恶毒炮灰重生以后 作者：八爷党 文案： 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吃尽苦头的陶暮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人生其实拿错了剧本。 十八年前，两个孩子同时出生，却因医护人员的疏忽搞错了名牌。本该生于豪门的陶暮被送进孤儿院。十八年后，错误被发现。陶暮原本以为一切可以重回正轨。然而，本该是亲人的父母兄长嫌弃他心机太深，恋人朋友也都移情别恋。大受刺激的陶暮彻底黑化，最后成为人人嫌恶的恶毒炮灰，众叛亲离，跳楼自杀。 再次重生，陶暮愕然发现他居然活在一本书里。书中的男主，就是另一个被抱错的傻白甜。而他，只不过是傻白甜甜宠人生中遇到的恶毒炮灰。 陶暮：去特么的剧情，去特么的套路。这辈子老子不奉陪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大受刺激的炮灰重生以后，不再委屈自己讨好任何人，想要依靠自己打造娱乐帝国捧自己上位的狗血故事。 友情提示： 1、架空世界平行位面纯属虚构 2、全文苏男主，还会大撒狗血撒狗血撒狗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3、可能会有小虐怡情，短暂的虐是为了更好的苏_(:з」∠)_ 4、依旧只要情节酸爽不要逻辑智商 5、本文不是商战文，也不是现实向的文，所有哒情节都是为了苏男主服务么么哒 6、作者放飞自我，真的不准备做个人了。所以真的特别狗血，再次提醒。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阴差阳错 娱乐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暮 ┃ 配角：厉啸桁 ┃ 其它：娱乐圈、商战 作品简评：重生后，陶暮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是一本狗血小说里的恶毒炮灰。小说的男主角就是他最看不惯的那个抢占了他父母家人，鸠占鹊巢还能活的天真烂漫，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傻白甜。而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极尽脑残之能事，最终众叛亲离绝望自杀。重生以后，努力脱离炮灰降智光环的陶暮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剧情。然而随着剧情发展，陶暮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本文行文流畅，金手指粗壮，在小虐怡情的基础上，延续作者一贯的爽文升级流风格。脑洞大开的选择了一个智商正常的炮灰在脱离剧情降智光环后，如何与原剧情的男主光环进行对抗的故事。文章致力于在洒狗血的基础上不断反转洒出新意，值得期待。 第1章 2018年7月7日，上午十点二十八分，沪城毓晟大酒店。 陶暮脚踩在天台边缘。夏日炎炎，劲风猎猎。微微低头，便能看到被钢筋混凝土切割的城市中间，一条由红色超跑组成的红色长龙，顺着蜿蜒的街道缓缓靠近酒店。 陶暮定定的凝视着车队，目光似乎能穿透那些冰冷的红色铁皮，看到坐在婚车里的沈毓和沈家人。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呱噪不停，陶暮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大毛带着哭声的哀求顺着听筒传来：“暮哥我求你了，咱们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你别这么冲动啊——” “我没冲动。”陶暮低下头，脚下众生皆如蝼蚁，耳边风声烈烈，隐隐约约能看到楼底下布置好的婚礼现场和攒动的人群。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陶暮很确定的开口。他有些玩味的勾了勾嘴角：“你说沈家人看到我的尸体后，会是什么表情？” 他真的很好奇，为了维护沈毓这么个外人，不惜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冷漠相对横加指责的沈家人，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尸骨时，会不会后悔把他赶出沈家。 “暮哥——” 耳边传来大毛不赞同的哀求，陶暮充耳不闻：“……说起来，还得多谢你给我通风报信。要不是你，我还真被卓严那王八蛋给坑了。我也真是纳闷，沈毓那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的见了他都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你说卓严跟我也有三四年了吧？当初为了讨好我，也没少给沈毓使绊子。怎么这会儿就忽然对那小白脸一往情深起来，还敢在我跟前玩无间道？” “暮哥——”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让我知道这个神经病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陶暮轻笑一声，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意的所有人，最后都会爱上沈毓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怎么就没什么好留恋的？暮哥你有钱有能力还长得那么帅，这世上有大把大把的好人等着你。你何必为了那么一颗烂树吊死？”电话里传来大毛苦口婆心的哀求。实在想不明白陶暮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到底在哪儿，别闹了好不好？” 别闹了？！ 陶暮嗤笑：“王野，你是不是也烦我了？也觉得我不该跟沈毓挣？”可是凭什么，说到底他才是沈家的儿子，沈毓拥有的一切本来就该属于他。他只是想夺回自己的东西，让沈毓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也尝尝他受过的屈辱遭遇的苦难，怎么就成罪大恶极了？ 王野一愣，这么多年，陶暮从来没有在私下聊天时叫过他的大名。 王野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我没有！陶暮你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不会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讨厌你。咱俩是好兄弟，包括小胖、冯远，我们所有人，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也是。陶暮愿意相信王野的话。可惜喜欢他的人也没什么好下场。也许沈家人说的对，他陶暮就是个灾星。离他越近的就越倒霉。 “……卓严想要陷害我做空，被我将计就计，现在做空赔了十几亿的反倒是他。对了，临走前我还照着他的命根子踹了一脚。估计他下半辈子都要呆在牢里当太监了。你记得到时候打点一下，让卓严跟小远呆一个监狱，也算是我帮小胖报仇了……” 陶暮轻笑一声，仰头看着炎炎烈日。今天的太阳也很大，特别像他当年得知自己才是沈家儿子的那个艳阳天：“我的账户里还剩下四千万。其中一千万帮我打到孤儿院的账户上，另外一千万，还有我在沪城那几套房产，等冯远从牢里出来时，帮我交给他。跟他说，是我这个当哥的对不起他。还剩下两千万，你自己留着吧。钱不多，就算是当兄弟的一点心意。毕竟你的公司刚刚起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还有，小胖和院长的坟我都修过了，你记得每年清明给他们上几炷香……” “陶暮！”电话另一边的王野简直要气疯了：“你到底在哪儿？你特么别跟我这儿胡言乱语。我不想听。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在哪儿？” “大毛，”陶暮打断王野的话：“既然还把我当兄弟，就好好听我的遗言。我活着的时候没人在乎，不想死后也不开心。你记着，我这辈子，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被沈家承认，死了也没必要入沈家坟。就在小胖和院长的旁边给我立坐新坟吧。墓地我自己都买好了。” “陶暮！”听到陶暮这番遗言，气急败坏的王野简直要抓狂：“你别钻牛角尖了好不好。谁说没人在乎你的？谁说没人承认你的？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沈家人和沈毓都很在乎你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怎么发现卓严背叛你的吗？那我告诉你，就是沈毓亲口告诉我的。” 陶暮闻言一怔。 电话那头传来大毛的声音：“……沈毓说卓严发疯一样的缠着他，还说什么会让你受到惩罚的疯话。沈毓担心你出事，才悄悄通知我提醒你。他怕你生气，还严厉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而且就在我们搞卓严的时候，也是沈家联合沈毓的朋友一起给卓严挖坑，到处给他添乱，让他没有精力留意我们的举动……” 也就是说，陶暮能成功反击卓严这位枕边人，沈毓和他的爱慕者，还有已经把他踢出沈家的沈家人竟然功不可没。 “哈哈哈哈哈……”陶暮捂着脸大笑出声。这个沈毓，果然还是这么一幅到处施恩不图报的圣母样子。可是他陶暮又凭什么非得承受沈毓的恩情。 “你也觉得我该领他的情？”陶暮站在天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可你们都别忘了，要不是他沈毓鸠占鹊巢，我陶暮根本就不会有今天。是他占了我的命，他欠我的。还有沈家人，既然瞧不起我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就因为沈毓求他们出手吗……他们是不是真的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亲儿子？” 一阵狂风刮过天台，陶暮心脏骤然一紧，疼的都要窒息了：“你说得对，我就是钻牛角尖，我就是想不通。凭什么你们都喜欢沈毓，凭什么我就要代替沈毓受那么多折磨？凭什么沈毓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到底哪点不如他？” 陶暮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着发泄。 “陶暮——” “别说了，我不想听。”陶暮用力将手机甩出去，双目赤红的俯视着楼下，往前一迈—— 他这一辈子，其实过的很糊涂。本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却因为医院的疏忽被人抱错。被吃不了苦的养母遗弃在出租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沈家人又对他百般嫌弃，就连谈个恋爱，卓严那王八蛋也能移情别恋。所有人都埋怨他性格太倔钻牛角尖不讨人喜欢，说他看不透、输不起、舍不得，放不下。可偏偏所有人都忘了。他看不透的，是命；输不起的，运；舍不得的，是血脉亲情，放不下的，是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由红色超跑组成的婚礼车队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在两旁亲友及媒体记者和大量粉丝的簇拥下，刚刚斩获影帝桂冠的华夏一线巨星，沈氏集团的养子沈毓和他的同性伴侣——国际三金影帝严晟笑着走下婚车。在长长的红毯前相携站定。 一直等候在酒店外面的媒体记者和粉丝们不顾保镖的拦阻蜂拥而上，闪光灯将眼前映照成一片银白色的海洋。堪比红毯秀的婚礼现场，粉丝们振聋发聩的尖叫声几乎穿能透苍穹直达九霄。 “沈毓，我们爱你！” “一定要幸福啊！” “沈毓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严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家王子殿下！” “……” 在所有亲朋好友和粉丝们的真挚祝福下，精致优雅高贵如童话中的小王子般的新晋影帝笑眯眯的挽住伴侣的胳膊，仰着脸粲然一笑。与此同时，俊美成熟的严晟也低下头，温柔宠溺的看着自己的一生最爱。 两人相视一笑的样子被媒体记者珍而重之的拍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幕将在今后几天一直悬挂在国内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然而，就在两位新人在新朋好友和所有粉丝们的簇拥下慢慢走上红毯的时候，一声巨响打破了眼前幸福甜蜜的氛围—— 一具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从天而降，端端正正的砸在红毯接近台阶的最前端——那距离仿佛是精心算过一样。很快，比红毯还要鲜红的血液四散而开，触目惊心的红色将原本洁白的西装晕染的血肉模糊。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原本鲜活的人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参加婚礼的宾客和粉丝们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刺激的惊声尖叫，敬业的媒体记者则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蜂拥上前不断拍照。 唯有簇拥在沈毓旁边的沈家人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向来养尊处优高雅端方的沈母狠狠地推开一众记者，跌跌撞撞地挤入人群。 片刻过后，一声凄厉的叫喊从频繁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中传出来：“小暮——” * * * * * 【那个陶暮真的好恶心，就算死了都不肯放过我们家小王子，婚礼当天竟然从酒店跳楼，吓得我们家王子昏迷住院。作者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情节，简直就是糖里掺屎！】 谁，谁在说话？ 【恶毒炮灰嘛！主要作用就是推动情节发展，要不是有这么个角色，这本书也就是个无脑甜宠文，连个剧情起伏都没有。现在死了一了百了，不过这本书也快完结了吧。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恶毒炮灰……推动情节发展……是在说我吗？ 【其实仔细想想，陶暮的人设也还不错。就算讨厌王子，也都是粗暴硬刚。而且每次都刚的恰到好处，不但让剧情更好看，还能让攻受的感情更进一步。简直就是神助攻。老实讲我都有点舍不得这个炮灰下线了呢】 这是……什么…… * * * * * * 2008年7月7日，h影视城。 盛暑天气，热的没有一丝风。偏偏这两年流行古装剧，厚重的戏服穿在身上，头套也捂得密不透风，汗水顺着脸往下淌，被烈日晒干了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浅白色的汗渍。那滋味儿，简直了。 “哎，你听说了吗？给沈毓当武替的那个小群演，昨儿把刘导给揍了。” h影视城某公共卫生间，正在放水的男群演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卫生间，按捺不住的八卦道。 “啊？不能吧。”另外一个群演故作一惊，大惊小怪的说道：“刘导可是这部戏的选角导演。听说还是陈导的亲戚。他一个武替敢得罪副导演，不想在剧组混了吧？” 说着，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哎！新人啊，年轻气盛，就是太冲动。” “小瞧人了吧？”之前爆八卦的群演甲嗤笑一声：“我跟你说，这个新人可不一般。我听说他把人狠狠揍了一顿后，还拍了刘导的果照。威胁刘导要是再敢出幺蛾子，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吓得刘导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作揖。你是你没瞧见，今天早上，刘导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休息室。虽然是公共休息室吧，那也比咱们这些躺尸的龙套强多了。现在的新人，手段厉害着呢！” “不能吧？”群演乙将信将疑：“那小子不是高中刚毕业吗？才十八岁，跟咱们这部戏的男主角同龄，能有这么多心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跟同事分享八卦的群演甲嗤笑一声，下意识的压低音量，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说那小子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外面打工，什么地方都混过。听说还去过高级会所和夜店。你想想，就凭他那张脸，又是在那种地方混出来的……” 群演乙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想着陶暮那张俊美到极具攻击力的深邃五官，不知是出于嫉妒的心理，还是其他，颇有些不是滋味的跟着八卦道：“照你这么说，这小子既然混过夜店和会所，也未必有多清白。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答应刘导？” 群演甲切了一声，比群演乙足足高了一头的身高可以让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群演乙：“这话说的就蠢了吧？不是我说，就凭那小子一张脸，想找什么样的金主找不到？他至于为了刘胖子那种货色委曲自己？再说我瞧那小子，应该也是个直的，未必愿意走这旱道。人家要是愿意下海，那也该是找个富婆呀。要是在床上哄好了，没准儿人家还能捧他当个男主角——” “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门板被人用力踹开，撞在镶满了瓷砖的墙壁上反弹回来。正在八卦的两个群演吓得一哆嗦，直接尿到戏服上。 “谁啊？特么的想吓死老子——”话还没说完，两人看到从厕所最里间走出来的那道身影，尴尬的瞪大了眼睛，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赶着回来过头七啊！”陶暮轻笑，嗓音慵懒还带着点儿玩世不恭。黑漆漆的眼珠儿漫不经心地扫过俩人，俊美的脸上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然你们怎么都跟见了鬼似的。” 十八岁的男孩儿，原本该是阳光清澈如同一碗晾在太阳底下的白开水，能叫人一眼望到底的纯粹。然而陶暮周身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戾气。以至于他仅仅是带着笑意往那一站，两个自诩见多识广的群演竟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野生花豹。 美丽，强大，极具攻击性。 “你、你可别乱来！”想到陶暮对付刘胖子的手段，俩群演心下一突，硬着头皮说道：“我跟你说，剧组最讨厌惹事的人……” 话没说完，就见陶暮越过他们径直走到洗手盆前低头洗手。然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的转身出去了。 两个群演面面相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恍然活过来似的。 之前不停爆八卦的群演甲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骂咧咧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装逼厉害，不也就是个跑龙套的群演。” “就是，什么素质！同样都是十八岁，这小王八蛋跟沈家那位小少爷比，可差远了。”另外一个群演也跟着不服气的附和：“活该他一辈子当沈毓的替身！” 第2章 “怎么才回来！盒饭都发完啦！”堆满道具的角落里，大毛和小胖蹲在墙角的阴凉地儿，冲着陶暮直摆手，笑嘻嘻道：“好在我们给你领了盒饭啦。” 小胖将一个带有五星级酒店logo的外卖盒递给陶暮，颇有些白胖圆润的脸上眉飞色舞：“今天也是小王子的生日。他们家为了给他庆生，特地跟剧组请了一天假。小王子还让他的经纪人在五星级酒店订了高级外卖，就连咱们这些群演都有豪华版的盒饭吃。” 小王子是大家给这部戏的男主沈毓起的外号。因为人家是货真价实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子，相貌精致，举止高雅，最重要的是性格也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纯善可爱讨人喜欢。 用上辈子沈家人的话来评价，跟陶暮这种脾气火爆不讲道理城府深沉性格乖张的混不吝相比，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陶暮面无表情的盯着大毛手里的盒饭，他最近几天过的特别不好。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冒出各种各样的影像和声音。搞得他都快成神经病了。 陶暮的神色看的大毛心里毛毛的。还以为陶暮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了。忍不住笑着插科打诨：“说起来，今天也是咱暮哥生日。希望剧组今天晚上的夜戏别拍太晚，哥们也好帮你安排安排。咱们晚上泡吧怎么样？哥们都打听好了，H影视城附近有个酒吧一条街，据说还不错。” 大毛，大名王野，因为雄性荷尔蒙旺盛体毛重且虎背熊腰，被同学取了这么个外号。老爸是个煤老板，用后世的段子形容，是个名副其实家里有矿的富二代。 不过这么一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此刻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群演戏服蹲在墙角里吃盒饭。还有庞岳这胖子，明明最怕热，为了跟哥们同甘共苦，宁可扛着庞爸爸的教鞭和庞妈妈的鸡毛掸子，也要跟来H影视城。 陶暮直勾勾的看着蹲在角落里的两个发小。脑海中萦绕的，却是这些天做梦时看到的，王家破产王野他爸跳楼时，王野跪在太平间痛哭的场景。还有小胖临死前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再然后就是脑海中莫名出现的各种“书评”。 嬉皮笑脸的大毛，痛不欲生的大毛，太平间内满脸血污脸色青紫的小胖，蹲在墙角下埋头吃东西的小胖，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面孔在眼前不断交替，陶暮有些眩晕的闭了闭眼睛。接连做了七天的梦，他恍惚间竟然有种自己已经活了一世又自杀，然后再活一遍的错觉。梦到的场景让他觉得特别真实，不论是那些剧烈激荡的情绪，还是那些钻心剜骨之痛，甚至是梦境最后那一跃而下的绝望自杀，都让陶暮有种心惊肉跳的真实感。以至于每天看到大毛小胖，总是会产生一种物是人非，已经死去的人在自己面前嬉笑怒骂的恍惚惊恐。更令他感到恐惧的，还有时不时在脑海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直到今天，准确的说是2008年7月7日上午10点到11点之间，那些困扰着陶暮的梦境终于有了一个了断。仿佛是被摔碎的玻璃碎片终于拼凑出了一张完整的镜面，陶暮恍然回想起来——他是真的死了一回，又重生到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 认真说来，今天确实是他的头七。那个众叛亲离绝望自杀的陶暮，回魂了。 “暮哥？”留意到陶暮的不对劲，正在谄笑的大毛和埋头吃饭的小胖疑惑的抬起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陶暮低敛眼睛，不动声色地摇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吃吧。” 蹲在墙根儿底下的大毛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陶暮缓缓离开的修长背影。 端着盒饭的小胖皱了皱眉：“老大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顿了顿，又问：“老大是不是又想起他的身世了？” 他们两个跟陶暮打小就是同学，自然知道陶暮是个孤儿——据说没断奶的时候被亲妈扔在出租房里，要不是饿极了哭的太大声引起邻居的注意，邻居又给房东阿姨打了电话过来开门，估计陶暮能活生生的被饿死在出租屋。 后来房东阿姨把人送到孤儿院——据说那天是傍晚，金乌西垂，暮色沉沉，孤儿院的陶院长就给陶暮起了个名字叫小暮，跟着院长的姓。陶暮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哎！所以说同人不同命呢！人家小王子跟咱们暮哥同年同月同日生，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家人捧在手心儿里宠着，过个生日这么声势浩大，连起个名字都是钟灵毓秀。” 相比之下，也难怪暮哥这么不是滋味儿。 “你可闭嘴吧！”大毛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小胖：“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怪不得长这么胖！” 这话逻辑何在？！小胖特别无辜的看了一眼高大威猛比自己还壮了好几圈的王野，低头默默吃饭——还不忘把陶暮的盒饭打开！ “我看老大也不想吃了。我帮他吃了吧，免得浪费！”五星级酒店豪华盒饭，挺贵的呢！ * * * * * * “……我在剧组里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儿！”叶瑶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看着靠在青砖仿古墙上吸烟的男孩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盛暑的骄阳似火，阳光恣意倾洒下来，穿透斑驳的树叶，落下点点光斑。容貌俊美的男人一袭白衣，神情慵懒的靠着仿古城墙。他漫不经心抽烟的模样，在午后日光的氤氲下有种淡漠的性感，恍惚间竟让人萌生出一种……凑上前去把烟拿下亲吻唇瓣的冲动。 叶瑶的脸颊微微一红，将手里的小蛋糕递到陶暮面前：“我听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陶暮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看着叶瑶。漆黑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叶瑶的身影，那不经意的凝视给人一种情深若许的错觉。叶瑶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沉迷在陶暮的男色中。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帅成这样！ 叶瑶有些娇羞的咳了一声，故意找话题：“我听说，你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九月份开学，趁着暑假来H影视城锻炼的。那你很有想法嘛！” 来H影视城当武替，跟着导演学走位练习镜头感什么的，对于一个刚刚考上京影，还没学会演戏的未报道新生来说，确实很有想法。更何况陶暮不仅有想法，外形条件还这么棒，武打动作也很漂亮。叶瑶觉得陶暮未来肯定有发展，所以才愿意放低姿态主动示好。 【绿茶黑化绿茶婊，段数不是特别高，手段倒是恶心人！】 又来了！ 陶暮低敛着眉眼，头疼的抽烟，不想搭理人。 叶瑶也不介意：“我考的是燕影，今年大三，也算你学姐吧？要不要叫一声学姐听听？” 陶暮斜睨了叶瑶一眼：“小丫头片子，想占我便宜？” 陶暮的嗓音很特殊，他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说的一口京片子。可是上辈子回归沈家后，又沪城呆了近十年，因而腔调里还带着那么丁点沪城话的和软，听上去既慵懒撩人又带着那么些玩世不恭。 听的叶瑶耳朵一烫，笑嘻嘻的搭话：“哪儿能啊，我本来就比你大嘛。” 顿了顿。又没话找话：“我发现你语言天赋不错嘛。来H镇这么几天，一口京片子都串味儿啦！” 陶暮兴趣缺缺的把烟掐掉。他抽烟的时候，不爱在人前，也挺烦有人跟他说话。前者是礼貌，后者是毛病。 叶瑶当然不知道这点。见陶暮把烟掐了，还觉得陶暮很绅士风度。谈话的兴致就更浓了：“说起来，你和沈毓同年同月同日生，要是从命理学的角度讲，你们两个的命应该差不多……”然而现实中，陶暮只是个孤儿，为了攒点经验，高中毕业不得不跑来H影视城当群演。而沈毓却是沈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随便进圈玩票一下，也有家人成立经纪公司投资电视剧当男一号的捧着。 似乎意识到这种话题不太对味，叶瑶讪讪的住嘴。眼巴巴地看着陶暮：“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考上京城电影学院，将来肯定能大红大紫。” 这话倒是真的。只不过大红大紫之后，又因为作死，被沈毓的爱慕者联手挤兑的滚出娱乐圈而已。 陶暮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慵懒性感让叶瑶眼前一亮。 不管任何时候，俊男靓女的搭配总是让人赏心悦目。 可在某些人的眼中，这一幕却叫人怒火中烧。 “你们在干什么？”在这部戏里扮演男三号的穆华庭跑过来。他看到了叶瑶捧着的小蛋糕，不乏嫉妒的追问：“今天不是沈毓的生日吗？小瑶，你怎么给这个小子送蛋糕？” “你别叫的那么亲热，我跟你没那么熟。”叶瑶皱了皱眉，颇为冷淡的说道。 在这部戏里，叶瑶扮演的女三号和穆华庭扮演的男三号是一对，而穆华庭的经纪公司好像也有意借助戏里的关系炒炒绯闻。对于偶像出道的明星来说，这种操作司空见惯，就连双方的粉丝都不会当真。既能博关注度又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本来是双赢。 可惜叶瑶对穆华庭这个人不太感冒——主要是穆华庭那张卸妆以后勉强能过及格线的脸实在不合叶瑶的胃口，所以叶瑶平时见到穆华庭也都是冷言冷语的。这让一出道就颇受粉丝喜爱的穆华庭大感不平。今天又看到原本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叶瑶居然对剧组里的一个小群演大献殷勤，这让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穆华庭更加不能忍受。 “我说小瑶，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跑龙套的吧？”穆华庭颇为自傲的挺了挺胸膛，自以为居高临下的看了陶暮一眼，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这种人除了一张脸，根本就一无是处。你别太天真了，他跟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根本不合适。” 话虽如此。穆华庭却心知肚明，在这个圈子里，很多时候本来就是看脸的。更何况陶暮不仅有张脸，还考上了京城影视学院，是科班出身。不像他，去年选秀出道的，资历根本不被业内人承认。 想到这里，穆华庭又羡又嫉的看着陶暮那张俊美到极具攻击力的面容，忍不住说道：“小瑶，你要是再这么拎不清，我可给虹姐打电话了。” 虹姐本名万美虹，是叶瑶的经纪人，对旗下艺人管理的相当严格。因此叶瑶一听穆华庭的话就是脸色一变，立刻解释道：“你别多管闲事，今天是陶暮的生日。我只是想祝他生日快乐。” “是么？”穆华庭挑了挑眉：“巧了，沈毓也是今天的生日。”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始终不发一言的陶暮，嗤笑道：“都是同一天生日，有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有人就是爹妈都不要的孤儿。怪不得俗话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叶瑶立刻板下脸，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怎么说话呢？快给陶暮道歉。” “他算老几，我凭什么给个跑龙套的道歉——” “这话说的不对。”陶暮将手上的香烟弹进一旁的垃圾堆里：“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那都是气话。现实是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 陶暮说到这里，漫不经心地打量穆华庭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打量：“就像有些人，长的不行，演技不行，智商更也不行，不也天天搁这儿白日做梦，活的还挺梦幻。” 只要长脑子的，都能听出陶暮是在讽刺穆华庭。出道就以脸上位，并且以花样美男自居的穆华庭闻言大怒，伸手指着陶暮的鼻子：“你说什么啊啊啊——” 陶暮握住穆华庭的手指用力一掰，漫不经心地教育道：“说话的时候别用手指人，弄残了怎么办？” “你放手！”穆华庭抱住自己又红又疼的手指大退两步，又惊又怒的瞪着陶暮：“野蛮！” 陶暮嗤笑一声，瞥了一眼色厉内荏的穆华庭，转身离开。 不想吃沈毓给剧组包括群演在内定的生日宴，陶暮在影视城外随便吃了一碗牛肉面——差点没被大厨的手艺齁死，又狂灌了两瓶矿泉水，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剧组。他下午还有两场给男主角沈毓当武替的威亚戏—— 重生回来，陶暮最腻歪的一个人就是沈毓。本来是想毁约不干的——他实在腻歪了上辈子跟沈毓和沈家人纠缠的日子，搞得他自己都快成了神经病了。 可惜他当初面试的时候，因为沈毓特别满意他的武打动作，给的待遇特别高，所以相对来说合同的违约金也很高——为了确保陶暮不会中途撂挑子，违约金是报酬的十倍。 《紫霄》这部戏是由网络IP改编的一部玄幻古装偶像剧。原定四十集，其中男主的戏份就有足足三十二集，而这三十二集当中，至少有二十集的打戏。按照合约规定，剧组要给陶暮这个武替五万块的薪酬，这个要比市场价高出几倍。主要是因为沈毓特别满意，再加上陶暮的武打动作行云流水，尤其是在镜头里看着特别有张力特别漂亮。沈毓的经纪公司大概也是为了表示对陶暮的重视，才会这么大方。 再加上沈毓这位纯良心善的小王子在得知陶暮的身世后心生怜悯，所以额外加了价——按照小王子的心意，本来是想加到十万块的。不过沈毓心善，他的经纪公司可不是做慈善的。最后两边各退一步，给的五万块。十倍的违约金就是五十万。 重活一世，陶暮兜里虽然还有点儿钱，可绝对没有五十万，当然就算有他也不想浪费在沈毓身上。所以思前想后，陶暮还是耐着性子做下去——他这人就是这样，只要利益足够，即便是唾面自干也能忍。 所以上辈子，沈家那些人才会觉得他城府深沉又没骨气，比不上他们从小养大的那朵白莲花。 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针扎了的疼。陶暮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地走回剧组，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儿？”看着片场休息区围的密不透风的一群人，陶暮皱了皱眉。 在人群外看了一出好戏的大毛和小胖凑到身边，小声八卦：“这部戏另外一家投资商来探班了，听说是叶瑶的男朋友。结果被段晴晴勾搭上了。两人坐在休息椅上打情骂俏，让叶瑶看到了。” 段晴晴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今年二十岁。跟叶瑶是同一个影视学院的大三学生。因为形象相似星路相同，两人从出道起就开始掐，在剧组里也是明争暗斗。 “叶瑶闹起来了，大骂段晴晴不要脸，还撸袖子要打人，那男的拦着不让打，叶瑶一气之下就说要分手，还打了那男的一巴掌。那男的也生气了，就说分手也行，但是叶瑶能进这部戏当女三号，靠的都是他的关系。如果叶瑶真的要分手，就退出剧组。” 几个人闹的不可开交，连叶瑶和女主角段晴晴的经纪人都赶过来了。一边劝叶瑶的男朋友息怒，一边还得想办法控制局面——至少不能让今天这一幕传到外面去。 为了尽快恢复拍摄，连一向不怎么掺和剧组事的总导演陈导也不得不上前劝说。眼看叶瑶男朋友的火气马上就消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穆华庭忽然看到人群中的陶暮，立刻伸出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指，指着陶暮的身影对叶瑶的男朋友说道：“骆总，叶瑶之所以要跟您提分手，都是为了那个小子。她见那小子长得好，移情别恋了。您日理万机，很少关注剧组的事儿，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隐藏在人群中的陶暮：“……” 第3章 “……？！” 听到穆华庭的惊人爆料，骆阳一脸懵逼的看着人群中的陶暮，又扭头看了看片场中不知所措的叶瑶。只觉得脑海中的一根弦儿啪的爆开了。 我屮艸芔茻！！！！ 骆阳豁然转向穆华庭，怒气冲冲地追问：“你刚那话什么意思？”尼玛是在说哥被绿了！哥不仅被自己包养的小明星打了一巴掌！还被绿了！！是这个意思吗！！！ 原本还只是在大庭广众下被女人打了一巴掌所以脸上有点挂不住的恼羞成怒瞬间变成男人尊严被挑衅的愤怒。骆阳一把揪住穆华庭的戏服领子，差点把一米七几的穆华庭从地上拎起来：“你特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亲眼看到的。”被喷火暴龙似的骆阳盯上，穆华庭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他刚刚嘴欠，只是一时气愤，是不甘心被叶瑶和陶暮那样对待，想报复回去，才会脑子一抽说出番话。可是现在…… 穆华庭下意识用目光搜索自家经纪人——赵可平的脸已经彻底黑成锅底了。就连叶瑶和段晴晴的经纪人，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穆华庭。 这一幕简直太出乎大家的意料。谁都没有想到穆华庭会突然站出来说出那么一番话。最重要的是这里边本来没有穆华庭什么事儿——你要是站出来解围还行，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女演员的正派男友面前挑拨这种事，而且还是在两人闹矛盾的时候！这手段也未免太下作了。 很多人都知道穆华庭想跟叶瑶炒绯闻的事儿，可惜叶瑶对此不感兴趣，难免显得穆华庭单方面的有点热脸贴人冷屁股。搞这一出怕不是因爱生恨。可就算如此，这中间又有陶暮什么事儿？就算不考虑两人的年龄差，陶暮只不过是个刚进剧组没几天的武替，跟叶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你这一盆脏水泼过去……这人品，简直没得洗。 “你特么的胡说八道——”躲在人群中的大毛和小胖实在忍不住了，冲上来就要揍人。却被选角导演带着一票武行强行拖走了。 临走之前，昨晚上才被陶暮带着俩发小暴揍一顿的刘胖子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向陶暮示威——他是不敢惹这小疯子，可总有人不怕陶暮，甚至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身为经纪人的赵可平满肚子火气，怒瞪了穆华庭一眼。简直被自家艺人的蠢毒程度惊呆了。你说这中间有你什么事儿，现在可好，本来能消消停停站旁边看热闹，被你这么一闹，搞的里外不是人，把叶瑶和她的经纪公司得罪死了不说，回头还得给你公关这破事儿。纯特么费力不讨好。要不是看你又蠢又听话，那张脸还有点粉丝喜欢，老子真特么想一脚把你踹南极去！ 而在另一边，莫名就被穆华庭拉出来躺枪的陶暮也是满脸黑线。不过他都被人指名道姓的点出来了，也不好缩在人群里装没这回事儿，总得站出来解释一下。 “骆总别误会，我跟叶小姐——” “你喜欢他是吧？”骆阳压根儿就没搭理陶暮，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呢，扭头看向叶瑶，怒极反笑：“也是，那张脸是挺招人喜欢的。叶瑶你行啊！拿着我的钱，演着我的戏，还想在老子的剧组里泡小白脸。事到临头还反咬老子一口！真特么当老子是冤大头了？” 叶瑶心道不好，她很清楚骆阳那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狗犟脾气：“阿阳——” “少特么叫我！”骆阳冷笑一声：“喜欢小白脸是吧。行，我就看看，这小子值不值得你喜欢。” 说完，也不等叶瑶开口，又转过头来看陶暮，气得面红耳赤的，在片场里面疯狂扫视，那神情犹如一只濒临爆发边缘的斗牛。最后视线落在片场内停着的一辆用来拍雨戏的消防车上。 骆阳伸手指着消防车，充满挑衅的给陶暮下战帖：“我听说你们当武替的都得吊威亚。这样，你，吊着威亚上去，我让人用消防车的水枪怼你。这天儿这么热，哥们免费给你洗个澡，什么时候洗高兴了，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到时候哥们不仅不怪你，连叶瑶这事儿我也不追究了。你们该怎么拍就怎么拍。怎么样，这条件不过分吧？” 陶暮脸色一沉。这人脑子有病吧！ 骆阳嗤笑一声，一脸玩味的看着陶暮：“怎么着？不敢？可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人家小美人这么喜欢你，你个大男人，难道就不想英雄救美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至少也别怂吧！” 陶暮面无表情，简直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 骆阳则像个领地被人侵犯的雄狮，目光毫不遮掩敌意的打量陶暮——从那张极具攻击力的精致五官一直看到修长匀称的身体。因为下午要拍戏，陶暮还穿着那身专门给男主角定制的昂贵戏服，头上戴着头套，露出美人尖和光滑饱满的额头，在盛暑烈日的暴晒下竟然还白的发光。修长的身体在纯白外边还罩着一层轻纱的戏服包裹下显得越发灵动飘逸仙风道骨。从头到脚，就连披散在身后的假头套都特么油光水滑的——确实挺漂亮哈。 这么几眼打量下来，骆阳倒是愈发相信叶瑶会喜欢上眼前的美少年。妈的怪不得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姓叶的够狠。他要是没来这一趟，估计这对狗男女真勾搭上了他都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不得被那帮哥们笑话死。丫的骆阳包了个小明星，小明星又背着他包了个小白脸？！ 骆阳不停给自己加戏，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过于明显，即便是想冷眼旁观的陈导也不好继续躲着。 在这个圈子里，金主包养小明星或者小明星看上小白脸的情况并不少见。一般情况下，陈导也懒得管闲事。可陶暮毕竟是沈家小少爷另眼相待的人物，听说沈毓还有意向把陶暮签到自家经纪公司。陈导思前想后，总不能沈毓刚离开剧组一天，他看好的人就出了差错。 再说以陶暮的外形条件和天赋，还考上了科班，将来在娱乐圈未必没有一席之地。他现在站出来帮忙说几句话，至少能落得个顺水人情。 这么一想，陈益谦少不得站出来：“骆总，您真的误会了。这小子只不过是我们剧组临时招来的武替，平时跟叶瑶根本搭不上话——” “陈导！”陈导还没话说出口，就被骆阳打断。骆家大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益谦：“您是不是觉着，我这人特别好骗？还是说，我这个投资人，不如沈家有力度？要是换成沈毓被人绿了，你也敢说这番话糊弄他？”瞧瞧叶瑶看小白脸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儿，还敢说没关系，当他眼瞎呐！ 骆阳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陈导也不好开口了。他虽然想跟沈毓示好，但也犯不着得罪骆家这位少爷。毕竟无论是沈家还是骆家，他都得罪不起。 “您说笑了。所有投资商都是我们的老板，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说着，陈导还不忘向陶暮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整个剧组的人都一脸同情的看着陶暮，当然其中也有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陶暮沉默不语。这种事情，在他上辈子回到沈家以后，几乎就没出现过了。可是现在，他还是那个没靠山没背景的小群演，谁逮着都能痛踩一脚。就算他不招惹别人，也防不住别人故意拿他撒气。 骆阳轻笑一声，单手插兜，跟逗猫似的逗弄陶暮：“怎么，不乐意？那我可以换一种方式——” “我同意！”陶暮开口，面无表情地看向骆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古井无波：“我接受骆先生的提议。希望骆先生一言九鼎。” “那要看你的表现。”骆阳眉峰一挑，故意示威。 陶暮：“任何协议都有个时间。我总不能陪您一直玩下去。” “那就到今天晚上，你们拍完收工为止。”骆阳抬手看了眼手腕上价值数百万的全球限量款名表：“我刚刚扫了一眼你们的拍摄进度表，有两场夜戏，到晚上十点对吧？” 陶暮藏在宽大衣袍下的双手捏成拳，面色却不动声色：“行。” 骆阳用目光描绘着陶暮淡漠精致的眉眼，迈着一双大长腿慢慢靠近陶暮，气场张扬的像一只竭力捍卫自己雄性尊严的雄狮：“别担心，咱们也可以点到为止——比如撑不住了，主动求我放你一马。” 陶暮面无表情地看了骆阳一眼，绕开骆阳走进片场。 已经回到导演椅上的陈导叹了口气，摆手示意道具组上去帮忙绑威亚。 骆阳双臂抱胸站在一边儿，好整以暇的吩咐道：“别忘了开镜头。今天这幕戏你们得好好拍，全方位各角度大特写的拍，我还要留着作纪念呢。” 顿了顿，倒是没忘记自己投资商的派头，嗤笑道：“都辛苦一下，拍好了给你们加鸡腿。” 道具组的师傅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凑到陶暮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威亚绑好。有人悄声说道：“别担心，这威亚我们绑的不松不紧，待会儿吊上去了，不会太难受。” 可是吊威亚哪有不难受的？要不然那些成了腕儿的大明星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找替身。除了武打动作真的没有专业武行做得漂亮，很多人都吃不了这个苦才是真相。 负责消防车的道具师傅也跟着开口：“水枪的压力我都调好了。别担心。肯定不会伤着你。” 陶暮面无表情，低声向几位道具师傅道谢。 骆阳坐在导演椅上，瞧着威亚这边几个人窃窃私语半天弄不好，有些不耐烦的追问：“怎么回事儿，你们可别打量我呆不久，故意拖时间！” 陈益谦看不上这种只会捣乱的富家子弟，却也惹不起骆家。只好陪着笑脸解释：“哪儿能呢。吊威亚的风险很大，道具组必须确保演员的人身安全，所以要在吊上去之前多检查几遍。” 骆阳看了陈导一眼，没再说什么。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另一边，陶暮被道具师傅缓缓的拉到十米高的半空。消防车那边也准备好了，先是对准陶暮的上方开喷。 时值盛暑，烈日炎炎，消防车里的水倒是冰凉冰凉的。就这么照着头顶往下一浇，整个片场顿时都凉快起来。更别提吊在空中的陶暮——真成了洗凉水澡了。 骆阳顿时不乐意了，皱眉冷笑：“怎么着？糊弄我是吧？真当小爷是给他洗冷水澡呐！” 陈益谦心里真是腻歪透了，只好给道具组使了个眼色。 负责掌管水枪的道具师傅调整一下角度，将龙头对准陶暮。原本还很仙风道骨的小替身顿时成了落汤鸡。 骆阳还是不满意：“怎么死吊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你们平时拍戏，当武替的难道不用做动作吗？还有，把水枪的压力调大点儿，老子不是看你们洒水降温的！” 掌管水龙头的道具师傅没有办法，只能调整压强。陈导为了满足骆阳的变态要求，也示意道具组将替身用的剑吊给陶暮，准备按照拍摄表拍摄接下来那两幕打戏—— 说是打戏，按照剧本，就是男主角在雨天练剑的模样。与之相对应的还有春夏秋冬寒暑阴晴各种场景，有些需要后期配合。都是为了体现男主角在师门时刻苦学艺。 按照拍摄进度，今天要拍的就是雨戏。不过看这情形，估计也拍不完了。 又得耽误一天！ 陈导暗骂一声。早知道这样，不如趁着沈毓生日给大家放一天假。现在倒好，假没放，进度也没赶出来，还得让全剧组陪一疯子折腾！ 陈导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也不用场记，自己把喇叭怼到脸上，大喊：“action！” 霎时间，一股带着巨大冲力的水龙喷射到陶暮的身上，吊在威亚上的陶暮被喷的东摇西晃，看上去异常狼狈。 顶着满剧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不以为然或忧心忡忡，还有骆阳看猴戏的目光，陶暮咬着牙举起道具剑，想要努力做出武指的动作。然而水龙头的冲劲儿太大了，他根本无法稳定自己的动作，刚刚摆出舞剑的起手式，手里的道具剑就被水流冲的掉到地上。 道具组把剑捡起来再次给陶暮吊上去。陶暮握着剑继续尝试做动作……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也说不清尝试了多少遍，ng了多少遍，陶暮只觉得体力渐渐消退，然而身体却慢慢适应了水枪的喷力。动作也由最初的歪歪斜斜不成样子到后面的能看下去。 陶暮心里憋着一股火，咬牙死撑着，一边尝试做动作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水的压强和身体应该给出的力度，全然没有随波逐流低头放弃的意思——他上辈子混娱乐圈时，曾经凭借一部打戏拿下金乌奖影帝。为了拍好那部戏，他完全没用替身，拍摄危险场面时浑身多处骨折，还差点被炸点炸伤，最后能把角色拍成经典，打败沈毓拿下影帝，靠的就是这股子绝不放弃的轴劲儿。 “啊——” 已经看的麻木剧组成员被这一声暴喝惊醒，所有人下意识看向陶暮的方向—— 但见强劲的水流冲刷下，一道白色身影借着消防水枪强劲的喷力在空中做出一个足以令人惊艳的快速旋转，在这强劲的旋转力度下，就连吸收了冷水而变得沉甸甸的戏服都被带动的衣带翻飞。而在翻飞的衣带四周，还能清晰的看到水珠被带动的旋转四溅的曼妙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剔透的耀眼光芒。 负责吊威亚的道具师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跟上配合。但见被阳光照射的晶莹剔透的雨幕中，一道身影飞速旋转。有点类似于花滑的跳跃旋转换到空中，借助威亚的吊力和水枪的喷力，看上去越发的干净利落飘飘欲仙，霎时间爆发出来的强烈美感和视觉冲击力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而在流畅的旋转过后，陶暮信手挥剑，紧接着就是一套毫不拖泥带水尽显功底的回马枪，身姿矫健，婉若游龙，纤细精瘦的腰身在空中紧绷出一道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弧度，风姿凌厉，傲骨铮铮。在日光下泛着金属光芒的剑尖刺破水幕，手腕轻转使出一个横扫千军。四溅的水珠便在日光的折射下焕发出七彩光芒。坐在监视器前的陈益谦浑身一个激灵，大声喊道：“特写，给我特写！” 另一边，原本还在镜头后面打哈欠的摄影师也回过神来，镜头心有灵犀的跟了上去—— 但见高清特写的监视器中，一道白影游走在日光已出的雨幕中，或曲腕翻转或直臂反刺，剑锋外旋轻挑慢点，身姿飘逸剑法灵动，配合着磅礴大雨越发有种说不出来的仙风道骨气势凌然，活脱脱便是一位独具仙缘的少年侠客。 原本还等着看好戏的骆阳下意识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仰望着空中那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白色身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4章 闭嘴惊艳的又何止是骆阳一人。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片场响起，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紧接着整个剧组的人都仿佛受到了感染。霎时间，整个剧组掌声雷动。道具组的人几乎忘了骆阳的刁难。负责吊威亚的道具师把陶暮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剧组的几个生活助理一冲而上，披衣裳的披衣裳，擦头发的擦头发。当真把陶暮这个武打替身当成演员对待了。 被消防水枪足足怼了能有四个多小时的陶暮几乎站不住了。他单手撑着剑，身体累到轻轻发颤，双唇紧闭微微喘息着。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却亮的惊人。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脸上，将陶暮的轮廓衬托的越发苍白俊美。然而眉宇间凝聚的那抹越积越深的戾气却抵消了这丝残弱狼狈，让他整个人显得越发英气。 即便是累成这副模样，那单薄的脊背仍旧挺的笔直，长身玉立，俊美无俦。那清冷淡漠傲骨嶙嶙的模样……简直想让人把他拥进怀里，肆意蹂躏。 不知想到了什么，骆阳眼眸一暗，喉结上下微动，只觉得口干舌燥。 “记得把录像发给我！”只觉得浑身都被电流窜过的骆阳草草吩咐一句，也不等陈导回应，霍然转身。 虎头蛇尾的样子，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不过陈导也懒得琢磨骆家大少爷又抽什么疯。他伸手招过陶暮，笑容慈祥的仿佛在看一尊稀世珍宝：“小暮呀，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累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今天下午就给你放个假。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把镜头补一下。” 顿了顿，陈益谦还是没忍住，激动的说了一句：“太漂亮了！” 陈导深信，就凭这套动作，等这部戏播出后，身为男主角的沈毓一定能受到不少女观众的喜爱！这么一想，陈益谦看着陶暮的神情又带了点儿惋惜。 “多谢导演。”陶暮微微喘息着，低声说了一句。 “小伙子很不错！”陈益谦拍了拍陶暮的肩膀，想了想，又说道：“努力坚持吧。我信你一定能红。” 有这么一张脸，还有这么一身功夫，最重要的是人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能爆发什么时候必须忍，这种条件在圈里要是还混不出来，简直没天理。 陈导眸光闪烁，显然也知道陶暮跟自家选角导演的那点破事儿。不过看破不说破，刘胖子人品虽然有些瑕疵，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陶暮拒绝了生活助理的搀扶，筋疲力尽的走出片场。除了几位主演的房车，化妆间里其实并没有浴室。陶暮将湿漉漉的戏服脱下来，用生活助理刚刚送给他的毛巾擦干身体，换上自己的牛仔裤，正准备穿衬衫的时候，化妆间的门被人敲响。 陶暮光裸着上半身去开门，守在门外的叶瑶和她的经纪人虹姐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白的发光的胸膛，漂亮的六块腹肌和性感的腰线—— 妈呀要流鼻血啦！ 叶瑶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鼻子，两只眼睛还大放绿光的黏在陶暮的身上。 陶暮对这个连累自己遭受一场无妄之灾的女人没有半点兴趣。眉峰一挑，漠然问道：“什么事儿？” “啊？哦！”叶瑶回过神来，脸颊微红，羞涩的道：“我是来谢谢你的。今天要不是你站出来，我可能真的被姓骆的踢出剧组了。” “你想怎么谢我？” “啊？”叶瑶没想到陶暮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一时间又愣了。 陶暮被水枪怼的头痛欲裂，忍耐力也比平时低很多，自然不想搭理叶瑶这种看似卖萌实则卖蠢的反应，反手就要关门。 “哎，等等！”叶瑶用手抵住门板，谄笑着说道：“虹姐想签你！” 叶瑶的经纪人？陶暮眉眼微挑，古井无波地看向叶瑶身后站着的身穿黑色ol套装的成熟御姐。 虹姐刚在片场的时候就感受过陶暮拍打戏的魅力，也知道陶暮有一张漂亮脸蛋儿。但是远远观望跟近距离接触时感受到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不一样的—— 至少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还有陶暮周身萦绕着的，有别于同龄男孩子的那种张扬戾气，淡漠性感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气场，足以让任何一个审美正常的女人腿脚发软。 “你好咳、”虹姐一开口就发觉不对，她的嗓音都被刺激的有些变化。以至于不得不清清嗓子调整状态：“我是秦朝娱乐的经纪人万美虹，你可以叫我虹姐。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公司。如果你肯加入秦朝娱乐，我承诺，我一定能说服公司力捧你。” 秦朝娱乐，陶暮当然听说过。惜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能给公司起这么个名儿，足以说明秦朝娱乐的野心勃勃。可惜陶暮更知道，再过两年，秦朝娱乐就会因为高层内讧分崩离析，许多大牌艺人先后出走，公司一蹶不振。 “秦朝娱乐我当然听说过。不过我已经考上了京影，按照学校规定，学生在校期间不允许擅自接戏。所以我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的打算。” 清冷中略带些沙哑的嗓音在虹姐的耳边响起，仿佛情人间的耳鬓厮磨。俊美的男孩儿光裸着上半身，神情却半点没有青少年应有的青涩爽朗。他看上去略微有些精疲力竭，大概是刚刚摘下头套的缘故，湿漉漉的短发略显凌乱，细碎的水珠顺着发梢落在鼻尖，而后顺着地心引力向下滑落，划过淡色的唇瓣，性感的下巴，跌落胸膛。那副活色生香的模样，即便是自诩见多识广的虹姐也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这一刻，万美虹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男孩儿有着绝对充足的本钱。 必须得把人签下来。虹姐眼中精光一闪，内地很少见陶暮这种荷尔蒙爆棚中还带着脆弱气质的男演员，他身上有出色演员在镜头前必须具备的天赋和特质，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过分俊美的同时，在镜头前居然还能丝毫不削弱表现力。万美虹相信，只要操作得当，陶暮绝对可以做到一夜爆红甚至大红大紫。 万美虹甚至幻想到自己凭借陶暮一举成为国内金牌经纪人的那一幕。朱唇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万美虹目光灼灼地看着陶暮，满满的志在必得。 “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要你肯让我当你的经纪人，这些事情我会跟校方沟通。” 万美虹信誓旦旦，却不知道陶暮根本没有签约秦朝娱乐的打算。双方信息并不对等，所以万美虹越是在意，陶暮越是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兴趣缺缺。眉宇间流露出来的，也都是性感到让人恨不得把他一把推进被窝里的倦色。 “可我并不想违反校规。”陶暮说的斩钉截铁，他就这么靠在门板上，神色淡淡的扫过虹姐身后：“你还敢过来？” 虹姐猛然回头，就见赵可平笑容可掬的走上来，旁边还跟着耷拉着脑袋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穆华庭。 虹姐心下一沉，直觉赵可平也是来说服陶暮签约的。 “陶先生说笑了。以您的修养气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赵可平不着痕迹地扫过陶暮的脸和身体，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孩儿果然很有资本，也不枉他苦口婆心的说服穆华庭：“事实上，我带华庭过来，就是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的。今天的事情，都是他一时冲动，连累到你。” 陶暮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叶瑶突然冷哼，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嘲热讽：“我看未必吧。他哪儿是一时冲动，明明就是处心积虑。是真小人太恶心。” 穆华庭脸色一黑，怒视叶瑶。 “怎么，说你还不服吗？”叶瑶也不甘示弱。 向来对叶瑶管教严格的虹姐站在一旁没吭声。今天的事情她也挺腻歪的。不过她纵容叶瑶挤兑穆华庭的重要原因，主要是想激起陶暮的同仇敌忾。毕竟陶暮可是因为穆华庭吃了不小的苦头。年轻人嘛，不会情绪管理，向来喜欢迁怒。 可惜虹姐打错了算盘。别说是重活一世的陶暮，就算上辈子，年仅十八岁的陶暮也从没有过一时意气。对于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人来说，放纵情绪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他有那份闲心，不如多打一份工。 “所以，你准备怎么赔礼道歉？”万美虹看了穆华庭一眼，又转向赵可平，似笑非笑的说道：“不会就这么口头表示一下吧？” 挑拨离间的也太明显了。穆华庭下意识的看向赵可平。 赵可平不动声色地笑道：“怎么会呢？事实上，我来，就是想签陶暮进夏星娱乐。” 赵可平看向陶暮：“你应该听说过夏星吧？去年金乌奖的影帝影后都是我们公司捧出来的。你要是肯签约夏星，我也会说服公司大力捧你。” 陶暮不动声色地低敛眉眼。上辈子，他没挺过来，最后死狗一样被人遗忘在片场，狼狈不堪。这辈子倒成了被人争抢的香饽饽。 “我考上京影了，短时间内不想加入任何经纪公司。”陶暮眼底一片凉薄。这辈子，他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和前途交到别人手里了。他谁都不信，包括经纪公司。 陶暮转回化妆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色衬衫。廉价的高中校服倘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显邋遢。换成陶暮，倒是穿的有型有款，修长的手指将衣扣系到胸前第二颗，露出精致的锁骨，胸肌和手臂的线条更是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要上台走秀的模特。 不光长得帅，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经纪人嗅觉非常敏锐的虹姐和赵可平同时眼睛一亮。赵可平一巴掌拍在穆华庭的后脑勺。穆华庭敢怒不敢言，再次憋憋屈屈的道歉：“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当时太冲动了。就想着报复你折我手指的仇。” 话都是赵可平一句句教的，真小人当的倒是坦坦荡荡。 陶暮哂笑，并不奇怪这号傻逼，也能在赵可平的调教下硬生生艹出个耿直坦荡不会说话的直男人设。 化妆间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跑动声和叫喊声，被选角导演带着几个武行拖到剧组外面的大毛和小胖终于跑回来了。小奶狗似的围在陶暮身边团团乱转：“暮哥你怎么样？” “暮哥你没事儿吧？” 两人都挺激动的，一边对陶暮嘘寒问暖一边对穆华庭怒目而视，套麻袋揍人的想法简直遮都遮不住。陶暮一个眼神过去，原本还想骂街的大毛和小胖顿时住嘴了。 “实在对不住，我今天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陶暮眉眼倦怠的开口，并没有跟两位业界知名的经纪人虚与委蛇的意愿，直截了当的说道：“至于签约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有这个意愿，等我大三再说吧。” 按照京影的校规，学生大三就可以自由接戏了。 陶暮这一番话也并不算是完全用来搪塞赵可平和万美虹。他是真的准备依照京影校规安安分分读完大一大二，最好还能拿到奖学金。因为京影在两年后会跟国家某部门合作拍摄一部戏。这部戏在上映后票房突破7个亿，一举成为当年国内票房排行榜亚军。男主角和男配角分别斩获金乌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可谓是口碑票房双丰收。 最重要的是京影为了鼓励在校期间安分读书的学生，在挑选演员时向剧组力荐了一大批优秀学生，其中扮演男主角的演员就是由京影一力举荐的大三学生梁辰逸。而梁辰逸也不负众望，通过这部戏直接成为国内娱乐圈最耀眼的新星，并在其后顺利扎进京圈，人脉资源直线飞升。 重活一世，陶暮的目标并不只是当演员拍戏。而他既然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自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5章 H影视城外，气成两只河豚的大毛和小胖一路气鼓鼓地跟在陶暮身后。 “麻痹那姓骆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叶瑶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儿，凭什么拿你撒气啊！” “就是！憋气剧组，咱不干了！不就是个投资商嘛！大不了老子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出钱投资剧组，咱们捧你当男一号！” “没这么欺负人的！” 被消防水枪怼了一个下午，精神和肉体都有些支撑不住的陶暮停下脚步，身后絮絮叨叨的大毛和小胖也跟着的停下来。 七月份的H镇，是一年中最热的。演员工会基本上在六月末就会停办演员证，依旧挡不住那些怀揣明星梦的新人们想方设法前赴后继的跑到这边当群演。再加上每逢暑假期间过来旅游的人，剧组自带的工作人员和明星自带的团队，小小的H影视城永远都是比肩继踵人潮如织的样子。 不过眼下，陶暮走的这片街上，人潮倒是非常冷清。偶尔有路过的人也都低头含胸的匆匆而过，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只因为街道前方聚集了一帮光着膀子虎背熊腰的群演。为了拍戏方便或者避暑，还有几个剃了光头，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好像电视剧里演的黑帮火拼。不相干的外人自然躲得远远的。 陶暮认得这帮人。也是《紫霄》剧组雇用的武替，不过跟陶暮这个耍单帮的不太一样，对面那伙人是抱团取暖。为首的叫苟日新，外号大狗，人称狗哥，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群头。 很多人都说他为人仗义，特别讲义气。不过大毛跟小胖见了这伙人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因为刘胖子找人把他们两个架出剧组的时候，动手的就是这帮人。 大毛大怒：“妈的有完没完了！真以为老子怕你们是吧？” 小胖也跟着大骂：“姓苟的你们别欺人太甚，妈的为虎作伥还有瘾了是吧？姓刘的是你亲爹啊值得你这么孝敬他！有本事哥儿几个单挑，爷爷不打的你屁滚尿流就是你孙子养的！” 陶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间：“你们想干嘛？” 说话间，目光却在街角墙根儿底下逡巡，看看有没有顺手的木棍板砖什么的。 “别误会，哥几个是来赔礼道歉的。”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苟群头往前走了两步。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站在陶暮面前竟有些扭扭捏捏的：“下午那事儿，我们也不光是听刘胖子的。你毕竟还在剧组里干呢，这俩小子真闹出事儿来，对谁都不好。” 这话倒是真的。不过—— 陶暮轻笑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用。”也不知道是没听懂陶暮的嘲讽，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苟日新摆了摆手，一脸正色：“我都说了，我今天就是带着兄弟们来赔礼道歉的。你这人，脾气硬，工夫也好，哥几个都挺佩服的。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再怎么说都是哥们不地道。所以吧……” 苟日新伸手搓了搓后脑勺：“我们几个打听了，今天是你生日。所以大家伙儿商量着，就想给你攒个局。一来给你庆生。二是赔礼道歉。真到了酒桌上，咱们该罚罚该喝喝，哥几个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是站着撒尿的。” 似乎很少说这么长篇大论的话，苟日新还有些磕磕巴巴的。一番话特别像是从老港片里抄来的台词。这扑面而来的中二风…… 陶暮低敛着眉眼，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好像热伤风了。 大毛不以为然：“谁特么用你赔礼道歉。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是吧？把我们当幼儿园小孩儿哄呐？” “就是！”小胖也跟着挤兑：“还摆酒赔罪。你吓唬谁呐？有本事你倒是来个三刀六洞昂！” 被这么挤兑，苟日新身后的一帮武行也坐不住了：“你小子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是听刘胖子的话，把你们两个拖出去了。那不是也没把你们怎么着吗？狗哥还不是怕你们在剧组里惹事儿。就你们那架势，万一真把人投资商给打了——” 家里有矿*富二代*毛冷哼一声：“我怕他？” “是，你不怕。陶暮呢？他以后还想不想混剧组了？” 一番话，说的大毛小胖悻悻的。 苟日新一直等到小弟说完了，又看向陶暮，一脸诚恳：“兄弟，哥几个是真心佩服你，也想结交你这么个人。我也知道你考上科班了，跟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以后肯定能大红大紫。我在这里说这种话，可能有点高攀了……” “大家都是群演武替，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陶暮摆摆手，脸色还有点苍白，说话却干脆：“我们晚上定了泡吧。你们要是愿意凑个热闹，就过来吧。我被消防水枪怼的头疼，这会儿的回去睡一觉。” 见陶暮发话了，大毛冷哼一声，干脆的报出酒吧的名字。至于时间，得看陶暮什么时候睡醒。 苟日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纠缠，当下带着一帮兄弟去吃饭，顺便赶在陶暮三人没去酒吧前，先把押金垫上——大老爷们说话算话，说摆酒赔罪，那就得付账！ 另一边，陶暮一回出租屋就直奔房间，睡的昏天暗地。 这房间是陶暮三人来H镇的时候，接他们的老群演帮忙租的。离景区和服务部特别近，步行只有十分钟左右。至于等戏的地方更是在楼下。三室一厅的房子装的跟大学宿舍似的，每个房间都摆了四张床，底下是连体的衣柜和书桌。外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卫生间里有淋浴，客厅里还有电视。房租是每个床位二百块，不包水电。 几人回来的时候，陶暮在片场被人刁难又大放异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群演们纷纷跑过来打听八卦。消息灵通的让大毛小胖惊讶不已。 不过两人担心这么多人聚在客厅里说话会打扰陶暮睡觉，就把所有人带到楼下小吃部里侃大山——小吃部里有空调，那帮群演为了听八卦还得请两人吃饭。既能占便宜又能让陶暮好好睡觉，简直一举两得。 等到陶暮睡醒觉下楼找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毛小胖站在小吃部里，跟个说书先生似的手舞足蹈。一众吃瓜群众们则坐在旁边几张小圆桌子旁——桌上还摆了几瓶啤酒炒花生米炒花蛤炒海瓜子之类的小菜，听到激动处纷纷拍手叫好吹口哨的听书场景。 闹腾的连街对面都能听到声响。 趴在柜台上听的津津有味的老板娘一眼看见推门而入的陶暮，嗑瓜子儿的动作一顿，扬声招呼道：“呦，小暮来啦？晚上想吃什么，姐请你呀。” 话音未落，就有相熟的老顾客笑着打趣：“哎呦喂，区别对待啊！我说老板娘，你可不能瞧着陶暮长得好就厚此薄彼。要请客怎么能只请陶暮一个人，怎么着也得让大家雨露均沾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当我傻呀！请你们这帮饿狼，还不把我这小店吃黄了。”老板娘瞥了老顾客一眼：“再说了，今天是陶暮生日。我请小寿星吃饭，那叫有理有据。没准儿等小寿星那天爆红了，还能帮我这小店做个宣传。请你们这帮老菜帮子有个屁用。全都是肉包子打狗。” 老板娘撸胳膊挽袖子，把嘴欠的老顾客怼了一顿，回身又冲着厨房大喊：“老冯，做两道拿手菜，再给小暮下碗长寿面。把我昨晚卤的叉烧端一盘上来。” 回头又冲陶暮笑道：“这叉烧可是姐的独门手艺。一般人我都不给他吃。” 陶暮笑着道谢。知道陶暮晚上还没吃饭，在后厨炒菜的老板动作麻利的把陶暮的生日面和一盘叉烧先端上来。陶暮还没动筷子，大毛和小胖已经火急火燎的伸爪子。 那叉烧肉一直在老板特质的大铁锅里热着，捞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偷吃的两只小狼狗被烫的嗷嗷叫，毛比较厚的一只还不忘感慨：“这卤味做的真不错。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不但长的漂亮厨艺也好。怪不得冯哥把你当宝似的。” 比较实在的小胖不以为然：“我觉得还行吧。好像没有暮哥做的好吃。要我说暮哥的手艺才地道，卤的鸡爪子骨酥皮烂，唯独筋是QQ弹弹的。撒上芝麻粒在火上一烤，恨不得把嘴都黏上。”可惜陶暮人太懒，下厨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可闭嘴吧！吃饭都堵不上你那张破嘴！ 大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胖一眼。吃免费的话还这么多，这小孩儿果然欠揍。 瞪的小胖莫名其妙：“你瞪我干嘛？” “原来小暮还会做卤味？”老板娘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着陶暮：“年纪轻轻长得帅，做饭又这么好吃，你女朋友可有福气了。” 她知道陶暮会做饭，是因为她跟老冯去早市采购的时候，曾经碰到过陶暮。据说是不太习惯南方菜的口味，想自己开火解解馋。老板娘记得特别清楚，那回陶暮做的是糖醋排骨、清蒸鱼和黄焖羊肉，菜出锅时从楼上飘下来的香味险些把店里客人的馋虫勾出来。 就那一回就让老板娘对陶暮的手艺记忆犹新。可惜那会儿大家还不太熟，老板娘也不好意思上楼敲门。 “那是当然。您还别不信，改天让暮哥给您露一手。”小胖搂着陶暮的肩膀大包大揽，油腻腻的右手在陶暮的凝视下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 小胖的这一番话倒是让不少老顾客回忆起了那天中午的饭菜香，顿时也跟着起哄：“不信，不信，除非陶暮给我们露一手的。” “哎，你们别不信昂。”见不得陶暮被人质疑，小胖顿时急了，面红耳赤急头白脸的梗着脖子：“我可没撒谎，我们暮哥的厨艺真是一级棒。” 包括老板和老板娘在内，一众食客们哄堂大笑。王野单手捂脸，对发小的蠢钝不忍直视。 唯有陶暮没啥反应。 老板娘仗着自己白送出去的那碗卤煮，笑着追问：“我说小暮呀，有没有兴趣给姐姐露一手？”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用你准备食材，店里都是现成的。你看哪天方便，直接过来就行。” “而且姐也不让你白露一手。咱先说好，要是你做的卤煮真比姐做的好吃。那未来一个月，你跟大毛小胖就不用起火了，天天在我这小饭馆吃。怎么样？” 话音未落，已经有客人在那儿起哄：“呦，老板娘可不得了，人家富婆包养小帅哥才一次一个。你这是一气儿想要包养仨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板娘凤眼一瞪，掐腰骂人：“敢开你娘的玩笑，不想活了是吧？” 被怼的客人一脸惹不起的拱手作揖，众人一阵哄笑。 老板娘话说到这份儿，陶暮也不好生硬拒绝，只得说道：“那就这周六吧。周六那天我没戏，正好借花献佛做顿饭，也算是谢谢老板和老板娘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窝素一锅古都滴佐介，莫得寝亲，也莫得饱包，更莫得举高高【孤独的抽烟】.jpg 第6章 不夜宫。 一家从名字就能看出经营范围和经营主旨的夜店。其装修风格非常附和煤老板家富二代就连厕所水龙头都要镀金镶边的土豪审美。夜店门口还站着两排白衬衫黑丝袜脚踩十厘米黑色高跟鞋，制服短裙将将盖住大腿根儿的迎宾女郎。客人一推门就九十度鞠躬声音嗲嗲的喊着“欢迎光临”，然后扭动着翘臀把人从金碧辉煌的大堂引进一条整个墙壁都贴的跟超大号马赛克似的，灯光也闪烁的能晃瞎人眼的走廊，两旁的包厢里不断传出来鬼哭狼嚎的k歌声，直到走廊尽头，动感劲爆的dj舞曲越来越响，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喜欢泡吧的年轻男女们站在舞池内，配合着嗨到震耳欲聋的dj舞曲摇头晃脑高举手臂，穿着特别清凉火辣的舞女们站在舞台上大跳艳舞，引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口哨，头顶的彩灯球明明灭灭，疯狂旋转时抖落出晃瞎人眼的各色光，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一舞池的丧尸在狂欢。 陶暮看着舞池里扭腰摆臀磨胸擦背的群魔乱舞，竟然有些不适应。 重生以前，陶暮执着于找沈毓的麻烦，根本没精力放松自己。后来又被沈毓的爱慕者联手封杀，不得不退出娱乐圈，被沈家大哥带在身边学做生意。身为早慧成熟的商业奇才，沈宸本身是个极度严谨古板的人，非常讨厌夜店ktv这些娱乐场所，连带着也极力反对家人进出这种地方。 陶暮刚回沈家那几年，为了讨好沈家人，自然沈家人不喜欢的事情他都不会做。后来被沈家人逐出家门，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报复。每天不是琢磨搞事情就是正在搞事情，把自己弄成一个苦大仇深的神经病，所有娱乐活动全都抛诸于脑后。 如今时光倒退，陶暮静静打量着舞池内群魔乱舞的场景，不免心生感慨——就是觉着上辈子的自己挺好笑的。一碰见沈毓就心生魔障，智商直线下降的气势就像看到了红斗篷的斗牛。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吗？无论是恶毒炮灰还是大反派，只要对上主角智商就被无限拉低。作者是不是写不出正常的反派啦？】 陶暮心下一跳。重生七天，碎片式的梦境终于拼凑完整，陶暮基本接受了自己重活一回的事实。然而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的字句还是让他心惊肉跳，难以适应。 当然时至今日，陶暮也不至于怀疑自己得了神经病。而且从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信息汇总来看——这些话语大概都是在评价一本小说。 根据陶暮的推测，好像小说的主人公就是沈毓，而他就是用来推动情节发展和感情互动的恶毒炮灰？ “陶暮，你在想什么？”大毛忽的搭上陶暮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大声喊道：“看上哪个妹子啦？哥们帮你追，十八岁生日，咱们的目标就是让你告别处男之身！” 陶暮回过神来，没好气的推了大毛一把：“玩你自己的去吧！” 大毛嘿嘿一笑，拽着小胖一头扎进舞池。 因为陶暮在京城的夜店做过兼职服务生和酒保，经常接送陶暮上下班的两位发小耳濡目染，早就成了夜店达人。这会儿跟着劲爆的舞曲扭腰摆臀，疯狂撩拨着周围胸大腿长的小姐姐们。 陶暮则心不在焉的跟在两人身后。他睡醒下楼的时候换了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破洞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在炫目的舞池光效下越发白的妖异。或明或暗的彩光将他的轮廓晕染的愈发深邃立体。俊美无俦的脸庞，穿衣显瘦但并不单薄的高挑身材，漫不经心地模样简直性感到令人尖叫。 以至于这一路行来，但凡陶暮走过的地方，必然会有人有意无意的蹭上来。有些胆大的小姐姐们，甚至还会从胸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笑嘻嘻的塞进陶暮的裤兜里。再顺手在陶暮的肩膀，胸膛，腹肌甚至屁股上偷摸一把。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揩油的陶暮闪躲不及，只能认命的板起脸。面无表情地样子却显得更加酷帅撩人。 有些男孩子不服气陶暮光凭一张脸就能吸引这么多辣妹御姐，扭臀摆臂的晃悠到陶暮面前，试图激将陶暮跟他斗舞，以事实证明再帅的帅哥在舞池里也有可能是木乃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客人立刻让出空间，还有人吹着口哨起哄。 可惜陶暮本人并没有跳舞的心思，即便被挑衅了也懒得下场。倒是大毛和小胖，人来疯的凑上去跟你斗了起来。 哭着喊着要负荆请罪的苟日新带着女友和他那一票武行兄弟，已经等候多时了。听到舞池里的骚动，立刻挤过来，把陶暮三人拽到舞池旁边的卡座。桌上开了几打啤酒，又点了几盘水果拼盘和各种零食小吃，桌子中间摆着一个精美漂亮的抹茶蛋糕——中间还端端正正的加了个粉红粉红的寿桃，看上去十分不搭。 苟日新自来熟的揽住陶暮的肩膀，笑着说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陶暮，今晚的寿星公，咱摆酒赔罪的主要对象。这是余媚，我女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在苟日新的介绍下，正翘脚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皮肤白皙，浓妆艳抹的美艳熟女站了起来。她看向陶暮的眼神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惊艳和欣赏，纤纤玉手伸向陶暮，大声喊道：“帅哥你好，叫我媚媚吧。” 出于礼貌，陶暮也伸出手，两手相握的一瞬间，陶暮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人挠了一下。 余媚冲他眨了下眼睛，倾身上前凑到他耳边大声道：“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嫂子。” 如果不是陶暮下意识的歪了下头，余媚都能亲上他耳朵。 舞池里的噪音干扰实在太厉害，大家说话都得这么凑耳朵喊，所以没人察觉出余媚的不对劲。陶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大毛笑嘻嘻的凑上去：“嫂子你好漂亮呀。” 余媚仿佛没听见大毛的话，仍旧盯着陶暮喊道：“生日快乐。这生日蛋糕我选的，你喜欢吗？” “对！这蛋糕是余媚选的。不过那寿桃是我亲自加上去的。”苟日新指着跟蛋糕风格非常不符合的寿桃，傻兮兮笑道：“喜欢吗？” 陶暮三人恍然。大毛笑着说道：“我说这蛋糕风格怎么这么不搭。狗哥你的审美可没有嫂子好呀。” 苟日新似乎特别满意自己的女朋友，听到这话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相比之下，余媚似乎对陶暮这个寿星公更加感兴趣，坐下来的时候还特地从苟日新的旁边挪到陶暮这边，笑嘻嘻的搭话：“帅哥你今年多大了？听我们家大狗说，你功夫特别好，还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的科班生。将来肯定是大明星啦！” “来，咱俩喝一个呗！你狗哥说他今天在剧组把你和你哥们得罪了，晚上要负荆请罪，还怕你不接受。那你给姐姐一个面子，咱俩碰一个——” 没等陶暮开口，余媚特别轻佻的补充道：“你只要愿意原谅你狗哥，嫂子跟你喝交杯酒都成。” 余媚这番话刚说出来，就有几个苟日新的哥们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当然也有不敏感的，还坐那儿起哄叫好。陶暮对这种行事轻佻且自来熟的人向来不怎么感冒，这会让他想起上辈子在酒吧或者其他地方打工时必须应付的一类客人——比如见色起意的，或者借酒装疯的。 刚回沈家那几年，他不愿意提起这些经历。然而沈毓的那些护花使者们却总能在各种场合以各种方式提醒他，他陶暮的过去是多么卑微谄媚——为了赚点酒水提成，都可以忍气吞声讨好卖乖。以此来佐证他在面对更大利益的时候必定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间接印证陶暮的为人就是如此虚伪圆滑城府深沉，比不上沈毓的天真烂漫品格高贵。 当然后来他们也用事实证明了，陶暮确实就是这种阴险恶毒虚伪妒忌的人。 陶暮从来不否认他就是那种虚伪且利己的人。但是在与利益无关的事情上，陶暮也乐得展现自己的风度和人品。也正因如此，即便心底很不喜欢余媚的行事作风，陶暮还是端起酒杯冲着苟日新的方向碰了碰：“交杯酒就算了，我跟狗哥碰一杯，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说着，陶暮非常干脆的将满满一大杯冰镇啤酒一饮而尽。大概是在孤儿院的时候节省惯了，陶暮喝酒的动作非常干净。即便是举大杯狂饮，也并不像很多人那样啤酒顺着下巴往下淌，喝的脸上脖子哪儿都是。反倒是慢条斯理滴水不剩，喝完最后一滴的时候将酒杯倒扣过来。彼时苟日新还剩一半没喝完，不得不甘拜下风。一边喝酒一边冲着陶暮竖大拇指。 大毛小胖还有苟日新的武行兄弟们齐刷刷的拍巴掌叫好。大概是因为陶暮主动给台阶的举动对了胃口，苟日新和他的武行兄弟们对陶暮三人的观感越来越好。接下来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男人嘛，不管年纪多大，聚在一起喝多了避免不了的就要吹牛。说要自罚三杯其实狂怼了三瓶啤酒的苟日新隔着他女友，拽着陶暮的胳膊就开始吹嘘自己的过往功绩——他自称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说自己功夫也很不错，给很多大明星都当过武替，其中还有几位是当下娱乐圈很火的打星。 “……其实我不觉得那帮人就比我厉害多少。他们就是运气比我好，真要是换了我在镜头前，我也未必就比他们差。打星嘛，只要动作漂亮就好啦，再说我长的也不是那么磕碜吧？” 苟日新说着，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肌和肱二头肌：“瞧瞧，多有男人味儿！” 陶暮坐在旁边，看着一手拎着酒瓶子一边扮演健美先生的苟日新，隐隐约约倒是记得上辈子，这人好像因为威压事故摔断腿了，又因为没能得到及时治疗，最后好像残废了。 这么一想，这运气是挺不好的。 陶暮自己的运气就很不好，所以他看待同样运气不好的苟日新，未免有些同病相怜。 余媚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一喝醉了就搂着人撒酒疯的男朋友，极为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又喝醉了吧！成天念叨你那点破事儿，现在还念叨陶暮这来了。你丢不丢人啊？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成大明星吧？” 似乎对余媚的这番数落很熟悉，醉醺醺的苟日新只是憨厚一笑，不以为意的笑道：“这不是闲聊嘛。我就跟陶暮兄弟聊聊我的理想。电影里边不是有那么句台词儿，人生要有理想，不然跟咸鱼也没什么两样。” 余媚冷笑，几位熟稔的点燃一颗女士香烟：“我看你就是一条咸鱼，这辈子翻不了身了。” 苟日新的几个兄弟都听不下去了。对着余媚怒目而视。余媚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烈焰红唇手夹香烟的模样，看上去泼辣极了。 这情绪有点不大对啊！ 大毛小胖面面相觑，冲着陶暮大声喊道：“我们去跳舞吧？” “就是，好不容易来夜店一趟，也不能光躲这喝酒呀？”小胖笑嘻嘻的去拽陶暮，大声喊道：“有请我们的夜店小王子闪亮登场。” 还夜店小王子…… 陶暮不忍直视的抹了把脸，被俩发小一路推进舞池。 几瓶冰啤酒下肚，陶暮也有点喝嗨了。并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兴趣缺缺。踩着乐点滑进舞池，然后一个后空翻跳上舞池最中央的舞台。干脆利落的动作搭配上陶暮俊美无俦的脸蛋，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百的视觉冲击力。 场下立刻传来一片尖叫声和口哨声，就连二楼的dj都十分应景的来了段更为激烈动感的电音。比较人来疯的陶暮在酒精和尖叫声的刺激下，配合着激烈的舞曲，双手撑着地面直接倒立，双脚则在空中规律的摆动，做了个极为流畅的单车。紧接着又换成单手单车，后接一个大回环，借助惯力做了个无手风车，最后一个酷帅的pose定型。一应动作行云流水，漂亮的六块腹肌在黑色t恤的遮掩下若隐若现，荷尔蒙爆棚的炫技立刻引来舞池内一片狼嚎尖叫。 二楼包间，正陪着好友喝闷酒的骆阳下意识的看向舞池，一眼就看到了在舞台上大肆炫技散发荷尔蒙的陶暮，不由得眼睛一亮：“居然是他。” 顺着发小的眼神，厉啸桁兴趣缺缺的移了下目光。还没看清楚台上的人，就被骆阳拽着胳膊从沙发上拔起来：“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第7章 骆阳拽着发小挤进舞池的时候，陶暮正跟一个妆容美艳身材火辣的辣妹大跳热舞。 辣妹梳着一头大波浪的披肩卷发，穿着一件抹胸及臀的亮金色短裙，浓妆艳抹，烈焰红唇。一束舞台灯光从头顶打下来，辣妹高举手臂在陶暮身前扭腰摆臀，柔软的身体在陶暮的身上摩擦，微微侧头时撩人的长发便拂过陶暮的脸颊，陶暮则虚虚揽着辣妹纤细灵活的腰肢，身体配合着舞曲律动。跳到嗨处，俊美无俦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看似深情却又浪荡，灯光打在陶暮的侧脸上，将他英俊的轮廓勾勒的愈发性感，晶莹的汗珠儿顺着他的眉眼滑落鼻尖，听到台下女生们越发用力的尖叫和示爱，他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下，缱绻风流浪荡恣意的模样立刻刺激的女孩子们加大分贝，就连舞池内的男生们都情不自禁的跟着狼嚎吹哨。察觉到众人的迷恋追捧，他便更得意的扭动起来，荷尔蒙爆棚的性感模样看的骆阳口干舌燥目瞪口呆，脱口说道：“真特么带劲儿！” 跟在骆阳身后的厉啸桁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仰头看着舞台上搂着辣妹热舞还不忘四处撩人，十分享受众人迷恋的英俊男孩儿，眼眸一暗。 一曲终了，陶暮拒绝了辣妹还想讨要联系方式的提议，大步流星的跳下舞台。被骆阳拦在舞池里：“我想请你喝一杯，行吗？” 陶暮微眯着眼睛，讥笑一声。 骆阳被看的汗毛一耸，大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没追究你撬我墙角的事儿，现在就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不是想当明星吗？咱俩交朋友，我捧你呀！” 陶暮也是喝高了，在酒精和周围气氛的双重刺激下，忍不住怼道：“你梦里的撬墙角。谁特么撬你墙角了？被人随便挑唆一下就上钩，你属二傻子的吧？” 这话陶暮上辈子就说过，这辈子还得说：“要不是你家世雄厚我惹不起，就你这样的，我一天揍你八遍信不信？还特么交朋友。谁跟你这种智商的交朋友。” 骆阳自知理亏。主要还是见识过陶暮的打戏还有晚上的热舞，骆阳对着陶暮根本生不起气来。只能笑嘻嘻的赔不是：“行吧！行吧！算我错了，我请你喝酒赔罪还不行吗？” 陶暮冷笑一声。目光转向人群中费力挤过来的大毛和小胖。大毛看见骆阳就是大怒，上前一把推开骆阳：“别再缠着我们家暮哥，惹急了我套你麻袋信不信！” 煤老板家的独生子，从小耳濡目染，打架斗殴套麻袋这种手段真是张口就来。 骆阳对着陶暮笑嘻嘻。换了大毛怼他就不客气了，反手推回去：“你特么谁啊！还想套我麻袋，哥们打个电话能让你仨月下不来医院的床你信不信？”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大毛撸胳膊挽袖子的怼上去就要开干。 被陶暮一把揪住脖领子：“回去了！明早还有戏呢！” 骆阳嬉皮笑脸的蹭上来：“住哪儿啊，我送你？” “不用麻烦。”陶暮一手揪着大毛一手揽着小胖，准备跟苟日新他们打声招呼。 骆阳不死心的黏在陶暮身后：“那咱们交朋友的事儿……” “行啊！”陶暮态度敷衍的应付一句：“多条朋友多条路，五湖四海皆兄弟嘛！朋友你好，朋友回见。” “哎你这人……”骆阳伸手拽住陶暮的胳膊。陶暮没松口前，他确实想这么说服陶暮来着，却没想到陶暮抢在他前边把话说完了。 骆阳顿时有种被抢了台词儿的憋屈。关键是别看陶暮嘴上说的这么利索，谁都能看出来，陶暮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小王八蛋搁这敷衍他呢！ “咱俩这关系你别不当回事儿好吧？少爷我是真能捧你当明星。”骆阳一再强调：“叶瑶就是我塞进剧组的吧？” 骆阳不提叶瑶还好点儿。一提叶瑶，反倒让陶暮想起自己凭白受的一场无妄之灾。 陶暮心下恼怒，看着骆阳却是不怒反笑：“那骆大少爷准备怎么捧我呀？” 骆阳被陶暮笑的心下一荡，脑子一懵，不假思索的说道：“就捧你当明星呗？你想唱歌儿就唱歌儿，想演戏就演戏。我可以让龙腾签你。” 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增强说服力，骆阳补充道：“我爸就是龙腾娱乐的董事长。你既然想进娱乐圈，应该听说过龙腾娱乐吧？” 陶暮轻笑出声，微眯着眼睛打量骆阳，笑的邪气凛然：“听你这么说，那我应该想办法去跟令尊交朋友啊？到时候不但能拿资源，还能凭白得一大侄子不是？” 陶暮伸手勾住骆阳的下巴，笑着调侃：“来，大侄子，先叫声叔叔听听？” 大毛小胖在后边跟着爆笑！敢调戏他们家暮哥，活该！ “陶暮！”骆阳气的一爪子拍开陶暮勾着他下巴的手，浑身炸毛：“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骆阳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果然，陶暮闻言脸色一冷：“骆大少爷说对了。您这脸是够大的，我还真不敢要。” 没等骆阳开口，陶暮冷笑道：“今儿下午这事儿，我是给你面子，也不想让剧组为难。可你真别觉着我就怕了你。没错，我一小老百姓确实不敢惹骆家。可你骆阳的骆跟骆家的骆也未必就是一个骆。” 陶暮可还记着，骆阳这二百五上辈子是怎么把他爸气死又怎么被他姐姐撵出骆家的。真把他惹毛了，他也不介意找上骆家大小姐，提前做局把这二百五踹出局。 没准儿还能救他们家老爷子一条命呢！ 眼见陶暮是真生气了，骆阳又怂了，冲着陶暮讪讪笑道：“你看你这人，说说话就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陶暮冷笑，拎着俩小弟扭头就走。 骆阳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发小讪讪抱怨：“真是……脾气太大了。” 扭头就见向来沉闷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发小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陶暮的背影。骆阳狐疑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厉啸桁收回眼神，叮嘱他那傻透腔的发小：“这人有点邪性。你没事儿最好别招惹他。” 厉啸桁能看出来，方才那番话，陶暮绝不是虚张声势。他似乎真有什么手段对付骆阳。可让厉啸桁好奇的也正是这一点——就凭陶暮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小群演，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骆阳哼哼一笑，并不把发小的话放在心上：“放心吧，我是想跟他交朋友，又不是想得罪他。他厉不厉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厉害点也好，娱乐圈水太深，他厉害点，我也少担心点儿，免得别人欺负他。” 这还没怎么着呢，骆阳倒是把陶暮单方面拉成自己人了。 厉啸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也能演出高潮的傻逼发小，懒得再说什么。 相信陶暮这种聪明人，只要骆阳不是真的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妨碍到他的利益，估计陶暮也不会真的出手对付骆阳—— 仅仅只照了一面，厉啸桁已经敏锐的觉察到陶暮的某些性格特点。 然后，向来都很少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的厉大总裁难得问了一句：“他也是演员吗？” “算是吧。”骆阳挠了挠头：“我投资那剧组你知道吧？他给男主当武替。不过我听说他已经考上京城电影学院了。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吗？” 厉啸桁食指微动，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已经走出酒吧的陶暮打了个喷嚏。略有些疑惑的搓了搓胳膊，感受着h镇足有四十度的盛暑高温：“也不冷啊！” “该不会是热伤风吧？”大毛跟在身后关切的道：“要不回去吃点感冒药吧？” 陶暮皱了皱眉，很不高兴的说道：“不想吃！” 小胖看了一眼凶巴巴的陶暮，立刻接口：“那就不吃了。” 没等大毛怼他，顺势说道：“咱们喝感冒冲剂。” 陶暮：“……”有区别吗？！ 第8章 陶暮有点轻微洁癖。所以从酒吧回到宿舍的时候，即便已经十二点多了，陶暮还是拿了套睡衣去洗澡。 被消防水枪怼着吊了一下午的威亚，陶暮的身体在猛烈的冲击下被勒的青青紫紫满是淤痕，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冒血丝了。累累伤痕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温热的清水顺着花洒哗哗的往下淌，身上的淤痕在热水的冲刷下丝丝拉拉的疼。陶暮疼的连沐浴露都不敢擦，随便冲冲就出来了。 大毛将冲好的感冒冲剂递过来，陶暮在俩发小虎视眈眈的监视下，捏着鼻子把药喝了。湿漉漉的头上顶着白毛巾，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小书桌前，拿出日记本，准备记日记。 大毛小胖在旁边笑嘻嘻的提醒：“不准在日记本里骂我们昂！” 熟悉陶暮的人都知道，虽然毒舌傲娇大大咧咧脾气火爆，但其实陶暮有个特别小清新的爱好就是记日记。或许在外人眼中，这个爱好过于文青细腻。只有陶暮自己清楚，他的日记本里其实并没有任何伤春悲秋。只不过是将每天发生过的事和接触到的人，以及偶然间听到的各种陶暮觉得今后可能有用的或八卦或正经的消息记下来，以备将来再接触到这些人和事时，他可以根据不同的人给出不同的反应。更精确点说，就是利用这些细节为自己谋取利益。 举个例子，陶暮会将自己接触过的每一位可能用的上的人的衣着打扮，甚至无意间透露出的喜好记下来。下一次见面时，准确说出对方上次穿的衣服带的首饰并加以赞美，或者在闲聊时“无意”间提到对方的喜好。这样的做法能瞬间拉近两人的关系，并且让对方觉得你是真的在意他。 这是陶暮在夜店打工时，一位极受欢迎的红牌牛郎教给他的。这位红牌牛郎认为，想让自己受欢迎的核心卖点并不是你长得多帅多年轻，而是你要在保持自己品味和格调的同时，尽全力捋顺每一条人脉关系，摸清每个人的喜好弱点，挖掘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联系之间的利用价值。 他建议陶暮要认真对待身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要认真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毕竟很多人——尤其是男人，可能会对长得帅的同性抱有天生的敌意。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一名长得帅，又很崇拜自己的晚辈抱有敌意。 “你不要认为男人就没有虚荣心。其实男人才是最颜控最好哄的。尤其是来咱们夜店消费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在各自领域获得成功的精英。这帮人精什么场面什么阵仗没见过，你以为他们很不容易糊弄对吧？那就错了。” “如果一个人所生活的环境很高端，那么这个人无论再高端，扔在群体里也显不出来。可要是换个地方，可能就是鹤立鸡群。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感受到他在你心目中就是那只鹤。” “你的身世我知道一点。说句冒昧的话，固然悲惨，也是你的卖点之一。既然事实没有办法改变，你就要学会利用这一切，适当的示弱没什么不好。人们仰慕强者，但天性又同情弱者。这是很矛盾的。如果你利用好了，也能无往而不利。” “我教你的这些小技巧，其实他们未必不知道。可就算心知肚明，有人肯为你花心思，总好过没人搭理你。咱们做服务行业的，拼的就是这点心思手段。你要是觉得自己脑袋不好使，就把这些东西记到本子上。闲来无事翻开看看。” “不过你要记住，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拿到人前。免得心意变心机，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从那以后，陶暮开始记日记。 重生以后，陶暮除了每天记日记，还买了几个本子记录未来十年会发生的重大事件——包括娱乐圈内的绯闻八卦、票房纪录、奖项颁布、收视率盘点，金融市场的股价波动、期货涨跌，轰动一时的社会热点，时政法规林林总总；国内的国外的，事无巨细，按照时间年限和各大板块的内容分工，想起来多少记多少，偶尔还会补充一下。为了避免日记本的内容外泄，陶暮还特意发明了一套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密码文。 随着不间断的回忆，陶暮也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更好了。比如说，以前陶暮只能大概回忆起某阶段发生过什么事；可随着梦境的不断融合，陶暮再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能够准确的想起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具体细节，包括每个人在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有些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只言片语，过了很长时间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大毛和小胖早就习惯了陶暮每天睡觉前都要记日记的文青举动。对于陶暮记个日记还要突发奇想发明密码文的做法更是习以为常——毕竟大家这会儿都还没过中二期，同学之间本来就很流行用火星文聊天。陶暮身为中二病的个中翘楚，记个日记还要发明个独属于自己的密码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恰恰相反，在大毛小胖眼中，陶暮这样反而很酷。 “暮哥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我们暮哥。”大毛冲着陶暮竖大拇指：“对了暮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因为陶暮的洁癖，被迫也得天天洗两遍澡的大毛在洗完澡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交给陶暮。 是一本商务型的笔记本电脑。白色的金属外壳轻薄时尚，大毛觉得特别适合他们家暮哥。 小胖也将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竟然就是陶暮心心念念的智能手机：“你不是一直想换个手机嘛。又嫌弃h镇这边智能机的型号款式没有燕京多。这是我托咱班同学特意在m国买的水果手机最新款。怎么样，绝对符合暮哥你的审美吧？” 陶暮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谢谢，我都很喜欢。” “嘿嘿！”大毛小胖挠了挠头发，顺势坐在陶暮两边。大毛掏出一瓶看上去就很民俗风格的跌打损伤药酒：“这是剧组的武行兄弟介绍给我的，说擦瘀伤特别好用。暮哥，我给你擦擦药酒揉揉呗？” 陶暮正要答应，大毛的手机突然响了。 大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将手机递给陶暮：“是陶院长。” 陶暮记日记的动作微微一顿。接过手机，起身到了阳台。 “小暮，生日快乐。”陶院长慈祥的声音在听筒另一边响起：“你说你这孩子，走的时候怎么把手机扔给小远了？我到处联系不上你，好不容易找到了王野的爸爸，才跟他要到了王野的手机号。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 陶暮从小就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下来，仗着一张脸蛋生的好，做过夜店西餐店的服务生，音乐行的销售，甚至还做过兼职模特，其实也赚了不少外快。 只不过陶暮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而且每个月都要给孤儿院打钱，所以也没攒下多少。 这次来h影视城，陶暮打的主意仍然是借助身世卖惨装可怜来着。他打的算盘精，想在h影视城认识一些品性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导演或者制片人，有机会的话兴许能提携他一把。就算没机会，能混个脸熟，给别人留下个懂事乖巧的好印象也不错。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包装自己，陶暮那些名牌衣服都没带，就连用了几年的滑盖手机都送给冯远了——市面上刚刚出了智能手机，陶暮本来打算等开学前，再买个新机的。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陶暮不否认他这个人很有心计，很喜欢演戏，但是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不过现在再看，他这些浮于表面的算计真是浅白到愚蠢。估计很多人早就看穿了他的表演，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想想上辈子，他被沈毓的爱慕者买通水军在网上带节奏扒皮的时候，这些小心思小伎俩全被翻出来晒在阳光底下。就连专门用来捋顺人际关系的日记本都被上传到网上公开处刑，倒也成了他心机深沉两面三刀的佐证。 重活一世，陶暮当然不会继续这些愚蠢到几乎可以用来当笑话的小动作。 “我准备买个智能机，不过到了这边才发现，h镇真是小的不得了。手机的款式也不行。好在小胖懂我，生日礼物直接送了我一款最新型的智能机。明天我就去办张卡，到时候会把手机号发给您的。”陶暮笑嘻嘻的说道：“对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马上又要换季了，心脏还好吗？等我回去了，带着您去医院查一查。” 陶暮永远忘不了，上辈子陶院长被人气到心梗发作，惨死在急救车里的事。 这辈子，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我身体好的很，别浪费这个钱了。”陶院长温声笑道：“倒是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晚上不要睡太晚，要按时吃饭。我看了下天气预报，h镇的气温都40多度了，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中暑了。” 顿了顿，陶院长莞尔一笑：“还有老宋头，也很惦记你。今天中午还给孤儿院送了寿桃。” 陶暮闻言一怔。陶院长口中的老宋头，是个脾气很倔的老厨师。没儿没女孤身一人右手还残疾，在孤儿院对面开了一家小餐馆。陶暮六岁的时候，被领养家庭送回孤儿院，吃不惯孤儿院的大锅菜，跑到饭馆吵着要给人刷盘子打工。 那家饭馆的老板兼唯一的厨子就是老宋头。大概是看陶暮长的好，或者真的是太寂寞了，倒并没有把陶暮赶走，反而让陶暮留在后厨帮工。后来还想把一身手艺正式传授给陶暮，让陶暮继承他的饭馆。 可惜陶暮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到了叛逆期，再加上同学间的嘲笑，让他很讨厌满身的油烟味儿，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厨房。反倒仗着自己长得好，开始在西餐馆和音乐行打工，后来还做过球童和兼职的拳击陪练，等到上了高中，又去夜店和俱乐部当服务生，他长得好看嘴又甜，哄的店里的公主少爷和酒保都肯教他。连乐队主唱都想拉他上台。不过被夜店老板耀哥给拦下来了。 再后来陶暮又做了几次兼职模特，然后被人启发着考上京都影视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带着俩发小直奔h影视城，美其名曰积累经验。 陶暮觉得自己对未来很有想法很有规划。可是在老宋头眼中，陶暮这些举动就是不务正业，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僵。到陶暮重生那会儿，已经有好多年不再来往了。听说他在娱乐圈臭名昭著那会儿，还有记者跑去饭馆采访老宋头，被老头子拿着拖把从店里赶出去了。 “老头子的寿桃倒是做的特别好吃。”可惜好多年没吃过了。陶暮停顿一下，下意识问道：“能给我邮过来几个吗？” “你这孩子，又说什么傻话？现在是伏天，邮过去还不馊了。”听到陶暮这死犟死犟的臭小子竟然也松口了，陶院长心下一动，在电话里笑着提点道：“你们两个呀，都是口是心非，心里都惦记对方，嘴巴却硬的不得了。你要是真的想他了，就给他打个电话吧。你大概不知道，打从你去了h镇，老宋头就让人在饭馆里装了一部座机。还特意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一声，让我没事儿点点外卖。你说我哪里是会点外卖的人。这也够难得的。这么多年了，那么多老顾客催他装个座机，让伙计送外卖他都不肯。现在为了你，反倒把座机装上了。” 陶暮微微一愣，他竟然不知道上辈子还有这件事儿。 转念一想，是了。上辈子他正因为报考影视学院的事儿跟老头子闹的不可开交。老头子认为他是异想天开，普通人哪就那么容易当明星了。他也认为老头子古板倔强。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正闹冷战呢。等他去了h影视城，更多心思都在适应新环境上，压根儿就没精力关注京城的人和事。再后来就是那次意外，他和沈毓的身世曝光。他风风光光回到沈家，沈毓被他赶出家门。再然后就是他犯轴死磕沈毓那十年…… 前尘旧事幻灯片般一闪而过，陶暮回过神来：“行吧。我待会儿就给他打个电话。” 陶院长闻言心下一喜：“哎，那就好。那就好。” 陶暮这厢怀揣着对上辈子的莫名唏嘘拨通了老头子的电话。结果电话一接通，对面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噼里啪啦的骂人。 京都人的骂人功力举世皆知，更不要说老头子这种浸淫六十来年的。陶暮根本连话都插不上，就听对面说单口相声了，还是贼刻薄贼气人那种。气的陶暮立马挂断电话。 果然时间滤镜什么的，隔了一辈子也挺坑人！ 第9章 七月份的h镇，气温已经高达四十多度。即便是清晨，阳光一露，屋子里也热的不行。要是打开窗户睡觉，便有微风夹杂着鼎沸的人声飘进来——全都是早上四点钟就在楼底下等戏的群演们叽叽咕咕的吵闹声。 后半夜才睡熟的大毛闭着眼睛，胳膊用力一甩，将枕头狠狠砸向窗台。开了半扇的窗户应声而闭。另一张床铺上的小胖也迷迷糊糊地抱怨：“……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住这了。” 当初决定租住这边，就是因为宿舍离景区和服务部都近。群演等戏的地方就在楼下，没戏的时候只要下楼就行，听上去特别方便。 然而方便在某些时候也等同于麻烦。比如说离早市夜市都很近的住宅楼，逛集市的时候是方便了，可除此以外，也够闹腾人的。 陶暮也从床上爬下来。他原本是个睡熟了连打雷都听不见的人。回到沈家后却开始神经衰弱，有些风吹草动就能惊醒，被沈家人再次赶出家门后，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重活一世，陶暮不但凭空多了十年记忆，连这个臭毛病也带回来了。 “既然睡不着，就起来吧。你们今天去下边等戏吗？”陶暮趿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过后，又进厨房，从冰箱里摸了几个鸡蛋一盒鲜奶放在灶台上。 大毛闭着眼睛，很努力的想睡个回笼觉。可惜外面吵得很，越躺越精神，只能气呼呼地坐起来：“干嘛等戏。我们两个不还在《紫霄》当群演呢，难道刘胖子敢把我们撵走？”他要是敢，老子就去放他果照。 陶暮将牛奶倒进奶锅里，打开炉灶：“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在《紫霄》剧组干的不愉快，不想做了吗？” “我们那是生气剧组不地道。为了讨好投资商，居然推你顶锅。可是你都不走，我们两个要是走了，不就只剩你一个了？那怎么能行！”小胖在床上盘着腿，像模像样的说道：“咱们三个必须得在一起。同进同出，共同进退。” “不就是个投资商嘛！”大毛一听就来气，跟大型犬似的绕到陶暮身后，絮絮叨叨：“暮哥，我说真的。要不咱们自己物色剧组吧。你看哪个本子顺眼直说，回头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也出钱投资。到时候捧你当男一号，我跟小胖当男二男三，再去电影学院物色几个漂亮妹子。咱自己拍片自己赚钱，省的受这夹板子气。” “还夹板子气。”陶暮莞尔：“你知道什么是夹板子气，就随便乱说？” 嫌弃大毛腻在身后碍事，陶暮反手拍了拍大毛的脑袋，把人推开：“别异想天开了。你以为拍戏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没有门路贸然进来，赔的你倾家荡产想跳楼信不信？叔叔赚点钱也不容易，你就别惦记着糟蹋钱了。你也别着急，等我多结交点儿人，把里头的条条框框捋顺了，咱们肯定会成立自己的影视公司。到时候就像你说的，你想当男一号就当男一号，想选女主角就选女主角。” 大毛捂着狗头抗议：“暮哥你别老摸我头。你比我还矮半头，老这么摸我脑袋合适吗？没听人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不能摸嘛！” 陶暮轻笑，挥挥手把人赶出厨房。 大毛只能悻悻的坐在外面的小饭桌旁，盯着陶暮煎荷包蛋。没一会儿又不老实，嘿嘿贼笑道：“暮哥你受啥刺激了？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做早饭了？”平时都是他们求了又求，陶暮心情好的时候顶多给他们下碗面条。 陶暮单手拿着鸡蛋往锅边一磕，懒得搭理他。 小胖端着刷牙杯站在窗台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头，含含糊糊地说道：“又来了好多新面孔！哎，你们说这帮人前赴后继起早贪黑的，真是来体验生活的也就算了。那些把群演当事业的，就每个月赚那点钱，他们图什么呀？” 大毛讥笑一声：“还能图什么，梦想呗！” 小胖心血来潮，扭头八卦道：“哎，你听说了吗？就咱们剧组，给女主角当丫鬟那群特，被刘胖子睡了。刘胖子答应给她加戏。照你那么说，这姑娘也算是为梦想献身了？” 大毛闻言一怔：“就内个子挺高皮肤挺白的小姑娘？她好像刚来影视城不久吧？” “听说仨月！”小胖摇了摇头，一脸的唏嘘：“也够快的。” “就一群特，就算加戏能加几句台词啊！为了这么几句话，值吗？”大毛百思不得其解。小胖也觉着三观遭受了猛烈的冲击。两人坐那嘀嘀咕咕的。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剧组里的其他八卦。 陶暮三人是高考结束后才来h影视城的。陶暮来这没多久，就签了《紫霄》男一号的武打替身。大毛和小胖则是一个家里有矿一个重在参与，来h影视城的唯一目的就是陪陶暮凑热闹。不过最近几天，大概是在群演里面混熟了的缘故，倒是添了个流窜各大剧组打听圈内八卦的癖好，并且还有点越来越烈的架势。 反正陶暮这几天下来，就一直听两人絮絮叨叨的聊着一些大明星小演员的八卦内幕，什么谁谁谁跟谁谁谁谈恋爱了，谁谁谁晚上敲导演的门，一宿没出来……有些是道听途说有些是确有其事，陶暮听着俩发小津津有味的样子，顺手拿起两个鸡蛋：“这么喜欢聊八卦，你们是想当吃瓜大v？” “什么是吃瓜大v？”坐在小饭桌前等早餐的俩发小齐刷刷地抬头，求知欲旺盛的看向厨房里单手打蛋的陶暮。 早上六点多钟，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在陶暮的周身形成一道剪影。陶暮特别熟稔的颠了颠平底锅，荷包蛋就在锅里翻了个个儿，煎至全熟，倒进一旁的盘子里。 “就是在微博上认证过的娱乐大v。”陶暮随口说到，摘下围裙：“牛奶热好了，吃饭。” 大毛和小胖立刻起身，倒牛奶的倒牛奶，端盘子的端盘子。一脸谄笑的追问：“那该怎么当娱乐大v，具体说说呗？” 陶暮顺手把锅刷出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 新闻里正播报着国际石油价格已经突破每桶140m元的重大利好消息。有过一辈子经历的陶暮知道，再过几天，石油价格还会上涨到每桶148.35m元的历史最高点，然后在整个2008年的下半年，开始一泻千里的狂跌，直至12月下旬下滑至每桶32.4m元的最低点，累积跌幅超过75%。 如果这个时候，他手里能有一笔资金投入国际石油期货市场，只要操作得当，半年时间至少能赚取上百倍的利润。 可惜他的钱包实在不给力。陶暮想到自己银行卡里可怜巴巴的那点余额，忍不住唏嘘长叹。 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暮哥，你怎么突然对金融财经感兴趣了？”大毛和小胖面面相觑。对于陶暮时不时发展出来的新爱好，两人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但是从时尚、音乐、演戏这类基本上不太依靠智商的喜好突然跨科到金融财经……这转变似乎有点厉害吧？ 有鉴于陶暮的爱好向来都很广博，大毛和小胖倒是没觉着奇怪。就是有点担心陶暮步子太大扯到蛋——那金融股市可不是谁都能混进去的。用煤老板的话说，股市的水很深，尤其是国内股市，庄家总爱掀别人的底牌，基本上散户就是注定被吃的小鱼小虾。 “你有钱也别往这里头打水漂呀！我爸说了，现在股市乱的很，稍有不慎就要倾家荡产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陶暮说着，皱眉催促：“快点吃，我早上有戏，吃完了还得去剧组。” “哦！”大毛小胖齐刷刷的端碗喝粥，还是不死心：“那个娱乐大v……” 好奇心还挺旺盛。陶暮瞥了俩发小一眼，随口解释起来。 陶暮对上辈子的很多遭遇记忆犹新。不过最让他觉得震撼的，当属后世网络的发达程度。生活在2008年的华夏人大概很难想象十年后，华夏人对于互联网的依赖。更难想象互联网对于娱乐圈格局乃至国民生活及各行业各领域的撼动。 作为一名经历过无数次粉黑大战和吃瓜大战，并见证了华夏互联网行业从无到有，有蛮荒到繁盛的重生人士，陶暮觉得自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资深的吃瓜甚至种瓜人。尤其是在互联网+模式刚刚露出苗头的2008年，陶暮几乎可以肯定的说，这世上应该没有谁比他更熟知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 重活一世，自觉可以抢占先机的陶暮若有所思的看着俩个兴致勃勃的发小。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把眼界再放开点儿，多未雨绸缪点儿，不要总是把目光局限在娱乐圈这一隅之地。 正听的起劲儿的大毛小胖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陶暮，开口催促道：“怎么了，继续说昂~” 第10章 利用早饭时间，陶暮给大毛小胖粗略普及了一下娱乐大v的概念。但也没说太多，毕竟08年，大多数人都在玩博客贴吧啾啾空间，浪浪微博刚开始运行，连维信都没出来，一切自媒体还属于野蛮生长前的蒙昧阶段，更多人压根儿就没有自媒体这个概念。在这种情况下，陶暮说太多也没啥用。 不过即便是这只言片语，仍旧勾起俩位发小投身于熊熊八卦的事业心。兴致勃勃的缠着陶暮问东问西一个早上，甚至还在陶暮的建议下，将自己充满了时代气息的，非主流且过于中二的微博名字给改了。 “暮哥，暮哥，你花样多，帮我想个既好玩又酷的名字吧？”小胖捧着电脑在陶暮面前谄笑。 陶暮沉吟片刻，将小胖的微博名改成朝阳群众。 小胖：“……” 小胖：“这是什么名字，也太没新意了吧。我不喜欢，你给我改一个。” “真不喜欢？”见小胖肯定的点头，陶暮深表遗憾。这么威风赫赫朴实无华却又令人闻风丧胆且充满了神秘感和群众智慧的名字，在后世估计也只有“外卖骑手”才能相提并论。可惜相隔十年的审美趣味让小胖完全无法领悟出陶暮的深意。陶暮也只能在发小的催促下再次修改微博昵称—— 吃瓜大官人！ 小胖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至少能稍微体现出他的闷骚与志向。 大毛在旁兴致勃勃：“我的呢？” 陶暮这回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在电脑上敲下“家里有矿小郎君”几个字。 大毛同学觉得这个名字低调精准有内涵的透露了他的身份，也甚为满意。 不过这么一番闹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三人急匆匆的往剧组赶，结果刚一出门就碰上天降大雨。骤雨疾风噼里啪啦，直接把三人浇成落汤鸡。而后云开雾散——合着一场大雨就下了陶暮步行从家到剧组这段儿时间。一点儿都没浪费。 如此恰到好处的倒霉催，让陶暮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再次回想起了上辈子回到沈家后，受沈毓影响不断恶性循环的命运—— 果不其然，陶暮刚进剧组，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人群中心的沈毓，以及送沈毓回剧组的沈家人。 向来都把沈毓放在掌心里疼宠的沈家众人实在舍不得乖巧的小儿子，竟然不顾工作和学业，全家一起乘坐专机把沈毓从沪城送回h影视城，美其名曰要给沈毓探班。 沪城首富莅临剧组，整个剧组都沸腾了。一大帮人乌泱泱的围在沈家众人身边，那架势就跟寻常百姓亲眼见到了微服出巡的皇帝一家似的。 向来在剧组说一不二的陈益谦陈导也在沈父跟前不着痕迹的奉承。称赞沈毓的表演有灵性，是本色出演男主角。还说沈家人关系和睦，不像有些大家族只是表面和气。当然更多的还是花式称赞沈毓天资卓绝。那语气神态就跟下属在领导面前猛夸领导家的孩子有多么聪明伶俐一模一样。 不过沈家人还就吃这一套。一听到众人夸赞他们家宝贝，连神色都比平时和悦许多。被人群捧在中心的沈毓则挽着沈父沈母的胳膊，笑的腼腆羞涩。眉眼间满是灵动可爱。 陶暮远远地看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正准备躲进化妆间。却没想到人群里的沈毓早已看到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陶暮，陶暮，这边。” 说着，还从人群里跑出来，一把拽住陶暮的胳膊：“我给你介绍我家人呀。我跟他们说你特别厉害，人长得帅，功夫也特别好，做的动作特别漂亮，他们都很喜欢你。” 沈毓把陶暮拽到沈家人面前，胳膊揽住陶暮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嘻嘻说道：“爸，妈，大哥，姐姐，这就是陶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特别帅，特别厉害？而且长得跟大哥好像！这双眼睛是不是特别好看？” 沈毓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他的长相跟家里人都不怎么像。他是俊秀可爱那挂的，眼睛圆圆的，看上去精致讨喜和善可亲。沈家人则大都是内双的丹凤眼，眼睛狭长，眼尾上翘，笑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严肃时则睥睨肃穆清冷桀骜，特别有气势。可把沈毓羡慕坏了。可惜到他这儿就没遗传下来。 沈家众人笑眯眯的看着沈毓，神色间满满的宠溺纵容，转到陶暮身上就是礼貌亲和的微笑中带着些许只有亲近人才能察觉出来的居高临下的打量。沈家背景深厚，沈毓性子又天真纯良，对人对事都抱着绝对的赤子之心。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一些城府深沉的人故意接近沈毓。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复杂的环境下。沈家财大气粗，不怕有人接近沈毓要好处，只要这些人对沈毓没有坏心，他们只当花些钱财给沈毓找玩伴了。 上辈子互相折磨了整十年，陶暮对沈家人的想法心知肚明。要说没死之前，陶暮一想到沈家人对沈毓的疼宠偏爱就嫉妒的发狂，心疼的淌血似的。要不然也不会抱着玉碎瓦全的心思，非得在沈毓的婚礼上，当着沈家人的面跳楼自杀。 重活一世，再次看到这样的场面，陶暮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习惯了。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在一遍遍回忆梦境时都古井无波的情绪突然开始猛烈的激荡。 委屈，不甘，不满，怨怼……剧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潮水险些灭顶，陶暮不动声色地握住双拳，反复的克制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下差点要造反的情绪。 不行，沈毓和前世那些人的影响对他太大了。 陶暮心知肚明，这种情绪波动应该并非是他的真正情绪。而是源于……陶暮不动声色地看着沈毓，剧情光环的笼罩？！就像他上辈子一碰见沈毓的事儿就跟斗红了眼的疯牛似的，完全丧失理智和智商。 不行，得离沈毓和那帮人远点儿！ 再也不想重复上辈子那样歇斯底里众叛亲离的傻逼人生，陶暮低敛眉眼，悄悄下定决心。 就在陶暮暗自下决定的时候，剧组里的吃瓜群众们也满脸古怪的看着面无表情任凭打量的陶暮，而后又转向不动声色打量陶暮的沈家人。之前他们没有人亲眼见过沈家人，还不觉得，如今双方一照面，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陶暮跟沈家人确实很像。尤其是跟站在一旁始终一语不发的沈家大少爷一比，两个人的眉眼气质简直如出一辙。要说他们俩是亲兄弟，绝对没人怀疑。 怪不得沈家小少爷成天念叨着陶暮跟他大哥长得像，可不是像嘛！ 可惜同人不同命！ 这个感叹打昨儿沈毓过生日众人就生了一波，现在又来一波。总觉着这个没爹没妈的小孤儿，跟沈家的缘分确实挺内个的。 沈母打量陶暮几眼，也觉着这孩子跟他们沈家果然有点缘分，当下笑道：“确实挺像的。你就是小暮吧？这次宝宝回家，天天跟我们念叨你，说你跟他还是同一天的生日。这么有缘分，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呀。” 沈毓在旁边气的直跳脚：“妈，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叫我宝宝。我都长大了，不要再叫宝宝了。再叫宝宝我生气啦。” 沈妍把气急败坏的小奶猫弟弟搂进怀里，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扭头对陶暮说：“宝宝还说要把你也签进公司——” 话还没说完，陶暮神色淡然的开口：“多谢沈少爷的好意，不过我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校方规定学生在大三之前不能接戏。再说我是京城人，以后呆在京都的时间更多些。沈家的经纪公司在沪城，不方便。” 众所周知，沈家的经纪公司是在沈毓想要进圈玩票时仓促组建的。还特地从业内挖了一个很有名气的金牌经纪人连带着对方的整个团队，目的就是照顾沈毓千万别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了。可以说这家经纪公司注定了会围绕着沈毓的意志运作。从常识的角度来看，其他艺人签进这种公司很难有发展。毕竟谁也说不准沈家少爷会不会哪天兴趣消退直接退圈。所以从专业角度考虑，陶暮的拒绝也算不亢不卑有理有据，一看就是很认真的。 沈妍微微一顿，没说什么。 陶暮顺势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进化妆间前，被沈毓的经纪人拦住了。 闻时靳笑容温和，目光幽深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总觉得几日不见，陶暮的变化有点大。到不是说外形有什么变化，而是骨子里的。 联想到陈导给他看的那段视频，闻时靳心下微动。要说之前是被沈毓缠的没有办法，现在倒是多了几分见猎心喜。 “真的不想签约沈氏旗下的经纪公司？你要知道，这家公司虽然是为沈毓量身打造的，可他们既然挖了我来，我是必定要将公司做大做强的。而且以我的人脉和能力，不论公司总部设在沪城还是京城只要我想捧你，总能帮你拿下更好的资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再给你一个背叛我的机会？ 珍爱智商，远离剧情人物！ 陶暮冷眼看着意气风发的闻时靳：“闻先生找我，应该是有正事吧？” 闻时靳看着古井无波的陶暮，不免一愣。在他印象中，陶暮可不是这种性格。他应该是那种见到机会就一把抓住，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处事圆滑，善于钻营。现在这样……该不会是欲擒故纵？ 闻时靳哂笑，眉峰一挑：“你知道我找你有事？那你不妨猜猜，我找你有什么事？” “昨天那段打戏很不错吧。”虽然是疑问句，陶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你想捧红沈毓，昨天那段打戏可以做文章。你来找我，应该是想跟我签订保密协议，然后对外宣传这段打戏是沈毓自己做出来的。” 闻时靳轻笑，略带欣赏的看着陶暮：“你果然很聪明。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报酬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还有……” 闻时靳略微沉吟。他来找陶暮谈判，本来是想拿签下陶暮公司力捧作为条件之一。可惜陶暮已经明确表示了不想加入公司。闻时靳自然不会再拿这个筹码说事儿：“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的剧组，至少男三号。” “我拒绝。” 闻时靳眉头一皱：“你没必要这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答应这件事对你没有害处。” “我只是不想你做无用功而已。”陶暮看着闻时靳，淡然开口：“我这边可以签保密协议。但是有个人，绝对不会配合你。” 闻时靳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沈毓？” 陶暮不语。 闻时靳轻笑：“那你就多虑了。沈毓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那是你不够了解他。”陶暮推开化妆间的门：“沈毓那种人，绝对不会顶替别人的功劳。” 上辈子，陶暮的武打动作还没有这么娴熟漂亮，闻时靳仍旧起了心思。而陶暮心动闻时靳给出的条件，就算心有不甘，还是答应了闻时靳的提议。岂料在记者探班采访时，沈毓却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这套动作是陶暮做出来的。他自己只在镜头前摆了几个pose。 陶暮那时才知道，沈毓早就是这么打算的。之所以在签约时没吭声，只是想让陶暮多赚点钱。反正最后说出真相的人是沈毓自己，陶暮只需要按照合约保持沉默，钱照拿，谁也不能追究他的责任。 重活一世，陶暮不想接受沈毓的施舍，自然要直接点破这件事。 第11章 拒绝了闻时靳的提议，陶暮在化妆间换好戏服，坐等造型师给他上头套——因为陶暮做的是男主角替身不用露脸，再加上剧组公用的化妆品质量都不太好，陶暮经常连妆都不画。最让人羡慕的是他不化妆不抹防晒居然都晒不黑。太阳光最烈的时候顶多晒红，可就算晒爆皮了，那也是白里透红，汗津津的性感模样反而更招人待见。 负责给他做造型的杨梅第n次絮絮念：“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这么晒都不黑，这一年得节省多少防晒霜呀。我觉着那些大牌化妆品就该找你代言。” 陶暮沉默不语。就听杨梅忽然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呀，陶暮你手怎么流血了？” 陶暮回过神来，摊开手掌。却是掌心处被指甲抠破了，几滴鲜血顺着指缝淌下来，差点没弄脏戏服。 陶暮从化妆台的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掌，动作粗鲁的杨梅直皱眉：“疼不疼呀？” “没什么。”陶暮抬眼一笑，信口说道：“刚才看见穆华庭了，我得强忍着揍他的冲动，一不小心把自己伤了。” 说着，陶暮刻意压低嗓音，凑近杨梅眨了眨眼：“这可是咱们两个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杨梅被笑的脸上一红，晕晕乎乎地点头。穆华庭昨天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在投资商面前进谗言，害的陶暮无辜躺枪，这事儿大家在私下里都有议论。杨梅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陶暮的心情。要是换了她，她也想揍穆华庭出气。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说。”杨梅想了想，安慰道：“陶暮，我觉得你肯定能红。而且是大红大紫。所以穆华庭这种人，你根本不用搭理他。” 陶暮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莞尔一笑。 等到陶暮离开化妆间，再次回到片场的时候，沈家众人已经离开了。 沈毓坐在陈导旁边的道具箱上，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监视器。见到陶暮之后眼睛一亮，毫不遮掩眸中惊艳的朝着陶暮挥手：“哇，陶陶你好帅呀！简直帅出新高度。” 片场内的工作人员也在打量陶暮，听到沈毓这番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话倒是没说错。打从一个礼拜前，大概是熟悉了拍摄节奏和古装扮相，陶暮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天一变。尤其是在镜头前，走位更加精准，动作更加行云流水潇洒倜傥，一系列的变化使得陶暮扮演的人物形象在镜头里更加有质感。有好几回，镜头无意间拍到陶暮脸上的时候，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气场连陈导都没反应过来，真以为镜头前的演员就是男主角。完全忘了陶暮只不过是个替身的事实。 而且说实话，无论是从扮相上，还是从演技上看，甚至是台词对戏，陶暮对角色的诠释都比同样没有任何演戏经验的沈毓高出一大截。 这不禁让陈导在私下感叹，陶暮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每年加入娱乐圈的新人如同过江之鲫前赴后继，但是真能混出头的幸运儿并不多。像陶暮这种外形条件过分俊美，武打身段也让人惊艳，就连偶尔的文戏对词都没什么短板的新人更是少见。再想想陶暮已经考上京城电影学院，将来也是科班体系——幸运的话没准儿还能融入京圈。这么一想，陈益谦心下微动，示好的心思越发明显。 “小暮，咱们今天先补一下昨天那场戏的镜头。下午还有一场你跟男三替身的对手戏，拍完了就回去休息吧。” 从没姓名的武替到亲昵的小暮，整个剧组的人也都明白了陈导想要传达的意思。对待陶暮时也不免有了细微的变化。 倒是陶暮自己一如既往。这份淡定倒也格外让人好感。 沈毓在旁边歪着头问：“陶陶，你的打戏那么棒，能不能教教我啊？我其实也特别想在镜头前做出各种酷炫的武打动作。”可惜沈家人不让。沈毓生来娇生惯养，第一次吊威亚时大腿和后背都磨破了皮，沈家人来探班的时候发现沈毓身上的淤青红肿，立刻严令禁止沈毓的“自残”行为。 本来就是玩票进圈，对演戏还没产生执着心态的沈毓不愿意让家人担心，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沈家人的要求。可答应归答应，年轻人毕竟都喜欢耍帅。陶暮在镜头前的表现力连陈益谦和那些专业武行都能征服，沈毓自然也不例外。 上辈子，沈毓也是在陶暮做出漂亮的打戏动作后，对威亚戏心神向往。尤其是在陶暮遭遇了骆阳的刁难后，为了哄陶暮开心，沈毓更是在记者探班采访时，主动曝光了陶暮给他替身的事。在采访之后，沈毓又在私下拜托陶暮教他怎么样才能在吊威亚时做出漂亮的动作。 陶暮那会儿也挺感激沈毓，遂瞒着沈毓的经纪人偷偷教沈毓打戏，还给沈毓喂招。结果排练时出了意外，两人一起进了医院。 这辈子陶暮不想再跟沈家人掺和，干脆拒绝沈毓的请求：“没法教，这大概是天赋技能。” 沈毓：“……” 场地布景和道具灯光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陶暮起身进片场，准备拍摄。 不管圈外的粉丝和吃瓜群众们如何幻想，拍戏其实是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演员们一天中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上妆，等待道具组完成布景，等待摄像组和灯光组各就各位，导演喊action，演员站好位对戏，顺利的十分钟解决战斗，然后等待下一幕戏的布景灯光摄像就位。不顺利的话就一直磨，电视剧里短短两三分钟的镜头，在片场可能要拍上好几个钟头甚至好几个月。 因为大量的时间全都耗费在等待上，稍微有些地位的明星都很喜欢开着房车进组。尤其是在智能手机出现以后，等戏的时候就躲进房车里玩手机刷微博拍自拍凑九宫格卖萌。不过现在，娱乐圈里还没形成那种埋头刷手机争做低头王的片场风气。所以等戏的时候，最常见的就是一群演员抱着剧本要么背台词要么对戏。群演们则三三两两的躲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偷懒。 陶暮在布景前站定，负责吊威亚的道具师傅过来帮忙穿威亚衣，还有武术指导在旁边给说戏对招。扮演男三的穆华庭神色阴晴不定，估计是怕陶暮下午对戏时公报私仇，赖到陈导身边磨磨唧唧商量着下午那场戏想用替身。 被众人追捧的小少爷就黏在陶暮身边叽叽喳喳，陶暮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沈毓就站在陶暮旁边举着手机偷拍——就是那种主人在镜头前露出半张脸，恰好露出身后吊威亚的陶暮。拍完照片还不满足，又暗搓搓的传上微博，署名“给我替身的小哥哥，是不是帅爆啦？” 在2008年，微博还是个新鲜事物。很多年轻时髦的小新人会在微博上注册账号，跟粉丝互动。但是稍微大牌些的明星们还是习惯于走传统的神秘路线，深谙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逼格要领。 作为一个长得很帅性格特别好而且还玩票进了娱乐圈的富二代，沈毓的微博下面已经有了近十万的粉丝关注。最主要的是这十万粉丝全都是活跃且热衷交流的“活人”。在沈毓发完照片后各种点赞留评，有夸沈毓比陶暮更帅的，有附和陶暮确实很帅的，还有讨要陶暮身份信息和微博账号的，如果不看数据的话，其热闹程度竟然丝毫不比后世拥有成百上千万粉丝关注的明星们差。 沈毓抱着手机埋头狂聊，陶暮则被叫上去补镜头。 《紫霄》剧组的人其实很愿意拍陶暮的戏份，尤其是最近一个礼拜。小伙子跟开了挂似的，基本就没因为自己的原因ng过。直接导致整部戏的拍摄进度都往上窜了一截。原定计划要拍两个半月的打戏，照现在这进度，估计不到俩月就能拍完。 中午午休的时候，叶瑶的经纪人和穆华庭的经纪人再次找上来。穆华庭的经纪人为了拉拢陶暮，没等陶暮答应签约，主动提出要给陶暮一个试镜机会作为补偿——是马上就要在h影视城开机的一部现代校园偶像剧。陶暮可以在里面饰演男四号。 “本来想给你竞争一下男二号的。可惜你不是公司的艺人，我也没办法。”穆华庭的经纪人这会儿还不忘游说陶暮：“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肯加入公司，别说男二，就算是男一号，我也能帮你争取。” 陶暮再次强调：“多谢赵哥的好意。不过我都说了，我已经考上京城电影学院。学校规定大三以前不能拍戏。”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京影九月初开学，八月二十六号就得去学校报道。如果陶暮接了赵可平介绍的角色，很可能因为档期冲突不能及时报道。这并不符合陶暮对于未来的规划。 “这个倒也没那么严格。”赵可平顺势接口：“我们公司也签过京影的学生。你要是有心加入公司，拍摄档期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跟学校商量。” 陶暮：“可是我觉得学校的规定挺好的。大一大二在学校专心读书，奠定基础。我也没想违反学校的规定。” 这就有点固执了。 赵可平脸色一沉，觉得陶暮实在有点不识抬举：“年轻人想的简单，你要知道很多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俗话说出名要趁早，在娱乐圈也是这个道理。你想想，如果你真的按照学校规定走，等你能接戏时都二十来岁了。到时候你怎么保证自己一定会红？” 陶暮但笑不语。 赵可平真是满肚子火气。不过看着陶暮那张脸，也着实舍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你坚持这样，也不是没有办法。公司可以跟校方协商，在寒暑假期间给你安排通告和剧本。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赵可平是真的看好陶暮，诚意也不可谓不足。即便陶暮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加入经纪公司，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拒绝赵可平的盛情。只能委婉表示：“那我再考虑一下吧。”深思熟虑后继续回绝，相比赵可平也不会再纠缠了。 听出陶暮的拒绝之意，赵可平眉头紧皱，不明白陶暮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是因为穆华庭的事情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穆华庭心下一紧，板着脸看向陶暮。 陶暮虽然腻歪穆华庭的手段，也不至于让人凭白背锅。遂摇头：“不是他的事情。是我自己没准备好签约公司。” 顿了顿，陶暮又解释道：“我不太想做偶像。”只想自己做老板。 那就是想做演员了？赵可平心下恍然，这种初出茅庐志向远大的小新人他见多了。陶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们夏星娱乐的一哥一姐都是影帝影后。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是想做演员，也不能纯粹的演戏。比如竞争最佳男主角之类的事情，都是需要公司帮忙公关的。你有志向这是好事儿，不过你也不能单打独斗。你这么想，等你签约公司以后，公司帮你筛选剧本安排档期，你只需要全力以赴的琢磨剧本演好角色，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打理。这不更好吗？” 赵可平盛意拳拳画大饼，如果陶暮真的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会儿真的招架不住了。 晚了一步的万美虹心下一急，赶紧上来搅局：“夏星娱乐虽然有影帝影后，可正因为一哥一姐都如日中天，公司的一手资源肯定得任由一哥挑选，剩下的才能给你。但也不意味着你就能拿到剩下的资源。事实上跟夏星签约的一线男星和二线男星也有不少。这些人的经纪人肯定也要帮自己的艺人争取资源。你一个没有背景也没有人气的新人，进入这种公司很容易被埋没。所以还不如加入秦朝娱乐。至少秦朝娱乐目前为止只有当家一姐，还没有当家一哥。你要是肯加入秦朝，凭你的条件，我肯定能说服公司捧你做一哥。” 赵可平闻言冷笑：“谁不知道你们秦朝娱乐监制的电视剧都是大女主戏。王淼为什么出走龙腾娱乐，不就是因为没有发展吗？你现在还想拉陶暮下水，简直不把新人的前途放在心上。” 陶暮有些头疼的看着挣得不可开交的两位经纪人，打着尿遁的旗号溜了。 “陶暮，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陶暮脚步一顿，看着跟到厕所外面的叶瑶，眉峰一挑，示意某人有话快说。 叶瑶红着脸：“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陶暮：“……？？？” 叶瑶娇羞中难掩欣喜自得：“我就知道，昨天你肯为了我被骆阳刁难，肯定是喜欢我的。虽然你嘴上不说——” “打住！打住！”陶暮赶紧打断某人的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盼我点儿好行吗？” 叶瑶不服气：“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难道喜欢我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你以为呢？”陶暮哼了一声，摆摆手不耐烦的撵人：“别搁我这添乱，赶紧回去找骆阳吧。你再闹下去，你们两个就真分手了。”到时候你没人罩着会吃很多苦头，吃着吃着就该黑化了。 “分就分！”叶瑶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我早就想跟他分手啦。你听听他昨天那番话。我把他当男朋友，他却把我当包养的小明星。我再喜欢这种人，不是眼瞎吗？” 陶暮心说你可不是眼瞎嘛。看上的不是渣男就是gay，这眼睛得瘸成什么样！ “行，行，行，我也懒得管你喜欢谁。反正你别喜欢我就行了。” 陶暮头疼腹胀，心说上辈子也没这出啊。不过陶暮也没想到，他上辈子并没有在消防水枪的强力喷怼下爆发，最后是被人当成死狗一样丢在片场的。事后便成了所有人嘲讽耻笑的对象。叶瑶少女心思情窦初开，见陶暮那么不争气，恼羞成怒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喜欢他。 倒是沈毓，看不过眼替他出头。结果两人的身世暴露后，陶暮却执意逼迫沈毓离开沈家。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始终不被沈家接受。仔细想想，他上辈子的某些行为，确实挺魔怔的。 果然这辈子，还是得离他们远点。人家好端端的亲亲热热一家人，他上去凑什么热闹啊！ 第12章 陶暮下午的戏份是男主角蒙面溜进魔教，被扮演魔教教主的穆华庭发现，两人大打出手的一场戏。因为这段戏要拍到男三号的脸，为了争取最好的拍摄效果，剧组的意见是让穆华庭亲身上阵。 穆华庭吵了一上午也没能让陈导答应他用替身的请求。穿威亚衣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像便秘，又惊又怕的看着陶暮，生怕此僚借戏打人，公报私仇。以至于拍戏期间，但凡陶暮有挥剑刺人的动作，穆华庭必定兔子般往后乱窜，动作迅速的连摄像机都只能拍到一片残影。全然没有魔教教主应有的霸气凛然风姿傲骨。 ——怂成这样，这戏还怎么拍？ 陈益谦忍无可忍，接连喊了八次“咔”后，拿着大喇叭怼穆华庭：“穆华庭，你特么是来拍搞笑剧的吗？” 穆华庭又惊又委屈，大声嚷嚷：“不怪我。陶暮故意吓我。” 陶暮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整个剧组都抱着膀子呵呵。当他们眼睛都瞎吗？人家陶暮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见穆华庭不仅品行败坏，甩锅的能力也惨不忍睹。 被整个剧组质疑的穆华庭也委屈坏了。坚称陶暮不安好心，肯定会趁着拍戏揍他。要不是他每次都跑的快，这会儿都被陶暮揍趴下了。 陈益谦对穆华庭的重度脑补忍无可忍，为了不耽误拍摄进程，终于捏着鼻子同意了穆华庭想用替身的请求。 穆华庭大松了一口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脱了威亚衣，两只眼睛瞅着陶暮，扬着下巴示威。满脸都是“你能耐我何”的嘚瑟嚣张。 在旁扮演炮灰教众的大毛小胖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刻把穆华庭堵小胡同里套麻袋。 陶暮面无表情仗剑而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穆华庭。 给穆华庭替身的武替是苟日新团队的一名武行，叫大罗。昨晚上一起喝过酒的。见到陶暮后，压低了嗓音替陶暮抱不平：“……你也太实在了。要是换了我，肯定趁这机会狠狠揍他一回。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泼脏水。” “没那必要。”陶暮淡淡回了一句。人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反咬回去。他要真那么做了，跟穆华庭那傻逼又有什么分别。再说片场上有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搞小动作又能伤到穆华庭多少？他既然连套麻袋这种事都懒得做，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人把柄——他就是在对戏的时候随便发挥了一下自己影帝级别的演技，情绪代入上辈子演过的变态杀人狂，一双眼睛盯着穆华庭的时候，就像屠夫看着砧板上的猪肉。果然穆华庭很不禁吓，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成神经病了。 然而压戏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挺玄的。除了当事人能感觉到，其他人是否有这个敏锐触觉还真不好说。不过就算能看出来也无所谓——他凭本事压戏，穆华庭接不上来，是穆华庭自己没本事。 大罗看了陶暮一眼：“那倒也是。我听说赵可平还给你牵线搭桥，介绍个男三号的试镜。真要是通过了，你这番罪也算没白遭。” 陶暮没吭声。 有大罗的配合，这幕戏拍的很顺利。 下戏之后，陶暮找到陈导，想要一份昨天拍摄的武打视频：“做简历用，以后试戏的时候没准儿用得着。” 陈益谦既然想示好陶暮，自然不会拒绝这点小事。毕竟陶暮这辈子并没有签订保密协议。只是在给视频之前，还是习惯性的叮嘱一番：“电视剧播放之前，不要把视频外传。以免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会太久。过两天剧组会上一个宣传片花，估计会有这一段。你自己把握一下就好。” 陶暮点头。 见陶暮跟陈导说完正事儿，沈毓笑眯眯的走上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水果手机的包装盒：“陶陶，生日快乐。” 陶暮看了一眼沈毓准备的礼物，婉言拒绝：“我已经有了，是小胖送的。而且我没有准备你的礼物。” 言外之意，你也不用送我生日礼物。 拒绝疏离的态度表露无遗。 沈毓不以为意：“那你把电话号告诉我，我存一下。” 陶暮：“我还没去办。” 沈毓：“那你有微博吗？咱们互关一下吧？我微博下的粉丝都想知道你的信息。” 没等陶暮开口，沈毓又说道：“你就算拒绝也没用。我已经跟王野、庞岳互关了。你就是不告诉我，我回去翻他们的好友关注，迟早能找到你。” 陶暮看了沈毓一眼，没再拒绝。 沈毓笑嘻嘻的搜索出陶暮的微博，看到那清丽脱俗到毫不做作的微博昵称，忍不住惊奇的看了陶暮一眼。 陶暮面无表情：“怎么？” “没什么。”沈毓笑道：“就觉着你这名字起的挺好玩的。我听王野和庞岳说，他们的微博名都是你给起的，要不你也给我起一个呗？” 陶暮没吭声，显然是不愿意的。 沈毓笑了笑，也没再步步紧逼。他觉着陶暮这人挺好玩。看上去凶巴巴的不爱理人，其实特别傲娇。只要你对他好点儿，嬉皮笑脸点儿，他就算认真烦你，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他在非洲草原上见过的皮毛漂亮的超大型猛兽。需要小心翼翼地接近，循序渐进的讨好，要耐心顺毛，最后才能撸毛。 却不知道陶暮一应举动，只是担心对沈毓态度不好，会触碰剧情反弹。 重生这些天，陶暮结合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和脑袋里时不时飘出的【书评】认真分析过：但凡沈毓喜欢，或者真心喜欢沈毓的人，运气和结局通常不会太差；但凡不喜欢沈毓，尤其是恶意针对沈毓的人，运气和结局绝对不会好。至于那些对沈毓态度平平基本上没啥交流的人，沈毓没太关注，【书评】也没透露过。 综上，陶暮总结，沈毓的主角光环也是有限制范围的。越是接近沈毓的人越要克制自己对沈毓的反感。否则就会莫名其妙的霉运缠身。 因为身世关系和上辈子的经历，陶暮注定不会喜欢沈毓。碍于剧情的强大惯力，陶暮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敌视他。思前想后，陶暮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对沈毓的情绪。能敬而远之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要保持距离。 下戏后，陶暮又等了大毛小胖一会儿，三人一起回家。致力于当吃瓜大v的俩位发小一回到家就直奔电脑，跟重度的网瘾少年差不多。 “哎呦我去，一天涨了三千粉丝好开心。”大毛小胖盯着微博页面傻乐：“真不愧是明星，这互关一下，好处就是多。” 说着，还不忘问陶暮：“你不是也跟王子互关了吗？涨了多少粉儿了？” “不知道。”陶暮闷闷的应了一句。心说一群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墙头粉，谁稀罕。 “哎，你干嘛去呀！”大毛小胖一脸懵逼的看着拿起钱包就要出门的陶暮。 “去买鸡爪子。”陶暮道：“不是说好了周六给你们烤鸡爪子嘛。” 两屁股黏在电脑前的重度网瘾少年们立刻起身：“我也去。” 结果陶暮并不是去市场，而是到楼下萍姐的饭店询问进货渠道：“能订十斤鸡爪子吗？我在这边不太熟，也不知道谁家货好。” 老板娘比了个手势：“没问题。明天早上要吗？” “最好是今天晚上。这样明天中午就能烤了。” 老板娘二话不说，立刻打电话订货。 半个小时后，新鲜的鸡爪子送货上门。老板冯哥特地知会陶暮：“今天九点就关门。到时候哥把厨房让给你，你就放开了干吧。” 陶暮：“……” 冯哥特别热情：“需要哥给你打下手吗？” “不用。”陶暮做饭的时候特别讨厌有人帮忙。因为会打乱他的节奏，相比帮忙更像碍事。 冯哥笑了笑，也不知道陶暮是真的不需要帮忙，还是怕人偷师。 不过冯哥还是信守承诺的在九点钟将后厨交给陶暮。他和萍姐在前面边看电视边嗑瓜子边等人。 晚上九点钟，外面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可是在后厨一隅，却安静的仿佛万物都要沉睡了。 原本喧嚣吵闹的厨房沉静下来，只有陶暮一个人系着围裙站在水龙头前，一遍一遍的清洗鸡爪子。陶暮用的是长流水，哗哗的清水浇在鸡爪子上，将食材彻底冲刷干净的同时，冷水也让鸡皮的口感更脆。洗干净食材后，陶暮把鸡爪子放进大铁锅里焯两分钟，再用冷水冲。这样可以除掉腥味和多余的油腻脂肪。 紧接着是调卤味料。这一步需要用上好的五花肉煸出新鲜的荤油。然后将特质的香料和调味料放进去爆炒。陶暮学的是宋老头的独家秘方，是老头子在陶暮很小的时候手把手教他的。老头子曾说，一个厨子在做菜的时候应该做到心静手稳，心静方能仔细掂量火候，手稳才能对得起食材本身。 可惜陶暮上辈子做菜的时候从来心不静手不稳。因为他上辈子做的菜，要么是为了讨好沈家人，要么是为了拉拢合作伙伴。做人功利，做菜也没办法拿捏火候。 很多人都说他做菜时杂念太多，做出来的菜肴没有沈毓的纯净。 虽然陶暮自己也不知道做菜时想什么跟菜的口味有什么因果上的联系。 厨房里渐渐传来一股诱人的香味。有点像红烧肉，只是味道更清新，香味也更浓郁。 坐在前厅的食客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老冯惊艳的道：“陶暮这手艺，行啊！” “那是当然。”大毛小胖与有荣焉：“我们家暮哥厉害着呢！” “这也太特么香了。”每天晚上都赖在饭店看电视吹空调侃大山的老食客们摸了摸肚皮，刚刚吃过晚饭，这么一会儿竟然饿了。 冯哥按耐不住，示意大毛小胖进去问问：“能不能先来点儿尝尝？” “还没做好呢！”大毛小胖也馋的不行，暗搓搓的趴到厨房门口：“暮哥，能先给几口尝尝咸淡吗？” “我料还没弄好呢！”陶暮硬邦邦的回绝：“你帮我问冯哥，厨房里有花雕酒吗？” “有——”没等大毛小胖开口，冯哥蹭的起身：“水龙头上边那架子上，一个黑坛子装着的，上面贴了一张红纸的。” “我看到了。”陶暮应了一声，将花雕酒搬下来，到了大半坛。只听锅里滋啦一声响。浓郁的香气冒着白烟扑鼻而来。香味氤氤氲氲的窜到前厅，老食客们的口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不行我真受不了了。”有人猛地窜出门外，上隔壁串店点了三十块钱肉串。 陶暮仍旧在耐心做卤味调料。半个小时后，陶暮将焯过灞过的鸡爪子扔进铁锅里，小火焖炖。 这一炖就得半个钟头。直接把鸡爪子煨的骨酥肉烂，皮软筋糯。 前厅的老食客们已经阵亡一大片了。 冯哥两眼放光的看着陶暮：“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小暮你随便吩咐，哥给你打下手。” 接下来有什么事情？ 陶暮顺手将煨好的鸡爪子扔进刚刚熬好的秘制卤汁里浸泡：“……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了，就泡着入味儿就行。” “浸泡期间不需要用什么特殊的手法给鸡爪子按摩吗？”冯哥脑洞大开，从宫廷祖传秘方一直yy到民间祖传秘技，正准备大饱眼福大开眼界。 就见陶暮一脸黑线的说道：“并没有。” 冯哥：“……” 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灭。冯哥幽幽怨怨地看了陶暮一眼：“那你上楼休息吧。” 冯哥看着陶暮，本想打听一下卤味的做法，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在饭店关门后，拽着萍姐进后厨一顿观察，想知道陶暮到底用了多少调料和香料—— 结果也没看出啥来。 第13章 翌日早上，陶暮是被冯哥的砸门声吵醒的。 “浸泡一宿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冯哥睁着满布红血丝的眼睛，极度兴奋的看着陶暮。那架势，一夜没睡啊。 “接下来什么都不干。”好不容易睡个早觉还被人吵醒，陶暮板着脸：“放在锅里卤着吧。等中午吃饭时，我去把鸡爪子烤了。需要孜然、白芝麻和辣椒面。店里有吗？” 冯哥猛点头：“佐料都全。就是没有烤炉。等会儿我上隔壁串店借一下。他们家晚上四点才开门。” 这个陶暮就不关心了。 临近中午，陶暮和大毛小胖睡饱了下楼。小饭馆里吵吵闹闹，几乎所有的餐桌都满了。 陶暮径自进了后厨，掀开煨着鸡爪子的大铁锅，发现里面的卤鸡爪竟然少了一半还多。 陶暮扭头看向冯哥。冯哥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蛋，嘿嘿傻笑：“那什么，太香了，没忍住，就啃了几根。” 说着，还给陶暮几人安利：“那卤汤泡饭特别香。你们也尝尝。” 陶暮：“……” 在冯哥的帮助下，陶暮将剩下的一小半鸡爪子搬到饭馆门口。萍姐特地跟隔壁借了烤串炉子，就架在饭馆外面。冯哥撸着袖子烧炭生火，用大蒲扇将窜起的生烟扇走。 陶暮回到后厨准备烧烤干料，萍姐和冯哥帮忙将剩下的鸡爪子串到竹签子上。 用秘制卤汤浸泡了一整夜的鸡爪本来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放到火上炙烤时，原本肉香浓郁的卤鸡爪受火舌舔舐，瞬间爆发出更加诱人的烤肉香。再撒上孜然、芝麻、辣椒面，滴滴热油顺着竹签往下淌，炉子里的炭火猛地窜起，白烟带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整条街上都能闻到烤鸡爪的香气。 硬要拉着发小一起探班的骆阳动了动鼻子，方向盘一转，循着香味儿找到小饭馆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烤串炉子前担当大厨的陶暮。 “呦，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骆阳开门下车，打量着陶暮娴熟的动作，闻着从烤串炉子上氤氲而出的浓郁肉香，愈发稀奇。凑到陶暮跟前嬉皮笑脸的问：“多少钱一根儿，先给小爷我上一百块钱哒。” “自己吃，不卖。”陶暮言简意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烤炉上的鸡爪子，顺手抓了一把香料，时刻掂量火候小撒一把。 骆阳不死心的继续磨叽：“那你给我两根呗。大家都是朋友，谈钱确实伤感情。” “我说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大毛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怼人：“还敢提朋友俩字儿，忘了你拿消防水枪怼我们家暮哥的时候了。” “可别说了，这事儿我也十分后悔，这不正想着要负荆请罪呢。你们总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呀。” 骆阳说着，眼睛落在烤的油汪汪金灿灿的鸡爪子上，疯狂暗示：“两根爪子泯恩仇怎么样？” “我呸！”大毛简直气笑了：“长得一般想得倒美。还两根鸡爪泯恩仇，你丫是不是忘了这事儿原本就是你对不起我们家暮哥？还想骗我们鸡爪子，真把我们当傻子啦！” “你想吃鸡爪子是吧，也行啊。你学两声狗叫，我们就给你两根鸡爪子。”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一直站在旁边打下手的冯哥萍姐皱了皱眉，看了看全身名牌气质不凡，一瞅就非富即贵的骆阳，又看了看停在门口那辆价值至少上千万的豪车，脸色一变。正想开口劝和，就见骆阳摸着下巴，一脸思考的问道：“两声狗叫就是两根鸡爪子。这意思是我叫几声就给几根儿呗？” “那当然。”大毛抱着膀子一脸讥笑，他早就想替陶暮把这面子找补回来。是陶暮拦着挡着说没必要。可现在不是他找茬，是骆阳自己找上门的。他就算不套麻袋，至少得折腾骆阳个灰头土脸。 大毛以己度人，认为骆阳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是群殴是单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骆阳没理大毛，猛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陶暮：“你也是这么想的？” 陶暮瞥了骆阳一眼，手上动作没停：“这条街上这么多家饭馆，除了这条街往东五千米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你去哪儿吃饭都行。别在我这闹。”陶暮料想以骆阳和他发小的身份，并不会吃这种街边摊。 “那可不行。我说了要吃鸡爪子，今天就必须吃上。”骆阳看着陶暮，又眯眼看着鸡爪子。沉默一会儿，突然：“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陶暮手一抖，满脸惊讶的看着骆阳。 骆阳自顾自的“汪”了一会儿：“怎么样？多少声了？你这鸡爪子够我吃吗？” 陶暮：“……” 始终坐在车里没下来的厉啸桁非常无语的抹了把脸，就为了一口吃的！ 陶暮瞥了大毛一眼。王野也没想到骆阳居然这么不要脸皮，整个人都僵那了。 小胖“哇”的一声崩溃了：“可不能都给他！都给他了我吃什么！！冯哥和萍姐也都没吃呢！！！” 不，他们已经吃了大半锅了。陶暮心下吐槽，正琢磨着该怎么替大毛解决“债务问题”，就听“刷”的一声，坐在副驾驶的厉啸桁按下车窗，无奈劝道：“你别闹了。哪有你这么负荆请罪的。” “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已经跟负荆请罪没啥关系了。”骆阳梗着脖子一脸认真：“而是我凭本（gou）事（jiao）赚来的鸡爪子，他们耍赖不给我了！” 赌上吃货的尊严，骆阳并不准备糊弄过去：“我要我的鸡爪子。”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骆阳特地在“我的”两个字节上加了重音。 陶暮从手上的一把鸡爪子里分出两根递给骆阳，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大毛同学——虽然这事儿是大毛搞出来的，但显而易见，当问题落在具体执行上，还得靠陶暮自己解决。 陶暮的解决方法也非常简单—— “方才那话是大毛答应你的，我没答应。”陶暮言下之意，也想耍赖了：“你要是还想吃，就让大毛给你们做吧。” “暮哥——”一声惨嚎打破云霄，大毛凄凄惨惨的看向陶暮：“我不会烤鸡爪子啊！” 陶暮没吭声。 终于拿到两根鸡爪子的骆阳捧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笑嘻嘻的敲了敲车窗框：“别端着啦。有好吃的，哥们分你一根。” 坐在副驾驶的厉啸桁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电脑扔进后车座，开门下车。 骆阳将鸡爪子递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都不给他。”这可是用他的尊严换来的鸡爪子。 厉啸桁再次叹气。他并非吃货，自然也不能理解发小为了一根鸡爪子闹腾到这种地步的思维逻辑。或许，冷淡的目光扫过陶暮，厉啸桁心中揣测，骆阳这小子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也说不定。 陶暮同样注意到大暑天还穿着西服三件套的厉啸桁，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上辈子，厉啸桁并不算是剧情人物。陶暮只知道这人是厉家长子，在国外留学期间创建了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很少回国。 厉啸桁敏锐的察觉到陶暮的视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几乎从来不吃路边摊的厉啸桁在陶暮的注视下接过鸡爪子，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霎时间，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黏糯q滑还带着些清脆的鸡皮，软糯的鸡筋，酥烂的鸡肉，就连鸡骨头都炖的软软烂烂，一咬下去，炖入骨髓的卤汤爆开。炙烤的鸡肉香，炖了一整夜的卤肉香，还有孜然、芝麻、辣椒面的香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在所有的味道中，香醇的花雕酒则完美的中和了这些卤味烧烤和香料调料的香气。使得鸡爪子从骨髓里还散发着一丝隐隐的清凛酒香，吃上去竟一点都不觉得油腻。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骆阳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一下，一根鸡爪子连骨带肉都被啃完了，只剩下满口余香，嘴巴粘的差点张不开，香味浓郁的简直连天灵盖都要炸开。 “这也太好吃了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骆阳觉得自己在五星级饭店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爪子。眼前这小武替不但长得好功夫好，连做饭都这么好吃。人才啊！ 跟着发小蹭吃蹭喝的厉啸桁也不由自主看向陶暮。只觉得眼前这男孩儿给他的惊喜实在有点多。 陶暮懒得搭理这俩白吃白喝的，将烤好的鸡爪子交给守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冯哥，自己转去后边洗手。大毛小胖赶紧凑到冯哥跟前瓜分美食。一众饱受摧残的食客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那盘仍旧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爪子，眼见的僧多粥少。 “我说小陶暮~”骆阳脸皮超厚的黏上来：“你说你手艺这么好，干嘛想不开进娱乐圈呀。直接开个烧烤店卖鸡爪子，再跟人合伙开个零食加工厂，就跟卖辣条似的，分分钟能做到上市。要不咱仨合作一下？” 陶暮拿起一条干净的白毛巾，认认真真的擦手。对骆阳的话充耳不闻。 骆阳这人，对皮相好的，不分男女，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包容心和耐心。见陶暮冷冷淡淡的，他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寻找话题。见电视上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遂嬉皮笑脸的搭讪：“呦，这国际石油都冲破148m元一桶了。哥们给你个建议，你干脆也买点石油得了。这东西涨势特别好，现在入手再涨两年，别说是当演员，你就是当投资人都富富有余。” 陶暮被骆阳烦的头疼，忍不住开口：“你要是不怕赔的跳楼就自己买吧。这石油价格一看就是被人联手推上去找人接盘的……你什么眼光。”怪不得上辈子被骆家大小姐逐出家门，挤兑的连国内都待不下去，合着除了泡妞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陶暮想到骆阳上辈子男女通吃的风流劲儿，还有为了沈毓出柜气死骆老爷子的傻逼劲儿……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家伙不仅会泡妞，还会泡汉子！ “请问——”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厉啸桁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向陶暮：“你是怎么看出来有国际推手操纵市场，又是怎么断定国际石油期货价格一定会在短期内下跌的？” 陶暮随口说了几条财经消息。虽然现在的人都还处于当局者迷的阶段，可是在十年以后，对于这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国际上的专家学者们经过一次次的复盘推演，已经研究的十分透彻。很多在事发当时属于绝对机密的消息也被新闻媒体一再披露出来。 所以，对于陶暮而言，回答这种问题就像是一场知道谜底的答辩，已知结果逆推过程，自然可以做到针砭时弊，言之有物。 几句话的工夫，陶暮便将自己的想法表达透彻。为了保守秘密，期间引用的证据链全都是财经媒体已经报道出来的。 而在厉啸桁眼中，就是一个还没上大学的高中生，通过新闻报道的蛛丝马迹，竟然能够捋顺国际资本之间的博弈。且言语间推测世界经济局势的走向，虽轻描淡写却言之凿凿。更可怕的是厉啸桁竟然发自肺腑的认同陶暮这一番话。 身为一名金融从业者，厉啸桁非常信任自己的判断力。他的坚信源于自己扎实的学识和敏锐的金融洞察力。可问题是陶暮的信心又是从哪儿来的？ “您好！”厉啸桁心下微动，对陶暮生出几分好奇。他摸出一张私人名片递给陶暮：“我是厉啸桁，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阁下方才说的有关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分析，我很感兴趣。如果阁下也有意向，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哎？哎哎？？哎哎哎！！！ 骆阳一脸懵逼的看着发小，又看了陶暮，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特么究竟是什么走向？！ 第14章 “陶暮你不是学表演的吗？什么时候还懂金融了？”深知自己发小绝不是无的放矢随便搭讪之人，骆阳一脸懵逼的看着陶暮，只觉得这个世界也忒玄幻了。 陶暮沉默不语。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是学金融的。 说起来，陶暮上辈子转学金融，还得感谢沈毓。当时他刚回到沈家，跟疯了似的看沈毓不顺眼。故意转到沈毓的大学，还特地报考了金融系。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开始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沈毓差。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沈毓报考的文学系，更多的还是为了讨好沈家人。毕竟沈家世代经商，陶暮当时认为，自己学金融，就可以跟沈家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可惜在别人眼中，这种做法毫无疑问就是他急功近利利欲熏心的铁证。沈妍因此对他冷嘲热讽极尽排斥，认为他自不量力，竟然妄想争抢本该属于沈宸的继承人之位。 后事证明，这可真是高估他的智商了！ 不过话说回来，陶暮当初放弃京影大学表演系，一头扎进根本不熟悉的金融领域，最开始连算法公式都看不懂，每天只知道死记硬背一些自己都不感兴趣，在别人看来也毫无用处，基本没有时效性的新闻资料，被同系同学和新闻媒体讥讽为现代版的两脚书橱……没想到重活一世，这些资料反倒成了他最重要的一笔财富。 果然老话说得好，一个人读过的书，经历过的苦难，终究会有用得到的一天。虽然这天来的稍微晚了那么一辈子。 “……就是随便说说。”陶暮回过神来，随口敷衍骆阳。 骆阳哼了一声，根本不信陶暮的话。随便说说就能让厉啸桁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资本家掏名片，这小子大概不知道厉啸桁的名片有多难得。 “刚刚我们吃了陶先生亲手烤的鸡爪。礼尚往来，我也想请陶先生吃顿便饭。”面对人才，向来喜欢主动出击的厉啸桁笑容温润。令人如沐春风：“不知陶先生可否赏脸？” 陶暮眉头微皱，还没开口，厉啸桁又道：“我看陶先生您对石油期货这块很有看法。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关注国际金融市场，对于期货方面存有很多疑问。今日听君一席话，倒是有些豁然开朗。还望陶先生不吝赐教。” 重生到这个时间点，要说陶暮对这一场金融风波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名熟知金融历史的人回到这个时代，恐怕都想搅风搅雨一番。奈何陶暮囊中羞涩，空有眼界没有资本，究竟也是无能为力。 如今厉啸桁主动相邀，陶暮倒是觉得可以商谈一番。就算这一番谈话下来，他得不到什么实在利益。只要能结下厉啸桁这位善缘，兴许以后也用得着——比如说投拍电影的时候拉个投资什么的。 这么一想，陶暮再无犹豫，立刻应下厉啸桁的邀约。厉啸桁展现出自己留学多年伪装满级的绅士风度，亲自替陶暮拉开车门。温柔殷勤的模样看的骆阳连连冷哼，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他双手插兜抬眼望天，正要跟着上车，就见发小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你不是要去剧组探班吗？” 骆阳：“……我还没吃饭呐！” “去剧组吃。你不是说你前段时间乱发脾气，把整个剧组的人都得罪了吗？正好借着今天探班的机会，送点好吃的过去收买一下人心。免得整个剧组都怨声载道，对你也没有好处。” 骆阳一个没忍住，又翻了一百零八个白眼：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把他甩下，自己跟小美人独自约会。 想到这里，骆阳心下一动，微眯着眼睛满是狐疑的打量厉啸桁，不知道这位母胎单身的老古板是不是真的开窍了。 奈何厉啸桁自幼便喜怒不形于色，涵养极深。骆阳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厉啸桁到底是怎么想的。 厉啸桁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他就是担心骆阳出现在饭局上，会不由自主的把话题带偏——相交多年，厉啸桁也是非常了解自家发小“不务正业”的脾性了。 抢了好几根鸡爪啃的大毛小胖齐刷刷站在陶暮身后，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誓当跟班的决心。 厉啸桁也不以为意。开车把人拉到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不知道陶先生喜欢吃什么？”装修精致的小包房中，厉啸桁将菜单递给陶暮，温颜浅笑。 关于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走势，最近几个月厉啸桁思考良多。他能隐隐察觉到国际资本在幕后的推动，也能察觉到越来越严峻的经济形势。然而厉啸桁囿于时局，始终无法断定这场风波究竟会演变到什么程度。因此无法下定决心。今日听到陶暮这一番话，厉啸桁不说茅塞顿开，一些领悟还是有的。 所以他心甘情愿请这顿饭。就算陶暮接下来说不出任何言之有物的观点，仅仅是方才那一席话，也值得他厉啸桁花费时间吃这顿饭。 陶暮毫不客气的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他这个人善于做菜，口味也刁，点的都是费时费火的招牌菜，对于食材和厨师的手艺都有极高的要求。 之后厉啸桁又礼貌性的将菜单递给大毛小胖，两人意思意思的点了两道菜。菜牌又回到厉啸桁手中。 厉啸桁并非吃货，并且出于金融人士对时间分秒必争的职业素养，在吃上向来要求简单快捷。不过刚刚啃了陶暮烤的鸡爪子，味蕾大受刺激。竟然也在陶暮的提议下点了几道颇合胃口的本地菜。 这一番举动要是让骆阳见了，估计还要大吃一惊。 一时服务员收起菜牌，将厉啸桁点的茶水点心先端上来。 厉啸桁亲手给陶暮倒了一杯茶，温声笑道：“也不知道陶先生爱喝茶还是咖啡。我本人在外留学多年，按理说应该是习惯喝咖啡的。但是我却很爱喝茶。尤其是普洱。” 陶暮对这一点倒是不挑，他其实更爱喝碳酸饮料。奶茶也不错。 大毛小胖也苦着两张脸，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壶普洱。厉啸桁微微一笑：“倒是我疏忽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不喜欢咖啡或茶。” 只是陶暮之前的言谈举止太过稳重成熟，让厉啸桁产生了与同龄人交流的错觉。 然后厉啸桁检讨了一下自己的粗心大意，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壶鲜榨果汁和三瓶碳酸饮料。 大毛小胖于是觉得这位厉先生真是个很不错的人。 很不错的厉先生侧着头，同陶暮寒暄几句，将话题不动声色地转移到当前的经济局势上。 陶暮有心交好厉啸桁，自然要在未来金主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本事。虽然不敢知无不言，但有的放矢字字珠玑，几番话下来，倒是让厉啸桁原本模糊的思路越发清晰。 唯有大毛小胖实在不懂这些，捧着饮料安静如鸡。 “……如今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暗潮涌动，依照我自己的想法，本来是想再观望一阵的。却不料陶先生小小年纪，对于经济形势竟然有这么深的领悟。”厉啸桁并没有追问陶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他看来，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何况大千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奇人异事。他在m国留学，也曾见过十几岁就玩转股市狂揽数十亿m金凭借一己之力搅动全球资金池的天才。 陶暮对于国际金融市场的分析虽然锋芒毕露，但也并非是空谈畅想，一些蛛丝马迹还是有迹可循的。只能说陶暮于金融领域见解独到颇具天资。这么一想，厉啸桁倒是对陶暮执着于当演员这件事感到惋惜。 “不知道陶先生——” “厉先生还是直接叫我陶暮吧。”陶暮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重活一世，跟大毛小胖以及片场的年轻人们呆久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厉啸桁这么一本正经的画风。 厉啸桁展颜一笑，顺势说道：“那你也别叫我厉先生。直接叫我厉大哥吧。” “厉大哥。”陶暮从善如流。这称呼一出口，倒是越发衬得两人的交流有些古板拘束。 厉啸桁看着陶暮的神色，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口来了一句：“我今年才二十五岁。” 陶暮：“……” 厉啸桁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也算是同龄人，并没有代沟。” 陶暮心说当然没代沟，他上辈子临死前都二十八了！ 不过陶暮很聪明的没再开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陶暮还是隐隐觉察出厉啸桁似乎对自己的年龄有点介意。 厉啸桁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沉吟片刻，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继续说道：“我刚刚是想说，小暮你想不想转金融方面？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如果不做这行的话，真的可惜了。”还热忱建议，如果陶暮真的有意从事金融，可以在他的啸桁资本担任投资顾问。 陶暮有点纳闷的看着厉啸桁：“据我所知，金融行业对于从业者的要求向来很高。我并非资深人士，也不是重点院校毕业的高材生——” “古人还知道求贤若渴。我又不是傻瓜，见到小暮这样的天才，自然是要竭力拉拢的。”厉啸桁笑着拿起公筷，给陶暮加了一块桂花鸭：“就是不知道小暮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多谢厉大哥盛情，我还是喜欢演戏。”重生回来，陶暮早已对未来做好规划。自然不会因为厉啸桁三言两语就做改变。 厉啸桁不太理解陶暮为什么会执着于当个演员，却也没对陶暮的理想妄加评价。只是笑道：“我看你对国际市场的研究很有自己的见解。可见你即便想要演戏，也并不排斥做些兼职。那么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我能否邀请小暮你来担任我厉啸桁个人的投资顾问？你只需要对我负责。怎么样？” 跟厉啸桁搭上关系，本来就是陶暮吃这顿饭的重要目的。如今厉啸桁主动结交，他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在接受邀请之前，还得谦逊客气的表示：“……我的看法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实际上的操作经验。厉大哥请我做投资顾问，可是冒着很大风险。” “恰好，我是做金融投资的，最擅长的就是控制风险。”厉啸桁舒颜一笑，伸出手来：“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空中交握。厉啸桁敏锐的感觉到，陶暮的手上有很多薄茧，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滑白皙。不过这只手修长有力，掌心干燥温暖，倒是和它的主人一样，让人接触越深，便越发觉得安心。 第15章 厉啸桁并没有跟陶暮提及担任他私人顾问的薪酬待遇。并非厉啸桁小气，只是在全球经济局势没有进一步明朗之前，厉啸桁觉得开出任何价码对于陶暮来说，都有些唐突。不太合适。且他也需要更多时间来观察陶暮的为人秉性——究竟是可以长期合作，还是就事论事，一事一毕。 陶暮自己也没问过。他结交厉啸桁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每个月能赚多少外快。事实上陶暮交好厉啸桁，更多的是把此人当成未来可以忽悠的投资商。重活一世，陶暮深悉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并不急于一时。 从某种角度上看，两人倒显得不谋而合。 饭局结束时，厉啸桁主动提出要送陶暮回家。被陶暮谢绝。好不容易从沉闷的饭局中解脱出来的大毛小胖充分展现了年轻人过于2b属性的心直口快。根本不过脑子的跟着打哈哈：“……不用啦不用啦，又不是约会结束送女孩子回家。我们这么多人，厉大哥不用担心啦。” 有骆阳这个傻逼的撩骚在前，原本没什么问题的一句礼让，被大毛小胖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有些暧昧。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看着陶暮，发现他压根就没在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陶暮是他见过的在金融领域上非常有天资的年轻人，通过短暂的谈话也能看出来，两人的性情很相投。厉啸桁并不想因为这些琐事，让陶暮觉得自己有唐突冒犯之意。 留意到厉啸桁的视线，陶暮温声笑道：“厉大哥别在意，他们两个总是口无遮拦。” “并没有。”厉啸桁笑了笑，解释道：“他们很活泼，都很好。” 与人结交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在不熟悉的时候擅自评价对方的友人。所谓交浅言深，社交大忌。 直到厉啸桁开车先离开了，大毛小胖才大声的喘了几口粗气：“唉呀妈呀，真是憋死我了。这个厉大哥哪儿都挺好，就是太严厉了。” 没错，尽管在整个饭局中，厉啸桁表现的可谓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谦和温驯，可是在大毛小胖这种刚刚脱离高中生涯的准大学生眼里，厉啸桁的言谈举止还是过于成熟内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家长的威严气息。 陶暮微微一笑：“走吧，跟我去彩票吧看看。” 大毛小胖顿时疑惑：“你要买彩票？” 陶暮：“就是想去看看。” 重生回来，陶暮一直在犯愁自己的第一桶金。因为熟知金融历史，陶暮本来是想在股票和期货这两方面打主意的。奈何本钱太少，大盘太跌宕，国内又不允许做空，所以再怎么腾挪都是赚零花钱的小打小闹。 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可对于陶暮来说，重活一世，他可不想浪费丁点时间。毕竟他的“远见卓识”只有十年保质期。为了不辜负这十年记忆，陶暮搜肠刮肚，天天上网查资料寻找商机。却没想到他在看到有关奥运会的新闻报道时，脑中突然闪现出几条【书评】。 也正是这些【书评】，给了陶暮挖掘第一桶金的灵感。 ——2008年奥运会是在燕京举办。前世的这个时间点，陶暮跟所有华夏人一样，也关注过这件举国欢庆的大事件。时隔十年，虽然有些记忆模糊了，但是奥运会期间比较重要的奖牌归属情况，陶暮仍然历历在目。而他重生到奥运会开幕前的这个节点，有些事情确实可以操作一下。 ——没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书评也有能用得上的时候。这么一想，陶暮突然觉得脑海中时不时弹出的弹幕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惜陶暮进了彩票站才知道，原来提前知道奥运会的奖牌归属对于购买体彩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人家是选号的。看来还是得翻墙到国外找找那些合法的赌博平台，从外围方面想想办法。 * * * * * * 跟厉啸桁的一番谈话后，陶暮继续自己按部就班的替身生涯。周一上午趁着没有戏，还偷偷溜出剧组，跑到附近的证券公司开了个户头。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买了几只很快就会上涨的股票。他手上资金有限，大盘又因为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极不稳定。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断炒短线。索性陶暮的记性越来越好，对上辈子背过的那些金融资料如数家珍，对08年金融危机期间冲破大盘整体跌势股价蹿升的几匹黑马更是记忆犹新。虽然偶尔也会因为记忆偏差和操作失误产生亏损。但总的来说，收益还是非常可观的。 大毛小胖眼睁睁看着陶暮的资金在股市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登时怦然心动。两人谄笑着将自己的私房钱捧到陶暮面前，请求陶暮也帮他们炒一炒。大家都是两辈子的兄弟，陶暮当然不会拒绝。只不过在接受之前，逼着两人各自写了一篇足足三千字的赞美小论文。以报两人在陶暮刚刚开户时，“诅咒”陶暮必定赔的血本无归的深仇大恨。 就在三人沉迷炒股无法自拔的时候，陶暮接到了赵可平通知他去试镜的电话——并不是之前说好的校园偶像剧。而是另外一部武侠剧的配角。 “我知道你这人固执的很。说不想违反京影的校规，就真的忍心拒绝一个男四号的试镜邀请。我看京影真的应该给你颁发一个‘最听话学生’的奖状。”赵可平毫不遮掩心中怨气。他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没碰见过这么倔强固执的小家伙。果然上赶着都不是买卖。 赵可平自顾自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回情况不一样。虽然《豪侠传》也是夏星投资的项目。但这部片子已经在横店开拍一个多月了。扮演男三号的演员是另外一个投资商塞进来的，拍摄期间偷偷溜去另外一部电影试镜，试镜成功了就把《豪侠传》给踹了。剧组临时找不到人，导演又是我的老同学，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恰好赵辛也听说过你的事情。” 娱乐圈的消息向来灵通。陶暮在《紫霄》剧组被刁难时惊艳爆发的小道消息早就在业内传开了。基本上正在h镇拍戏的导演和武行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再加上陈益谦有意提携，在《豪侠传》的导演给他打电话求证的时候，没少帮陶暮说好话。于是里外里的，在陶暮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试镜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下午两点钟你直接去《豪侠传》的片场试镜……算了你还是在剧组等我，我开车送你过去。”赵可平说话非常干脆：“我都帮你问过了。这个角色的戏份并不重，满打满算，估计半个月就能拍完，绝对不会耽误你去京影报道。你也别有心理压力，这个角色完全就是为了给穆华庭那个白痴赔礼道歉用的。跟咱们之间的合作没有关系。” 没等陶暮开口，赵可平威胁道：“我都已经把你的档期问题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你要是还想拒绝，那我可就单方面认为你根本不想原谅穆华庭，准备找机会阴我们了？” 还带这么硬塞的？！ 陶暮没话可说，只能道谢。 赵可平颇为得意的挂断电话。在他看来，陶暮的情况就像某些初出茅庐的小演员。一开始自命清高，不肯接受圈里的游戏规则。碰到这种人，你就得先想办法把他的胃口打开了，送一些饭前甜点让他尝到甜头，再掐断资源打击一番，等他自己切身感受到其中落差后，你再耐心的说服调教，那就相对容易多了。 当然，也有那种怎么也不肯低头不肯妥协的犟骨头。但赵可平始终认为，陶暮并不是那种人。 挂断电话后，陈益谦也把陶暮叫到身边温颜叮嘱：“试镜的时候不用紧张。老赵这人我知道，脾气是爆一点，但是很喜欢提携新人。你在《紫霄》的表现，我也挑挑拣拣的给他传了一份视频。他是知道你的功底的。你要试镜的角色，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本来就没几句台词，估计试镜的时候主要会考虑你的古装扮相还有武术功底这块。你看过《豪侠传》这部小说吗？我记得书里边说，这个杀手的武器是一柄软剑……” 陈导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条——凭陶暮的外形条件和武术功底，完全不用紧张试镜能不能通过。根本不用怕的。 陶暮当然不紧张。但是他能感受到陈益谦的好意，自然领情。 陶暮即将试镜《豪侠传》男配角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在剧组里传开了。大家纷纷跑过来给他加油打气，就连穆华庭那傻逼也凑上来放话：“你接了赵哥给你介绍的角色，咱们俩的事儿就扯平了。你能不能跟骆少说说，让他别再为难我了？” 那天饭局之后，厉啸桁雷厉风行，直接买了机票飞回m国主持啸桁资本在国际市场的操盘。估计也想蹭这波利空大赚一笔。剩下骆阳自己留在h镇，没人约束没人看管——跟挣脱了缰绳的哈士奇似的，变本加厉无法无天。 因为穆华庭的挑拨离间，骆阳盛怒之下把火全撒在陶暮身上。事后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以骆阳的性格当然不会忍气吞声。于是在跟陶暮死皮赖脸的道歉之余，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穆华庭。搞的穆华庭叫苦连天。关键是赵可平有意给穆华庭一个教训，竟然也冷眼旁观懒得劝和。穆华庭也是被折腾的没办法了，才跑来跟陶暮低头。 只是低头的方式也并不怎么高明。 陶暮并非以德报怨之人，最种要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立场要求骆阳放过穆华庭。 倒是沈毓同情穆华庭最近一段时间的悲惨遭遇，给他出了个主意：“杀人不过头点地。要不然你就到骆阳面前把话敞开了说，看他怎么才能放过你。实在不行你就当着他的面去跳楼。当然跳楼之前别忘了更新微博，把整件事情说清楚。没准儿你的粉丝出于同情，会帮你多骂姓骆的几句。” 穆华庭：“……”这到底是给我出主意呢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沈毓嘿嘿一笑，冲着陶暮挤眉弄眼：“你自己都豁不出去，那就别来缠着我们陶陶。又不是我们陶陶挑唆骆阳整你的。你与其找陶陶，不如去找叶瑶。” 毕竟人家两位才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虽然最近分分合合的，闹得有点眼花缭乱。 沈毓一番话下来，直接把穆华庭怼的无话可说。 等到某人讪讪离开后，沈毓才冲着陶暮说道：“别搭理这种人。柿子挑软的捏，说的就是他。” 陶暮没吭声。 沈毓盯着陶暮单薄但不显瘦弱的肩膀，胳膊蠢蠢欲动——他其实很想跟陶暮勾肩搭背哥俩好啦，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陶暮对他好像有点排斥。 好在沈毓本来就是个善于自得其乐且热忱周到的人。就算热脸贴人冷屁股也不觉得气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冷待他，小王子脾气发作，肯定是爱谁谁小爷还不伺候了。可是换了陶暮，沈毓就有一种莫名的亏欠感，好像不把陶暮逗开心了，他就浑身不舒坦。晚上睡觉都不踏实那种。 “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教教我怎么摆pose。过几天有几场威亚戏，我想亲自上——” “不行！”陶暮条件反射的开口阻止。等回过神来，随口敷衍道：“吊威亚很辛苦，而且很危险。你这种少爷，还是安安心心演文戏吧。” 沈毓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陶暮，跟小奶猫撒娇似的：“你担心我？” 陶暮的回应是脸色一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第16章 《豪侠传》的拍摄地点在h影视城清明上河图景区里面。赵可平载着陶暮抵达片场的时候，导演赵辛正在给女二号说戏。女二号是投资商塞进来的人。听说以前是卖驴牌包的，并没有演戏经验。在镜头面前的表现力却堪称恐怖——反正在赵辛看来，就凭这女人在镜头前不断瞪眼噘嘴的惊恐模样，换个恐怖片或者灾难片可能更合适。 然而兜里揣着投资商老板大方签下的一千万支票，赵辛就算是对女二号的表现再不满，也得耐着性子一遍遍教导。 赵可平带着陶暮到赵辛跟前儿的时候，赵辛已经被女二号的木讷表现气的高血压都快犯了。怎么教都不会的一根木头，干嘛不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柜台前卖她的驴牌包，或者让那煤老板大手一挥直接给她盘个店自己当老板娘也行啊。为什么非要想不开的过来为难他。 “这就是你说那新人？”赵辛眸中带怒的看了一眼陶暮，意有所指：“长得倒是挺好，别是也只有一张脸。我这剧组是拍电视剧的，不是拍ppt的。” 还在现场的女二号被怼的脸面通红，眼泪汪汪的都快哭了。 赵可平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哈哈笑道：“赵导不是也看到了陈导给你传的视频。小暮在镜头前的表现力怎么样，不用我多说。跟之前飞走那只熟鸭子相比，还是绰绰有余吧？” 何止绰绰有余！ 赵辛看了一眼陶暮那张脸，再回想一下陈导传给他的视频素材，可以这么说，只要陶暮能在试镜的时候表现出他在视频里头的十分之一，这角色妥妥是他的。 “先去试装吧！”赵辛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也懒得废话。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以陶暮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没有到赵辛需要拉着说话的地步。 “那个谁，你带他去试衣间试装。”赵辛伸手招来一名场务。虽然陶暮在《紫霄》当替身的时候表现的还不错，但赵辛还是得亲眼看看陶暮的武侠扮相。毕竟有很多演员虽然长得挺帅，但也只有特定造型能看，换个造型就违和的什么似的。 赵辛是拍武侠片，不是拍武侠搞笑片。所以演员的气质附和角色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的演员都是女二号，背后都有投资商爸爸力挺。 在资金宽裕且没有爸爸们瞎掺和的时候，赵辛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有着非常高的要求的。 赵可平再次拍了拍陶暮的肩膀，面色温和的道：“去吧。” 又跟化妆师说情：“那就拜托你了。” 言语之间的维护之意，刻意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赵辛挥挥手示意女二号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思路，这才跟赵可平八卦：“怎么着，你看好的小新人？夏星未来力捧的对象？不会背后也有什么投资商妈妈力挺吧？” 面对老友的恶意打趣，赵可平只是淡定的摇了摇头：“别胡说，这孩子刚满十八岁。” 顿了顿，又笑道：“我倒是很看好他。可惜人家心气儿太高，看不上夏星这座小庙。” 赵辛这回还真有点惊讶：“连夏星娱乐都看不上，难道是龙腾的艺人？你准备跳槽了？” “还没签约呢。”赵可平叹息：“这孩子考上京影了。而且一颗红心向母校，准备跟着京影的校规走，大三之前不接戏。” 赵辛一乐：“这可是好事儿。”别以为演员谁都能当。拍戏这几年，赵辛可受够了仗着有张脸就在镜头前瞎瘠薄演的艺人。陶暮能有这心态，这就让赵辛先天生出来几分好感。 “演员有志向是好事儿。科班出来的肯定比没根底的走得长远。我说你们这些经纪公司也不能太短视，有的时候也得关心演员的职业规划。” 赵可平冷哼一声：“这可是个好苗子。不光是我，万美虹还有闻时靳都盯着呢。”只不过他赵可平先下手为强了。 相交多年，赵辛立刻明白赵可平的花花肠子，顿时笑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呀！行吧，看在咱们两个的交情上，等会儿这小子的表现只要不是太差，我都给你过了。” 说话间，扮相上的陶暮已经从化妆间里出来了。 《豪侠传》是一部九十年代的武侠小说。作者是湾省著名的武侠作家百晓生。多年来翻拍无数，而杀手无名这个角色，可以说是除了男主角和他的几位好基友外，最出彩的一个酱油角色。 之所以说出彩，是因为角色设定。在书中，百晓生设定杀手无名的母亲是江湖第一美女，因为被人玷污，生下了无名。无名出生时即被弃之野外，遭野兽啃食时，哭声惊动了痛失幼崽的青蟒。青蟒救下无名并将之养大。无名七岁时被杀手组织发现并掳回总部，经过调教后成为王牌杀手。 而之所以说是酱油，是因为这个角色在书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通篇只有三回。第一回 奉命刺杀贤王，被男主搅乱，行动失败。然后男主追逐无名来了一段令所有书迷为之惊艳的打戏。这一段剧情主要奠定男主角武功高强风流倜傥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基调，当然作为男主角的陪衬，杀手无名这个角色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籍籍无名之辈。于是百晓生无心插柳，很多书迷尤其是女书迷立刻迷上了这位出场时只有寥寥数语，但半张脸的颜值和武功都能与男主相媲美的杀手无名。 而杀手无名的第二次出场，则是男主和他的红颜知己以及基友们被困魔教总坛。杀手无名奉命刺杀魔教教主，半路被男主发现，又被男主忽悠着，莫名其妙的帮忙攻打魔教水牢救人。期间杀手无名因为忠于职业道德，不忘亲手杀死魔教教主。而魔教教主在临死前认出了半张脸毁容的无名。为了报复无名，在临死前透露出无名的身世——生父是魔教教主，母亲是江湖第一美人。 魔教教主死后，杀手无名刺杀亲生父亲的消息也被魔教教众传开。整个中原武林为之震惊。彼时已经是武林盟主夫人的江湖第一美人不堪流言，自尽而亡。武林盟主痛失爱妻，迁怒无名。发出追杀令追杀无名。 而无名在书中的最后一次出场，就是在全书最后，男主和他的红颜知己and好基友们在武林大会上戳穿武林盟主想要颠覆朝廷，以及江湖第一美人并非自尽身亡，而是撞破机密后被武林盟主亲手杀死的惊天秘密。武林盟主下令击杀众人，紧要关头杀手无名突然出现与武林盟主同归于尽。 在百晓生的笔下，有关杀手无名的描写只有寥寥数语。“青衫落拓，半魔半仙。青蛇软剑，命值一钱。”意思是说杀手无名每次出场都穿着一身极不起眼的青衫，脸庞因为幼时遭受野兽啃咬的缘故，一半毁容，但另一半却承袭了母亲的美貌，姣好如仙子。他的武器是一柄青蛇软剑，由上古青钢锻造，柔软时如毒蛇无骨，输入内力后则坚硬如钢无坚不摧。因为武器特殊，所以剑法狠辣，招招致命。而伴随着杀手无名的每次出场，还有杀手组织提前下的杀人通牒——一枚青铜古钱，所以说命值一钱。 跟书中有大量篇幅描写的男主角不一样，因为百晓生在描写杀手无名时的用词极为精简，可以说每一位书迷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杀手无名。也正因为大家的脑补各不相同，每一版《豪侠传》开播后，扮演杀手无名的演员都不能让大家满意。有些剧组为了制造噱头，还会在改编剧本时丰富杀手无名这条支线，把杀手无名添加进主角团。甚至还有导演异想天开，直接把杀手无名性转，还跟男主角来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气的百晓生他老人家在记者采访时激烈抗议，并放言以后都不会再跟那位导演合作。 而赵辛的这版《豪侠传》，打着的是尊重原著的旗号，自然不会给杀手无名这个角色加戏。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角色的名气明明很高，肯来试镜的人却很少。一方面是事出突然，被演员放鸽子的剧组没有办法跟合适的演员约档期，另一方面则是赵辛对于演员的要求太高——大概是被前一位演员放鸽子的举动气到了，赵辛要求填档的演员必须要长得帅，还要有武术功底，这两条基本上pass掉九成以上的面试者。最后则是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按照赵导尊重原著的拍摄方法，杀手无名这个角色在剧里出现的时常太少了，附和要求的演员宁可花时间在别的剧组担当男一男二，也懒得在《豪侠传》里跑龙套。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包括赵辛在内，整个《豪侠传》剧组对于杀手无名的扮演者都不抱太大希望。而这种想法直到看见陶暮扮演的杀手无名以后—— 时值盛暑，烈日炎炎。陶暮青衫落拓信步行来。因为是武侠装，陶暮的头发凌乱披散着，很有些江湖疏狂的意味。他的脸在化妆师的精心打造下，有一半脸画上了狰狞的毁容妆。正是这一半的狰狞丑陋，越发对比出另一半脸庞的英俊深邃，在日光的照耀下，恍惚间竟然真的有种半魔半仙的视觉震撼，以及由此带来的惊人美感。 最重要的是陶暮的气质完美的表达出角色的要求。以至于赵导在看到陶暮的一瞬间，脑海中飞快闪过《豪侠传》对杀手无名的描写：“无名定定站在那，他的手恭顺下垂，保持着无害的姿势，青蛇软剑的蛇尾剑柄软软的缠在他的手腕。一阵风动，树影婆娑，融入夜色中的无名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趁猎物放松警惕时欺身而上，青蛇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来人，便如毒蛇吐信，剑光森寒。” 第17章 “扮相还不错。”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大导演，赵辛扫了一眼陶暮，心中满意，面上却不置可否：“我听可平说你是武替出身，还会功夫。既然这样，你先去跟武指老师交流一下，待会儿试镜的时候，就做一套动作。” 陶暮点点头，径自去找武术指导。 《豪侠传》的武指团队是赵辛的御用班底。首席武指段玉峰从赵辛拍第一部 戏时就跟在他身边，可以说是老搭档了。见到陶暮后，笑着寒暄：“你在《紫霄》的表现我也看到了，确实挺不错的。希望你在《豪侠传》也能保持这种状态。” 说着，将杀手无名的武器递过去。 这柄青蛇软剑是剧组根据《豪侠传》的描写特意打造的。材质是仿玉石的树脂材料，外表翠绿无暇，晶莹剔透，剑身仿照蛇的鳞片雕刻的栩栩如生，剑柄是蛇尾，剑尖是狰狞的蛇头，绕在手臂上的时候首尾相扣，阳光一照碧色粼粼，看上去特别漂亮。 武指老师先将青蛇软剑扣在手臂上，然后又熟练的抽出来挥舞几下，跟陶暮解释道：“因为是软剑，所以我们在设计武术动作的时候更多参考了太极剑和九节鞭。对了，你会玩鞭子吗？” 陶暮：“老年人晨练时耍的响鞭算吗？” 武指老师顿时笑了：“也算吧。只要能挥起来就行。” 便说便把青蛇软剑扣在陶暮的手臂上：“你先试试，找找感觉。” 翠绿仿玉的青蛇软剑服服帖帖的扣在陶暮的手臂上，就像一条风格奇异的装饰品，越发衬得陶暮皮肤白皙，骨骼匀称。陶暮另一只手搭在手腕剑柄处，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抹，青蛇软剑顺势抽出，陶暮回忆上辈子陪宋老头晨练时的耍鞭动作，手腕一转，青蛇软剑在身前轻巧的翻了个剑花。 武指老师眼睛一亮，欣然笑道：“有点意思了。” 顿了顿，又道：“等真正拍摄的时候，这个动作可以来个特写。挺漂亮的。”武指老师说着，又看了一眼陶暮的手——肤色白皙，似美玉雕琢，骨骼匀称，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根本不用后期造势，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信手挽鞭，懂镜头的人立刻就能品出那么点儿意思来。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用他们武行的行话讲就是起范儿了，可关键在于这种范儿就连常拍打戏，经验老练的专业武行们都很难把握，更别说陶暮这种没在镜头前走过几遍的新人。 所以说……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段玉峰心下微动，笑着说道：“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下去，这部戏出了你一定能红。”这话的潜台词，好像陶暮已经通过试镜进入拍摄阶段。 陶暮展颜一笑：“承您吉言。” 武指老师只觉得眼前一亮，心下感叹这小伙子长得是真不错。尽管那半边脸被化妆师祸害的惨不忍睹，可刚才笑起来的模样，竟然给人一种顾盼生辉，连日光都明媚起来的惊艳。 是个浑身上下都带戏的好苗子。 陶暮跟着武指老师练习了能有一个小时，才正式开始试镜。 赵辛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已经走进片场的陶暮。周围的摄像机都已经架好了，灯光和挡光板也各就各位，暂时没戏的演员和群演们团团围在外面，都想看看热闹。 赵辛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就把刚才老段教你那段儿表演一下。主意镜头走位。” 陶暮站在片场中间做好准备，等场记喊了声action，修长的手指一搭手腕，一抹翠绿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陶暮持剑的手腕一转，青蛇软剑在手上轻巧的挽了个剑花。紧接着陶暮随着剑花的旋转打了个侧空翻——有点类似古典舞中的探海翻身，少了几分轻柔多了几分凌厉，手中软剑应势而出。霎时间鞭风阵阵，破空而舞。 虽然没加特效，也没上威亚，更没有后期修补，然而在众人眼中，片场内的陶暮身材修长，身姿轻盈，如临风玉树仙鹤起舞，所有动作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尤其是甩着软剑做出各种侧翻、空翻还有旋转的动作时，恨不得腾空而起，超强的滞空能力和扎实的武术功底以及段玉峰精心打磨出的武术动作融合在一起，让片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赏心悦目的视觉冲击。 以至于试镜结束的时候，围在片场的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搞的陶暮跟天桥卖艺似的。 《豪侠传》的男主角也站在人群里，表情淡淡地看着陶暮。扮演男二号的演员轻笑一声，扭头说道：“挺抢镜啊。我记得赵可平是你们夏星的经纪人吧？特地从外面找这么一主儿来演无名，该不会是故意压你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陶暮那张脸在镜头里的攻击性有多强。更重要的是这小子不光有张脸，武打动作也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虽然是个新人，戏感竟然也不错。再加上杀手无名这个角色每次出现都跟男主角有对手戏，扮演男二号的演员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真要是选这么一主儿来演无名，等剧集播出后，对男主角的影响恐怕不太好。 “据我说知，赵可平好像很看好他。这小子都明确表示两年内不会签约任何经纪公司，赵可平还是费心费力的给他张罗试镜。还没签下来就这么捧着护着，等赵可平真的把人签下了，我估计夏星娱乐下一位一哥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男主角冷冷的看了男二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男二号嗤笑一声：“谁让娱乐圈就这么大呢。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总能听到那么一耳朵。”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我听到什么，也就是随便一说。充其量再看场好戏。你就不同了。”男二号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陶暮的方向：“锥立囊中，脱颖而出啊。” 扮演男主角的宁远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而在另一边，赵辛对陶暮的试镜表现也挺满意。等陶暮收势站定在原地微微喘了几口粗气后，直截了当的说道：“签约吧。明天早上进组。” 陶暮犹豫了一下：“明天早上我在《紫霄》有戏。” 赵辛皱眉。不管哪位导演，对轧戏的演员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更何况陶暮在此之前还只是个武替——连演员都算不上。 赵可平立刻解释道：“他在《紫霄》的戏份只剩下三天了。而且明天也就早上一场戏。” 赵辛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那就拍完戏过来吧。反正你在《豪侠传》拍的也是打戏，没必要顾虑轧戏不轧戏的。” 陶暮没听出赵辛这话是正意还是反讽。不过他在《豪侠传》的文戏确实不多。杀手无名在百晓生的设定下就是个沉默寡言，不露喜怒的面瘫。通篇台词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而且几乎没有超过四个字的。所以在演技方面并没有什么要求。 赵辛对陶暮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镜头前不要做表情。反正只是个出场没几分钟的小配角而已，赵辛也懒得挖掘什么人物内心。 事实上赵导拍戏多年，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给配角加戏。在赵导看来，人家原著本来就很经典了，你要是动不动就想加戏就想魔改就想狗尾续貂，干嘛不去拍原创，省的拍不好还要挨骂。 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赵导拍出来的片子向来都以尊重原著著称，从而广受作者和书粉们的欢迎。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赵辛过于照本宣科，拍的片子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突破。而且过于顺从原著的风格，也没什么自己的特点。 大概是被人质疑的次数太多，赵辛这两年也开始琢磨着拍一个自己原创的片子证明一下自己。而且赵导雄心壮志，这回还不想拍电视剧了，想在大屏幕上出出风头。 不过因为是赵辛自己写的原创本子，又脱离了电视剧这块熟悉领域，很多投资商都不看好。以至于赵辛折腾两年，还没忽悠到靠谱的制片方和金主。发行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这回赵辛看在赵可平的面子上签陶暮进组，也是希望赵可平能帮他忽悠几个投资商——毕竟赵可平身为国内金牌经纪人，人脉和资源都比赵辛宽绰不少。 话不多说。陶暮在赵可平的帮助下跟《豪侠传》剧组签了合同，片酬只有两万块，还没有他在《紫霄》给沈毓当替身多。不过杀手无名在《豪侠传》里并没有多少出场时常，再加上这毕竟是一个露脸的角色，对于陶暮这种根本没有屏幕经验的纯新人来说，还是不错了。陶暮也挺珍惜这个机会。 为了感激赵可平的帮忙，陶暮在试镜结束后请赵可平吃饭，饭桌上直接把一万块分给赵可平。 赵可平坚持不要，陶暮笑道：“就算是公司跟艺人分成不也得五五分。这次试镜机会本来就是你帮我找的。我看赵导没在试镜的时候为难我，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点钱肯定不多，只是聊表谢意。” 赵可平笑道：“你别谦虚。赵导之所以用你，是因为你的表现真的很棒，外形也很符合角色需要。如果你自己不行，我再怎么求赵导也没用。你要是真的感谢我，那就让我签了你吧。” 陶暮也笑：“你要是能等我到大三，我就签给你。” 陶暮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对赵可平的某些手段不置可否，但仅从工作能力而言，赵可平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经纪人。而且夏星娱乐在未来十年的发展状况也还不错。为了拉拢旗下艺人，几年后还率先推出了给艺人开工作室的先例。陶暮怎么想都觉得，赵可平真的挺合适他。 赵可平但笑不语，心说娱乐圈局势风云变幻，等两年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我可不是那种被动等待的人。 陶暮并不知道赵可平心中所想。他在《豪侠传》试镜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相熟的武替和《紫霄》的工作人员纷纷跑过来道贺。苟日新那帮人起哄让陶暮请客。陶暮也不吝啬，晚上下工直接带着一票人马到影视城对面的烧烤摊吃夜宵。五十来号人足足吃了三千多块。陶暮刚刚到手的两万片酬就此只剩七千。 大毛小胖都喝醉了，会出租房时还搂着陶暮畅想未来：“……希望暮哥一炮而红……当大明星……我们自己拍电影……选女主角……” 陶暮好不容易把两个烂醉如泥还不忘嘴炮耍酒疯的发小塞进被窝里，自己去洗了个澡，坚持把日记和未来事件记好，这才上床睡觉。 第18章 第二天上午，陶暮拍完了《紫霄》的戏，立刻转去隔壁《豪侠传》剧组。 赵辛让生活制片要了一份陶暮在《紫霄》的拍摄场次表，按照这个时间给陶暮排戏，确保两个剧组都不冲突。 这份待遇在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时常要请假赶通告接商演的《豪侠传》剧组虽然不算特殊，但是在小演员里还是头一份。以至于很多小配角们都有些不服气，私底下风言风语，当着陶暮的面却是各种拉拢讨好。 陶暮上辈子见多了这种人，也不以为意。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是拍摄定妆照时，化妆师特地把他的肤色用黑粉调暗了几个色号。负责拍照的摄影师也故意把镜头压了压——陶暮上辈子有一段时间沉迷摄影，也玩单反，非常了解想要把人拍好看了镜头该怎么找角度。按照这个摄影师的拍法，照片出来后杀手无名的定妆照一定会显得比他本人矮，而且脸大。 摄像师和化妆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再换个角度想，能在私底下授意摄像师和化妆师这么做的人，必定在剧组举足轻重。考虑一下利益冲突，再善用一下排除法，有动机也有能力针对陶暮的人也就那么一个。 陶暮心下一哂，随意摆出手扶青蛇软剑的pose，微微侧身，凝视镜头的视线陡然犀利起来。摄像机“咔嚓”一声，摄像师和后期同时看向电脑屏幕—— 但见阴暗的背景中，陶暮侧身而立，身体大半融入黑暗，只有画了毁容妆的大半张侧脸对着镜头。他目光幽深，面无表情，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缠绕在另外一只手臂上的青蛇软剑。因为灯光和镜头的角度，照片中的陶暮看上去有些矮，轮廓也因为过于阴暗的光线模糊不清——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陶暮凝视镜头的那双眼睛，漆黑的仿佛一潭看不到边底的寒潭清水，寂静冷清，千年不化。他的身体因为侧身的缘故弓出一道弧度，摄像师原本没觉出什么，此刻再看照片，却仿佛看到了一条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从肩肘到腰侧弓出的每一丝弧线都在竭力模仿巨蟒狩猎时盘裹猎物的弧度。冰冷的让人窒息，阴柔的充满力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击必杀的阴狠决绝。 镜头前的摄像师和电脑前的后期，以及站在摄影棚内打算看好戏的吃瓜看客们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原本还有些细碎声响的摄影棚内顿时鸦雀无声——全都被陶暮瞬间爆发出的漠视人命生杀予夺的气势震慑住了。 尤其是跟陶暮的眼睛对视过的人，顿时有了一种自己被蟒蛇盯上的错觉，仿佛一头即将被生吞入腹的猎物，性命危在旦夕。 一帮人不约而同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尾椎处蔓延全身，连汗毛都颤栗起来。 有些明星偶像，可以通过化妆，打光和摄像角度抹黑，但是对于一位演技已达影帝水准的专业演员来说，你即便只拍他一只手一双脚，他也能给你演出掌控全局的气场来。 面对某些同行无法宣之于口但却心照不宣的刁难，陶暮懒得计较也懒得争辩，直接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硬刚回去。这便是他对于自己影帝级演技的自信。 原本还想看好戏的剧组成员们全都安静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挤眉弄眼。已经收下好处并打了保票的摄影师和灯光师则比较为难，一边暗自欣赏陶暮的定妆照，一边暗搓搓的发愁——陶暮能在灯光，摄像都故意刁难的情况下把定妆照拍的这么好，足以见他的天赋功底。 一般情况下，像这种有脸蛋还有演技的艺人，哪怕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们也是不愿意得罪的。娱乐圈子风云变幻，说不上哪天你踩过的小透明就一夜爆红，到时候有底气有资本的甲方们自然可以重新示好，但是像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炮灰，要是对方真有报复的想法，恐怕就要下场惨淡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摄像师和灯光师都不愿意把陶暮得罪死了，包括后期也是。 反正他们该做的也都做了，是陶暮自己有本事冲出重围。这么一想，负责拍照的摄像师立刻堆笑道：“完美！这张定妆照拍的太有感觉了。陶暮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平面模特？很会找灯光找角度嘛。” 陶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以前给人拍过宣传照赚点零花钱。我是个新人，有些名气的摄像师都不会把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放在眼里，所以只好自己找饭吃。” 陶暮说的“找饭吃”是行话，意思是拍摄期间镜头照顾不到的时候必须自己找镜头。也是点破他很清楚灯光和摄像在拍摄定妆照时的小动作，但是不想计较。 摄像师也没想到陶暮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老练。登时有点灰头土脸。讪讪笑道：“我觉得这张定妆照已经拍的很好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就这样？你待会儿不是还有戏吗？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 言外之意，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然能凭实力冲出来，那我也不会继续为难你。但也不能重新拍照，免得对另一边交代不过去。 这话里头隐隐有示好之意。陶暮初来乍到，虽然看不上这些人，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起冲突。收拾不了阎王就拿小鬼撒气并不符合陶暮的行事风格。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别人示好就迫不及待接受的软骨头。当即不软不硬的接了一句：“您是专业摄影师，自然您说了算。” 摄影师听着陶暮绵里藏针的讥讽，只做充耳不闻。扭头吩咐道：“行吧，收工。” 为了赶进度，一般剧组在拍摄期间都分为ab两组。陶暮拍摄定妆照是在b组，赵辛和男女主角们则在a组拍摄重头戏。 陶暮拍完定妆照赶到a组的时候，恰好碰见扮演男主角的宁远和扮演男二号的余泽演对手戏。坐在监视器前的赵辛回头看了一眼陶暮：“听说你定妆照拍的不错？” 陶暮微微一笑：“摄像师说还行。”完全没有提及拍摄期间的小龃龉。 赵辛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好好努力吧。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等你有本事有地位，在娱乐圈里闯出偌大名声后，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发生。 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某人实力不足，才会如此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不断在背后搞小动作。不过这种小动作，能拍下去的只有实力不足的小透明。真正有实力如陶暮者，永远都是锥立囊中脱颖而出。 陶暮对这番话太深以为然。顿时点头附和道：“我会努力的。” 片场内的宁远也从助理口中知道了陶暮拍摄定妆照的经过。此刻见到陶暮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一个没跟上，立刻ng了。 “卡！”赵辛看了一眼宁远和余泽，道：“休息十分钟。下场戏陶暮和宁远对。” 受拍摄成本和拍摄场地影响，剧组拍戏永远不要妄想顺着情节发展来。所有场次安排都得屈服于空间和布景。也正因此，陶暮拍摄的第一场戏并非他在剧中的第一次出场。而是他与男主角大打出手后，男主角出于欣赏角度的一段对话。 地点：金陵城外 扮演男主角的宁远手摇折扇，玉树临风：“兄台武艺高强，登峰造极，并不该是无名之辈。为何在下从未在江湖中听闻兄台名声。” 陶暮面无表情：“吾乃杀手。” “哦？”宁远眉峰一挑，饶有兴味：“此话怎讲？” 陶暮继续面无表情：“杀手无名——” “卡！”赵辛看了一眼失手把道具折扇摔到地上的宁远。 宁远一脸歉然的朝着大家拱手道歉：“对不起，一时手滑。” 赵辛没说什么，场记提着场记板走到镜头前，再次打板—— 宁远长身玉立，继续手摇折扇，还不忘在镜头前翻了个扇花，洒然一笑，一派风流气度：“兄台武艺高强，登峰造极，并不该是无名之辈。为何在下从未在江湖中听闻兄台名声。” 陶暮面无表情：“吾乃杀手。” “哦？”宁远突然探身，信步走到陶暮身后，十分亲昵的想要凑到陶暮耳边——被陶暮躲开了。 “卡！”赵辛冲着陶暮怒喊：“你躲什么？” 陶暮皱眉：“他离我太近了。按照人设，杀手无名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绕到他的背后还贴这么近。” 宁远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也是为了塑造沐清扬的角色。沐清扬潇洒倜傥，玩世不恭。遇见如此有趣之人，自然想要调戏一番。” 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宁远是男主角，还是投资商夏星娱乐力捧的新晋偶像。赵辛不好说宁远，只好瞪了陶暮一眼：“好好演戏，不要随便加戏。” 陶暮不置可否。 于是又拍第三次。 结果宁远又出问题。这回是走位的时候故意挡住陶暮的镜头。结果陶暮信步一转把镜头抢回来，宁远跟着转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下脚，在镜头里突兀的矮了一大截——这段戏自然没法用了。 于是又拍第四次、第五次……宁远使劲浑身解数，他本来以为陶暮一个从来没对过镜头拍戏的小新人，就算偶尔发挥的好，也绝不会太稳定。所以他想打乱陶暮的拍摄节奏，从而压住陶暮的戏。 却没想到陶暮的发挥始终如一。倒是他自己，被接连ng打乱了拍摄节奏，现在怎么拍都找不到感觉了。 非常简单的一幕戏拍了一上午，连剧组盒饭都送过来了。赵辛看了一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宁远，还有始终面无表情符合人设的陶暮，顺手抓起大喇叭往脸上一怼：“咔！” “午休放饭了。大家休息一个小时。” 话音未落，宁远直接把道具折扇摔在地上，一脸深沉的钻进房车。 连午饭都不吃了。 第19章 “你好厉害呀！” 午休吃饭, 被投资商强塞进来的女二号乔妙薇捧着盒饭小心翼翼地接近陶暮：“我看你年纪也不大, 怎么演技能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金主暴露的太早, 本身又是个卖驴牌包的售货员，并没有任何天赋和底蕴可言，乔妙薇在剧组的定位十分微妙。那些科班出身的女演员们鄙视乔妙薇的出身和上位途径，不爱搭理她。宁远这些男演员们则爱惜羽毛，又怕引起投资商的误会, 也不爱跟她说话。再加上导演赵辛明晃晃的摆出不喜欢她的态度，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也向少跟乔妙薇沟通。以至于明明是剧中分量很重的女二号, 在拍戏之余却备受冷落无人问津。 乔妙薇自己也知道自己出身不正且不受待见，除了最初几次试探性接触外, 很少再去同剧组的演员面前晃荡，以免自讨没趣。这次来找陶暮，一是因为陶暮刚刚进组, 咖位太小, 应该不会当面扫她面子；二来则是陶暮的演技确实很棒。乔妙薇希望在陶暮这里讨到一些真经, 至少可以让她应对眼前的拍摄。 乔妙薇捧着盒饭往陶暮的方向走时，就吸引了剧组不少人的注意。听到乔妙薇的询问，这帮人耳朵一动，也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陶暮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被影帝压戏压惯了，日积月累最终爆发。既然少了那十年时光的打磨, 陶暮也只能厚着脸皮自认：“大概是天赋好。” 乔妙薇：“……”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在剧中扮演女主角的尚弦月丝毫不留情面的讥讽道：“也不回去照照镜子。” “你——”乔妙薇恼羞成怒的看向尚弦月。 身为夏星娱乐力捧的当家花旦, 尚弦月最近两年星途大好, 去年接的两部戏都排进了年度收视排行榜前三甲，今年年初则刚刚凭借其中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拿到金百合花奖视后。正值风生水起，气势如日中天。 乔妙薇刚刚进组的时候，她的金主就百般叮嘱过，在剧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尚弦月。因此乔妙薇即便被尚弦月一句句骂到脸上，也不敢还嘴。敢怒不敢言又投鼠忌器的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正是午休吃饭的时间，剧组里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们三三两两的坐在片场各处，都看到了这一幕。然而众人或视若无睹，或抱着膀子看好戏，没有谁肯站出来替乔妙薇解围。 陶暮心下一叹，开口说道：“尚老师说的没错。” “你说什么？”乔妙薇猛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陶暮，神色又是恼怒又是狠厉。她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尚弦月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陶暮继续说道：“乔小姐的问题，是在镜头前没有办法做出自然的表情和动作。这也正常，毕竟乔小姐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一般素人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觉得不自在。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以后多照照镜子。对着镜子排练表情动作和台词。也可以让助理帮你对戏。什么时候觉得没那么尴尬了，什么时候就可以了。” 顿了顿，陶暮又补充了几句：“当然，考虑到走位的问题，你最好再架几部摄像机，自己边练边看，反复揣摩。也可以找几部电视剧，选几个你喜欢的角色模仿一下。” 陶暮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尚弦月，笑着提点：“尚老师获得金百合花奖的那部《潇潇雨歇》，其中女主角的人设跟《豪侠传》的轻灵有些相似。乔小姐若是有意，不妨揣摩一二。若是有幸能得到尚老师几句提点，至少这部戏是绰绰有余了。” 轻灵就是乔妙薇在剧中扮演的女二号。陶暮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让乔妙薇跟尚弦月求教演技。只是给乔妙薇解围之余，顺手捧一下尚弦月。以免尚弦月因此迁怒他。 如此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乔妙薇自然看得出来。顿时转怒为喜，笑着接下台阶：“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说呢，尚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让我照镜子。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排练，你们慢慢聊。” 乔妙薇生硬的替自己挽了个尊，立刻拽着助理匆匆离开。尚弦月双手抱臂，冷眼看着乔妙薇略显狼狈的身影。挑眉一笑：“你这人倒是心软。” 陶暮眉目舒然：“我是实话实话。尚老师演技精湛，拍戏时表情动作都很漂亮，而且情绪饱满，您一定是表现派的吧？” 尚弦月莞尔一笑。她发现陶暮特别擅长化解别人言语中的机锋。而且拍马屁的功力10级，顺杆子搭讪的技能至少10.5级。 “你还是别叫我尚老师了。大家都在一个剧组拍戏，你直接叫我月姐吧。”尚弦月说着，干脆在陶暮旁边坐下来，温颜笑道：“我听说你考上京影了？怎么没去燕影？” 一般来说，京影出演员，燕影出明星。尚弦月只看陶暮那张脸就能断定，他如果考燕影的话，将来不说一线巨星，随随便便演几部偶像剧爆红一下肯定没问题。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爆出个“陶暮年”，就像去年她的“尚弦月年”。 可是进京影就未必了。众所周知，京影出来的演员一般都会走正统路线，拍电影拍电视剧的风格也大多主旋律。那种剧基本上不会太考虑颜值，像陶暮这种相貌过于俊美气质过于凌厉的演员反而会让导演和制片方心生疑虑——担心陶暮的相貌会喧宾夺主压制剧情。除非陶暮的演技可以高超到让人忽略他那张脸。 想到这里，尚弦月愕然想起陶暮上午拍定妆照时闹出来的小风波，心下恍然：“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如果陶暮能凭演技压下他那张脸，那么选择京影毫无疑问会给他的演艺事业添砖加瓦。毕竟以京影在华夏娱乐圈的权威和影响力，陶暮只要能在身上打上京影的烙印，成为京影重点宣传力捧的学生，那么他在京影积淀的人脉将毫无疑问成为他事业飞升的底蕴。 尚弦月又想到外面疯传的几大经纪人想签陶暮，却被陶暮以遵守校规为由婉拒的小道消息，顿觉自己看出了陶暮的野心。 说是野心，其实也是一场豪赌。毕竟不是所有艺人都有这样的底气，敢拿三年默默无闻换取一个大佬垂青的机会。尤其还要在三年期间不断拒绝各种功成名就一夜爆红一步登天的诱惑。尚弦月不知道陶暮能坚持多久，不过她坚信，如果陶暮真能坚持下来并顺利得到京影的垂青，那么未来的华夏娱乐圈必将有陶暮一席之地。 尚弦月自顾自的脑补，又自顾自的为陶暮的野心勃勃所震惊。却不知道陶暮的目标何止是在娱乐圈内闯下一席之地——他付出这么多，要的必须是华夏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不过这些话说来为时尚早。陶暮活在当下，还得老老实实给大家做配。场戏就是杀手无名跟女主角的对戏，这是一场打戏混文戏，陶暮统共有五句台词，算上标点符号一共十个字。 拍摄期间，因为尚弦月有意结交，两人之间的气氛其乐融融。扮演男主角的宁远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发现不管摄像灯光如何调整，陶暮总是有办法找到最精准合适的走位和角度，拍出来的镜头哪怕不是最帅的，也是最有质感的。 那些在偶像演员身上百试百灵的刁难手段，放在陶暮身上似乎毫无用处。而随着陶暮不断的崭露锋芒，之前暗搓搓刁难过他的灯光和摄像也开始转变态度——这一点从陶暮在镜头中越来越漂亮的打光和拍摄角度上都能看出来。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宁远心知肚明，他暗示剧组成员刁难陶暮的举动，从某种角度上讲，也可以看做是宁远在向整个剧组彰显话语权。 在整个拍摄期间，导演身为片场无冕之王，要有自己的话语权；投资商和制片方身为金主，要有自己的话语权；演员身为一部剧的重要标配，也必须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这也是宁远几次三番暗示灯光摄像化妆师刁难陶暮，赵辛等人明明知道却不开口阻止的原因。 可是现在，倘若陶暮能在宁远的重重刁难下站稳根脚，虽然彰显了陶暮自身的潜力，却也在无形中打脸宁远。届时宁远在剧组的影响力将大不如前。更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到宁远在夏星娱乐的地位。 宁远心高气傲，当然不能接受这种局面。而站在宁远背后的经纪人，也不想看到赵可平真的签下陶暮，从而在公司讨要更多资源，拿到更多话语权。 换句话说，陶暮在《豪侠传》剧组的势头，必须得到遏制。 * * * * * 因为杀手无名的武器是柄软剑，赵辛看重陶暮的重要因素又在打戏部分。为了更好的塑造角色，陶暮不得不在私下挪出更多时间排练软剑动作。每天两点睡，五点起是常态。练剑之余，还不忘密切关注大洋彼岸的M国股市，以及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变动情况。 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好在《紫霄》这边的戏份已经差不多了。就在陶暮进组《豪侠传》的第三天，他在《紫霄》这边的替身戏份彻底杀青。 虽然陶暮只是个武替，因为陈益谦很看好陶暮的缘故，他还是给陶暮办了个小小的杀青宴。说是杀青宴，其实就是当天的盒饭多添了一道肉菜。期间沈毓还跑过来拽着陶暮的手依依惜别，不断叮嘱陶暮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不然就要天天去《豪侠传》剧组探班。把陶暮烦的不行。 而在另一边，离开《紫霄》剧组后，陶暮也有更多时间琢磨杀手无名这个角色。尤其是打戏部分，为了将青蛇软剑的招式练得更漂亮，陶暮还特地请了一位老师教他水袖——主要是教鞭法的老师太稀少了。而且陶暮觉得以原著对杀手无名的招式描写，行云流水阴柔狠辣，好像水袖的部分动作更加符合。至于气质方面，陶暮觉得自己可以硬凹。 不管前世那些人对陶暮有多少非议，都不能否认的一点就是陶暮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尤其是在“为达目的”这一点上，陶暮既能对别人狠，更能对自己狠。所以每天拍夜戏拍到后半夜一两点钟，第二天早上四点钟继续起来练习武打动作，拼着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痕擦伤，在短短七天内把所有动作练到如臂使指。 同剧组的人亲眼见证了陶暮是怎么把武术动作从漂亮硬生生磨到惊艳。所有人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都在感慨。包括武指老师在内的一大票武行们更是对陶暮心服口服。就在所有人都觉着陶暮肯定能凭杀手无名这个角色一夜爆红的时候，一道噩耗传来—— 是赵导亲口告诉他的，杀手无名这个角色不用他了。替代他的是夏星娱乐某位大股东的公子，一个想出风头所以进娱乐圈玩票的富二代。 * * * * * * 赵辛找陶暮谈话的时候，陶暮正在跟男主角的武替对戏喂招。晚上要拍一场大戏，就是男主角和杀手无名初次见面的那场追逐戏。因为要吊威亚，还要在影城内拍摄两人围绕金陵城打斗的宏大场面，期间还需要群众演员扮演王府护卫和护城军，举着火把在街头巷尾配合男主擒拿无名——没错这还是一场夜戏，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使得场面调度十分困难，所以剧组才会把这场戏拖到后面拍。为的就是让陶暮尽快融合进剧组。 事实证明，陶暮的表现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仅仅十余天，陶暮就进入状态，不论是文戏还是打戏，都表现的非常细腻且令人惊艳。 确实是个好苗子，奈何时运不济。 赵辛看着面前的陶暮，微微一叹。入行多年练就的铁石心肠难得浮现几丝愧疚的涟漪：“……你也知道，夏星娱乐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和制片方。要顶替你的人是夏星娱乐大股东的亲侄子……” 赵辛欲言又止，看向赵可平——为了顺利的打发掉陶暮，赵辛连老朋友都叫来了。主要是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劝陶暮离开。毕竟陶暮进组后，为了演好无名这个角色付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惜个人的努力再真诚血汗，也抵不过资本的一句话。 赵可平也十分愧疚：“老板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极力反对过。可是公司有人告密，说你并非夏星娱乐的签约艺人，我私下从外面找人来演无名这个角色，是出于私心，是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还有人说我是故意针对宁远。” 宁远就是《豪侠传》的男主角。也是近两年圈内很火的一位从三线挤入二线的小生，因为接连拍了几部大火的偶像剧和古装剧，正值上升期。陶暮知道宁远打从自己进组那天起就对他抱有很强的敌意和戒心。估计是怕陶暮在电视剧播出后买通稿拉踩——毕竟陶暮在剧组的表现有目共睹，而赵可平又向来喜欢搞捆绑营销这一套。 “宁远的经纪人直接把事情捅到大 boss面前，一点旋转余地都没给我留。再加上你并非夏星娱乐的签约艺人，公司又想哄大股东开心……”赵可平再次强调陶暮没有签约夏星娱乐这件事，一脸的为难愧疚。 不过赵可平的理由也很说得通。这部剧本来就是夏星娱乐投资的，现在夏星娱乐的太子爷想来玩票，看上了陶暮的角色，而陶暮又不是公司的艺人，不论从哪个角度讲，夏星娱乐都没有为了成全陶暮委屈自己的必要。 赵辛其实比赵可平更愧疚。他原本坚持用陶暮来着，因为陶暮的表现真的很符合他的审美和拍摄要求。奈何夏星娱乐的大股东财大气粗，直接表达了有意投资赵辛拍电影的意向——赵辛为了这部原创电影准备了两年多，却一直找不到靠谱的投资和发行商，都快成了一块心病了。现在有人主动跳出来接盘，这个橄榄枝赵辛不可能不接。 说到底，赵辛跟陶暮的交情，也并没有到委屈自己成全陶暮的地步。 不论赵辛还是赵可平，都想过陶暮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闹，甚至做好了被大骂一通的准备。 却没想到陶暮听完两人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问道：“那我是今天就离组吗？” 赵辛和赵可平两人都愣住了。 赵辛有些好奇的看着陶暮：“你不怨我们吗？” “没什么好怨的。”陶暮神色平淡。赵可平和赵辛担心陶暮年轻气盛，忍受不了这种委屈。却不知道陶暮并不是真的十八岁。就算前世身为孤儿的十八年，陶暮的人生也从来就没有顺风顺水过。好机遇明明抓到手却被人顶替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 赵辛和赵可平既然能找到他说出这项决定，就证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并不是他大吵大闹或者苦苦哀求就能改变的。所以陶暮与其浪费力气哭闹埋怨，莫不如当机立断潇洒抽身。 当然，在抽身之前，有些问题必须解决。 “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剧组也不会平白无故辞退一个已经签约进组，而且表现很好的演员。”陶暮说到这里，冲着两人舒然一笑，反过来劝解赵辛：“我想你们一定是努力过了，也权衡过了，最后做出的决定肯定更有利于剧组的拍摄。” “说不失望不难过是假的。但我总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情绪给大家添麻烦。再说剧组违约也会支付违约金，所以从法律上讲，谁都不欠我什么。我虽然刚上大学还没入社会，但是基本的契约精神还是有的。”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既然无法改变局势，陶暮也唯有争取人心。因为有些时候，能争取到人心就意味着利益最大化。 果然，赵辛在听到陶暮这番话后，立即动容。差点把自己跟夏星娱乐的交易和盘托出，好在关键时刻，理智战胜了情感。即便如此，赵辛也难掩激动欣赏的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小暮，你真是个好孩子……” 赵可平也没有想到陶暮的反应居然会这么豁达漂亮。说实话真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不过一想到陶暮的身世经历，赵可平也就了然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虽然陶暮的表现不太符合赵可平的预想，可是陶暮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的一系列应对也足以让赵可平看出这孩子情商很高。至少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长得好，演技不错，还会功夫，情商也肉眼可见的够用，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签下来，简直就是夏星娱乐还有他赵可平的一大损失。 这么想着，赵可平愈发做出一副唏嘘扼腕的模样，诚恳说道：“小暮，谢谢你能这么理解我们。这次的事情是赵哥的疏漏，你放心，赵哥会给你介绍别的试镜机会。” 陶暮笑了下，比起这个，陶暮反而关心另外一件事：“说真的，赵导觉得我的打戏怎么样？” 赵辛还处在被陶暮感动的节点上，听到这话，肺腑之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非常棒。堪称国内一流水准。” 陶暮眉目舒展：“比顶替我的那位强多了吧？” “根本不能比——”赵辛悚然而惊，立刻住口，看向陶暮，犹疑问道：“你……想说什么？” “赵导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只是做个交易而已。”陶暮冲着赵辛赧然一笑。 从导演休息室出来后，陶暮先到财务那边领违约金。财务已经得到了通知，钱给的十分痛快。顺便还表达了一下惋惜的态度：“你演的真的挺好的。就算没有这次机会，以后也一定会红。千万别气馁。” 还有人用过来人的口吻表示：“这个社会就这样。到哪儿都少不了走后门的。你就记着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等你红了，这种事情就少了。” 最后，为了哄小孩儿开心，一众财务部的老阿姨和小姐姐们主动拿出新一代智能手机跟陶暮合影。美其名曰等陶暮红了，就拿到网上拍卖。 “至少能证明我们大家慧眼识人。发现了天皇巨星的童年。” “你再给我们签个名，没准一张照片能卖一万多块。” 怎么可能有人花一万块钱去买一张合照？ 陶暮莞尔，却很感激大家小心翼翼维护他情绪的做法。也很认真的跟大家拍了合照，签了名。 等到陶暮从财务那走出来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剧组都知道了陶暮被踢的八卦。跟没有利益瓜葛的财务小姐姐们不同，剧组演员的反应形形色色。有真替陶暮感到惋惜不平的——基本上都是女演员，也有毫不关心的，还有明明幸灾乐祸却跑到陶暮面前虚伪的表示遗憾的，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陶暮一一应付过去，既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怨恨不甘。当他沐浴着众人或真诚或虚伪的遗憾目光，低调返回化妆间的时候，发现一个长相还算端正，浑身名牌，气质倨傲的年轻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就是杀手无名原来的扮演者？”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毫不客气的将陶暮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眉毛一扬，咄咄逼人的说道：“我听说你之前是个武替，打戏拍的特别好。不如你给我当替身怎么样？钱不是问题。” 哦，原来这位爷就是传说中“夏星娱乐大股东家的侄子”。 陶暮扫了“大侄子”一眼，淡定拒绝：“我做不了你的替身。” “怎么，瞧不起我？还是生我的气？”大侄子嗤笑一声，随手把手机扔在化妆台上，背靠着化妆椅，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实话跟你说吧，我其实根本不在意我能演什么角色。就是心血来潮随便玩玩，所有事情都是下边人安排的。所以你就算生我的气，其实也生不着。毕竟这部电视剧还是我叔叔投资的。你说对吧？” 陶暮没吭声。 “大侄子”继续说道：“你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嘛。真没必要跟我争这一口气。我有钱，你有本事，我想请你当替身，价钱随你开好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陶暮站在化妆间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我看你没有175cm吧？” 大侄子：“？？？” 陶暮继续说道：“我182cm。站在镜头前只会比这个数据更显高。所以我当不了你的替身。你的情况，导演大概会给你安排一个小个子武替。不过你放心，剧组的武术团队是赵导的御用班底，每个人都很棒。” 大侄子：“……” * * * * * * 换下戏服卸好妆，陶暮将暴跳如雷的“大侄子”扔在背后，淡定的离开剧组——在影视城门口被一辆房车拦下。 车门划开，露出宁远那张帅气的脸：“上车？” 陶暮没动：“有这个必要吗？” 宁远轻笑，即便坐在房车里，看着陶暮的视线也有些居高临下：“你也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承认，我确实很不想你留在剧组，当然我的经纪人也为此做出了一些安排。这一点我不会否认。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的经纪人去找大老板这件事，赵可平一开始就知道。以他在公司的地位，如果真想保你，就算大老板也会给他这个面子。毕竟夏星投资的电视剧很多，就算想讨好大股东，也没必要非得拿走你的角色。可稀奇的是赵可平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宁远说到这里，好奇的看着陶暮。想从陶暮的表情里发现一些端倪。奈何陶暮面无表情。 宁远嗤笑一声：“你知道赵可平怎么对付那些刚进公司却不听从安排的女艺人吗？” 陶暮继续死鱼脸。 宁远说道：“我不是挑拨离间。只是不想凭白被人当枪使。我这个人，就算做坏事也要做的明明白白。赵可平不适合你，以你的性格，要是跟他签约，早晚会起冲突。你也不想被赵可平这种人捏住黑历史吧？” “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又是什么？”赵可平只跟赵辛说了几句话，立刻急匆匆的跑出来找人。却没想到被他堵到宁远在陶暮面前挑拨离间这一幕。 “我是实话实说呀！”宁远嗤笑一声：“你赵可平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夏星娱乐的艺人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用以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拿捏陶暮吗？可惜我觉着陶暮不是任你拿捏的人。” 宁远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径自关上车门，示意司机驱车离开。 本欲上前争辩的赵可平被喷了一脸汽车尾气，气的用力抹了一把脸，扭头跟陶暮解释：“你别听这种小人挑拨离间。这次事情是我没办好。你放心，我肯定会补偿你一个更好的试镜机会。宁远这种小人说的话你千万放在心上。他就是担心我签下你后说服公司力捧你，到时候资源都往你身上倾斜，你肯定会比他更红——” “不用了。”陶暮轻笑：“我说过，在大三以前，我是不会签约任何经纪公司的。我们两个认识这些天，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赵可平闻言一愣。 陶暮继续说道：“宁远说的对。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 赵可平皱眉，张口就要解释。被陶暮摆摆手打断：“倒不是说我对赵哥的手段存有疑虑。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既是相互合作，也是相互博弈，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以我的性格，或许不需要一位太强硬的经纪人。”尤其是在明知他的意愿后，仍然无视他的要求在背后搞小动作的经纪人。 陶暮思路愈发清晰，他看向赵可平：“我们两个其实是同一种人。可惜志同未必道和。”相比起手腕高超，陶暮更倾向于听话照做。否则他当初就该答应闻时靳的招揽。毕竟在御人之道上，总是笑眯眯的闻狐狸可比赵可平高明多了。至少闻时靳不会在调教艺人的时候被这么多人抓住把柄。 当然，也可能是赵可平从始至终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以为以势压人再画几张大饼就可以邀买人心。可惜陶暮并不是真正的十八岁，也并没有急于出人头地然后走打脸爽文的心情。 他性情偏执为人固执，一旦定下目标，绝对无可回转。更不会因为赵可平这点手段就改弦易辙。而赵可平又绝不会允许手下艺人自作主张。所以归根结底，这才是他跟赵可平无法共事的根本原因。 告别赵可平后，陶暮一路沉默着回到出租屋。自从陶暮在《紫霄》杀青后，大毛和小胖也退出《紫霄》剧组。不过两人没有再报戏，主要是七月末的H镇太热了。两名吃瓜群众觉得没必要为难自己，所以天天窝在楼下网吧里打游戏。偶尔还会在H影视城的贴吧上发发帖子吹吹牛，接待一下从外面赶来的怀揣明星梦的年轻女孩儿们。帮助她们解决租房证件等问题，顺便再交换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晚上就在萍姐的小饭馆，一边吹空调一边听老群演们侃大山，搜集一下茶余饭后可供消遣的娱乐八卦，充实一下吃瓜大V。因为两人更新的都是网友最关注的娱乐圈消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两人的粉丝已经突破五万了。着实让两人享受了一把“网红”待遇。 陶暮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换洗衣服扔的满地都是，可见两位大V同学出门前并没有收拾房间。 陶暮顺手拿起一只藤筐，将所有衣服扔进框里，放在浴室角落。 盛暑时节，房间闷热，没有一丝风。憋的陶暮满身是汗，顺便又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浑身的淤痕擦伤在热水的刺激下丝丝拉拉的疼。 陶暮给自己上了下药，其他部位都还好，就是后背有点够不着。又因为拍打戏必须要吊威亚的原因，后背和大腿内侧往往是擦伤淤痕重灾区。陶暮背对着镜子努力尝试了一会儿，忽然心头无名火起，一把将药酒和沾了跌打酒的棉球扔在地上。 玻璃瓶装的跌打药酒应声而碎，褐色的药液随着细碎的玻璃碎片迸溅开来，柔软的棉球在水泥地上无声无息的滚了两圈，直接滚到角落里。沾了药酒的褐色部分裸露在空气中，阳光照射下有细小微尘在空气中浮动。 陶暮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头，双目放空的盯着角落。他发现越是阳光底下，那些平时看不见或者不太注意的微尘颗粒越是肉眼可见。 弱小，并不是原罪。无能才是。而生气，只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 陶暮默默呼吸，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生气的缘由。然后默默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观察股市。 随着经济危机的扩大，从下半年开始，外资都在疯狂撤离华夏。大盘从原本的六千多点直降到不足两千，整个股市一片惨淡。然而就算大盘不好，仍旧会有几只股票逆流而上。拥有上辈子记忆的陶暮对这几只股票如数家珍。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手上的钱全部投入这几只股票，然后在股票下跌前及时抽身。 第20章 大毛小胖是在晚饭前回来的。两人早在陶暮进组《豪侠传》的第一时间请到剧组的生活制片吃饭套关系, 除了希望生活制片能在细节上多照顾陶暮以外，还想拿到陶暮在剧组的拍摄时间表。目的就是确保在陶暮下工前, 两人能把出租屋收拾干净。免得陶暮回来唠叨他们。 可是今天陶暮却提前回来了。大毛小胖不免有点意外, 还有些邋遢被抓包的心虚：“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陶暮正坐在桌子前看书——金融时事与法规相关, 尤其是期货方面。他上辈子临死前的时间节点是2018年。金融市场本来就很变幻莫测，十年时间，足够国内国际金融市场和政策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熟知的那些政策法规在此刻并不起什么作用, 如果不能尽快熟悉当前的游戏规则，仅凭经验主义武断做事, 一不小心反而会出大纰漏。 所以陶暮重生以后, 就开始有意识的复习这些“陈旧腐烂”的知识, 再结合实际操作, 慢慢弥补自己的不足。一方面是为了圈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厉啸桁再向他咨询的时候, 陶暮的建议不会因为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变成一个个错漏百出的笑话。从而降低自己在厉啸桁心目中的合作分量。 之前为了演好杀手无名这个角色，陶暮把大量时间花费在磨练打戏上。看资料的进度不说停滞不前，效率也不算高。如今被《豪侠传》剧组辞退, 陶暮倒是有时间研究金融了。他准备考个相关的从业证书，系统熟悉一下当前最基础的政策法规。除此之外, 就是继续在散户市场练手。 而在另一方面, 陶暮还在念念不忘自己的第一桶金。他已经在网上翻墙找到了十几个口碑不错, 规模更不小的赌博平台。就等着奥运会开幕后砸钱买外围。 要做的事情太多, 陶暮着实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生气这种于事无补的状态上。刚刚的发泄已经是他情绪暴露的极致了。 “赵导通知我, 杀手无名这个角色要换人。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去剧组了。” “什么？”大毛小胖简直以为自己没听明白：“你说什么？《豪侠传》剧组不用你了？凭什么呀，你们不是已经签合同了吗？你都进组十多天啦，连定妆照都拍完了好吧？” 他们还在微博上转发了，一票颜控的小姑娘们还有部分颜控的淑芬们都在微博底下兴奋的嗷嗷叫。 “所以人家也按照合约条款，把违约金一分不少的全给我了。”陶暮转过身，看向大毛小胖：“赵导特意嘱咐财务给我开了六倍违约金，十二万，再加上签约时给的两万，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赚了十四万，不少啦。” 这也是他跟赵导商量过后，临时敲定的补偿方案——本来只有三倍违约金。可是赵导实在舍不得陶暮令人惊艳的打戏动作。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陶暮看出赵辛的纠结，临走之前，主动提出要跟赵辛做个交易。他建议赵辛再出三倍违约金买断他之前的拍摄视频，这样就可以在后期剪辑中，将他拍摄的一些不露脸也看不出身高的中景、远景和特写镜头加入片子里。 这个建议恰中赵辛下怀。杀手无名这个角色接连换了两回人，本来就耽误了拍摄进度。这回又来个没有任何拍戏经验，还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活祖宗。赵辛愁的恨不得一天多抽两盒烟。陶暮这个建议不说在拍摄质量上给《豪侠传》提升多少余地，光是拍摄进度这块，就帮了不少忙。 赵辛没想到陶暮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一时激动，竟然也忘了礼貌性的掩藏一下欣喜若狂的情绪，搂住陶暮的肩膀猛猛的拍了好几下。连声称赞陶暮果然很懂事。 却不知道陶暮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利益最大化——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从《豪侠传》剧组退出来了，曾经拍过的镜头也就成了一堆没有用处的废料。与其落在角落里深灰，不如留给赵导废物利用。等到片子播出以后，他做替身的这些镜头照样可以起到宣传作用。 当然在此之前，在酬金的问题上必须分说明白。 从小就是孤儿，陶暮早就明白了面对生存压力不能任性的道理——至少上辈子没有回归沈家前，陶暮并没有底气跟生活置气。 至于这辈子，陶暮虽然自恃金手指，可惜某些习惯已然养成。这种人尽其用物尽其用的坏毛病是改不了了。 说到底，陶暮从始至终都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怨天尤人，拼个玉碎瓦全也不肯让别人好过的人。与其把情绪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发泄上，他宁愿在极坏的处境中寻找能让自己得利的机会。 这种为人处世在外人看来或许就是“怂”，是唯利是图毫无风骨。所以他上辈子刚回沈家时，沈家人对他百般看不惯。沈妍甚至拿庄子“凤凰与腐鼠”的典故来嘲讽他。好像身为沈家人就该天生高贵霁月光风，即便落入尘埃，也不该对任何不公低头妥协。要像沈毓那样出淤泥而不染，而不是像他这种有奶便是娘。 全然忘了成天在淤泥里挣扎的人是他陶暮，而不是从小活在凤凰窝里鸠占鹊巢的家伙。 “这是钱的事儿吗？我们差他这几万块钱？”听到陶暮的叙述，大毛简直要崩了：“他们这不是玩人吗？都已经签约进组的事儿，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换人？那咱们这十来天的辛苦不是白挨了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也不算白辛苦。我这不是拿到钱了嘛。”陶暮笑了下：“再说赵导也说了，很多镜头还是可以用得到的。”毕竟他拿到手的十四万，除了违约金，还有武打视频的买断。陶暮相信赵辛钱都出了，一定会物尽其用。 “我可去特么的……”大毛忍无可忍的爆了一句粗口：“简直就是欺负人。没这样的。不行，咱得找他去。” “好啦！”陶暮摸了摸大毛的脑袋，打断发小的义愤填膺：“有什么好找的。就算王叔叔做生意，不是也有签了合同还毁约的情况嘛。大家都是按合同办事——” “那不一样。”小胖也梗着脖子替陶暮抱不平：“他们怎么能这样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能说我的价值还没有高到足以让剧组拒绝资本的地步。”甚至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一下。“再说我也没吃亏不是。你们干嘛一副我被欺负了的表情？” 大毛小胖白了陶暮一眼。 “啥叫价值没有高到让人拒绝资本的地步？说白了不就是有俩臭钱嘛！”大毛气哼哼的旧事重提：“要我说，就该让我爸出钱，咱们自己投资剧本捧你当男一号。到时候我看谁敢走后门把你的角色抢了！” 陶暮低头一笑：“行啦。不说这事儿了，想点儿痛快的。小爷我今天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请个屁！大毛满肚子怨气，却不好在陶暮面前发泄，只能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那去吃牛油火锅吧。反正这天这么热，这事又这么上火，正好吃火锅以毒攻毒。” “行，就吃火锅。”陶暮顺手合上书本，起身笑道：“吃完火锅还可以请你们去泡吧。哥们够意思吧。” 大毛小胖挂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强行欢乐：“嗯！” * * * * * * “听说你在《豪侠传》的角色被人顶了？” 陶暮也没想到，他带着大毛小胖到火锅店的时候，居然碰到了苟日新和他那一票武行兄弟。 身为横店最吃得开的群头之一，苟日新的消息非常灵通。陶暮傍晚才从《豪侠传》剧组离开，苟日新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大家伙聊天的时候还替陶暮可惜，一转眼陶暮也来吃火锅了。 “来来来，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大家都来同一家店吃火锅，那就是缘分。”大概是出于仰慕文化的缘故，连初中都没毕业的苟日新每次碰到陶暮这种大学生，都免不了文绉绉的。生怕哪句说不好被人笑话。 “我说你们也别等位了。现在是用餐高峰，你们要是等位至少得等半个小时，要是不嫌弃哥儿几个，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说完，还没等陶暮三人开口，苟日新就扯着脖子喊服务生：“给我们换个新锅，再上两打啤酒，加三套餐具。” 苟日新这么热情，陶暮三人也不好拒绝，便找空位坐下。大毛看了一眼满桌的男同胞，礼貌性的问道：“怎么没看到嫂子。” “你嫂子有外戏，跟剧组走了，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苟日新提到这事儿，脸色有点不好。似乎不想多说，径自给陶暮倒了一杯冰啤酒转移话题：“你嫂子还一直跟我念叨你呢。说你将来肯定有大出息。还让我好好跟你结交，让我改天请你到家里吃饭。你嫂子亲自下厨。” 这话一出口，就有几个跟苟日新交情不错的武行皱了皱眉。陶暮看在眼中，心下了然。 苟日新自己倒是无知无觉，还热忱邀请陶暮：“你嫂子后天回来，你来家里吃饭呀？” 陶暮温声道谢，婉言拒绝。他对余媚这个女人的观感不太好，却不至于在苟日新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大家不过是点头之交，平常吃吃喝喝聊聊八卦都好，没必要交浅言深。 大家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吃了一会儿，苟日新看着陶暮欲言又止。 陶暮跟苟日新碰了碰杯子，笑问：“怎么了，有话就说。” 苟日新吞吞吐吐：“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有些话只要说了第一句，下面就好办了。没等陶暮开口，苟日新竹筒倒豆子的说道：“就我们新进那剧组，是个武侠电影。《江湖之远》你知道吧？男主角对现在的武替不太满意，想找个动作漂亮的。他身材跟你差不多，而且给钱也爽快。愿意出十万。你要是有这个意向，我回去帮你问问？” 顿了顿，苟日新又道：“而且这剧组的导演跟男主角，说起来吧，跟你也有点缘分。他们都是京影毕业的。程宝东、王博远，你知道吧？” 陶暮心下一跳。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后世京圈赫赫有名的大导演和大影帝。陶暮盯上的由京影牵线投资的那部电影，总导演就是程宝东。而程宝东则顺手拉来了自己的御用男主角王博远来客串。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陶暮想要拒绝的话立刻憋回肚子里，笑着说道：“那就劳烦狗哥帮我问问。” 说着，又跟苟日新碰了个杯。 苟日新连连摆手，将啤酒一口闷掉：“不劳烦不劳烦。我也就是帮你问问，牵个线搭个桥，做不了主的。” 说着，又勾住陶暮的肩膀掏心掏肺的开解：“……今天的事儿你真别放心上。其实你要是经历多了，就知道这种操蛋事儿多得很。你也别觉得不公平。你想啊，人家投资商真金白银洒下来，好不容易投资个剧组，自己想往里塞俩人，太正常不过了是吧？就是平常老百姓上班，一公司里还有不少人是老板家亲戚呢。光领工资不干活，没事儿还给你添添乱。混剧组也是一样的。你不能阻止老板往公司塞人，同样道理也阻止不了投资商在剧组顶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干，等以后红了，就是你对剧组挑三拣四。他们还得陪着笑脸捧着你。” “我觉得你吧，肯定能红。所以千万别气馁，进了下个剧组也别混日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等你混出头了他们自然知道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苟日新担心陶暮心里有气撒到下一份工作上。到时候他也得跟着受牵连，所以接连不断的哄着陶暮。 这份古道热肠倒是难得。 “狗哥你放心，我如果能进《江湖之远》，肯定好好做，不会给你丢面子。”陶暮心说当然不能丢面子，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结交一下程宝东和王博远呢。当然不会在他们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少得混个勤奋刻苦，根底扎实的脸熟吧？ 苟日新嘿嘿一笑，特别憨厚的样子：“我也不是不放心。就是怕你们这些年轻人，遇事儿不抗事儿，带着情绪进组就不好了。” 陶暮心下一动，忽然想起上辈子他听过的有关苟日新拍戏出事的一些传闻：“狗哥，一般像咱们这些做武替的，剧组都会给我们买保险吧？” 苟日新应了一声：“有的剧组有，有的剧组没有。咱们这行属于高危行业，人家保险公司都不爱管。有良心的剧组顶多给保几个意外险，要是没良心的，谁管你危不危险。僧多粥少的事儿，你要是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这话一开了头，坐在桌上的一帮武行兄弟们也纷纷吐苦水：“别说保险了。就算真出了事儿，跟剧组要赔偿金都费劲得很。” “苦活累活都我们干，赚的却不如明星一个零头多。” “那咱们怎么不自己保呀？”一直旁听的大毛小胖很不理解这帮人的想法：“这玩意儿一年也没多少钱。拿意外险说吧，就算想保一百万，一年也就花个几万块。要是团险可能更少——” 大毛家里就是干煤矿的，对这些比较熟。可惜话没说完，就被一帮武行打断了：“谁有那几万块钱打水漂？再说我们经验都好着呢，基本上也出不了事儿。” 说到底，还是心疼钱呗。毕竟做他们这一行，都得看机遇。运气好了一个月能赚几万块，运气不好接不到戏，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是常态。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帮武行吃的辛苦不比农民工差，有些保障还不如农民工。 所以手里有钱可吃可攒，就是舍不得买保险。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大毛小胖面面相觑，看着陶暮：“要不咱还是别做了吧？” 陶暮摆摆手，看向苟日新：“如果我真能进组《江湖之远》，我准备保几个意外险。狗哥，你要不要一起。说句不好听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苟日新犹豫不决。 陶暮不动声色地劝道：“以狗哥现在的行情，一年不说多赚，二十万肯定能剩下。花几万块保个意外险，要是真出事，有一百万在手，心里也不慌。” 苟日新犹犹豫豫：“你看我这么多年没保险，不也没啥事儿。万一保险了就出事了，会不会有点不吉利？” 陶暮：“……”这什么脑回路？ 眼见苟日新是真的挺排斥保险这件事，陶暮也没再深劝。只是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大不了自己拿钱给苟日新保个一百万的意外险。也算是一份心意。 毕竟苟日新出威压事故这件事情，上辈子是真的发生过。只不过陶暮上辈子跟苟日新关系泛泛，不曾留意过这些。也不知道苟日新发生意外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陶暮认为，既然自己没有办法避免意外发生，那就做好充分准备。也算不辜负苟日新帮他介绍剧组这份心意。 苟日新当然不知道陶暮这种“一报还一报”的做事心态。还在火锅店里，就给《江湖之远》的男主角打了通电话。王博远也听说过陶暮在武行内的名气。事实上王博远在流露出对武替有想法的意思后，就有人给他推荐了陶暮。只不过陶暮当时刚刚进组《豪侠传》，还是个有名有姓的配角，他们也不好再接触陶暮。 现在陶暮自己找上门来，王博远还是挺高兴的。在电话里就预定了明天试镜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陶暮赶到《江湖之远》的拍摄场地——说来也巧，《江湖之远》在H影视城的拍摄地点也在清明上河图景区。离《豪侠传》只有几墙之隔。以至于陶暮到《江湖之远》试镜这一路上，竟碰见熟人。 有人跟陶暮打听来意，陶暮也不遮掩。得知陶暮要去隔壁试镜男主角的武替，这帮人全都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用各种表情各种语气预祝陶暮试镜成功。 就连顶替陶暮进组的“大侄子”也带着半脸妆跑出来，不服气的嚷嚷：“既然都是当武替，凭什么不能给我当？不就是钱吗，《江湖之远》给你多少，我加一倍！” 陶暮懒得理会这人傻钱多的“大侄子”，一把把人推回《豪侠传》剧组：“别闹，回去演你的戏，别给我添乱。” “大侄子”梗着脖子跟在陶暮身后。陶暮生怕“大侄子”搅局，耐心哄他：“你不是想在镜头前面出风头吗？找武替哪有自己上阵风光。你等我有时间教你两招，也不难也不辛苦，够你在镜头前面耍酷吸粉的。” “大侄子”眼睛一亮，立刻把爪子伸出来：“说定了，不带骗人哒。” 陶暮敷衍的跟他击了一下掌。把人撵回去了。 到了《江湖之远》剧组，正好程宝东和王博远都来了。一个在监视器前指挥大局，一个在化妆间里化妆。 场务把人领到程宝东面前，程导随意瞥了他一眼，往角落一指：“剧组忙着呢。你先等会儿。” 陶暮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剧组里人来人往各司其事，没人理他也没人问他。陶暮也不着急，仗着自己上辈子在剧组混过的各种经验，帮这个抬抬道具，帮那个调调灯光。既不高调也不尴尬，搞得很多工作人员直接把陶暮当成新来的场记了。 程宝东和王博远冷眼旁观，一直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才叫人领着他去换衣服试装。 王博远看着陶暮的背影，笑着跟程宝东八卦：“瞧着倒是挺沉稳。我还以为他被晾了这么久，不说发脾气，至少得问问缘由。” 程宝东冷哼一声：“他要是会发脾气，当着姓赵的面儿就发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说起来，两人最开始知道陶暮这人，还是通过陈益谦的口。陈导看出陶暮的潜力，也有意提携新人，没事儿的时候就愿意给老朋友们安利一下陶暮。 王博远之前想找陶暮当武替，也是被陈益谦安利的。尤其在知道陶暮还报考了京影后，王博远对这个还没入学的小师弟天生多了几分好感。得知陶暮拿下了《豪侠传》的杀手无名，还感慨陶暮挺走运。 可惜这感慨还没落地生根，陶暮就被踢出剧组了，之后陶暮得知噩耗的一系列应对，都让王博远对这位小师弟另眼相看。 别的不说，情商就很高。一般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倒是程宝东，觉得小孩儿年纪轻轻城府就这么深，不是啥好事儿。但也不否认，以陶暮的外形条件加高情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在娱乐圈必定有一席之地。说不准又是他们京圈的一匹黑马。 所以今天这个下马威，也算是程宝东和王博远对后辈新人的一种考验。 考验完了，也还是那样。王博远欣赏小师弟的高情商高颜值，还很欣赏陶暮在剧组时的游刃有余，有眼力见。他见过很多新人，为了塑造自己很努力很平易近人的人设，平时没戏的时候也会帮着剧组员工干活。但是像陶暮这种每次帮忙都能帮到点上的新人还真少见。由此可见陶暮对剧组的各个部门都很熟悉，从中可以看出来这小子野心绝对不小。比如说将来演而优则导或者演而优则制什么的。 相比之下，程宝东更排斥陶暮的成熟深沉，老练油滑。没有丝毫年轻人的意气活泼。 不过两人也有达成一致的地方：那就是以陶暮的心性和条件，绝对能在娱乐圈里混出头来。 第21章 陶暮的武打功底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 基本上是有口皆碑的。程宝东和王博远为了测试陶暮的上限，在试镜期间不光让陶暮按照武指老师的指导做了一套剑招动作，还让陶暮自由发挥，表演了几套以扇子为主的武术动作。 因为王博远饰演的男主角在电影中的主要武器除了剑, 就是扇子。 好在陶暮上辈子陪老宋头晨练的时候学过“十八般武艺”（太极拳、太极扇、响鞭等等），否则还真应付不了程宝东这层出不穷的表演要求。 试镜结束后, 坐在程导旁边的王博远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 毫不吝啬的给予掌声, 并且在程宝东宣布试镜结果前, 迫不及待的替陶暮拉票：“我觉得咱们小师弟的表现非常棒。程导你说呢？” 程宝东跟王博远都是京影毕业的。两人一个98届一个01届, 一个学导演一个学演员，程宝东在学校读研的时候王博远正好读本科, 两人在学校就是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基本上程宝东导演的舞台剧，都会选王博远当男主角。这种默契一直延续到两人毕业, 程宝东在国内导演界闯出了自己的名气, 王博远也在公司的力捧下挤进二线顶级演员。顺势又成了程宝东的御用男主角。而后在程宝东的调教下，有幸斩获金乌奖最佳男主角。现如今也是一枚影帝大咖了。 有这么一段孽缘在, 两人的交情自然不必多说。据八卦狗仔爆料, 两人在京城的住宅都是比邻而居, 两位当家男主人在外面拍戏的时候，女主人们甚至会在一起逛街遛狗。 所以王博远抢在程宝东表态前直接开口留人, 程宝东也没有自己的导演权威被冒犯的感觉,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老搭档一眼, 然后肃容看向陶暮：“你的表现是不错。我记得你曾经说过, 想在上学后专心念书不接戏，为了这个，还接连推辞了好几家经纪公司的签约邀请。其中不乏老牌大公司。有这事儿吗？” 陶暮微微一愣。没想到程宝东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与本次试镜毫无关系。不过他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是的。” 听到陶暮的回答，程宝东嗤笑一声：“现在是七月末。京影今年的新生报到时间是八月二十六。《江湖之远》的拍摄期是半年。你要是试镜成功，至少要在剧组呆两个月。你准备怎么安排这段时间？” 陶暮可以确定了，程宝东对自己不说有敌意，也是有偏见。 王博远眉头一皱，没等陶暮开口，直接帮着解围：“这算什么问题，大不了去报个道，军训不参加了呗。反正军训期间也不上课。老程你别这么严肃，吓到小孩子怎么办？” 可真要是按王博远说的做，也就违背了陶暮之前跟经纪公司说的大学期间不想违背校规，只想认真读书的话。这么一来，陶暮在程宝东心中，估计毫无疑问就成了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 虽然不知道程宝东为什么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反感，陶暮还是淡定接招：“如果只是完成武替拍摄，二十来天足够了。” “呦呵！”程宝东看着陶暮：“你挺有信心的吗？” 陶暮的回答非常耿直：“我有的不光是信心。” 程宝东回想一下陶暮在试镜前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吸收了武指老师教他的动作，并且在镜头前翩若惊鸿行云流水的完美表现力，不由沉默。然后不死心的继续为难：“可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剧组会根据你的时间需求安排场次表？” 《江湖之远》大咖云集，不说男女主角，即便是配角都是在圈内很有分量的老戏骨。陶暮一个新人，总不能让这么多老师配合他的时间。 面对程宝东的言之凿凿，陶暮也有点懵逼：“……男主不是只有一场打戏吗？” 《江湖之远》讲述的是喜欢装成弱书生的栖梧阁阁主凤九卿在行走江湖时遇见了乔装微服的公主。两人结伴同游发生了一系列趣事。互生情愫时公主被草原可汗掳走，凤九卿只身入敌营营救公主，最后两人在皇帝的见证下举行大婚的古装喜剧。 因为剧情限定，女主角在拍摄前期会有大量打戏，而王博远饰演的男主角则全程扮演智囊担当加搞笑担当，只在影片最后有一场正式的打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需要透露给观众男主会功夫的细节部分。这些动作加起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陶暮算二十来天，已经充分考虑到程宝东在拍摄电影时喜欢精雕细琢的墨迹劲了。 程宝东恍然：那倒也是。哎，不对—— 程宝东挑眉看向陶暮：“你怎么知道剧情的？你看过剧本？” 陶暮：“……”我能说我上辈子看过电影吗？ 显然不能。陶暮不动声色：“来试镜之前，狗哥跟我简单说了下剧情梗概。他说男主角的打戏不多。” 苟日新也是剧组的武替之一。他跟着剧组拍了一个多月，就算没看过剧本，也能知道些剧情。而且苟日新在试镜前，也确实跟陶暮提过几嘴剧情相关。程宝东就算找苟日新查证，陶暮也是不怕的。 程宝东释疑，继续为难陶暮：“可我要是偏把你的戏份拖到后面拍呢？” “那就是程导的问题了。”陶暮被无故刁难，也有些不耐烦：“我来试镜，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能力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至于拍摄时间的问题，只要不是程宝东刻意为难，二十天内拍完是绝对没问题的。如若不然，陶暮也不会贸然参加试镜。 程宝东定定的看了陶暮一会儿，忽然大笑：“这还有点意思。你在《豪侠传》的应对太圆滑，我还以为你年纪轻轻的就没脾气呢！” 陶暮耐心解释：“我不是没脾气。只是没有必要乱发脾气。” 程宝东呵呵冷笑：“那你发个脾气给我看看！” 陶暮：“……”心好累，不想结交了！ 王博远笑呵呵的开口解围：“年轻人脾气好点儿还不好嘛。对了咱们试镜这事儿就定下了呗？” 程宝东哼了一声：“给你选武替，你觉得行就行。” 王博远笑呵呵的看着陶暮：“老程这人就这样，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别害怕。” 陶暮乖乖点了点头：“谢谢王老师。谢谢程导。” 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逢人就叫老师的风气，王博远出道多年，被人叫过隔壁老王、王哥、博远、远哥，还不习惯被人这么郑重的叫声老师。听见陶暮这么一喊，下意识搓了搓胳膊，笑道：“别叫的这么正式。大家都是京影的，你就叫我师哥吧。” 陶暮从善如流：“师哥。” 程宝东哼了一声，示意场务带着陶暮去签合同。 其他人也各就各位，开始搭建布景灯光。 一直冷眼旁观的女主角郭雅凝从休息椅上走过来，挑眉笑问：“这孩子怎么惹到你了，发这么大脾气？” 一众看戏的老戏骨们也纷纷过来打听：“我瞧这小伙子还行嘛！功夫好，脾气也好，稳稳当当的，特别有礼貌。你怎么就看他不顺眼呢！” 程宝东抱着自己装满了枸杞泡大枣的保温杯猛灌几口，忽然说道：“不是我看他不顺眼，是赵辛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这怎么又扯上赵辛了？ 一众吃瓜大咖们正听的迷糊，就见王博远笑着给老搭档顺毛：“赵导也是为了电影，没办法。” 程宝东哼了一声：“那也太欺负人了。”为了资本把人踹了，还惦记人家的动作，最后花钱买断拍摄视频，让人从角色变武替。这都什么骚操作。简直就是不要脸。 一众大咖们恍然。要是如此，这事儿做的是挺不地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是吧！就算人孩子没爸没妈，也不能这么欺负吧！再说这孩子还是老陈给打了包票的。他就算不看孩子，也得照顾照顾陈益谦的面子吧？”程宝东越想越气愤，忽而又怒道：“姓陶这小子也是没骨气。被人这么欺负都不吭声。还主动提出拿钱换视频。唯利是图、毫无风骨、太怂，一点儿也没有咱们京城爷们的爆脾气。” 陈益谦虽然不是京城人，也不算正经科班出身。但是他跟程宝东、王博远他们都住同一个小区。也算是老邻居了。而且陈益谦人如其名，性情就跟他名字一样谦和有益，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没脾气。这次被赵辛无端端扫了面子，程宝东一是恼怒赵辛不顾人情，二是迁怒陶暮汲汲营营毫无风骨，三来也是替这位老邻居打抱不平。 最让程宝东不以为然的，就是陈益谦在知道陶暮要来《江湖之远》试镜后，还特意打了一通电话给他，话里话外竭力举荐陶暮。那架势，似乎还在为陶暮被撵出《豪侠传》的事情感到愧疚。 程宝东就纳闷了，这事儿明明是赵辛陶暮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陈益谦有什么好愧疚的？！ “这话倒也不至于。”一众大咖们纷纷劝解程宝东。犯不上为了别人家的事儿气出个好歹来。 王博远知道自家老友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他很理解陶暮的做法。 说穿了，赵辛之所以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根本就是打从心眼儿里没把陶暮当回事儿。估计在赵辛眼中，陶暮这种没名气也没啥影响力的小武替，就该任由他们揉圆搓扁。用的时候任劳任怨，用不着了，随便几万块就能打发。 如果陶暮识相，赵辛还能客气点，说几句好话好聚好散。未来有心情有机会，兴许还能提携一把。如果陶暮不识相，也碍不着他什么事儿。反正最后陶暮要是给行内人落下个不懂事儿的刺头印象，影响的还是他自己。 演员，尤其是还没闯出名头的演员，当然不能像导演那样有个性。王博远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很理解陶暮的做法。至于陶暮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点，只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雅凝嗤笑一声：“我说老程，你也差不多得了。知道你程导本事大脾气大，傲骨铮铮。可人家一高中刚毕业的小孩儿，真就倒霉催的摊上这事儿了，他能怎么办？不忍气吞声多拿点补偿，难不成真要闹到大家都下不来台？” 退一步讲，就算陶暮当时闹开了，这事儿就有回转了？还是说陈益谦就有面子了？ 再换个角度想想，他程宝东骂赵辛欺人太甚，可他现在种种举措，不也是仗着陶暮没背景没底气，就拿人家小孩儿撒气吗！ 程宝东被郭雅凝怼了一番，悻悻的不说话了。 ——正如陶暮所料，他身为孤儿这一点，在某些时候就是一个大杀器。世人慕强且怜弱，恰好陶暮兼具两者。每每遭遇到一些不平事，或许会有人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但是也有陈益谦、王博远和程宝东这样古道热肠的，替他觉着不公平。当然，这一切仗义执言，也必须建立在陶暮自己有实力的情况下。 如果换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谁还有心思替他惋惜？ 话不多说。陶暮被踢出《豪侠传》的第二天就接到新活儿，还是《江湖之远》这部大咖云集的武侠电影的男主角的武替的消息很快就以最快的速度传遍H镇。 陶暮的手机再次爆响。道贺恭喜的电话短信叮叮当当络绎不绝。不过这回倒是没人嚷嚷着让陶暮请客——陶暮也确实没时间。 他在签完合同的第一时间找上保险公司，全面咨询了一下有关武行想要参保意外险的全部条款。一番挑选之后，赶在下班前把苟日新约到保险公司，压着他保了一份价值百万的意外险。 苟日新原本不想要。他觉着自己只是随手帮陶暮打了个电话，不应该要这份厚礼。可惜陶暮想做的事情，除了跟姓沈的有关之外，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 这件事争执到最后，就是苟日新怀里揣着一份价值百万的保险合同，拉着陶暮去上次吃过饭的火锅店庆祝。大毛小胖，苟日新的那票武行兄弟，还有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余媚都被叫了过来。 饭桌上，大概是过于兴奋的缘故，有点喝高了的苟日新手里提着酒杯，醉醺醺的吐露了一个消息：“……我可能要当演员了！” 一句话出口，整个饭桌上陡然一静。旋即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是，是，是，咱狗哥马上就成大明星了。来狗哥，咱俩碰一个。记得苟富贵勿相忘昂！”包括苟日新的那票武行兄弟在内，所有人都没把这番话当回事儿。毕竟苟日新向来是个喝醉了就满嘴放炮的人设。 不过这回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回真不是我吹牛！”苟日新打了个饱嗝，醉醺醺的挥了挥他的熊爪子：“就是那个特别擅长拍枪战片的香城导演，以前拍过《和平鸽》那个，我之前在他的剧组当过男主角的武替，你们还有印象吗？” 陶暮跟苟日新不算熟，他是不知道的。不过跟苟日新常年泡在一起的武行兄弟们都有印象：“你说的好像都是前年的事儿了吧？” “对，就是那回。”苟日新拍了一下桌子：“那次拍完戏，柏导就说我条件不错，有机会会找我合作。我当时还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昨天真的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试镜一个角色。” 苟日新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胸前晃晃悠悠地比了个二：“而且还是男二号！” 苟日新一边说话，一边“哐哐哐”的捶着胸口，特别自豪特别唏嘘的傻笑道：“你们狗哥这回算是混出头了。” “不会吧？” “真的假的？” “我去，难道咱狗哥真的时来运转要发达了？” “大家伙儿都放心。你们狗哥就算真的发达了，肯定也是苟富贵勿相忘！”苟日新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 一大帮人轰然起哄，拼酒的拼酒，打趣的打趣。只有余媚将信将疑：“不会又是你喝醉了说梦话吧？真有这事儿，我怎么完全没听你说过？” 苟日新腆着笑脸蹭过来：“这不是没来得及说嘛。你一回家就跟我发脾气……” 余媚冷着脸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推开苟日新：“是我发脾气吗？明明是你疑心病——” “什么叫我疑心病。要不是你跟那副导演在咱家楼下还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的——” “什么叫卿卿我我黏黏糊糊？人家大晚上的把我送到楼下，我能不意思意思说两句客气话？你也不想想，我真要是跟他有什么，还能跑到你眼皮子底下？” 余媚眼睛一瞪，苟日新立刻怂了。顺手握住余媚夹着女士细香烟的小手赔笑脸：“得，得，得，算我错了好吧。这事儿咱不提了，就这么过去了。” 顿了顿，又死皮赖脸的笑道：“你总嫌我没出息。等我演了这部戏，估计也能在圈里混出个名堂来。” 余媚嗤笑一声：“话别说的这么早。我看人家柏导也未必用你。” 苟日新嘿嘿一笑：“用不用的以后再说。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我这次真红了，你以后就别再想着拍戏的事儿了。安心在家呆着，咱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我就在外面挣钱，你在家里享福——” 余媚脸色一变：“谁要在家里当黄脸婆！姓苟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余媚来H镇，也是为了出人头地的。我不想靠男人吃饭，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我也有我的事业，我也有我的工作。你不要总是擅作主张安排我的人生。管好你自己得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苟日新脸色也变了：“我不管？我不管能行吗！你是我老婆，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个没几句台词的小角色天天去外面陪酒赔笑？我跟你说我做不到。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了。你要是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咱俩就结婚。我苟日新绝对不是发达了就抛弃糟糠的渣男。你要是不能安分，还天天跟你手机里那几个群头副导的黏黏糊糊的，咱俩趁早分，我也不耽误你——” 余媚脸顿时撂下来了：“苟日新你什么意思？呦呵，你能耐了啊！人还没红呢，先想着换老婆。行啊，不就是分个手嘛。你真以为我余媚离了你就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 “哎，哎，哎，打住！打住！这么高兴的日子咱别吵了好不好？”眼看着两口子要打起来，苟日新的武行兄弟们连忙开口劝人：“嫂子你也别跟狗哥一般见识。他不是喝醉了嘛。狗哥一喝醉了就嘴碎，再说他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叫为了我好……”余媚不依不饶，还想说什么。那帮武行兄弟立刻把话岔过去：“嫂子吃菜，吃菜！” “嫂子喝酒……” “别跟我来这套。”余媚气呼呼的挡开酒杯，扭头问陶暮：“陶暮你说，这事儿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要把战火烧到我的头上？ 陶暮一脸无辜的看了下天花板，当机立断：“……狗哥不是喝醉了嘛。你总不能跟一个醉鬼生气吧？要我说狗哥心里还是在乎你的，今天我给狗哥买的保险，受益人狗哥写的就是你。一百万呐！” “什么？”这事儿余媚还真不知道，当即楞了一下，旋即冲着陶暮伸手：“合同呢，给我看看。” 陶暮指了指苟日新的包。余媚立刻拽过来开始翻包。 趁这机会，苟日新的武行兄弟们也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对了，狗哥，既然是柏导给你打电话，那这回试镜你要去香城吗？” “用不着！”苟日新摇了摇脑袋，醉的有点大舌头：“柏导要来H镇拍外景。他让我等剧组到了，直接在H镇试镜就行。” “那还挺好，不用折腾了。”之前跟陶暮对过戏的大罗跟着打哈哈。 有那一百万的保险合同垫底，再加上这帮人插科打诨，余媚也不好继续发作。只坐在那儿闷闷喝酒发短信。 等到饭局散了，苟日新早就被大家灌的烂醉如泥。余媚也没管他，径自拎包走了。还是陶暮和那帮武行兄弟把苟日新送回家。 从苟日新家里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陶暮带着大毛小胖回出租屋，洗漱过后，还看了一会儿M股和国际期货的涨跌情况，这才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陶暮正式进组《江湖之远》。 这回程宝东倒是没再为难陶暮。只是在拍摄间隙，经常把陶暮叫到监视器后面，让他仔仔细细观察王博远的镜头，并冷嘲热讽的教训陶暮：“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着四处钻营。与其面面俱到，不如专攻演技。演员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演技的。”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现实却未必如此。然而程宝东肯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如果陶暮演技达标，他个人肯定是愿意给陶暮机会的。 毕竟陶暮是燕京人，又是京影的学生，天生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 陶暮于是觉着，这位程导除了说话难听一点，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想象中的好说话——毕竟在陶暮的谋划中，他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打动程宝东。甚至在打动程宝东之前，还得花费更多的精力打消程导对他的偏见。 却没想到程宝东在一天之内，竟然自己完成了偏见——正视——提携——傲娇的心路历程。态度转变之快，差点让陶暮没反应过来。 陶暮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格。他来当王博远的替身，本来就存着交好程宝东和王博远的心思。如今程宝东愿意给他机会，陶暮自然要奋力表现。 身为货真价实的影帝级演员，又有程宝东不怕费工夫也不遗余力的精雕细琢，陶暮这一奋力，效果就跟笨鸡榛蘑遇见了柴火铁锅一般，那叫一发不可收拾。于是程宝东和王博远也愕然发现，这个还没真正学过表演的小年轻，在镜头前的表现力竟然不比王博远逊色多少。甚至某些方面还更加细腻精湛—— 这可就真是了不得喽！ 程宝东看着监视器里不断做武打动作的陶暮，总觉着陶暮的有些神色举止看着十分眼熟。 “你觉着呢？”程宝东回头问王博远。 人高马大的王博远趴在程宝东的导演椅后背，一双胳膊杵在椅背上，用手挠了挠下巴：“我也觉着有点眼熟。” 一对儿老搭档皱眉沉思良久，忽然灵光一闪，异口同声的说道：“像严晟！” 第22章 严晟，国内顶级超人气巨星, 华夏电影史上最年轻的金乌奖影帝, 影视歌三栖巨星。二十岁出道即获金乌奖最佳男主角，二十二岁凭借第一部 电视剧斩获金百合花视帝, 二十五岁凭借一部主旋律电影同时斩获金象奖和金磬奖最佳男主角，一跃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并将在未来十年内陆续斩获国际三金，成为全球电影界公认的瑰宝级演员。还会在三十五岁生日当天获得奥斯卡颁发的终身成就奖。然后在颁奖典礼上宣布退出娱乐圈, 与同性爱人沈毓喜结连理。 时光倒退十年, 即便严晟还没成为后世那位制霸全球娱乐圈的娱乐教父，甚至在国际上还声名不显, 他仍旧是大多数华夏演员最敬佩的顶级巨星。 说个笑话, 基本上最近两年, 每位年轻演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都喜欢说自己的偶像是严晟。 程宝东以为陶暮也是这一类人——至少陶暮一直以来表现出的“与人为善”的特质很贴合这种行事作风。且他在演技上也确实很有严晟的风格。却没想到陶暮在听到程宝东的询问后, 竟然表现的异常冷淡：“我不认识他。” 程宝东和王博远接触陶暮不久, 却对陶暮的心机城府深有体会。知道这人向来长袖善舞和光同尘, 也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换句话说，不管陶暮内心如何作想，这人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好。 可是面对严晟这么一位“利用价值颇高”的顶级巨星，陶暮的反应不说顺着杆子爬一爬，反而显得颇为冷淡——冷淡中竟然还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和敌意——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在面对打光师的时候都能态度恭敬的称呼一声“灯光老师”的主儿。一开始大家还有些诚惶诚恐，可是相处久了, 大家伙儿都砸么出来了——陶暮口中的“老师”那就是批发带零售, 逮谁叫谁, 属于普遍性称谓，绝对没有任何特指含义。 反正打从陶暮开始，他们剧组的老师称谓就特么泛滥了！可偏偏遇上严晟这么一位名正言顺的“老师”，陶暮反而不攀关系了。 有事儿！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程宝东和王博远面面相觑。程宝东本想嘴欠的追问几句，看着陶暮面无表情那张脸，愣是没敢问出来。 这一回，程宝东总算可以肯定，这小子果然不是没脾气！只是他爆发的点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陶暮最终还是凭借自己影帝级的演技得到了《江湖之远》大多数人的认可。 而在最初的磨合期后，陶暮也体会到了程宝东这位片场暴君的可怕之处—— 为了赶进度，《江湖之远》在拍摄期间一直分为AB两组拍摄。程宝东和剧组一众大咖们都在A组，负责拍大场面的打戏和需要重点打磨的文戏。副导演和陶暮这些武打替身都归B组，B组的主要任务就是拍摄一些中景和远景的替身戏和打戏。 一般来说，B组的拍摄氛围会比较轻松。然而这个轻松的范畴却不包括陶暮。恰恰相反，陶暮反而因为这样的安排备受折腾。比方说在没有戏份的时候，陶暮经常被程宝东叫去A组。去了A组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蹲在程宝东的身后，一边盯监视器一边听程导给其他演员说戏——好在AB两组的拍摄场地都在H影视城内，否则陶暮还真折腾不过来。 除此之外，因为陶暮在试镜时表现出来的对剧组各个部门各个职能的知之甚详游刃有余，也让所有人意识到陶暮的野心勃勃。程宝东在拍摄之余，也会跟陶暮叨叨一些片场调度人事纠纷，甚至还会说些导演跟制片方投资方相互博弈时必须硬刚的各种破事儿。 ——虽然大家都是皇城根儿下长大的燕京爷们，可程宝东跟陶暮这种无父无母无背景的孤儿可不一样。程导打小就在大院里长大，虽说父辈都没啥建树吧，那也都是根正苗红。程宝东运气又比较好，从入行到现在也都顺风顺水的，接连拍了几部叫好又叫座的代表作。自然被周围一大票投资商和演员们捧着敬着。这就越发造就了程宝东的桀骜性格——说一声嚣张跋扈眼高于顶那都算谦虚的。 所以他跟陶暮叨逼叨的那些心得体会有感而发，陶暮也就是礼貌性听听。真要是听话照做，基本上也就离死不远了。 程宝东看出陶暮的不以为然，顿时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委屈憋火：“我说你这人特别没劲知道吧。你说你演技这么好，怕毛啊？我要是有你这演技，再有你这张脸，谁特么敢跟我龇毛，我特么就敢跟谁硬刚！” 陶暮十分淡定的看着程宝东，礼貌性的若有所思：“程导的意思，我现在应该跟您刚一刚？” 程宝东于是不说话了。半晌，气急败坏的摆摆手：“滚！滚！滚！” 陶暮已经对程宝东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扎毛性格免疫了。闻言也只是淡定的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慢悠悠的上个卫生间放水。看的程宝东火冒三丈。总觉得陶暮已经不是刚进组时那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陶暮了。 果然时日长了就原形毕露！果然城府深沉！ 程宝东扭头怒瞪王博远：“我说的没错吧？” 王博远摸摸鼻子，选择性分析：“我觉得没什么呀。你说话这么难听，人陶暮也没说生气。礼貌性的询问一下你的建议嘛。” 程宝东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眼角余光扫到监视器里第一百零八次忘词NG还特么有脸笑场的女N号，顿时怒气冲冲地大吼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拍个戏还能忘词！就那么几句台词你特么翻来覆去NG多少遍了？你特么就不能提前把台词背一背？胶片不花钱啊！你特么老年痴呆健忘症吗？还能不能演！不能演趁早给我滚蛋！别以为你是投资商塞进来的我就不敢骂人！” 片场中央的小姑娘猝不及防，登时被犯了狂犬病的程大导演骂哭了！ * * * * * * 就在陶暮进组一个礼拜后，眼见陶暮跟剧组的磨合越来越默契，程宝东终于决定，将这部电影中堪称高潮戏份的重头戏挪到前边儿拍。 “……咱们今天这场戏是常枫深入敌营救公主的戏。陶暮你要注意走位，脸别进镜头。”程导叮嘱陶暮一句，又对站在一旁的王博远说道：“你腰没问题吧？” 王博远捂着后腰，毫无形象的龇牙咧嘴。他昨天拍马戏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闪了，做不了太大的动作。然而今天的戏有很多特写镜头必须得他亲自上阵：“我尽量。” 王博远说着，眼角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陶暮，伸长胳膊一把搂住陶暮的肩膀：“你送我的跌打酒效果不错。我昨天伤了以后都不敢动，今天就能下地了。” 陶暮勾了勾嘴角：“也是别的武行兄弟送我的。” “大狗吧？”王博远挠了挠下巴：“说起来你能进组还是他介绍的。不过大狗不够意思啊！这么好的东西他只送你不送我？”好歹他们也是一起加过班，一起撸过串的交情吧。 这话陶暮没法回答。 王博远嘿嘿一笑，又跟陶暮嘀咕：“你再跟我说说你那扇子到底是怎么翻的。我感觉我做出来就是没你好看。你小子是不是藏私啦？” “没有。”陶暮目光移向王博远的手腕，耿直说道：“你手腕太僵了，没有柔韧度。比划起动作来自然会有些逊色。我建议你闲暇时间可以练练瑜伽。” 王博远：“……” 王博远伸手呼噜呼噜陶暮的头套：“瞎说什么大实话，真不可爱。” 旁边造型师惊声尖叫：“远哥你别动小暮的头套，歪了啊啊啊啊啊——” 正在给女主角说戏的程宝东回头瞪了王博远一眼：“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王博远委屈巴巴的搓了搓鼻子，伸手把陶暮的头套扶正。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造型师还是铁青着脸把陶暮拉到一旁，重新做造型。 在电影里演女N号的小姑娘凑过来：“陶暮，你跟程导、远哥好像特别熟。我经常听远哥和程导在休息的时候讨论你的戏。说你在镜头前的表现力特别好。” 小姑娘原本以为她这番话肯定能引起陶暮的好奇心。结果陶暮只是笑笑：“程导和远哥都很好，特别喜欢提携新人。剧组的前辈们也是，让我获益良多。” 陶暮的说话习惯，向来都是滴水不漏。宁可啰嗦一些，也不会漏掉一个人。 小姑娘笑了笑，目光紧紧的黏在陶暮那张上了妆后英俊到不像话的脸上：“我也觉着程导和远哥对我们很不错。尤其是远哥，那么大个明星，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时还会请大家喝饮料吃东西。不像凝姐，没戏的时候总爱呆在房车里，想见她一面都困难。” 陶暮脸色古怪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多事。 小姑娘却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劲。又问陶暮：“我听说你也考上京影了？那你不就是程导和远哥的同校师弟？你长得这么帅，身手又这么好，还这么受程导的看重，我觉得你以后肯定有跟他们正式合作的机会。” 陶暮被造型师拽着正头套，上半身不敢动。闻言只是一笑：“那就承你吉言。” 盛暑时节，天气热得很。陶暮穿着厚厚的戏服还带着头套，没一会儿就热的满头是汗。小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热心说道：“你的汗都快淌进眼睛里了，我帮你擦擦吧。” 陶暮头一撇，及时避开小姑娘的丝帕。 站在陶暮身后的造型师似笑非笑的看了小姑娘一样，伸手拍拍陶暮的脑袋：“别动。” 小姑娘一脸委屈的看向陶暮。陶暮眼观鼻鼻观心，恍若不觉。 小姑娘不死心，继续搭话：“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演戏？你别看我是沪戏毕业的。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演戏，什么都不懂。我特别担心演不好，耽误拍摄进度。” 陶暮谦逊笑：“我也不知道怎么演戏。我虽然考上京影，但还没去报道——” 话音未落，有人接茬笑道：“是呀！陶暮还没去学校报道呢，他怎么能知道该怎么教小姑娘演戏？不如我来教你呀！” 众人齐刷刷回头，就见大毛、小胖、沈毓、叶瑶、万美虹、穆华庭还有几人的助理远远的站在后边。最让陶暮觉得意外的是隔壁《豪侠传》剧组那位顶替了他的“大侄子”竟然也在。 这帮人怎么凑一块儿了？ 瞧见陶暮看过来，叶瑶双臂抱胸，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陶暮和他身前的小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真是到哪儿都招小姑娘喜欢呐！” 陶暮哑然：“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来给你探班的嘛！”沈毓笑嘻嘻的接口。顺便抱怨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从来不接，给你发短信你也从来不回，在微博上艾特你你当看不见。你是不是真觉着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然后冷暴力我，我就不会缠着你了？” 陶暮生无可恋的坐在原地，连半个眼神都不想给沈毓。 那位“大侄子”也跟着抱怨：“你不是说了要教我耍酷的吗？我等你这么久你也没联系我，我只能过来找你了。” 陶暮愈发无奈：“我是真没时间。”他也没想到“大侄子”居然把他随便敷衍的客套话当真了。 顿了顿，陶暮又问“大侄子”：“随便过来探班，你不用拍戏吗？” “大侄子”十分嚣张的哼了一声：“剧组是我们家投资的，我愿意拍就拍，不愿意拍就不怕。反正剧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拍我难道就不能拍别人吗？” “再说了。你临走前，不是把拍的视频都卖给赵辛了吗？正好赵辛也不信我，那就让他自己剪剪视频，我随便摆摆pose就好啦！” “大侄子”说的理直气壮，在场众人也只能面面相觑，分外同情赵辛这位为了投资甘愿败节操的导演。 叶瑶斜了“大侄子”一眼，装模作样的跟着抱怨：“说起来，我们本来是打算去《豪侠传》片场找你的。结果听人说你的角色被人顶了。所以才找到这儿来。” 直接顶人的“大侄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终于有那么一丝丝理亏心虚的感觉了：“我在接这个角色之前，不是也不认识陶暮嘛。” 说着，生怕叶瑶还说什么，眼巴巴地看向陶暮：“你什么时候教我耍帅呀？” 陶暮头疼。 叶瑶依旧不依不饶，义愤填膺的看着“大侄子”：“不管怎么说，你们《豪侠传》剧组就是过分。要不是你们出尔反尔，陶暮也不会从角色变成人家的武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在《江湖之远》的拍摄现场！ 沈毓皱眉看了看叶瑶，又看了看陶暮，笑眯眯的转移话题：“陶暮你穿这套衣服好帅。要不我们拍张照吧？” 正准备挑拨离间的万美虹见状，只能耐着性子闭嘴。有些无奈的看了沈毓一眼。 沈毓压根就没留意万美虹的状态。一整颗心都在陶暮身上。生怕陶暮不同意他拍照，没等陶暮开口，已经拿着手机凑到陶暮身边，啪啪啪的开始攒九宫格。陶暮被造型师按在原地不敢动，无奈叮嘱：“别传微博上。” 他现在的造型是《江湖之远》男主角的造型。剧组还没对外发布定妆照，陶暮总不能先把男主角的形象爆出去。 沈毓笑嘻嘻的点头，看着照片上面无表情地陶暮，不太满意的撒娇：“你好歹笑一下嘛。” “不想笑。”陶暮板着脸，心说我看着你连哭都找不着调！ 沈毓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坐在陶暮旁边，示意助理给大家发东西吃。 万美虹终于找到机会，笑眯眯地跟陶暮搭讪：“最近怎么样？” “还成。”陶暮也跟着笑眯眯：“剧组大咖云集，着实满足了我跟明星们要签名合照的欲望。而且导演还有师哥、凝姐他们人都特别好，教会我很多拍戏上的技巧。” 万美虹似笑非笑的看着陶暮，难得陶暮能把这么官方的奉承话说的这么诚恳真挚。果然是天生的演技派吧。 “你在《豪侠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老实说，这事儿赵可平和夏星娱乐做的都不地道。要是换了我们秦朝，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我们秦朝娱乐还是非常爱惜人才的。绝对不会舍得让你这样的天才受这么大委屈。” 万美虹一句话把陶暮从“人才”捧成“天才”，再说两句估计能把陶暮捧出地球村，直接与太阳肩并肩。 这种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尬聊的实力，陶暮也是不得不服的。 好在除了万美虹之外，还有一位“大侄子”也在不依不饶的插科打诨：“我们夏星娱乐重不重视人才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敢保证，要是陶暮肯签在夏星娱乐，我肯定说服我叔叔力捧他。”只要陶暮能把各种耍帅的绝招倾囊相授！ “大侄子”说着，忽又转向陶暮：“到时候你想演什么角色，直接跟我说。只要是夏星投资的项目，随便你挑。” 万美虹心下一跳，万万想不到她话题还没展开，竟然跳出这么一位程咬金。 “这位先生……”万美虹看向“大侄子”，礼貌问道：“您贵姓？” “大侄子”下巴一扬，用鼻孔看着万美虹，讥笑道：“龙傲天！” 一帮人全都无语了。 陶暮轻叹一声，突然觉得有点累。 并不想在万美虹跟前儿有姓名的“龙傲天”同学继续磨叽陶暮：“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教我耍酷？我跟你说我这角色都快拍完了。” 陶暮继续头疼：“我是真没时间。要不这样吧。我这部戏还有不到十天就能拍完。等我拍完了，赶在回燕京之前，找个时间教你好不好？” “龙傲天”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燕京？” “我准备定八月二十四的机票。” “龙傲天”当机立断：“那就等你回京再说吧。正好我也要回京了，咱们两个刚好顺路。” 陶暮：“……” 陶暮无力挣扎：“我觉得我们两个不一定顺路。”以“大侄子”的演技功底，陶暮觉得他回燕京的时候，“大侄子”的戏都不一定能杀青。 “一定顺。”龙傲天信誓旦旦：“你就把你行程告诉我就行。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安排。” 你安排个屁啊！ 陶暮简直槽多无口。想了想，还是按程序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呀？” “龙傲天”神色幽幽地看了陶暮半晌，又幽幽抱怨：“咱俩都这关系了，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了！陶暮无语，正想说什么，就见“龙傲天”挺胸抬头自报家门：“long天傲。” 陶暮一愣，就见“龙天傲”同学炸毛道：“我真叫隆天奥。你知道隆科多吧？那就是我们家祖上。” 陶暮懵逼：“隆科多不是姓氏吗？” “反正就是那个隆！”隆天奥不耐烦的解释一句：“总之就这么定了。咱俩二十四号一起回燕京。” 万美虹旁观许久插不上话，只能见缝插针：“陶暮，你可别被他糊弄了。他只不过是夏星娱乐大股东家的亲戚，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他根本插不上话的。你要是真的加入夏星娱乐，肯定还会拨到赵可平手下。我知道你这次肯定是被赵可平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弄伤心了。哎，要说这赵可平混蛋呢。他手底下的艺人，全都是被他这么玩过来的。你别看穆华庭现在乖乖巧巧的，当初刚分到赵可平手底下的时候，也没少——” “我说虹姐，”一边站着也能中枪的穆华庭无奈开口：“你说话就说话，别拿我举例子呀。我觉得赵哥对我还是挺好的。” “你被赵可平虐出斯德哥尔摩了吧。”万美虹毫不犹豫的给穆华庭下诊断：“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在媒体面前跳着脚骂赵可平的？” 穆华庭实在说不过万美虹，无奈闭嘴。 隆天奥愤愤不平：“瞧不起谁呐？大不了陶暮进公司以后我申请当他的经纪人。到时候谁敢跟我抢资源，小爷一巴掌扇死他！” 简直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万美虹无奈争执：“话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就不能这么说？我偏要这么说！我不光这么说，我还要这么做！”隆天奥说着，拽住陶暮的袖子：“你说吧，你信不信我？” 陶暮头都大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大毛小胖也凑到陶暮身前挤眉弄眼，一脸的我有话说。 陶暮正想避开万美虹和隆天奥。顺便找了个借口把俩发小拽到角落里。 “什么事儿，说吧。” 大毛小胖激动的满脸通红：“暮哥，这两天咱们入手的那几只股票涨的特别厉害，几乎天天都能涨停。股市上都疯了。好多人都在跟着入手。依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再投点钱吧。” 两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抱怨两句：“我真不懂。行情这么好，你为什么非得逼着我们把本金抽出来——” 话没说完，就见王博远远远的朝着这边儿招手。 陶暮皱了皱眉，打断俩发小的话：“这事儿回去再说。” 说完，陶暮朝王博远的方向走去：“师哥？” 一直在剧组划水的王博远指着前来探班的一票人马，笑眯眯问道：“小暮，你朋友来探班？” 坐在导演椅上的程宝东也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沈毓等人，视线在隆天奥身上重重剜了几下，阴阳怪气的冷哼道：“你交朋友还真是荤素不忌！” 第23章 啥意思？ 隆天奥特别敏感的意识到程宝东是在说自己。他很不高兴的冷笑一声, 正要开口怼回去, 一众新人已经齐刷刷站直身体, 态度乖巧的向圈内大佬们立正问好。 特别没有圈内人自觉的沈毓捧着手机求合影：“……远哥远哥，我们两个拍张照吧。我是你的粉丝。” 王博远没见过沈毓本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沈毓就是沈氏集团的小公子。说起来，王博远年初刚拿下的某个奢侈品代言就是沈氏集团旗下的。就算看在金主的面子上，王博远也不会拂了沈家小少爷的兴致。 有了沈毓带头，其他人也一窝蜂的跑过来求合照。《江湖之远》的男女主角都是国内一线巨星。女主角郭雅凝虽然几次惜败影后桂冠，但是票房实绩非常亮眼, 向来都是制片方争抢的合作对象。也因此被媒体誉为无冕之王。几位男女配角也都是圈内有口皆碑的老戏骨，沈毓等人出于对前辈的敬重，纷纷跑去求合影。闹腾的剧组沸沸扬扬十分热闹。 程宝东本来很讨厌探班的人吵吵闹闹妨碍剧组拍摄，可是看到人群中兴高采烈的沈毓, 也没说什么。沉着脸叮嘱陶暮进场走位。 见到剧组开始工作, 沈毓等人终于安静下来, 乖乖的站在旁边等候。 这场戏讲的是草原可汗混入中原时，对乔装成江湖女侠的公主一见钟情。而后草原可汗将公主掳回敌营，想要逼迫女主嫁给他。为了防备女主偷偷溜走, 还给女主下了禁锢内力的药。而男主角则是隐藏身份，先以乐师的名义混入敌营, 而后在宴会上直接暴露身份大杀四方，顺利救走公主。 因为是喜剧电影, 这段情节里还有一个桥段就是男主角混入的戏班因为台柱子跟人私奔没办法上台, 班主情急之下逼迫男主角假扮舞姬上台表演。男主角因此在宴会上跳一段扇舞, 然后草原可汗对男主角扮演的舞姬惊为天人，直接把男主扣住，逼迫男主角和公主效仿娥皇女英一起嫁给他。结果娥皇救了女英私奔了，只剩下草原可汗一脸懵逼的留在原地。 ——虽然陶暮也不知道这个喜剧剧本的逻辑是怎么捋顺的，但他身为男主角的武替，这段戏份里最雷人的男主角扮成女装跳折扇舞，然后以扇为武器跟草原可汗大打出手，最后又把武器换成刀剑PK草原士兵的一系列打戏都得他上场。碍于这段戏份比较复杂，程导准备在十天内拍完，陶暮今天要拍的就是恢复男装带着女主冲出敌营的戏份。 也是整部电影中打戏最多场面最大的重头戏。 程导精益求精，连扮演草原士兵的群演都招了百十来号。还让武指老师给一帮群演设计编排了一套八卦战阵配合男主角耍帅。 可惜这场戏拍的十分不顺。倒不是陶暮这边有问题，而是群演那边，一来是跟陶暮对戏的武替总是配合不好，动作要么早了要么迟了，要么就是陶暮这边还没抬手那边已经倒地不起，看着比碰瓷还假，非常不和谐。另一方面需要入镜的群演太多，负责这一块的副导演做不好统筹，百十来号人在镜头里面乌泱泱的，所有动作杂乱无章，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体现程导要求的“男主角冲破敌军战阵大杀四方”的威慑效果。 程宝东一气之下把副导演叫过来大骂一顿，命令他半个小时内必须把群演调教出来，然后给陶暮放了半个小时假。 道具组把陶暮从威亚衣里解救出来，始终被陶暮搂在怀里的，给女主角做武替的小姑娘粉面桃腮，眼含春光的看着陶暮，不掩崇拜的说道：“陶暮你真厉害。这么多场戏拍下来，我都累了，你还是这么稳，怪不得程导和远哥都说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陶暮捏了捏酸的差点提不起来的胳膊，温声笑道：“那也多亏你瘦，给我省了不少劲儿。” 其实不是，武替小姑娘虽然体重轻，但陶暮在拍摄期间要注意分寸，不能搂人太紧，反而要控制着手臂的力道。这么下来自然会比平时更累。 武替小姑娘也心知肚明，趁着别人不注意，小小声的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拍戏嘛，我也能理解。你抱我的时候用力些没有问题。你已经很绅士啦。” 不像有的男演员或者男群演，拍戏的时候故意占女孩子便宜。咸猪手到处乱摸。 要说武替小姑娘一开始跟陶暮拍戏的时候也很担心。就算陶暮长的帅，她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可是这一上午下来，陶暮非但没对她动手动脚，反而为了避嫌承受了很多没必要的力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姑娘也心疼陶暮的胳膊，主动提出来也是避免陶暮尴尬。 陶暮低头轻笑：“多谢你体谅。” 日光和煦，陶暮逆光而笑的模样看的武替小姑娘脸上一红，只觉得陶暮笑的真是太好看了。 叶瑶和之前跑过来搭讪的女N号妹子见状，急匆匆的跑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武替小姑娘看着叶瑶和女N号妹子：一个是最近很火的当红小花，一个是大学刚毕业就能在程导的电影里出演角色的女新人，不论容貌还是起点都比她高得多。相比之下，她只不过是个没名气也没背景的小武替。陶暮就算想谈恋爱，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她这种小替身吧。 这么一想，小姑娘不免有些自惭形秽，黯然失色。 叶瑶很得意的挺起胸膛，眉飞色舞的道：“陶暮，你今天晚上几点收工，我们去K歌怎么样？” “没兴趣。”因为要赶进度，陶暮每天最少都要拍十个来小时。这十来个小时几乎全程吊在威亚上飞来飞去。正值盛暑，H镇的温度最高能达到四十八九度。陶暮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吊炉烤鸭。好不容易能有一天提早收工，当然要回家看奥运会。 叶瑶撇了撇嘴：“你真没劲。” 正说话间，酝酿了好久的大毛小胖挤过来，满脸激动的说道：“暮哥，暮哥，咱们的股票又涨了，都涨停了。你太厉害了！” 没等陶暮反应过来，小胖装模作样的抱怨：“我就说了，暮哥眼光好，选的股票肯定赚钱。偏偏你自己不放心，才翻那么几倍利润，非得逼着我们把本金抽回去。搞得我们庆祝起来，都觉得没劲。” 大毛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把钱放在银行里能吃多少利息。这会儿股票涨势这么好，咱们那钱要是还在股市里，不知道能翻多少倍了。哪像现在，不论赚多少都觉得亏了。” 大毛小胖是真的心疼钱，说起话来也特别真情实感。可惜陶暮从小就跟这俩发小一起混到大，哪能不知道这俩人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当即皱眉道：“你们两个——” 话没说完，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王博远笑眯眯问道：“陶暮，你还玩股票？” “随便炒炒赚点零花钱。”陶暮谦逊笑道。他也没撒谎，以他现在的资本，在股市上再怎么腾挪也就是赚个零花。真正的第一桶金还得寄希望于奥运会外围。 好在奥运会已经开始了。他在开幕式前及时抽调资金，按照记忆中的奖牌归属下注。为了保密，陶暮提前半个月开始布置，使用代理IP，在全球各地注册账号登录赌博平台，从股市上赚来的一百多万随着奥运会的进行，也开始分批次分区域披马甲的向各大外围赌博平台注入。 并且，由于不同的赌博平台在不同的项目上设置的赔率并不相同。重活一次，因为记性越来越好，能够准确记住大部分奖牌归属和小部分运动员分数的陶暮干脆将自己并不充裕的资金悉数压在大赔率的项目上。 当然，为了不引起平台的注意，陶暮每次下注的金额都不会太高。不到二百万华夏币，换算成M元、欧元和其他货币，平摊在十几个外围平台，再分别押到不同的项目上，每次下注的金额也就几千块，最高的也不超过两万M金。有些记忆模糊或者赔率不高的项目陶暮还会故意押错——总而言之，就是抱着有舍才有得，小心无大错的宗旨，绝对不给任何人生出疑虑，进而探究他秘密的机会。 虽然这种做法会让陶暮失去一部分利润。但总的来说，通过这次外围下注，不谈大毛小胖，光是陶暮自己就能在奥运会期间赚到二百万M金，换算成华夏币也有一千多万。 或许在那些财大气粗的集团财阀眼中，甚至在王博远、郭雅凝这样的一线大咖眼中，这一千多万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白手起家”的陶暮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笔丰厚的第一桶金。 等这笔钱到手之后，陶暮准备全部投进期货市场做空。以国际金融市场的现状而言，等这些钱在期货市场摸爬滚打半年后，估计神人也没办法追踪到他在金融市场的所有操盘。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这笔钱来打造他的娱乐帝国。 更重要的是，还能打造出一个金融天才的名号。 陶暮认为，如果自己能顶着“投资天才”的光环接触投资商和圈内大佬，会比一个单纯的演员身份更容易开展事业。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陶暮重生这个最重要的机密，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即便是面对大毛小胖，也必须守口如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毛小胖只知道陶暮突然将股市上的本金和他自己的大部分资金抽调出来，至于陶暮具体要做什么，两人是不知道的。 虽然两人并不知道陶暮这番处心积虑的盘算，但是两人却知道“财帛动人心”的道理。这次来《江湖之远》剧组探班，两人也是提前排练好的。 针对王博远看似好奇的提问，两人眼睛一亮，也不管陶暮愿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儿立刻开始吹嘘：“……王哥你别听我们暮哥谦虚，我们暮哥其实特别厉害。眼光准，下手狠，就这半个来月吧，我们暮哥在股市上随便一折腾，别说是零花钱，就连老婆本都快攒了一半啦。” 听到这番话，沈毓几人齐刷刷的看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穆华庭嗤笑一声：“这么小就惦记老婆本，你可真够早熟的。” “要你管！”大毛瞪了穆华庭一眼：“我爸在我没出生前就把我婚房买了。就等着我长大娶媳妇儿用。怎么着吧！” 家里有矿的煤老板有钱任性，小演员还能怎么着？ 穆华庭呵呵两声，跟大毛小胖相看两相厌的对视几眼。眼角余光扫过面无表情的陶暮时，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肩负重任。为了避免待会儿他跟陶暮说话时被大毛小胖呛声捣乱，穆华庭捏着鼻子不说话了。 叶瑶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陶暮：“他们说的这么玄，你到底在股市上赚了多少钱啊？” 没等陶暮接话，荷包鼓鼓的大毛小胖迫不及待的说出两个数字，嘚瑟之情溢于言表。 “才这么点儿！都不够我一支广告代言的。”叶瑶有点失望的皱了皱眉，很不以为然。 大毛容不得任何人说陶暮不好，闻言立刻急了：“你到底懂不懂啊！这种事儿不能看我们赚了多少，你得算我们成本多少，然后用总数除以成本，最后看的是收益回报率！你比方说，我们暮哥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就将本金翻了七八倍。这将近百分之七八百的收益回报率可比国内那些大型的投资公司，还有那些所谓知名的股票经纪人都厉害多了好吧？” 叶瑶恍然大悟，呵呵傻笑道：“好像是这个道理哦。”说着，忍不住看了陶暮一眼又一眼。越看越觉得陶暮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果然又帅又有才华。 王博远听到这个收益回报率，也跟着吃了一惊：“那还真是挺厉害的。实不相瞒，我平时也爱炒股。只是最近大盘不景气，我买的股票基本上都被套牢了。所以只能辛苦接戏，卖身还债。” 事实上，不光是王博远自己。这半年来，国内股市受次贷危机的影响，大盘一泻千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和金融机构被股市套牢。破产的破产，倒闭的倒闭。 王博远说到后来，越发心酸了：“要我说这股票真不是正常人能玩儿得起的。上半年涨势还挺好的，沪指都超过六千点了。没想到下半年跌成这样。赔的我差点得了心律不齐。” 被大家的聊天吸引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雅凝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明明涨的挺好的股票，说砸就砸，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 其他几位老戏骨也跟着点头，满满的心有戚戚焉。可见都是手里股票被套牢的。 陶暮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家竟然都围过来了。 大毛小胖人来疯，见到这么多人捧场搭台，越发骄傲的王婆卖瓜：“所以说我们暮哥厉害呢！那么多人都赔了，偏偏我们暮哥赚的盆满钵满。百分之七八百的收益回报率！就算是在平时，那些大型金融机构和投资顾问也做不到吧？” 陶暮一巴掌拍在大毛的脑袋上，谦逊一笑：“我这同学说话就喜欢夸张。其实我们赚的这点零花钱算什么。还没有几位老师拍一部电影的片酬多。” 几位演技高超且物美价廉的老戏骨闻言，哈哈笑道：“你说的是博远、雅凝这些一线巨星。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没赚那么多。” 王博远和郭雅凝也笑着摇头：“不能这么算的。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小暮你不光长得帅，功夫好，连金融炒股都这么精通。” 万美虹好不容易见缝插针，跟着感慨道：“可不是嘛。圈内也有不少高学历的演员。不过能像陶暮这样在金融炒股上有天分的，还真是特别少见。我觉着陶暮你再历练历练，活脱脱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了。” 大毛小胖深以为然：“可不是嘛。我们暮哥就是霸道总裁的料子。你们不知道他在炒股时有多帅！现在大盘局势这么差，我们都没想到暮哥竟然还能赚钱。一开始见暮哥开户，我们还担心他赔掉裤衩呢！结果他赚的我们都眼红。” 小胖也跟着描补：“其实我们两个根本不懂炒股。就是见暮哥赚钱了，所以把零花钱交给他。让他帮我们打理，没想到暮哥这么厉害。” 大毛一脸的唏嘘：“我把钱交给暮哥的时候，我爸还提醒我股市有风险，投资悠着点。万一赔太狠，下半年就要断我零花钱。谁成想我非但没赔，反而赚了这么多。这蹭蹭上涨的收益回报率，就连我爸看着都眼红。天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打听股市行情。估计再观望一阵，就得把私房钱交给我暮哥。让我暮哥当他的投资顾问了。” 大毛小胖那点浅白的小心思简直溢于言表。听的陶暮直皱眉，只好不动声色地把话拉回来：“其实我也特别担心。所以赚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两个把本金都抽回来了。至于剩下的钱，能赚就赚，赔了也不会太心疼。就当交学费了。” 王博远苦笑：“你这想法倒是理智。”他要是也能这么理智，趁着上半年行情好的时候把股票卖出去，估计现在也能高枕无忧了。 小胖不服气：“什么理智啊！我们暮哥这是生财有道，赚钱有方。要我说啊，暮哥你有这天赋，干嘛还当演员啊！干脆帮人炒股赚钱，自己当老板多好。” 陶暮简直无语了。偏偏还有个人傻钱多的大侄子跟着捧哏：“我觉得很有道理！要不我把零花钱也交给你，陶暮你也帮我打理一下呗？” 这一唱一和的，说三口相声呐！ 陶暮顶着两位一线大咖和一众人精老油条们看好戏的小眼神，简直无语问苍天。 这羞耻度简直不亚于公开处刑。 陶暮没好气的说道：“我每天拍戏都要拍到后半夜两点钟，哪来的M国时间帮你炒股！” 大毛小胖似乎也意识到陶暮的一再谦逊并非是害羞作祟。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摸着鼻子讪讪一笑，怂了吧唧的说道：“……那什么，我们就是觉得暮哥你很厉害。” 一直在围观的沈毓一脸崇拜的看着陶暮：“我也这么觉着。陶陶你可真厉害。我本来以为我哥就很厉害了。可他眼光还是没你精准。我觉得你们要是在一起，肯定有话聊。” 陶暮没接茬。他发自肺腑的觉得他这辈子跟沈家人是绝对没话聊的。 “时间差不多了吧？”陶暮扭头看向程宝东：“程导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拍摄？” “别啊，这聊的正起劲儿呢，你着什么急呀！”程宝东嗤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剧本，挑眉问道：“你倒是先跟我们说说你买了哪几只股票涨的这么厉害，也让我们大家长长见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听出不对了。大毛小胖就是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貌似给陶暮惹麻烦了。顿时眼巴巴地看过来，手足无措。 陶暮冲着俩发小宽慰的笑了笑，随口说了几只股票的名字，又耐心解释：“不过现在大盘不稳，我们炒的都是短线。” “对，对，对，”大毛小胖连忙附和道：“大盘真是太不稳当了。就这半个月，我们手上的股票都换了好几手了。不过暮哥眼光精准，一般都能在股价下跌前把股票卖出去。” 说完，俩人齐刷刷的看向陶暮，瑟瑟发抖的模样就像两只明知自己闯了祸却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主人的大型犬。继续主人顺毛安抚。 “……陶暮，我们也算朋友吧？”站在一旁的叶瑶突然开口，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陶暮：“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要不你也帮我炒几只股票吧？” “我最近没时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陶暮有点心不在焉。 不得不说，大毛小胖的做法完全打乱了陶暮的计划。估计在这票“人未老也都成了精”的老油条眼中，陶暮急功近利城府深沉的标签是撕不掉了。当然陶暮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他只是有点介意大毛小胖的擅作主张会让他在未来的某些布局中陷入被动。 ——在陶暮原本的计划中，他显露出投资天赋这件事原本可以暴露的更加水到渠成。对这帮大佬们以利诱之的手段也能运用的更加炉火纯青不见烟火，润物细无声。不过陶暮也能理解大毛小胖。这俩孩子经过《豪侠传》那件事，肯定是害怕了。所以才想在《江湖之远》这票大咖面前多夸夸他，提升一下他的核心竞争力。希望陶暮能因此受到更多重视，以更加平等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 可惜俩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玩得过这票沉浮多年的老滑头。估计大毛小胖刚开口，这帮人就知道他们俩个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至于会不会猜测他们两个是受到陶暮主使，陶暮不得而知。当然他也不是太关心。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向来不分对错。陶暮自信，只要他能给大家带来更多利益，那么不论大毛小胖的手段如何拙劣，言辞如何质朴，心思如何浅白，这些人都会善解人意的给出最完美服帖的台阶，让陶暮舒舒服服的走下来。 所以当务之急，陶暮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快点安抚好这俩只被气氛尴尬到眼瞅着就要哭出来的发小。 第24章 “程导要是不忙着拍戏, 我先去个卫生间！”陶暮突然开口，伸手招过俩只正在懊恼自己弄巧成拙所以瑟瑟发抖的发小，不容分说：“你们跟我一起去。” 隆天奥笑嘻嘻的举爪子，腆着脸凑热闹：“我也——” 话没说完, 就被陶暮面无表情看过来的一个眼神僵住了。愣是没敢把话说完, 只能眼睁睁看着陶暮带着俩发小相亲相爱的去卫生间。 程宝东觉得自己又没get到陶暮爆发的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周围：“什么情况？” 没有人接茬。唯有王博远若有所思的看着陶暮的背影。他发现这小孩儿挺有意思，公私分明毫不含糊，貌似还有点护短。 这倒跟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圆滑老练不太相符。 * * * * * *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儿？”打着尿遁的幌子，陶暮把大毛小胖拽进卫生间, 抬脚踹开所有隔挡门板, 确认里面都没人后, 开口问道。 大毛小胖仿佛被滂沱大雨洗礼过的湿毛犬，蔫哒哒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表情失落的瘪了瘪嘴巴：“我们就是想帮帮你。” 挺高的个子和挺圆润的身材唯唯诺诺的站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缩成球的模样看的陶暮好气又好笑。 “你们想怎么帮我呀？”陶暮抱着膀子挑眉细问。 “你之前不是说了嘛！因为你资本价值不高，那些人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 觉着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你不是炒股特别厉害吗？要是你能帮着那些大咖明星还有导演什么的炒股赚钱，他们肯定就对你好了呀！” 大毛吸了吸鼻子, 垂头丧气的老实交代：“我都在网上查了。王博远也喜欢炒股, 只是他运气不好, 这次大盘下跌, 他统共赔了好几千万。好多娱乐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们就想, 如果你能帮他炒股, 他好歹是一线巨星，肯定能罩着你呀！” 想的真是特别美了。陶暮呵呵一笑：“万一赔了呢？” 大毛小胖信心满满：“怎么会，暮哥你这么天才，眼光这么准，肯定不会赔的。” “你以为股市是我们家开的？”陶暮看着俩发小，心是好心，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帮这些大咖炒股赔了。他们就算弄不死我，是不是也得联手封杀我解气？” 还能有这种操作？ 大毛小胖悚然而惊。终于意识到危险：“不会吧？” 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可能会影响到这些大咖明星对陶暮的看法。完全没有想过陶暮会赔钱这种事。 这种对陶暮的蜜汁信任还真是……哪个歌手给他们的勇气？！ “怎么不会。”陶暮轻哼一声，但也不是吓唬两只发小。 所谓财帛动人心，前世今生两辈子，陶暮最知道钱，尤其是一笔数额庞大的资产能把一个人逼到什么地步。后世有一句流行语叫有钱任性，那是绝对没错的。不过陶暮活了两辈子，倒是对没钱认命这句话体会的更深。 王博远没成明星前也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折腾小半辈子的积蓄一夜之间全砸在股市里头，直接从“有钱任性”的状态连过渡都没有的转化到“没钱认命”，要说王博远还能淡定如初恐怕鬼都不信。 在这种关键节点，王博远肯定会在钱的问题上更加敏感。偏偏大毛小胖又上赶着撞上去。王博远因此猜测大毛小胖是受人挑唆，进而怀疑陶暮别有用心，那也都在意料之中。 也正因为这一点，陶暮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沾惹王博远——倒没有其他顾忌，就是单纯觉得太上赶着不是买卖。 换句话说，就算陶暮有心利用炒股投资的方法拉拢王博远，那也必须是王博远主动提出来，他斟酌再三后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而不是大毛小胖这种操之过急的毛遂自荐—— 当然，大毛小胖能想到从炒股分红这一点上打开局面，帮助陶暮拓展交际圈，这个出发点还是好的。可有些时候好心未必能办成事，更多的时候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重活一世，陶暮自恃金手指在手，只需稳扎稳打，第一桶金已经在眼巴前儿。再等个一年半载，陶暮甚至有信心在全球利空的大盘局势下为自己运作出上亿资本。虽说这笔钱对于那些资产雄厚的集团财阀商业世家来说依然不算什么。但已足够陶暮建立自己的娱乐帝国。 有这么好的先决条件在手，陶暮自然用不着急于讨好巴结谁。所以他在积累人脉组建关系网混入京圈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着“混个脸熟”的基本方——不急不速不温不火，时不时的刷个存在感。顺便还能观察一下京圈老油条们的为人秉性。就像厉啸桁曾经观察他一样，陶暮也需要时间观察这些京圈大佬们。判定各路人马究竟谁可以深交，谁只需言利。对待不同的人，陶暮自然要有不同的手段。 说起来，这种旁观者的观察态度还是陶暮从一位极受欢迎的顶级红牌那里学来的，那个人曾经告诉过陶暮，每个人处在人生低谷和风光得意的不同时期，看到的风景都不尽相同。所谓众生百态，说的就是不同的人在面对强势群体和弱势群体时，会给出不同的态度。 重生以前，陶暮并不理解这种观察有什么用。当然也没那个心思沉淀下来，对世事人情冷眼旁观。重生以后，陶暮倒是觉得这种旁观者的视角挺有意思——且不说这些观察过程最终都可以运用到演技上，单就观察结果而言，足够陶暮完成“看人下菜碟”的成就。 这样一来，等到陶暮的资本和名声都积攒起来后，他就可以针对不同的人群，或主动出击，或坐等那些想要赚钱的人找上门来。然后晓之以情诱之以利，等到把这些人脉全都梳理明白，再以此为踏板，进一步接触影视行业中最有实权的发行方和制片方。等建立了自己的人脉渠道以后，很多事情就容易了——不论是投资一些外行人捧着钱也未必能接触到的好项目，还是自己做电影电视剧，在发行和排片方面，至少不必受人掣肘。 世人逐利，便可以利诱之。从这个角度上讲，陶暮觉得俩发小的想法并没有错。就是手段有点不够——在陶暮看来，不论是钱财还是才华，都该花在刀刃上。盲目炫富固然夺人眼球，但是太浪费。不如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很多事情自然就像涓涓细流注入沟渠那般水到渠成。 说的明白点。所谓财帛动人心，既然陶暮才是能帮人赚钱的散财童子，那他就用不着涎皮赖脸的凑上去——既然是给人送钱，那么别的不说，架子必须要端足了。等想要赚钱的人自动自觉的找上门来，放低姿态百般恳求，如此方能慢慢刷新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这也是初中政治讲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些话对俩发小一说，大毛小胖顿时恍然。俩人冲着陶暮比了比大拇指，一脸抗战神剧中汉奸嘴脸的奉承道：“您真是大大的狡猾。” “会不会说话呀！什么狡猾，这叫智谋！智谋懂不懂！瑞骚丝否内丝！”陶暮忍不住手痒的撸了两把狗头：“所以说你们两个也不用担心。既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管你们两个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有利可图保证双赢，最终都会是好结果。”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弄巧成拙。 大毛小胖再次恍然。而后又讪讪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们还是担心我们的举动会让那些人对你看法不好……” 陶暮嗤笑一声。所以说年轻人就是太天真。别人的看法有什么要紧。你要是有实力，再有看法的人都得憋着。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性格好出花儿来也是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的货色。 世人慕强怜弱，对待强者有多么毕恭毕敬，对待弱者就会有多么肆无忌惮。这是人之本性。大毛小胖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慢慢明白的。 “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出去吧。再待下去，别人还以为咱们三个都肾亏呢！” 眼见陶暮确实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对他们暮哥永远蜜汁信任的大毛小胖也跟着放心了。大毛挠了挠下巴，这才有心情插科打诨：“您是说尿频尿急尿滴沥？” “哪儿跟哪儿啊！咱们这状态明明就是尿等待！”小胖话没说完，大圆脑袋上就挨了陶暮一暴栗。 “丫的滚蛋。你特么的尿等待能等小二十分钟？这特么尿的是黄河吗？” “为什么是黄河？”大毛闻言懵逼，瞬间又恍然：“难道是因为上火了所以尿液发黄吗？” 谁特么要听你这种科普！陶暮无语，作势把俩发小踹出卫生间。 几人正嘻哈打闹着回片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穆华庭凑上来：“陶暮，赵哥让我跟你说几句话。” 穆华庭其实跟在陶暮身后很久了。只是陶暮刚刚的气场太强，竟然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连隆天奥这种嚣张跋扈的膏粱子弟都没敢上去扯皮，穆华庭也不敢跟的太紧。就远远的戳在卫生间外面。确保自己听不到陶暮三人的谈话，又能密切关门口动静的视野极佳的位置。 “我刚刚帮你看着，没有人去卫生间。”穆华庭有些笨拙的示好，急忙将赵可平吩咐他的事情说出来：“赵哥让我代他跟你道歉。” 按照赵可平的想法，他本来打算在陶暮被踹出《豪侠传》后晾他几天，等陶暮感受到十足落差后再凑上来示好加劝说。然后再甩给他一个比《豪侠传》更好的试镜机会。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赵可平早已轻车熟路——他手底下每个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却没想到陶暮前脚刚从《豪侠传》出来，就被宁远这龟孙子堵在影视城门口挑拨离间。没等赵可平想出应对之策，陶暮后脚又在苟日新的介绍下进组《江湖之远》。 这一系列进展实在太快，让赵可平始料不及，也有些手足无措。更倒霉的是赵可平手下一个艺人在拍摄综艺节目时耍大牌惹毛了电视台，气的电视台领导发话要封杀他。赵可平必须得赶去外地救火。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小一个礼拜。 等赵可平解决了这些事情返回H镇后，他也不知道陶暮究竟消气没有，所以才让自己手下唯一跟陶暮有过交集的穆华庭去见陶暮，打算探探口风。 穆华庭其实很不喜欢陶暮，尤其是在他被陶暮刻意压戏后，穆华庭总是有种陶暮会随时暴起伤人的错觉。但是他更不敢违逆赵可平的话——万美虹说的没错，穆华庭被公司划到赵可平手下这些年，没少被赵可平调教，敢于龇毛的脾气早就被捋顺了。 也正因为这个，即便穆华庭很怵陶暮，被赵可平这么一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赵哥说他想请你吃顿饭，好好聊一聊。他说你被《豪侠传》踢出剧组这件事，他冷眼旁观没有作为，确实有点不地道。而且他还收了你一万块钱。现在想把这一万块钱还给你。” 话虽如此，赵可平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跟陶暮见面的借口。 陶暮对此不置可否。但他最近是真的没有时间应付赵可平——程宝东虽然不说人话，但有一件事情说的没错，陶暮确实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的精力和时间只会花在自己认为值得的人或者事情上。而现在，陶暮的精力都放在京圈这票人和奥运外围上，平时还得挤出时间来关注国际期货市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赵可平的情绪，跟他虚与委蛇。 “最近不行，我没时间。你回去跟赵哥说，《豪侠传》那件事我没放在心上，他也不用介怀。我能理解，以后有机会，大家还是可以合作的。”陶暮一句话打发掉穆华庭。 穆华庭讪讪的看着陶暮，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灰溜溜的提前离开了——本来嘛，他跟着沈毓一帮人过来《江湖之远》剧组，也不是为了探班。 而在另一边，接到穆华庭电话的赵可平也是默默轻叹。 事实上，早在看到陶暮被踹出《豪侠传》剧组时可圈可点的镇定表现时，赵可平就开始后悔了。 陶暮的行事风格，跟赵可平印象中的十八岁少年大不一样。既没有年少轻狂也没有冲动行事，能在那种极度不公的情况下时刻牢记利益最大化，并且真的从赵辛手上抠出十几万的补偿金。这种心机手段，不会看不出自己在这件事中的不作为。 虽然不作为也不是什么错处，可关键在于以陶暮的成熟心智，在知道自己的不作为后，能否忍受这一点？ 赵可平以己度人，觉得陶暮未必会在乎这件事。因为赵可平始终坚信陶暮跟他是同一种人。唯利是图心存高远，最重要的是同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相比过程，他们同样都是更加看重结果的人。 但是从穆华庭反馈的信息来看，陶暮居然在炒股上这么有天赋？ 直到跟穆华庭再三确认过这一点后，赵可平终于丧气了。因为他很清楚，以陶暮唯利是图的行事作风，他确实没有必要再跟自己虚与委蛇。只要他能维持好自己投资天才的人设，并且在股市上做出一些建树。那么以陶暮结交人脉拉拢人心的高超手腕，他很快就能把这些人的利益与他自己的利益捏成一股绳。然后进一步疏通自己的人脉关系，届时他将在娱乐圈内无往而不利。 所以陶暮真的不需要跟他赵可平“强强联合”，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从毫无背景的新人到“我就是金主”的强硬转化。 而他赵可平自诩精明一世，居然把这么一位主儿从手指缝里活脱脱给漏走了。每每想到这，赵可平就懊恼的无以复加。头一次愤恨起自己喜欢操纵人心卖弄手腕的习惯。 赵可平的懊恼陶暮自然不知道。他带着两只恍然大悟的发小从卫生间回到片场时，发现前来探班的一票人正搬着小马扎坐在程宝东身后，一个个乖巧的就跟排排坐等着分果果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程宝东则坐在监视器前的导演椅上，看王博远跟郭雅凝这两位演技大咖飚戏。 留意到陶暮回来，程宝东回头看了陶暮一眼，不出所料的嘲讽道：“年纪轻轻的居然肾亏，上个卫生间也要这么久？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款保健品补一补？” 陶暮笑：“程导要是有用得好的补品可以介绍给我。正好我们家老爷子肾不太好，晚上总爱起夜。” 程宝东狐疑问道：“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老爷子？ 旋即反应过来，大怒：“谁跟你说我用这个。我肾好着呢。一夜七次郎懂不懂！” 一声大吼直接被现场收音的话筒收进去，正在对戏的王博远和郭雅凝无奈的停下来，看向程导。 程导老脸一红，连忙说道：“咔。再来一遍。” 回头迁怒陶暮：“你别老跟我说话，现场收音呐，知不知道。” 陶暮含笑不语。 程导哼了一声，继续盯着男女主角对戏。 半个小时后，男女主角的文戏终于过了。接下来就该陶暮和女主角的替身上场拍摄打戏部分。程宝东没吭声，扭头看向陶暮。陶暮一脸淡定的走进场内，立刻被道具组包围了。 一大帮人围着陶暮穿威亚衣，武指老师拿着分镜图给陶暮说戏。给郭雅凝做武替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贴着陶暮站定，忽然想到什么，言笑晏晏的表示：“待会儿对戏的时候您怎么舒服怎么来，我都没关系的。” 这话说的让陶暮都没法接茬。给陶暮穿威亚戏的几个道具师傅笑着打趣：“帅哥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武替小姑娘红着脸没说话。王博远站在程导后面看监视器，满脑子想的还是陶暮在股市上大赚特赚的事儿。 程宝东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难得沉默的老搭档，皱眉问道：“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没事儿。”王博远回过神来，继续盯着监视器里陶暮的身影发呆。 陶暮在打戏上的行云流水帅破天际在各个剧组都是有口皆碑。百十来号群演的调度问题解决后，陶暮的打戏部分几乎一遍就过。走位精准漂亮到程宝东都有种错觉——似乎陶暮的演技比王博远还胜一筹。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王博远可是刚刚拿下金乌奖的老演员，陶暮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纯新人。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至于到这么可怕的程度。除非—— 程宝东琢磨半天，忍不住趁着群演又一次NG的时候把陶暮叫过来，旧事重提：“我说你真不认识严晟吗？” 陶暮面无表情：“不认识。” 一直在关注陶暮的沈毓耳朵一动，立刻接话：“您是说严晟严影帝吗？那是我偶像。” “你说的没错，就是他。”向来都是片场暴君的程宝东在面对沈毓的时候难得和蔼：“我觉得陶暮的演戏方式很像严晟。” 程宝东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斜睨着陶暮。明知道陶暮讨厌别人提起严晟这个人却偏要一问再问。欠揍指数十颗星，就是为了报之前陶暮诬陷他“补肾”之仇。 当然除此之外，程宝东也是真的好奇。 陶暮皱了皱眉。他知道程宝东好奇什么，可他总不能说，我之所以像严晟是因为上辈子我被这丫整整压了七八年。妈的我拍什么戏这王八蛋必定接什么戏。就算给我做配也要接。拍戏的时候不干别的就特么全力以赴压我戏。还腆着脸说是给沈毓报仇—— 陶暮一想到这件事就觉着气不打一处来。要说他上辈子能把演技磨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特么多“亏了”这王八蛋。要不是严晟欺人太甚，陶暮也不至于疯魔似的锤炼演技——把自己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对着镜子模仿严晟的镜头，想尽办法压住严晟的戏，最终在金乌奖的追逐上打败严晟。 可惜那也是他演艺事业上的最后一次高光。因为陶暮在颁奖典礼上怒骂严晟狗拿耗子跪舔沈毓以及沈毓鸠占鹊巢恬不知耻的发言直接触怒两家的粉丝和沈毓的爱慕者。颁奖典礼之后，陶暮就被沈毓的爱慕者们联手封杀，以严晟为首的爱慕者们报复性的买通营销号和各大媒体，将陶暮的黑料在网上撒了好几轮。陶暮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双方人马大打出手，还有各方势力趁机浑水摸鱼。几方混战搅得娱乐圈乌烟瘴气，最终引动光电，直接封杀了一批有黑点的艺人和营销号。陶暮就在其中。 如此深仇大恨，陶暮着实不想提。当然也没法解释。偏偏程宝东几次三番刨根问底。面对这么一位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超大号熊孩子，即便淡定如陶暮也有些不耐烦。 “程导！”陶暮突然开口，神情肃穆一本正经，眉宇间还带着些新人的忐忑不安羞涩难言：“我在剧组这些天，承蒙您的悉心教导，对于拍摄方面也有一些浅显的领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说说我的想法。” “哦？”程宝东来了兴趣，似笑非笑的看向陶暮：“那你说说。”他倒想看看，陶暮这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好。”陶暮点了点头。结合自己上辈子观看《江湖之远》的感悟，还有各大电影周刊和权威影评人们撰写的专业影评，将这部电影有关于执导方面的败笔林林总总说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都是程宝东还没开始拍摄的部分。其态度婉转言辞犀利，非常符合陶暮为人温和谦逊做事却精益求精的一贯作风。 虽然口口声声都很看好陶暮的演技，其实却没把陶暮放在心上的程宝东老脸一红，只觉得耳边啪啪啪，仿佛听到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打脸声。 他看向陶暮，半晌，气急败坏却强压火气的说了一句：“行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妈的平时装的小白兔似的，惹急了倒不咬人，就这么一句句的“探讨”你在工作上的各种失误。态度诚恳有的放矢，让你有火都不好意思发——发了就是无理取闹。 但见陶暮微微一笑，看着程导越发诚恳谦虚：“都是程导教导有方。” 程宝东：“……”我不是我没有！ 第25章 被陶暮绵里藏针的“探讨”了一番拍摄技巧后, 程宝东谈兴大失。挥挥手示意陶暮回到片场继续拍摄。 沈毓等人乖巧坐在程宝东身后，默默的观看陶暮拍摄。等到中午还在剧组蹭了一顿盒饭。再三确定陶暮下工后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唱K泡吧，这才失望离开。 傍晚收工，陶暮带着两只发小回到出租屋。晚饭就在萍姐的小饭馆点了几道菜。吃到一半, 大毛电话响了——是之前在微博认识的几个女孩子打过来的。 “什么, 你们已经到H镇了？”大毛有些吃惊的放下筷子：“你们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大毛无奈的回道：“那行吧。你们先打车到影视城门口。我去接你们。” 撂下电话后，大毛跟陶暮解释：“我们之前，不是总在贴吧和微博上发一些娱乐圈八卦还有横店动态嘛。很多网友都比较好奇，一部分人就想趁着暑假时间过来体验体验。我刚刚接到的电话就是我的粉丝打来的。也是几个高中刚毕业的女孩子, 想趁着开学前来H镇逛逛, 顺便给偶像探班。不过飞机晚点了, 到H镇的时候天都黑了。她们几个女孩子有点害怕，想让我去接一下。” 小胖沾沾自得：“我们现在多多少少也算圈内名人啦。大家都很相信我们~” 陶暮点点头：“那你们去吧。我先上楼休息。” “嗯！”大毛小胖站起来, 冲着陶暮谄笑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回来给你带夜宵。” “那就来两斤麻小儿吧。”陶暮毫不客气的点餐。等两个发小离开后，径自上楼。 说是休息, 其实是洗了澡后趴在床上，一边看奥运会一边下注赌外围, 一边还得关注一下国际石油期货市场。期间还时不时看两眼金融法规相关的资料书。看着看着困意袭来, 陶暮就这么趴在床上睡着了。 大毛小胖回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陶暮这副状态。 两人知道陶暮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很辛苦, 也不想吵醒他, 蹑手蹑脚的把电脑关掉, 书本收好，又把新鲜出锅的麻辣小龙虾放进厨房，连澡都没敢洗，就这么脱了衣服躺回床上，闭灯睡觉。 陶暮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觉能睡这么熟。大毛小胖生怕外面的声音吵到陶暮，把窗户关的死死的。屋内只有一台电风扇冲着陶暮的床脚慢慢吹。所以陶暮也没觉着热。倒是大毛小胖，睡的一身汗。后半夜就被憋醒了。 “你醒了啊！”留意到陶暮的动静，正趴在床上摆火车的大毛小胖转过头，笑着问道：“早上想吃什么，我让冯哥送上来。” “豆浆油条吧！”陶暮说着，看到厨房里冰冰凉的一盆麻小，随口问道：“你们昨天几点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叫你干嘛。好不容易睡着的。”大毛不以为然：“对了，我们今天要带几个妹纸去办演员证。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呗？” 小胖也冲着陶暮挤眉弄眼：“三个女孩子，都特别漂亮。” 陶暮皱眉：“我不想去。” “别啊！”大毛急了：“我们都跟小姑娘吹出去了，说咱兄弟长得特别帅，帅的突破天际。她们都等着一睹你的容颜呢！” 小胖在一旁搔首弄姿：“暮暮葛格，给个面子，去嘛啦~木啊~~” 陶暮被恶心的够呛：“不许跟我使丑人计！不去！”有那时间，他宁可呆在出租屋里看奥运会。 “不去不行。我跟你说这帮妹纸真的特别可爱。”小胖重量级的体重直接压在陶暮身上，耐心劝道：“我觉得你也得跟同龄人接触一下。天天跟剧组那帮老油条混在一起，憋屈死了。” “去吧！去吧！就去吃一顿饭。然后我们就回家。你想看奥运会就看奥运会，想看石油期货就看石油期货，我们帮你打洗脚水。还给你按摩好不好？”大毛商量着：“反正你怎么都得吃晚饭不是？在哪儿不是吃？跟谁不是吃？有妹纸陪着还下饭呢。秀色可餐昂~” 陶暮被大毛小胖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 大毛小胖一个激动，竟然跑到楼下跟萍姐借了饭店买菜用的电三驴，吃过早饭，一路突突突的把陶暮送到影视城门口。 陶暮知道俩发小是想弥补昨天的失误，忍不住莞尔。 陶暮到剧组的时候，恰好碰见王博远也从保姆车里走下来。这不免让陶暮有点奇怪。因为按照今天的拍摄场次表，王博远的第一场戏在早上十点多。现在还不到七点钟，王博远来的貌似有点早。 陶暮冲着王博远点了点头，打招呼：“师哥早。” “你也早。”王博远看着陶暮，若有所思。 老实讲他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被大毛小胖那一通忽悠的，王博远在内心深处也隐隐约约的产生了一丝冲动，想请陶暮帮他指点一下。 其实他昨天就想顺着大毛小胖的话头儿说一说这件事，可惜陶暮把话题岔过去了。时机转瞬即逝，他也不好意思单独提出来让陶暮帮他炒股。毕竟两人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冒昧提出这种请求恐怕会让陶暮为难——毕竟是涉及到钱的事儿。 再说陶暮的顾忌他也看在眼里。确实，这种事情要是赚了还好，大家自然皆大欢喜。可真要是赔了，王博远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迁怒陶暮。毕竟这小半年，王博远已经在股市里赔出真火，实在折腾不起了。 ——好在陶暮及时把话岔过去了。 想到这里，王博远不免又看向陶暮。又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陶暮在股市上的天赋到底是不是真才实学。 要说王博远在金融炒股方面也算是七窍通了六窍，所以他最倚重的自然要数股票经纪人。每次买入卖出，最侧重的自然要数股票经纪人的建议。当然有时候还能套到一点“内部消息”。只可惜最近半年国内大盘特别混乱，那帮股票经纪人也摸不准形势，把王博远多年积蓄都砸里头了。 这不禁让王博远心生幻想——如果换成陶暮担任他的投资顾问，他砸股市里那几千万非但不能赔，兴许还能赚回来七八倍……到时候别说给陶暮介绍几个角色，平时多照顾照顾他，就算让他给陶暮包个大红包他也愿意啊！ 王博远想着想着就是一个激灵。旋即苦笑，真特么是赔钱赔疯了。几个月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陶暮。就算陶暮炒股再厉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陶暮冷眼瞧着王博远的脸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精神振奋，瞧那架势也不像是在酝酿角色情绪。 “师哥？”陶暮开口打断王博远的YY，指了指公共化妆间的方向：“您要没事儿，我去上妆了。” “啊？哦！”王博远回过神来，笑容怅然：“你去吧。” 陶暮：“……” ——虽然陶暮每天都是最早到剧组的那一批人，但是他的戏份并不连贯。经常是早上几场，半夜几场。其余时间段都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度过。因为最好的时间段必须留给大咖和老戏骨们。 这天依然如此。 早上拍完第一场戏，陶暮就带妆等在片场，默默观察王博远和郭雅凝飚戏。执掌第二个镜头的摄像师突然感觉到腹中绞痛。 他左右看看，没发现自己的助手，最终把视线落在认真观摩片场的陶暮身上，小声叫道：“陶暮？陶暮？” “嗯？”陶暮回头，挑眉看向摄像师。 “你会玩这个吗？”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悄么声的询问。大概是陶暮在剧组期间，对各个部门的各种职能都表现出专业级的熟练度，平时帮忙也都能帮到点子上。即便陶暮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摄影技巧，摄像大哥仍旧对陶暮产生了一种盲目信任。 “我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你能帮我撑一会儿吗？” 趁着片场演员又一次NG，摄像大哥捂着肚子央求陶暮：“五分钟，就帮我支撑五分钟。我肯定回来。” 摄像大哥也是没办法了。剧组本来有十来个摄像师，大部分各司其职，小部分担当助手“流窜帮忙”。偏偏这会儿他一个都找不到。再说拉肚子这种事儿也等不了人——他一大老爷们总不能拉裤子里，只能临时抓壮丁，死马当活马医了。 陶暮看了一眼肚子疼到满头大汗的摄像大哥，莞尔轻笑：“行吧。五分钟。” “多谢。”摄像大哥把相机交给陶暮，伸手拿了一卷纸，急匆匆的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陶暮扛着摄像机对准女主角，只等着场记喊“Action”，镜头缓缓推进。 坐在监视器前的程宝东“咦”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 但见监视器的屏幕中，一束阳光从斜上方斜斜地打下来，恰好落在女主角郭雅凝的头顶。古装扮相的郭雅凝在镜头前侧光而立，明媚的阳光倾洒下来，将她的轮廓氤氲的越发柔和精致，就连头上的道具绒饰都显得分外可爱。 身材高大的王博远一袭青衫站在郭雅凝身旁，微微低下头说台词。郭雅凝为了迎合王博远的动作，也侧仰着脸笑意盈盈的看过去。 明媚的阳光便从两人的头顶倾洒下来，将同框的两人圈进一个光圈里。镜头顿时像被加了一层滤镜似的，不但把俩人衬托的美轮美奂，且一个郎情浓蜜一个妾意如水，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温婉娇俏，漂亮的简直可以拿来当宣传海报。 这可不是老二的摄影风格！ 程宝东下意识往第二摄像头的方向看，一眼就看到了独自掌镜的陶暮。 “怎么是你？”程宝东又惊又奇：“你居然还懂摄影？” 王博远和郭雅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监视器前看回放。 这一看，郭雅凝立刻眼睛一亮：“陶暮你行啊，居然能把我拍的这么漂亮。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 陶暮谦逊一笑：“凝姐美颜盛世，自然怎么拍都上镜。” “你少来。”郭雅凝笑着白了陶暮一眼：“就会说好听话哄我。我拍戏这么多年，能把我拍的这么漂亮的摄影师屈指可数。” 而且最重要的是，郭雅凝在陶暮的镜头下还有一番别处寻不到的风情滋味。火辣且深情，娇俏又温婉，一举一动宜喜宜嗔。最重要的是年近三十的郭雅凝在镜头里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且是风华正茂姿容绝世。 郭雅凝又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盛世美颜，伸手捅捅程宝东：“把这段视频给我拷一份，我要留着珍藏。” 说完，又看向陶暮，满是欣赏的称赞道：“昨天把程导探讨的哑口无言，今天又跟我们秀了一把摄影技巧。我看你对导演这一行挺感兴趣的。当初怎么就报了表演系呢？” 陶暮谦逊一笑：“因为长的太帅。” “也是。”郭雅凝点点头，真情实感的附和道：“你长得这么帅，不在镜头前露脸就太可惜了。” 程宝东不服气的哼哼两声。却也没法反驳。 摄像大哥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票人戏也不拍了，围在监视器前面看热闹的场景。本来应该代替他执掌镜头的陶暮也被围在中间，被众人拉着问东问西。 摄像大哥心下一跳，赶紧跑上去：“怎么了？怎么了？我刚刚肚子疼的受不了，才让陶暮帮我顶一会儿。程导你可千万别怪陶暮，都是我自作主张——实在是憋不住了。” 程宝东冷笑一声：“别介啊！要不是你肚子疼，我们还不知道某人真人不露相呐。我看你这第二摄像不如让贤吧。人郭雅凝说了，陶暮拍的可比你好看多了。” “这是事实好吧！”郭雅凝白了程宝东一眼，根本不怵他：“陶暮本来就把我拍的很漂亮。正好我下半年要出专辑，我准备让小暮帮我拍个唯美MV。” 程宝东呵呵哒：“你说你那张靠脸唱歌的专辑？” “有劲没劲啊！”郭雅凝恨恨的瞪了程宝东一眼。她不就是五音不全嘛。谁说五音不全的演员就不能出专辑啦？法律规定不允许了吗？ 程宝东继续呵呵，倒是不敢再捋（母老虎的）虎须了。 因为陶暮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拍照技能，瞬间征服了剧组咖位最大的女主角。郭雅凝有事儿没事儿就愿意凑到陶暮身边，各种请教陶暮是怎么把她拍的这么漂亮的。 ——其实不光是郭雅凝，剧组大部分摄像都很好奇这件事。陶暮倒也不藏私，从光照、构图、比例再到物理知识倾囊相授。不过这种技能最终拼的还是天赋——同样是拍照录像，陶暮就有本事抓拍到演员最漂亮且最具灵气最有感觉的一幕。没有天赋的人玩起来自然逊色多多。 “只能说小暮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呀！” 请教到最后，一众摄像大咖们不得不服气。好在以陶暮的外形条件，根本不会跟他们抢这碗饭吃。这些专业摄像们虽然羡慕，倒也并不嫉妒。 晚上下工后，大毛小胖开着萍姐饭店的电三驴，守在影视城外接人。 陶暮有点受不了俩个发小的殷勤备至：“不就是吃个饭嘛。我都同意了，你们不用过来接我吧？” “暮哥你拍戏这么辛苦，我们怎么忍心让你一路走回去。还是坐上来吧。小风一吹，小景一看，五分钟就到地方。”大毛小胖说着，特意拍了拍放在电三驴车厢里的从萍姐饭馆拿的一把木椅子：“暮哥坐啊！” 本来走路也就十分钟吧！ 陶暮无奈的叹了口气，迈着大长腿坐上去。 坐在保姆车里，正准备回酒店的郭雅凝让司机把车停下，拉下窗户笑问：“这是干什么呐？” 陶暮笑着解释：“我同学接我回去。” 大毛小胖见到郭雅凝，不免想到自己俩人无脑吹陶暮的羞耻行为，红着脸喊道：“凝姐好。” “你们还真有情趣。”郭雅凝笑着评价一句：“上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住的特别近，开车五分钟就到了。”大毛小胖连忙拒绝：“而且H影视城的狗仔特别多。要是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想的还挺多。”郭雅凝嗤笑一声：“行吧。改天请你吃饭。” 最后一句是跟陶暮说的。看来陶暮露的那一手拍摄技巧，确实把郭雅凝哄的非常舒服。 目送郭雅凝的保姆车离开以后，大毛小胖一脸狐疑的追问：“暮哥你今天干什么了？我怎么觉着郭雅凝对你态度大变样啦？” 昨天探班的时候还不冷不热的，怎么今天就言笑晏晏好像老朋友啦。 “帮拉肚子的摄像大哥掌了一会儿镜头。”陶暮淡淡说道。 大毛小胖立刻恍然——陶暮的拍摄就技巧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在影楼打工，不少小姑娘就被陶暮这一手迷得七荤八素的。可惜他们暮哥还没开窍，对扑上来的女孩子都不感兴趣。 “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暮哥你就该早点露出这一手。保管那些女明星都被你迷住。” 陶暮轻笑，剧组等级森严。有些东西不会轻易让人碰。比如说导演椅和摄像机，都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动的。再说陶暮也并不觉着自己帮人拍两张照片就能抱到金大腿——与其抱大腿，他还是对自己增重更感兴趣。 “你们不是约了女孩子吃饭吗？这个点跑来接我，不好吧？” 大毛小胖并没有意识到陶暮是在故意转移话题，闻言笑道：“已经接过来了。就在萍姐的小饭馆等着呢。” 说话间，电三驴已经突突突的到了饭店门口。大毛把车子锁好，三人推开小饭馆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三个女孩子坐在靠窗的一张圆桌旁，萍姐正抱着菜单跟人闲聊。 “你就是陶暮？”看到三人推门而入，几个女孩子立刻站起来，眼睛下意识的黏在陶暮脸上。其中一个穿着白T恤蓝色牛仔短裤，梳着马尾辫的娇俏女孩子不掩惊艳的看着陶暮，捧着脸小声尖叫：“果然好帅呀！” 其他两个女孩子也被陶暮帅的说不出话来。站在一块儿你捅我一下我拽你一下，面面相觑眉目传情，脸色绯红的好像情窦初开的小鹌鹑。 陶暮从小帅到大，早就习惯了同龄女孩子们的这种反应。大毛小胖则满腹心酸的对视一眼：“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兄弟陶暮。陶暮，这是云朵，吴晓萱，张涵雅。她们都是燕京四中的，也是高三刚毕业。” 几个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喊着陶暮，齐刷刷的摆手打招呼。 陶暮笑道：“久等了。先坐下吃饭吧。” 大家都是同龄人，自然比较有话聊。何况陶暮长的这么帅，就算没有话聊，几位女孩子也会不停的找话题。 陶暮也并没有在饭局上扮高冷的习惯。很是耐心的叮嘱了一些在H影视城闲逛——尤其是体验群演生活必须注意的潜规则。 “……一般群演招聘都在千豪酒店对面和服务部门口，有些剧组也会在酒店进行面试。不过你们都是女孩子，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还是尽量避免。要是真对群演的生活感兴趣，可以早上四点钟起来，守在对面楼下捡鸽子。女群演的戏还是比较好找的。尤其是你们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三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被陶暮夸的晕晕乎乎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饭局最后，还跟陶暮互换了联系方式。 陶暮想着自己在H镇顶多再呆一个礼拜，等回到燕京就要换号，也就没拒绝。 将三个女孩子送回酒店后，整场饭局都被人忽视，担当了人肉背景这个重要道具的大毛小胖一脸幽怨的看向陶暮。 陶暮也回以一脸无辜：“我都说了我不来——” 大毛小胖齐声呵呵。不过回到出租屋后，还是遵守承诺，帮陶暮放了洗脚水，又给陶暮做了个全身按摩。只不过拍打的时候特别用力，按的陶暮又酸爽又舒服。 陶暮在H镇的最后一个礼拜，在《江湖之远》剧组混的如鱼得水。 一方面是因为演技过关会做人，一众大咖老戏骨们乐得提携新人；另一方面就是拍照技术和PS技术过关，很多女艺人都非常欣赏陶暮——没错，在高超的摄影技巧之后，陶暮还找机会秀了一把自己同样高超的PS技巧，立刻征服剧组大票女艺人。 除此之外，还有王博远一直在惦记陶暮的炒股技能。拍摄期间不由自主的观察陶暮，接触陶暮，试图通过谈话和其他方式了解陶暮的为人秉性——不是作为一个值得提携的有潜力的新人后辈，而是涉及到钱财往来的地位平等的合作者——说白了就是投资顾问。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博远再跟陶暮相处时，态度自然有所改变。 陶暮是个什么样的人精。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察言观色揣摩人心，那都是最基本的技能。他本来就有心交好程宝东和王博远，如今王博远自己凑上来，他当然会抓住机会。 ——虽然没有提及是否担任投资顾问这个敏感话题。陶暮在闲聊时，仍旧有计划的跟王博远分析了一下自己对国内股市的看法。 碍于国内股市向来水深，陶暮其实不建议王博远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炒股——他自己也准备在奥运会结束前将全部资金从股市上抽调出来。一批批的投入外围平台，赚到第一桶金后就转战国际期货。 不过建议归建议，陶暮还是给王博远推荐了几只股票，让王博远享受了一下在大盘暴跌的情况下股票涨停的爽感。赔掉的几千万因此回本了近百万。虽然还是处于血亏状态，但王博远竟然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满足。 一直在暗搓搓关注陶暮的不少剧组老戏骨们也都跟着蹭了一波红利，高枕无忧的赚了个零花钱。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越发受到大家重视和欢迎的陶暮在杀青这天竟然得到了单人杀青宴加送别宴的待遇。这波反馈足以让陶暮明白——这波人脉估计稳了。 果然，到了送别宴上，几位一线大咖和老戏骨们一边喝酒，一边主动交换了联系方式。陶暮一边甜言蜜语哄人捧人一边存电话号存的飞起。 正忙的不可开交时，一封短信当啷一声进来了。 发信人是串不认识的陌生号码。信息只有两个字—— “救命！” 第26章 看到陶暮捧着电话久久没动一下, 一直在暗搓搓关注陶暮的王博远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接到一封短信。”陶暮拿不准是有人跟他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要求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电话号码也是H镇的。陶暮想了想, 顺手把电话拨回去。 响了两声, 被人挂断。再打过去，关机了。 陶暮心下一沉，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在H镇的人脉关系快速捋了一遍。灵光一闪，找出上个礼拜认识的三个女孩子的电话一一拨过去。全部关机。 “不会吧。”陶暮喃喃自语, 拨通大毛的电话：“你这几天见过云朵、吴晓萱和张涵雅吗？” 大毛一愣：“谁啊！” 陶暮：“……”简直没法吐槽。 “就是上个礼拜一起吃饭那三个女孩子。”陶暮语速飞快：“刚接到一封陌生电话发来的求救短信, 手机号也是H镇的。打过去不接。再打关机。我又给她们三个打电话, 全都联系不上。不会出事儿了吧？” “啊？”大毛吓了一跳：“不能吧。她们不是说今天要去探班吗？” “上哪个剧组探班？探谁的班？你们打听一下。都是女孩子，没事儿最好。”真要是出了事儿…… 陶暮没再往下说。大毛小胖也吓的不行。关键他们跟内三个女孩子也不算太熟。就那天晚上吃了顿饭。内三个女孩子倒是挺想认识陶暮的。可惜陶暮太忙, 平时根本够不着面。大毛小胖倒是有心讨好女孩子，人家却嫌他们两个跟在身边束手束脚不好玩，非要自己“闯荡江湖”。 大毛小胖也不是死皮赖脸非要黏上去。再说他们每天都要接新人到横店, 帮着新人租房办理暂住证演员证什么的，如果每个人都服务到家, 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看在大家都是燕京人的份儿上, 大毛小胖只跟三个女孩子约定了24号一起回燕京。 再有就是今天早上, 那个叫云朵的小姑娘给大毛打了通电话, 叽叽喳喳的说要跟某个粉丝群组团, 去给时下挺火的一个男明星探班。打电话问大毛打听剧组地址。大毛小胖觉着一大帮人一起行动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就没细问。结果陶暮在饭桌上接到那么一通求救电话。 “也不一定是她们三个吧？”小胖还是觉着不敢置信，事情哪能这么寸呢：“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陶暮皱了皱眉：“但信息发过来了，还是宁可信其有吧。”关键是有陶暮电话号的人，还是H镇本地的，除了内三个女孩子，陶暮也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发这种短信。 “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你们想办法找一下那三个女孩子。没事儿最好。”陶暮皱着眉头叮嘱道。 大毛小胖连连点头，撂下电话就往三个女孩子下榻的酒店跑。结果跟前台一打听，内三个女孩子都没回来。又打电话各处联络。可大晚上的他们又能去找谁？别看H镇就这么大点地方，暂住人口也有几千万。且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们三个女孩子，万一真被坏人盯上了可怎么办？ “不会真出事儿了吧！”大毛一脑门子官司，又把电话打给陶暮：“怎么办？没找着人啊！要不咱们报警吧？” 可人不见了都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再说陶暮只是接了一通不明不白的电话。警察能给立案吗？ 陶暮也说不准。但他在饭局上也坐不住了。连连赔罪想要提前离开。一众大咖们也看出不对劲儿了。郭雅凝多嘴问了一句。陶暮把事情一说，大家都重视起来了。 毕竟是三个正当花季的小姑娘。一帮大人们也都不想看到孩子出事儿。 “我也帮忙问问。”郭雅凝最先拿起电话，给还在H镇拍戏的老熟人们一一打过去，让大家帮忙找人。 陶暮灵机一动，又给大毛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三个女孩子的照片。 大毛小胖去接人那天确实照了张合影。听到陶暮问，赶紧把照片发过来。 陶暮又把照片一一转发给大咖们，大咖们让人帮忙的时候再用彩信转发过去。 这会儿就切身感受到没有维信群和朋友圈的麻烦了。 电光火石间，陶暮脑中闪过这么一个想法，立刻被找人的急切淹没了。 程宝东也给H影视城的管理层打了通电话，让他们帮忙找人。 陶暮见自己在这边也帮不上忙，跑去警察局跟大毛小胖汇合去了。 事实果如陶暮所料。他们提供的报案信息太模糊，警察局根本没法立案。但是事情涉及到三个女孩子，警察也很重视。答应给他们调监控看看。 大毛立刻把三个女孩子要去探班的剧组地点报了出来。 陶暮三人跟着两个警察蹲在监视器前看了大半天，眼睛都熬红了。终于在其中一块屏幕上看到了三个小姑娘的踪迹。 “就是她们！”大毛激动的用手指着屏幕：“警察叔叔，就是她们！” 警察连忙把视频定格，放大。只见视频中云朵三人跟着一帮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进影视城，一个多小时后，又一大帮人走出来，站了一会儿互相道别，要么打车要么坐电动三轮车离开了。 云朵三人和一个穿着白T恤裹身短裙的女孩子一起坐上一辆电动三轮车。三轮车是那种非常常见的蓝棚电动车。摄像头像素不高，勉强录下了裹身裙女孩儿和司机的侧脸。警察叔叔把视频定格照片放大，以便进行识别。陶暮也拿手机拍下来，用彩信发给苟日新，让这位地头蛇帮忙找人。然后视频继续，电动车顺着大街一路往南走，到十字路口左拐，最后钻进了一条胡同。摄像头就追踪不到了。 ——2008年的华夏还不像后世那样到处都有摄像头。尤其是H镇这种小地方，只有主要干道和重要地点安装了摄像头。其他地方根本追踪不到。 陶暮又把自己接到求救短信的电话号告诉警察。警方查了一下，只是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事情至此陷入僵局。好在陶暮立刻接到了苟日新的电话：“你小子找齐老三干嘛？他们惹着你了？” 陶暮心下一跳：“狗哥认识这人？” 苟日新：“认识。以前一起喝过酒，挺仗义一人。怎么了？” 陶暮把他接到求救短信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了一遍：“我不是找三轮车师傅，我是想找内几个女孩儿。” “我马上就给齐老三打电话。你等着。”苟日新也不废话，撂下电话没两分钟，就把电话又回过来了。期间陶暮还见缝插针的给苟日新发了一张三个女孩子跟大毛小胖的合照。 “齐老三说了，她们几个是在万盛北路中段下的车，听她们谈话，好像是要去一个剧组面试群特。” “在胡同里面试群特？”陶暮眉毛一挑，这不扯淡嘛。 “听说是哪个宾馆还是客栈什么的。”苟日新说道：“我让齐老三过来了。咱们先去万盛北路找一下，实在找不着再说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 陶暮三人出了派出所就往万盛北路赶。临走之前，帮他们调监控查手机号的警察叔叔还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陶暮：“发现任何线索及时联系我们。” 警察这边也在排查和云朵三人在一起那女孩子的身份，只是H镇的流动人口太多，不太好排查。 陶暮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把电话打给苟日新：“你能从群演这边想想办法，查到那个女人的信息吗？” 因为H影视城吸引了大量流动人口过来当群演，再加上H镇越来越倚重的旅游产业，H镇的人口管理并不算严格。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本地人，又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暂住证和演员证，那么警察在系统中不一定能查到女人的真实身份。毕竟H镇一直都有临时演员拿别人的演员证蒙混过关的习惯——尤其是在演员工会每年停办演员证的时间。 但是这个女人成天混迹H镇，肯定会有人认识她这张脸。苟日新是H镇资历比较老的群头之一，人脉广，路子熟。陶暮觉得如果能有人比警方更快查出这个女人的信息，非苟日新这帮地头蛇莫属。 人命关天，苟日新也不推脱：“行。我立刻把那张照片发到所有演员群里，让大家帮帮忙。” 撂下电话后，陶暮三人打车到万盛北路中段。苟日新已经带着一票武行兄弟和齐老三等在几个女孩子消失的胡同路口了。 苟日新脸色很不好看，见到陶暮立刻说道：“事情不太好。我们群里有人认出内女的。大黑你来说。” 苟日新伸手招过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子，内男孩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这个女人我认识。叫徐娇，来H镇一年多了。本来也是群演，后来不知怎么的，认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就开始做传销了。” 陶暮心下一跳，大毛小胖立刻问道：“你是说云朵她们被骗进传销了？” “不止。”苟日新摇了摇头：“那帮人我也听说过。背景特别复杂。不光是传销，好像还在夜总会拉皮条，还给人贩子有些关系。”反正能关系到女孩子的，就那么点破事儿。那帮人算是占全了。 陶暮心下一个哆嗦，赶紧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警察那边一接到电话也重视起来，马上立案侦查。还派了警力跟陶暮这边汇合。 苟日新一向古道热肠，比陶暮还着急：“别等了。咱们这么一帮人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先进去看看。” 狗群头仗着人多势众，倒是一点不怕事。跟他一起过来的武行兄弟们也都跃跃欲试。男人嘛，谁还没点热血英雄的幻想。 此刻距离陶暮接到求救电话已经过去快仨小时了。陶暮也担心三个女孩子出事儿，但是他更担心一大帮人就这么进去会打草惊蛇。再把人给吓跑了。 苟日新嘶了一声，不以为然：“他们要是消息灵通，我们这帮人过来的时候就该跑了。再说我把照片往啾啾群里一发，备不住还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呢。你再墨迹一会儿，就不是打草惊蛇，是鸡飞蛋打人去楼空了。” 陶暮觉着苟日新的话也有道理。 苟日新见状，大胳膊一挥，带着一票兄弟立刻钻进胡同里。之前拉过云朵几人的齐老三打头带队，在胡同里七拐八拐，一直走到某个名为“龙门客栈”的旅馆前停下。 大毛抬头看了眼旅馆的名，忍不住感慨：“这名挺霸气啊！” 大狗带着一票兄弟当先进了旅馆，拿出手机问前台：“见过这几个小姑娘吗？” 趴在前台补妆的杀马特小姑娘瞥了大狗一眼，一开口，也是满嘴的大碴子味儿：“没注意。我们开旅馆的，这一天天人来人往多了去了。我都给你看着呀？你住不住店，住店拿身份证，不住店快点起开。带这么多人过来吓唬谁呀？”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厉害呢！我跟你说人命关天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怀疑这三个小姑娘是被骗进传销里了。你能不能配合我们一下？” “啥意思，你说我这旅馆是贼窝？”杀马特小姑娘把化妆用的小镜子“pia”的往大理石上一扣，撸胳膊挽袖子的开始喊人：“哥儿几个都给老娘出来，有人砸场子！” 话音未落，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北方汉子立刻窜了出来。 苟日新带来的一票武行兄弟们也呼啦一下围过来，苟日新眼皮一跳，把人拦下：“谁找茬啦？我这不找人嘛！我说小姑娘你不帮忙能不能别添乱，我这真是人命关天。你要不是跟他们一伙的，那应该帮我们呀。这可是三条人命！” 杀马特小姑娘眼皮一翻：“你警察呀？证件拿出来我瞧瞧！” “不是。”苟日新耐心解释：“这仨人都我朋友。小姑娘从外地过来旅游，体验体验生活，谁成想几天功夫就让坏人盯上了。就这女的——” 苟日新指了指照片上的徐娇：“她不是什么好人。搞传销，在夜总会拉皮条，还跟人贩子有关系。你看这三个小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如花似玉水灵灵的。我看老妹儿你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不能眼瞅着这仨姑娘出事儿吧？” “我让她们出事儿的呀？” 杀马特白眼一翻，冷笑一声：“人没了你就去报警，找我们旅店干嘛呀。对不起，我们开旅店的没这义务！再说了，你带这么一帮人武武宣宣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旅馆是贼窝呢。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 “不是。你这姑娘怎么软硬不吃呢——” 这俩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陶暮实在听不下去了。挤上来打断两人：“您好，您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这几个女孩子失踪好几个小时了。我们也报警了，警察也在往这边赶。但是时间紧急，我们确实很担心几个女孩子的安全。” “唉呀妈呀！”杀马特小姑娘看了陶暮一眼，闭着眼睛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可别笑了。长这么帅笑的我眼睛直串花。这家伙硬的不行咋还使上美人记了捏！” 陶暮：“……” 陶暮深吸一口气：“那您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 “查！查！查！马上给你查！”杀马特小姑娘说着，扯着脖子喊：“老三呐！你下来一趟，看看你下午值班的时候，见没见过这几个小姑娘。” 只听楼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个身穿老头衫花裤衩人字拖的光头汉子走下楼：“嘎哈啊？” “这几个女的！”杀马特小姑娘抽走苟日新的手机扔给光头汉子：“你下午值班的时候见过没？” 光头瞅了一眼：“见过啊！跟一个女的来的，说什么来面试特约角色的。这不瞎扯淡么，你说真要有剧组能住咱们这破地方。我跟她们说了她们还不信，带头那女的还差点跟我激眼了你说——”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陶暮追问：“人呢？” “走啦！”光头挠挠脖子：“上去没放屁工夫就走了。一大帮人一起走的。坐个小破面包——” 苟日新连忙问道：“有车牌号吗？” 光头瞅了苟日新一眼：“大哥我眼睛长勾啦？搁吧台里坐着还能给你瞅瞅人家车牌号？” 这话怼的—— 陶暮深吸一口气：“我看门口有摄像头……” “不好使。”杀马特小姑娘摇头：“那摄像头早坏了。就摆那吓唬人的。” 众人听着心头一凉。陶暮还要说什么，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陶暮接起电话：“姚警官？我们在龙门客栈呢……人没找到，说是来试镜，又跟一帮人走了，开面包车走的……行吧，我去门口接您。” 陶暮撂下电话：“姚警官带着片警过来了。我去门口迎迎他们。” 大毛小胖立刻说道：“我们给你一起去。” 又气急败坏的抱怨：“你说这仨人是不是傻。都告诉她们这边特别乱，让她们别轻信别人轻易跟别人走。她们怎么不听话——…” “合着你们不认识呀？”杀马特小姑娘这会儿也听明白了，瞧着陶暮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俊脸，忍不住安慰道：“那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人要是太傻逼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不过帅哥你不但人长得帅，心地也这么好。帅哥你也是明星吗？演过什么片儿，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昂？” 陶暮这会儿哪有功夫理会小姑娘搭讪，握着手机走出旅馆，顺着胡同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没几分钟就迎上了姚警官的警车。 姚警官摇下车窗，让陶暮几个上车。陶暮把旅馆的事儿交代了一下，最后说道：“就知道是一辆面包车拉走的。没有车牌号。” 姚警官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先旅店问了一遍口供，说的跟陶暮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两样。又打电话回派出所请求警力排查——然而还是那句话，H镇实在太大了，流动人口又那么多，警力也是有限的。还好有苟日新带着他那票武行兄弟四处打听，警察也把H镇有名气的群头都叫到一起请求协助。 连齐老三也不停打电话给自己的三轮车同行，那几张照片发的满天飞，四处求消息。 最后还是那个龙门客栈的杀马特姑娘最先得到消息——那个曾经见过徐娇的光头汉子四处打听，最终从一个酒肉朋友那里打听到了徐娇平日常去的出租房，还有城郊租的一套四合院。 得到消息后，警察立刻出动。陶暮和苟日新他们尾随其后。警方考虑到传销团伙和人贩团伙不知道有多少人，未免精力不够，也愿意苟日新这帮武行协助。杀马特姑娘和她的兄弟们作为直接线人，必须也跟着去。期间杀马特非要跟陶暮坐一辆车，开门见山的讨要陶暮的联系方式：“我跟你说我就是冲着你，换了别人我才不蹚这浑水呢！” 陶暮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在H镇的手机号告诉杀马特。杀马特姑娘小心翼翼地存好电话号，得寸进尺：“你玩微博吗？咱俩互关一个呗？” 没等陶暮开口，杀马特姑娘径自说道：“你等会儿，我先改个微博名。” 大毛小胖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杀马特姑娘的手机，发现她原本的微博名是“肩上扛刀大姐大”，微博头像是一只威风凛凛东北虎。说话这功夫已经把微博名改成“温柔小白兔”，微博头像也换上一只红眼睛的小白兔了。 大毛小胖：“……” 几辆警车和十数辆面包车在黑夜中呼啸而过。进了线人说的那个村子，最后停在村尾的一处非常偏僻的四合院前。陶暮下车的时候就听见里边一阵喧闹声——那帮传销的果然就藏在四合院里边。警察到的时候正巧碰见徐娇跟某个人贩子谈生意，想要把不听话的女孩子都转移走，却没想到被警察堵个正着——这下子，不光把传销窝点一锅端，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了一伙隐藏在H镇，打着剧组招聘的幌子欺骗小姑娘的人贩团伙。及时解救了一群深陷传销窝点的受害人。 这是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云朵三个女孩子在得知被骗的时候挣扎的太厉害，其中一个小姑娘奋力反抗的过程中被嫌疑犯一巴掌扇的头撞到墙上，啦啦淌血昏迷不醒。 嫌疑犯也怕出人命，想要把受伤的姑娘送去黑诊所疗伤。其他人却不同意，生怕再出什么事儿。两伙人争执起来，云朵趁乱抓起其中一个嫌疑犯的手机，给陶暮发了求救短信——之所以没直接报警，是担心没有那个时间。 果然，云朵拿起手机刚打了两个字就被发现了。还好小姑娘在争抢中及时按下发送键——幸亏陶暮那张脸长得太帅，以至于三个小姑娘在拿到陶暮的电话号码后第一时间就背下来。也幸好陶暮接到短信后没当成恶作剧，真的报警把他们救出来了。 陶暮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伤痕累累的小姑娘，还有被传销组织控制起来的其他受害人。 云朵浑身上下遍体鳞伤，青青紫紫的都是被那些人暴打的。剩下两个小姑娘的状况也不太好。但好在都没出什么事儿——说来也是她们三个闹的太厉害。那帮嫌疑犯担心捅出篓子，着急转移地点联络下家，想尽快把这三个小姑娘出手卖到山沟沟里。再加上其中一个小姑娘浑身血淋淋的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一帮人渣都担心出人命，没有心思祸害小姑娘…… “陶暮呜呜呜呜……”云朵在看到陶暮的第一眼就崩溃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陶暮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耳边听着呼啸而来的急救车的声音，温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了。警察叔叔把你们救出来了。我们这就去医院。对了你还记得你家人电话吗？可以用我的手机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仍旧抱着陶暮不撒手：“我爸叫云行健，我们家电话是……” 陶暮握着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略有些古怪的看向云朵：“云行健？是燕京第一人民医院的那个外科圣手云行健？” 云朵惊魂未定的看向陶暮：“你认识我爸？” 陶暮面色古怪：“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云逸？” “昂~”云朵越发呆了：“你还认识我哥？” 废话！陶暮心说：谁特么不认识那位一手创建了天网科技的华夏首富啊！ 第27章 “朵朵, 你没事吧？” H影视城集团医院里，被陶暮和警方通知到的云家人当天晚上就赶过来，蜂拥进病房。 “爸、妈、大哥……”云朵在看到家人的第一时间就崩溃了，扑进云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你这孩子, 快点让妈妈看看。都哪儿受伤了, 疼不疼啊？”云家人看着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小女儿，顿时也绷不住了。云妈妈心疼的搂住闺女，鼻头一酸，老泪纵横。 “疼, 浑身都疼。我差点被他们打死了。”云朵搂着云妈妈的脖子不撒手, 想到那些人毒打她的场景, 浑身一个哆嗦，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深深的惧怕：“妈妈, 爸爸，大哥，我好想你们。” “你这孩子！”云行健眼眶一热, 又是心疼闺女，又气她平时不听话：“我们天天嘱咐你不要乱跑, 不要随便在网上认识那些不知根底的朋友。你就是不听。非要吵着来H镇旅游, 给明星探班, 还要去当什么群演。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让我们可怎么活？” 云朵委屈的放声大哭：“我都这样了, 你们还凶我。你们到底还是不是我亲爸妈了！” 云妈妈越发心疼的搂住闺女, 冲着老公数落道：“女儿说得对。这种事情明明就是坏人的错，你干嘛教训我闺女？咱闺女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你这当爸爸的难道不心疼？” 云行健满肚子教诲都被女儿和老婆怼回肚子里。他唉声叹气的走到病床边上，伸手摸了摸云朵的脑袋：“你们说的没错，都是坏人太坏。” 一直跟在云家二老身后，气质温润，相貌俊秀，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扭头看向站在病房里没说话的陶暮三人，伸出手笑道：“是你们救了我妹妹吧。我是云逸，云朵的哥哥。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们，不然我们云家……” 云逸没再往下说，只是紧紧的握住陶暮的右手。陶暮温声笑道：“这种事情，不论谁遇到了都会出手相助的。” “——才不是呢！”云朵打断陶暮的话，腻在云妈妈的怀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陶暮，脸上是赤裸裸的爱慕和崇拜：“你们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有多危险。我们被那些坏人骗上面包车的时候，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那些男人对我们动手动脚的，我们反抗他们就扇巴掌，差点把我们打晕了。晓萱看情况不对想报警，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把我们的手机抢走了。” “他们把我们拉到一个很偏僻的四合院。里面有好多人，好像都是他们的同伙儿。那些男人想欺负我们，涵雅反抗的时候被他们一把推到墙上，头撞的全都是血，直接晕过去了。那些人也吓住了，说要送涵雅去黑诊所，免得出人命。结果那个徐娇却不同意。他们争执起来，我就趁机抓住一部电话，刚打了两个字就被他们发现了，冲上来抢电话。还打我。好在我把信息发出去了——” 云朵说到这里，再一次又庆幸又感激的看向陶暮：“还好陶暮没把我的求救信息当成恶作剧。立刻报了警。你们不知道，那个徐娇可坏了，她见我们反抗的厉害，说怕麻烦，竟然找到人贩子，要把我们卖进大山。我当时都绝望了，还以为我们这次肯定完了。”真要是卖进大山，她们几个女孩子怎么跑？说不准真要死在山里头了。 还好最危急的时刻，陶暮带着警察来了。 那一幕，在几个小姑娘的心中，毫无疑问是最最浪漫的英雄救美，可把几个女孩儿感动坏了。 云行健两夫妇听到这里，真是又惊又怕。云妈妈下意识的狠狠搂住女儿，云行健走到陶暮前面，倍加感激的握住陶暮的手：“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女儿——你们不光是救了我女儿，也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陶暮笑道：“都是我在H镇的朋友们帮忙。要不是他们，我也没有办法找到嫌疑犯的窝点。”尤其是苟日新和秦妙茹——秦妙茹就是那个杀马特姑娘。陶暮几人知道杀马特真名儿的时候全都诧异了一把，实在没想到肩上扛刀的大姐大居然会有这么一婉约清丽的名字。 “都该感谢，都该感谢。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叔叔最该谢谢的就是你的细心。要不是你接到求救短信的时候直接报了警，还发动那么多朋友帮忙找人，后果真是不敢想象。”云行健越想越是后怕。这个事情中，如果有哪个环节出了一点点差错，恐怕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宝贝女儿了。 云逸听得心有余悸，又有些纳闷儿的寻问她妹：“你怎么会想到给陶先生发求救短信？”而不是给家人发呢？ “因为我当时只想到了陶暮的电话号码嘛！”大概是最近几天背的次数多了，产生条件反射了。一拿起手机就想起陶暮的手机号。 “再说了，我就算发给你们，你们也不能立刻赶到H镇呀。陶暮就不同，我们来这第一天，他就提醒我们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也不要进旅馆和酒店面试。而且王野和庞岳在H镇认识很多人，我觉着如果发给陶暮的话，他们可能会想到是我们发的求救短信。”云朵说的一脸认真。主要是那天晚上陶暮给她们的印象太好。长得又帅，人又细心体贴，是个很能给女孩子安全感的男生。 云朵大概也是出于这一点，才会不假思索的把短信发给陶暮。而在当时，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许就能救了她们的命。果然云朵最后还是赌对了。 云家众人面面相觑，倒是越发庆幸了。这可真是劫后余生。 云妈妈忍不住埋怨道：“既然人家都提醒过你们，你们干嘛不听话！你说你们要是老老实实肯听人劝，哪里会有这种事情？你说说这可遭了多大罪呀！” “哎呀妈，您别说我了。我们当时不是也没想那么多嘛。那个徐娇也是我们在H镇第一天认识的。她就住在我们隔壁，这几天一直带着我们到处玩，还带着我们去给明星探班。我们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坏……” 云朵钻进云妈妈的话怀里。有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她们跟大毛小胖也是在网上认识的，也没接触几天。跟徐娇相处的时间至少比跟陶暮他们多。再说徐娇又是个女孩子，天然就比男孩子更容易得到她们信任。所以徐娇当时打包票，她们就信了。 现在想想，恐怕她们来H镇的第一天，就被徐娇盯上了。 云朵想到这里，忍不住一个哆嗦。把头埋在云妈妈怀里不说话了。 云家人见状，也舍不得再数落他们的宝贝女儿。 大毛小胖见状，开口劝慰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老话都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朵这回虚惊一场，一定是否极泰来，今后肯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哎，哎，”云妈妈感激的看着陶暮三人，忽然想到什么：“你们快坐下。对了，那些坏人都被抓到了吗啊？警察是怎么说的？” “徐娇那些人是抓住了。不过人贩子那边，好像还在抓。其实我们也不太知道细节，警察叔叔说了，案件还在侦破过程中，不方便透露给我们。”大毛乖乖的答了几句，又问道：“对了，叔叔阿姨你们知不知道张涵雅和吴晓萱的家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这个我们还真不晓得。我们一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云妈妈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对了，你那两个同学呢？她们住在哪个病房？出了这么大事儿，她们都吓坏了吧？” 听到云妈妈的话，众人面色一黯。云朵忍不住又哭出声来：“涵雅和晓萱还在重症监护室。她们伤的太严重了。医生说涵养失血过多脑供血供养不足，现在昏迷不醒。晓萱脾脏被踢裂了。妈，我害怕……” “别怕。别怕。”云妈妈搂紧女儿，摩挲着云朵的长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肯定都会没事的。” 云逸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趁着陶暮出来打电话的时候，尾随而出。 陶暮刚给姚警官打了个电话。通知姚警官云朵的家人已经过来了。估计一会儿派出所也会派人过来跟受害人家属沟通。 撂下电话后，陶暮想了想，又给《江湖之远》的一众大咖们一一打了通电话，报告三个小姑娘的近况。虽说云朵她们被解救出来的第一时间，陶暮已经给诸位大咖报过平安。可礼多人不怪，陶暮始终认为，既然自己当初请求诸位大咖援手，这会儿就有义务通报一下近况。毕竟人家也很惦记小姑娘的安危，他总不能事情一过，就当一切没发生。完全把大咖们抛在脑后。 云逸静静的站在陶暮身后，等到陶暮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才笑着说道：“陶先生刚刚是给那些明星打电话吗？” 陶暮回头，笑道：“是。昨天晚上我在杀青宴上接到云朵的求救短信，《江湖之远》的导演和演员们恰好也在。听到这件事，大家都很关心。立刻打电话给还在H镇的朋友想办法找人，程导还打电话拜托H影视城的管理层，请他们配合帮忙。后来警察顺利把人救出来，我就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大家都很关心令妹和其他两位小姑娘。” 云逸发现，陶暮讲话很有意思。中规中矩，滴水不漏。一点也没有时下同龄人的跳脱。好像专门练过似的。 云逸笑道：“他们都是好人。” 顿了顿，云逸又问：“不知云朵她们的医药费……” “哦。”陶暮恍然，笑道：“人是派出所送来的，当时情况紧急，直接推进手术室了。医药费都是医院垫付的，手术单也都是人家警察叔叔给签的字。” “真是太感谢了。”云逸看着陶暮，打听道：“不知陶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是京影的学生。跟云朵她们一样，都是高中毕业生。来H镇体验生活的。二十六号去学校报道。所以云大哥也别叫我陶先生了，直接叫我陶暮吧。”陶暮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您别看我是学表演的，其实我对IT编程也非常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跟云大哥学习一下？” “啊？”云逸瞬间有些茫然：“可我是学医的。陶先生要是跟我探讨临床外科，我就有的聊。这IT编程……” “哈？”不光是云逸，陶暮这会儿也懵逼了。 IT大佬不懂编程？谁能告诉他云逸到底是怎么创建天网科技并在十年后一举成为华夏首富的？ * * * * * * 经过极小心的旁敲侧击，陶暮终于断定，云逸是真的不懂IT编程，而不是跟他开玩笑。 至于上辈子的云逸是怎么从一个决意继承父业的医学院高材生，转变为凭借互联网科技迅速崛起的华夏首富的，陶暮也是不得而知了。 说实话，他上辈子执着于跟沈毓死磕，对沈家和沈毓以外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关心。能知道云逸，除了首富的名头太过响亮以外，主要是因为骆阳上辈子为了沈毓跟家里出柜，气的他们家老爷子心脏病发作时，曾想尽办法托尽关系，想请原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心外科圣手云行健出面帮骆老爷子做手术。 而云行健夫妇则因为小女儿惨死一事大受打击，早就在2008年的下半年移民M国，当时一起离开华夏的还有年仅二十岁的云逸。陶暮不知道的是，云逸在移民M国后，放弃了他原本打算钻研一生的医学专业，转而报考了斯坦福的计算机系。花了两年时间编写出天网系统，后在啸桁资本的支持下回到华夏，与政府联手推行“天网计划”，一举推动了华夏各省市的监视摄像头工程。并且为公安系统设计了“人脸识别系统”，大大缩短了警方排查嫌疑人的效率。 因为骆老爷子的心脏病，骆家当时托请了很多人向云逸说情，希望云老先生能回国一趟，为骆老爷子主刀。其中就有云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厉啸桁。却被云逸一口回绝——因为云行健在女儿惨死的刺激下患了阿尔海茨默病——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连云逸和云妈妈都认不出来，更别说开刀做手术了。 曾经的华夏心外科第一圣手，早就拿不稳手术刀了。 骆家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花费重金请了一位国际上很有名气的心外科医生给云老爷子做手术。结果手术失败，骆老爷子再也没能醒过来。而骆阳也因为气死亲生父亲的举动，被他姐姐赶出骆家，净身出户。 而这辈子，由于陶暮及时救下云朵和其他两位小姑娘，云逸没了动力，估计还会继续学医子承父业，一心一意的当一名全球最顶尖的心外科医生。 陶暮：“……”仰天长啸都不能发泄的悲愤！ “您难道就对IT编程一点兴趣都没有吗？”陶暮还是不死心，眼巴巴地看着云逸，坚持规劝未来的华夏首富“弃暗投明”弃医从商：“您要不要尝试着学一学编程，没准你会惊讶的发现，编程才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学科！” 云逸莞尔大笑：“小暮你真是太幽默了。我对编程真的是一窍不通。如果你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我在计算机系的同学，他们也可以教你的。” 不，我要的不是会编程的同学！我要的是未来的华夏首富啊！！！ 陶暮心中郁卒，难过的简直要当场去世！这就像他已经走进了一座满是瑰宝的金山银山，结果所有宝贝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子罩住了。真是看得见摸不着啊！ 陶暮觉得自己的心脏病也要发作了！重活一世，他不就是想抢占先机抱个大腿嘛？为什么就这么难！ 陶暮以头触墙，郁闷的都要长蘑菇了。 云逸看着陶暮恨不得捶胸顿足的小模样儿，虽然不知道这小孩儿在懊恼什么，倒是觉着越发好玩。 “你——”云逸刚开口，就被走廊尽头陡然响起的一阵喧闹声打断了。 “涵雅，涵雅你在哪儿啊？我的宝贝闺女儿，我的乖女儿到底在哪儿啊，快点让妈妈看看，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云逸和陶暮对视一眼，顺着人声的方向走过去。 就见电梯前面，两个穿着制服的小护士扶着一个头发盘着老卷儿，身穿花布衫黑纱裤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们旁边围着三五个或形同瘦猴或膘肥体壮的大叔大妈，也跟着喊道：“我可怜的侄女儿啊！我才十八岁连大学都没上的侄女儿啊！” “我可怜的侄女儿啊！你要真出点啥事姑姑可怎么跟你早死的老爸交代哦……” 这架势有点吓人，陶暮登时把脚站住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跟张涵雅她们家人有幸坐了同一部电梯，并全程目睹了这番哭闹的还有过来探望病人的苟日新和秦妙茹，以及他们的一票兄弟们。 秦妙茹一手一个保温桶，怀里还抱着一个，跟在大妈后面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瞧见陶暮后，兴高采烈的挥了挥手。陶暮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张涵雅的妈妈边走边嚎：“我的女儿啊，我才十八岁的闺女呦。你咋这么命苦哇，好端端的陪同学出去玩一趟，也能碰上这种烂事儿。这帮杀千刀的人贩子，怎么不挨天打雷劈呦……” “阿姨，你是张涵雅的妈妈吧？”云逸有些受惊的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我是云逸。云朵的——” “你是云朵的家人？你爸妈呢？”云逸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涵雅的姑姑叔叔们七嘴八舌的打断了：“就是你们家姑娘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出事儿了吧？你说，你们说，这事儿是不是该你们家负责？”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陶暮顿时愣住了。毕竟才二十岁，比陶暮阅历还浅一层的云逸也没见过这个，登时都懵逼了。 这会儿工夫，在病房里听到响声的云行健夫妇，还有大毛小胖也都出来了。 “您就是张涵雅的妈妈吧？”从小就在胡同里长大的小胖同学因为家学渊源，非常熟悉这类大妈撒泼式的交流方式。笑着上前说明情况：“张涵雅头部撞到墙上，失血过多大脑缺氧，做完手术后就送到重症监护室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打断了：“我可怜的闺女哦！你咋这么倒霉呀！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进重症监护室了，可让你妈我怎么活呀！” 两个小护士硬着头皮规劝：“阿姨，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吵闹——” 话没说完，张涵雅的妈妈哭的更大声了。那叫一个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就差没满地打滚儿了。 长得跟瘦猴一样的中年大叔窜上去扶住张涵雅妈妈：“姐啊，你可不能这样。这家还靠你支撑着呢！你说咱没钱没势的，咋就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事儿了……” 小胖硬着头皮走上前，扶住陡闻噩耗，瘫在地上差点崩溃的中年女士：“阿姨，要不我先送您过去吧？” “我的女儿，我的小雅……”张涵雅的妈妈被大毛小胖扶着走到重症监护室外。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还吸着氧气瓶的女儿，张妈妈哭的跪在地上猛捶胸口：“这可怎么办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呀！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怎么不去死啊！医生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小雅，我给您跪下了……” “阿姨您别这样——”正要给张涵雅的妈妈说一下病情的年轻医生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扶住就要冲他下跪的张涵雅妈妈：“您的女儿手术很成功，现在的昏睡是由失血过多和大脑长期缺氧导致的。如果能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清醒过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可要是醒不过来，恐怕就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张涵雅的妈妈一听这话又崩溃了：“天啊！怎么会这样！我们老张家到底做了什么孽了！那些杀天刀的人贩子，为什么要这么害人呐……” 张妈妈的哭声穿透整个走廊，张涵雅的姑姑叔叔们也围上来不依不饶：“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既然成功了为什么人还醒不过来？我听说这手术都需要家属签字的。我们谁都没来，你们医院究竟是怎么做的手术？谁给签的字儿？啊？他能付得起责任吗？” “我跟你说，我侄女儿要是醒不过来，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就是，我闺女要是醒不过来，这医药费我们绝对不掏！你们医院得负责到底！” “……要么就你们家掏钱！”张家人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引到云家人身上：“要不是你们家闺女出幺蛾子，非要来什么H镇，我闺女在家出不了事儿。现在人都昏迷不醒了。医生说了，恐怕下半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们云家必须负责！” 陶暮几人跟在后面都惊呆了。抱着保温桶的秦妙茹悄悄凑上来，跟陶暮耳语道：“瞧着吧。这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正说话间，只听走廊又是一阵声响。接到陶暮通知的姚警官和另外一位警察赶了过来，跟着他们过来的还有吴晓萱的爸爸妈妈。 陶暮众人心下一跳，生怕吴晓萱的爸爸妈妈也闹出什么事情来。 第28章 陶暮这帮人心惊胆战的瞅着, 生怕吴晓萱他爸妈也当面嚎几嗓子。好在天不绝人之路——像张家这种奇葩还是比较少见的。 吴晓萱她爸妈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女儿，虽然也很伤心。但并没有张家那撒的一身泼，恨不得把亲闺女称斤掂两卖个好价钱的气势。也没那么无赖。 老两口虽然也是泪眼婆娑，哭的不成人形。两双粗糙的手却死死握住陶暮的手一顿感谢：“小伙子谢谢你, 也谢谢你们大家, 要不是你们帮忙，我闺女可能就回不来了。我们老两口大半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是出点什么事儿……” 吴晓萱的妈妈反手又摸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谢谢你们，也谢谢警察，谢谢大夫……” 吴晓萱的父母, 大概是4050那一批最有代表性的一类小老百姓。年轻的时候接了父辈的班, 后来碰上下岗潮, 两口子双双下岗，就在家附近支了一个煎饼摊卖煎饼。后来煎饼摊又变成小吃馆, 老两口就靠这个小吃馆养活一家三口。半辈子兢兢业业老实巴交。走过最远的地方是通州，见过最美的风景是长城，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四九城那一亩三分地儿。 这次接到H镇警方的通报, 吴晓萱她爸妈在电话里就懵了。两口子浑浑噩噩的关了小饭馆，一路坐上来H镇的火车, 下车的时候差点没迷路, 扛着行李找到火车站外面巡逻的民警。让民警拉着到了派出所。一进派出所就要给警察下跪, 被姚警官他们拦下来。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又要给医生下跪。现在见了陶暮这些人, 虽然没有下跪, 但言语之间的朴实卑微, 却让人听着都鼻头发酸。 挺不落忍的。 “大娘，你放心吧。医生都说手术做的特别成功。咱们只要等着孩子晚上醒了就好了。”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秦妙茹用肩膀撞了撞吴晓萱的妈妈权当安慰。又将自己亲手炖的三桶排骨汤分出一桶递给吴妈妈：“你们从首都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一路上都没吃饭吧？我这有现成的排骨汤。本来是给三个小姑娘熬的。您先喝两口，等回去我再给她们做。” “多谢你啊，闺女。”吴晓萱的妈妈看着秦妙茹杀马特的造型，一开始还不敢说话。秦妙茹把保温桶硬塞进吴妈妈怀里，又把人扶到走廊旁边的塑料排椅上坐下。 一众膀大腰圆的北方汉子跟在秦妙茹身后亦步亦趋，帮吴妈妈吴爸爸把行李放到边上。 张涵雅的家人看到猛的窜出这么一帮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汉子，一开始还有点发憷。后来看见这帮人都挺好说话的，又嚣张起来。 “老姐姐，你可别听他们糊弄你。要不是云朵那死丫头撺掇，咱们家的孩子多听话呀，哪儿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我说这事儿就该他们家全权负责。咱们两家的医药费，还有什么护工费，精神损失费，都得他们家报销。” ——这怎么还扯出精神损失费来了！众人听着不服气，苟日新狠皱一下眉头，刚要说话，就听张涵雅她妈妈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手术。咱们当家长的根本就没签字，他们医院一声不吭的就把手术给做了。你说万一做坏了呢？万一这孩子醒不过来呢？这事儿谁负责呀？我可听说了，这手术没有家属签字，可是重大的医疗事故！” 合着这是来撺掇同盟来了！ 众人听得好气又好笑。姚警官忍不住开口：“我说阿姨，医院手术是我们民警代签的字。事情紧急，我们实在等不了那么久。只能权宜——” “权宜不权宜的，我们不懂。我们就知道没人跟我们说！”张涵雅的舅舅缩在他吨数能有二百斤的姐姐身后，歪歪斜斜的看着警察，唯唯诺诺的嘀咕：“你们签字，你们倒是负责呀。我们好好一大活人，在家里还活蹦乱跳的，到这儿就醒不过来了。这人都醒不过来了手术是怎么成功的？万一真成植物人了，下半辈子可怎么办？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还有这医药费！你们不是把那些坏人抓住了吗？既然抓住了，能不能让他们掏钱？反正也是他们把人弄成这样的。他们总有义务给孩子看病吧！” 姚警官也不说话了。这事儿怎么说呢，他们警察确实把犯人抓住了。但让犯人赔钱这种事儿，显然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我说阿姨，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人家警察叔叔好不容易才把你闺女从传销窝点救出来，又把人送进医院，及时救过来了。你们不说好好感谢一番，还满肚子牢骚。合着我们大家伙儿救人还救错了呗？”大毛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怼道：“有你们这样的吗？忒给咱们首都人民丢脸了呗。” “哎，我说小子你怎么说话呐！你爸妈就教你这么跟长辈儿说话？” 大毛冷笑一声，他那暴脾气：“我爸没教过我这个。他就告诉我碰上欠揍的甭忍着。有些人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惯着！” “嘿我说你这小屁孩儿——”张涵雅她舅舅撸胳膊挽袖子的，见苟日新一帮人不动声色地站到大毛身后，顿时蔫儿了。 张涵雅她妈和她姑姑猛地又嚎出声：“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咋这么倒霉呀！你说你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来什么H镇呀！现在死不死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你让你妈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呦！干脆咱们娘儿俩一块儿死了得了！” 云家众人面面相觑。云行健一高级知识分子，燕京第一人民医院最负盛名的心外科圣手，在医院工作时倒是见过几回张家这样的病患家属。归根结底算是比较了解张家人的需求。 “这样吧。孩子的医药费我们云家掏了。不光是涵雅同学的，就连晓萱同学的，我们也给付了。不过有件事情我们做家长的，得说清楚，三个孩子当初要来H镇，那是一起约好的。可不是说我们家云朵挑唆什么，逼迫她们过来的。你们当长辈的可不好这样说。” “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您家掏钱……”吴晓萱父母听到云行健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他们家虽然比不上云家家境好，可是吴晓萱父母这次来H镇，也是把家里存款都带过来的。再说就像云行健说的，三个孩子来H镇旅游那是她们一起说好的，如今云朵也出事儿了。他们当家长的怎么好意思让云家掏所有人的医药费。 “——那要是孩子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呢？”与吴晓萱父母的反应截然不同，张涵雅她妈妈条件反射的追问：“你没听医生说嘛！我们家涵雅伤到脑子啦，以后很可能会有后遗症。万一这孩子醒过来变傻了，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这该怎么算？孩子今年才十八岁，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呢！你们是不是也得负责孩子下半辈子？” “这也太无耻了吧！”秦妙茹简直受不了了：“我说您这是摆明了要讹人吧？” “有你什么事儿呀？”张涵雅她妈妈看着头发染的五颜六色，妆容鬼哭狼嚎（烟熏妆）的秦妙茹。丫穿一件黑色小背心，又是露腰又是印骷髅头的，下面一条短裙恨不得卡到大腿根儿，大夏天的穿一到小腿肚子的皮靴，后头还跟着一溜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瞅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张大妈看不惯这种这种姑娘，但也不敢惹：“你还年轻。哪能知道我们这些当妈的，还不是为了孩子考虑周全呢！” 秦妙茹嗤笑，您这哪是为了孩子考虑周全啊！我看您就是考虑钱呢！ 钻钱眼里去了吧！ 陶暮在旁观望良久，差不多摸清张家人的脾气路数了。但是他仍旧没说话。主要是不想跟这种无赖打交道。 但是陶暮没想到，他不想招惹无赖。无赖却是主动招惹上他——倒也不算招惹他，而是招惹了《江湖之远》剧组。 要说这张家无赖呢！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陶暮为了救仨姑娘，央求《江湖之远》剧组的一众大咖们发动人脉四处找人的事儿。一家子人竟然跑到H镇影视城门口，打着横幅下跪，请求《江湖之远》剧组的一众明星们捐钱救助他们家闺女。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知道每天搁影视城门口蹲点找新闻的八卦狗仔有多少吗？守了这么多天连个恋爱出柜的花边新闻都摸不着，现如今出来个这么劲爆的，一大帮等业绩等加薪等的眼睛瓦蓝的狗仔记者顿时疯了。一大帮人分兵两路，一波上去采访张家人，一波蜂拥进《江湖之远》剧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采访拍照。 程宝东这帮人也要疯了。是气疯的。 ——要说这种事儿，你要是提前沟通好了，你情我愿的，明星捐完钱了还能买个通告夸夸自己什么的，倒也是合则两利。可关键是啥也不说就那么往影视城门口一跪，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搁谁摊上了心里头都犯膈应。 程宝东他们几个上一秒还议论陶暮这孩子不错，看着深沉冷漠其实古道热肠，为人厚道着呢！而且这么短时间就能把人送传销窝点救出来，甭说蛇道鼠道，反正不一般。结果下一秒张家就闹出这么一场戏，把整个剧组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 气的程宝东顿时破口大骂：“我就说陶暮这孙子不是什么好鸟。好不好的给咱惹出这么大麻烦来。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众大咖们并没附和程宝东明显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但心里边确实有点膈应。毕竟谁都不喜欢被道德绑架的滋味儿。尤其是他们这些公众人物——要么打肿脸充胖子，要么捂着钱袋子宁死不屈。怎么选都够喝一壶的。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好在陶暮并没有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说他压根就不是这种人，也犯不上因为张家这群无赖，就断了这票大咖的人脉关系。要说印象分这种东西，一旦失了，可就很难找补回来。 陶暮进组这么多天，又是忍气吞声又是卖弄手艺的，好不容易得了一众大咖们的青眼，怎能容忍张家这帮不相干的王八蛋坏了他的事儿。 陶暮这种人，你看不上他也好，当面给他下不来台也罢，他都未必在意。可你要是敢挡了他的路，那就对不起了。 陶暮思前想后，终于给电话里存着的，那个始终想打却一直没好意思打过去的号码打了过去。 “耀哥，您还记得我吗？我小暮呀！” “你小子还记着我呐！不念声不念语儿的跑出那么老远，隔几个月才想起给哥哥我来个电话。我看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电话那头传来一口中气十足的京片子。刘耀——陶暮当年在夜店打工时的老板，笑骂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求到你哥哥我头上？” “要不说您老是如来佛呢，我们这帮猴儿崽子，再怎么翻腾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陶暮笑了两声：“确实有个事儿，想请您帮我个忙……” “你小子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刘耀听着陶暮的话，忍不住直皱眉：“居然让你哥哥帮你吓唬一帮大爷大妈，传出去了你耀哥这脸面还要不要！” “不用您吓唬。”陶暮笑嘻嘻说：“您就帮我把他们家地址都查出来。再派个人给他们送点水果罐头的认认门。剩下的我自己跟他们谈。” “这还不算吓唬。你这小子就损吧！”刘耀嗤笑一声：“行吧。谁让你是我弟弟呢。这事儿我就豁出去了。回头等你回来了。是不是该亲手做一桌席面，谢谢你哥哥我为了你这么点破事，连丢脸都不怕了？” “那是必须的。多谢耀哥，回头我肯定做一桌满汉全席请您喝酒。对了，小齐哥怎么样？您给我带个好儿？”陶暮试探着问起刘耀的那一位，也是当年没少指点过陶暮的那位夜店红牌。 “你齐哥还那样！风靡万千富婆千金，都不干了还有人天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约他出去喝茶聊天谈心事。这不又被人约出去打球了嘛！”刘耀一提起这事儿就不是个滋味儿，酸溜溜气哼哼的说道：“我说等你小子回来了，直接搁店里挂牌下海吧！就你小子那脸那身材，再继承了你小齐哥七分真传，只要往店里一站，估计那帮人就顾不得你小齐哥了。” “那可不行。我可是要当超一线巨星的人，这种黑历史可不能有！”陶暮笑嘻嘻的跟他耀哥臭贫，两人又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 说来也巧，刘耀这边刚断电话，孟齐就进门了。瞧见他们家老攻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阴沉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电视机，不由问道：“怎么了？谁又惹着你啦？” “刚小暮给我打电话了。”刘耀目光阴沉沉的看着电视：“这小子，保不准在外面受欺负了。扛不住了。不然不会给我打电话。” 就像陶暮在电话里说的，他将来是想当大明星的人，不可以有黑历史。所以从走出“夜色”那天起，陶暮就没再打算联系店里任何一个人。 这件事情陶暮没亲口说出来，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打从陶暮离开夜色那天起，不管是刘耀，还是店里其他人，就再也没给陶暮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就连陶暮过生日那天都没有。就怕让陶暮误会店里的人还牵连不放。 可是现在，陶暮主动联系他们了。平时死倔死倔那么一个小孩儿，得被逼成什么样，才能这么不顾面子的打电话过来服软。 孟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小孩儿，他真要是在外面受欺负了。你可不能不管。小暮这孩子我知道，有点小脾气，本性还是好的。” “废话！咱家孩子我能不管嘛！” 陶暮来夜色打工那会儿才上高一，十六岁都不到。小孩儿长得贼漂亮，最还甜，眼明手快会来事儿，把店里所有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从酒保到驻唱歌手再到少爷，多少人藏着捂着的绝活全特么被这小崽子糊弄到手。 刘耀心疼小孩儿，生怕出事儿，藏着捂着不让陶暮往前头蹦跶。生怕一个照管不住被什么厉害客人盯上。两人相差二十来岁，陶暮虽然管他叫哥，可他是真心把陶暮当成儿子看待的。谁让他跟孟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呢！当初陶暮摆出决绝的态度离开夜色，刘耀是真真正正的伤了一把心。喝醉了还跟孟齐发过一回狠：“妈的你刘爷爷在道上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特么的嫌弃我们，我们还不稀得搭理你呢。今后咱各走阳关道各走独木桥，老子就看看你小子能混出什么人模狗样来！” 可陶暮现在一个电话过来，软话还没说两句，刘耀自己就软乎了。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儿，就算有什么错处打打骂骂的也是自己来，让外人欺负了算怎么回事儿！ “妈的做个好事儿还能让人家属讹上。说出去都丢我的人。我刘耀的弟弟，是哪个街头瘪三都能欺负的吗？”刘耀红着眼睛，当下给下边人打了几通电话。撂下电话又跟孟齐抽风：“你说小暮马上回来了。他住哪儿啊？要不你在东城区那套房子，先给小暮住着。省得他周末放假没地方去。” 陶暮高中毕业前，一直都住在夜色的员工宿舍。可现在陶暮考上大学了，还是专出明星的电影学院，再跟那帮人住一块就不合适了。 孟齐好笑的看着他们家刘耀，忍不住逗人：“哎，我记得好像谁说过，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吧？” “那不都是气话嘛！”刘耀一本正经的摆摆手，脸红脖子粗的，乐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还装不以为意：“现在孩子主动跟咱们服软了。咱俩都四十多岁一大老爷们，还能跟个小屁孩计较？” 孟齐轻笑：“那你明天陪我去把我那房子收拾收拾。都多长时间没住人了，再说有些家具什么的也该换了。再给配台电脑。那房子咱也别直接说让小暮住，就说租给他的。省的孩子抹不开面子下不来台。” 刘耀哼了一声：“就你想得多。” 而在另一边，陶暮挂了电话，靠着墙根底下蹲了下来。头埋在膝盖上，过了良久，忽然给自己一巴掌。 “陶暮你特么就是一混蛋！” 刘耀跟孟齐，是陶暮心里说不出口的一道伤疤。这俩人就是陶暮狼心狗肺的铁证。 上辈子，陶暮嫌弃夜色的人身份不好，不想跟这些人有牵扯。碍于刘耀的势力，陶暮离开燕京之前虽没敢说出口，但态度摆的很明确。 刘耀是什么牌面上的人。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开始本本分分做生意，可年轻那会儿，也没少瞎胡闹。他哪能看不出陶暮的小心思。所以陶暮离开夜色后，刘耀确实断了继续往来的想法。而且刘老板不光自己断了这层念头，还约束店里的人都不许跟陶暮联系。 后来陶暮回到沈家，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小少爷，两伙人更不会有什么交集往来。 可就在陶暮得罪沈毓又被赶出沈家，被沈毓的爱慕者联手封杀全网黑的时候，却是刘耀出手，一一教训了总部设在燕京的媒体和营销号。以强硬的手段让这帮营销号把所有黑陶暮的文章撤回去。还让这帮媒体和营销号在网上公开给陶暮道歉。当然刘老板的手段肯定不那么规矩。所以最终这件事也成了陶暮的把柄之一，成为陶暮被上面封杀的罪证。 然而最让陶暮觉得愧疚的，却是刘耀因为帮他被沈毓的爱慕者盯上。一伙人联起手来折腾耀哥的事业，要知道夜店卖淫这种买卖，根本经不起查。刘耀最后被这些人逼的在燕京待不下去，不得不带着孟齐躲回孟齐老家。多年事业毁于一旦。 可就算这样，俩人临走前还见了陶暮一面，叮嘱陶暮千万别想不开。 “老子早就不想在这干了。回老家挺好。我们老家山清水秀风景特美，到时候我跟你小齐哥就在村里承包一大片地，建个果园，再建个农家乐。现在不都时兴返璞归真嘛。我跟你小齐哥也赶一回时髦！” “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着卓严过来玩。我跟你小齐哥一定满招满待，一定让你们玩好了。” 可是后来，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卓严也背叛他了！陶暮万念俱灰只想跳楼，也没去过小齐哥的老家。 其实仔细想想，他陶暮上辈子对不起挺多人的。 这辈子，他想把这些对他好的人一一捡回来。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最宝贝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护着，再也不让任何人伤了他们。 其他人倒还好办，主要是“夜色”这帮人，他当时不懂事，做的太绝，耀哥和小齐哥他们又太聪明。陶暮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人重新扯上联系，没想到张家的人倒是帮了他一把。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主动打电话，主动服软，惨兮兮的，可怜巴巴的，就算耀哥和小齐哥再生气，他们连上辈子那种时候，都舍不得看他受委屈。这会儿肯定更舍不得。 所以你看，他陶暮也是有人疼的。 陶暮抹了一把眼睛，就觉得H镇的空气真不好，呛嗓子！ 第29章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再次接到耀哥电话的陶暮找上张涵雅的舅舅张得禄。也是整个老张家里边最能蹦跶最能出主意的男丁。 “……这地址门牌号是你们家吧！”当着张得禄的面儿, 陶暮说了一串地址, 又问：“听说你还赌钱。欠了不少高利贷。我说你行啊, 东哥的债都敢欠。你不知道东哥手最狠心最黑吗？” 张得禄没成想这么几天工夫, 自家老底儿竟然被陶暮掀个底朝天。顿时又惊又怕：“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陶暮嗤笑一声：“就是想说你们家的事儿我不管。但你不能坏我的事儿。” “我也知道你们家不容易。一家子人都没个正经工作, 顶门立户的男人不仅没本事还赌博借高利贷，这么多年就靠女人在外面打零工养活一家子。说起来是挺让人心酸的。对了，我昨天还让人去你们家探望了一下，给老太太买了不少水果罐头，给你们家才上小学的孩子买了些小食品还有玩具小汽车。你老婆跟你说了吧？” 张得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陶暮嘴上说得好听, 可他没事儿把他们家地址摸清楚了，还派一个光头纹身带金链子的男人去他们家送水果。说话也不明不白的。那点意思昭然若揭。 张得禄既然是个能在外面赌博欠下高利贷的主儿，那他自然能摸清这里头的道道。 他这种人，骨头软臭无赖, 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也恰恰是他这号人, 最能拎得清轻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万万不能惹。说难听点，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 现在，陶暮搁他眼里头就是那硬茬货, 是万万不能惹的主儿。 “你、你想怎么样？”张得禄目光闪烁的看着陶暮, 色厉内荏：“我、我跟你说, 你可是要当大明星的人。你最好别胡来。” “只要你别挡了我的路。”陶暮面无表情地瞥了张得禄一眼，忽然轻笑：“张先生是聪明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不就是那点医药费嘛！这件事情我可以给你一个圆满的解决方式。但你必须保证,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头你要是再敢出幺蛾子缠着剧组或是云家人, 那就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张得禄一颗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又是惦记陶暮的主意又怕陶暮秋后算账：“你到底想怎么样？” 陶暮嗤笑一声。没搭理张得禄。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而是给一甜枣，再狠狠打折他两条腿。他就知道疼知道怕了。这样才不会惦记着那点甜枣，时不时的缠着你，膈应你一下。 陶暮把张得禄晾在一边，先回了趟《江湖之远》的拍摄场地，给大家探班。刚一进组就给大家赔不是——他带了H镇最有名的几种人气小吃，一一分给大家。然后趁着拍摄间隙，跟程宝东和几位大咖钻进导演休息室，商量捐助的事儿。 ——毕竟张家人已经把事情闹到媒体面前，不管大家乐不乐意，不给个说法出来，恐怕这事儿过不去。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花个几十万就能给《江湖之远》造出一个轰动社会版面的声势，这宣传效率恐怕也不比你们特意花钱买通稿买营销来的差吧？”而且这种社会热点自带时效性和讨论性，不管过了多久，只要牵扯出来，总有话题度。 一众大咖面面相视，都没说话。程宝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挤兑道：“你说的轻巧。还造一个社会热点。你以为那些主流媒体是你们家开的？你想造声势就能造的出来？” 跟程宝东这类人说话，你就不能较真。必须抓住话题的主旨直接往下谈，千万不能被丫乱抬杠的话打乱节奏。真要是被他带偏了各种墨迹嘴炮，那就完了。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把话题拽回正点儿上。 因此陶暮并没有理会程宝东的咄咄逼人，耐心分析道：“传销，拐卖，女权，还有医患关系，不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国家和民众最重视的话题。尤其是中间两个。我们可以从人贩子和女权角度入手，买通一些媒体紧跟案子。在网上发起一些话题，比如说拐卖罪与强奸罪，以及婚内家暴罪的不同量刑方式，讨论一下有些拐卖罪和强奸罪为什么要以婚内家暴罪入刑。” “还可以找记者爆料一下张家人在到达医院后一直坚称警方和医院不该‘擅自’动手术，并以此为借口逼迫院方对此负责的前因后果。咱们可以就事论事，也可以发散一下思维，让网友们都探讨一下医患关系，还有所谓‘天下无不是父母’和‘我的奇葩父母’这种话题。当然了，《江湖之远》剧组作为这次案件的直接参与者，对张涵雅的遭遇深表同情和遗憾，也不忍警方和院方为难，凉了大家救死扶伤的心。愿意组织捐助，负责小涵雅医药费。也呼吁小涵雅的亲人大局为重，不要为了蝇头苟利伤了警察和医生的心——咱们总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嘛！我先表个态，我愿意把我在剧组拿到的十万片酬捐出来。钱不多，就是一点心意。” 陶暮在乎钱吗？当然在乎。可比起金钱本身，陶暮更在乎用钱能办成什么事儿！ 众人听着陶暮轻描淡写的提议，不由得心下一惊。陶暮这架势，可是要把张家人往死了整呀。一句“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直接把张家人摁死在忘恩负义的小人位置上。 等到新闻媒体把这些文章一推送，恐怕张家所有人都要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更重要的是以陶暮这一波波的造势，那绝对是不把这事情炒成社会热点都不罢休。而且这案子到现在还没正式结案。等到案子结案时，剧组还能趁势再炒一波。 最重要的，这种形式的案子，再加上陶暮的炒作方式，那可真是血雨腥风的话题度。不光是这一茬，即便是在将来——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重新提拉出来，炒一波冷饭再掀起一轮讨论狂潮。 到时候张家人就得被各路媒体拉出来鞭尸。这顶帽子戴上去恐怕想摘下来都困难。 够狠的呀！ 陶暮对众位大咖的打量视若无睹，仍旧笑语晏晏的给大家伙儿提建议：“最后，我们还可以站在剧组和业内人的角度，规劝那些年龄小，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不要随随便便跑到陌生的地方给明星探班。要强调一下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然后在微博上注册个官方账号，把这些安全小贴士传上去，博一下观众好感。” “那些媒体记者不是把剧组围住了想要采访嘛。我觉着诸位老师也可以在采访过程中谈谈自己的态度。比如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啦，从平权甚至女权的角度来探讨这件事啦。还可以从医患关系和医闹入手。程导是导演，完全可以趁这次事件拍几部类似题材的片子嘛。鼓捣好了说不准还能拿奖呢！” 程宝东脸色变了又变，看着陶暮，半晌没说话。 其他几位大咖也听的心有余悸。 ——陶暮这招着实太狠了。就像一只始终掩藏着獠牙的狼崽子终于伸出锋芒毕露的小爪子。在此之前，虽然一众大咖们嘴上念叨着小孩儿心机深沉城府深沉，可并没有太多感触。顶多就是人云亦云的附和一下。属于居高临下的评价，还带点儿同情弱者的心态。毕竟陶暮一刚高中毕业的小孩儿，连个正式演员都不是。在诸位江湖地位早已稳固的大咖面前，简直没有丝毫威慑力。 可是现在，大家却深刻的体会到陶暮的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这些招数，今天是用来对付无赖的张家人。换了明天，说不准也能拿来对付在座的任何一位。 可重点在于，就算大家都比陶暮咖位高名气大，真要是碰上这种事儿，恐怕也招架不住。不说束手就擒坐以待毙，闹个狼狈不堪狠掉一层皮是绝对可能的。 关键陶暮琢磨这些招数，顶多用了一天半天的时间。这眼珠子一转就一馊主意，还如此歹毒阴损的，简直要人身败名裂。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能这么狠呢。那他平时跟我们接触，是不是也憋着这么多坏呢？ 陶暮留意到这些人的心态变化。但不以为意。 他今天过来探班赔罪给大家出主意，就已经预料到这种反应。 他是故意的。 从小到大，陶暮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与人交往过程中，不能一味示弱服软。必要时候还得亮亮爪子，增加一下在别人心目中的分量。这样你求人办事的时候，人家才不会因为你人微言轻就怠慢疏忽。不容易耽误事儿。 就像今天，陶暮借由张家闹事儿，故意摆出一个套儿来。可是这帮已经被张家和媒体记者架在火上烤的明星大咖和大导演们却不得不往里钻——说句不好听的，能在娱乐圈这趟混水里蹦跶的，不是为名就是图利。或许也有不慕名利人淡如菊的，目前为止陶暮是没碰见。 他跟这帮人相处小一个月，早就把这些人的秉性摸透了。要说坏也未必坏到哪儿去，但仗着名气地位骄矜自傲，愿意听奉承话，想红想赚钱，更想被人捧着——可以说是陶暮刻意结交的所有人中，比较好伺候的一批。 目的性强，心机手腕却没搞金融混商圈的那么黑。就算惹急了，报复性手段也就那么几种，不疼不痒也不会伤筋动骨，忒好拿捏。 就像现在——陶暮把自己的规划这么一说，现成的热度和知名度往这一摆，又有张家人和媒体记者赶鸭子上架在前，这帮人只要不想没事儿惹出一身骚，就得捏鼻子上套。 看着这帮人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又猛下决心的样儿，陶暮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说起来，他能把这些安排算计开门见山的说出来，就不怕这帮人临阵反悔做缩头乌龟。毕竟人心隔肚皮，这些大咖们听了陶暮的话，也得搁心里头掂量一番——要是这会儿袖手不干了，那些愿意蹭热度提高知名度的会不会对他们心生芥蒂？觉得他们自命清高？会不会担心他们把这些安排说出去，破坏这么好的营销计划？ 到时候别清高没清高明白，再落下一肚子猜忌。能在娱乐圈这淌浑水里混出头的，又有几个纯善圣母？ 往前一步是甜枣，退后一步是大棒。谁也没必要为了一帮不相干的臭无赖把自己搭进去。很多时候，圈子就是这么形成的——不是因为你们有远大理想共同志愿，只是因为你们一大帮人合伙干了一件不那么地道的，不好宣之于口的事情。 比如拿张家作筏子，踩在张家头上宣传《江湖之远》整个剧组的知名度。 陶暮笑眯眯的看着一众大咖们迅速搞定自我挣扎，开始认真讨论如何完善计划。 这帮大咖们一边讨论，一边暗搓搓的观察陶暮。丫这会儿倒是一语不发装大瓣蒜了——是不是心里头憋着什么坏，正琢磨着怎么算计他们呢？ 这就误会陶暮了。 重活一世，陶暮手头上确实攒着一大堆明星黑料。包括眼前这几位：比如说某位大导演伙同剧组财务和道具部门坑投资商的钱；比如说某个德艺双馨经常艹居家好男人恩爱好丈夫人设的老戏骨，其实早就在外面包了个年轻漂亮的舞蹈演员；再比如咖位最大的女明星，其实是某个商业大佬的情妇…… 可陶暮真没想过把这些黑料抖落出来。他就是习惯性记记。毕竟黑料这种东西，就跟备胎差不多，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 * * * * * 要说这帮大咖们表面犹豫纠结不落忍，其实行动速度比谁都快。 就在陶暮给大家献策的第二天，程宝东带着全剧组的一线大咖和主要演员们召开了一场临时发布会。在发布会上郑重宣布，为了支持警方的打拐行动，《江湖之远》剧组将捐献一百万元成立一个慈善救助基金，专门用来帮助那些惨遭人贩子拐卖，又遭遇暴力殴打的可怜女性，用来支付她们的医疗费用。除此之外，等到《江湖之远》上映后，电影票房的十分之一也会注入这个慈善救助基金。 而这个慈善救助基金捐助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深陷传销窝点，差点被人贩拐卖，关键时刻被警察解救出来得到及时救治，而家人却因为支付不起医药费，在医院公然指责警方和院方手术流程不对，又在影视城门口打横幅下跪求捐助的张某某——这笔钱会直接支付到H影视城集团医院的账户，坚决不让英雄们流血流汗又流泪。 发布会结束后，早就被打点得当的一众媒体也开始发表各类文章。关注打拐行动，关注相关法规条例，关注女权平权，甚至关注医闹与医患关系。各种报道五花八门。只有一条，陶暮以法律保护受害人为由，严禁各路媒体曝光张涵雅和其他受害人的具体信息。当然以他的身份在那些媒体面前说不上话，这些建议都是通过程宝东的嘴转告大家的。 ——想必谁都不愿意看到“媒体暴力对受害人二次伤害，舆论暴力逼迫受害人无路可走”的报道。 经过上辈子的舆论风暴，陶暮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利用新闻媒体进行正面宣传，更懂得如何反制这些媒体。所以他不怕丑话说在前头。不过令他觉得意外的是那些新闻媒体都很自觉——甭说社会版块，就连八卦版块的报纸周刊都没有那么缺德的以暴露受害人的信息吸引眼球的。 看来现在的纸媒周刊——尤其是社会版面的新闻媒体，还保持着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坚持新闻报道必须真实有效，必须为正面喉舌。并不像后世那些自媒体们流量为王标题党，把新闻报道弄的跟八点档狗血剧似的，除了反转就是瞎编。 陶暮恩怨分明，他想教训张家人顺便敲山震虎。不敢说绝对不牵连无辜，但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还是愿意保护无辜者的隐私。毕竟张涵雅这小姑娘，真的是倒霉又可怜。 ——张家人四处蹦跶折腾了半天，非但没捞着实在的赔偿，反而把一家人的名声都折腾进去了。现如今还在燕京的家人亲戚一出门就要被街坊四邻指指点点，全家人的脸面都没地方放。 不过用陶暮的话说，张家就是求仁得仁——他们不就是想解决医药费的问题嘛。他现在帮忙解决了，张家人不要太感激他。 经过这么一件事，张得禄也算深刻体会到陶暮的手段了。一方面是忌惮曾经登门拜访的光头大金链，另一方面也是心灰意冷，觉得以自家人的智商和手段很难在陶暮跟前讨到好。 考虑到这两点，张家人并没有再继续闹下去。甚至没再提过让云家人负责张涵雅下半辈子的事情。就这么偃旗息鼓了。还好张涵雅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又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没发现有什么后遗症，张家人就悄悄办理了出院，灰溜溜的返回京城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陶暮临走前，为了感激苟日新和杀马特，还有他们那群好兄弟，特地在萍姐的饭馆，亲手做了一桌席面请大家喝酒，也算是一场郑重其事的告别。 陶暮的手艺，那是绝对没得说。他在厨房里鼓捣一上午，掂量出二十来道菜。考虑到一众吃客们天南地北哪儿人都有，陶暮这桌席面也是囊括八大菜系，从苟日新、秦妙茹爱吃的锅包肉、酱棒骨、汆白肉血肠，到大毛小胖爱吃的羊蝎子、四喜丸子、福寿肘子、爆炒腰花，再到本地口味的干炸响铃、虾爆鳝背、荷叶粉蒸肉，还有大罗亲自点的说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佛跳墙，另外做了一道油焖大虾一道黄金凤尾虾——盖因陶暮这人吃虾有个毛病，他不爱剥虾。所以把虾做出两道不同的菜式，愿意吃香的就吃油焖大虾，犯懒图省事儿的就吃黄金凤尾虾。 然后又做了一道清蒸鱼，一道水晶肘子，一道葱烧海参，凉菜选的是凉拌三丝和皮蛋豆腐，汤品选的是西湖莼菜羹，甜品选的是苏式船点，用澄粉、糯米粉、枣泥、红豆沙做出十二生肖，工艺精细巧夺天工，口感香软糯滑，大师级手笔一下子就震住了一帮糙汉子糙妹子。 船点上桌的时候愣是没人敢伸筷子，一大帮人举着手机怼着糕点拍来拍去，看向陶暮的眼神都带着对大师的敬仰。 “我去，暮哥你这手艺太不一般了呀！这得是师从御厨吧？”秦妙茹的光头小弟咬着筷子咽口水：“你说你长这么帅，都要进娱乐圈当明星的人了，整这么一手好厨艺简直浪费。那什么，商量个事儿呗，教您厨艺那师傅现在还收不收徒弟？您看我去拜师学艺怎么样？” “行啊！回头我帮你问问。要是我们家老头子还想收徒弟，你就来接收一下考验。考验过了还能给我当师弟。不过丑话说前头，我们家学艺可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还得给师傅养老送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懂不懂？可不是你们在新西方交钱学手艺那么简单。”陶暮以为光头小弟是在开玩笑，也跟着调侃道。 “着啊！”光头小弟一拍脑袋：“只要能让我学手艺，别说养老送终，我直接认干爹都成啊！” 这话说的，饭桌上顿时哄笑一片。 秦妙茹没好气的照着小弟那光溜溜大脑袋就是一个暴栗：“吃饭吧！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就你这五大三粗的还想认干爹？你也不看看人干爹认你吗？” 这话说的也忒刻薄了。一帮人这波还没笑完，又跟着喷笑出声。 陶暮强忍着笑容，倒了一大杯啤酒，敬大家：“来，我先敬大家一杯。多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挺感激的。别看我们这就走了，今后咱也常联系着。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手的绝不推辞。” 陶暮也看出来了，在座这些人，甭管以后际遇如何，人品其实都不错。够爽快，够仗义。 陶暮上辈子见惯了汲汲营营互相利用之人。如今能结识这帮仅凭义气就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容易。所以他也愿意给大家彼此一个更深结交的机会：“等我回燕京换了电话号，会给大家群发短信。你们留意着点，可千万别把我的短信当成垃圾短信屏蔽了。” 众人轰然应声：“那不能。绝对不能。未来大明星昂，必须把大腿抱住了。” 陶暮看着苟日新。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位大狗。也不知道上辈子那事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陶暮估计也就个把月的事儿：“有事给我打电话。平时上工多注意点，咱们当武行的，真出事就是大事。千万小心。” “放心吧。”苟日新大手一挥，跟陶暮碰了碰酒杯：“我都有数。再说咱不是还有你给保的意外险嘛。真要出事儿了，也有保障。” 说起这个，陶暮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怎么不见嫂子？” 苟日新脸色一淡，摆摆手说道：“咱不提她。” 陶暮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提点道：“行吧。你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有一点，如果你真决定断了，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明白。而且要尽快处理。” 陶暮说的是保险受益人的事儿。当初苟日新执意要在受益人那栏填写余媚的名字。陶暮就觉得不大靠谱，但也不好多说。现在是真担心苟日新，才多嘴一句。 苟日新也知道陶暮的好心，拍拍小兄弟肩膀，没说话。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第二天，陶暮又带着大毛小胖到隔壁义乌，买了一大堆当地土特产。然后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钟的飞机票，跟云家人一起返回京都。晚上在酒店客房，陶暮还对大毛小胖认真嘱咐：“回去以后别什么话都乱说。耀哥小齐哥要是问你H镇的事儿，你们说什么都行，骆阳那事儿就别提了。” 骆家家大业大的，陶暮不想耀哥为了帮他出气惹上骆家。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受的气，自己能找补回来。不就是一骆阳嘛，他还真没放心上。就像张家那事儿，如果不是陶暮想借机跟耀哥他们服软认错，他都不用打那通电话。 大毛小胖不以为然：“这怎么能行？骆阳那小子那么欺负你。如果耀哥问起来了——” “问起来了你们也不准说。”陶暮板着脸，严肃认真：“我告儿你们，这事儿我不是跟你们打商量，是郑重通知你们。如果耀哥从你们俩嘴里听到什么口风惹到骆家这个麻烦，别怪我翻脸。” 大毛小胖心下一紧，难得看到陶暮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顿时怂了：“不说就不说呗。干嘛呀，这么吓人。” 陶暮哼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俩发小大脑袋，再次提醒：“不准说啊，要不然我真翻脸。” 见陶暮来真的，大毛小胖顿时偃旗息鼓了。第二天从酒店退房的时候还蔫哒哒的。看的云家众人一阵好奇：“这是怎么了？” “在H镇呆这两个月呆出感情了，舍不得呢！”陶暮的谎话信口就来，都不用认真想的。 云家众人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云朵还笑嘻嘻的取笑他们俩：“没想到你们两个纯爷们还挺多愁善感的。” 大毛小胖齐刷刷的白了云朵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众人从酒店叫了两辆车赶去机场。陶暮买了一大堆义务土特产，为了省钱，头天晚上在酒店鼓捣一晚上的快递托运。耳朵里听着奥运会，顺便窥屏国际期货市场的风波变幻。熬的一宿没怎么睡，两只眼睛跟兔子似的。 到了飞机上就开始闭目养神，一边酝酿睡意一边思考自己在H镇呆这俩月的收获—— 结识了一票圈内导演和演员；通过张家这事，也算顺利的半只脚跨入京圈；再有就是认识了苟日新、秦妙茹这些“贫贱之交”。 最后则是……陶暮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云逸同学，心塞塞的看向窗外浮云——勉强抱上个半拉卡机的半成品金大腿。 飞机在碧蓝的天空上滑下一道道白线。陶暮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云层，心情十分雀跃。 燕京，我回来了。 陶院长、老头子、耀哥、小齐哥、小远，还有那些曾经惦记过他对他好的人们……陶暮，回家了。 第30章 飞机一路飞行两个小时，最终抵达首都机场。 陶暮几人从机场里出来, 一抬头——嚯, 居然是个亮瓦晴天儿的艳阳天。 “居然没有雾霾哎！”大毛小胖也跟着大惊小怪：“看来首都的天气对我们这些归乡游子还是蛮友好滴嘛！” 同行的云逸笑眯眯问陶暮：“你们几个准备怎么走？不如——” 话没说完, 前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兴奋嘹亮的“暮暮暮暮哥”!!!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黑瘦黑瘦的小孩儿站在一辆黑色大切诺基前边儿，极兴奋的冲着陶暮挥手。身后还跟着俩大人——一个相貌俊秀，气质温润，另一个身材壮硕，粗眉虎目，看着就很凶悍。 “暮暮暮暮哥，你、你、你你终于于——回来啦。我我都想死你啦！”黑瘦黑瘦的小孩儿跟猴儿似的窜到陶暮面前，伸手接过陶暮的行李箱，眼巴巴地说道：“你你走的时候，怎怎怎么, 就就就不带、我我呢。带带这，俩废物、过过去, 有什么用。不不给你，添乱，就就烧，烧, 烧烧香拜佛了。” “哎呦喂，我说磕巴精小冯远,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合着我当年喂你那些大肘子炸鸡腿就白喂啦？你就这么埋汰你大毛哥？” “还有你小胖哥。”小胖不甘心的附和一句。 冯远哼了一声, 熊抱住他们家陶暮哥蹭了蹭：“一, 一，一码归，归一码，你——们喂，喂，喂我多少东西，也，也不能挡，挡着我在暮，暮哥面前说实话嘛！” “你，你暮，暮哥就这么好呀？连，连大家伙儿这么多年情分都不顾啦？”小胖故意学冯远说话。挤兑的小孩儿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跟他胖哥提建议：“你、你不要学、学我说话！” “为、为、为什么？呀？”小胖继续逗人。 冯远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院、院、院长说了，学、学我容容易也也结结巴，改改改——” “改不过来是吧？”小胖一口接过去，还嘲笑冯远：“瞧你说的这个费劲。” 冯远白了小胖一眼，站到陶暮边上，瘪着嘴不说话。 陶暮莞尔，揉了揉他们家冯远刺扎扎的一颗小脑袋：“你胖子哥逗你玩儿呢。我给你们买了好多礼物。帮哥搬车上去。” “哎，好咧！”冯远这话答应的痛快。二话不说，立刻提着箱子往后备箱跑。陶暮自个儿走到刘耀和孟齐面前，腼腼腆腆又不好意思的喊道：“耀哥，小齐哥。” “回来就好。”孟齐伸手拍了拍陶暮的肩膀：“饿了吧？宋大爷在家坐了一桌子菜，我们送你过去。” 陶暮有些意外。要说刘耀、孟齐和老头子这两拨人，虽然都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可彼此却是相看两相厌的。老头子认为刘耀这帮人都是混子，还是“那种人”，店里又呆了一大串浓妆艳抹扭扭捏捏的二刈子，生怕他们带坏陶暮。刘耀则看不上老头子性情孤拐，古板封建。两拨人见面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架。 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耀抱着膀子哼了一声，仰头望天，也不搭理陶暮。 陶暮就蹭到他耀哥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刘耀，说话都软软的拖着尾音儿：“耀哥……” 刘耀又哼了一声，架子还没摆完，就被孟齐推了一把：“差不多行了啊！真把小孩儿逗哭了我跟你急。” 刘耀这才拿正眼儿瞧了陶暮一眼，沉着嗓音说道：“上车吧！” 刘耀的声音极深沉，还带着一丝嘶哑，是后世极为推崇的低音炮。他不高兴时，说话就会从胸腔发出闷闷的共鸣声，让人听着就心惊胆战开始发怂。夜色里边所有人，一见到刘耀板起脸闷着声说话，就没有不害怕的。 但陶暮不怕。因为他上辈子走投无路被全网黑的时候，刘耀就是用这样的声音帮他出气的。后来他受陶暮牵连，被沈毓那帮爱慕者逼得在燕京待不下去，临走的时候也是用这把嗓子安慰他的。 所以陶暮听见这声音就觉得安全，自在，舒坦。就好像有家长罩着的小屁孩儿，无论在外面闯了多大祸受了多大委屈，哪怕回到家里被狠狠揍一顿，也是有底气的。 “耀哥，你别生我气么。”陶暮搂住他们家膀大腰圆的耀哥，软软的求饶：“我知道错了么。” “丫的滚蛋！好好一爷们跟谁学的黏黏糊糊的。你还想滴两滴猫尿怎么着？”刘耀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挣开，大手在陶暮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快点上车。家里等着你吃饭呢！” 一句话莫名戳中陶暮。小孩儿只觉着眼睛一热，立刻松开他耀哥的胳膊：“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跟人一起回来的，得去道个别。” 陶暮撂完这句话，大步流星的走到云家人面前，眉眼间透着在H镇绝对没有的舒畅喜庆：“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我家里人来接我。” 云家众人看了一眼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刘耀，还有往那一站就开始吸引来来往往的游客频频回头的孟齐，心下恍然。云逸笑着说道：“路上小心点。以后常联系。” 云朵抱着云妈妈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说道：“小暮哥，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记得给我打电话。” 话一出口就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转口说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得接呀。不许一接通电话就说手机快没电了！” 也不知道陶暮什么习惯，每次接她电话，开口第一句必然是“你有事儿快点说，我手机要没电了”。不爱搭理她就直说嘛，每次都用这一个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陶暮眼观鼻鼻观心，冲着云行健夫妇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再见。” 又看了眼他的半成品金大腿：“云哥再见。” 云家众人看着陶暮止不住雀跃的窜进大切诺基，忽然觉着这孩子看上去小了很多——终于像个十八岁的小男孩儿了。 而在另一边，刘耀看着陶暮往云家人那边走的背影，脸色也是一沉。问大毛小胖：“小暮在H镇是不是挨欺负了？” 大毛小胖一直就怵刘耀这人。听到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脑海中立刻闪过陶暮对他们堪称疾言厉色的叮嘱。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老实装乖的说道：“咱暮哥哪会是挨欺负的人呢。那帮孙子确实势利眼，刚开始看不上暮哥。后来都被暮哥略施小计就给征服了——” “行了！”刘耀摆摆手，打断大毛小胖一板一眼的谎话：“先别说了。回头再聊。” 刘耀看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的陶暮，示意大家都上车。 大切诺基从机场一路往回开，下了高速公路切进东三环，毫不例外的碰上堵车。整个东三环已经被堵成了停车场。刘耀头也不回：“车里有零食。” 坐在副驾驶的孟齐莞尔一笑，扭头说道：“你耀哥来机场之前，特意从酒吧拿了好多干果零食，都是小暮你最爱吃的。不过你也别多吃，吃多了到家该吃不下饭。宋大爷又该唠叨你了。” 陶暮闻言一怔，看着孟齐从车载小冰箱里掏出一包包开心果、无花果、蚕豆、卤花生，还有陶暮爱吃的桂花糕，芸豆糕什么的，顿时愣住了。 他伸手接过小齐哥手里的东西，嬉皮笑脸的道谢 刘耀堵车堵的心烦，按下玻璃窗，点了一根烟，从倒视镜里观察他们家小崽儿的神色。就见陶暮坐在后车座上，埋头撕零食袋，然后把零食一袋袋分给大毛小胖和冯远。 神情举止跟以前没啥两样。 孟齐笑着问陶暮：“在H镇过的怎么样啊？见过几个大明星？” 大毛小胖下意识就要抢话，又怕自己嘴不严实，一不小心说秃噜嘴，回头陶暮真跟他们急。只能讪讪的闭紧嘴巴埋头吃东西。 陶暮就笑着跟俩家长讲自己在H镇的那点破事。期间着重描述自己炒股赚了多少钱：“小齐哥，我可厉害了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你的私房钱交给我帮你打理。我保证，一年之内至少给你翻十倍，还不收你手续费！” 陶暮说着话，还不忘拿小眼神儿眼巴巴地偷窥他们家耀哥。丫现在就跟在外头瞎胡闹对不起原配夫人的渣男似的，一门心思只想弥补人家。还无从下手，只能从物质上找补。 孟齐轻笑。倒是没把陶暮的话当真，哄小孩儿似的：“呦，我们家暮暮这么厉害啦？” “那你看看~”陶暮整个人都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修长的食指微屈，扣扣他们家小齐哥精心做过造型的后脑勺：“我可厉害了么。绝对比小齐哥你现在用的那个理财顾问厉害多了。对了，丫没让你赔钱吧？” “没有。”孟齐笑着说道：“年中的时候你耀哥觉得形势不太好，我就把钱从股市上抽出来了。” 陶暮立刻冲着他们家耀哥竖起大拇指，神色谄媚如抗日神剧里的汉奸：“耀哥英明神武。” “滚丫的。”见陶暮蹭过来，刘耀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掐断——还不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小崽子已经学会抽烟了。 大切诺基顺着停车场一般的东三环，一路向后海推进。等到了孤儿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陶院长，还有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都在宋老头的小饭馆等着。乌泱泱一帮人，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也没人喊着要吃饭。听到汽车响动，立刻从小饭馆里蜂拥出来：“暮哥、暮哥回来啦~” “吃饭啦~吃饭啦~” 陶暮推门下车，看着背手站在门槛后边的宋老头，午后金灿灿的阳光倾洒下来，氤氲出一层朦胧且耀眼的金色光晕。陶暮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叫人：“老头子，我回来啦。” 宋道榛冷哼一声，骚眉耷眼的背着手：“怎么回来这么晚？大家都等你一个，快点进屋吃饭。”这话说的，简直视后边跟过来的刘耀孟齐如若无物。 刘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感觉手腕被拉扯，回头一瞅，孟齐眉眼温润的冲着他笑，神色间满是安抚。 刘耀又哼了一声。算了，他一大老爷们，不跟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计较。 陶院长从屋里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笑的慈眉善目：“小暮回来啦？饿了吧？快点进屋吃饭！” 说着，伸手摸了摸大毛小胖还有小冯远汗津津的脑袋：“瞧这热的满头是汗，快去洗把脸。” 八月末的燕京城，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间。到了中午也有三十七八度。因为孟齐身体不好，吹不了空调。这一路回来可把大家憋坏了。 大毛小胖“哎”了一声，哒哒哒的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冯远紧随其后，窜的倒是比他们两个更快一些。一众孤儿院的孩子们见状，也一窝蜂的跟过去，嘻嘻哈哈闹的满屋子都是尖叫声。 陶院长宠溺的看了一眼孩子们，又跟刘耀孟齐说话：“外面又堵车了吧？要我说呀，这燕京城哪哪儿都好。就是这一条，见天堵得停车场似的，耽误老事儿了。” 孟齐笑着说道：“习惯了。就是小暮，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都饿坏了。” “马上开饭。”陶院长说着，忍不住摸了摸一直看着她没言语的陶暮：“怎么啦？” “陶院长。”陶暮有些唏嘘的看着笑容慈祥的老太太。算上上辈子，他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陶院长了。脑海中唯一的印象是那张黑白遗照上永远微笑的模样。 陶暮不太清楚陶院长的私事。打他有记忆起，陶院长就已经在孤儿院当院长了。她一辈子没家人，没老公，没孩子，整个人整颗心，大半辈子全都奉献给这座小小的孤儿院，奉献给孤儿院里的孩子。她视孤儿院的所有孩子如同己出。她在孤儿院这么多年，甚至连工资都没领过。退休工资也全都用在孤儿院的日常开销中。这么多年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 可是那些黑了心的地产商，就因为陶院长不同意把孤儿院的地皮卖给开发商建楼盘，竟然雇水军污蔑陶院长私吞孤儿院的经费。还找人里应外合“检举”陶院长。 陶院长大概从没想过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地步。面对新闻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网友们的指责和质疑，一个年过六十，连上网都不会的老太太根本就是百口莫辩，最终在那些营销号昧着良心的构陷下气的心脏病发作，惨死在救护车上。 这辈子，陶暮绝对不能让那件事再次发生！ “小暮？小暮？” 陶暮回过神来，就见陶院长笑眯眯的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快点洗手吃饭啦。” “哦。”陶暮应了一声，乖乖去洗手。 陶院长和宋道榛，还有店里两位伙计开始上菜。孟齐也钻进厨房帮忙。 刘耀大刀阔马的坐在饭桌前，看着宋老头亲手端出来一大盘粉嫩嫩的寿桃，不免有些发愣：“今天有谁过生日吗？” 宋老头瞥了刘耀一眼，也哼了一声，没言语。 刘耀恍然：哦，这是给陶暮补生日呢！ 两人一个眼神一声哼，连句话都没有，倒是交流的挺明白。 陶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也愣住了。不说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就饭桌正中间端端正正摆着的一盘寿桃——绝对是陶院长听了他那天在电话里撒癔症的话，转述给老头子了。 然后老头子当真放在心上。巴巴儿的等到他回来这天，蒸了一大盘。 这是给他补生日呐！ 是不是上辈子他们家又倔又犟的老头子也精心准备了这么满桌子菜，可惜怎么也没等到他从H镇回来？ 往后余生，再也没等到过！ 陶暮眼圈一红：陶暮，你丫真是太混蛋了！你特么就是一彻头彻尾王八蛋！天字第一号傻逼！ 然而陶暮并不知道的是，宋老头精心准备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饭后，没等刘耀和孟齐开口，宋老头从屋里拿出一套钥匙递到陶暮面前：“最近房价暴跌，我放银行里攒着的钱也没什么用。就想着买套房子，将来也好收租。我新买这房子呢，恰好就在东城区，京影对面。你不是要在京影上学嘛。正好，你上学这四年，这房子就先给你住着。” 陶暮看着递到面前的钥匙，脸上闪过一丝怔然无措。 刘耀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宋老头，冷笑道：“我说老爷子，你费劲巴拉买套房子，多大平的呀？” “38平。”宋老头瞥了刘耀一眼：强调一声：“就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公寓。” “呦，这可不小啊！”刘耀哼了一声，扭头跟他们家孟齐咬耳朵。偏偏声音大的整桌人都能听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装下小崽子的衣服！” 陶暮花钱大手大脚，而且跟夜色那帮少爷公主学的，酷爱搜集名牌。这么多年买过的衣服鞋帽至少能堆满三个屋子。三十八平，他给小崽子住的员工宿舍都没这么憋屈过—— 没错，刘老板大手笔，在道上又是出了名的大方，给手下员工住的宿舍都是跃层公寓豪华别墅——基本上都是刘老板自己置办的产业，又懒得往外租，权当员工福利了。 “我看还是让幺儿住他小齐哥——” 话没说完，就被孟齐拽住胳膊打断了。 “其实孩子住哪儿都可以。宋大爷的房子离学校近，要住我那恐怕还得坐车倒两站地。”孟齐只看陶暮那小模样，就知道陶暮已经被感动的不行不行的。眼巴巴地瞅着他宋大爷。又不想让他耀哥失望。左右为难的小模样简直让人心疼。 刘耀不甘心的看了他们家孟齐一眼！ 老子彻夜彻宿收拾出来的房子！老子还重新装修了！老子还新买的家用电器！娘的你一句话咱俩小一个礼拜的心血全特么白费啦！ 孟齐小手指勾了勾他们家刘耀的掌心，顺毛安抚：“让孩子平时住宋大爷的房子。要是周末领同学开个派对什么的，就在咱们那儿。两全其美。两全其美。” 刘耀这回不出声了。 宋老头打从刘耀说第一句起，就用眼神瞄着陶暮的脸。后来见孟齐出来圆场，陶暮也始终没反对，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担心陶暮瞧不上他的小房子。可是以他的能力，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也就能买得起这么一套不到四十平的小房子。 好在臭小子这回没嫌弃他！ 宋老头这么想着，赶紧趁热打铁：“小齐呀，正好你有车，不如你开车送我们过去一趟。让小暮认认门。折腾一天他也累了，正好在那边睡一觉。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去学校报道嘛！” 陶院长也帮着宋老头说话：“就是这个道理。小齐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孟齐笑眯眯的看着陶暮，伸手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走呗！” 陶暮现在什么心情呢？他就感觉有一颗辣椒瓢堵在嗓子眼儿。呛呛的，鲠鲠的，好像一出声就要呛的人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陶暮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他也不敢说话，只能垂着头狠狠的点了点。 席上这么多人都看出陶暮的异样了。但是没人点破。 刘耀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宋老头和孟齐拽着陶暮跟在后面。陶暮一手拿行李，一手扶着老爷子。陶院长留在店里收拾残羹冷盘，小冯远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也都围过来帮忙。蹭了一顿饭的大毛小胖眼巴巴地看着陶暮，虽然也想跟上去凑热闹，奈何车里坐不下。再说天色晚了，他们也该回家了——为了蹭这顿饭，他们两个都没跟家里通气儿说今儿回来。 也就这点出息了！ 大毛小胖唏嘘感叹着，给家里人打电话，让大人来接。毫无疑问的被自家大人们骂了个劈头盖脸。 撂下电话后，大毛叮嘱陶暮：“这两天有时间，你上我们家一趟呗。我爸有事儿跟你说。”王老板眼见自家儿子那点零花钱在股市上翻滚不休，已经忍不住了。这回请陶暮上门，估计就要谈这事儿。 陶暮点了点头。扶着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坐进底盘稍高的大切诺基。 刘耀一路沉默着把车开到宋道榛买房子的小区门口。街对面就是京影的大门，离着果然很近。 看来这老爷子还是处心积虑，不知道瞄了多长时间了。 大意了！实在大意了！ 刘耀搁心里头哼了一声。早知道就该提前下手在这边买套房子。选面积最大的，户型最好的，采光最棒的。也不至于让那三十八平半道截胡。 刘耀心里不是滋味儿，一路跟在宋老头身后。 宋老头资金有限，又想选个好地段。其他条件自然就要屈就了。他选这户型的房子，基本上是整个小区里边面积最小的。还是顶楼。宋老头怕日光晒，装修的时候特地让装修工人在防水的基础上又做了一层防晒。空调也是选的功率最大的。 小小的屋子里，厨房、餐厅、卧室、书房、厕所一应俱全。宋老头让装修师傅把除了承重墙以外的隔断墙都打通了，看着房间能大一点，采光更好一点。 从门口进去，左手边是鞋柜和照片墙，七七八八的挂着陶暮几张照片。右手边是卫生间。镜子拉门，完全照顾到小崽子喜欢臭美打扮的习惯。里面是时下最流行的坐便马桶，旁边是淋浴，用一块磨砂料的浴屏玻璃隔开。 再往里客厅。白色的墙壁，暖黄色的家具，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对面放着一张浅绿色的布艺沙发。布艺沙发后面，从墙壁里抠出两个拉门大立柜，里边已经满满的挂上了陶暮最心爱的各种名牌衣帽。是宋老头和陶院长特地从孤儿院搬过来的。 再往里是餐厅，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上还吊着两盏样式精巧的小餐灯。 餐厅再往里则是被一横一竖两个隔断隔开的卧室和厨房。卧室这边只放了一张床，床边上是书桌加书架，书桌上还摆着一台水果牌的台式电脑——宋老头让自己店里的小伙计陪他去电脑城亲自选的。据说是最好的品牌。 至于厨房那边就更好办了。以宋老头的专业，绝对把厨房里的各种用具安排的明明白白。 再往里延伸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四面用玻璃封上。里边摆着几盆绿色植物。还有宋老头从饭店叨登过来的一盆辣椒，一盆小柿子，一盆金桔。时值金秋，正是丰收季节，小小的阳台五颜六色秋意盎然，看着倒有几分野趣。 但更多的还是居家过日子的鲜活气息。 这房子不大，装修的也不奢华。可以说是陶暮两辈子住过的最窘迫的房子。然而陶暮却从这房子里的每一个摆设上都看出了家的味道。 那是宋道榛在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心里惦记着陶暮，一点一点添置出来的“新家”。 第31章 “唔！” 耀眼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偷溜进来，蹦蹦哒哒地滑过地板, 摸上床, 爬过柔软且蓬松的被子, 轻吻着房屋主人的锁骨，下巴，鼻梁，最终跳跃在眼皮上。 炫目的阳光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特别讨厌！ 熟睡的人不高兴的紧闭双眼。浓密的睫毛仿佛蝴蝶翅膀细细抖动，在眼睑下形成两道扇形的阴影。他摸摸索索的抓住被子往上一拉，整个人蜷成一个团儿的缩进被窝里，翻个身继续睡。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呯呯呯”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这怎么还带双管齐下的！ “呜！”陶暮无意识的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小奶狗的嘤叫，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头顶的天花板和屋子里略微陌生的陈设让他有一瞬间懵逼。紧接着意识回归，陶暮拥被而坐，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叮叮咚咚”的门铃声又响了好几遍, 陶暮回过神来，慢悠悠的起床下地去开门。 一大清早就在后厨擀了馄饨皮, 亲手包了五十多个陶暮最爱吃的大葱猪肉馅儿的小馄饨，然后拎着一包紫菜、一包榨菜，一把香菜和一袋虾米跑出两里地遛弯的宋道榛看着睡的迷迷瞪瞪，半边脸上都是红印子的陶暮, 忍不住念叨：“这怎么还没起床啊？你今天早上不是要去学校报到吗？这都七点多了，你怎么还不起来。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玩电脑来着？你说得亏我顺道过来一趟。要不然你睡过点儿了都没人叫你。你说你们这些孩子, 啊, 都学什么夜猫子啊！见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不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嘛！天天这么熬夜早晚把身体熬坏了……” 陶暮听着宋大爷唠唠叨叨, 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靠在厨房外边儿，声音软软的辩解道：“……不是玩电脑。我那是办正事儿么……人M国股市和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开盘时间就在那个点儿，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让人家那么大一机构为我一个人改点吧？就为了让我早睡早起？不能够嘛！” “少跟我贫这没用的！”宋道榛没好气的瞪了陶暮一眼，拎着食材径自进了厨房。见陶暮迷迷瞪瞪的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他后头。心里边倒是挺高兴，面上板着脸教训道：“还不快去洗脸。你动作快点，别磨蹭来磨蹭去，煮好的小馄饨该坨了。” 陶暮软软的“唔”了一声，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问他们家老头子：“没给我带俩酥饼吗？我想吃你做的酥饼了。要椒盐的，绿豆白糖的也不错。” “事儿还不少。想吃自己做去。我没教过你吗？”宋道榛哼了一声。说起这茬就想到陶暮非要报考影视学院这件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手艺不学，非得念这破专业。你说华夏这么多口子人，能当明星的有多少？再说靠脸吃饭是长久之计吗？我看你小子就是跟‘夜色’那帮人学坏了。天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陶暮抱头钻进卫生间。一番洗漱过后，顿时清醒过来。 “我说老爷子，您一人怎么从饭馆过来的呀？” “顺着大马路骑自行车呗。就当遛弯了！”宋道榛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开火起灶，小馄饨霹雳巴拉的下水。没一会儿工夫，有白白的热乎气儿从厨房飘出来，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顿时弥漫起小馄饨的鲜香味道。 陶暮却惊出一身冷汗：“您就这么骑过来的？这可不行啊！这车来车往的多吓人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陶暮正要说等我考个驾照买辆车，以后接你过来。就见宋老头倔倔的瞪了陶暮一眼，硬邦邦的问道：“怎么，嫌弃我？不愿意让我过来呀？” “哪能呢！”陶暮溜进厨房，嬉皮笑脸的站到老爷子身后，给他捏肩膀：“我这不是担心您安全嘛！您等我考个驾照，再买辆车。到时候我天天接您过来。” “说的好听。等你念了大学，认识了新朋友，玩都玩疯了，还能记得我？”宋道榛又哼了一声，倒是越说越心酸。 这臭小子，去H镇两个多月，就给他打了那么一通电话。之后就没信儿了。亏他还特地办了一部座机，这一天天的光接外卖电话了。 “不会的。”陶暮笑嘻嘻的搂住他们家老爷子干巴瘦小的身躯，耐心哄道：“我以后每个礼拜，至少接您过来两趟。让您视察视察我这访客是不是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周末还会回孤儿院探望陶院长。到时候我给您做好吃的，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说的好听。”宋道榛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蛮受用的。俗话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就是不管老人还是小孩儿，都得这么哄着。 “那也不成。”宋道榛摆了摆手，示意陶暮把煮好的小馄饨端出去。又开始絮叨：“你不是天天炒股呢嘛。每天晚上都要熬到二半夜，白天困的不行，怎么开车？我说你最好消停点，别钱没挣到手，再因为疲劳驾驶出个车祸什么的。虽说这二环里三环外天天堵得跟停车场似的，你也不能这么糟蹋别人家车嘛。真要是剐着蹭着一大溜，不说赔多少钱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六一没过够，跑到大马路上撒癔症。哦，搁这儿玩碰碰车呐！” “你还是别给咱首都人民丢人了吧！” 瞧这番话说的，损人都不用现回家取的。 陶暮给老爷子盛了一碗小馄饨，笑嘻嘻说道：“我说老爷子——” 话没说完，门铃又响了。 陶暮撂下汤勺去开门。这回上来的是刘耀孟齐两口子。手里还拎着三碗皮蛋瘦肉粥和两兜包子。明显是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的。 “呦呵，老爷子你够早的嘛！早知道你也过来，我们直接捎你一程多好。这车来车往的，回头再剐着碰着您。”刘耀一开口，跟陶暮说的一模一样。 宋道榛刚损完陶暮，这会儿也不带让着刘老板的。当下冷哼一声：“用不着。我自己骑个车就当遛弯了，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也不用麻烦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那份地儿。” “我不是这意思。您这老爷子怎么一说话就抬杠！”刘耀说着，视线扫过小餐桌上热气腾腾的两碗小馄饨，顿时有些垂涎—— 要说姓宋这老爷子，脾气是顶顶的臭。可一手厨艺当真没的挑。香也是真的香。 陶暮莞尔，又去厨房拿了两个碗，给他耀哥和小齐哥分别盛了一碗馄饨：“馄饨配包子，正好。” 老爷子哼了一声。心说我这馄饨本来是正好的。现在多这么俩口人。可不得配包子了嘛！ 不过这包子跟馄饨怎么能配的正好？这俩样东西明显不搭嘛！要老爷子自己说，这馄饨跟酥饼才是绝配。跟包子顶多就是凑合！ 果然是个开夜店的，吃都不会吃。 四口人凑凑合合的吃了一顿早饭。席间老爷子又想起一事儿，嘱咐陶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去趟菜市场。这房子是刚装修的。家里什么也没买。那厨房都是空的。回头咱去市场搬袋米，再搬袋面，鸡鸭鱼肉的该买就买点。我没事儿在家里给你做点包子馄饨汤圆饺子什么的，你饿了就能吃。” 其实宋道榛本来是想在自家的小饭馆做。可他老了，搬不动。再说也不方便。不如在这边弄好了直接放冰箱里冻着。陶暮想吃就吃。 刘耀听着宋道榛的话，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接过话茬：“这又是米又是面的，都是沉东西。这搬搬抬抬的，你们一老一小也不方便。这样吧，我和孟齐开车送你们去，再把你们接回来。我再找俩伙计，直接把东西给你们搬上楼。” 宋道榛本来想说我店里也有伙计，可他没车。再说还有陶暮呢！ 这臭小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显见的是很想让他耀哥和小齐哥一起去菜市场的。 也不知道在H镇学的什么臭毛病！这回回来好像更黏人了！不但黏人，还学会撒娇卖乖。动不动就眼巴巴的看着你，声音软软的哄着你，你不同意都不行！ “愿意去就去呗！”宋道榛哼了一声：“有人免费当苦力，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陶暮顿时笑起来：“那等我去学校报个到，咱们就去菜市场。” 刘耀和孟齐难得起个大早，就是为了送陶暮去学校报道的。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昨儿回家一想，人家孩子好不容易念个大学，去报道的时候恨不得全家六口人都陪着。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就差三姑四婶二大爷！ 咱小暮虽然没有爹妈，但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能含糊。所以刘耀和孟齐起个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给陶暮撑场面的。 宋道榛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有这想法的还不止这三位爷们。等到他们吃完早饭，耐着性子看陶暮花一个多小时把自己拾掇利索了，溜溜达达的走到京影门口的时候，就见陶院长领着小冯远，大毛小胖带着他们爸妈全都蹲在京影门口。 瞧见陶暮过来，一大帮人呼呼啦啦的围过来：“怎么才出来呀？报道都不积极，这可是京影！俊男美女无数，明星大腕层出不穷的京影。你就不想看看你的明星同学吗？” 陶暮有些诧异的看着大毛小胖：“你们怎么过来了？” 又跟俩人的爸妈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小暮真是越来越帅了。”俩家叔叔阿姨看着陶暮越来越帅气的脸和越来越精致的打扮，不由赞叹道：“像大明星。” 这话倒不光是客套。陶暮重生回来，他的时尚理念和穿衣风格自然会受到十年后的时尚风气所影响。而且他上辈子混娱乐圈，怎么说也是混到金字塔尖儿的。有自己的经纪团队和化妆团队，回到沈家后还特意学习过上流社会的礼仪。因此打扮更精致，谈吐更优雅，举止更完美。 再加上十年时光积淀下来的那份肉眼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切切实实能感受到的气质底蕴，更让陶暮从一众同龄人里脱颖而出。仅仅是温颜浅笑的站在那儿，都能让周围人不由自主的看过去。浑身上下就跟会发光似的。 有蹲点在京影门口的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挤过来，想要采访陶暮。 陶暮兴趣缺缺的避开了。 煤老板王先生倒是始终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小暮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叔叔聊聊呗。”他主要是想问问陶暮做空国际石油期货那件事，到底靠不靠谱啊！要真是靠谱他可就拿钱啦！ 陶暮顿时笑道：“没问题。” 王老板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说小暮。你觉着你有多大把握——” 话没说完，大毛不耐烦的拽了拽他爸：“哎呀，就那么点破事儿，你有完没完呀！快点进去报道吧。你们不着急，我还想看大明星呢。” 而且除了大明星，还有长得好看的漂亮妹子。大毛高考志愿报的是本地一所理工大学的建筑系，妹子的质量和数量可想而知。小胖的情况跟大毛基本上差不多，两个难兄难弟就指着在陶暮的大学发展一下初恋了！ 陶暮闻言莞尔，被俩发小恨不得一路架着走进学校。 小冯远站在后边，因为要搀着陶院长，急的不行不行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陶暮三人的背影，哼哼唧唧的抱怨道：“推、推什么呀！一、一、一点都、都不、稳重、给、给暮暮暮哥，丢，丢人！” 陶院长笑眯眯的揉了揉冯远的倔倔的发旋儿：“要不你也过去吧。” 冯远想了想，摇头：“不、不行。我要陪、陪着院长。”学校人太多了，比肩继踵摩肩擦背的。再把他们家院长撞到。 另一边，大毛小胖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京影同学，眼睛都快不够用了。真不愧是京影，华夏演员的摇篮。这学生的颜值就是高。男的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女的就更不用说了，或长发飘飘初恋女神，或短发利落英姿飒爽，或温婉柔媚，或美艳动人，或清丽活泼，或楚楚可人……随便提拉一个出来放到别的学校那都是校花级别。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阵亡了！我说暮哥，以后我每周都来你们学校看你吧？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介绍一个妹子就好啦！” 相比大毛同学的信誓旦旦，小胖同学就犯愁了：“怎么办呀？我觉得这些妹子可能都看不上我。你说我要不要减肥呀？” 家里有矿的大毛同学看了一眼小胖圆圆脸上同样圆润的五官，真情实感的评价道：“我觉得妹子看不上你不光是因为你胖。而是因为你不帅。” 如果帅的话，即便胖子也能找到女朋友的。 小胖被打击的脸色一变，伊丽莎白瓜的脸型顿时变成哈密瓜了！ 有这么打击人的嘛！他翻脸了啊！ 陶暮忍俊不禁，正要开口，负责迎新的几位大二学姐呼啦啦的围上来。眼睛亮晶晶的询问：“同学，你也是来报道的吗？” “同学，你是表演系的吧？”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同学我陪你去报道吧。我是学生会的。你跟我走，可以不用排队。” “同学……” 原本还在陶暮两旁的大毛小胖顿时被一众妹子挤开了。两人看着团团把陶暮围在中间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漂亮学姐们，顿时有种心肌梗塞的冲动。 啥叫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现成的对比现场！喵的这群妹子也太肤浅了吧？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暮哥一张脸虏获了？就不能耐心细致的观察一下他们美好的内在美吗？ 我虽然胖（丑），但我很温柔（有钱）啊！ 与大毛小胖的心肌梗塞不太一样，刘耀、孟齐还有宋老头和陶院长倒是一脸骄傲的看着他们家崽儿被一大帮女同学包围。小冯远在旁边与有荣焉的感慨道：“不、不愧是我暮、暮哥，就，就是这么招招人喜欢。” 陶暮被一大帮热情洋溢的学姐们围着，盛情难却。最终结果就是他一挺晚过来的主儿，居然比那些一大早就过来报道的同学更快拿到了寝室钥匙。 小冯远和大毛小胖帮陶暮将学校发的被褥脸盆还有暖水瓶什么的一路抗进301寝室。屋里已经有一位同学了。 他们这一大家子进来，乌泱泱的一帮人立刻把小小的寝室挤满了。正在打扫卫生的三口人唬了一大跳。 “您好，我叫陶暮。今后四年咱们就是同居室友了，还请多多关照。”在外人面前，陶暮永远都是主动打招呼那位。 “叔叔阿姨你们好。” “哎，哎，同学你也好。”正在上铺给儿子铺床的褚妈妈有些拘谨的笑了笑。原因无他，实在是陶暮的气场太强了——先不说别的。就那模样，那气质，那言谈举止，那穿着运动装提着暖水瓶都能立马走红毯的架势，着实让两位家长气短。 站在地中间，正拿着抹布擦书架和书桌的褚爸爸指了指自己儿子：“这是我儿子褚遂安。小安快跟人家打招呼啊！” “你好。”身高足有一米八，眉眼精致的有些阴柔，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文青的忧郁的小帅哥冲着陶暮腼腆一笑：“我是褚遂安。沪城人。” 未来的金百合花视帝昂！被媒体誉为经济适用男的典范，最想嫁的居家好男人的褚遂安哎！ 陶暮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看来自己运气不错：“我是京城本地人。家就在附近。等大家安顿好了，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老燕京的涮羊肉。” 褚遂安羞赧一笑：“我特别喜欢吃这口儿。”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话不太客气，再次腼腆的冲着陶暮一笑，低声道谢。 陶暮眉眼一弯，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不客气。”他当然知道褚遂安就喜欢这口儿，上辈子媒体采访时这小子亲口跟记者说的。而且褚遂安后来定居京城那几年，也确实被媒体记者拍到过不少次，带着朋友吃涮羊肉的照片。 感受到陶暮的热情，褚遂安又是腼腆一笑。他其实是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人。之前过来念书的时候，他爸妈还犯愁儿子这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该怎么跟同学沟通。不过现在看到陶暮，老两口倒是放心一大半了。 不论寝室其他两位室友怎么样，至少陶暮还是很随和很好交流的。 褚妈妈有些好奇的看着陶暮身后那一大串，迟疑问道：“陶暮同学，这些都是你的家人吗？” 陶暮顿时笑的阳光灿烂的：“昂~这是我爷爷奶奶，这是我俩哥哥，这是我弟，这俩是我发小还有他们的爸妈。都是来送我报道的。” 宋道榛听到陶暮跟外人介绍时称呼他是爷爷，顿时高兴的挺了挺胸膛。陶院长也是一脸慈爱的看着陶暮。 孤儿院的教育环境比不上普通人家，能考上大学的孩子屈指可数。更多人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就离开学校想辙打工养活自己了。所以陶院长这么多年，送孩子上大学的次数也很少。如今看到陶暮这么出息，她也为孩子高兴。 相比之下，刘耀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不太满意陶暮的介绍。他觉着自己怎么也该是爸爸的角色。小崽子怎么就跟外人介绍他是哥哥呢！连那臭脾气的倔老头都混上爷爷了。他就算混不上爸爸，怎么着也该是干爹吧？ 孟齐趁人不注意，偷笑着捏了捏刘老板的掌心，又看了宋老头一眼。大意就是这么介绍也好，免得在道上叱咤风云的耀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老爷子硬压一辈儿下去。刘耀想着也是，可回头寻思过味儿来——妈的我连叔叔辈都没混上，就这么被小崽子给归拢到孙子辈儿了！ 谁爷爷啊！谁孙子啊！有这么论资排辈的吗？合着不论我怎么排都差一辈低一头的意思呗？ 刘老板虎目一瞪，顿时就要炸毛了。被他们家孟齐趁人不注意连连捏了好几下手心，立刻安抚了。 小冯远扶着陶院长偷着乐。他也觉着他就是他暮哥的弟弟，比亲弟弟还亲那种。现在被官方盖戳了，简直不能再满意。 褚妈妈一脸羡慕的感慨道：“家是本地的就是好呀。送孩子报道可以带这么多人过来。不像我们家随安，我跟他爸长途跋涉的陪着他过来，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家里急得不行。还有哦，你说这南方人到了北方，饮食呀，环境呀，他能习惯嘛！要我说他当初就该报考沪城戏剧学院哦。不都是学表演的嘛，能有多大差别。人沪城戏剧学院也出好多明星的啦——” “姆妈！”褚遂安不高兴的打断褚妈妈的话，下意识的用沪城话说道：“你不晓得就不要说了嘛。阿拉是要当演员的人，不要当明星。就……” 褚遂安没说完，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讲家乡话，不礼貌。下意识的转回来：“反正我就考京影。”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啦。哎呦这孩子长大了呦，就不爱听大人啰嗦。”褚妈妈看着几位女士，笑眯眯的抱怨道。 “可不是嘛！”大毛小胖的妈妈也跟着附和。于是几位中年妇女凑到一起唠家常。 陶暮自己上床把被褥铺好。他是习惯干活的人，动作麻利而且帅气。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床铺柜子都收拾好，褚遂安在旁眼巴巴的看着陶暮，正酝酿着该怎么上来搭话。陡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另外两位室友过来了。 “唉呀妈呀，可累死我了！这整我一身汗——咋这么多人呐！” 随着外头一惊一乍的一番话，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出头，浓眉大眼的男孩子钻了进来：“这是301吧？” “对。”陶暮看着一出场就自带喜剧buff的某人，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陶暮。” “我杜康。就曹操做那首，何以解忧唯有美酒那杜康。”大高个指了指自己：“我东北的。这个也是咱室友儿，叫温葆。” 杜康说着，从身后提拉出一位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一双笑眼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冲着大家眉眼一弯，笑起来就跟偷了星儿的老猫一样满足：“大家好，我是温葆。燕京人。那什么，都中午了，我请大家下馆子呗？咱老燕京特色，涮羊肉怎么样？” 陶暮顿时乐了。算上他在内，这寝室四个人里头，一个金百合花视帝，一个金乌奖影帝，一个金磬金乌双料影帝外加金百合花视帝，一个金象奖最佳导演。 ——倒是挺全乎的。 第32章 温葆，这位个头不高性情贼好, 跟谁都是一脸笑嘻嘻的燕京爷们, 家里就是开连锁火锅店的。而且是老燕京最具特色的羊肉铜锅儿。陶暮重生那会儿, 他们家的火锅店还做成了连锁上市的公司。用后世的网络段子形容，温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属于演不好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业那类人。 不过这小子大概不喜欢当霸道总裁，所以演戏的时候特别拼命。什么金乌影帝金百合花儿视帝金磬奖最佳男主角之类的，各种含金量十足的奖项轮着番儿的往家里捧。跟陶暮这种拿一个奖项都要拼了老命努力七八年的笨鸟儿绝不是一类人。 不过说来，他这点儿也够高的。整个京影08届的学生，所有院系都算在内，在未来十年，能拿到影帝视帝最佳导演最佳编剧这类含金量十足的奖项的，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两巴掌。他一下子就碰到仨，而且还是同一个寝室的。未来四年都将朝夕相对，这幸运值点的, 简直不要太爽啊！ 难道说重生一回，远离了原书剧情的炮灰buff波及范围, 他也时来运转啦？ 陶暮这边正不负责任的想入非非呢，突然一只死沉死沉的胳膊挂到他的肩膀上。 “——我说哥们，我刚在学校门口就看着你了。”杜康把自己的铺盖卷儿往床上一扔，也不收拾床铺, 拽着陶暮就开始白活：“就搁我前边。好家伙，一帮小姑娘围着你, 燕瘦环肥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又是帮你跑腿又是帮你领东西的。可把我给羡慕坏了。你说我早上七点多钟就到了, 排队排这么长时间，憋尿憋的连口水都不敢喝，愣是被你一后来的小白脸给噶过去了。” “我还寻思呢！这家伙得长多好看，能让这帮京影的小姑娘连未来大明星的矜持都不要了，就这么一路花痴的往上扑。结果我伸头一瞅！唉呀妈呀，这眼睛差点没被晃瞎了。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就不说了，还拾掇成这样，身旁还跟着那么一群人，整的好像天皇巨星莅临校园似的。我看那帮搁门口蹲点的媒体记者都一窝蜂的往你那边跑。还有人感慨你长这么帅不该报京影，该去燕影报道的。” “我当时就心酸的不行不行的。你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帮人咋还这么看脸呢！你说看脸就看脸吧，那我一浓眉大眼的，个头一米九的大帅哥，我能考上京影长得也不磕碜呐，咋就没人过来搭理搭理我呐！”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那心情，就跟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突然咔嚓一声大雷劈在身上。这心呐，瞬间哇凉哇凉的。知道《三国演义》里边那段著名台词不？” “既生瑜何生亮啊！” “我当时就想啊，这谁要是跟你分一个寝室，那得倒多大霉呀！天天瞅着你这张脸，看一帮小姑娘乌泱泱的往你身上冲，其他人都成背景板了。这时间长了，心理阴影面积得多大啊！而且还不止阴影，估计心里憋屈的都能长绿毛。” “结果咔嚓一下，这颗大雷搁我脑袋上炸了。我搁门口一看你我就知道完啦！完啦！你说我跟你这么一帅出非人类效果的帅哥住一个寝室，我这四年可怎么过呀？我这压力简直太大了我。我这保持了将近二十年的校草之名，就此交代在今天了我。我容易吗我。我不就念个大学当个演员吗？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伤害……” 杜康根本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能演出一全活的单口相声。而且这小子打从进了寝室，那张嘴就没停过。 温葆搁旁边艰难的插了两句嘴也没插上，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连连挥爪子打断杜康的话，恨不得窜上去直接把杜康的嘴捂上：“不是，我说，那个我说哥们，咱到了饭馆再聊天儿成吗？你肚子不饿吗？” “我饿呀！”没成想杜康把手一扒拉，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这不是说两句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嘛。要不然我当场就能晕这儿，饿晕的知道吗？” 这都有的说？！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简直无语了。 不愧是提名最佳男主角的次数超过两巴掌，陪跑七八年一个奖项都没拿到，一怒之下自己转行做导演拍电影一口气拿下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接个综艺节目也能一路碾压流量鲜肉，在娱乐圈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知名大导综艺大咖！ 这喜剧逻辑，不服都不行。 天生的段子手喂！ “哎你们说我今天要是饿晕在寝室里边了，回头记者能不能给我轮个头版头条什么的？我这成名之路是不是就没那么艰辛了？” 杜康这丫还没完，突发奇想的站在那儿自说自话，完了还嘿嘿傻乐：“不是说出名要趁早嘛！我要是能这么出名一次，即便是饿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温葆生无可恋的拍了拍脑瓜门儿，仰头望着天花板。他怎么就跟这么一号人一起过来报道的！还特么分到一个寝室！这大学四年可怎么过呀！ 由于杜康同学过于优秀的超常发挥，301的四位室友在报道第一天就混的奇熟无比。 中午时间，温葆果然把一大帮人拉到温聚祥在京影附近新开的那家分店，请大家吃涮羊肉。 店面的装修承袭燕京老店的特色，黄花梨打造的旧式家具，一水儿的红漆雕花镂空隔断，各色桌椅也都是老样式，头顶挂着各式各样的宫灯，店里还有高薪聘请的琴师穿着旗袍坐那弹古筝。丝竹过耳琴声悠扬，温葆特别得意的给大家介绍：“……有时候还会请老艺人给大家唱京都大鼓或者说段相声什么的，特别热闹。” 说着，温葆把大家拉到吧台前就要照相：“你们将来都是大明星大影帝。我爸特地叮嘱我，请你们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拍照留念。而且务必让你们留下墨宝签名儿。等你们红了，这店就指着你们的名气做宣传了。” “这是你们家的店？”不知道温葆底细的杜康顿时震惊了。实在是温葆过来报道的时候就穿一洗的都快变形了的圆领T恤，套一条搁批发市场三十块一条的米色休闲裤，脚上一双人字拖。小寸头剪的圆咕隆咚的，一笑起来还有俩酒窝。怎么瞅都是老燕京小胡同里蹲墙角晒太阳的贫苦大众。以至于杜康完全没法将这家一看就很上档次的火锅店跟温葆联系起来。 “是啊！所以以后哥几个来吃饭全打八折。”温葆弯着他那双天生的月牙眼，笑眯眯说道：“室友福利，好吧？” “大家都是室友你才给我打个八折？抠死你得了。怎么着也得多赠两盘肉吧！”杜康哼了一声，一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吧台前到处摸摸碰碰，跟穿着旗袍的小服务员打听：“哎，你们这有没有什么老板家属福利待遇？你说我们都是你们少东家的室友，至少未来四年内，大家伙儿是同居关系吧？这么亲近的关系，你们是不是至少得给打个五折昂？” 逗的小服务员咯咯直笑，毫不犹豫的跟着逗贫：“五折待遇实在没有。俩壶凉茶行吗？”这秋干物躁的，喝点凉茶败败火。四个大小伙子一寝室呢！ “老妹儿太敞亮了！”杜康冲着小姑娘竖了竖大拇指：“没给首都人民丢人！” “我说哥几个都别贫了行吗？你们不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嘛！”陶暮将签好名的“明星集邮本”交给前台妹子，看向温葆：“少东家，走着吧。” 温葆自顾自的欣赏了一会儿陶暮的签名，顿时惊为天人：“我去，陶子你这手签名特意练过吧？漂亮啊！” 其他两人见状，纷纷伸头看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褚遂安肯定的道：“这签名绝对练过。这龙飞凤舞笔走游蛇的气势，比那些大明星的签名都好看。” 杜康一只熊爪啪嗒一下拍在陶暮的肩膀上：“我说哥们，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偶像包袱挺严重啊！” 陶暮笑容标准，十分矜持的表示：“见笑，见笑了。”他总不能说他上辈子习惯了吧。丫一从流量明星转型影帝的人，这签名怎么着也不能太寒碜了。太寒碜了连经纪团队都不能让好吧？所以这口锅只能含泪背了。 这话一说，刘耀、孟齐两口子，还有亲眼见到陶暮一大小伙子，临出门前竟然在镜子前拾掇了一个多小时的宋道榛等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搁心底暗暗附和杜康同学的话——他们家小崽子的偶像包袱确实很严重了。 “见笑个屁啊！”杜康实在忍不住了，粗壮的胳膊勾住陶暮的脖颈，另一只爪子呼噜呼噜毛，以愤世嫉俗的态度破坏了陶暮早起精心弄出来的发型：“我说你小子，这是打算在咱们朴素的京影学院走偶像道路吧！你小子行啊！剑走偏锋，独辟蹊径！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实力派，就你非要走出不一样的道路是吧？我看看你那鞋，你丫今天穿的是美邦吧？你是不是还想给人家做个代言啊？” 大毛小胖也在旁边起哄：“哎你们还别说，美邦要是真用我暮哥当代言人，就冲我暮哥这颜值，这时尚感，他们家销量肯定杠杠往上涨呀！” “颜值？！”没听过这词儿的温葆三人顿时愣住了。 小胖耐心解释道：“就是容貌的数值。我暮哥说了，这年头啥都有个评分标准。这脸也是一样的。你长的帅不帅，好不好看，都有一个数值。” “这词儿有点意思昂！”杜康顿时笑了：“那你们说说就我这颜值，能打多少分？” 大毛小胖还没来得及回话，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褚遂安突然来了一句：“那什么，不是说吃涮羊肉吗？咱们这羊肉是哪儿产的呀！血统纯正吗？” 这话题转移的也忒生硬了。一大帮人面面相觑，顿时哄笑出声。 没想到褚遂安这浓眉大眼含羞带怯的，居然是这种闷骚型的！孙起人来都不用回家取的。 杜康晴天霹雳的看着褚遂安，不敢置信的模样充满了喜剧效果。 褚遂安则一脸淡定的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时不时扭过脸跟爸妈探讨火锅店的装修风格特别具有皇家风范。尤其是那天花板，上面的纹路是不是跟恭王府的棚顶有点像……总而言之就是一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到处指指点点，就是不看杜康。 温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好不容易把一大帮人带进包房。早就留守在后厨的温爸爸亲自操刀给大家片了羊肉，那一片片羊肉卷儿切的薄如蝉翼，提拉起来都能透光。除此之外，下锅子的毛肚、牛百叶、冻豆腐、白萝卜、粉丝，还有各色蔬菜也都是最新鲜最鲜嫩的。 等到菜色上齐，温老板还特地服务员开了两瓶茅台，亲自过来敬酒。 结果一瞅见被大家推让到主位的宋老爷子，顿时惊住了：“宋师傅？是您吗宋师傅？哎呦喂真是您呐！这可真够巧的……” 宋道榛眯着眼睛看向温爸爸，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人谁啊？ “您老不认识我啦？”温爸爸一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是温爱国呀，温小九儿。68年那会儿，我刚进宋记当学徒，那会儿宋记的主厨还是您家老太爷呐。当时您负责带我们这些徒子徒孙哒。我这手涮羊肉还是从您那儿偷学的手艺。后来我听说您家被姓姚那孙子使坏，全家都被批了……您老也被下放到林海农场——” “哦！”宋道榛神色淡淡的打断温爱国的话：“我记起来了。是你呀。” 温爱国也看出来宋道榛似乎并不想提起旧事，顿时一笑，极热络的寒暄道：“我说老爷子，您今天也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有没有得到您老几分真传。” 说着，用公筷夹了一片羊肉放在锅里涮了涮，恭恭敬敬地放到宋道榛面前的小碟子里。 陶暮将面前的韭菜花儿，豆腐乳，芝麻酱、酱油、辣椒油和卤虾油分别崴了一小勺，给老爷子调了一碗蘸料。 温爱国极为热情的举着手，弯着腰，笑眯眯说道：“您老尝尝？” 宋道榛夹起羊肉放在小碗里蘸了蘸，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礼貌性的称赞：“不错。” 温葆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看向陶暮：“看来咱俩也真的挺有缘分。我爸爸居然认识你爷爷。那要按旧时的说法，咱们两家也是世交啦。” “呦，原来这小伙子是老爷子您的孙子呀。这俊俏眉眼，果然有点像我那师兄。”温爱国看向陶暮，信口称赞几句，笑眯眯道：“你跟我们家温葆是一个寝室的？你瞧瞧咱俩家这缘分。今后一定常来呀。叔叔给你免单。” 温葆看着自家老爸并没有摸清局面的样子，忍不住提点道：“这是我同学陶暮，这两位是杜康和褚遂安。” 温爱国顿时一愣。怎么回事儿，这爷爷姓宋，孙子怎么姓陶了？难道不是孙子，是外孙？ 期间，温葆顺便给他爸爸介绍了在座的诸位家长。等介绍到陶院长的时候，温爱国恍然大悟。他看着坐在宋老头旁边的陶院长，自觉猜出眉目了。顿时笑的一脸喜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莫非是师母？”老爷子后找的老伴儿？ 宋老头：“……” 陶院长：“……” 其他一帮吃瓜群众：“……” 宋老头把筷子“呯”的一撂，板着脸训斥道：“瞎说什么呢！这是孤儿院的院长。” “啊？哦，哦，哦，”温爱国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他也是沉浮商场多年的老人了，脸皮厚实得很。当下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敬了一杯酒赔罪。然后打着外面还忙的幌子脚底抹油出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时不时偷瞄一眼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水的宋道榛。 陶暮轻咳一声，举着酒杯问褚遂安的父母：“叔叔阿姨你们这次来燕京，能呆多久？有没有好好逛一下燕京城？” 褚妈妈立刻回道：“还没有来得及逛呐。今天来送安安报道。我们本来是想着，先把正经事情办好，明天再四处逛逛，然后我跟孩子他爸就回去啦。今后阿拉安安就拜托大家照顾啦。” “那是一定的。叔叔阿姨你们就放心吧。”陶暮笑道：“不如明天我陪叔叔阿姨一起吧。叔叔阿姨难得过来一趟，我这本地人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说完，又笑着央求他耀哥：“耀哥，你明天把车借我一下呗。” 刘耀斜了陶暮一眼，似笑非笑的逗他们家小崽子：“车借你没问题。不过你有驾照吗？” 陶暮闻言一怔，又把这茬忘了。 看来必须尽快考个票，不然太别扭了。 看着他们小孩儿一愣一愣的呆样子，刘耀笑道：“我明天让大辉跟着你们。” 褚遂安爸妈连声道谢：“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孟齐笑着开口：“京影这么多学生，偏偏这四个孩子能凑到一个寝室。这就是缘分。” “那倒是。”褚遂安妈妈顿时笑着嘱咐自家儿子：“安安，你以后要跟同学好好相处，知道没有？” 褚遂安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姆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叮嘱这种事情，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不耐烦的说道：“哎呀，我知道啦。姆妈你吃菜嘛。这儿的涮羊肉很好吃。比我们沪城要正宗多了。这羊肉一点都不膻。你多吃点。” 陶暮又笑着问杜康：“你过来报道，你爸妈竟然没跟着一起来？” 杜康摆摆手：“他们想跟着来着。可我觉得我一大老爷们，都上大学了哪里还用得着爸妈送。这也太丢人了。我就没让。还能省两个人的火车票。直接折现打进我下个月的生活费了。” 杜康觉得自己这算盘打的很精。其他几人顿时无语了。这小伙子还真是……心思赤诚口无遮拦啊！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愉快。 饭后，温葆这个本地人带着两位外地同学去买香皂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顺道带着俩同学和褚遂安的爸爸妈妈逛逛京影附近的景点和商厦。 刘耀孟齐准备回店里看看，顺道把陶院长和宋老头送回去。 大毛他爸仍然惦记着，想跟陶暮聊一聊。不过陶暮却有点介意饭局上温葆他爸爸说的那番话。婉拒了王叔叔的邀请，也跟着坐上耀哥的车。 这回刘耀开的是七个座位的SUV，孟齐照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陶院长和冯远坐在中间一排，陶暮搀着老爷子坐在最后。 一路无言。到了地方，陶暮搀着老爷子下车，直接把老爷子送回饭馆—— 老爷子的饭馆就叫宋记。陶暮以前没留意过，只以为宋记是老爷子用自己的姓儿随便起的。可今天听温爸爸的话茬儿，似乎这里边很有一段渊源。而且听温爸爸的意思，宋老头原本是有妻有子的人。可自打陶暮上辈子进了宋记头一天起，就没见过宋老头有什么亲人，甚至连亲戚都没见过。 “那个——” “不许问。”陶暮刚开口，就被宋道榛粗暴的打断了。 “今天这事儿，不许问。永远都不许问。也不许打听。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搁外头瞎打听，这辈子你就甭进我这门！” 陶暮话都没说完就被老爷子生硬的怼了回去。而且瞧老爷子板着脸极认真严肃的架势——并不像平时，虽然也喜欢板起脸数落陶暮，但一看就是傲娇的，是口是心非的。 老爷子越是这副模样，就代表这里边的事儿越严重。陶暮也就越好奇。 宋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子的老婆孩子为什么一直都没来看过他？老爷子还有亲人吗？还有温爸爸口中那姓姚的鳖孙到底是谁？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老爷子全家的事儿？是不是跟老爷子现在孤苦伶仃没亲没靠的现状有关？ 陶暮越想，越发深恨自己上辈子没心没肺的，关于老头子的家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想着打听过。他想把事情弄明白。却不想在宋老头面前硬顶。当下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宋道榛瞧着陶暮那双眼珠子乌溜溜乱转的模样，就知道陶暮没听进去。可他也没心思跟陶暮歪缠。温爱国的出现，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勾起了宋道榛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往事。 他累了，想睡一觉。他也只能在梦里，见见当年的宋记，见见宋家枝繁叶茂的那些人。还有他那淘起来不比陶暮差多少的小儿子。等到梦醒了，他还是那个孤苦伶仃性情乖僻的倔老头。没儿没女，没依没靠。 “你回去吧。明天不是要陪你同学的爸妈逛燕京城嘛。就甭过来了。让我好好儿清净两天。” 陶暮被老爷子撵出小饭馆儿。他站在四合院外的青砖石阶上，原本涂着朱红亮漆的两扇大门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脱落，就连高高的门槛都因为经年累月的风雨和踩踏缺了大半边。然而老爷子却从来都不拾掇。 任凭这座小院儿在时光和油烟的侵蚀下日渐衰败。他就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四合院里。每天晚上饭馆关门后，提着大扫帚游荡在冷冷清清的天井中，走过寂静无声的长廊，绕过垂花门，干枯的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唰唰的声响。偶尔有夜风吹过，院子当间儿的老槐树也跟着沙沙的响。这大概就是夜里的四合院，发出的唯一的一点声音。 陶暮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成拳头，他在大门前呆呆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孤儿院。 他觉得陶院长没准儿能知道点儿什么。 第33章 已是黄昏，薄暮冥冥。慢慢淹没在西山群岚下的金乌将整座燕京城渲染成一片橙红色。晚上下班的邻里邻居们骑着自行车和电动摩托穿梭在窄窄的胡同里。原本乌漆嘛黑的房间点亮了一盏盏灯, 鹅黄色的灯光伴随着电视里的广告声从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来, 炒锅与铁勺叮叮当当的撞击着, 滋啦滋啦的炒菜声从厨房氤氲而出，喷香喷香的烟火气息顿时弥漫在胡同里。 孤儿院的小院里，一群孩子们正满院子撒欢儿。护工阿姨站在堂屋门口儿吆喝大家吃饭。陶暮鼻子特灵的闻出今天的晚饭是大白菜炖土豆和煎刀鱼。 由于孤儿院的孩子太多，经费又太紧张。即便陶院长想方设法的给孩子们补充营养，这日常伙食仍旧是白菜豆腐萝卜土豆居多。每个周末会有一顿大餐——基本上就是买只整鸡炖土豆，或者买几根棒骨炖酸菜，要么就是买几条鱼炖豆腐。这么多孩子再加上孤儿院的护工员工一起吃，每个人能分到多少肉腥可想而知。而且大锅饭的味道……不说也罢。 反正陶暮是不爱吃的。他从小就嘴馋，能为了一口吃的偷偷跑出孤儿院，跑到对面的小饭馆里，一下子就捡到了一个对他特别好的老爷爷。 而今, 老爷爷老了，或许当年还受了好多委屈, 自己没办法找补回来，需要陶暮这个晚辈站出来给撑腰了。即便是为了这么多年已经吃到肚子里的饭菜，陶暮也不能装作什么不知道。 “陶院长，”饭后, 陶暮一直黏着陶院长进办公室：“您就跟我说说吧。我们家老爷子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姓姚的鳖孙又是什么人？” 陶院长叹了一声：“我也不大清楚——” “不可能！你们两个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陶暮真是一点也不信。他走到陶院长身后，殷勤备至的给她老人家按摩肩膀：“院长, 您就告诉我吧。我特别想知道。可我又不能当面问老爷子。今天我稍稍打探一句, 话还没说完呢, 他就跟我急了。我只能来找您了。” 陶院长又叹了一声：“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老爷子毕竟是我们家的老爷子，他真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我得给他报仇呀！”陶暮说的一脸认真。 “报仇？”陶院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一脸唏嘘的说道：“果然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人家家大业大，你怎么报仇——” “院长你果然知道。”陶暮眼眸微微闪烁，他绕到陶院长身边，半蹲下来，仰头看着陶院长，神色诚恳真切：“您就告诉我吧。就像您说的，如果老爷子真的受了委屈，还有那么一个家大业大的仇家，我作为老爷子的晚辈，应该知道的。” 陶院长沉默不语。她知道陶暮的性子，如果陶暮知道真相，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可是陶院长又实在担心，自己把事情说出来会牵连到陶暮。毕竟以对方现在的家世背景，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可要是不说的话……这么些年了，宋老头这日子过的也实在太苦。他应该为自己讨个公道，为宋家那么多条人命讨个公道。 陶院长觉着，就算陶暮现在做不了什么，可是等到他成了大明星，认识了更多厉害的人，至少可以把这件事情公布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姓姚的当年犯下的恶行。 “陶院长？陶院长？”陶暮轻轻催促着：“我保证，我只是想知道老爷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管真相如何，如果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在陶院长眼中，她的小暮今年才满十八岁。恰恰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又很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大人的年纪。 可不知怎么的，眼前的陶暮却让陶院长感受到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内敛，似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不会因为一时意气而轻举妄动。 陶院长纠结良久，始终拿不准自己究竟要不要把那些往事告诉陶暮。最后默默叹息：“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别呀。”陶暮深知趁热打铁的重要性。以陶院长的性格，这一考虑可真不知道要考虑到猴年马月了：“您就告诉我吧。我保证，我肯定不会乱来的。” 重活两辈子，陶暮的性格始终执着如一。但凡他决定的事情，即便是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而且他深知死缠烂打的各种技术性手段，又懂得针对不同人的弱点选择不同的话术。 最终，陶院长被陶暮磨的没有脾气，还是把当年的旧事和盘托出。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还记得当年开在鼓楼大街上的宋记。这个宋记就是宋家开的。宋家老祖宗是宫里的御厨。后来清朝亡了，宋家的老祖宗就在鼓楼大街盘下一家店，开始做买卖。宋家一脉单传，到了宋老头这辈儿，也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他父亲宋濂生，当时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姚圣安，二徒弟王一品。那个年月收徒弟可跟现在不一样。讲究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家伙儿都住在一起，徒弟是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当然了，得师傅器重的徒弟也能接手师傅的产业。” “那时候宋记还是宋老头的父亲当主厨。宋家有一本祖传的菜谱。当时姚圣安就想要这本菜谱，可是宋老头的父亲觉着姚圣安的手艺还不到火候，就不准备把这菜谱传给大徒弟。而是想传给自己的儿子。” “姚圣安大概是觉着不服气，在那之后就离开宋记，自己另立门户。后来遇上特殊时期，姚圣安把他师傅举报了。宋记因此被封。宋家的祖传菜谱也被抢走了。宋老爷子和宋老头天天被拽到大街上接受批斗。宋老爷子受不了这个气，半夜自己上吊了。宋老头被下放到农场改造。那会儿他才结婚没几年。儿子刚会走。家里顶梁柱一夜之间都没了，剩下一老一小的，他媳妇儿吃不了苦，就改嫁了。把孩子扔给宋老太太。这孩子从小就没人管束，长到十几岁，天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在街上混。后来遇上严打，被枪毙了。宋老太太承受不住，就疯了。见天疯疯癫癫的满大街乱跑，叫她孙子的名字，叫宋老头，叫送老太爷，有一天失足掉进后海的荷花池子里淹死了。连尸首都是街坊邻居给收的……” “等到宋老头从农场回来的时候，家也没了，人也没了。政府倒是把宋家的祖宅还有那些东西都还回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 陶院长长叹一声，万分唏嘘：“那个年代，这种憾事太多了。” 陶暮面无表情。半晌，幽幽问道：“那个姚圣安，就是圣安集团的创始人？” 陶院长点点头：“你也知道了。当年姚圣安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被街坊邻居戳着脊梁骨骂。他在燕京待不下去了，就跑到沪城。后来就创建了圣安集团。人家现在家大业大。听说还是有名的慈善家呢。” 陶暮低垂眼眸：“他还有个孙子，叫姚文霄。” 陶院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陶院长好奇的看向陶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陶暮神情漠然，悄悄握紧双拳。沈家和姚家都在沪城，家世相当地位相等，自然也有交情。姚文霄是沈毓的青梅竹马，也是沈毓的爱慕者之一。他一手建立的星星传媒，在当年可是黑陶暮的主力。 陶暮真没想到，他上辈子跟姚文霄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竟然不知道两家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这么一段渊源。 重活一世，陶暮本来是想竭力避开沪城的那些人那些事，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可现在看来，有些孽缘，兜兜转转始终绕不过去。注定了他们存在于这世上，就必须要恶斗一场。直到你死我活，避无可避。 陶暮从陶院长的办公室告辞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冯远蹲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听到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响，立刻站起来：“暮、暮哥，我送你，出去。” 他手里握着一只手电，眼巴巴地看着陶暮。 陶暮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冯远枯黄的头发。其实冯远只比陶暮小几个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天生就长得又黑又瘦的，看上去跟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差不多。用大毛小胖的话说，这么多年喂他的大肘子炸鸡腿还真是白喂了。 可就是这么一又黑又瘦，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儿，却是陶暮上辈子最信任的人。这辈子，也不例外。 “小远。” 乌漆嘛黑的小胡同中，冯远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给他暮哥照亮。听到陶暮叫他，小孩儿连忙回头：“暮、暮哥？” “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人帮我。”陶暮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说道：“我不信别人，也不想麻烦耀哥和小齐哥。你来帮我吧。” 冯远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好！” 听到冯远干脆利落的回答，陶暮唇边勾起一丝堪称温柔的弧度。他扭头看向冯远，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比寒星还要明亮：“小远，这次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冯远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暮哥，虽然不知道他暮哥在说什么，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怀着苦大仇深的心情，陶暮在门禁之前赶回寝室。兜头就被满屋子乱飞的卫生巾弄蒙了。 “什么情况？”陶暮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弯腰撅腚的往鞋子里塞卫生巾的三位室友：“你们干嘛呀？” “呃……据可靠情报，军训的时候把卫生巾塞进鞋子里会很舒服。”杜康挥舞着手上的粉色小天使：“你也来呀。” 陶暮脸都黑了：“我不要！” 听到陶暮如此坚定决绝的拒绝。杜康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说大兄弟，我发现你的偶像包袱真的很严重啊。但是今天这个事儿吧，它就是咱们301寝室的集体活动。你还是先把你的偶像包袱放下吧。人生在世，还是要学会和光同尘的。” 和光同尘个屁啊！请不要把这么高端大气有内涵的词汇放到这种语境下好吗？简直心疼和光同尘这个词儿！ 陶暮呵呵哒。他宁愿不合群也不要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觉得他的坚持跟偶像包袱没有关系。 “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听！”杜康捧着粉色的小天使，以老母亲感慨自家顽皮小子很不懂事的口吻说了一句，扭头看向温葆和褚遂安。三位室友眉来眼去的交流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扑到陶暮面前。一个从后面抱住陶暮，另外两个抬起陶暮的腿就要脱鞋。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小子。既然你抵死不从，那就别怪我们逼良为娼啦！”温葆以唱戏念白的腔调来了一句，故意笑的阴险渗人的，活动着手指抓向陶暮的滑板鞋。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啦！”陶暮哭笑不得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鞋子被俩位室友以强硬的态度脱下去。一声不吭的褚遂安，我们未来的褚大视帝，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往里面狠狠塞了两只卫生巾。 “杜康，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要啊！”陶暮简直无力吐槽了：“还有你们几个，将来都是要当大明星大影帝的人。给自己留下这种黑历史，不好吧？” “所以这就是咱们301寝室绝对不能外传的机密。”温葆笑的好像一只偷了耗子的猫，冲着陶暮挤眉弄眼：“为了防止内部有叛徒出现，大家必须要在行动上保持一致。把柄是要相互捏着滴。这才是最稳妥的保密方式。你滴，明白？” “我明白什么呀我！”陶暮气的笑出声来：“杜康，你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杜康一脸无辜的反驳：“明明是褚遂安提出来的好吧？” 神马？？？？？ 陶暮一脸惊诧的看着五官阴柔气质忧郁，一举一动都很文质彬彬，还被后世媒体誉为“华夏娱乐圈最具文人气质”的褚大明星。他刚刚是不是耳朵串烟了？没听明白？ 褚遂安特别羞赧的抿了抿嘴，极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是听我同学说的。” 陶暮：“……”卧槽！！！真是你！！！！！ 没想到眉清目秀的褚大视帝才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那个啥！这也太幻灭了吧！ 陶暮一脸崩溃的看着褚遂安。这小子何止是闷骚啊！这简直就是明骚啦！ 陶暮神情恍惚的坐到桌子旁边，翻开自己的《编程导论》，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墙进入某个很著名的国际互动学习平台，准备学两章C语言压压惊。 “这什么呀？”三颗大脑袋齐刷刷的挤到电脑屏幕前面，看着满屏幕神仙难懂的英文代码，还有桌上摊开的《编程导论》，挑眉问道：“陶暮你看天书呐？” “你咋不说我看经书呐！”陶暮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先说好，就算你们把那东西塞满我所有鞋子，我也不穿啊！” “嗯？？？！！！” 三位室友面面相觑，眯着眼睛搓着下巴，温葆还贱兮兮的搓了搓手，三人阴笑着凑近陶暮：“小兄弟，我们知道你的偶像包袱非常严重。” 温葆说这话，还特意强调了“非常”俩字：“然而！” 温葆字句铿锵，炯炯有神的看向陶暮，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进了我东厂的门，可由不得你了。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温葆说着，大手一挥，经典的京剧老生念白：“小的们，上刑啊呀呀呀呀呀——” “嗻！”褚遂安和杜康齐齐得令，两双罪恶的大手伸向陶暮的咯吱窝。 “啊呀！”陶暮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以此抵御室友们的魔爪。奈何人单力薄，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终，未来的金乌影帝流量巨星陶先生，不得不屈从在室友的淫威之下。答应同流合污。 “哎，不是，明天也不用军训啊！”闹过一场，陶暮反应迟钝的回过神来：“说好了带叔叔阿姨逛燕京城的。你们这么着急干嘛？” “是啊！”听陶暮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对啊，这军训在大后天呢！谁出的主意啊？” “褚遂安！”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杜康毫不犹豫的指出罪魁祸首：“丫提议的，去楼下超市买卫生巾。” “我当时就是听我学长给我的建议。”褚遂安也连忙解释：“我可没说立刻就要弄的。” 那是谁啊！ 杜康和褚遂安大眼瞪小眼的看向温葆，明明是这小子一回寝室就开始拆包垫鞋的。现在怎么把锅推别人身上啦？ “我吗？”温葆也够坏的，反手指着自己，瞪大了一双眼睛装无辜。 陶暮算是看出来了，这仨小子都是坏蛋！没一个好人！ “哎，我说陶暮，你这是编程吧？”闹了一会儿，大家也累了。各自往自己的桌前一坐，温葆歪头看着陶暮，特别好奇：“你还懂这个？” “我就懂一点儿。”陶暮笑着自谦：“充其量做个网站，修个电脑什么的。” “对，我觉得会修电脑这个技能简直太重要了。尤其是明星。”杜康忽然想起一八卦，眉飞色舞的看了看大家，一副“你们应该懂”的表情：“就那香城明星，挺帅一小伙子，要不是因为修电脑，那么多照片是吧……哎你们都看了吗？” 十八九岁的男生们，正值雄性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凑到一起，谈论的话题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体育啦，明星啦，女孩儿啦……果然，没多久，几人聊天的内容就被杜康这小子硬生生拐到女孩子身上。他言之凿凿：“我觉着吧，咱们京影08届的校草，如无例外肯定就是咱们家暮儿。这校花吧，就不知道花落谁家了。哎，你们今天报道的时候，有看到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吗？” “漂亮小姑娘太多了！简直看花眼了都。”温葆立刻附和道：“我也特别想知道，就以咱京影女生的颜值，究竟是何等绝色，才能在诸多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 “想知道呀？”正在噼里啪啦码代码的陶暮同学挑了挑眉，屈指敲了敲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任凭手指关节与液晶显示屏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也不难。只要你们能多多提供女生的照片。” 寝室里的三位雄性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看向陶暮。 白色的炽光灯下，陶暮笑的意味深长。 他是懂一些编程的。主要是因为上辈子国内这个投资环境，稍微赚钱且有点发展潜力的项目，都绕不开互联网这一块。他没重生那会儿，互联网加金融几乎等同于搂钱的代名词。 陶暮作为一个不甚合格的金融专业毕业生，上辈子滚出娱乐圈后，唯一熟悉的就是金融投资这一块。可投资这种东西，不懂行就跟拿钱打水漂是一个道理。所以陶暮一开始，投资的方向全都是跟娱乐圈有关系的项目。比如直播网站，游戏平台，视频网站什么的。后来慢慢接触到团购网站和社交软件之类的。 为了更详细的了解自己投资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运行模式和盈利模式又是怎么回事儿，开发团队烧钱到底烧在什么地方，陶暮那会儿是狠狠自学了一把编程——主要也是为了跟创业团队沟通的更加顺利。不至于被人欺上瞒下的骗走投资。 当然陶暮在IT编程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自学两三年，充其量就是个二流程序猿的水平。自己能鼓捣个网站、手机APP之类的，没事儿弄个示爱小程序，玩儿个浪漫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再往深研究就不行了。跟那些有天赋有才华的高手大拿们没法比。当然也没有比较的必要。 却没想到重生一回，这点手艺竟然成了他赖以立足的资本。 陶暮盘算着，随着奥运会的结束，他已经把赌外围的钱全部投入国际石油期货市场。而根据历史资料显示，国际石油价格将会在12月末下滑至每桶32.4M金。超过75%的跌幅，意味着陶暮此时做空石油期货，等到年末的时候，至少盈利数十倍。 到时候他在期货市场的盈利，足以支撑他发展网站。 陶暮目光幽深地盯着电脑屏幕，深情凝望着自己码的半拉卡机的网站源代码。 宋老头的遭遇，仿佛当头棒喝，直接砸醒了重生后的陶暮。他终于可以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自己不再被人肆意欺辱；唯有自身强大，才有余力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 重活一世，陶暮认为他已经过了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向最无以为继的现实妥协的阶段。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妥协也没必要妥协。 如果避开只是因为无能为力。那就等到有一天，他能成长到足够强大，强大到打破沈毓的猪脚光环，打破剧情诅咒的那一刻，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陶暮不动声色地捏紧鼠标，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电脑屏幕。那势在必得的架势看在三位室友眼中，不觉面面相觑。 ——然后，就在陶暮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帮混蛋室友已经悄悄地给陶暮安上了一个“偶像包袱极为严重的技术型色狼”的江湖别号。 第34章 早上不到五点钟，连觉都没怎么睡的陶暮接到了他们家小齐哥的电话, 说大辉已经开着那辆七座的SUV等在门口了。让陶暮赶紧起来。 “这么大个燕京城, 你不起来早点儿根本逛不完。就算起来早了, 还得算计着避开早晚高峰，要不然光是堵车都能堵死你。”作为地地道道的燕京人，温葆同学在这件事情上很有发言权：“所以说，人家好莱坞拍商业大片，都喜欢玩飙车追逐，为什么咱华夏电影就很少有这样的场面呢？很简单。除非你能一秒飞到高速上，不然根本飚不起来嘛。太没代入感啦！” 陶暮轻笑。这会儿的燕京城还算好的。顶多就是二环三环堵一堵。你等再过十年的，恨不得能从二环一直堵到五环，连带着隔壁省都给你堵一波。国庆期间上高速，都可以带着帐篷直接开派对野营了！ 未来将在导演领域颇具建树的杜康同学突发奇想：“哎，你们说以后谁拍个喜剧电影。就是讲男主和反派在燕京二环里效仿好莱坞大片飙车追逐, 结果被人民群众直接堵在大街上，然后交警骑着小绵羊过来执法, 都给逮进拘留所……” 陶暮脸色古怪了一下。他记得后世杜康拿奖的那部喜剧电影，貌似就有这么一个情节。没想到这灵感搁十年前就有了。 陶暮一边嘀咕着，一边在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为了节省时间，连造型都没做, 直接带了个鸭舌帽，领着三只室友先去门口迎大辉, 然后一起去酒店接褚伯父褚伯母。 外地人来燕京, 想逛的景点永远都是那么几个。长城啦, 故宫啦，tian安门广场看升旗啦，再逛个恭王府，吃个燕京烤鸭什么的…… 褚伯父褚伯母也不例外。于是大家的第一个景点就是去看升旗。 早上五点半，一大帮人驱车赶到tian安门广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乌泱泱一大票人。广场上的路灯都还亮着。一旁大小伙子护着褚遂安父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最终挤到了一块视野极开阔的前排位置。 五点三十七分，升旗仪式正式开始。目视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数万人齐唱国歌，肃穆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仪式结束。褚爸爸和褚妈妈仰望着飘扬在空中的国旗，心满意足。 温葆笑着说道：“现在还好，如果叔叔阿姨国庆那天过来，那场景才壮观呐。至少十几万人一起看升旗。而且还有军乐队现场伴奏，可壮观啦。” 褚遂安一脸羡慕的看着身穿仪仗队服的兵哥哥们，真情实感的说道：“真帅！我什么时候也能穿上军装就好了。” 杜康顿时一笑：“这有什么困难的。咱可是京影的学生，你以后接两部军旅剧不就完了。” 温葆嘿嘿附和道：“穿军装呐。估计所有男生都有这个梦想吧。” 陶暮心下一动，忽然想起上辈子某年建军节，全国网友一起刷军装照。似乎马上就是国庆了啊！ 不提陶暮眼珠子一转，又在琢磨什么。之后大家又去逛了故宫、恭王府、王府井之类的著名景点，中饭吃的烤鸭，傍晚爬的长城，还在长城上看了夕阳，最后大辉拉着累到不行的褚爸爸褚妈妈回酒店休息。然后把其他人送回学校。 折腾了一大天的三只室友往床上一趟，彻底交待了。 唯有陶暮坚持窝在电脑前啃他的代码。 深受前世熏陶，陶暮正在筹备的网站一共分为两种模式：一种网页版，一种APP的版本。 网页版本的前端语言是HTML，后端是PHP。由于2008年，国内的编程环境还不像后世那样方便，陶暮需要用C语言实现一个简易的WEB服务器，能支持动态解析PHP程序。除此之外，因为要仿照国外的某款社交软件的照片评比功能，陶暮还需要一个算法来支持这项功能。 而手机APP的版本则需要开发安卓应用。所以安卓界面部分用到xml，应用部分用的是Java。通讯部分还用到jni，底层代码依旧是通过C语言和C　来实现的。 因为涉及到的知识点太多，对编程只有基本了解的陶暮不得不一边自学一边进行实战演练。与此同时，还得提前想好网站上线后的营销策划，以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发展壮大。另外，国际石油期货那边也不能放松警惕…… 事情太多，好在重生后的陶暮记忆力更好注意力更集中精力更充沛，要不然真的扛不住了。 即便如此，陶暮也有点扛不住了！ “暮儿啊！暮！暮暮！起床啦！快点起床啦！太阳都照屁股啦！” 一大清早，陶暮就觉得几股魔音穿耳，以3D环绕的形式在他头部上方循环骚扰。 熬到凌晨不知道几点才睡的陶暮特别痛苦的把头埋进被窝里，企图以此隔绝魔音。结果被子也让人釜底抽薪的一把掀开啦。 “我说暮啊！你快点起来吧。起床号都响两遍啦。再不起来真迟到啦！”杜康踩在梯子上，以哈士奇疯狂怼人的方式不断推搡着陶暮：“你昨晚几点睡的啊！又熬夜了吧？嚯，你丫居然同时开了两台电脑，炫富也不是这么炫的吧。这辐射得多大呀，你不要你那张脸啦！” “啊——”陶暮一脸崩溃的坐起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乱的鸡窝似的，眼睛底下是硕大的两只黑眼圈，在肤色的衬托下，醒目程度绝对比得上国宝。 接连小半年，每天都熬到二半夜才睡。即便以陶暮小说设定之神颜，也hold不住了。 “我今天早上四点多才睡。”陶暮挠了挠头发，努力睁大眼睛，双目无神，表情茫然的看向围在他床头的三只室友。他半靠在床头的姿势，仿佛身体被掏空：“现在几点了？” “六点。”温葆垫着脚趴在床头，他穿着报道那天领的军训迷彩服，寸头圆脸的模样看上去很有些老兵油子的架势。跟陶暮说话时还模仿着时下很火的一部军旅剧中新兵班长的口吻：“快起来吧。要集合了。当兵头一天，总不能浑浑噩噩的过。不能迟到，要有一个当兵的样儿。” 陶暮：“……” 褚遂安也搁旁边来了一句：“这事儿很重要，我犹豫过要不要叫醒你。本来是想叫你多睡五分钟的。毕竟，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陶暮：“……”这台词儿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哪部剧篡改的？ 杜康搁旁边清了清嗓子，也一本正经的说道：“陶暮同志，而今局势非常紧迫。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陶暮：“……”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上辈子这仨室友都有实力角逐影帝了。合着平时就是一群戏精。搁这玩儿人生如戏呐！ 三只室友一脸期待的看向陶暮：“你不来句配合一下队形？” “！”陶暮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以梅尔斯综合征患者的姿态缓缓的爬下床铺，一路脚步发飘的飘进卫生间，拿出洗面奶洗脸，然后敷了一张面膜，拍打保湿水，精华素，面霜，然后抹眼部遮瑕，最后把防晒拍打在手背上，开始抹防晒。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分钟后，陶暮又是那只神采奕奕，只靠刷脸就能赢得京影泰半女生好感的顶级帅哥。 三只很没见过世面的室友保持着农民揣的姿势，团团挤在厕所门外，以手残党围观技术宅的姿态仰望着陶暮的所有动作。视线在水台上琳琅满目的护肤品间来回逡巡。 温葆忍不住问道：“那个，陶暮，你干什么呐？” “打底，抹防晒！”陶暮耷拉着一双死鱼眼，压根儿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回应道：“怎么啦！” 三只室友面面相觑。杜康小心翼翼地确认：“你还化妆？” 这算化妆吗？ 陶暮沉默了一下下，眼神扫过早上起床后直接用肥皂洗了把脸的三只室友——应该算吧！ “这不是要军训嘛。这么强的日晒，得在外面站好多天。不抹下防晒，一会儿太阳起来了晒的特别疼！” 陶暮可还记着自己在H镇跑龙套那会儿，因为没有条件，天天素面朝天的，用真皮人肉硬抗盛暑时节过于残暴的紫外线。晒的脸上爆起一层层皮，脸颊丝丝拉拉的疼，一到晚上就跟蜕皮的蛇精似的。 简直不能再苦逼。 上辈子从流量巨星转型实力派影帝的陶暮同学非常知道自己这张脸的价值所在。所以平时必须努力保养。他虽然想走实力派，但也不能放弃一个偶像派艺人的尊严。 陶暮一边说话，一边坐到书桌前，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还顺便吹了个造型出来。期间顺手打开电脑听早间新闻。尤其是国际金融方面的新闻动向。 三只室友看着陶暮坐在镜子前，拿个吹风机就把头发吹的好像精心打理过的模样，再次震惊了。 他们早就知道陶暮的偶像包袱很严重。却没想到丫不光包袱严重，这技能点也get的非常全面——就看他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吹头发的架势，简直比那些成名的化妆师造型师还有气势。 不过这也难怪。现在还是2008年，别说是男生，估计大部分女生也没有陶暮这种习惯性给皮肤做保养的精致劲儿。尤其是这帮刚刚脱离朴素的高中生涯，还没来得及向职业人转换的小白素人们——估计连遮瑕这类东西都没听说过。眼界技术当然也没有陶暮这位深受后世熏陶，巅峰时刻每年轮五大时尚杂志都要轮个满贯，代言过好几个国际奢侈品品牌，光是造型团队就有二十来人的金乌影帝厉害。 虽然陶暮此时此刻只是给他自己抹了个防晒弄了弄发型。但架不住他气势足啊！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架势，简直能秒杀一票造型师。 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个造型之后，陶暮见时间还绰绰有余，蹲在旁边的三只室友又是满脸的震惊不解，时不时还拿起桌上的护肤品仔细端详的模样，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未来四年的室友们好好科普一下男人保养的重要性。 “来，给你们敷个面膜。”陶暮从书架上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把三个室友一一摁在椅子上。 “我，我可不要。我一大男人，我整这个干嘛！”温葆的脸顿时红成一块盖头，极为羞赧且不好意思的挣开陶暮：“我真不行。这个——” “坐下！”陶暮不由分说的把人拍回椅子上。可不是前天晚上被这仨混蛋压着脱鞋，往鞋子里塞卫生巾的时候了。 “我跟你说你这想法存在偏见知道吗？咱们是什么专业的？京影大学表演系。咱们这张脸属于咱们自己吗？属于。但同时它也属于你的影迷，粉丝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你要有职业道德，要保护好自己的吃饭工具。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老祖宗都懂得的道理。”陶暮一边给大家传授歪理，一边把面膜糊在温葆脸上。 温葆睁着一双无辜的月牙眼，特别自信：“我要走的是实力派，我不靠脸啊。” 这话陶暮信。于是他沉默了一下下，信步走到杜康这边。给未来的最佳导演敷面膜——可惜杜康人高马大，规格有点超标，陶暮看着勉勉强强覆盖了杜康大半张脸的面膜，怎么拽都不够用。 温葆斜睨着杜康，顿时一乐：“你这脸有点大，面膜居然兜不住。” 杜康：“……” 未来的最佳导演极为羞赧的表示：“嗯呐呗。我从小吃得好，哪儿长得都大。就连买内裤都得比一般人大两个型号。” 其他三人：“……” 到了褚遂安这儿，画风就正常多了。 毕竟是在未来被媒体誉为“最精致男人”的视帝先生。褚遂安小心翼翼地拍着脸上湿漉漉的面膜：“哎，这面膜居然凉丝丝的。还挺舒服。” 接受度那是相当的高了。 “我这面膜管晒后修复的。”陶暮看着三只大白脸，感慨道：“燕京这气候不大好。一到秋天太干了。风沙还特别大。就必须得保养一下。你说你们都是表演系的。未来是要把你们这张脸放进大小屏幕上，展现给全国人民看的。你要是演个纪实片也就算了，真要是接个偶像剧什么的。你们好意思用你们那张糙脸愣装盛世美颜荼毒观众吗？我跟你说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养，到时候磨皮都解救不了你们。” 陶暮一边说着，一边见缝插针的啪啪码了几百行代码。掐着十分钟让大家把面膜撕下来。 三只室友对陶暮精致的生活态度那是绝对认可的。但是对陶暮这番论点就不太认同了：“就咱们京影这帮学生，还能演偶像剧？你以为是燕影呐！人拍偶像剧的导演就不能往咱们这儿找。” “就是呀！首先这画风就不太对。”画风这词儿也是大家伙儿从陶暮那学来的。就是觉得从陶暮嘴里时不时蹦出来那词儿，都特别有意思。 陶暮但笑不语。他总不能直接剧透说未来十年里，他们四个里边有三个都演过偶像剧。尤其是那个头最高蹦跶最欢的大碴子同学，顶着一张糙脸愣装三界第一美男，做后期的时候磨皮磨到妈不认，说的就是你啊！ ——电视剧上映后被全网嘲，最有希望拿奖的一次提名直接因为这波质疑被主办方踢出奖项角逐，最终再次名落孙山，气的直接退出演员行列转型做导演了呦！ 陶暮看着杜康同学，笑的一肚子坏水。笑的杜康莫名其妙毛骨悚然，特别想上厕所。 就墨迹这么一会儿工夫，301寝室四个人抵达食堂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四只精心做过脸部保养，还抹了个防晒的精致男孩儿出现在一大帮素面朝天的糙汉子面前，鲜明的对比绝对不是二加二等于四那么简单。 尤其陶暮，本来底子就好，再加上上辈子积淀了十年的巨星气场，即便穿着最普通的军训迷彩服，落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 原本嘈杂的一食堂内陡然一静，紧接着是许多女孩子激动且压抑的窃窃私语。 “好帅呀！” “新生吗？” “好有气场。” “哪个班的？” “肯定是表演系的吧？” “我知道他，叫陶暮，08届表演系新生，燕京本地人，住在1号公寓301。他来报道那天我接的他。” “我也接了！” “我也接了，我帮他领的行李！” “还是我带他去交的学费呢！” “……” 与女生们单纯颜控花痴的反应不同，在座的男生们的想法就比较复杂了。 “太夸张了吧？” “不是夸张，是嚣张。” “至于嘛！不就长了一张小白脸嘛。”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星来了呢！” “就算明星来了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可是京影。” 温葆三人站在陶暮旁边，嘿嘿笑道：“我说暮儿，你好像惹众怒了。我敢保证，过了今天，你丫就是咱京影所有男生的公敌！” “不会的。”陶暮笑的特别自信：“你们忘了我的杀手锏了？大家都会喜欢我的。” 什么杀手锏？三只室友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说你那半拉卡机的网站？” “凭一个网站就能抵消京影数百男同学的敌意？你认真的吗？” 陶暮但笑不语。几人走到窗口点餐。 陶暮这几天经常熬夜，点了一碗冰糖粳米红枣粥，一屉红豆包，一叠猪皮冻，还有一瓶京影食堂自制的老酸奶。 温葆三人特别受不了的看着陶暮的早餐，一个劲儿的吐槽：“你口味怎么娘们唧唧的。全都是甜的啊？” 就是！就是！ 一众男生们支棱着耳朵听，搁心里暗搓搓的附议。长得娘们兮兮的，吃的也娘们唧唧的。 女生们则瞪大了双眼一脸激动：“好可爱~” “喜欢吃甜食的男生~~” “长得帅还喜欢吃甜食的男生~~~” “暮暮喜欢吃红豆包。真想把我的红豆包送给他~” 一只两百斤的胖子坐在食堂角落里，看着自己面前的红豆粥、奶黄包和老酸奶。犹记得他刚才去打饭时一众学姐学妹的窃窃私语：“好胖呀。” “咱们京影居然有这么胖的学生。” “都那么胖了还吃那么多甜食……” “关键是一大男人居然爱吃甜食。他把我最喜欢的奶黄包都包圆了。真讨厌……” 简直就是大型双标现场。 两百斤的胖子一脸悲催的吸了吸鼻子，表情沉痛的低下头，抓紧时间把五屉奶黄包全部清盘了。 六点四十，所有新生到操场集合。陶暮发现杜康走路时有点不对劲：“你怎么啦？” “我这鞋有点大。”杜康蹲下来紧了紧鞋带：“不是垫了那什么嘛，我特意换了双大一号的高帮靴。有点不跟脚。” 丫还真把那玩意儿塞鞋里了？陶暮不敢置信的看着杜康，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包袱都不要啊：“那怎么办？要不你换双鞋？” “不用。”杜康摆了摆手，直起身来：“我紧紧鞋带就行。这都到点儿了。我跟谁换呀。等午休再说吧。” 关键是这事儿还得找他们学校负责发军训作战服的老师协调。杜康不愿意折腾，就犯懒了这么一下下，结果就出事了。 那是军训第一天上午，所有方队刚站完一个小时军姿，正在练习正步走的动作要领的时候。 一方队教官刚喊出口号，所有同学齐刷刷的踢开右腿，就见一只足有43码的黑色高帮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直挺挺的落在操场中间。与此同时，鞋里垫着的一只粉红色的小天使也轻飘飘的飞了出来，在空中调皮的翻滚了一圈，最后落在鞋子相反方向两米处。 众目睽睽之下，整个操场顿时一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地动海啸般的哄笑声。连操场四周的鸟雀都被惊飞了。 一方队的教官强憋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谁的鞋，赶紧穿回去。” 杜康仍旧保持着踢正步的动作，闭着眼睛仰头望天。死也不肯承认那只鞋是他的。 奈何他光溜溜的脚丫子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站在杜康旁边的同学彻底笑疯了。不等杜康开口，大声喊道：“报告教官，鞋是杜康哒！” 有满肚子冒坏水的臭小子，还落井下石的强调：“那飞出来的卫生巾也是杜康哒！” 所有女生都疯狂打听：“谁啊？” “居然把那种东西垫在鞋子里，这帮男生好恶心。” “那卫生巾男孩儿叫杜康？哪个班的呀？” “好猥琐呀！” 于是在军训头一天，一直惦记着“出名要趁早”的杜康同学果然以旁人意料不到的方式，在整个京影大学火速出名了。 又因为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一众男生女生们为了纪念这事儿，顺便给杜康起了个将跟随他整个演艺生涯的外号——卫生巾男孩儿，简称小卫！ 杜康将头埋在壮硕的胸肌里，简直羞愤欲死。 301的其他三位也死死的低着头。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杜康以这种方式在京影大学火爆出道，301寝室也必将在杜康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抢占了新生C位的情况下，鸡犬升天。 虽然这种“升天”的方式，其他三只“鸡犬”未必乐意就是啦_(:з)∠)_ 第35章 Duang！ 好大一颗头颅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杜康将他饱满圆润的后脑勺以极其决绝的姿态暴露在众人面前, 绝望嘶嚎：“我不活了！” 陶暮三人强忍欢笑, 耐心安抚C“卫”出道的杜康同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好多人都这样做的。就咱们学校, 我就不相信，就你一人这么干了。” “是呀。要不然我的同学也不会把这种方式推荐给我。” “你等会儿！”杜康猛地抬起头来，扭头看向大家。他的动作太猛，以至于差点扭到脖子，脑门上还带着清晰的一枚红印儿。 然而此时此刻，杜康却顾不上这些。他觉得自己遭遇了人民的背叛。现在不光是脸面和身体受创，连幼小的心灵都要不好了：“什么叫就我一人？不是说好了301寝共进退，大家全都这么干的吗？合着你们都、都没垫那个呀？” 杜康觉得自己极度震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迎着某人伤心欲绝的小眼神儿，陶暮第一个举爪子撇清自己：“我都说了我肯定不干。你们逼迫我也没用。毕竟我偶像包袱极严重嘛！” 也是，毕竟是早上洗脸都得用好几样护肤品的人。杜康早有心理准备, 对陶暮的解释勉强接受。然后他把视线移到一米七五的温葆身上。 “那什么，”温葆摸摸鼻子, 有点不好意思：“我那鞋有点顶脚。我连鞋垫都点不进去。所以——” “就别跟我提鞋码的事儿！”一米九的东北汉子顿时炸毛：“要不是鞋码有问题，我能丢这人吗？” 杜康说着，凶巴巴地看向寝室唯一一位南方人，同时也是造成本次事故（出于对杜康同学心理阴影面积的考量, 已经不能简单的把这件事定性为事件了）的罪魁祸首：“你呢？这事儿不是你提议的吗？你怎么也没执行啊？” 褚遂安红着脸，他是真有些愧疚, 觉得对不起杜康：“……没、没好意思。” 杜康：呵呵！ 褚遂安越发心虚的咽了口吐沫, 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着：“我就重新仔细的, 慎重的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暮说得对。我们毕竟是表演系的学生，跟我学理工那些同学不一样。就万一被发现了……”多丢人啊！ 而事实也证明了，审慎一点行动果然是没错的。 晴天霹雳“跨擦”一声砸脑门上，杜康周身阴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所以你们仨就暗搓搓的背叛了集体活动。就晾我一人是吧？” “对不起呀！”褚遂安双手交握放在前面，以认罪的姿态低头忏悔：“我也没想到……” 杜康只觉得心中悲愤无以复加，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儿，嘴唇抖动了半天，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似的，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你们还是人吗！”最终，杜康同学以无比惨痛的声音哀嚎了一句。视线扫过拿了个小盆儿搅搅拌拌的陶暮，悲愤的质问：“我都惨成这样了，你又干嘛呐？” “我弄点面膜。” “你丫弄一瓶老酸奶，一袋面粉，一管白牙膏霍霍在一起，这也是面膜？”杜康瞬间震惊，连自己悲惨的境遇都忘了——话说要不是陶暮拌着拌着突然往里头挤了小半管牙膏，杜康还以为陶暮是在弄吃的呢。 “那是珍珠粉！”陶暮纠正了一下：“晒了一天脸怪难受的。” 杜康疑惑：“你不是有面膜了？” “不一样。”陶暮摇头，特别过来人的口吻解释道：“那种成品面膜再怎么标榜纯植物，其实都有化学成分在里头。用多了也不好。尤其是咱们这个年纪。” 自己DIY就不一样了，用的大多是能入口的东西，性质更温和。 其实陶暮平时也很少这么折腾。这不是最近半年总熬夜嘛。再加上秋天气候干燥，风沙又大，他实在扛不住了。宁可麻烦点，总好过把脸造完了。 这可关乎于偶像派的尊严和底线。 陶暮给自己抹完了，还不忘安利大家。三只大老爷们觉得这次的面膜黏黏糊糊的，看着就墨迹。实在不想体验。结果被陶暮一句话就说服了：“这个凉丝丝的，比早上的面膜还舒服。” 真的吗？ 三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最终排排坐在陶暮面前，仰着脸任陶暮施为。 陶暮按照三只室友坐下的顺序，依次给温葆，褚遂安和杜康的脸上刮大白。刚刚粉刷完温葆和褚遂安，就听到有人在敲寝室的门。 以手握成拳头在门板上哐哐砸了两声，劲挺大，砸的门板直颤悠。 “？”陶暮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书架上的闹钟。这都晚上九点钟了，谁啊？ “来了。”陶暮顶着一张刮了大白的俊脸去开门。 寝室门打开的一刹那，站在门外的人没有防备，抬头就看到陶暮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吓得当场叫出来。 “……吓死我了！”住在对面寝室的几只男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你们这是干嘛呢？” “敷个面膜。”陶暮侧身让开：“进来吗？” “昂！”几人点点头，鱼贯而入。同时解释道：“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就是觉着你们寝室的人都挺逗的。尤其是杜康。” 毕竟是京影08届新生中C“卫”出道第一人。 男孩子嘛，总是乐意凑在一起耍个热闹。所以他们四个在寝室一商量，直接就过来了。却没想到兜头就是一个惊吓。 看来这301寝不愧是京影08届新生中C位出道的头一个寝室，都挺能折腾的。 “那个，杜康呀。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为首的一男孩儿，长得浓眉大眼气质凛然的，见到杜康脑门上的红印子，笑着调侃道：“呦，杜康我看你印堂发红呀。这可是好兆头，证明你马上就红了呀。” “你给我滚！”杜康气的脸色发青。就是这小子军训时站他边上，落井下石的把他名字喊出来哒！ “别呀！你看你叫杜康，我叫杜铭。咱俩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杜铭笑嘻嘻的套近乎：“大家都是同学加同宗，为这么点事儿您就不搭理我了。不好吧？再说今天上午要不是我那一嗓子，你还成不了咱京影08届新生中的风云人物呢！” “我宁可不当这风云人物！宁可不出这风头！你要喜欢你拿去！”杜康哼了一声，下巴恨不得戳到天花板上“小陶子，给朕把脸挡上。” 陶暮笑嘻嘻的应了声“嗻”，捧着小盆儿走到杜康面前，把最后那半盆面膜全都抹杜康脸上。 杜铭的室友在旁边看着，幽幽来了一句：“这工程挺大呀！”一个人的量都赶上其他三个人了。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落井下石：“看来杜康你不光鞋大，脸也挺大的。”说完，还很欣赏自己的一语双关。觉得自己挺幽默的。自顾自笑起来。 杜康：“！！！” 陶暮眼明手快的按住气到头发丝儿都立起来的东北汉子，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们到底来干嘛的？损人啊？” 陶暮毕竟是重生回来的，心理年纪就比这帮孩子大了十岁。再加上他上辈子当过巨星，还当过霸总。积威之下，即便还顶着那张搞笑的大白脸，仍旧透出一股子让人不容造次的威势。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刚才还觉得自己很幽默的男生抿了抿嘴，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随便说着玩儿的……”怎么还生气了呢！ 其他几人也有点懵，束手束脚的看着陶暮。唯一没开腔的男生眼珠子一转，立刻想明白了。笑嘻嘻说道：“哎，我说咱几个不是说好了，过来慰问杜康的嘛。你们几个不说点好听话安慰安慰人家，还一个劲儿往伤口上撒盐。这就不地道了吧？” 刚嘴欠那几人也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跟杜康赔礼道歉：“哥们儿，真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误会，我们可不是过来看笑话的。就是觉着你们寝室的人都挺逗，没事儿过来串串门。顺便也给你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都一踢成名的人了，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吧？”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使劲瞥着陶暮。心里一个劲儿的吐槽：这小白脸看着挺好说话嘛，怎么一板起脸来这么吓人？再说也没那他说事儿不是，怎么正主没反应，他还急了？ 杜康也明白了。一下子，那心就搁温水里泡过似的，特舒坦，特感动。一米九的大高个子，竟然还撒娇似的捏了捏陶暮的袖子：“我没事儿。你别生气。” 陶暮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他上辈子护短惯了，最看不得别人欺负他身边的人。就进来串门这几人，说话聊天特没分寸，拿着人身攻击捅刀子当幽默。你生气了他还一脸无辜的来一句“开玩笑呢，你怎么就认真了”。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上午那会儿算大家起哄，刚进门那番话可以说是不带恶意的调侃。但事不过三，这帮人一上来就没完没了的拿杜康练嘴，最后还特没分寸的攻击起杜康的外表，打击起杜康的性格来，这自说自话的就有点过了吧。 真当自己是说相声的，别人也没那义务给你捧哏。 见刚才嘴欠这帮人已经跟杜康道歉了，杜康也没有追究的意思。陶暮也不再揪着事情不放。他从桌上拿起刚在楼下超市买的一兜水果，用盐水洗干净了，让大家随便坐：“吃水果吧。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 又从柜里拿出几包干果——大辉昨天接他们逛燕京城，听耀哥的吩咐，特地从夜色带了一大包陶暮爱吃的干果送过来。陶暮没地方放，回寝室就给其他三只室友分了。剩下的就往柜子里一塞，谁想吃谁拿。 杜铭等人还没从陶暮的气势中缓过神来，都有些唯唯诺诺的。拘束的不得了。陶暮见状，笑着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洗个脸。” 都是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儿，刚从高中迈进大学，没经过娱乐圈的各种熏染，也还没来得及从傻白的模式转向更深层次，本身还是傻很天真的。 等到陶暮洗完脸拍完水出来，一帮大男孩儿已经聊的热火朝天的。 那杜铭左手握着一只苹果，右手拿着一袋香榧子，怀里还抱着一袋碧根果，见到陶暮一脸激动：“我去，跟你当室友也太幸福了吧。这么多好吃的居然随便吃。” 可不像他们寝室，谁买点东西恨不得放柜子里锁起来。没劲透了。 “而且我看你那衣服都是名牌，你家里一定特有钱吧？” 陶暮淡笑：“我家里没钱，就是长辈比较溺爱。我平时也打工做做兼职。” “什么兼职能赚这么多，给我也介绍介绍呗？” “夜店！” 对面寝室那四人陡然一静，面面相觑，差点没被嘴里的干果呛到嗓子眼儿。显然都误会了。 陶暮不动声色地吓了众人一把，淡定说道：“给人当武替，当模特，在影楼拍婚纱照，兼职种类挺多的。看你会什么吧。” “那你在夜店是……”有人小心翼翼地追问。 “当服务生卖酒啊。你们不知道那种娱乐场所的酒水提成都特高吗？” “哦！”几人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嘛，瞅陶暮那样，就不像那种人。当然也有人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对面寝室四个人吃的水足果饱，聊的心满意足，已经快十点了。杜铭几人捂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拿了几包干果回去吃。301寝四个人一边扫地收拾，一边问陶暮：“暮，你干嘛要故意误导他们呀？” 陶暮挑眉，一脸无辜：“我怎么误导他们了？” “就是你说你在夜店打工的事儿。那不是你哥开的店吗？而且你在夜店打工的时候才十几岁……” 陶暮轻笑：“怎么，你还怕他们胡乱编排我？” 温葆挠挠鼻子，不太好意思背后说人家坏话。反正他对那几人印象都不太好。 褚遂安小声开口：“别人还好。就是觉得吧，那杜铭有点……”反正给人感觉不怎么好。 陶暮轻笑：“这不挺好嘛。吃我的喝我的，回头再编排我。就那么几斤水果几袋干果，能认清一人，多便宜的事儿。” 陶暮说着，瞥了杜康一眼。傻孩子可长点心吧。千万别像上辈子似的，把人当好朋友，又是送东西又是给资源的，回头还让人插了一把刀，差点身败名裂滚出娱乐圈。 “不至于吧？”果然，杜康那丫大大咧咧的挠了挠头发：“他们要是这样，那成什么人啦？” “爱什么人什么人呗！又不是咱一个寝室的，也用不着朝夕相对。眼不见心不烦。”温葆正说着，见褚遂安不停蹲下捡东西：“你干嘛呐？” “这干果好多没吃的，都混一起了。”褚遂安秉持着沪城男人的细腻居家，一脸的心疼：“还有那水果，都吃的半拉卡机的。他们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话音未落，就听三只室友突然爆笑出声。笑的褚遂安莫名其妙：“怎么了？” “哎呦喂，你这东北话实在太厉害了。小安子刚跟咱们混几天呀，竟然连半拉卡机都会说了。” “这事儿可不赖我。”杜康指着陶暮：“最爱说这话的人明明是他好吧。”见天说自己那网站鼓捣的半拉卡机什么的。 想到这里，杜康问道：“哎，你那网站到底弄什么样啦？” “差不多了。”陶暮坐在电脑前准备开工：“再有一个礼拜就能上线。我让你们收集的照片呢？” “这才军训第一天。连人都没认全呐！”温葆大包大揽：“放心吧。就凭你那张脸，只要往小姑娘面前一站，别说是要张照片，你要一百块钱她们都给。至于男生这边就包在哥儿几个身上了。” 温葆几人正琢磨着该怎么跟08届的男生们套近乎要照片。结果到了第二天，没等温葆他们主动跟人套近乎，就有人趁着军训间隙的休息时间暗搓搓的围上来，向温葆他们仨打听：“……就你们寝室长得最帅那男生，叫陶暮是吧？他真在夜店当那个呀？” “什么？”温葆三人顿时毛了：“不是。谁说的呀？这不污蔑嘛！太过分了吧？” “哎，你们别急啊。我们也是听302寝室的人说的。他们说是陶暮亲口承认的。” “承认个屁呀！那是逗他们玩呐。那夜店就是陶暮他哥开的。太过分了吧。这不满嘴放炮嘛。有这么往人身上泼脏水的吗？” 杜康几人气势汹汹地找到302寝四个人，当着大家的面儿爆发了：“我说你们几个不地道吧？昨天晚上在我们寝室，又吃又拿又糟害的。合着东西都白吃啦？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不懂啊？你们什么玩意儿啊？” “哎，你们怎么说话呐？我们说什么了？”302寝室的也不乐意了：“我们什么也没说啊？” “什么也没说能谣言满天飞？这事儿除了我们就你们知道，不是你们说的谁说的呀？” “哎，你们别凭白诬赖人好吧？凭什么就我们说的呀，谁说的谁孙子——” 302的同学还没说完呢，突然被自己室友打断了：“说了又能怎么样？我们也没说别的呀？就说陶暮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家里没钱，他穿的那么好花钱那么大方是因为他在夜店打工？怎么了，这话有毛病吗？” “杜铭！”302其他几人一脸震惊的看着杜铭。什么意思？ “你他妈的……”别看杜康平时能咧咧，到了真章反而递不上话，气的直接揪住杜铭的前襟儿，把人从地上提拉起来：“我特么看你欠揍。” “哎，干嘛，别打人呀！”302其他几人见状，连忙上来拉架。 温葆个头不高，但从小在胡同里长大的，燕京爷们这小暴脾气，直接一拳就过去了。 褚遂安从小就是乖乖宝那类的，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打架。但他仗着自己一米八的个头，直接抱住302寝室一人，把人固定住，方便温葆揍人。两人一个捆一个打，配合的还挺默契。 “哎，你们干嘛呀？打人啦！301寝杜康打人啦！” 经过昨天那卫生巾事故，杜康早已在08届新生中C位出道。这会儿听到有人喊杜康打人，几个方队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正捧着照相机在女生方队里给大家照照片的陶暮也听到骚动，连忙跑过来。 “怎么回事儿？” “你们寝室也太霸道了吧？一言不合就打人！”杜铭盯着两只乌眼儿青，不服气的叫嚣：“我要报告教官！报告老师！哪有这样的呀！” “为什么打人？”陶暮一上午都在琢磨跟女生要照片的事儿。再说他是当事人，也没有谁敢拿这事儿到他面前找不痛快。所以陶暮竟然还不知道08届男生中迅速传开的小道流言。 “他们乱说话编排你。”杜康气呼呼的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刚才打仗，他也挂彩了。 “哦。”陶暮恍然，意料之中的事儿。“那也不该打人呀！” “看看吧。你们寝室就陶暮还明白点事理——”杜铭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话还没说完呐。就听陶暮一本正经的：“就照着肚子来两拳，让他们把昨天吃的吐出来就行了。” 杜铭：“……” 302寝所有人：“……” 一帮围观群众：“……” 一大帮女孩子也听到信儿，哗啦啦围过来：“陶暮，怎么回事儿呀？不给我们照相吗？” “就是啊，怎么还打起来了？” “好像是小卫跟人打起来了？” 杜康一听这称号脸色就是一黑。杜铭见着这么多女生过来，立刻捧着自己一对熊猫眼博同情：“……就因为我们说了一句实话，就过来打我，简直不讲理啊。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说的有问题吗？” 杜铭说着，就把昨天晚上陶暮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刻意强调是陶暮自己说的他在夜店打过工：“我就是把他的话告诉给大家。凭什么打我呀？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恼羞成怒？” 然而这帮女生可不是思维单纯的男生，尤其是在自己想要维护的顶级帅哥面前，脑子就更灵了。 “不对啊，陶暮说他做过那么多兼职呐。又是模特又是摄影的，还当过武替。你怎么就可着夜店这一件事儿说呀？” “故意诱导吧这是？” “吃了人家的东西，还在背后故意诱导别人说暮暮坏话。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啊？”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所有男生都知道了。你要是故意的，是不是全校都知道啦？” “我看就是这个意思。嫉妒人家陶暮长的比他帅，比他讨女孩子喜欢呗。” “什么人呐！” “损人不利己，小人呗！” 一大帮女生没容杜铭说句话，直接把丫摁死在小人的墓碑前。 杜铭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发展成这样，当下气急败坏：“我说你们有病吧？看到帅哥就花痴。万一他真就是被人包养了呢？” 呦，直接撕破脸啦？ 陶暮不动声色地看着陶暮，勾了勾嘴角。正要站出来为自己代言呐。 突然有一彪悍的女高音从人群中间破孔而出：“被包养怎么啦？咱暮暮长得帅，就讨人喜欢。你别说他没被人包养，就算真包了也是人家富婆眼光好。怎么着吧？你想找人包养还没这基本条件呐！” “也就是姐现在没钱没势没地位。你等姐在娱乐圈红起来的。陶暮我愿意养你，你愿意接受吗？” 这话一出，整个操场顿时一片爆笑。陶暮也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位程咬金，算计的好好的打脸情节，一下子跑偏了。 关键是其他女生见状，也跟着起哄：“陶暮，等我红了我也想包养你，你同意吗？” “陶暮，等我有钱了，咱俩结婚好不好？我养你呀！” “陶暮，你当我男朋友吧？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姐一定对你特别好！” “暮暮啊，咱俩合作生个特别像你的小宝宝呗。你在家当全职奶爸，我在外面玩命挣钱。我把工资卡存折都交给你啊！” 一大帮男生都笑疯了。还有人举爪子凑趣，扯着脖子喊道：“陶暮，你喜欢男的吗？我也可以包养你哒！” 于是一瞬间，陶暮就成了京影08届新生中“最想包养的男人”。继杜康之后光速出道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称号跟“偶像包袱极严重的技术型色狼”相比，哪个更好听点。 显然陶暮哪个都不喜欢啊！于是他只能趁着这波热度，以最快的速度收集男生女生们的照片。 在军训第十天，将自己的飞讯网上线了。 第36章 为了制造一个大新闻，陶暮特地选在9月9号这天的晚上十二点钟, 将飞讯网上线了。 其实在上线之前, 通过301寝室的竭力宣传, 整个京影08届的新生，包括一部分高年级的学生学姐们都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在2008年9月9号这天晚上，只要有电脑的京影学生几乎都守在电脑前，掐着点儿进入网站。 网站开站第一天，唯一上线的互动活动只有评比校花校草这一项——由于陶暮只拿到了08届新生的照片，所以目前看来，说是评比级花级草更恰当些。 同时，为了吸引更多同学注册网站，陶暮还鼓励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注册账号上传照片，也加入评比。 “嗷嗷嗷嗷，我要给我们家暮暮投票, 我们家暮暮的照片在哪里~~” 京影2号公寓，有电脑的女生坐在桌子前, 以最快的速度注册账号，直接进入投票区。想要给自己心目中的校草投票。结果却发现自己并不能直接投票，而是必须像做选择题一样，在两个照片之间做对比, 慢慢刷到自己的男神！ 陶暮选择这种算法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增加同学们的参与感。毕竟大家都是同学, 不论是出于凑热闹的心态, 还是给他面子, 能参与进来，就是支持他。 陶暮可不想弄得像选秀投票似的壁垒分明，至少最开始不想这样。主要是担心票数的问题如果在最开始就以柱形图的方式一目了然了，票数多的自然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票数少或者无人问津的同学就太伤面子了。 考虑到今后的相处问题，陶暮最开始还是想伪装下一团和气的。至少要等到第一轮海选结束以后，入围的男生女生们都有了一定的人气基础和支持率了，再摆明车马进行下一轮的角逐。 这样普通同学有了重在参与的爽感和亲切感，就算没能入围校花校草的终极评选，也能在全校同学面前混个脸熟。继续往下走的同学也有基础的人气值了。网站也能潜移默化的进入到京影同学的生活当中。 而在不明真相的吃瓜同学眼中，陶暮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骗点击量的最无耻手段ヽ(｀Д′)?︵ ┻━┻ ┻━┻ 当然，也有不少08届的女生在注册账号后的第一时间进入投票区，却不是为了评选校花校草，而是不算搜索自己的照片：“我就是想看看暮暮把我拍成什么样了？” 为了搜集到更多新生的照片，男生部分由301寝其他三只室友帮忙串联，女同学这边则是陶暮抱着照相机亲自拉拢。考虑到陶暮的颜值和亲和力，几乎没有女生拒绝。 不过，为了保持神秘感，陶暮并没有让女生们提前看到这些照片。而是卖了个关子，让大家在飞讯网上线第一天自己到网上搜索。 有鉴于陶暮长得实在太帅——都已经是08届女生们最想包养的对象了。所以即便陶暮为了网站访问量使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欠揍招数，一众女生们还是忍住了打人的欲望，耐心等待网站上线这一天。 “……拍个照片还搞的神神秘秘的。你们说陶暮是不是拍照技术不行，不敢给我们看。才弄出这么一招的。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京影2号公寓宿舍楼，一个相貌清秀，皮肤很白，头上还带着兔子耳朵捆发带的女生坐在电脑前絮絮叨叨，握着鼠标的双手紧张到手心出汗：“我跟你们说，如果暮暮把我拍的太丑。还让我丑丑的出现在全校学生面前，那、那我必须让他请我吃饭，补偿一下我的心理阴影——” “哇，好漂亮！”女生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几位室友已经惊喜的叫出声来。不断推搡着坐在电脑前的室友：“瑶瑶你快看，这照片拍的好漂亮，居然比你本人还漂亮哎。” “暮暮好会拍照。这个光线！这个角度！这个抓拍！他怎么找的呀！好唯美呀！” “哎？”还在忐忑抱怨的女孩子心下一呆。难道陶暮真的把他拍的很好看？不能吧，陶暮可是个男孩子呀！ 女孩子心里想着，将信将疑的看向电脑—— 只见电脑屏幕上，一个穿着军训作战服，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回头笑看镜头。午后强烈的日光从照片的左上方倾洒下来，将整个背影渲染的越发明亮。少女站在明媚的光圈中，回眸一笑长发飘舞的模样简直美到窒息。 “不愧是做过兼职摄影师的大帅哥。我们家暮暮真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不行，我得看看他把我拍成什么样子。” 另外一个女孩儿说着，挤开坐在电脑前的室友，迫不及待的翻找自己的照片。然后点击放大—— “哇！” 但见放大的照片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军装少女站在光影斑驳的香樟树下。明媚的阳光将葱郁茂盛的香樟树渲染成更加鲜翠欲滴的色彩。少女微微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额前，她调皮的眯起一只眼睛，略仰起头冲着镜头大笑。晴朗明媚的笑容似乎比阳光更加灼眼。 “太漂亮了。我都没有想到陶暮能把我拍的这么好看。”女孩儿不敢置信的双手合十捂住嘴，特别惊讶的感慨道：“我当初就是看咱暮暮长得特别帅，他拿着照相机来找我们拍照，你们都没拒绝，我才答应的。” 毕竟是帅哥给拍照，特别有面子啦。 不过现在看来，陶暮这一手技术都能碾压百分之八十的专业摄影师了。所以这照片拍的，不光有面子，还特别有里子啦_(:з)∠)_ 而且陶暮不光会拍照，他还会PS。他给08届女生们拍的照片，全部都是经过PS处理哒！ 唯美清新的艺术风格立刻吸引了所有爱美的女孩子们。 接下来，其他女孩子也迫不及待的开始翻找自己的照片。 但见有人曲起双腿靠在树干上仰望婆娑的树影，有人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有人坐在荷花池旁轻吻莲瓣，还有人坐在操场的平衡杆上低头浅笑…… 总而言之，每一章照片都非常高水准，而且燕瘦环肥，莺莺燕燕，或清秀如小家碧玉，若温婉如大家闺秀，或清纯如邻家小妹，或飒爽如御姐，或风情万种，或美艳动人……高超的摄影技巧瞬间把08届所有女孩子都俘获了。 “你们在干什么？”大概是新生们的动静太大，住在楼上楼下的学姐们纷纷跑过来串门。见到那一张张堪比硬照的照片后，也情不自禁的附和一句陶暮拍照很好看。 得知一帮学妹们是在评选校花校草时，这帮学姐们凑热闹的跟着评选了一会儿，回寝室立刻打开电脑注册飞讯账户。当然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直接把自己的照片上传上去，而是先上传一张室友或者闺蜜的照片抛砖引玉，又或者是将自己心目中的校草同学的照片上传到网站上，然后进入投票区，开始慢慢的刷照片投票。 然后在投票的过程中，所有女孩子毫无例外的都被陶暮高超的摄影技巧征服了。 如果说女生们的反应很热烈。那么在京影男生中间，这次校花校草评比活动引起的反响就堪称剧烈了。 不管是宅男还是运动型男，似乎在这些事情上要比女生们更容易激动——这一点从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狼嚎的几个男生公寓楼就能窥见一斑。 “不行了，不行了，这个太可爱了！” “哇塞，这个学姐简直就是我梦中女神。呜，我必须投给她！” “这个学妹一看就很温柔的样子。穿着军训作战服还能这么漂亮，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真人了。” “我去，注册人数超过五百啦！” “访问量超过一千两百啦！” “注册人数又增加了，现在是六百二。” “访问量超过两千啦。” “注册人数超过一千啦！” “暮你太牛掰了。咱们京影一共才有三千名学生。你这网站都快包揽三分之一啦。” 301寝室内，三只室友脸怼在屏幕上，一会儿摸摸自己的电脑给校花投票，一会儿伸头瞅瞅陶暮的电脑。那样子真是极其兴奋了。 陶暮浅笑：“多亏了你们帮我在同学之间宣传。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流量。” 三只室友扭头看着陶暮，微眯起眼睛：“虽然我们很想说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暮你看上去怎么一点也不兴奋昂？” “你的网站可是在上线第一天就吸引了京影三分之一的学生注册。访问量都超过……”褚遂安看了一眼陶暮的电脑：“都超过五千了。” “唔。”陶暮点了点头。他能说他是在等待京影的服务器崩溃吗？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话说他连炒作的通告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 陶暮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只有五千访问量！ 忧愁！ 陶暮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电脑屏幕。话说他今天还能等到京影的服务器崩溃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飞讯网的注册人数超过一千二，访问量超过五万，京影的服务器依然运转良好。 “我今天才知道京影作为一个艺术类院校，使用的服务器质量居然这么好。”陶暮走出寝室楼大门的时候还在感慨：“我们学校一定特别有钱。” “我们学校当然有钱。”话音未落，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接住陶暮的话茬。 301寝室的四个人回过头，就见一个相貌堂堂，气质卓然的男生站在身后。他的视线落在陶暮身上：“这里毕竟是京影。经常有学长学姐在外面发达以后，回校捐赠的。我们学校有一个教育储备基金，专门用来鼓励学生们自己创作电影的。每年的资助额度都在数百万。” 男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笑着伸出右手：“你就是陶暮吧？我是梁辰逸。昨天晚上我玩了一宿飞讯网。特别有意思。” 陶暮看着这张眼熟的面孔，笑着伸手握住梁辰逸的手：“幸会。” 温葆三人站在梁辰逸身边，看着梁辰逸身上的军训作战服，好奇问道：“你也是08届新生？刚来报道的？之前军训怎么没见过你？” “暑假的时候跟朋友出去玩，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刚出院。”梁辰逸笑着解释了一句：“不过我觉得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那你参加校草评比了吗？”杜康笑的贼兮兮的：“虽然错过了统一报名时间。但你可以自己报名。” 梁辰逸爽朗一笑：“当然。” 说着，他又看向陶暮：“我听博远哥提到过你。说你特别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博远哥就是王博远。我们两家从小就是老邻居。他爸跟我爸是老同学，所以我们都认识。这次博远哥拍戏回来，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说你年纪跟我差不多，但做事成熟性格稳重。还让我好好跟你学习呢。” 陶暮稍感意外。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梁辰逸这个时候就认识王博远了。不过仔细想想，梁辰逸能在两年后以一介大三学生的身份担当那部电影的男主角，认识王博远和程宝东，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陶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梁辰逸显然不知道陶暮在笑什么。不过他得了王博远的叮嘱，显然是想交好陶暮的。更何况飞讯网的诞生，也证明了陶暮确实有被交好的价值。 “你们这是要去吃早饭吗？介意多我一个吗？” 面对梁辰逸的示好，301寝室的几个人也表现的特别热情：“当然不介意，都是同学。吃个饭而已。” 于是去食堂这一路上，梁辰逸再次见证了陶暮的人气——几乎每一位穿着军训作战服的新生见到301寝四个人都会打招呼，尤其是陶暮和杜康，受欢迎程度简直不亚于校园明星。 “因为他们两个C位出道了嘛！”温葆笑着调侃，话还没说完，就见杜康连连摆手：“你光说咱家暮就行了，我那点光荣事迹就给我省省吧。” “哦？”梁辰逸回头看了眼陶暮，好奇问道：“陶暮还有什么光荣事迹是我还不知道的吗？” 正行走在校园里的陶暮突然感觉到裤兜一阵震动。他停下来，掏出手机，是冯远打来的。 “你们先过去吧。我接个电话。” 三只室友点点头，褚遂安细心问道：“你还是红枣粥奶黄包吗？” “不要。我今天想吃皮蛋瘦肉粥和鸡蛋饼。”陶暮想了想：“再给我要张土豆饼。” 褚遂安笑着答应。 陶暮捧着手机走到一个视野开阔但却偏僻的地方，接通电话：“怎么了？” “暮、暮哥，你、你让我盯那、那男的出京了。我还继续跟吗？” 陶暮说道：“不用了。安全最重要。对了，照片搜集的怎么样了？” “差、差不多。暮、暮哥，这、这究竟是什什么人呀？他私、私、私生活好乱。”冯远皱着眉头。这两天听他暮哥的话跟踪这姓骆的，简直恶心坏了。 “一个讨厌的人。”陶暮笑着说道：“小远，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就是、太、太费钱了。”冯远苦着脸。这几天为了跟踪姓骆的，他天天不是蹲夜场就是蹲KTV。用的都是他们家暮哥的钱。那地方做生意才黑呢，一杯冰可乐都敢卖二十块。 而且还有很多只有会员才能进入的高级会所。冯远根本进不去。不过陶暮考虑冯远的安全，也不肯让他去。就让他远远的跟着，抓住机会偷拍几张骆阳跟男人鬼混的照片。 “对了。”冯远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我跟、跟着姓骆的这几天，好像还看见大、大辉辉哥了。” 陶暮心里咯噔一下：“你没看错？” “不、不会的。”冯远肯定的道：“就、就是他。” 大辉是刘耀最器重最信任的小弟。他跟骆阳从来没有交集。可现在却被一直盯着骆阳的冯远发现他也在盯骆阳的稍。那么只可能是一种情况。 陶暮撂下电话，赶紧给他耀哥打过去。三声过后，电话接通了。听筒对面传来刘耀心情甚好的调侃：“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带同学来场子里玩？” “耀哥，你是不是让大辉哥盯骆阳的梢了？”陶暮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废话的。 刘耀沉默一下，旋即冷笑道：“怎么，那小子欺负我的人，我还不能找补回来？” “您怎么知道的？”陶暮只觉得满脑门官司，生怕他耀哥冲动：“是不是大毛小胖跟你说的？” “你都跟他们放狠话了，他们哪还敢多嘴？”刘耀冷哼一声：“你也别冤枉他们。是我派人到H镇打听的。那么大的新闻，整个H镇都传开了。我要不是派人去打听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姓骆的既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那我要是不给他来点狠的。他还以为我刘耀的人好欺负。” “耀哥！”陶暮皱着眉头，实在不想刘耀插手这件事：“耀哥你别出手。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刘耀很不信任他们家崽儿：“你怎么报？这都多长时间了——” “耀哥，你得信我。”陶暮放缓了声音，耐心劝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派大辉哥跟着骆阳的？” 刘耀没吭声。 为了安抚他耀哥，陶暮只能将自己的计划稍微透露一些：“你放心吧。我都布置好了。耀哥你赶紧让大辉哥撤回来。千万别让他被人发现了。” 刘耀沉默半晌：“你小子真行？” 陶暮反问：“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 刘耀又沉默了一会儿：“行。我先等着。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那姓骆的还安然无恙……” 陶暮皱了下眉：“行吧。” 撂下电话后，陶暮又给冯远打了通电话。约他晚上在孤儿院面谈。算上两辈子，陶暮一直坚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骆阳在H镇那么耍他，这个仇陶暮不可能不报。 再说骆阳是沈毓的追求者，而陶暮因为宋道榛的关系，将来必定要跟沈毓的另外一位爱慕者怼上。这帮人可不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只喜欢搞群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呢。完全想象不到这群人其实都他妈的是情敌。 不过话说回来，沈毓这种令所有情敌化敌为友一团和气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是剧情光环还是猪脚光环。 总而言之，为了让后面的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当，陶暮也只是先下手为强。在这帮人还没联合起来之前，削弱的削弱，挑拨的挑拨。他们越乱，留给陶暮的时间和余地就越多。 陶暮这么想着，突然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照，上传围脖。顺便还宣传了一发飞讯网。 自打从H镇回来以后，陶暮就没登陆过围脖。留在围脖下面的粉丝们早就嗷嗷待哺。见到陶暮居然难得一见的发了张自拍，立刻兴奋的开始舔颜。舔完颜了才好奇的点进飞讯网的连接。一下子就看到了网站里正闹的火热的京影校花校草评选活动。 这可真是颜狗们的狂欢呐！ 霎时间，陶暮的围脖底下立刻沸腾了。一直都有关注陶暮的围脖好友们也留意到陶暮竟然上线了。纷纷转发陶暮的围脖并留言。 家里有矿小郎君：“不愧是我暮哥，盘靓条顺有才华。这网站竟然是我暮哥自己做哒。以及，京影的女孩儿们真好看。我觉得每个都是校花。当然校草必须是我暮哥。” 吃瓜大官人：“我特别同意右边的说法。” 沈家小少爷：“嘤嘤嘤，暮暮你终于出现了。你回京后是不是换手机号了？我怎么联系不上你？” 叶瑶：“陶暮你小子行啊！这是要走霸道总裁的道路了吗？以及，燕影毕业生可以加入你们的校花评选吗？顺便我已经注册飞讯账号上传照片了，求翻牌子让我参加评比，我也想当校花。” 温柔小白兔：“我去。不愧是我欣赏的男人，果然从里到外都这么有才。照片已下载打印并挂床头。以后我就能实现每天第一眼是你，最后一眼也是你的幸福生活啦！” 龙傲天：“卧槽你可他妈的终于上线啦。知不知道老子24号那天一直在机场等到你二半夜。你丫居然敢放我鸽子！还有你回京换电话号了居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丫是不是不想活啦！！！！！” 纨绔子弟骆大少：“……居然回京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想叫你出来玩呐！” 陶暮一直刷到骆阳的围脖回复，勾了勾嘴角，退出围脖。 等到陶暮走进食堂的时候，三只室友和梁辰逸都快吃完了。瞧见陶暮不紧不慢的样子直皱眉：“怎么这么慢呀。粥都凉了。” “电话打的比较久。”陶暮笑着说道。 梁辰逸有点好奇：“女朋友？” “不是。”陶暮摇了摇头。坐下来吃早饭。 这一天上午，刚刚把飞讯网上线，还一力推行了京影08年度校花校草评选活动的陶暮当之无愧的成为所有新生中最受关注的人。就连很多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都在课间跑到操场围观陶暮。 甚至还有学姐们趁着军训间隙过来送水送毛巾。一边表达对陶暮的喜爱之情，一边恳请陶暮有时间也帮她们拍拍照片。 “我们在外面接戏的时候也要递简历。如果照片漂亮的话通过筛选的几率就能大一点。陶暮学弟你人好心善，就帮帮我们吧。” 很漂亮的小姐姐们围着你软语温言装可怜的时候，你能怎么办？ 陶暮笑容温润如沐春风：“如果是生活照的话，随时都可以。如果是拍艺术照的话，那就需要你们安排一下影楼，或者我来安排都可以。但是这笔花销就需要你们自己支付了。” “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是应该的。真是太谢谢你了，陶暮学弟。”一个漂亮的长发学姐说着说着，主动给陶暮一个拥抱。其他女孩子见状，也纷纷效仿。 霎时间，仍然呆在操场上，但时刻关注这边动向的单身汪们简直嫉妒疯了。 “我去！不就是会拍个照！长得帅一点嘛！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待遇。我也想要学姐抱——” “我也想——” “好不要脸，居然敢趁机抱我们家暮暮。我们08届女生还没抱上呢！” “就是，就是，简直太讨厌了！” 等到了中午，引起男生公愤女生共酸的陶暮同学突然不想吃食堂了：“最近几天军训太累，我想吃涮羊肉。” 温葆闻言，立刻说道：“行啊。那咱就走着呗。其实我早就想吃我们家涮羊肉了。就怕你们觉得腻。” “你可太谦虚了，温少东家。这么好吃的涮羊肉怎么会觉得腻呢！”杜康同学立马搓手，嘿嘿笑道：“其实我也特别想吃。” 不怎么爱说话的褚遂安羞赧的点了点头，他也想这口了。 于是四人一拍即合。趁着午休时间立刻往学校外面串。结果刚出了校门口。就见一辆全球限量版的红色超跑极为嚣张的停在大门外。 一个浑身名牌戴着大墨镜的年轻小开靠在车门上。看见陶暮后，摘下眼镜以孔雀开屏的姿态走过来，一脸嘚瑟的炫耀：“怎么样？就算你不搭理我，我还是找到你了吧？” “晚上请你吃饭，去不去？” 第37章 陶暮脸色一黑。他发微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招来一帮牛鬼蛇神。但是他没想到, 速度最快的竟然是这位。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隆天奥看到陶暮充满了嫌弃的小表情，顿时炸毛了：“我都在这等你老半天了。你就算不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至少也该有点好脸色吧？老子等女朋友都没等这么久过！” 龙傲天同学真是非常委屈了。 “还有, 你丫的在H镇诓我大半宿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说你回燕京这么多天, 电话号都换了那么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我们？ 陶暮眉峰一挑。 龙傲天同学自觉解释道：“就我跟沈毓呗。我们两个联系不上你，又听人说你换号了。一合计就知道你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我说你就这么嫌弃我们吗？” 陶暮轻呵一声：“你跟沈毓关系不错。” 隆天奥一愣, 下意识解释：“就上次给你探班认识的, 后来又加围脖聊了几次，就觉得大家挺谈得来的。”主要是凑一块吐槽陶暮的时候居多。 陶暮笑了一下：“也是, 你们两个看起来，确实容易玩到一块去。” 隆天奥：“……”这话什么意思？ 龙傲天气鼓鼓的看着陶暮，再次追问：“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说，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朋友？” 陶暮眼皮一挑，那表情真是特别坦荡明了。 隆天奥表情一黑！行吧，他就知道他不应该自取其辱。 “走了。”陶暮没兴趣跟隆天奥掰扯。主要是这人身上并没有啥利用价值。 眼见陶暮当着他的面马上要溜，龙傲天心里一急, 立刻喊道：“陶暮！” 陶暮脚步没停, 就听隆天奥在身后扯脖子喊：“我让夏星娱乐旗下所有艺人注册飞讯账号啦！” 陶暮脚步一顿, 回过头来，笑容标准令人如沐春风：“你说什么？” 就知道你一定是这幅嘴脸！ 龙傲天同学恨不得下巴戳天上的哼了一声：“跟我道歉！！！” 陶暮面无表情地看着隆天奥，扭头就走。 “哎, 哎, 哎, 你给我回来。”隆天奥气急败坏，跳脚骂道：“你丫属狗的吧！说翻脸就翻脸。行吧，我不让你给我赔礼道歉了。手机号，就给个手机号。这总行了吧？” “隆少您真是太客气了。”陶暮眉眼温润，笑容得体的拿出手机：“方便把您的手机号说一下吗？” 艹，真特么是表演系的。说变脸就变脸。 隆天奥搁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麻溜利索的把手机号爆出来了。 陶暮顺手存上，反手给隆天奥拨了过去。隆天奥以最快的速度保存，忍不住抱怨：“你丫也太过分了吧。换了手机号不告诉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的手机号删了。有你这样的嘛！” 陶暮继续笑容温润：“回京的时候手机出了点意外，格式化了。”有必要的时候，陶暮总能撒出恰到好处的谎言，让局面没那么尴尬。 隆天奥哼了一声，信你才怪！ “那什么，晚上一起吃饭呗？”隆天奥不死心的商量陶暮：“我可以把夏星娱乐的人也约出来，咱们讨论一下让艺人注册飞讯账号的具体事宜。” “我真的没有时间。”陶暮一脸歉然的看向隆天奥，表情真挚的不得了：“要不后天中午？正好是星期一，我们约在贵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那还是算了吧？”隆天奥慌忙的摆手摇头。他就是找个借口跟陶暮吃饭，才不想去公司！ “要不这样，这事儿我全权负责，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你就找个时间请我吃顿饭，权当谢谢我吧。”隆天奥说着，又怕陶暮拖着拖着又没影了，立刻补充道：“就下个礼拜，你随便选一天。” “行。”陶暮回应的斩钉截铁。在心里盘算一下行程：“那就下个礼拜五——” “陶暮！”一道声音从街对面传来，打断陶暮的话。 众人齐声望去，就见一个长得也人五人六的年轻帅哥从车里下来，走到陶暮面前：“真没想到你在京影弄出这么大阵仗来。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骆阳？”隆天奥皱了皱眉，很不高兴的挡在陶暮面前：“你来干嘛？” “跟你有关系吗？”显然，骆阳也很讨厌隆天奥这人。闻言，毫不客气的说道：“有你什么事儿啊？” 隆天奥不想当着陶暮室友的面说出骆阳在H镇刁难陶暮的事儿。免得陶暮没面子。灵机一动：“当然有我的事儿。我们可是好朋友。我还有他手机号呢！” 隆天奥说着，特显摆的在洛阳面前晃了晃他的手机：“倒是你，没事儿跑这来干嘛？” “当然是来找陶暮的。”骆阳说着，嬉皮笑脸的看向陶暮：“下周末请你吃饭？” “不去。”意料之中的，陶暮的反应异常冷淡。 骆阳也不以为意，伸手挠了挠鼻子，笑嘻嘻的凑到陶暮跟前：“还跟我生气呐？我发现你气性怎么这么大。我不都跟你赔礼道歉好几次了嘛！” 301寝室的三只室友站在陶暮身边，好半天没说话。这会儿显然看出气氛不对来了，疑惑的问：“暮，他又是谁，你们认识呀？” “之前当武替时一个剧组的投资商。”陶暮的介绍非常客观。 骆阳嬉皮笑脸的叹了口气，故作悲伤：“暮暮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漠呀。咱们最起码也是普通朋友不是？我还吃了你亲手烤的鸡爪子呐！” 骆阳说着，特自来熟的跟温葆他们三人说道：“对了，你们吃过陶暮亲手做的饭吗？他做饭可好吃啦。” 温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总觉着骆阳说话的语气还有内容，都在暗示他跟陶暮极熟。然而陶暮的态度又这么冷淡。 隆天奥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那也是你死皮赖脸赖到的。陶暮跟你才不好呢。你有他手机号吗？” 骆阳：“……” 骆阳忍不住怼了隆天奥一句：“说得好像你打从一开始就有似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丫也是刚才软磨硬泡弄来的吧？” 隆天奥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反正你没有。” “我现在就有了。”骆阳哼了一声，像是为了气隆天奥似的，扭头跟陶暮嬉皮笑脸：“把你新的电话号告诉我呗~” 陶暮心里是腻歪骆阳这种人的。但是他腻歪归腻歪，该利用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骆阳一边跟隆天奥眉眼示威，一边偷偷瞄着神情冷淡的陶暮，忽然说道：“对了，啸桁下个礼拜就回来了。我准备给他办一场接风宴。我记着你们两个关系不错。想请你一起过来。你把手机号告诉我，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陶暮心下一动，直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知对方：“等厉先生回来，你直接短信通知我就可以。” 隆天奥嗤笑一声，心说至少我的手机号是陶暮亲手存的，然后亲自打给我的。你连这程序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陶暮朋友。估计那叫什么“小航”的，才是陶暮的朋友吧？ 你丫就是个蹭友的无赖！厚脸皮！装什么大尾巴狼！ 隆天奥和骆阳的视线在空气中对视，火星子噼里啪啦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各自扭头。 骆阳很清楚自己在陶暮心目中的印象非常不好，估计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他有点不甘心的看着陶暮。寻思半晌，最终还是体体面面的离开了。 隆天奥嘚了吧瑟的站到陶暮旁边，一脸示威的看着骆阳驱车离开。然后扭头跟陶暮说道：“这种人真不要脸。对吧？” 陶暮冷眼瞧着仰脸甩尾巴求认同的龙傲天同学，开口说道：“你也先回去吧。下周五晚上见。” “呜！”隆天奥不高兴的甩甩尾巴，恋恋不舍：“那、那我先走。我回去就让夏星的艺人尽快注册飞讯账号。随时跟你汇报。” 隆天奥自己在这里动了点小心思，他觉得自己这么一说，就能借着公事的借口跟陶暮不断发信息打电话了。而且陶暮肯定不会拒绝。 陶暮的回应只是摆了摆手，笑容标准的客套一句：“路上小心。” 听在隆天奥耳中，自动自觉的转化成“你丫快滚吧”。 龙傲天同学特别不甘心的在心底嗷了一嗓子。心说他这么多年也不怂啊，怎么一见到陶暮就被吃的死死的。果然那时候就不该听公司那帮蠢蛋的话，去抢陶暮的角色。 可转念一想，他当初要是没抢陶暮的角色，也就不认识陶暮。那就没有后来这些事儿了啊！这可真他妈的……纠结坏了呀！ 满腹惆怅的隆天奥同学于是挥挥爪子告别陶暮，脚踩油门一溜烟的滚了。 温葆三人看着遗留在空中的汽车尾气，又看看陶暮陶暮，小心翼翼问道：“你不喜欢他们呀？” 陶暮无意把H镇的事情说出来博取同情，但他也不想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掩饰情绪——虽然他跟301寝室的其他三人认识还不到半个月。但无论是心性品格还是其他方面，陶暮对自己的三位室友非常满意。 既然有意深交，陶暮就懒得处处遮掩自己：“确实不太喜欢他们。这俩人，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想一出是一出。咱们普通老百姓跟他们可折腾不起。” 毕竟人家闲着没事儿是要走剧情的。他只想消消停停搞事情。 三只室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刚才隆天奥和骆阳目中无人那样，大家都看出来了。以陶暮的心性，不喜欢这种人太正常了。他们也不喜欢。 “对了。”陶暮想起一件事：“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寝室住了。得回去看看我们家老爷子。” 陶暮答应过的，每逢周末都要回去探望宋道榛。上个周末正赶上军训没几天，陶暮就没折腾。这个礼拜必须得回去了。再说冯远那边，也得仔细交代一番。 其他三人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褚遂安向来细心。开口问道：“对了，我发现从刚刚开始，就有同学在网络留言区反应，咱们的校花校草评比活动里，竟然还掺杂了不少其他院校的女生照片。其中尤以燕影的女生居多。他们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飞讯网的注册端口本来就是开放的。”陶暮不以为意：“这个是我疏忽了。回头我在后台设置一下。” 然而话虽如此，陶暮却从来都不是疏忽大意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险恶用心”——就是想趁机挑起京影和燕影，甚至是国内其他几家影视院校的竞争意识。只要有更多的人参加评比，那么相应的，这些人为了给自己拉选票，就会动员更多的人注册飞讯网。 陶暮是做企业的，他当然希望网站的注册用户越多越好，访问量越大越好。只是这种算盘，就不好宣之于口了。 陶暮不想在朋友面前遮掩心思。他的这点小算盘，温葆三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温少东家笑嘻嘻的用手点了点陶暮的方向，就连素来大大咧咧的杜康都说道：“别介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嘛。咱们正好借此机会，整把大的。来个京城校花校草评选，甚至全国范围内的校花校草评选。看看谁才是华夏最帅最漂亮的大学生。” 不愧是参加个综艺节目都能在娱乐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最佳导演，杜康这搞事情的意识果然远超同类。 陶暮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家大高个：“你是说选出国民校花校草来？” “国民校花和国民校草！”杜康砸么了一下，觉得这俩词儿挺有意思：“差不多吧。反正人越多越热闹呗。” 说着，杜康冲着陶暮挤眉弄眼：“你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陶暮但笑不语。不过回去之后，还是在后台操作了一番，把各大院校的校花校草评比活动分开了。只不过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三天内，京城各大院校，尤其是京影和燕影的学生，在某些网友们有意无意的挑拨下，在投票过程中已然打出真火。纷纷在网友留言区相互叫嚣，势必要让自己的同学拿下京城校花校草的称号。 这场评比发展到后来，甚至引入了已经毕业的京影和燕影的学长学姐们。那些在圈里颇具名气和地位的影帝影后一线巨星们被自家学弟学妹搬出来拉大旗作虎皮。而他们的粉丝也在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网友们的号召下，纷纷注册飞讯网给自家偶像投票。最终演化为娱乐圈内评选花旦小生。什么四大天王四大天后，年度新人之类的…… 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 而在当天晚上，军训结束后，陶暮收拾收拾准备回孤儿院。 提早知道这个消息的刘耀亲自开着他那辆大切诺基来学校门口接人。副驾驶百年不动摇的坐着他们家孟齐。 陶暮拉开车门直接坐在后车座上。嬉皮笑脸的跟他耀哥和小齐哥打招呼。为了转移注意力，直接把话题拽到自己的飞讯网上。 孟齐笑道：“我跟你耀哥看到了。顺着你的围脖直接过去的。还注册了飞讯账号。我说你小子行啊。才上学短短几天，就搞出这么大声势。你们学校老师没找你？” “还没呢。”陶暮嘿嘿一笑：“今天是周六，估计他们想找我也得周一啦。” 正在开车的刘耀捏了捏手指，没说话。 孟齐见状，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跟你耀哥帮忙的。趁早说，不然你耀哥生气啦。” 刘耀斜睨着孟齐，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那样子十分傲娇了。 陶暮挠了挠后脖颈，开口说道：“还真有一件事。就是我想尽快租个办公室，地点呢就在大学城附近。方便我将来招聘程序员和其他员工什么的。” 孟齐又问：“经营手续办的怎么样了？还有服务器。你现在用的还是京影的学校服务器吧？现在还好，等到流量大了，人家还愿意让你用吗？” “这个我都准备好了。”陶暮打从研究网站源代码那会儿，就让冯远帮他跑腿。找的企业代办，花几百块钱，把企业手续都办好了。至于服务器的事儿，也都提前联系了运营商，签订了租用合同。 陶暮打算先这么对付几个月，等年末自己的钱从国际石油期货市场抽出来，就可以买自己的服务器了。 所以到现在，唯一有问题的还真就剩下办公地点这块。主要是冯远拿不准主意，陶暮自己又没时间到处跑。甚至连联系房屋中介看场地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拜托他们家耀哥和小齐哥帮忙找找。 还真不是随便拿出一点事情来应付人。 刘耀听着陶暮的解释，这回倒是不哼了，直接开口：“还找什么办公地点，就你小齐哥那房子，面积又大离得又近，环境还好，不正好吗？” 孟齐点了点头，特别赞同。 陶暮果断摇头，耿直说道：“那不行。自己家的跟公司的必须分开。我可不想让一大堆同事成天在小齐哥的房子里转悠。” 刘耀和孟齐同时一愣。这小子还是这么里外分明。一条线把自己跟别人分的清清楚楚。关键是他们两个都在线里边。 孟齐勾了勾嘴角，突然高兴起来：“行。听你的。咱另外找个地方。” 大切诺基一路颠颠的驶向后海。到了孤儿院门口停下来。陶暮先带着他耀哥和小齐哥去隔壁宋记看老爷子。 因为提前打了通电话，宋道榛掐着点把晚饭都做好了。全都是陶暮爱吃那口儿。而且知道陶暮要谈事儿，还把店里的伙计们都撵走了。 这会儿冷眼瞧着陶暮身后那俩尾巴，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刘耀跟宋道榛相看两相厌的，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儿了。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该洗手洗手该吃饭吃饭。反正宋老爷子再怎么犯倔不讨喜，这厨艺是绝对没跑的。 一直守在孤儿院门口的冯远看到刘耀的车，连忙跟了过来，笑嘻嘻的打招呼：“暮哥，耀哥，齐哥，爷爷。” “呦呵！”刘耀十分惊奇的看着冯远，伸手呼噜呼噜毛：“不结巴啦？” “不是。”冯远摇摇头。他这几天跟踪骆阳，发现结巴这事儿特点太明显。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不太好。所以自己琢磨着，改是改不了，但可以少说话。 两个字一组合，崩豆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孩儿就这脾气。看上去特别高冷。 听到冯远的解释，大家顿时乐了。刘耀特别欣赏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孩儿挺细心呐！” 因为冯远主动说到这件事了，孟齐也没犹豫，问陶暮：“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呀？” 闻言，冯远也眼巴巴地看着陶暮。 陶暮微微一笑，边吃边说：“骆阳有个姐姐能力很强，一直是骆家的中流砥柱，很得家族和集团股东们的器重。据我说知，现在骆氏集团有很大一部分生意都是骆阳这个姐姐打理。但骆家老爷子却一直不认可骆阳的姐姐，他想把继承权交给骆阳。骆阳他姐自然不服气。只是之前一直没拿到骆阳什么把柄。”毕竟丫就是个没用的花花公子，不去公司上班，也懒得理会家族生意。要不然怎么天天有时间撩骚走剧情呢！ “骆氏集团要在沪城竞标一块地皮。骆老爷子为了给骆阳铺路，力排众议，让骆阳负责这次竞标。但骆阳之所以接受这个项目，却是打着出差的旗号去见他的心上人沈毓。而这个沈毓还有很多爱慕者。其中一个叫姚文霄，性格心狠，手段狠辣。所以我准备派人去沪城一趟。” “你这是准备挑拨离间？”刘耀立刻明白了陶暮的意思。 男人嘛，尤其是年轻人，为了争风吃醋什么事儿干不出来？陶暮这招算计的好。把事情甩在别人头上，他自己就能摘出来了。 不仅如此。孟齐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忍住看向老爷子的冲动。 地点在沪城，那位爱慕者又姓姚，只怕这小子还要祸水东引吧！ 陶暮但笑不语。其实他也算不上是祸水东引。毕竟上辈子，骆阳喜欢男人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姚文霄捅到骆老爷子那儿的。他只是没料到骆阳那么怂一人，居然敢在骆老爷子面前出柜，还气死了骆老爷子—— 当然，这都是姚文霄跟沈毓解释时的片面之词。至于他到底料没料到这件事，外人当然不知道。 不过陶暮可清楚的记得，在骆阳之后，姚文霄还用同样的办法对付过影帝严晟。只不过严家没有人得心脏病，而且严晟的性格成就也不是骆阳这种二世祖能比的——人家可是有自己的演艺事业，并且还创建了自己的影视公司的。一句话，经济独立的人可比花钱都要冲老子伸手要的富二代硬气多了。 所以姚文霄的计策非但没能让严晟知难而退。反而促成严晟跟家里出柜。虽然严家一开始的反对非常激烈，但严晟随后凭借一部电影拿下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并且在颁奖典礼上直接当着全球观众的面出柜。 严家拦也拦不住，又见沈毓虽然不是沈家的亲儿子，但颇得沈家人看重，甚至比他这个亲生的还有地位。再加上沈毓彼时也在圈内混的风生水起，论人气不比严晟差多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仅从这一点上，陶暮就认定了沈毓的后宫团绝非真正的其乐融融。只不过上辈子被剧情光环压着，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辈子，陶暮可没摆明车马的跳出来为难沈毓，没有给那些爱慕者们联手对付他的机会。甚至连沪城那剧情重灾区都避开了。 他倒是想看看，没了他这面大旗在前头挡着，这帮爱慕者还会不会亲亲热热的跟一家人似的。 姚文霄那个独占欲超强又心理变态，恨不得把接近沈毓，甚至连沈毓单方面表示过好感的人全都弄死的王八蛋，能不能忍住他那双爪子，不朝骆阳伸手。 当然，丫就算真忍住了也不用怕。毕竟陶暮的存在，就是让他忍不住的。 不过光是挑拨这两个人，并不够。陶暮要做的，还是在竞标地皮这个项目上做文章。最好能让圣安集团和骆氏集团对掐起来。 不然他以后想搞圣安集团，还是会很麻烦。 第38章 陶暮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 他刚刚回到沈家，因为身世上的巨大落差，对沈毓抱有强烈的敌意。可沈家众人在对待沈毓的问题上却选择了无脑护, 这让陶暮大受刺激, 不顾沈家人的反对，执意要把沈毓赶出沈家——态度相当激烈并且手段相当拙劣。 比如转学到沈毓所在的学校，以报考金融系的方式证明自己比文学系的沈毓更强；强行挤进沈毓的朋友圈, 煽动沈毓的朋友针对沈毓；拍戏时故意压沈毓的戏；甚至跑到沈毓打工的店里耀武扬威充当恶客……现在想想, 陶暮自己都觉得弱智到荒谬。 也就是傻白甜甜宠文里才会有这么幼稚的“虐心”剧情。换了正常世界，估计只有智障才会做出这种缘木求鱼的事情来。 不过那会儿, 正是因为陶暮这些没有脑子的针对举动。那些原本看不上沈毓，或者对沈毓无感的人才会渐渐被沈毓所吸引。他们一致认为这个男孩儿清纯脱俗，跟娱乐圈众多的妖艳jian货一点都不一样，是个水晶心肝儿，出淤泥而不染，外表纤细柔弱实则坚韧善良的小天使。 于是这些爱慕者因怜生爱，开始充当沈毓的保护神。每天正事儿不干, 除了给沈毓解围, 就是找他麻烦。虽然相互之间也都看不顺眼, 但最终却在不断打他脸的过程中，结下了一丝诡异的战友同袍般惺惺相惜的情谊。最终在沈毓的感化下，放下芥蒂其乐融融。甚至联起手来组建了以沈家为中心的商界联盟。 重活一世, 脱离了降智buff的影响, 陶暮跳出剧情逻辑, 再次审视这些过往，就发现很多剧情其实值得深思。比如—— “小暮？小暮？”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几下，陶暮回过神来：“啊？”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没听见？”孟齐温颜一笑：“你耀哥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 “什么？”陶暮一脸茫然的看向刘耀。 刘耀没好气儿的瞪了自家崽儿一眼。谈正事儿呢怎么还走神儿了！ “我跟你小齐哥的意思，是觉得沪城这边水太深，局势太复杂，你们小孩儿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容易砸锅！ “这事儿还是就交给我们。”刘耀大包大揽：“回头我让大辉走一趟——” “最好别让大辉哥去。”陶暮出于谨慎，开口说道：“大辉哥盯过骆阳的梢。如果在那个节骨眼上在沪城出现，有一定的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重活一世，陶暮从来不会低估沈毓那帮人的气运。所以他搞任何事情都会加倍小心——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一定隐秘。但只要能在他完成原始积累前拖延一阵子，等到他自己有能力对抗风浪时，再怎么暴露都没关系了。 而在陶暮原本的计划中，是准备见机行事。以陶暮对姚文霄的了解，只要让姚文霄看到骆阳死皮赖脸的围着沈毓蹦跶，肯定忍不下来。到时候如果姚文霄跟上辈子似的，自己就决定跟骆阳死磕了，那他就不做什么。只是选个恰当的时机把照片递过去。如果姚文霄出乎意料的忍下来了，那他就想办法再添一把火。 至于递照片的方式也有讲究。陶暮还没想好，究竟是冒充八卦小报的狗仔，先在一些八卦周刊上登一些照片引起姚文霄的注意好，还是直接让人把照片寄给姚文霄更有效。 不过这种小事不用在意。陶暮真正的杀手锏还是在商场上，挑拨两家内斗—— 圣安集团虽然以餐饮发家，但这些年来运转良好，资金充沛，已经开始谋划转型。而在华夏境内，如果有资本有人脉的话，最好做的生意莫过于房地产。 想要转型的圣安集团只要不傻，自然会把视线放在这块肥肉上。 陶暮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圣安集团正在谋划一块地皮。想要正式进入沪城房地产业。碰巧，沈家和骆家都看中了这块地皮。三大集团都会参加十月份由沪城政官方主办的那场竞标会。其中沈氏集团的负责人是沈宸，圣安集团的负责人是姚文霄的二叔，骆氏集团的负责人就是骆阳。 虽然陶暮也搞不清楚骆老爷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力排众议，派出这么一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主持一项关乎集团未来发展的重要项目。但总而言之，按照上辈子的剧情发展，骆阳肯定会在争风吃醋时无意间把骆氏集团的底价透露出去。而姚文霄得知这个情报后并没有告诉圣安集团，反而把骆氏集团的底价透露给沈宸。最后沈家以区区一百万的差距打败骆氏集团获得这块地皮。 沈家在拿到地皮之后，为了安抚圣安集团和骆氏集团，并没有选择吃独食。而是答应三家公司联手开发这块地皮。这也是沈毓的爱慕者还有沈家人第一次在商界联手。 当时陶暮刚回沈家，整日沦落社会底层的十八岁少年没有任何商业嗅觉，根本意识不到这里边的文章。不过重生以后，陶暮就能从沈宸玩的这一手上看出很多东西。 更有意思的是，重活一世的陶暮还知道所有竞标公司的底价。 那这事儿就有文章可做了。 接下来一个礼拜，飞讯网的发展一如陶暮所料，迅速扩展到燕影和京城其他大学院校。就连远在沪城的戏剧学院都受到校花校草评选活动的影响，有学生开始陆陆续续的注册飞讯账号。 再加上陶暮曾在围脖上打过广告，还有一些社会网友也凑热闹的注册了飞讯账号。不过在陶暮完善了后台的编程代码后，这些社会闲散成员已经不能加入由各大院校为主体的校花校草评选活动。只剩下投票打分的权力。 而在另一边，在隆天奥的积极监工下，夏星娱乐的艺人也开始入驻飞讯网。这些明星的入驻也带来一批粉丝。这些粉丝的投入让陶暮顺势展开了校花校草评选活动以外的最美容颜排行榜。 这个排行榜独立在校花校草评选活动之外，针对群体是没念过大学，或者已经毕业的社会人士。考虑到一众明星们自带粉丝的现状，基本上就可以看成是娱乐圈最美容颜的打榜活动。 这个一看就是搞事情的标题立刻引起所有粉丝们的鸡血心态。拥有墙头或者蒸煮的粉丝们不能容忍夏星娱乐的艺人“猴子称王”，纷纷将自家偶像的硬照上传到飞讯网参加评比。网站的访问量也在这手运作下直线飞升。 隆天奥每天晚上都会向陶暮报备加入飞讯网的明星人数。受到那帮鸡血网友的启发，隆天奥在夏星娱乐所有艺人都注册了飞讯账号以后还不满足，竟然利用自家叔叔的影响力，私下接触那些被自己粉丝上传硬照，被动参加了“最美容颜评比”的其他娱乐公司的艺人经纪人们。客客气气的邀请这帮人注册飞讯账号。其努力程度简直比飞讯网还没上岗的宣传部和外联部经理加起来都用功。 隆天奥的叔叔是夏星娱乐的最大股东，隆天奥是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这些艺人经纪人接到隆天奥电话的时候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驳了隆天奥的兴致。无可无不可的友情注册了一把。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不过很快，这帮人就将感受到网络红人和网络流量的甜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周五晚上，陶暮如约请隆天奥吃饭，以表达隆天奥对飞讯网的劳苦功高——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挺努力的。二世祖发威的效果着实让陶暮倍感意外。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装修雅致的包间内，隆天奥双臂抱胸翘着二郎腿，嘚了吧瑟的邀功：“你现在知道，有我这么个朋友，关键时候特别有用了吧。” 陶暮温颜浅笑，干脆利落的应了句“是”，主动给隆天奥倒了一杯啤酒。 隆天奥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妈呀这么多天真是没白辛苦，可算给哥露个好模样了。 “其实除了那帮明星艺人，我还让我身边的朋友都注册了飞讯网。他们现在都玩疯了。都说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有才，居然发明了这么牛逼的网站。简直就是美人排行榜加约泡神器。而且都一致认为，能发明出这种网站的人，肯定都是同道中人。还催我什么时候把你约出来一起玩。都特别想认识你呢。” 隆天奥一边说话，一边留意陶暮的神色：“不过我知道你最近特别忙。没工夫搭理他们。就没答应。但我得说，我这帮朋友家里都挺厉害的。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认识一下。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也能玩到一起去去。” 顿了顿。隆天奥仿佛意难平似的，嘀咕一句：“你放心，我那些朋友，肯定跟骆阳那种人不一样。” 陶暮轻笑一声。他知道隆天奥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说他不会像骆阳那么欺负人。不过这话可别说的这么死。毕竟隆天奥也认识沈毓，而且两人关系好像还不错。 重活一世，陶暮可不敢小瞧沈毓身上的猪脚光环。他要是不仔细防备，没准哪一天，隆天奥这小子就搁他背后抽冷子来一刀。他可承受不起。 不过面上，陶暮却不会有丝毫表露。他拿起酒杯跟隆天奥碰了碰，温声哄道：“隆少这么讲义气讲道理的人，肯定跟姓骆的不一样。” 隆天奥就爱看陶暮温颜温语冲他笑的模样，闻言顿时骨头都轻了二两，大尾巴遮掩不住的在身后摇哇摇。嘚了吧瑟的仰起头：“那当然。我肯定不会欺负你的。咱俩是好朋友。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我这人对朋友可够意思啦。” 陶暮两辈子见识过很多人，可是像隆天奥这么夸自己的他也是头一回见。 隆天奥看着陶暮突然笑起来的样子，也跟着嘿嘿傻乐：“是吧。你也信吧？” “我信。” 如果陶暮愿意，他可以放低身段讨好任何一个人。就连程宝东那种幺蛾子不断的事儿逼都不在话下。更何况隆天奥这种单纯得多，也容易相处得多的二比少年。 所以这顿饭，隆天奥吃的特别开心。他觉得他跟陶暮终于可以抛开以往的芥蒂开开心心交朋友啦。甚至还主动提出要给陶暮介绍女朋友—— “我妹妹，亲的，我跟你说特别可爱。你一看到她准喜欢她。我觉着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才，我妹妹一定会喜欢你。要不改天我攒个局，给你俩介绍一下呗？我跟你说我爸我妈可疼她啦。你要是真跟我妹妹结婚了，至少能少奋斗二十年。”隆天奥有点喝大了，一脸认真的在陶暮面前比了个二。非要陶暮给他当妹夫。 陶暮也没想到自己就给隆天奥几个笑脸，就能把隆天奥哄成这副模样。这可用力过猛了。 “不用，不用，千万不用。我还年轻，不想交女朋友。” “别介啊！你长这么帅，不交女朋友多浪费呀。我跟你说我妹妹真特别可爱。性格特别好，比我性格好多啦。而且她最喜欢帅哥啦。她要是见到你了，肯定一眼就相中你，非君不嫁呀！” 那就更不能见了。 “我是演员。不能那么早就交女朋友。影响未来发展。” “这有什么呀！我跟你说我叔叔可喜欢我妹妹啦。你要是跟我妹妹处朋友，我叔叔肯定力捧你。只要夏星娱乐有的资源，随你挑。没有的我也让我叔叔去找他老同学。我跟你说，你知道我叔叔他老同学都是谁吗？什么这个台的台长，那个部的部长，整个圈内的导演，制片人什么的，我爸都认识。你就说你想演什么吧。” “我什么都不想演。你只要别给我介绍你妹妹。我就谢谢你了。” 陶暮一脸黑线的看着明显喝大了的隆天奥。只觉得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把人糊弄走了。第二天还得去赴厉啸桁的接风宴。 其实陶暮是闹不明白厉啸桁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的。这会儿正是国际石油期货市场最跌宕的时候，市场震动特别厉害，稍有不慎恐怕就有被强行爆仓的风险。陶暮晚上连觉都不敢睡，成宿成宿熬鹰似的盯着大盘。就差没喝二两兴奋剂刺激大脑了。 厉啸桁居然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丫还能不能有点办正事的觉悟啦(╯‵□′)╯︵┻━┻ 不过见面之后，陶暮才知道厉啸桁居然还真的有正经事情必须回来——还是正经事中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什么。伯母居然装病骗你回国相亲？”装修奢华的包厢内，骆阳一个没忍住，顿时笑喷了：“我说伯母也太有才了吧。” “我也没想到我妈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儿。”厉啸桁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M国真的特别忙。十几亿M金听上去挺多，可是现如今的国际原油市场已经在那些国际资本的推动下，积聚了至少数千亿M金的庞大资金池。在那些国际推手的搅动下，他这种散户根本不算什么。 就像在波涛汹涌的海啸中不断挣扎的一只渔船，稍有不慎，要么被疯狂动荡的大盘碾碎，要么被多空双方不断碰撞的余波撕碎。压力大到每天连觉都睡不着，都快得神经衰弱了。家里还给他添乱。 厉啸桁只觉得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颇为感慨的看向陶暮：“我听骆阳说，你创建了一个网站，很有趣。昨天晚上我亲自尝试了一下，觉得真不错。什么时候需要融资，可以来找我。” 陶暮温颜一笑：“多谢厉大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厉啸桁。只见对方依旧是经典的西服三件套，黑色头发全部向后梳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容貌俊美，气质儒雅。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华尔街人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融精英必备的强悍气场。似乎随时都能来一场强度颇高的商业谈判。可惜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有时不时用手按摩太阳穴的动作全都透露了他的疲惫。 陶暮眼眸微微闪烁，十分体贴的道：“我觉得你看上去很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要喝普洱了吧，可以换一壶缬草根。吃完这顿饭，回去好好睡一觉。” 厉啸桁伸向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缩了回来。其实他今天本来不想参加什么接风宴，他这人一贯讨厌闹腾，而且急需补充睡眠。可是骆阳却告诉他今天的接风宴只通知了陶暮。 厉啸桁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听陶暮的名字就脑抽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已经答应骆阳了。 “好。”厉啸桁在陶暮的提议下，顺从的把普洱换成缬草根。 骆阳冷眼瞧着向来固执己见的发小居然真的在陶暮的劝说下换了最心爱的普洱，顿时跟见了鬼似的：“你竟然会听他的话？” 厉啸桁闻言一笑，看着陶暮神色亲昵：“做我们这一行，投资顾问的话必须要听。” 骆阳见状一愣，还没来得及追问厉啸桁什么时候跟陶暮这么熟了。厉啸桁已经凑到陶暮身边，打起精神跟陶暮介绍自己这段时间，在M国做空国际原油的收益情况。 陶暮没跟厉啸桁提过自己也在做空国际原油的事儿。但他实战几个月，确实有不少感触。平时没人交流只能自己闷头琢磨，此刻跟厉啸桁相互印证，自觉受益匪浅。 两人一来一往全都是金融词汇经济术语，骆阳全程听不懂，当然也不感兴趣。只是他坐在一边看着交谈默契的两人，猛然间竟然有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 骆阳有些好笑的晃了晃脑袋，强行插话：“我说你们两个，出来吃饭就不要讨论这么枯燥乏味的话题了。讨论这种东西就饭会不消化的。” 厉啸桁哑然失笑，看着陶暮歉然说道：“抱歉，我的职业病。出来聚会，真的不该聊这些东西。不如改天你请我看电影怎么样？” 陶暮正要开口，忽然惊觉厉啸桁说的是“你请我看电影”，顿时有些意外。 骆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让人请你看电影是什么鬼？正常的说话方式不应该是你请他看电影吗？” 顿了顿，骆阳还是觉得不对劲。俩个大男人，干嘛要请对方看电影？ 厉啸桁继续温润的笑，耐心解释道：“因为我对这方面不精通。小暮是专业的嘛。他当然知道什么电影好看，什么电影不好看。他选择他感兴趣的，我欣赏水准高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以这么理解的吗？骆阳一脸呆滞的看着发小，总觉得这里边有点不对劲。 陶暮也觉得这个思维方式有点异于常人。不过在华尔街工作多年的，估计跟正常人也不一样。所以陶暮也没纠结太多，反正他也很想交好厉啸桁。多点时间相处也没什么不好。这么想着，陶暮耐心问道：“你在国内可以呆多久？” 厉啸桁是典型的工作狂魔。得知厉妈妈是装病骗他回来相亲，并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厉啸桁原本是打算立刻返程的。结果厉妈妈哭着闹着说想儿子，厉啸桁一时心软，答应厉妈妈多陪她两天。只是相亲这种事情不要想。 厉啸桁不能跟自己亲妈生气，随手教训一下挑唆厉妈妈装病的某位姑姑。之后就被骆阳一通电话约出来，现在看到陶暮，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刻回去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可以在这边呆两天。两天之后返回M国。”厉啸桁眉眼温润的看着陶暮。耐心等待陶暮的答复。 陶暮：“……” 陶暮：“我回去查一下，最近两天有什么好电影，之后打电话联系你吧。” “好。”厉啸桁仍旧是一脸的温润笑容。答应的十分痛快。 骆阳看看陶暮，又看看厉啸桁，忍不住问道：“那什么，你们两个大男人看电影有什么意思，不如带我一起——” “我们两个大男人看电影，期间还可以讨论金融讨论经济局势。”厉啸桁一本正经的看着发小：“你不是不喜欢这些话题吗？再说你过两天就要代表骆氏集团去沪城竞标地皮了。这么大的项目，你不需要好好准备一下吗？” 陶暮耳朵一动，立刻看向骆阳：“你要去沪城？” 一直以来，陶暮对骆阳的态度都非常冷淡。这会儿突然开口跟他说话，骆阳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昂~我们骆氏集团想要开发沪城的一块地皮。我爸让我负责竞标。” 陶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骆阳：“你还懂竞标？” “我是不懂啦。”骆阳老脸一红：“不过我也不需要懂。这些东西下面人早就准备好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明白了。我的作用就是一个人形投标机。只需要在竞标会上把竞标方案递上去就好啦。” 说着，骆阳又笑嘻嘻的凑过来：“怎么，你对房地产也敢兴趣？” 陶暮摇了摇头，十分耿直：“我只是听说，骆氏集团的大部分事务都由骆小姐打理。像集团竞标这么重要的项目，我本来以为是由骆小姐负责。” 骆阳嗤笑一声：“她可不是想负责来着。可惜我爸不让。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你说我姐干的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非得逼着我去干。弄得丫天天看我跟看仇敌似的。” 陶暮若有所思：“听说骆小姐还负责龙腾娱乐的管理事务？” 骆阳眯着眼睛打量陶暮：“你总问我姐干什么？她可比你大十岁呐！” 陶暮没好气的看了骆阳一眼：“我的飞讯网需要具有影响力的明星入驻做宣传。我希望能跟骆小姐谈谈，看看能不能让龙腾娱乐的艺人入驻飞讯网。” 骆阳恍然大悟：“我听说夏星娱乐的艺人也都入驻飞讯网了。隆天奥那小子还挺有心。” 说着，骆阳愈发酸溜溜的说道：“其实这事儿你找我也行啊。” 陶暮看着骆阳，毫不客气：“你在龙腾娱乐说话有力度吗？” 骆阳：“……” 骆阳一脸憋屈的看着陶暮：“明天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姐。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跟我姐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你别以为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直接帮你。” 陶暮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把令姐介绍给我就可以。” “这么胸有成竹？”骆阳眯起眼睛打量陶暮：“你是准备使美人计吗？” 陶暮懒得搭理骆阳。倒是厉啸桁，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看着陶暮。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后，厉啸桁把陶暮送回学校。临下车前，厉啸桁突然把陶暮叫住—— “嗯？”陶暮回头。 厉啸桁迟疑半晌，笑着说道：“晚安。早点休息。” 陶暮笑了下：“你也是。” 第39章 骆阳说话算话, 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把陶暮介绍给他姐。 骆家大小姐骆曦，剑桥大学毕业。今年二十八岁，是典型的白富美型女强人, 家世雄厚背景了得, 姿容妍丽手段高超，在京城商界赫赫有名。 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非常讨厌她弟, 以及跟骆阳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务。 见到陶暮时, 态度也是意料之中的差。 “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骆氏集团对面的一间咖啡厅，骆家大小姐桌上摆着最简洁的咖啡三明治套餐, 一边吃东西一边向陶暮示意：“你可以开始了。” 骆阳坐在旁边，很不高兴的皱眉：“姐，你天天冷着脸对我也就罢了。能不能别对我朋友也这样。再说陶暮可是厉啸桁聘请的私人投资顾问，在金融方面的见解非常得啸桁的器重。你这么对待陶暮，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骆阳把厉啸桁搬出来压人，骆曦似乎有所触动，脸色缓和了不少：“抱歉, 陶先生不要怪我先入为主。实在是我弟弟这人很不靠谱, 他那些朋友也都是物以类聚。有些时候真的让我不胜其烦。” 陶暮微微一笑, 丝毫不在意：“没关系。我能理解骆小姐的态度。” 骆阳哼了一声，似乎对眼前这一幕习以为常。 骆曦放下咖啡。短短几分钟内，她已经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容得体的看着陶暮, 态度温和礼貌, 口吻平易近人中还带着些许好奇：“陶先生可能不知道, 厉家大公子在我们这些二代眼中，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在斯坦福留学第一年，就创建了自己的金融资本。只靠自己单打独斗就能在华尔街立足。可以说，他在金融领域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陶先生居然能成为厉啸桁的私人投资顾问，一定是有真才实学。” “恰好我最近一段时间，对国际原油期货这块也很感兴趣。不知道陶先生介不介意，跟我这个外行人探讨一下这方面的话题？” 这是要称斤掂两了。说到底，骆曦还是不相信骆阳的话。只是换一种方式试探陶暮的根底。 陶暮微微一笑，他并不害怕骆曦的试探。因为试探这种举动，一方面代表质疑，不信任，仍然抱有疑虑；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解读，也意味着动心了。 如果真没感觉，连试探这种举动都不会有。 “骆小姐实在是客气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内行人。跟骆小姐一样，只是对这方面感兴趣而已。”陶暮沉吟片刻，主动追问：“不知道骆小姐想探讨什么？” 看着陶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骆曦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无恶意的问道：“陶先生自己也做空国际原油吗？” 陶暮心下一笑。这话问的很有意思。如果他回答没有，那就意味着他是个纸上谈兵，却不敢自己下场的花花架子。像那些在金融专栏上侃侃而谈，分析的条条是道的所谓金融专家们。嘴上说得漂亮，但却从来不下场，不论看多看空都用嘴巴看，舍不得花一分钱，专注打嘴炮，并且观点看法还会随着时局的变动而变化，属于专业级别的墙头草。 骆曦言下之意，就怕陶暮也是这样的人。毕竟以厉啸桁的城府气度，就算陶暮在他面前胡说一通，厉啸桁也不会直接打脸。只不过真要是这样，陶暮这个人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而现在，骆曦话里话外强调陶暮是否“自己”做空，也就杜绝了陶暮赖在厉啸桁的光环底下蹭收益的吹嘘行为。 ——说到底，陶暮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学生，还是表演专业的。并非骆曦妄自揣摩，实在是这种专业出来的学生，跟金融经济这块，差距有点大。 骆曦觉得自己不用把事情捅破让大家难堪。随便敲打一两句，陶暮要是聪明，就该知难而退。 可惜骆曦打错了算盘。陶暮还真不是那种拉大旗扯虎皮，打着骆阳和厉啸桁的旗号，在骆曦这里吹牛逼骗投资的人。 事实上，陶暮之所以接近骆曦，根本就与骆曦本人无关。甚至连与骆曦协商，让龙腾娱乐旗下艺人入驻飞讯网这种事情，都是陶暮为了接近骆曦随便找的借口。 而陶暮的最终目的，只是想找个好控制的棋子，以便随时掺和进沈氏集团、圣安集团和骆氏集团的内斗之中。 恰好，骆曦有头脑有城府，最关键的是——拜陶暮重活一世的奇遇所赐，他还掌握着骆曦致命的把柄。所以陶暮并不怕骆曦会中途反水。 “说来惭愧。虽然国内和M国的时差有点大，但我实在是对国际原油这一块太感兴趣了，恨不得每天熬夜盯大盘。所以最近几个月下来，皮肤状态特别差。连人都没以前那么帅了。不过所幸的是我运气比较好，还算不辜负这番辛苦。” 陶暮这番话深谙低调装叉的精髓。果然引起了骆大小姐的兴趣。她挑着一双修剪的极为精致的眉毛，似笑非笑的问道：“哦。不知道我能否冒昧问一下，陶先生的收获如何？” 陶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笑着说道：“目前为止，收益回报率还算不错。” 陶暮报出一个数字。骆曦脸色微变：“这似乎比厉啸桁的回报率更高？” 陶暮赧然一笑：“毕竟我是他的私人投资顾问嘛。” 投资顾问的作用，就是指导买家怎么下场怎么选股怎么操作。所以陶暮的个人收益回报率比厉啸桁更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若以资本基数论，厉啸桁的收益肯定比陶暮更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陶暮并不怕骆曦私下调查这件事。骆曦也不担心陶暮是在吹牛皮。毕竟收益所得这件事情，等到陶暮把资金从期货市场撤回变现的时候，总归是要交税的。 他总不至于前期这么厉害，到了最后关头却把所有收益都砸里头。就算真的这么倒霉，期货市场转手交易，总归也是有迹可循的。 这么一想，骆曦对待陶暮的态度也陡然亲近起来。 “没想到陶先生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大才。”骆曦温颜浅笑，似乎十分仰慕陶暮的才华：“我听骆阳说，您还一手创建了飞讯网。如今网站发展的如火如荼，您这次找到我，也是希望能说服我让龙腾娱乐所有艺人入驻飞讯网。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对我们龙腾娱乐又有什么好处？” “骆总请看——”陶暮说着，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份宣传策划书递给骆曦。 虽然是随便找个借口接近骆曦。但是以陶暮的城府之深，绝不会让骆曦有所怀疑。所以陶暮也是精心准备了一把。如果龙腾娱乐答应配合飞讯网的宣传计划，旗下艺人自然也会跟着蹭波热度。 “军装照庆国庆？”骆阳翻开陶暮连夜写出来的宣传策划书，眉头一皱：“这个想法倒是有点特别。你觉得会有效果吗？” “树立正形象，弘扬正能量，引导网友忆苦思甜，举国欢庆祖国生日。”陶暮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主旋律的宣传活动，一定会在社会上产生积极的反响。我想不论是对于龙腾娱乐旗下艺人，还是对于骆氏集团自身的形象来说，都是一次很好的宣传。” 至于怎么产生影响，那就要看大家如何跟媒体沟通了。 骆曦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等到国庆做宣传时，我也应该穿上军装照配合飞讯网的宣传？” 陶暮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我听说一手创建了骆氏集团的骆董事长，还是退役军人。骆老先生武能保家卫国，文能经济安康，实在是我辈敬仰之人物。” 骆曦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无意识的翻弄着策划书的边角部位：“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要回去跟家父商量一下。” 陶暮舒颜一笑：“这是自然。” 骆曦看着陶暮，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策划透露出去？毕竟，能够在网上发起这项活动的并不是只有飞讯网。据我所知，围脖最近一段时间也在想方设法的拉拢网友，吸引更多的人注册。你这份宣传策划，如果放在围脖上，恐怕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陶暮微微一笑：“我相信骆总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骆曦微微挑眉，没再细问。 事实上陶暮也不害怕骆曦会把这次的策划方案透露给围脖。因为陶暮的策划方案本来就是两套。一套是给骆曦展示的正面策划案，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飞讯网自己用的。另外一套就是骆曦把这个方案透露给围脖，飞讯网在被动的情况下要启动的反击宣传——既能抹黑一把围脖，又能踩着围脖宣传自己的所谓拉踩方案。 当然可能后者的宣传效果还会更好一些。毕竟现如今的围脖家大业大，名气也比刚刚上线的飞讯网大多了。 陶暮做事向来都有两手准备。至于事到临头用哪手，就得看彼时是个什么状况。 骆曦当然不知道陶暮还给她挖了这么多坑。她跟陶暮交流的其乐融融，期间还特别好奇的向陶暮咨询，如果自己想要做空国际石油期货，该如何下手云云。 骆家跟厉家是世交，厉啸桁亲手创建的啸桁资本收益回报率一直处于华尔街一流。作为厉家的合作伙伴，骆氏集团自然也在啸桁资本开立账户，将大部分闲散资金都交给厉啸桁操作。 不过陶暮知道，骆曦在骆氏集团和骆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私下设了好几个皮包公司和小金库。她跟陶暮打听做空国际原油的事情，必定也是想自己悄悄操作一番。 这一点也是陶暮乐于见到的。骆曦想要赚钱，想要得到骆老爷子的认可，想要在骆氏集团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柄。那么她必然有求到陶暮的地方。人有所求便有弱点。 陶暮就怕骆曦无欲无求呢。当下悉心给骆曦指点了一番。有的放矢言之有物而且立竿见影，喜的骆曦笑逐颜开，再看陶暮就跟看自己的亲弟弟似的——不对，有鉴于骆曦跟骆阳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比亲弟弟还亲。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等三人回过神来，骆曦说好的十分钟早已过去了几个来回，已经到了必须上班的时间。骆家大小姐恋恋不舍的告别陶暮，跟前来接她的未婚夫一起离开了——下午他们要去乙方公司考察。 陶暮冷眼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道：“令姐和她的男朋友真是男才女貌。十分相配。” “什么呀？”骆阳撇了撇嘴：“那男的就是我姐的大学同学。家里是农村的，穷的什么似的，除了一张脸基本上一无是处。性格也是唯唯诺诺。在我爸跟前儿连一句全乎话都说不出来。将来恐怕还要入赘到我们家。也不知道我姐怎么就看上他了。还闹死闹活的非要嫁给他。我爸我妈给她介绍多少青年才俊她都不看一眼。简直丢我们家人。” “我们家亲戚都说，我姐太犟了。我爸竟然也由着她的性子来。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骆阳拿眼睛瞥着陶暮，见到对方面无表情地一张脸，心下一跳，转口说道：“不过我姐那么一个凡事都讲利益关系的人，居然会跟大学同学谈了这么多年恋爱还要结婚。其实我也挺意外的。怎么说呢，也算是情深意重至情至性吧。关键是我爸我妈还不怎么管她。” 骆阳说着，一脸羡慕的道：“要是我也能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好了。” 唯唯诺诺，情深意重吗？ 陶暮想到上辈子骆老爷子死后，骆曦两口子在骆氏集团驱虎吞狼那些手段，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 当天下午，陶暮返回京影。不过却罕见的没有关注金融新闻和网站后台，而是在搜索最近上映的电影，以及电影院附近的餐馆。 三只室友挤眉弄眼的凑过来：“暮暮啊，你这是……有情况？” “什么情况？”陶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就是这个呀！”温葆用下巴点了点陶暮的电脑屏幕：“平白无故的，你干嘛又查电影又找饭馆儿的。是不是要跟女孩子约会呀？” “到底是谁呀？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们成天跟你在一块呆着，怎么不知道呢？”杜康勾着手指挠下巴，把08届京影女生的全部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个遍，也想不到究竟是谁把陶暮这颗草挖走了。 “是不是那天第一个喊着要包养你的寇晓娜？还是每次军训完了都来给你送水的齐刘海儿？要不就是——” “什么呀！”陶暮好气又好笑的打断杜康的揣测：“我一朋友从M国回来待两天，不知道去哪儿玩。我陪他逛逛。” “哦？”寝室三人齐刷刷的拖长了尾音儿：“原来是青梅竹马呀？” “男的。”陶暮一句话打破室友们的幻想：“也可以说是飞讯网未来的金主大人——我这朋友是做金融风投的。将来飞讯网要是真能走到融资上市这一块，少不了去找他。” 陶暮只是随便敷衍一句，跟朋友们解释他跟厉啸桁的关系。三只室友却当真了：“这么说，咱这寝室里还能出来一个IT大佬了？” “哎呦喂，那我们也得好好溜溜你。将来拍个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也好拉你当投资人喂！”杜康赶紧给陶暮捏胳膊捶腿，看陶暮还在犯愁选电影的事儿，友情建议道：“我觉着前两天上映的《计划B》挺不错。香城电影，周彦青主演的警匪片。口碑挺不错的。” 陶暮想了想，在网上查了一下附近的电影院还有电影放映的时间和场次。然后发了个信息给厉啸桁：“可以吗？” 厉啸桁可能也在摆弄手机，几乎是秒回：“当然可以。受累了。” “没什么，您太客气了。” 这还是两人打从认识后第一次发信息，彼此间都有些社交礼仪上的客气拘束。似乎是考虑到陶暮没有车，厉啸桁还主动提出要来京影接人。陶暮知道厉家大宅的位置，跟京影几乎能隔半个燕京城。这可是未来的金主大人，他可不好意思让厉啸桁这么折腾。 于是两人约在星期日上午直接在电影院见面。 周末上午，能选择看电影这种消遣方式的一般都是处于热恋的小情侣。陶暮和厉啸桁两个大男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好在两人都有一颗大心脏，若无其事的模样反而让一帮围观群众觉着自己大惊小怪的样子很无聊。等进了电影院后，灯一灭，到处都是乌漆嘛黑的，更没人关注了。 厉啸桁坐在陶暮旁边，整个观影期间一直在关注陶暮的举动。就见陶暮刚刚坐下，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从电影放映开始，一直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什么剧情五分钟进入什么情节，男主角用什么方式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布景陈设又传递了导演什么样的想法…… 电影院里的光线很暗，从大屏幕上放射出来的光线明明灭灭的映照在陶暮的脸上，将陶暮的轮廓勾勒的越发深邃。 而在这昏暗的光线中，陶暮时而低头记笔记，时而抬头观摩演员表演的神情认真且执着。 他是真的很喜欢演戏。 厉啸桁心中升起这样的明悟。 电影结束后，陶暮和厉啸桁顺着拥挤的人潮走出电影院。一直沉浸在剧情分析中的陶暮这才恍然回神，笑问厉啸桁：“您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很好。”厉啸桁点了点头。其实他没怎么关注剧情，他天生就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比起电影里的悲欢离合，他反而觉得陶暮在分析电影时的各种小表情更有趣一些。 “我看你在看电影的时候记了很多笔记。这就是传说中的拉片子吧？” “对。”陶暮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的时候习惯性的冷落了厉啸桁的举动似乎不太好，又解释道：“我们学表演的。除了练习声台行表，每天的任务就是拉片子学习，都快成了职业病了。” 其实上辈子，陶暮就看过这部电影。只是时隔多年，心境不同眼界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此刻再来一遍，也是获益匪浅。 厉啸桁笑着说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做事认真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难得可贵的品质。再说我们就是来看电影的。不过相比起别人演的电影，我更期待由你主演的作品。” 陶暮闻言莞尔：“那你可要再等两年。我们学校的规定，学生在大三之前不许接外系。” “你们不是还有舞台剧和话剧吗？而且每个学期期末还有汇报表演。”厉啸桁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演出，我可以预定一张票吗？” 陶暮笑道：“看来厉先生对我们这个专业也很了解。” “因为我最欣赏的合作伙伴喜欢这个。”厉啸桁笑了下：“我们去吃饭吧。”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因为陶暮在向厉啸桁报备电影院的位置和放映场次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后续吃饭的事情。所以厉啸桁也让人查找了电影院附近的餐馆。然后非常诡异的，两人居然选择了同一家私房菜。 等到了饭馆之后，陶暮把这件事情说给厉啸桁听。厉啸桁也觉得特别凑巧：“看来我们两个不愧是金牌搭档，工作上有默契，私下相处也很有默契。” 其实并不是。厉啸桁因为金融从业者的职业病，对饮食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口腹之欲。之所以会选择这家餐馆，完全是考虑到陶暮的口味——两人曾在H镇吃过一顿饭。仅从那一顿饭，厉啸桁就基本摸清了陶暮的饮食习惯和口味偏好。 果然，两人拿到菜牌后，陶暮点的菜跟厉啸桁预想的相差无几。 本就是因为金融炒股这个“共同爱好”结识，又在同一时间做空国际原油，两人在饭桌上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这上面。 厉啸桁已经从骆阳口中知道陶暮也在做空国际石油期货，并且在收益回报率上，竟然比啸桁资本的收益回报率更高。这让陶暮钦佩之余，愈发好奇陶暮在国际期货市场的操作。现在有机会，自然要虚心讨教。 也是为了接下来要提出的建议做铺垫。 第40章 陶暮是把厉啸桁当成未来大金主看待的, 为了让厉啸桁在未来的风险投资层面更加信任他，陶暮在这些专业技巧上自然不会藏私——当然某些必要的诸如资金来源方面的秘密，还是必须要保留的。再说陶暮的收益回报率之所以会这么高, 并不是他在操盘技巧上有多么厉害, 只是他远超同辈人的眼界经验，以及每次操盘时莫名出现的直觉，能让他轻易的判定出国际石油期货的波动趋势。可真要论及操盘的精妙细微还有理论上的知识修养, 厉啸桁这位专业出身的金牌操盘手肯定能把他甩出几条街。 然而直觉这种东西, 作为操盘手和散户还好，真要是担任别人的私人投资顾问, 那就不太好解释了。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误会成招摇撞骗的骗子。 不过好在，厉啸桁这类人非常了解天赋和直觉在金融领域的重要性 ——很多时候，长篇大论的数据分析抵不过操盘手的灵光一闪。这一点厉啸桁自己就深有体会。 “我早知道你的金融嗅觉非常敏锐，却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厉啸桁耐心听完陶暮这一系列操作，忍不住感慨道：“你这沽空看涨的眼力，可比我强多了。” 陶暮一笑，极为谦逊的道：“我只是凭直觉操作。若论起专业素养, 不如厉哥。” 厉啸桁莞尔：“这就不要谦逊了。你才多大,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刚到M国留学，每天只知道埋头苦读，偶尔在股市上小打小闹试试手, 可没有小暮你背水一战的勇气。” 没错, 以厉啸桁的操盘经验和专业素养, 他只需要看一眼陶暮的投入资金和操作模式，立刻就能断定陶暮绝对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投进去了——不仅如此，恐怕还把亲朋好友的“私房钱”也投进去了。 厉啸桁一向认为自己在专业领域是个极度自负之人，但他在陶暮这个年纪，也没有陶暮这般背水一战釜底抽薪的气魄。 厉啸桁真情实感的称赞听的陶暮老脸一红。若不是重生这一回，有了未来十年的远见卓识撑腰，他就算有勇气拿自己的本钱孤注一掷，恐怕也没有魄力忽悠刘耀孟齐他们拿出私房钱来，跟他一起做空。 所以比起大一下学期就能成立啸桁资本的厉大佬来说，他这番折腾还真就是仰仗重生之光，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说来他一直就很纳闷，在他看来，以陶暮的天资成就，他应该是个极为自信的人。可是厉啸桁与陶暮接触两回，却隐约间发现，陶暮在言谈举止间总是无意识的透露出几分自卑忐忑。 厉啸桁私下里揣摩过几回，觉得陶暮这番心理大概是源自其身为孤儿的身世。心理学上不是有一种论点，大意是说家庭的缺失会导致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极度缺乏安全感。厉啸桁猜想陶暮也是如此。却不知道陶暮的经历，远远要比这种基础心理学分析的更为离奇悲惨。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私人投资顾问。一边闲聊，一边根据陶暮的眼神落点，时不时转动圆盘，或者举起公筷为陶暮夹一口菜。 这样的餐桌礼仪太过于寒暄细致，以至于原本习惯了照顾别人的陶暮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厉大哥，你别只忙着给我夹菜。”陶暮看着厉啸桁：“咱们两人之间，就不要这么客套嘛。” “好。”厉啸桁说着，风度翩翩的放下公筷，忽然感慨道：“这么些年，除了年夜家宴，我似乎很久没吃的这么丰盛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小暮你呢。要不是你陪着我，我可懒得吃一顿饭吃这么久。” 陶暮莞尔一笑：“厉哥是日理万机的人，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厉啸桁目光灼灼地看向陶暮，一双漆黑的眸子温润清亮，清晰的倒映出陶暮的身影：“不论我们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任何事物上，最终想要的都是满足期待值而已。只不过有些人喜欢吃喝玩乐，而我们这些人恰好喜欢工作而已。” 厉啸桁说到这里，顺势把话题转到陶暮做空国际石油这件事上：“……我听骆阳说，你为了盯盘，每天晚上都不睡觉，还要兼顾学业和飞讯网。会不会太辛苦？” 陶暮摇了摇头，也笑道：“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们之所以做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喜欢。既然是喜欢的事情，又怎么会觉得辛苦？” “但也不能太操劳把身体熬坏了。”厉啸桁笑道：“你还年轻，不知道人的精气神其实是有限的。现在透支身体换取财富，将来可能就要用财富换取健康。小暮这么聪明，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吧？” 陶暮闻言，略微迟疑的看向厉啸桁。他似乎猜到了厉啸桁想说什么。 果然，见到陶暮看过来，厉啸桁笑着放下碗筷，开口提议道：“我个人的看法，既然小暮你是我的私人投资顾问，那么别的暂且不提，只在做空国际原油这一单上，我们两个的目标和利益就是一致的。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为什么不能联手操作。你的眼力再加上我的操盘技巧，相信我们配合起来，一定非常默契。”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合作以后，陶暮不用每天晚上熬夜倒时差，时时刻刻盯着大盘，生怕稍有疏漏就被爆仓。厉啸桁也能利用陶暮的眼力和判断做到更精妙的操盘。 这是合则两利，而且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强强联合。厉啸桁想不出陶暮有什么理由拒绝。 果然，陶暮略微沉吟片刻，也觉得厉啸桁的提议没有什么不好——非但能赚得更多，而且能够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这种利益捆绑下的人际关系会更加趋于稳定。也非常符合陶暮认识厉啸桁的初衷。 陶暮在心里暗搓搓的拨了拨算盘，欣然答应。 话一出口，陶暮就觉得包间内的气氛忽然轻松活跃许多。陶暮看着厉啸桁，觉得可能是两人忽然加强的合作联系也侧面上促进了两人的私交。 事实上也是如此。至少在厉啸桁看来，既然陶暮答应合作——工作职能将从厉啸桁的个人投资顾问过渡到他的首席分析师，那么两人的关系就不能像之前那种“你随便问问我随便回答”的松散。为了确保陶暮能随时指导他的操盘，厉啸桁认为两人必须保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随时联系到对方。 而除了这些必须履行的义务外，相应的权利也要到位。比如说在收益分成方面，必须严格走合同。如此一来，厉啸桁才能理直气壮地使用陶暮。 于是厉啸桁在当天晚上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直接吩咐啸桁资本的法律顾问起草了一份雇佣合同，按照啸桁资本合伙人的待遇，详细规定了陶暮应得的利润分成和必须履行的义务。另外还有一份陶暮在啸桁资本开户的合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亲自送到陶暮手上。 彼时陶暮还在军训，接到厉啸桁的电话后，立刻向教官请假跑出来。 秋风飒爽，将街道两旁的香樟树渲染成金黄色。大片大片的香樟树叶落在干净的街道上，阳光从香樟树的缝隙倾洒下来，斑驳的光影在空气中跳动着，整个校园都变成一片金黄。陶暮穿着军训作战服踩着黑色高帮靴横穿操场跑过来，那朝气蓬勃模样简直英俊到迷人。厉啸桁坐在车里，看着陶暮在阳光下向他奔跑过来的身影，忽然觉得心下一跳。 等到陶暮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厉啸桁更是觉着扑面一股热风，夹杂着秋草和阳光的味道，让他有些微醺。 厉啸桁将自己的手帕递给陶暮，示意他擦擦满头满脸的汗水。 陶暮还真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随身携带手帕，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陶暮笑着摆手拒绝是，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和脸颊的汗水：“不用了。我这军训得出一天的汗。别浪费你的手帕了。” 厉啸桁只好将手帕收回来，随手将两式四份合同郑重其事的交给陶暮，面容严肃：“你看一下，有什么意见，我让律师立刻改。” 厉啸桁让律师草拟的合同非常正规严谨，而且充分考虑到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陶暮没啥挑刺的。爽快的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笑着向厉啸桁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厉啸桁用力握紧陶暮的右手，眼眸低垂，盯着陶暮修建的整齐漂亮的指甲：“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每天通一个电话。有什么问题，都在电话里说。” 这是合同里规定的义务，陶暮没有任何异议：“好。” 当下，陶暮又把自己的账户转交给厉啸桁打理。他昨晚连夜处置了一大批马甲，在国际期货市场倒了足足数千手，抹掉所有痕迹，最后将所有资金汇总到一个账户内交给厉啸桁。 这个账户里面不光有陶暮的本钱，还有刘耀和孟齐两口子的私房钱，以及大毛小胖的零花钱，和王叔叔最近才投进来的公司闲散资金。 交接完这些工作，厉啸桁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中午了：“要不要我请你吃饭？” 学校附近的饭菜其实没什么好吃的。至少陶暮不觉得会附和厉啸桁的口味。除了—— 陶暮想到这里，开口问道：“你喜欢吃涮羊肉吗？我们室友家开的温聚祥，也是咱们燕京的老字号了。特别地道。” 厉啸桁看着陶暮谈起同学室友的时候，难得朝气蓬勃的样子，忽然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吃你做的菜。” 这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有点愣住。没等厉啸桁开口为自己的冒失唐突道歉，陶暮忽然笑道：“行啊。你喜欢吃什么，不如我们去菜市场看看，然后我做给你吃。” 厉啸桁沉吟几秒：“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陶暮摇了摇头：“我也很久没吃过自己做的饭菜了。反正我们下午两点半才军训，时间很充裕。” 厉啸桁知道陶暮的思维模式，估计还是把他当成一个难得的商业伙伴。面上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甚至不会让商业伙伴觉得失望。但是在心底会不会吐槽他奇葩难搞，那就难说了。 然而厉啸桁沉默半晌，还是没有办法抵挡陶暮的厨艺，只好厚着脸皮长叹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厉啸桁订的机票在晚上八点钟，飞机飞行十三个小时，抵达M国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股市开盘。所以厉啸桁并没有倒时差的急迫需求。相比起回家补眠，他更愿意跟陶暮一起逛农贸市场。感受一下周围七吵八嚷的人群，还有那些扯着脖子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和商贩们。这样的生活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 昂贵的手工订制皮鞋踩在满是积水的地面，厉啸桁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询问陶暮：“我们怎么不去超市？” “因为超市的生鲜蔬菜未必新鲜。”陶暮扭头看了一眼穿着高级定制西服三件套外加黑色风衣的合作伙伴，第N次劝说：“要不你还是回车里等我吧。这里头太脏，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高亢的“爷们儿，让让”在厉啸桁身后响起。紧接着一股疾风飘过，厉啸桁猛地一个转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一个推着三轮车往市场里挤的光头商贩。那商贩车上堆着几盆活鱼活虾，味道又腥又重。 陶暮低头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鲈鱼和虾，问厉啸桁：“你想吃清蒸鱼和油焖大虾吗？” 厉啸桁双手揣兜，特别认真的回答：“我想吃水煮鱼。” 他对鱼的吃法没有什么偏好。但是记得陶暮喜欢吃麻辣口的。至于虾嘛……他记得陶暮似乎不爱剥虾。这个倒没问题，他的剥虾手艺是专业级别的。每年过年，他都会帮家里女性长辈剥虾。 他剥的虾还特别好看。 在厨艺上没有丝毫天赋的厉啸桁也只能在这种事情上找补尊严。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可以胜任洗菜的工作。 “为什么要用淘米水洗菜？” 三十八平米的小房子内，从来没有经过厨房的厉先生系着围裙，站在水龙头下面，看着陶暮把淘米水倒进盆里清洗蔬菜，不无好奇的问道。 “可以减少农药残留。”陶暮耐心回答。 日光正好，陶暮脱了军训作战服的外套，顺便还冲了个澡。此刻正穿着家居服，系着深色围裙站在面积狭小的厨房里。他觉着个子高高的，黏在他身后，时不时化身好奇宝宝的合作伙伴着实有点碍事。 “不如您先去厅里等着，我努力一点，很快就能吃午饭了。”陶暮耐心建议。 厉啸桁似乎也留意到自己的存在有点碍手碍脚，他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能帮上你的。” 他看着陶暮，神情非常认真：“至少我可以学。” 陶暮：“……”这种职场新人的台词，真的不太适合厉啸桁。 “那个，您还是出去休息一会儿吧。”陶暮看了眼时间。他们下午两点半军训，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再不抓紧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似乎被嫌弃了。厉啸桁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退出狭小到只够一个人转身的厨房，看着屋里的格局和摆设，礼貌的问道：“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陶暮在厨房里大声回答：“随便参观。”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厉啸桁还是在小巧玲珑的房间里四处转悠。 这大概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小的房子——整个房子加起来还没有厉家老宅的一个浴室大。可屋子里的装修摆设却处处透着主人的精心。从玄关门口的照片墙，再到阳台上的盆栽树木，处处透着鲜活温暖的生活气息。 厉啸桁站在照片墙前面，看着三四岁的陶暮坐在小木马上冲着镜头笑，粉雕玉琢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莞尔：“我也有一张差不多的照片。只不过我的照片是周岁生日照的。对了，你这张照片是在哪里照的？没准儿我们还是在同一家照相馆照的。” 厨房里的陶暮沉默半天，才回应道：“不知道。我没有五岁前的记忆。” 厉啸桁闻言一怔。 陶暮说道：“听院长说，我五岁那年发了一次高烧。烧的特别厉害。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抱歉。”厉啸桁回到厨房门口。 顶楼的日光很强烈。眩晕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恨不得将系着围裙的少年融入光晕里。厉啸桁看着陶暮消瘦挺直的脊背，突然问道：“那你想听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陶暮有些愕然，他回头看着厉啸桁。半晌，忽然坏笑道：“怎么，你小时候难道还有偷看女孩子洗澡，揪女孩子小辫儿这种‘英雄’事迹？” “那倒没有。”厉啸桁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半靠在厨房门口，以王婆卖瓜的口吻说道：“我小时候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我的祖父性格很严厉，所以我小时候的性格也比较沉闷。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新闻财报，一直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后来到斯坦福念大学，忙着创建啸桁资本。然后就单身到现在。” 陶暮莞尔：“怪不得我头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说话办事都极沉稳，原来是受老人影响比较大。” “你是想说我老气横秋吧。”厉啸桁轻笑：“我的弟弟妹妹经常吐槽我跟不上时代发展，跟同龄人有代沟。我之前也这么觉得。不过见到你以后，我倒是觉得，代沟什么的暂且不论。我没有碰到谈得来的朋友，只是因为缘分还没到。” 陶暮挑虾线的动作微微一顿。就听厉啸桁继续问道：“你呢？你长得这么帅，性格又这么好，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陶暮想到厉啸桁的生长环境和学习环境——都跟平常人相差悬殊，再加上国外呆久了，也许很多词汇都用不精准。他应该不要多心。 这么想着，陶暮微微笑道：“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沉迷赚钱，无法自拔。” “那我们还真是志同道合。”厉啸桁说着，见陶暮将炖好的水煮鱼倒进一个青花大碗里，立刻伸手要接过来：“我觉着你们家的餐具也特别好玩儿。” “小心烫。”陶暮避开厉啸桁的手，径自把水煮鱼端进餐厅饭桌上，笑道：“这是我爷爷特地去琉璃厂那边找人订的。” “你也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厉啸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一下：“我真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共同之处特别多。难怪这么谈得来。” 接下来，陶暮又做了一道油焖大虾，一道红酒醉小排，一道蟹粉狮子头，一道凉拌海蜇头，一道桂花糯米藕。 等菜上齐，自认非常谈得来的厉啸桁主动把油焖大虾搬到自己面前，撸胳膊挽袖子的套上塑料手套，开始剥虾。 他剥虾的速度极快，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反动，没一会儿就将一颗白白嫩嫩的虾仁儿剥出来，直接放进陶暮的碗里。 陶暮又是一怔。厉啸桁笑眯眯说道：“你瞧，我剥虾剥的极好，你喜欢吃虾。咱们两个是不是配合的特别默契？” 陶暮还没来得及说话，厉啸桁已经眉眼舒展的笑道：“所以从今往后，真的要特别辛苦你在期货操盘上多多提点我。虽然不用像你之前那样，每天晚上熬通宵盯大盘，但咱们这行就是这样。稍有疏忽可能就会导致数十亿M金的损失。再加上时差的问题，我有时候可能会在这边凌晨三四点钟给你打电话。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陶暮恍然。知晓厉啸桁可能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的职业操守。怕他到时候撂挑子不干，或者关键时刻找不到他的人，又或者时间长了态度没有那么积极了。总而言之，各种主观上的态度轻忽都有可能造成工作上的失误，并由此引发巨大的损失。 以厉啸桁的修养和性格，他显然不是那种会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再说以他和厉啸桁合伙人的关系，在合作伊始，也并不适合那种“丑话说在前头”的办事风格。所以思来想后，这几天的亲昵交流大概都能落在礼贤下士这四个字上。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创下偌大的啸桁资本，未来更是能一手投资出首富规模的高新科技产业。这份能屈能伸的职业素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陶暮自觉自己摸准了厉啸桁的心思，顿时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就算你每天凌晨三点半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精神百倍的给你建议的。” “毕竟，我的身家性命也都攒在您的手上呢。” 陶暮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厉啸桁也一本正经的回应：“我从来不担心这种事情。毕竟我的眼光这么好，不可能看错人。” 陶暮莞尔。不愧是未来能投资出一个首富的资本家，这独特的自夸技巧。他确实是服气的。 两人就这么插科打诨的，这顿饭吃的特别高兴。而且一顿饭的时间，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默契不少，相处起来也更显轻松。倒真有些倾盖如故的意思。 欣然饭后，厉啸桁告辞离开。陶暮刚回到学校，手机铃声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陶暮不知怎么的，心下一跳。他接起电话，就听苟日新的好兄弟大罗在听筒那边急切的道：“不好了，陶暮，狗哥出事了。” 第41章 “你别急,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陶暮皱了皱眉，耐心安抚。 电话那头的大罗已经彻底懵了。挺大一老爷们，蹲在医院走廊哭的鼻涕都冒泡：“狗哥吊威亚的时候出了意外, 把腰摔断了。医生说必须马上做手术。可是余媚那臭婊子, 居然卷着钱跑了……现在医院没钱不给做手术，狗哥他妈也都急出病来了……陶暮，这可怎么办呀……” 大罗在电话里面嗷嗷直哭, 说话也不清不楚没头没尾的, 陶暮听了半天，期间不停打断大罗的哭嚎直追重点, 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弄明白了。 ——跟陶暮上辈子的记忆差不多，苟日新果然还是在吊威亚的时候出事了。从六米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直接把腰摔断了。因为受伤的地方太接近腰椎，医生说一般性的手术即便顺利完成，也有很大的可能变成高位截瘫。除非是做一种名字特别复杂的手术，如果术后恢复的好，还有可能变成正常人。但这种手术光是前期手术费就得五十多万, 再加上术后各种康复治疗, 保守估计也得一百二十万左右。 因为陶暮之前给苟日新买了意外险, 可以赔付一百万。再加上苟日新这么多年当武行群头也攒下几十万，这看病的钱倒是有了。大罗一帮兄弟都挺庆幸的。赶紧给苟日新他们家里打电话。苟日新只有一个母亲，老太太一接到信儿立刻坐车往这边赶。理赔这边也办的特别顺利, 大家伙儿都觉得这事儿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那天是我陪着老太太去保险公司办理赔的。结果余媚非要跟着去。打从狗哥出事, 这女人就一直忙前忙后的伺候狗哥。端屎端尿喂饭擦身的。我们大家都当她改性儿了, 真准备刹下心来好好跟狗哥过日子。还挺替狗哥开心的。” “后来办完保险了，我就想送老太太和余媚回医院交钱。结果半道上我接了一个电话，说我们剧组出事儿了非得让我回去一趟。余媚就说把钱给她，她带着老太太回医院交钱。” 当时大罗也没想别的，直接就把银行卡交给余媚了。结果余媚到医院就把老太太往病房一放，说让老太太照看苟日新，她去办手续。 老太太在病房里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余媚回来。觉得不对劲，跟护士一打听，余媚压根就没去交款处。她竟然带着银行卡跑了。 老太太这下子慌了。又不会打电话，也不认识苟日新那帮朋友。最后还是央求护士站的护士找的联系方式打的电话，大罗这帮人才知道余媚竟然卷钱跑了：“……你说她也太狠了吧？狗哥这么多年对她够好的了。出事儿前都要跟她扯证结婚了。你说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干出这种事情来？她这不是往死了逼狗哥嘛！” “也怪我。”大罗在电话里嗷嗷直哭，大嘴巴子扇自己：“我就不该管什么剧组的事儿。这破事儿哪有狗哥的事儿重要。陶暮，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呀？” “没事儿。”陶暮被大罗哭的头疼，一边安抚一边说道：“我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狗哥转到燕京的医院来。毕竟燕京的医疗水平肯定比H镇强的多。就算做手术，在燕京这边做的把握也比H镇更大。至于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 陶暮又问：“余媚的事情报警了吗？” “啊？”大罗楞了一下，旋即有些为难的道：“狗哥不能让吧？” 自己的女人趁着自己生病卷钱跑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以苟日新的性子，捂着都来不及，哪能让人报警？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谁还管他丢不丢人。这可是犯罪。”陶暮气的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猛捶大罗两下：“总而言之先报警。等警察立案把人抓住再说。” 顿了顿，陶暮又问：“狗哥威压事故这件事……” “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陶暮比他们年纪小了那么多，可是一大帮老爷们听着陶暮的吩咐，却好像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大罗正捧着电话竖着耳朵听，见陶暮忽然不说了，不由追问：“怎么了？陶暮，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陶暮本来是想问问苟日新的威压事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不过他考虑到大罗这帮人的智商，估计也不会知道：“见面再说吧。” 当务之急，还是苟日新的病要紧。 撂下电话后，陶暮立刻翻出云行健的联系方式。 身为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云行健对于燕京医疗体系内部情况掌握的非常清楚。比如说苟日新这个手术，哪个医院的相关科室最权威，哪个主刀医生最把握，哪个主治大夫最擅长康复环节…… 医者父母心，苟日新又是云朵的救命恩人之一。云行健在接到陶暮的求助电话后二话不说，立刻准备转院接收的各项手续流程。还亲自打电话给H镇医院那边了解苟日新的情况，协调转院的问题。 而陶暮这边，不得不向学校请假。他实在不放心大罗那帮人，准备亲自去H镇办理苟日新转院，还有余媚这件事。 刚开学就请假，难免会给学校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陶暮事出有因，再加上他创建飞讯网的事情也给他拉了不少印象分。学校方面倒是没有为难，痛痛快快给了假。 陶暮坐的当天晚上的飞机，第二天凌晨到的H镇。早就得到消息的秦妙茹开着他们旅店的面包车过来接人。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陶暮送到医院。 苟日新的那帮武行兄弟全在医院，病房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满头花白老泪横流，哭的眼睛都快瞎了。还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 “都怪我，我当初就该跟着那闺女一起去。我看着她就好了……” 苟日新躺在病床上，原本挺魁梧一人，短短几天时间内瘦的都快脱相了，而且脸色发青，看上去十分不好：“妈，你别哭了。这事儿不赖你。” “妈，我心烦。你别哭了——” 话没说完，就被秦妙茹兴奋的一嗓子打断了：“陶暮来了！” “陶暮？” “陶子来了，太好了。你快跟我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下午医院来人，跟我们说会把狗哥转到燕京第一人民医院。这事儿是你帮忙办的吧？” “余媚的事儿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也立案了。负责办这案子的就是当初那姚警官。他升职了。还说一定尽力帮我们抓住余媚。” 陶暮的到来让原本就很慌乱的病房变成一片吵闹。以大罗为首的武行兄弟们蜂拥上前，把陶暮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吵的陶暮脑壳痛。 他皱着眉头走到病床前，先跟苟日新的母亲打了个招呼，介绍自己，然后冲着苟日新说：“放心吧。有我呢。” 一句话就把苟日新这一米八几的东北汉子给说哭了。 苟日新死死握着陶暮的手。这些天他遭受的太多了。从被香城大导演看重可以试镜男二号，马上要跟余媚谈婚论嫁，到威亚事故腰摔断了面临高位截瘫的下半辈子，差点领证的老婆也卷着钱跑了。这大起大落的，直接把一顶天立地的汉子压垮了。 他妈六十多岁一人了，成天坐在病床前哭，埋怨自己；他那帮兄弟也跟着着急，到处筹钱。可是这么一大帮有钱胡吃海塞没钱一碗挂面对付一顿，时不时还要靠自己接济一下的武行群演，手头上哪有什么积蓄。张罗了半天，最终还是秦妙茹帮着凑了三十万。这已经是极限了。 苟日新平时在兄弟面前都是当大哥的人，他心里烦憋着火，也不好跟兄弟们絮叨，只能自己熬着。这些天憋的都快疯了。这会儿见了陶暮——虽说这孩子今天才十八岁，比他小了快一轮呢。可苟日新就是觉着陶暮能抗事，能理解他。 陶暮看着攥着他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苟日新，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任何安慰的话，就是平铺直叙把他这半天干的事情交代一遍：“……燕京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是云行健云院长帮忙办的手续，请的全国最好的专家给你开刀手术。后续的康复治疗也都安排好了。咱们到那边，先住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直接手术。”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算我借你的。你别想太多，就一门心思把身体调养好了。到时候拍戏赚钱，很快就能还给我——我给你算的银行利率。走利息的，所以你也不用着急还钱。” 话音未落，苟日新的母亲已经激动的拽住陶暮的胳膊就要下跪。被陶暮一把拽住了：“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跟狗哥是朋友，这些都是应该做的。狗哥当初也帮了我不少忙。” “小伙子，大娘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你说我一辈子就小新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我怎么跟他爸爸交代。” 陶暮自己没爹没妈，见到别人的爸妈一门心思的为孩子考虑，就特别感同身受。连忙安抚道：“大娘你放心吧。没事儿的。云院长一听到狗哥的事儿，立刻打电话联系全国最好的专家给狗哥主刀。您不知道，这个云院长的女儿当初来H镇被坏人骗了，就是狗哥帮忙把人救出来的。所以狗哥是好人有好报，肯定没事儿的。” 苟日新的母亲哭的泣不成声，死死拽住陶暮的胳膊。陶暮特别耐心的安慰大娘。苟日新也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看着陶暮，陶暮十分嫌弃的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他。 苟日新鼻子醒的震天响，情绪终于慢慢平稳下来：“陶暮，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见苟日新和他母亲的情绪终于稳定了。陶暮这才去找苟日新的主治医生，想要全面详细的了解一下苟日新的病情。 苟日新住的这家医院就是当初接受云朵那帮受害人的医院。这里的医生护士对苟日新和陶暮这帮人印象很深，当然印象也非常好。所以哪怕苟日新没钱手术，他现在的一切用药都是最好的。医院方面也想维持住苟日新的身体情况，提高一下苟日新在燕京的手术成功率。 陶暮详细的了解了苟日新的病情后，又去当地派出所咨询余媚的情况。接待他的就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姚警官。 姚警官跟陶暮解释，因为警方这边刚刚立案，正在全方位的摸排嫌疑人的下落。他们根据医院的监控追踪到余媚当时上了一辆出租车。知道了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已经派人了解情况去了。现在还没消息。 正说着，就见秦妙茹带着她那一票兄弟急冲冲的闯入派出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要举报！我有线索！” 第42章 秦妙茹依旧是那身杀马特非主流的装扮。她那几个小弟也都是光头纹身带金链子的。冲进派出所那气势, 比起举报，气势更像自首。 不过H镇派出所的民警们还记得秦妙茹这帮人协助警方破获传销拐卖那件案子，知道这帮人只是时尚嗅觉非主流, 人都是好人。 秦妙茹拽着小弟的膀子冲到陶暮和姚警官面前, 没有直接交代线索，而是疑惑的看向陶暮：“你手机怎么关机啦？” “啊？”陶暮一套手机，可不是没电了。 他从接到大罗电话开始, 到跟云院长联系, 跟学校请假，坐飞机来H镇, 去医院看人，又来派出所问情况，一番折腾下来都过了十几个小时了。智能手机的电量本来就比其他手机差。好在陶暮随身携带了充电器。 “我帮你充一会儿吧。”姚警官主动接过手机帮陶暮寻找电源。刚一开机，叮叮咚咚好几个未接来电显示。其中秦妙茹最多，还有大毛小胖的，孟齐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厉啸桁的。 陶暮想到自己跟厉啸桁的协议, 连忙把电话拨过去。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 M国时间就是凌晨四点钟。陶暮刚把电话拨过去就意识到时差不对, 恐怕厉啸桁还在睡觉。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听筒那边已经传来了厉啸桁的声音。 “小暮？” “……你还没睡啊？”被厉啸桁秒接电话的动作晃了一下，陶暮立刻道歉：“抱歉, 我没留意到时差问题。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我还没睡呢。”听筒那边, 厉啸桁的声音确实很清醒。还带着一丝丝笑意：“你在哪儿呢？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陶暮“嗯”了一声, 非常简短的解释道：“我朋友出事了。我现在在H镇。”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你绝对不会不接我的电话。”厉啸桁特别自信的说了一句。 陶暮没有留意厉啸桁的偷换概念。反正在他的思维模式里，“手机关机”和“不接厉啸桁电话”是一个意思。 “需不需要我帮忙？”厉啸桁在电话里特别热情的问道。 陶暮知道厉啸桁的能力，也知道厉家在华夏很有地位。如果身边朋友真有需要，就算他向厉啸桁开口会影响自己在合作伙伴心目中的分量，陶暮仍然会开口。毕竟有些时候，适当的求助也会加深两个人的关系。 可苟日新这件事情，陶暮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也就不想浪费厉啸桁这条人脉关系。所以陶暮非常诚恳的谢过厉啸桁的好意。并且将苟日新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当然最后话也没说死：“等H镇这边确定狗哥可以转院，燕京那边的手术也敲定下来后，如果钱不够，我会向您开口的。” 陶暮的钱大都压在国际原油市场，这件事情厉啸桁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对于两人动辄十数亿M金的合作规模来说，借个几十万块根本不算是借。 电话另一端，厉啸桁当然也能听懂陶暮在感激之词下的社交意味。他稍微有些失落，旋即打起精神来，表示：“我在斯坦福念书的时候也认识一些医学系的学生和教授。如果你这边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国际专家替你的朋友主刀。” 陶暮再次表示感激，旋即询问厉啸桁刚刚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国际石油期货这边出现什么问题？” “没有。”厉啸桁笑着解释：“因为合作刚开始，所以我是例行惯例的打个电话，想要沟通一下。” 陶暮回忆了一下，厉啸桁给他打电话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换算成M国时间也就是早上十点多。这个点儿，估计厉啸桁刚下飞机，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事实上厉啸桁也真的没有什么事儿。他就是刚下飞机，习惯性的给陶暮打电话报个平安。结果陶暮手机还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搞得厉啸桁还有点担心，不知道陶暮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还好这会儿是智能机刚刚上市的08年，这要换成十年后，估计以厉啸桁丰富的想象力，估计打不通陶暮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要报警了。 陶暮莞尔一笑：“没什么事儿就好。那你有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等我回燕京以后，就再买一部新电话。确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绝对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虽说厉啸桁这边，已经积极的表示他并没有重要事情跟陶暮商量。但作为一个称职的合作伙伴，陶暮必须检讨自己在这件事情中暴露出的失误。他该庆幸厉啸桁这次找他没有重要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情必须联络他，而他却在关键时刻手机关机找不到人。那他这个合伙人当的也太失败了。 这是职场上绝对不会容忍的低级失误。 陶暮并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痛痛快快的向合伙人先生检讨了自己的疏忽。并且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犯。态度非常诚恳，姿态非常谦逊，然而厉啸桁听的也非常郁闷。 要是按照公事公办的角度，厉啸桁当然非常欣赏陶暮的工作态度。事实上厉啸桁在公事上本来就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啸桁资本的任何一名员工身上，厉啸桁不说辞退对方，最少也要让对方在早晨例会上做一次公开检讨，并且罚一个月的月薪以儆效尤。 可是换了陶暮，厉啸桁就觉得陶暮表现的有点太生疏了。虽说他们两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合作伙伴毕竟不是上下级，陶暮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向他郑重道歉。而且他们除了是合作伙伴，还是朋友关系嘛。 哪有朋友之间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郑重其事做检讨的。 “你这样，我以后都不太敢给你随便打电话了。”厉啸桁在电话另一端笑着说道：“我觉得特别愧疚。你又不是故意的。因为朋友出事了需要赶飞机。而且在飞机上本来就不允许开机嘛。” “随便打，随便打。” 陶暮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跟厉啸桁的关系就在短短几句话的工夫里，从“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关系”直线上升为“随便打电话的朋友”。还沉浸在厉啸桁营造的氛围里，竭力安抚道：“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上飞机前，就该提前告诉您一声。省的你打电话的时候找不到我。” “那个时候我也在飞机上。接不到你的电话。”厉啸桁特别理直气壮也有理有据的把锅重新背回自己背上。那速度那效率，竟把陶暮说的无话可讲。 H镇派出所的装修风格跟燕京派出所的都差不多。姚警官把陶暮的手机放到自己办公桌旁边的插排充电。 陶暮就蹲在姚警官的办公桌下面，跟厉啸桁来来往往聊了二十分钟。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包括秦妙茹和姚警官在内，所有人都莫名觉着有点撑。 利用这个时间，跟秦妙茹一起过来的几位小弟中间，一个剃光头背上纹着青龙纹身，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也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详详细细讲了好几遍。 “你是说，你无意间发现余媚出现在大熊的出租屋附近。这个大熊又是什么人？” “这个大熊本命叫啥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他也是H镇影视城的群头。跟苟日新差不多，都是混武行的。而且我听说，这个大熊跟苟日新本来就有冲突。好像是两伙人经常在一起抢戏。” 青龙纹身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那帮人说。好像苟日新出事后，他之前试镜的那个男二号的角色，就被这个大熊顶了。” 第43章 这话一出, 整个派出所忽然一静。尤其是那些办案经历丰富，见多识广的老警察们，似乎都嗅到了一丝丝犯罪的阴暗气息。 当然这种事情, 光凭猜测啥用没用。于是警方立刻派出警力, 根据青龙纹身提供的线索，想要立刻将携巨款潜逃的余媚抓捕归案。 因为提供了线索，再一次成为线人的青龙纹身也坐上警车, 负责给大家指路。临上车之前, 青龙纹身在派出所里还特别自豪的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就放心吧。我来的时候都已经让人在楼底下盯着了。那小娘们肯定跑不了。” 警察听的一乐：“你还知道盯梢？” “那当然。”青龙纹身拍了拍胸脯：“咱也是有过一次抓坏人经验的人了。” 陶暮看着青龙纹身, 发现这人就是当初在酒桌上被他的厨艺折服，非要认他们家老爷子当干爹的那位。陶暮记得上次他们去龙门客栈打听云朵几人被骗的事情，也是这个兄弟最先找到的线索。把警察带到城外的四合院，及时抓获了那帮人贩子，掀了传销窝点。 陶暮发现，这人挺有才啊！不过这么有才一人，当什么厨子啊！简直是浪费！丫就应该投身娱乐媒体这个伟大事业啊！ 陶暮想到自己的飞讯网, 将来必定要成立飞讯娱乐部。再看向青龙纹身的时候, 眼睛就带了那么点伯乐的意思。 因为这次抓人跟上次行动力度不一样, 陶暮这些闲杂人等也没有跟着去的必要。都留在派出所等消息。期间陶暮跟秦妙茹打听青龙纹身的事情。秦妙茹对着陶暮一向是知无不言，立刻说道：“你说大飞呀！据说他小时候，他妈经常派他偷偷跟着他爸, 看看他爸究竟都在哪个朋友家耍钱, 又经常跟哪个女人鬼混。这么多年也算是摸索出经验来了。以前还当过保镖。就因为这张嘴把不住门, 老愿意叨咕老板家的八卦，最后被人开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张飞自己想走。所以故意找事儿让老板撵他。用他的话说，就是之前的老板不太地道，他又不愿意为虎作伥，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陶暮听到张飞的名字又是一乐，觉得不但这人有意思，名起的也有意思。 陶暮一边琢磨着张飞的事儿，一边等着姚警官他们出警回来。结果警察没等着，倒是又等来一个举报的。 等人家自报家门后，众人愕然发现，这人竟然就是张飞之前说的“大熊”！ 什么情况？ 一众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瞬间懵逼。 倒是陶暮和几位见多识广的老警察，隐隐约约猜到了大熊的来意。 一位警察叔叔熟练的拿起记录本去录口供。 大熊本名熊正。跟苟日新一样，武行出身，因为在H镇影视城呆的时间久了，人脉广地头熟，现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群头。 据他自己交代，他跟余媚是在两年前的夏天认识的。当时他们都去参加一个剧组副导演组织的酒局。 “……说是酒局，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局就是搞那种关系的。人家副导演仗着自己在剧组有点权力，想潜规则一下女演员。还有几个灯光师，摄像师什么的。有些漂亮的女演员呢，也都不甘寂寞，想巴结巴结副导演，多念几句台词。拍戏的时候让灯光摄像把自己拍的漂亮点儿。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余媚就经常去那种酒局。” 熊正一边交代，一边把余媚从里黑到外：“……能喝酒，也放得开，跟谁都浪的起来。所以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在一起了。之后我就经常给她介绍一下角色。都是有台词的特约。” “那你知道余媚和苟日新在一起的事情吗？”警察听到这里，忽然打断熊正的话。 “知道。”熊正垂着头，又抬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警察：“可这也不犯法吧？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再说都是那余媚主动勾搭我的。” 警察点点头，没有评价这件事，沉声说道：“继续。” 熊正有些忐忑的瞄着警察同志。但警察同志一语不发，也没有什么表情。熊正就觉着心更虚了。 他老老实实的交代：“其实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这样。我跟余媚这两年，断断续续来往过几次……她男人看得紧，不喜欢她出来混。余媚也总跟我抱怨她男人自己没能耐，还喜欢管着她。说想跟她男人分手，跟我在一起。那我当然无所谓啦。毕竟余媚长的也挺漂亮的。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我也不吃亏。结果后来她突然又不分手了，还说以后不来往了，要好好跟她男人过日子。据说他们两个都快扯证了。那我也无所谓呀。但是我是真没想到，她昨天下午忽然来找我，还带了一个大包，那包里有一百万现金。这把我吓坏了。就问她怎么回事儿……” “她就说那钱是她男人出事，保险公司赔偿的钱。还说那男的这次肯定挺不过去了。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最大可能也是高位截瘫。她说她要跟她男人分手，还说那一百万就是她跟她男人这么多年的青春损失费。是分手费。可我一想，这不是骗钱嘛！她男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熊正说的脸红脖子粗的，看上去特别老实本分的样子：“我吓坏了。就琢磨这事儿不对。所以我就过来了。我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得相信我。我知道我半路插足人家男女朋友之间，这事儿挺不地道的。但我绝对是奉公守法的公民。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余媚这女的也太狠了，你说她跟她男人一起好这么多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呐。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人家看病的钱卷跑了，这不是想要苟日新的命嘛！” 大概是熊正表现的太诚恳急切，包括秦妙茹在内，都觉得这事儿可能真的跟熊正没有什么关系。丫虽然道德品质不怎么样，随便插足乱搞男女关系。但真的不像是会干出非法事情的样子。 可陶暮观察着熊正的表情，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负责录口供的警察头也不抬，继续问道：“你认识苟日新？” 熊正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认识。H镇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们又都是武行，哪能不认识。就是没什么交情。” 有经验的老警察们相视一笑。熊正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却完全没有提到苟日新就是余媚男朋友这个事实。作为一个插足别人的男小三，熊正不可能不知道苟日新的身份。可他在录口供时这么说，就是下意识想撇清他跟苟日新之间的关系。 那么警察同志就不得不好奇了。熊正跑来派出所就是为了举报余媚的。还口口声声的同情苟日新。所以他为什么要在潜意识里跟苟日新撇开关系？ “据我们了解，你跟苟日新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冲突。而且这次苟日新出事后，他的角色也被你顶替了。” 大熊脸色一变：“警、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吧？那可太冤枉了。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办案要讲究证据啊！无凭无据的，凭什么怀疑我？” “你冷静点。谁怀疑你了。”负责录口供的警察同志用圆珠笔敲了敲本子，继续面无表情：“我只是陈述了一个既定事实。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大熊仿佛被噎了一下的表情，赶紧解释道：“不是。关键是我害怕嘛。” “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警察同志特别严肃的板着脸：“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根据证据办案，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熊正形容讪讪的，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我相信警方一定不会冤枉我。对了，余媚现在就在我家，你们快去抓她吧。千万别让她跑了。” 警察同志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余媚既然是昨天去找你的，你为什么没有在昨天报警？而是拖了一天之后才报警？”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听了好半天余媚才肯跟我说实话。当时天已经晚了，再说我得把人安抚下来。不能让她发现我报警，回头再跑了。到时候我不就说不清楚了吗？”熊正对答如流，就好像提前搁心里排练过好几回似的。 警察同志抬起眼皮瞅了熊正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喧闹声响，期间还夹杂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痛哭。 ——是姚警官他们把余媚抓回来了。 向来浓妆艳抹打扮精致的余媚披头散发的，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后面还跟着拎包的民警和张飞。 见到警局里的熊正，正在哭嚎的余媚突然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立刻挣扎着想要挣脱警察同志的钳制。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高亢的叫骂声：“熊正你个王八蛋，你个没卵蛋的男人。你居然出卖我。” “警察同志，我也要举报。”余媚疯了一样的挣脱警察，扑上去一把挠花熊正的脸。被熊正一巴掌扇的扑到办公桌上险些没撞到额头。 她捂着额头，满脸敌视：“我要举报熊正，一定是他在威亚上弄手脚，苟日新才出事故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抢苟日新的角色。我举报！我举报！” 余媚疯了一样的扑到警察面前，恶狠狠的咬出熊正，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相比起余媚的反应，熊正倒是淡定得多：“我说余媚，你可别血口喷人。苟日新那件事是意外。人家保险公司都断定是意外了，要不然怎么会给苟日新理赔。” “不是！”尖锐的声音恨不得震碎派出所的玻璃，余媚双眼赤红面目狰狞的指着熊正：“就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刚跟你说完苟日新要去试镜，没出半个月他就出事了。还偏偏是跟你一个剧组的时候。不是你是谁？” “你别胡闹了好不好。人家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熊正说着，有恃无恐的看向警察：“警察同志，你们要是不相信，也可以调查。苟日新的意外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倒霉，拍戏的时候恰好碰到威亚老旧断裂。虽说这种事情不常见吧。但是在我们武替这个行当里也不是没有过。本来武行就是一个高危行业。出事的特别多。尤其是特技演员。” “你要不信，完全可以调查嘛！” 第44章 熊正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有恃无恐了。陶暮觉得就算这件事情真的是熊正干的, 他恐怕也是非常自信，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打扫干净了尾巴，不会让任何人查出猫腻来。 警察同志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把过来举报的熊正放在一边, 开始审问余媚。 余媚的情绪非常激动。录口供的时候不断攀咬熊正, 言之凿凿：“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得相信我。苟日新的意外肯定跟他有关系。当初他从我的嘴里知道苟日新要去试镜香城导演的男二号，就对这件事情特别关心。一直在问。我听人说他还四处打听这件事, 最后托关系跟苟日新进了同一个剧组。苟日新出事儿的前天晚上, 他还打电话来，要请苟日新喝酒。结果苟日新第二天就出事了。他就是算计好的。” 负责给余媚录口供的就是姚警官。因为之前破获的传销拐卖案, 姚警官对苟日新的印象非常好。所以他也非常关心这个案子。 “你说熊正故意陷害苟日新出事，有证据吗？” 余媚闻言一噎。她也就是这么一说，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但要说证据，她还真没有。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熊正耍了一通。要不是熊正老在她耳边撺掇，她跟苟日新也未必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如今她被警察抓住了，凭什么熊正还能风风光光，甚至顶替苟日新的角色。 余媚满肚子怨气, 她必须把熊正这王八蛋拉下水。 “我想起来了。”余媚突然眼睛一亮, 坐直了身体开口说道：“我记得苟日新出事那天, 大罗他们都没在剧组。就是因为前天晚上喝多了，被熊正灌醉了，第二天白天都没起来。熊正这么做, 肯定是想把苟日新的兄弟们调开, 这样他才好动手脚。没准他把当天检查威亚的道具师傅收买了。” 然而保险公司在出险检查的时候, 已经确认过了。苟日新的威压事故属于威亚老旧脱扣造成的意外，并没有任何人为迹象。 “那没准就是熊正干的，熊正可以买通道具师傅，故意让道具师傅给苟日新拿旧的威亚。”余媚脑筋转动，强词夺理。 然而保险公司的人也说了，那个剧组租用的威亚型号都差不多。是同一批进购的。除非熊正能掐会算，知道那个威亚衣当天会出事，否则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 姚警官不准备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又问余媚：“那一百万你是怎么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全部提出来的？据我们了解，你并没有跟银行做提前预约。当天就把一百万全部提走了。” 余媚强打起精神来：“我认识一个银行的副经理。苟日新出事儿那天，我就跟他打过招呼。当时大罗打电话让苟日新他妈从东北赶过来。我知道他们都不放心我，所以想把老太太叫过来照顾苟日新，顺便看着我。我心里不服气，也怕老太太跟我算计钱。所以就想着先把钱都拿到手里。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余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姚警官：“警察同志，你一定得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脑子一抽。都怪那个熊正，他天天念叨着让我跟苟日新分手，跟他在一起过。还说愿意养我。我才犯糊涂的。警察同志，这一百万我分文没动，您能不能看在这件事情上，饶了我一回。” 跟姚警官一起录口供的女警官受不了了：“你那是分文没动吗？我看你是没有机会动。我告诉你，你携巨款潜逃的犯罪行为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不要抱着多余的幻想，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好，好，好，我一定争取。”余媚哭的眼妆都花了，连连点头：“你们要问什么，我一定交代。” 审讯室外，陶暮先给大罗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取钱。警察已经帮忙把那一大包的钱款点好了。足足有一百二十六万。这里边除了苟日新的保险金，还有余媚自己积攒的几十万。她是真的准备拿钱跑路的。因为听信了熊正的甜言蜜语，还准备让熊正跟他一起跑路。 却没想到熊正刚刚顶替苟日新拿到男二号的角色，还做着自己能凭借这部电影一夜成名的美梦。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区区一百万，就跟余媚这种女人当王明远远？ 结果熊正表面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把她给举报了。 “要么说好人有好报呢！”一位老民警感慨道：“这也就是发现的早，余媚还没来得及跑出H镇。她要是真的携款跑了，我们就算能抓住她，到时候能不能把钱追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这种事情其实非常常见，犯罪分子把钱拐跑了，受害人急急忙忙过来报警。结果最后犯罪分子抓到了，钱还是没了。真要是碰上这种事，警方也没办法。 陶暮等人跟着点点头。他们也相信好人有好报的说法——要不是苟日新帮忙追查云朵她们被拐骗的案子，就不会认识秦妙茹这帮人。没有认识这帮人，余媚携款潜逃的时候，就算张飞阴差阳错的见到了余媚，他也不会告诉苟日新。所以归根结底，还真是好人有好报。 坐在一边被审讯的熊正腆着脸邀功：“警察同志，这也算我举报及时的功劳吧？” “就你？”警察同志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你来之前我们就接到举报。直接出警抓人了。你来的时候我们警方的人都摸到你们家楼下了。你顶多算是自首。” 熊正吓的一个哆嗦：“警察同志，可不敢这么说。我跟这女人可不是一路货色。我可没犯法。” “那她为什么带着一百万哪儿都不去，就去找你呀？”负责给熊正录口供的警察敲敲笔录：“还有，余媚交代你在苟日新出事的前天晚上请苟日新和他的朋友吃饭喝酒，还把苟日新的朋友都灌醉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熊正腆着脸笑：“我这不是听说苟日新接了大导演的片子，马上就要发达了嘛。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 “那你心挺大。你睡了人家的女朋友，还想跟人家杯酒泯恩仇？”警察同志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熊正嘿嘿一笑，死皮赖脸的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乱搞关系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很平常。没准儿苟日新不在意呢。” 警察同志翻开之前的笔录：“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熊正在录口供的时候，亲口承认过，苟日新非常在意余媚跟外人鬼混的事情。 熊正无话可说。开始耍赖：“那就当我是想讨好苟日新，让他以后别为难我吧。再说苟日新也不知道我跟余媚的事儿。我们瞒的还是挺好的。” 什么逻辑？ 警察同志皱了皱眉，明明知道熊正不对劲。然而他们没有证据，就像熊正说的，不论是请苟日新和他的朋友们喝酒，还是到处打听苟日新试镜的事情，甚至找人托关系跟苟日新进了同一个剧组，这些举动都不犯法。 就算熊正真的做了什么，他们也缺少关键的证据链。 再说熊正还积极举报了携款潜逃的余媚。而且从余媚的口供也能得知，熊正跟余媚卷款潜逃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 面前的熊正有恃无恐的坐在椅子上，一副问心无愧的架势。 陶暮不动声色地斜睨了对方一眼，总感觉不对劲。 陶暮想了想，凑到张飞身边：“你不是派人盯着余媚吗？那人是不是被发现了？” 张飞大大咧咧的：“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这小娘们跟钱肯定跑不了。” 陶暮皱了皱眉，正在沉吟，得到消息的大罗扶着苟日新的母亲急匆匆的跑过来了。握住警察的手就是一通感谢：“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这钱肯定追不回来了。” 苟日新的母亲颤颤巍巍的走到警察面前，老泪纵横的又要下跪，被警察同志一把扶住了：“大娘，您可千万别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警察摆了摆手，耐心劝道：“您还是快点把钱带回去。千万别耽误了您儿子治病。” “哎！哎！”苟日新的母亲用手心摸着眼泪。嘴里不断念叨着：“谢谢你们啊。谢谢。” 大罗知道余媚已经被抓住了，还是在熊正的出租房里抓住的。见到熊正时一个好脸都没有。直接伸手揪着熊正的衣领把人拎起来，差点动手。被警察们拦住了。 熊正吓的躲在警察身后，一个劲儿的喊有人在警局打架。喊大罗袭警。陶暮生怕大罗继续留在警局会惹出事，赶紧让他带着苟大娘把钱带回医院。陶暮的年纪虽然小，却在这次事情中出了大力。大罗他们都佩服得紧。闻言也都讪讪的走了。 生怕中途又出什么事故，警方还决定派两名协警陪着苟日新的母亲一起把钱送回银行，再拿着卡回医院。 而在其后，余媚则被正式关押起来了。她携巨款潜逃的举动已经触犯了法律，现在被逮捕归案，未来要面对的自然是法律的严惩。而熊正这边，虽然余媚口口声声的举报熊正跟苟日新的威压事故有关。但余媚并没有提供关键性证据。警方只能放熊正离开。 不过根据余媚提供的线索，警方还是找到苟日新出事的剧组，以及负责出险的保险公司工作人员，详细询问了苟日新出事的经过。调出相关记录，包括苟日新出事时穿的威亚衣，以及将这套威亚衣拿给苟日新的道具师，将各个环节重新审查了一遍。 最终一无所获。 倒是张飞同学，找他的狐朋狗友四处打听。最终得到了一个不算证据的消息——苟日新出事剧组租用的这批威亚衣，恰好就是熊正之前待过的那个剧组用过的。剧组杀青之后，这批道具就被后一个剧组租用了。 而熊正作为前一个剧组聘请的武替人员，他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接触这批威亚道具。不排除有知道个别威亚道具存在折损过多的可能性。 但即便如此，谁也没有证据证明熊正知道这批威亚衣中肯定有一个会出事。更没有证据表明熊正买通了道具师傅，故意把这件威亚衣给苟日新穿。 事情查到这里，警方也没办法了。毕竟警方办案要拿证据说话，他们总不能凭怀疑猜测就逮捕熊正。 熊正似乎也了解这一点。在警方的调查过程中表现的异常淡定从容且配合。倒是大罗那帮人，不忿熊正睡了余媚这件事，找个机会把人堵在胡同里套麻袋揍了一顿。 第二天，那位香城导演以熊正脸部受伤没有办法拍戏为由，直接把熊正踢出剧组。 之后，陶暮给荣导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这不算什么。”荣导就是当初看好苟日新，准备让苟日新担任自己新片男二号的那位香城导演：“我跟大狗合作过几次。我还是蛮欣赏他的为人的。这次大狗出了威亚事故，不管这个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就凭那个熊正之前插足大狗和她女朋友这件事，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就不会再用这个人。我也不希望在拍摄期间，剧组忽然爆出什么插足丑闻，分散观众的注意力。” “倒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合作方案，”荣导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个人很感兴趣。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一下？” 第45章 陶暮说的合作方案, 指的是荣导新电影《枪王》跟飞讯网的合作计划。 虽然飞讯网在大众眼中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新兴事物，不过它上线半个月来，在燕京、沪城、深城, 以及华夏一二线城市的高校学生之间扩散的非常迅速。 陶暮其实并不认识这位荣导, 前世也没什么机会合作。这次找到荣导，只是为了给苟日新出一口气——不论苟日新的威亚意外是不是熊正一手造成的。但熊正劈腿余媚是不争的事实。 陶暮并不想看到劈腿自己兄弟的人还能顶替兄弟的角色走上人生高峰。虽然以陶暮两辈子的记忆来看，上辈子熊正顶替了苟日新《枪王》男二号的角色, 最终也没混出什么浪花儿来。但事情不能这么想。 所以陶暮连夜写了一封策划草案, 直接找到荣导在H镇订的酒店客房登门拜访。以先兵后礼的形式，跟荣导详细分析了一下如果《枪王》任用熊正这个身上有插足前任男二号, 同时还可能担负着故意制造威压事故挤走前任男二号的污点的小透明顶替苟日新男二号的角色，会给剧组的声誉带来什么样的危机和风险。 除非刻意炒作，任何一个剧组都不希望在拍摄期间幺蛾子太多。这样会分散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谁也不能保证拍摄质量。而且观众如果对一个剧组在戏外的花边新闻关注太多，也难免会影响部分影迷对影片的印象。 更何况以熊正身上可能背负着的污点，可不仅仅是花边绯闻这么简单。 以荣导今时今日的影坛地位，他如果想要炒作花边新闻,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炒作男女主角因戏生情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桃色新闻。当然炒作男一号跟男二号合不来, 经常在片场明争暗斗互相压戏什么的, 也非常符合香城八卦新闻的主要卖点。不过这种炒作需要男主男配在圈内的地位相当。如果相差太悬殊，别说剧组懒得炒，就连明星本人都不会同意, 总而言之, 不论是哪种炒作, 显然跟熊正这种连正经片子都没拍过一部的小替身没有关系。 荣导爱惜羽毛，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武替影响到剧组的声誉。不过他对于陶暮这种找上门来威胁他的举动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所以接下来，陶暮又拿出他连夜设计的宣传草案，跟荣导草草解释了一下如果《枪王》在拍摄期间跟飞讯网合作，将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宣传效果。 “其实大学生这个年龄层段，可以看做是华夏电影群众的主体。因为他们有时间，有余钱，而且还有看电影的需求。所以如果《枪王》这部片子能在华夏内地大学生之间传开，荣导可以想象一下，就算只有五分之一的学生走进电影院，《枪王》可以凭借这些学生拿到多少票房。更何况我们飞讯网的注册用户不止是大学生，还有许多18岁到35岁这个年龄层段的网友。荣导应该知道，以华夏现在的国情而论，有条件上网的，18岁到35岁之间的消费群体，代表多少购买力。” 对于陶暮画的大饼，荣导还是非常心动的。不过他对于飞讯网这种新兴事物，也抱有老派人一定会有的疑虑。所以他不太相信陶暮描绘的效果。这也是他在撵走熊正之后，再次找陶暮详谈的原因。 这一回陶暮拿出来的就不是草案了。而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详细的策划方案。从前期铺垫一直到后期宣传，层层递进直至高.潮。 陶暮重生十年，他这十年可以说是完全经历了华夏媒体从纸媒电视传媒发展到网络自媒体的全部阶段。并且他本人也完完整整的享受到了网络自媒体在重点点艹一个人的时候，能够发挥的全部威力。 可以说重生到十年前，包括全球范围内，应该没有人比陶暮更熟悉如何利用网络媒体炒作这一块。所以他现在给荣导画饼，那也是画的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甚至连前世那些被业界人奉为经典的炒作案例都不需要，就是最简单最大众最粗暴的宣传套路，足以应对“并没有什么见识”的荣导。 果然，荣导听完陶暮的宣传方案，立刻豁然开朗。宣传套路这种东西，就跟漆黑屋子里在窗户上捅出来的一个洞似的，没人说没人做的时候，所有人都蒙在黑暗里。可只要有一个人捅破窗户，所有人都能看到从指洞儿里漏出来的光。 尤其是香城娱乐圈这种充满了绯闻八卦，狗仔记者天天看图说话的圈子里，荣导对于陶暮说的这些方案接受度非常高。更何况陶暮其实也没拿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又不是他自己的片子，没必要太浪费精力放在心上。所以他就偷懒了一下，把香城八卦狗仔现有的那些盯梢跟踪看图说话的套路拿来用用，编一部合格的连续剧情，其中必须有铺垫有高潮有反转有打脸，最后还必须强行升华一下主题——把所有的舆论宣传都引到《枪王》这部戏上。 思路比较烂俗，最重要的是飞讯网这个宣传平台。陶暮直接把飞讯网现在的注册用户和每天的访问量，以数据报告的形式甩到荣导面前。以最理科生的方式告诉荣导，就算只有五分之一的用户被这番操作吸引，走进电影院，那么能换来多少票房。 感谢如今这个还没被数据篡改和流量注水弄的草木皆兵的单纯时代吧。总之荣导一看到陶暮甩出来的后台数据，就觉得跟飞讯网合作宣传这件事情特别靠谱特别有吸引力。 众所周知，香城娱乐圈的行动效率一向都比较高。半个月拍完一部电影什么的，在后世看来比较不可思议，可是在香城娱乐圈内部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荣导是个典型的香城人，他的行动效率自然也非常高。当下就给电影的男女主角打电话，让他们到自己房间商量宣传炒作这件事。 虽然陶暮给出的宣传方案比较俗套，但是结合飞讯网这个新型平台的后台数据一起看，如果运作得当，宣传力度也不会差。男女主角跟各自的经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都同意配合宣传——毕竟他们在签约进组的时候，合同就已经规定了必须配合剧组宣传。而且炒作男女主角因戏生情这种套路，他们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就连男女主角的经纪人也很看好这种宣传模式，甚至想跟陶暮商量一下飞讯网跟其他两家经纪公司长期合作的事宜。不过具体的合作模式和宣传费用，还得看这次宣传能达到什么效果。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陶暮在为好兄弟出气之余，还顺便为飞讯网开创了第一个收费项目！ 不过说归说，嘴皮子再利索也不能代表实际行动。于是陶暮从荣导客房离开的第一时间，就给他远在燕京的小齐哥打了个电话，宣布成立飞讯娱乐。至于飞讯娱乐部门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炒作《枪王》这部电影。 不论前世今生，陶暮都是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他上一秒说成立飞讯娱乐，下一秒立刻挖人。让人脉广的小齐哥在燕京招聘了两个都快混不下去的狗仔记者直接来H镇。至于H镇这边，陶暮又顺利收编了在跟踪盯梢找人这类事情上特别有天赋的青龙图腾张飞先生。草草训练了一天，就把人扔出去，“偷拍”到《枪王》男女主角在酒店私会的照片传到飞讯娱乐的账号上置顶—— 没错，陶暮在短短一天内，不光成立了飞讯网的娱乐部门，还在前台注册了一个飞讯娱乐的官方账户。发出的消息一置顶，立刻引起了很多网友的注意力。 经过半个多月的发酵，校花校草的评比活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很多网友闲暇时间泡在网上，不断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爱慕对象拉票投票。此刻突然出现一个跟评选活动无关的新闻，大家当然比较好奇。 点击进去一看，嘿呦喂，居然还是香城一线明星的花边新闻。霎时间，所有网友们的吃瓜心态立刻被调动起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则绯闻很快传播的全网皆知。就连纸媒和电视传媒也纷纷跟进，进入剧组探班采访，向男女主角当面询问这则新闻的真假。 按照约定好的口吻，男女主角当然是站出来辟谣，义正言辞的表示他们只是普通好朋友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暧昧。那天一起进客房只是为了对台词，而且客房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荣导和两位编剧在，根本不是狗仔记者说的那样。荣导和两位编剧也站出来为男女主角辟谣。并强烈谴责狗仔记者不顾明星隐私偷拍的举动。顺便甩了一句男女主角男未婚女未嫁都是大龄青年，就算因为拍戏产生了一些好感也很正常云云。 于是之后几天，飞讯娱乐又拍到了男女主角在剧组谈笑风生，甚至互相喂饭的亲密举动。男女主角照例澄清是在拍戏，但不可否认，对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总而言之，一番故弄玄虚的炒作下来，《枪王》和男女主角的存在已经被宣传的全网皆知。荣导和当事人都很满意这个宣传效果，就等着影片上映之后再看这些关注度能够转化来多少票房。 陶暮这边，也顺利拿到了飞讯网自成立以来的第一笔收益进项。 意料之中的，看到飞讯网刚刚上线就搞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在网络平台中也算狗大户的围脖平台彻底坐不住了。他们的宣传策划人员虽然没有陶暮的脑子和十年经验，但他们可以学啊。 从抄袭校花校草评选活动开始，到现在看到飞讯网成立了飞讯娱乐。围脖平台也马上成立了围脖娱乐。仿照飞讯网炒作《枪王》的模式。也挑了一个剧组进行宣传。 有飞讯网运作《枪王》在先，其他剧组也非常眼红《枪王》在网络和现实生活中引起的讨论热度和关注度。有的是直接接触飞讯网想要合作，也有的人更加倾向围脖平台——虽然两大社交平台都是新兴事物，而且目前看来，飞讯网的花样貌似更多一些。但围脖毕竟比飞讯网提前上线半年时间，而且围脖平台背靠资本，实力也比飞讯网看上去更加雄厚。 就如飞讯网采用的宣传模式，围脖平台不仅可以在网络平台上做，还可以联系电视台进行转播。这个连动模式立刻吸引了不少剧组合作。 于是赶在飞讯网运作《枪王》之后，围脖平台也立刻宣传起《战火》这个剧组。 作为竞争对手，陶暮虽然不觉得此时的围脖娱乐的宣传手段会比他更加高超，但也时刻关注着围脖娱乐的动向。 却没想到，这一关注，立刻关注出问题来了。 作为围脖平台全面拷贝飞讯网的重要项目，《战火》的类型跟《枪王》差不多，都是枪战题材。因为《枪王》的主要宣传热点在男女主角因戏生情，围脖平台在运作《战火》的时候，就把宣传重点放在了打戏和演员敬业上面。 于是在围脖娱乐的记者采访中，身为男二角的香城演员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香城普通发，认真说道：“其实我们拍这部片子的时候，真的很辛苦。因为导演要求我们拍摄的时候尽量少的使用替身。所以很多镜头都是我们自己亲身上阵拍的。我就记得，有一次我们要拍爆炸嘛，我们要从楼上跳下来的剧情。有六米多高呀。当然这个剧情我是不用自己上的。用的是替身。结果那个威亚衣居然脱扣了你知道吗？还好道具组发现及时，不然就出问题啦。当时负责给我替身的那个武替，我还记得他叫大熊什么的，吓的脸都白了。真的你想想，从六米多高摔下来……太危险了。真的特别辛苦。” H镇集体医院内，因为医生说苟日新目前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可以进行转院。陶暮、苟日新的母亲，还有大罗这一票武行兄弟正围在苟日新的病床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电视。 结果就看到这么一段剧情！ 向来比较急躁的大罗立刻坐不住了：“陶暮，他们说的大熊是不是就是熊正？” 陶暮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铃声突然响起。陶暮掏出手机一看，是张飞打来了。 “暮哥，你猜我发现什么了？”电话那头，张飞语气激动的说道：“原来熊正那王八蛋跟负责大狗威亚那道具师是认识的。我朋友告诉我，熊正之所以能进入那个剧组，就是托那个道具师从中介绍，认识的选角导演。妈的这俩王八蛋撒谎，把咱们都骗了！” “不错的消息。”陶暮握着电话，目光灼灼地看着电视机里，仍然滔滔不绝的讲述拍摄有多辛苦的可爱男演员：“也许我们可以给姚警官打个电话，再去找找那个道具师，谈谈这件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谈的。 那个道具师见警察再次找上门来，也知道自己再瞒不过去了。垂头丧气的老实交代：“事发之前，熊正确实请我喝了一顿酒，给我两万块钱，让我帮忙负责苟日新的威亚检查。我当时还觉着奇怪，因为我们武行有规矩，一般吊威亚的时候，除了那些耍单帮的，所有威亚都是自己团队的人帮忙弄。苟日新的团队有那么多人，他的威亚衣平时都是大罗他们负责检查的。根本没我什么事儿。结果第二天，苟日新那帮兄弟全喝醉了没过来，我就主动请缨负责苟日新的威亚检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检查的时候威亚衣明明是好的。但到了苟日新的身上，竟然脱扣了。我当时特别害怕，就找到熊正，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熊正就说不用我管。是苟日新自己倒霉。还叮嘱我我一定别在外面乱说话。他说大罗那帮人性格霸道得很，本来就因为这件事窝火，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我的疏忽，让人把威亚衣调换了，那就没我活路了。” 姚警官跟另外一位出警的警察相互对视一眼，问道：“熊正是怎么在威亚衣上动的手脚？” “我也不知道。”那个道具师也特别纳闷：“我检查的时候都弄的好好的。明明没问题。谁知道怎么出事了？” 而在另一边，熊正在看到电视上播出的对《枪火》剧组的采访后，就知道不好了。谁能想到，飞讯网为了安抚荣导搞出这么声势浩大的宣传策划后，围脖平台也看着眼热跟风。你说他跟风就跟风，采访谁不好，偏偏采访到了《枪火》剧组。而且采访重点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这件事。 熊正本以为自己隐瞒的滴水不漏，结果现在，他做的那点猫腻竟然全都摊开在阳光底下。 熊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本来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结果闹得满城皆知。熊正猜想这会儿就算警察没证据抓他，苟日新那帮兄弟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且这次，绝对不是套麻袋打闷棍把脸打肿这么轻巧就能应付过去。所以他赶紧收拾行李，想要暂时离开H镇避避风头。 其实熊正确实倒霉。上辈子他从余媚的口中得知苟日新被香城大导演看重，要演男二号，当时就很不服气。于是在心里暗搓搓的策划，最终想出这么一招，直接把苟日新踢出局，还把苟日新弄成高位截瘫。 彼时他也跑到荣导面前毛遂自荐。荣导虽然不太满意熊正的外形条件，但是对熊正的武术功底没得挑。而男二号这个角色需要绝对的武打功底，所以平常剧组采用的让演员在镜头前摆pose摆花架子，替身真枪实战的拍摄手法根本行不通——而当时剧组已经开拍，临时找人进组也不现实。毕竟圈内的武打明星本来就少，要么形象不符合，要么气质不符合，要么档期不符合，都符合的片酬也不符合。 所以最后，荣导无可奈何之下讲究用了熊正。当时余媚跟熊正正打得火热，原本就想跟苟日新分手，又看到苟日新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当下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收拾包袱投奔熊正。 因为上辈子没人给苟日新保险，也就没有发生余媚携款潜逃的事情。以苟日新还有他那帮兄弟的智商，也猜不到这件事情里边居然还有熊正的手脚。毕竟熊正做的非常隐蔽。等到《战火》剧组结束后期剪辑开始宣传的时候，事情已经快过去一年了。残废的苟日新早就跟着母亲回到老家，他那帮兄弟散的散，混的混。就算猜到真相，过了那个激情劲儿，也没有谁去追究了。 唯有大罗，实在不忿，独自跑到熊正当时拍戏的剧组跟梢，趁着夜戏下工时把熊正一顿胖揍，直接把熊正的膝盖打成粉碎性骨折。直接把人废了。虽然是给自己兄弟报了仇，也因为这件事被熊正报警抓起来，在牢里蹲了三年多。 而余媚这个女人，早就被熊正甩到不知哪里去了。可以说所有人都没啥好下场。 而这辈子，熊正算计到了一切，却没算到陶暮这个变数。更没有算到飞讯网的崛起所带来的一系列改变。最终功亏一篑。 而陶暮这边，再得知熊正确实知道威亚衣的猫腻，还有道具师重新给出的口供后，断定熊正必定接触过那件威亚衣。所以跟姚警官建议，将那件威亚衣作为证据拿出来提取指纹。 因为之前保险公司给出的报告和业内人给出的思维定式般的回答，没有人怀疑威亚衣的问题，也就没有想到查证威亚衣本身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毕竟苟日新的案件一直被定义成民事案件，他们总不能动用刑事手段进行侦查。 结果现在，从各个方面得到的各种口供，都能证明熊正确实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姚警官立刻向上面申请，将威亚衣拿到法证科检查。 最后在威亚衣脱扣的那个环节提取到了熊正的指纹。因为熊正的指纹是在脱扣环节的内测提取到的，所以法证科给出的报告也从正面验证了大家的推测。熊正确实有作案嫌疑。 从民事案件转变为刑事案件，姚警官立刻申请逮捕熊正。最后，民警是在H镇火车站及时逮住了想要拎包逃跑的熊正。 第46章 熊正被正式逮捕后, 大罗等人一边拍手称快, 一边担心保险公司得知消息后会撤回理赔决定，把那一百万要回去。心情十分纠结。 陶暮干脆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 专门询问这件事。结果人家告诉陶暮，按照苟日新买的那几份保险的合同条款规定, 遭人故意伤害也属于意外伤害的保险范畴。因为这并不是投保人主观故意的。但要是故意与他人斗殴造成了意外受伤, 那就不在理赔范围了。 这话一撂, 所有人都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安下心来。暂且不提熊正和余媚这对奸夫淫妇具体要判多少年, 苟日新这边, 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准备转院的事儿了。 跟陶暮只身一人拎包就来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回燕京, 他们可是大部队。除了病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苟日新，还有必须跟着去燕京照顾儿子的苟大娘，以及吵着闹着要一起去燕京照顾他狗哥的大罗。再就是已经被陶暮征收的张飞, 以及飞讯娱乐外派来的那两个记者。最后就是秦妙茹那一票人——据说是在H镇开旅馆开腻了，准备闯荡闯荡大城市。 当然, 目前这票人的身份还是飞讯娱乐的外围成员。 等到了燕京机场后, 前来接人的照旧是刘耀和孟齐这两口子。 早就跟陶暮通过电话, 知道这次跟回来的人比较多。刘耀干脆让大辉开了一辆大巴车来。除此之外，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也开来一辆救护车, 直接把苟日新送到医院。陶暮愕然发现跟车的医生居然是云行健—— “云院长,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救命恩人的事情，我当然要放在心上。”云行健笑眯眯的说道：“这会儿还早, 等晚上放学了, 云逸还有朵朵也会过来。程老师就得晚点儿, 她正带着高三学生呢。晚上到家都得十点了。” 程老师就是云行健的爱人，云逸和云朵的母亲。 苟日新母子听到云行健这番话，激动的不得了：“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家里人。” “应该的，应该的。”云行健笑着说道：“要不是你这个小伙子，我们家朵朵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了。所以咱们两家，千万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 苟日新母子都是特别实在那种人。心里有话嘴里说不出来，当下握着云院长的手，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苟大娘心里惦记着儿子的病，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握着云行健的手一个劲儿的问：“云院长，您是燕京大医院的院长，是有学问的人。您说我儿子这病，还能治好吗？” 云行健任由苟大娘握着，不断安慰道：“您就放心吧，您儿子这手术，我肯定给他找全国最好的大夫来做。保管他几个月后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绝对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苟大娘看着周围这一圈人，一个劲儿的念叨：“我们家小新真是遇见好人了。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娘儿俩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可能。”云院长笑着安抚道：“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不会出事的。来，我们先上车吧。先回医院再说。” 秦妙茹几人见状，也提着行李扛着包的上了大巴车。陶暮跟他们说好了，先在飞讯网租的那套公寓里对付几宿。等找到适合开店或者做生意的店铺再搬地方也来得及。 看着陶暮把所有人都安排好，刘耀直接让陶暮上了自己的大切诺基。副驾驶百年不动摇的坐着孟齐。 等陶暮上车后，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负责飞讯娱乐相关事宜的孟齐就笑道：“你不是让我在飞讯娱乐的官方账号上挂出征稿启事嘛。你猜，我在后台收到了什么爆料？” 打从飞讯网联合《枪王》剧组搞了一票轰动全网的宣传后，飞讯娱乐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全国第一家依托网络平台诞生的新媒体就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孟齐身为飞讯娱乐的临时负责人，除了要接洽其他剧组或者经纪公司发出的采访邀约外，还根据陶暮的建议，面向全网征集网友爆料。具体要求是爆料信息必须真实可靠，要有详实的证据链。一旦采用，会给予丰厚报酬。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吃瓜群众的网友们瞬间发现，自己还可以担任参与者这个角色。不过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网友来说，这条征稿启事并没有什么作用。会向飞讯娱乐私信爆料的，一般都是一些耍单帮的八卦狗仔，或者是嫌弃自家报社给的报酬太低所以宁愿把爆料发给飞讯娱乐的某些杂志外围记者，再就是在业内工作的各种助理和工作人员。 偶尔，也会接到一些有心人带着强烈目的性的爆料。比如说孟齐昨天晚上刚刚看到的一条—— “沪城一位网友给我发了一大堆照片和文字资料，里面详细介绍了燕京某集团董事长的独子在外声色犬马包养男孩子的爆料。你说我要不要发出去？” 陶暮瞪大了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姚文霄竟然把骆阳男女通吃那些照片爆料给飞讯娱乐了？”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飞讯娱乐的存在感比较高。风头比那些纸媒和电视媒体更劲，也更加受到网友们的关注。”孟齐笑着解释：“其实不光是飞讯娱乐。根据我的消息，他还给围脖娱乐发了一份。” 陶暮的脸色瞬间古怪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你准备怎么办？”刘耀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打量陶暮的神色：“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吗？” “那倒不用了。”陶暮很快接受了猎物竟然蹦蹦哒哒自己跳进网里的事实：“姚文霄竟然会把照片发给飞讯娱乐。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插一脚，不用藏着掖着的。” 陶暮说着，已经在盘算如何给骆阳打电话套消息。 刘耀和孟齐相视一笑。孟齐开口说道：“对了，因为飞讯娱乐发展的太过迅速，我这边人手不足，实在没办法，你耀哥就垫钱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报社。这样我们也算有刊号的人了。你回头看看，什么时候手头钱充裕，把钱还给你耀哥就行。” 陶暮眼珠子转了转，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声音软软的耍赖：“我没钱。” “既然耀哥收购了报社，那就算耀哥入股飞讯娱乐了。回头我请律师起草个合同，把股份分配顶一下。” “你小子滚蛋！”刘耀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我才懒得掺和你们这些小孩子过家家。这买报社的钱算我借你的。你现在没有，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 听这口气，压根儿就不想再要了是吧！ 陶暮也在心底哼哼两声，对付他耀哥，有的是招儿：“你不要拉倒。我就把股份给小齐哥。反正你们两个是一家的。而且我必须绑住小齐哥，不然谁帮我管理这一大摊子事儿。外面的人我可信不过。” 陶暮这话说的真情实感。他上辈子可是经历过众叛亲离——连枕边人都背叛他的男人。多悲惨呀，信不过外人也很正常。 反正他不管，他就赖着他们家耀哥和小齐哥了。要说起来，他们家小齐哥当年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就因为家里出事急需钱，才来的夜色。后来就被他们家耀哥划拉到碗里。这么多年，竟给他耀哥管理酒吧和夜店了。分店一家一家的开，都从后海开到工体了。多没新意。 刘耀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过陶暮一闪而过的悲戚。顿时愣住了。想了想，他们家小崽子单打独斗的，确实没什么信得过的人。随便在外面招揽人才，闹不好再欺负他们家崽子年轻不懂事。他们家小崽子好不容易折腾出来这点营生，可千万别让外人架空了。 刘耀清了清嗓子，不耐烦的道：“那你自己跟你小齐哥商量。我不管你们的事儿。” 孟齐特别无奈的看着他们家刘耀。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陶暮搁心底暗搓搓一笑，他这影帝级别的演技也没浪费，全花他们家耀哥身上了。 刘耀直接把车开到宋记。大辉开着那辆豪华大巴尾随在后。到了胡同口进不去，一帮人又下车步行到四合院。宋道榛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正等着给大家伙儿接风呢。 秦妙茹一帮兄弟们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顾右盼的看着胡同两边的青砖墨瓦朱红大门。等进了宋家的四合院，更是啧啧称奇。 “我的妈呀，这么大个院子就您老人家自己个儿住？宋大爷您真是个款爷。”秦妙茹冲着宋道榛竖了竖大拇指。一帮人洗手落座。等尝到宋道榛的手艺，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吧？我原本以为陶暮的手艺就是人间极致了。没想到宋大爷您做的竟然比陶暮还好吃。这哪是人间的厨艺啊，这必须是天上的。”一直惦记着，想认宋道榛当干爹的张飞忙不迭的百般夸赞，好听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往外冒：“宋大爷您能说说您是怎么练出这一手厨艺的吗？这简直就是皇家御宴的级别啊。太好吃了吧。” “说得好像你吃过御宴似的。”宋道榛哼了一声，嫌这帮人闹腾：“快点吃饭吧。吃都堵不住你们嘴。” 热热闹闹吃完一顿饭，早就酝酿好情绪的陶暮直接给沪城的骆阳打了个电话，先把有人爆料故意坏骆阳的事实交代一番，幸灾乐祸的问道：“你小子究竟招惹到什么人，居然这么狠的全网爆你。我可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是个很古板的人。这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还不打折你一条腿？” “打折我一条腿都算清的。”电话那头，骆阳急的满头大汗：“我说兄弟，我可求求你，千万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然我就没活路了。” “瞧你这点出息？”陶暮冷笑一声，明知故问：“你知道谁想搞你吗？” “八九不离十吧。”不出所料，骆阳哼哼唧唧的，把陶暮上辈子就知道的那点破事儿和盘托出。 “你可真行啊！你爸让你负责那么重要的竞标项目，你丫居然跑到沪城争风吃醋，还敢招惹地头蛇。你就不怕他们在竞标这件事上动你的手脚？” “我怕什么？我们骆氏集团财大气粗，我就算把低价明着告诉他姚文霄，他们圣安集团难道还有底气跟我争不成？不就是个开连锁饭店的暴发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电话那头的骆阳嗤之以鼻，旋即解释道：“再说那也不算争风吃醋吧？是那姚文霄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我跟沈毓都是朋友嘛，挺谈得来的，没事儿出来喝几杯酒泡泡吧什么的。人家爹妈亲哥都不拦着，有他个外人什么事儿？” 陶暮心下一动，笑的意味深长：“你丫不是吧？真把底价透出去了？” “也不算吧。”骆阳抓了抓脑袋，心烦意乱的说道：“哎呀就是不小心漏了一嘴。也没实打实的说出来。应该不碍事。对了，我说兄弟，爆料这事儿你可千万帮我捂着，绝对不能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兄弟这条小命就捏你手上了。” “我就觉着你小子不靠谱。”陶暮皱了皱眉，故意说道：“我尽量吧。毕竟人家不光把照片传给飞讯娱乐，连围脖娱乐也收到了。他要是有心，估计还会单给你们家寄一套。那我就没办法了。” “那可怎么办呀？”骆阳心下一急：“这要是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他不得打死我？” “我要是你，就好好办事。先把竞标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回头你也有话说——男人嘛，在外面办事哪有不应酬的。人家都这么玩儿，你也跟着逢场作戏。可你要是连正事都办砸了，那就不好说了。”陶暮站在秋意正浓的小院儿天井里，面无表情地仰望着树影婆娑的老槐树。语气轻松的给骆阳出主意。 骆阳知道陶暮是厉啸桁的合伙人，还真把陶暮当成主心骨了：“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就你？”陶暮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看好：“我觉得吧。要是你姐，备不住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你丫为了争风吃醋连竞标底价都透露出去了。我还能说什么？等着回来被你们家老爷子打断一条腿吧。但愿他老人家顾忌血脉亲情，惦记着你们老骆家还没留后，不会打断你第三条腿。” “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幸灾乐祸是吧？”骆阳哼哼唧唧的：“我不管啊！这事儿你必须帮我。” “你要是信我。那我就帮你这一把。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以尽力帮忙，至于事情办到什么地步，我就不能保证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骆阳挠了挠头：“不行，我先不跟你聊了。姚文霄那王八蛋这么算计我，我得找他算账去。” 陶暮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心说你都蠢成这样了，还找谁算账去？智障吧！ 挂断电话后，陶暮刻意等了一天，才去联络骆曦。 骆曦因为陶暮的指点，在期货市场赚了不少。对陶暮的印象非常深刻。接到电话都不犹豫的，立刻出来了。 两人照旧在骆氏集团楼下的那家咖啡厅见面。普一照面，陶暮也不卖关子，直接把飞讯娱乐接到爆料的事情说了出来。期间还不忘透露一下骆阳那小子因为争风吃醋把竞标底价泄露出去的事实。 骆曦气的直接把咖啡杯重重的怼在桌子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就知道。爸爸怎么会看上他了！” 骆曦说着，又问陶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件事？” “骆小姐是真的不明白？”陶暮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骆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一直很佩服骆小姐的聪明才智。我相信如果骆小姐能在此时此刻赶到沪城，必定能够力挽狂澜。相信届时你的表现在股东面前也会更加有说服力。” 骆曦闻言一滞，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陶暮：“你不是骆阳的朋友吗？” “我是一个生意人。”陶暮微微一笑：“做生意，自然要找靠谱的合作伙伴。而且我们之前合作的还算愉快不是吗？” 骆曦想到自己账户上不断翻滚的利润，顿时笑了：“陶先生说得对。咱们都是生意人。自然要找更精明的合作伙伴。不过我很好奇，既然圣安集团已经知道了骆氏集团的竞标底价，而且你也说了，圣安集团会找其他合作伙伴一起竞标，联手开发这块地皮。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势在必得了。陶先生又哪儿来的信心，认为小女子可以力挽狂澜？” “毕竟，”骆曦说到这里，哂然一笑：“我可凭空变不出钱来。”骆氏集团对沪城这块地皮势在必得，所以给出的竞标底价已经是集团能够拿出来的流动资金的极限了。再加大投入就会影响集团的正常运营。 所以骆曦这会儿是真的恨骆阳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们辛苦筹谋了一年多的竞标项目，就因为骆阳不过脑子的一句话，全特么废了！ 陶暮看着气到在心里爆粗口的骆曦，微微一笑，拿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骆曦接过来，疑惑的打开，见上面居然是一串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能给出的最高价格。”陶暮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百万。你只需要在这串数字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这块地皮就是骆氏集团的。” “你什么意思？”骆曦顿时炸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陶暮：“你是说你有内线？我凭什么相信你？” “骆小姐是个聪明人。”陶暮没再回答骆曦的疑问，而是站起身来：“选择帮助你，是我的事情。至于接不接受我的帮助，是否相信我，那就是骆小姐自己的事情了。” 陶暮将手拢在身前，微微一倾：“告辞。” “哎，等等！”骆曦看着陶暮直接离开的背影，视线追随陶暮一直到外面。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陶暮站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离开了。 骆曦十分纠结的盯着桌上的小纸条，恨不得用两只眼睛把这张小纸条盯出两个窟窿来。她的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 最后，这位魄力十足的骆家大小姐还是咬咬牙，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助理：“给我订一张沪城的飞机票。我马上就走。” 而在另一边，陶暮坐车直达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准备去看看刚刚转院过来，正准备做手术的苟日新。 却没想到在医院里看见了云逸。 “云大哥，你今天没去上学吗？”陶暮跟苟日新母子打过招呼后，笑着问云逸。 “我逃课了。”云逸冲着陶暮眨了眨眼睛：“思修课，不想上。” 陶暮了然一笑，他也不喜欢上这种大课。 “对了，医生说狗哥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云逸笑着说道：“再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做手术了。今天早上专家都过来了，已经会诊过了。基本上没有问题。” 云逸顿了顿，又问陶暮：“我听说你的飞讯网在招人，还准备招一批程序员？” “嗯。”陶暮点了点头：“没想到网站发展的这么快。我一个人确实顶不住了。必须大批量招人。怎么，云哥有好的人才介绍给我？” “具体得看看你这边有什么条件。”云逸笑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我这算什么，就是随随便便弄个社交网站而已。国外社交平台那么多，国内也有围脖，若论技术性，其实也不算高。如果换了云哥你，肯定比我更厉害。”陶暮知道云逸志在医科。不过他仍然记得上辈子云逸在IT领域的辉煌成就。不免照例遗憾了一番。 岂料云逸突然开口：“那你觉得我们两个合作，在你的飞讯网上，开发一个医学类的研讨平台怎么样？” “啊？”陶暮瞬间有点懵逼：“什么意思，我没太理解？” “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云逸笑着说道：“你要是有时间，改天我们具体聊聊吧。” 陶暮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这可能也是个把云逸拉回“正轨”的契机，连连点头：“有时间，必须有时间。” 云逸看着陶暮瞬间精神起来的模样，莞尔一笑。 第47章 陶暮真的是迫切希望能跟大佬立刻探讨一下新平台的问题。奈何他在医学领域的造诣就是七窍通了六窍。陶暮是个极为看重效率的人, 在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他不准备跟云大佬漫无目的瞎瘠薄谈，以免在大佬面前暴露自己的浅薄无知。降低自己在大佬心目中的分量。 于是陶暮当机立断, 向大佬申请了三天的准备时间，信誓旦旦的表示：“给我三天时间, 就算我不能全面了解医学领域, 但我可以结合飞讯网的创建经验做一份策划出来, 保证不会让云大哥失望。” 本想请陶暮吃午饭, 顺便在午饭期间随便聊聊的云逸顿时感受到了压力。将原本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云逸转口笑道：“那我也回去准备准备。虽然我是医学专业的学生, 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合不合适。” “一定合适。”陶暮表现的倒是比云逸本人还自信。 这可是未来的首富大佬啊！大佬拿出来的想法……就算眼前不合适，这不是还有他这个策划小能手嘛！ 在这一刻，重生回来的陶暮并不是一个人战斗。他觉得他浑身发光, 后世十年，所有互联网精英们的才华智慧在这一刻齐聚在他的身上。其中最为闪耀的就是云逸大佬的首富光环。 云逸淡淡笑着, 看着陶暮说话间就眉飞色舞想入非非的模样, 忍不住莞尔。 “我觉得你回到燕京以后活泼多了。”云逸这么说着, 忽然想起来，陶暮今年也才十八岁, 跟自己妹妹一样, 是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小孩儿——比自己还小两岁呢。 那他跟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学弟吃顿午饭，好像也用不着太过正式。提前考虑谈话内容什么的, 还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吧。 “我中午请你吃饭吧？”云逸笑着提出邀请：“你喜欢吃什么？医院附近有一家蜀川火锅, 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云逸觉得, 两个人第一次出去吃饭就应该吃火锅。比较热闹，就算不熟也可以讨论食材。然后从食材慢慢过渡到别的话题，这样不会尴尬。 “我没问题。”陶暮欣然笑道：“我挺喜欢吃火锅的。什么种类的火锅我都爱吃。对了，我们学校附近还有一家涮羊肉特别好吃。是我同学家里开的，有机会我请你吃吧。” 陶暮不忘给温葆家的羊肉锅子卖安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未来首富大佬的一饭之约。 “你是说温聚祥？”云逸也知道这个店：“我知道王府井那边的总店，以前我们家人去吃过。味道特正宗。” 躺在病床上的苟日新听的口水横流，痛苦的叫停：“你们两个别说了。我都馋死了好不好！” 陶暮和云逸相视一笑。陶暮说道：“你现在要准备手术，忌口的东西太多。等你病好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苟日新眼睛一亮：“我想吃你做的鸡爪子。” “行。”陶暮一口答应。转过头来就见云逸好奇的看着他。 “你还会做饭？” “家学渊源。”陶暮特自豪的回了一句：“改天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呀。”云逸真是特别期待了：“我也想尝尝狗哥念念不忘的烤鸡爪子。” “没问题。”陶暮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特别有信心的。 两人在苟日新的病房一直呆到快中午才离开。期间云院长又过来一次，见到陶暮后表现的十分热情：“有时间来家里玩。我们家朵朵总念叨你。” 作为一个长辈，云院长是非常欣赏陶暮的。且不说小伙子救了自家闺女这缘分，单说陶暮刚刚上大学就创建了自己的事业——人聪明，心性好，还有正事儿，相貌英俊，性格也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现在一瞧还会做饭，那就是会疼人呀。 用程老师的话讲，这就是典型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简直就是选女婿的最优加分项啊！ 反正在他们这些长辈眼里，陶暮就是个无可挑剔的有为青年。就算不能当女婿，云院长也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多跟这样优秀的孩子结交来往。 陶暮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虽然不至于广而告之，但也不想故意误导女孩子。尤其云朵还是云逸的亲妹妹——他可不希望将来他跟大佬合作时，因为云朵出现什么误会。 这话当着云院长的面儿，不方便说。可是在吃火锅的时候，陶暮还是非常明确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我们这个行业，跟其他行业不太一样。对于艺人的私生活，尤其是感情方面，要求的比较严格。很多经纪公司和影视公司在签约艺人的时候甚至就明文规定了，艺人不经允许不能谈恋爱。所以你看好多男明星，尤其是偶像明星，三四十岁都不结婚也不谈恋爱。就是怕影响未来发展。” “而且我们这一行特别乱。有些时候是宣传期间必须配合炒作，还有些时候就是拍戏拍出真火来了。这种情况特别多。所以说吧，也真不太适合找圈外人结婚生孩子。”陶暮将虾滑和毛肚拨进辣锅里，一本正经的满嘴放炮：“而且我长这么帅，还这么年轻。是吧。我还没玩够呢。我觉得等我玩够了，怎么着也得七老八十了。” “我就一人，没爹没妈没守没管的。”陶暮将烫好的虾滑捞给云逸，笑的没心没肺：“没人催我结婚生孩子。我也用不着给谁传宗接代。潇潇洒洒自由自在，挺好的。” 陶暮从头到尾没有提起云朵这个人。更没有自作多情的说什么“云朵是个好女孩儿，但是我们不合适”之类的废话。云逸就听明白了。 云逸默默轻叹，有些怜惜的看着陶暮。没有因为陶暮拒绝自己妹妹就恼羞成怒，反而由衷的可怜陶暮的身世。他觉得陶暮这么好，值得有更好的家人陪伴疼爱。 “那你没事儿也可以来我们家吃饭。我把你当亲弟弟，云朵也可以把你当哥。你救了云朵，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咱们该怎么往来就怎么往来，千万别因为这个就生分了。”云逸的回应也特别干脆明白。其实他早就看出来陶暮不喜欢云朵。虽然也挺可惜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勉强。 再说这也不是陶暮的错。 陶暮特别手熟的装了一把可怜。点到为止。顺势把话题拽到云逸之前说的那个医学论坛上：“……我的想法，咱们可以根据受众不同，将整个论坛分为四个板块。一方面是对内的，分别面向个人和机构，一方面是对外的，面向患者和有合作意向的大客户。然后咱们的功能主要得有学习版块，可以查阅国际上最先进最前端的科研资料和论文什么的，还可以相互交流。至于面向患者的，我们可以做咨询，做科普……” 经过上辈子全行业全领域的互联网加的大环境熏陶，陶暮的互联网意识可以说是非常领先的。就算是随便说说，也能说到点子上。听的云逸大呼过瘾，一拍即合。不断附和道：“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不过没有你说的这么清晰。看来我找你研究这个事儿，绝对是找对人了。” 陶暮嘿嘿一笑：“大佬过奖啦。” 陶暮说着，又给云逸倒酒。两人越说越嗨，越吃越放得开。陶暮的脑袋经过酒精刺激后高速运转，把后世他看过的一些经营专业论坛的经验滔滔不绝的往外倒，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逸也越发觉得陶暮这个合作伙伴特别对胃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陶暮帮他做的新网站。除此之外，未来的首富大佬还被陶暮成功忽悠到——答应自学编程这个事儿。 陶暮夙愿得偿了一小半儿——他觉得自己抱大腿的未来是可以期待的。 以上，陶暮认为自己这顿饭的最大收获，就是成功把未来大佬拉入伙之余，还促进了两人的私交。 反正这顿饭后，一共喝了两打啤酒的陶暮已经敢于把爪子搭在大佬肩上称兄道弟了。 其后，略有些醉意的陶暮将云逸塞进出租车，报上云家的地址。挥挥手目送云逸离开后，自己也打车回到学校。 请了一个礼拜的假，陶暮再次返回学校时，军训已经彻底结束了。温葆他们上了三天的课，又开始筹备期国庆期间的迎新晚会。 “你要不要报个名？”寝室里，正在跟杜康合计着说个双口相声的温葆仰着头问陶暮：“你长这么帅，不论是唱个歌还是跳个舞，那帮女生都老期待了。” 陶暮眯着眼睛，半趴在栏杆上。姿势放松，声音也软软的：“我不想报。我最近可忙了。” “那你还学车吗？”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褚遂安问陶暮：“我们三个都说好了，国庆期间要去报名学车，你要不要一起？” 正处于微醺状态的陶暮反应慢了半拍，半晌才回应：“要。” 说话间，陶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温葆顺便拿起手机递给陶暮。 陶暮怔怔的看了温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接过手机：“喂？” 听到陶暮明显醉意浓重的声音，电话另一端的厉啸桁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喝醉了？” “没有！”陶暮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喝多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寝室。”陶暮乖乖回答，他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思维还算清醒：“你那边现在是早上九点钟？国际原油市场开盘了？需要我盯盘吧。你等等，我这就去开电脑。” 陶暮说着，伸手敲了敲栏杆：“葆葆，把朕的家伙事儿递给我。” 温葆被这昵称叫的一个激灵，赶紧把陶暮的笔记本电脑双手举上去。喝醉的人惹不起。 陶暮双腿盘坐，把电脑架在腿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开机，就听电话另一端的厉啸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特别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暮……” “嗯？”陶暮有点疑惑的歪了歪头。 “我记得你当时给飞讯网做源代码，其实开发了两个版本是吧？一个网页版的，一个手机版的。”厉啸桁对陶暮的工作进度了如指掌。已经渐渐不满足于每天煲电话粥的厉大佬温声建议道：“如果我说，我想在你网页版本的基础上，拜托我在斯坦福的校友，额外给你开发一个可视通话的功能。你觉得好不好？” 陶暮：“……咩？” 第48章 陶暮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等清醒过来, 才猛然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事儿。 “答应跟我们一起学车考票！” “答应报名迎新晚会表演节目！” “接了个电话, 答应对面搞什么可视聊天！” 对，就是这个！ 陶暮在一众真真假假的回应中, 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然后他拿起手机，再次打给大洋彼岸的合伙人先生：“厉哥, 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件事,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再详细认真的讨论一下。” 晚上七点多, 还在书房里看资料的厉啸桁微微一笑, 拿起手机走到阳台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漂亮壮观的摩天大楼, 以及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素来冷硬的面部轮廓在光影的氤氲下柔和许多，漆黑的眼眸中也透着温润的光彩。他温声笑问：“你昨晚喝醉了，早上起来头疼吗？” “啊？”陶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连忙说道：“我还好。” 又问：“是不是我昨晚喝醉酒，耽误事儿了？” “昨晚大盘形势怎么样？” “一切如你所料。”厉啸桁笑着回应：“你别多心。我就是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难受。要是难受了就自己泡杯蜂蜜水缓解一下。你不要把我想象成周扒皮一样, 连合伙人出去吃顿饭, 跟朋友喝点酒都要过问。我会伤心的。” 厉啸桁略微放软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过来, 莫名有种撒娇意味。听的陶暮一个激灵，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说好的事情, 我这边却总是因为个人原因出状况——”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厉啸桁笑着打断陶暮的话：“谁让我们两个相差十二个小时呢。我这边的上班时间, 恰好是你那边的休息时间。说起来，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陶暮微微一顿, 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首小诗。他赶紧摇摇头, 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还没清醒：“应该也算吧。咱俩都隔两个半球的距离了。” 厉啸桁轻笑一声。轻浅的尾音顺着听筒钻进陶暮的耳朵。仿佛被羽毛刮了一下, 痒痒的。 “厉哥，谢谢你的体谅。”陶暮挠挠耳朵，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道理，该道歉道歉，该表态表态。然后把话题转到正经事情上：“……您昨天晚上说的，在飞讯网通讯版块加入可视聊天这个功能，我觉得特别好。但是考虑到华夏的网络环境，还有飞讯网现在租用的服务器，恐怕承受不起这么耗费流量的功能。再说飞讯网到目前为止，还只有我这么一个后台维护人员。当然我这两天已经在抓紧时间招聘程序员了。可就算把人招上来了，咱们两个隔着大半个地球，想要上线视频功能，这网速能支持吗？还不得卡成PPT？而且这种跨洋视频的功能需要的专业技能太高端了，我也hold不住呀。” 陶暮说到这里，双眼放光的询问厉啸桁：“还是说，厉大哥能帮我招两个斯坦福毕业的一流程序员，让他们来华夏帮我？” 厉啸桁低头一笑：“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一定有这个机会。” 陶暮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将思维拽回地面上，陶暮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想过在飞讯网上线视频通话这个功能。不过我的想法是再等等，等到外部条件允许了，网页版和手机版本一起上线。” “现在智能机刚出第一代，手机的硬件还无法支撑APP版本的视频通话。我认为厉大哥你的建议是很好的。但是放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因为硬件不支持，就算勉强推出视频通话的功能，也只会是一个鸡肋。不如再等个一两年。等智能机的硬件配置跟上来了。我们再同步上线这个功能。您觉得怎么样？” 陶暮对于飞讯网的未来发展是有一个系统的规划的。所以他跟厉啸桁谈起这件事，也是井井有条侃侃而谈。重生一回，陶暮比任何人都清楚手机客户端在未来十年的发展潜力。所以陶暮一直都把飞讯网的技术重心放在手机客户端。在他偷偷写的那本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策划书里，陶暮已经详细的列举出飞讯网手机客户端每一步该如何发展宣传。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网速升级和智能机的更新换代了。 只是这种事情，陶暮也没办法跟厉啸桁详细说明。 厉啸桁就喜欢陶暮干什么事情都无比认真无比专注的样子。他听着陶暮的声音，在脑海中描绘着陶暮微皱着眉，有些犯难又竭力想出解决方案的小模样，忍不住莞尔。 “我觉得你的想法非常好。”厉啸桁学着陶暮的说话方式，先肯定陶暮的想法，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也可以让技术人员先把这项功能开发出来，然后我们两个人先用着。不是说一个网站在上新功能之前需要内测嘛。恰好我们两个可以担任内测人员。” 说来说去，厉啸桁还是不满足于电话聊天。他想亲眼看到陶暮，用目光描绘对方的轮廓，欣赏陶暮在谈论事业时眉飞色舞兴致昂扬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听声音猜测对方的表情。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将飞讯网同步推行到海外。”厉啸桁别有用心的提议：“我也注册了飞讯网。玩了这些天，我觉得飞讯网的社交理念非常棒，非常迎合大学生的社交心态和社交需求。而且，如果飞讯网能在M国高校中推广开，这对飞讯网在华夏的推广也是一种宣传。” 不得不说，华夏消费市场确实存在着一种“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以及“墙里开花墙外香”的现象。正如厉啸桁所提议的那样，如果飞讯网能在M国高校间打开局面。那么别的不说，光说国内宣传这一块，陶暮就有一百种能激起国民自信心的宣传方案。 可关键在于—— “现在M国大学生不都在用刷脸网和相册网嘛。人家本土的社交软件推广的如火如荼，我一外来户，既没有根基，又没有人手，恐怕不行吧？” 陶暮当然对厉啸桁的提议非常动心。但是他也很有自知之明：“飞讯网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资本上，都没有底气超过刷脸网和相册网。我不觉得那些外国学生会弃用本国的社交软件，改用我们的飞讯。” 最重要的是，如果陶暮选择在M国上线飞讯网，那么他原先策划的，在国内按部就班的发展飞讯网的节奏必将被打乱。陶暮为了跟刷脸网和相册网竞争，必须将一些宣传手段和新功能提前上线。陶暮不知道这种揠苗助长，对于飞讯网来说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最核心的问题，仍然在于飞讯网在M国没有根基。 陶暮大脑飞速运作，正琢磨着该如何委婉且坚定的婉拒厉啸桁心血来潮的提议。 厉啸桁步步铺垫，听到陶暮这番话，终于有了表现机会：“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其实我个人非常看好飞讯网的潜力和未来发展。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把飞讯网在M国的推广交给我来做。马上就是十一国庆，你们学校应该可以放七天假。不如你利用这七天时间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一聊。而且你到了M国，也可以近距离感受一下国际原油市场的氛围。” 厉啸桁处心积虑，终于引出自己最想说的话题。 “可是……”陶暮的思维一时还有点没转过弯来。他有些不适应厉啸桁的步步紧逼。 “这样太麻烦您了吧。”陶暮委婉的表示，自己并没有把飞讯网拿出来，分别人一杯羹的想法。至少现在还没有：“您一个人在M国，光是盯国际原油市场已经很辛苦了。我觉得飞讯网才刚刚成立，还不用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厉啸桁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所以提出这件事。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没来M国，不知道这边的形势。因为经济危机的缘故，M国的娱乐产业现在发展的非常好。民众迫切需要有更多更新奇的东西来吸引分散注意力，排遣生活中的压力。飞讯网虽然不属于正统的娱乐产业，但它的社交理念非常迎合大学生还有刚刚步入社会的那部分人。我帮你分析一下，现在M国……” 厉啸桁直接在电话里给陶暮甩了个研究报告，最后定论：“……所以我认为，以M国现在的形势，对于飞讯网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了，你也不需要有太多顾虑。你是我最看好的合作伙伴，能够在事业上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不妨想想你在期货市场帮我赚到的利润。或者等到飞讯网想要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时候，你可以优先考虑，让啸桁资本帮助飞讯网进行融资上市。” 不得不说，厉啸桁的回答完美解决了陶暮萦绕在心底的所有顾虑。以至于陶暮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下去了。 “那好吧。等十一国庆的时候，我飞M国一趟，我们当面再聊吧。”陶暮有些无奈。但是他更加感激厉啸桁的心意。 就算厉啸桁最终目的仍然在于注资飞讯网。他能在飞讯网刚刚起步时毫无保留的给予无私的帮助，并且坦然承认自己的需求。这种做法就比那些丝毫不懂技术只会拿钱砸人，天天想着该怎么把创始团队撵出公司的只会添乱的资方强多了。 陶暮再次感慨自己找了个很对胃口并且非常精明的合作伙伴。 还没感慨完，陶暮就接到了骆曦的电话。 “你在燕京吗？”电话那头的骆曦毫不掩饰自己的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如果你在的话，可以来一趟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骨伤科疗区304病房。骆阳被爸爸打折了一条腿。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你们这些朋友的探望和鼓励。” 陶暮：“……”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骆曦微微一笑：“按照你给我的价格，我又追加了一千万。竞标成功了，骆氏集团已经成功拿到了沪城那块地皮。虽然竞标价格有点超过预算，但董事会经过慎重的考虑后，还是认为这个价格有非常大的盈利区间。所以下一步，公司的工作重心就是开发地皮。因为我在竞标这件事上力挽狂澜，董事会都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骆曦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并没有把你的作用告诉董事会。因为我实在需要董事会的认可。你放心，我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你的。接下来，不论飞讯网想做什么，龙腾娱乐都会毫无条件的配合飞讯网的宣传工作。当然了，如果陶先生对我个人有什么要求的话，您也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要求。” “我想，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并且，我个人非常期待，今后能与陶先生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陶暮明白，这就是骆曦能拿出来的利益交换。她想要利用竞标这件事说服董事会更多股东支持她，所以毫不犹豫的吞掉了陶暮的功劳。又担心引起陶暮的不满，所以准备花大力气满足陶暮的需求。 却不知道陶暮自己也并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当然了，陶暮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羽翼未丰，不想引起沈家还有沈毓那些爱慕者的注意。不过这并不影响陶暮接受骆曦的示好。 “我也非常期待与骆小姐的合作。”陶暮温润一笑，非常干脆的接下骆曦的示好。 电话另一端，屏息凝神死死攥着手机的骆家大小姐终于松了口气。仅仅从国际石油期货和沪城地皮竞标这两件事上，骆曦已经看出了陶暮的价值。她不想得罪陶暮这个人。她甚至想过，如果陶暮听到这件事后表达出强烈的不满，她宁愿向董事会和盘托出。 不过现在看来，陶暮还是非常善解人意好说话的。既然如此，骆曦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陶暮看到自己的诚意。 “如果飞讯网想要利用龙腾娱乐旗下的艺人做宣传的话，不论是线上宣传还是线下宣传，我都可以做主，让所有艺人配合飞讯网的宣传活动。”骆曦知道陶暮很看重龙腾娱乐的资源，表现的非常大方：“如果您还需要其他方面的授权，请直接跟我说。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至于价格方面，您也不用担心。我这边都会解决的。” 陶暮最喜欢这种聪明人：“那就多谢骆小姐了。我有需要的话，一定跟您直说。”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骆曦微微一顿，又问道：“那您会来医院探望骆阳吗？” “当然。”陶暮勾了勾嘴角，笑容非常灿烂：“我想，我应该去一趟。” 骆曦不太了解陶暮跟骆阳的渊源。听到这话，顿时笑道：“也对。你们两个是好朋友。我想骆阳如果能在医院看到你的话，他会非常高兴的。” 是么？ 陶暮眉峰一挑。骆阳见到他会不会很高兴，他是不知道。 陶暮只知道，当他礼貌性的捧着一束鲜花，提着一篮水果走进病房，看到被打折了一条腿，正吊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骆阳时，那心情是极为舒畅的。 第49章 “陶暮，你居然来看我啦！”病房里, 骆阳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玩游戏机。他被他们家老爷子打断腿, 他那些狐朋狗友惧怕老爷子的威严，都不敢来看他。害的他好无聊。 “果然还是你够意思。我那帮兄弟害怕我爸迁怒他们, 都不敢来看我。”骆阳一边抱怨, 一边示意护工帮他把病床摇起来, 兴致勃勃的问陶暮：“你吃水果吗？我让护工给你削苹果。” “我不吃。”陶暮笑容温润，视线在病房里浏览了一圈儿，走到电视柜前，放下果篮，顺手拿起一只玻璃花瓶, 把自己买的马蹄莲插进去。问骆阳：“我不是教你怎么说了吗？你怎么还是挨揍了？” “嗨, 别提了。”骆阳摆摆手, 大大咧咧的自认倒霉：“我们家那老爷子，退伍军人，特严肃一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儿。得亏我是照你教我的那么说, 要是换了一种说法, 我们家老爷子就不是打断我的腿了。” “就这, 还把经常跟我一起玩儿那帮朋友全给迁怒了。在家里放话, 要是我再敢跟他们出去玩, 就要断了我的零花钱, 把我踹到欧洲去自生自灭。”骆阳一脸唏嘘的摇了摇头：“你说这是我亲爸吗？” “你就知足吧。”陶暮看着骆阳吊着石膏那条腿, 心情特别好：“我听说你们家老爷子心脏不太好, 得亏他听了你的事儿没犯病。要不然你罪过可就大了。” “我看他老人家身体强健着呢！”骆阳哼了一声, 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骂我的时候中气十足，打我的时候身姿矫健。一顿能吃两碗饭，带着公司员工团建爬山那叫一个健步如飞，一口气直奔山顶都不带喘气儿的。我看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都比不上。一点儿也不像是患有心脏病的中老年患者。” “——那都是你妈伺候的好！”骆阳的抱怨突然被一声中气十足的骂喝打断：“你小子还不乐意。真想气死你老子是吗？” 骆阳吓得一个哆嗦，周身气势立刻从二百五怂成二十五：“爸，你怎么过来啦？您看您打我打的这么累，就在家歇着呗。不用过来看我。” “我要是不来看看，我还不知道你在背后是这么编排你老子的呢！”骆家老爷子哼了一声，背着双手走进病房，那架势，确实是很健步如飞。 落后一步的骆曦扶着骆夫人，经过陶暮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 骆老爷子一双虎目顺势落在陶暮的身上，浓厚的眉毛一挑：“你是？” “骆董你好，我是陶暮。” 骆阳生怕骆老爷子不知底细迁怒陶暮，赶紧说道：“爸，他可不是你以为的狐朋狗友。人家陶暮是厉啸桁的私人投资顾问，两人正合伙做空国际原油呢。人家平时都不爱搭理我，这回是听说我被您老人家打断腿，才屈尊过来瞧瞧我。” 骆老爷子当然知道厉啸桁的本事。啸桁资本最近在国际市场做空石油的消息他也听说了，据说所赚不菲。陶暮能担任厉啸桁的私人投资顾问，还有本事跟厉啸桁合伙做空石油。看来小伙子也很年轻有为。 骆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不少，冲着陶暮点点头，又板起脸教训骆阳：“你平时就该多跟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来往。好好学习一下人家是怎么做人做事的。今后少搭理你那些狐朋狗友。原本就不着调一人，被那帮妖魔鬼怪带累着，越发不像样！” 骆阳极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颇不耐烦的打断老爷子的训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您总说我那些朋友不像样，那他们的爹妈不也是您老人家在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吗！我这不是想跟他们打好关系，将来办事也能顺利点。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嘛！” 骆阳吸取陶暮教他的精髓，现在骆老爷子一数落他那帮狐朋狗友，他就把这些话拿出来搪塞老爷子。 果然，骆老爷子听到骆阳这么说，虽然还是不满，脸色到底缓和不少：“正经事上不知道多努力，就喜欢在这些旁门左道上钻研。就你结交那些人，有几个是家里器重的继承人？多是一些仗着家世背景胡作为非的纨绔子弟，只怕将来在公司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吃红利的蠢材废物。你就跟他们学吧。早晚有一天——” “哎呀，好啦好啦。”骆夫人打断丈夫的数落，柔声安抚道：“阳阳不也是为了公司好。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就教他嘛。总是数落他怎么行？再说你现在把他的腿都打折了。他以后还敢跟那帮朋友鬼混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骆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就听他满口胡说。他要是真的有心成器，怎么不跟厉啸桁学学？按理说厉家跟咱们家也是几代的世交，他跟厉啸桁也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这小子去M国念书时，我为了让啸桁多照顾他一些，特地把他送去加州。结果啸桁大一下学期就成立了啸桁资本。他呢，没事儿就跑去好莱坞泡女明星，跟那些同样留学鬼混的小王八羔子醉酒飙车，花着老子的钱在M国念了四年书，到现在别人说英语他都听不明白——” 骆老爷子越说越来气，照着骆阳裹着石膏那条腿猛地就是一个暴栗，吓得骆阳嗷一声：“妈，妈，你快拦着点我爸。这条腿已经折了，再打就废了。你儿子要瘸了。” “哎呀，老骆！”骆夫人特别无奈的把骆父拽到离病床最远的沙发旁坐下：“你也消消气，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骆夫人说着，伸手招过自打进了病房，就一句话没说的大女儿：“骆曦呀，快来给你爸爸削个苹果。” 骆曦微微一笑，低眉顺眼的走到二老旁边，拿起水果刀和苹果，慢慢的削了起来。 陶暮看着自打进了病房就毫无存在感的骆曦，又想了想骆曦在公事上的雷厉风行。忍不住摇了摇头。 骆夫人看着站在电视柜旁摆弄鲜花的陶暮，笑着让他过来坐。顺便打听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我之前从没听阳阳提起过你。” 骆老爷子在旁边继续冷哼：“你儿子向来这样。有上进心的朋友从来不提不想着，整天就知道跟那帮纨绔子弟鬼混。” 陶暮笑容温润：“我们是在H镇认识的。” “啊——”骆阳生怕陶暮提起他们俩在H镇的渊源，惹起他爸再揍他一顿，连忙打断陶暮的话，自己接过来：“陶暮是个演员，如今在京影念书。当初他去H镇历练，在各个剧组跑群演武替，我们碰巧认识的。对了，陶暮做饭可好吃了。改天让他给你们做饭。” “瞎说！”骆夫人瞪了宝贝儿子一眼：“怎么说话呢。” 说着，又笑眯眯的看向陶暮：“我这儿子不懂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不是那个意思。” 陶暮笑着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骆阳的脾气。”做事从来不过脑子嘛！ “你是学表演的？”有鉴于某种行业偏见，骆老爷子一听这个职业就不太舒服。要不是顾虑到厉啸桁的影响力，一句“戏子”恐怕就要脱口而出。 “你既然是啸桁的私人投资顾问，又能跟他合伙做生意。想必在商业上的天赋不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学个商科，将来也好自己当老板。于社会上更有地位，也能帮助更多的人解决就业问题。”学表演当演员，始终不过是戏子娱人，以色换利，终不长久。 骆曦皱了皱眉，忍不住替陶暮辩解道：“爸，人家陶暮挺厉害的。他不光跟厉啸桁合伙做生意，还自己创建了飞讯网。我之前拿给您的那份十一国庆的宣传策划，就是陶暮亲手策划的。” “哦？”骆父身为退役军人，对军装照庆十一的那个宣传策划存在着天然好感，此刻听到这个策划居然是陶暮一手弄出来的，不免笑道：“小伙子果然不错。脑子灵想法多，我听阳阳的意思，你给人当武替，那就是还会武艺喽。这可是文武兼备呀。” 陶暮笑：“骆董过奖了。” “别总是叫我骆董。”骆父摆摆手：“你比阳阳还小几岁，就叫我伯父吧。” 又道：“你既然是阳阳的好朋友。平时跟啸桁做生意，也可以带着点儿阳阳。这小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玩心太重。有你们带着他，我还放心些。” 陶暮笑的谦逊低调，没有接话。 骆老爷子也不以为意。他自己就是生意人，自然知道生意人的脾性。没有好处，谁会无端端分你一杯羹。他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他也不能强求厉啸桁和陶暮拽着骆阳。不过朋友这种关系，只要利益往来多了，自然就能亲近起来。 “我知道你的飞讯网刚刚成立没多久，想要借着明星的知名度做宣传。你既然是阳阳的朋友，也算我的晚辈。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骆曦直接说。骆曦是我的大女儿，也是龙腾娱乐的管事人。她可以帮到你。”骆老爷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大女儿。 骆曦冲着陶暮点了点头，口中说道：“爸，你放心吧。我跟陶先生早有合作。我们会配合的很好的。” “你的能力爸爸还是信任的。我是担心你过于公事公办。”骆老爷子看向骆曦时，表情就和蔼多了。他虽然性格古板，思维老旧，一向认为女儿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是自己家的。可他也不会否认自己女儿在商业上的天赋和能力。所以他虽然想把集团交给儿子继承，却也努力栽培女儿，想让骆曦成为骆氏集团的大管家，好好辅佐骆阳。 只可惜老爷子没有看清大女儿绝不想屈居人下的桀骜心性，过于一厢情愿。最后又被骆阳出柜的事情气的心梗发作没挺过来，才会造成后面姐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惨事。 不过这辈子，有陶暮横插这一手，骆老爷子有所准备，再加上骆氏集团在竞标地皮这件事上顺利过关，没有影响到公司后续发展。就算骆阳以后仍然会脑抽的为了沈毓出柜，骆老爷子也不会被骆阳气死了。 “陶暮是阳阳的好朋友，也是咱们家的晚辈。你也要把他当成弟弟，平时能帮上的就随手帮一把。不要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骆父耐心的劝导自己这个做事永远一板一眼，最讨厌亲戚走后门的大女儿。却不知道骆曦跟陶暮早就在暗中联起手来，合作过好几回了。 “爸爸，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骆曦笑了笑，冲着陶暮点了点头。既然在老爷子这里过了明路，以后她拿龙腾娱乐给陶暮做人情，就更不用顾忌了。 陶暮微微一笑，也很佩服骆曦的算盘。 骆老爷子毕竟是骆氏集团的董事长。说一句日理万机并不为过。所以他在骆阳这里也呆不了多久。见宝贝儿子虽然被打折一条腿，却仍然精神百倍活蹦乱跳的。骆老爷子总算放下心，带着骆夫人和骆曦离开了。 病房内顿时剩下陶暮和骆阳两个人。 骆阳小心翼翼地看着陶暮，他想起他在H镇时，那么凶狠的折腾陶暮。估计陶暮当时被水枪怼的也很疼：“陶暮，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呀？我跟医生打听过，用最大压强的消防水枪喷人，是很容易出事的。你说我当时怎么那么混呢。要不陶暮，你打我一顿出气吧。我爸打折我一条腿，要不你再打折我另外一条腿。我绝不喊疼。” “用不着。”陶暮说了半天话，也有点口渴。正拿着水果刀给自己削苹果。低垂的眉眼凝视着锋锐的刀锋，看着果皮一圈圈的脱落，露出新鲜的果肉：“我这人不爱生气。” 他事情那么多，懒得把精力放在与人生气这种浪费感情又于事无补的事情上。他要是有那么多情绪，不如好好琢磨饰演一个经典角色。他要是还有多余的精力，就会像今天这样，碰到机会就见缝插针的阴一把人，报仇做事两不误。 至于光生气不干活的事儿，他才没那么无聊！ 骆阳当然不知道陶暮的想法。见陶暮自己说了不生气，他就当真相信陶暮没生过他的气。或者当时生气，现在已经不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捧着鲜花带着水果来看他？ “陶暮，你真好。”骆阳冲着陶暮嘿嘿一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特别好。以弥补我之前对你的伤害。” 陶暮把玩着水果刀，将苹果削成一块一块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床上傻笑的骆阳。半晌，歪了歪头勾唇一笑。 那笑容里，充满了对智障的怜爱。 第50章 因为骆阳跟苟日新恰好在同一家医院住院。从骆阳的病房离开后，陶暮又顺道拐去苟日新的病房, 看了一眼即将做手术的苟日新。等回到学校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陶暮在食堂随便点了一碗牛肉面。吃完面，又拐去招生办打听民办大学招生的事情。很多公立大学都会挂靠一大堆民办学院。京影也不例外。陶暮想给冯远打听一下念民办大学的事儿。 冯远只比陶暮小几个月, 今年也是高三毕业。只不过冯远跟陶暮不一样，他从小学习不好，高考一共才考了两百多分。上辈子, 冯远高中毕业后没念大学，直接跑到陶暮身边给陶暮做助理。彼时陶暮刚回沈家, 所有人都看不上他, 他也没有得用的人，就把冯远带在身边。 当时陶暮以为冯远跟着他, 就算没有学历，只要得他重用，将来也少不了一份前程。最不济还能在沈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当个艺人经纪人。却没料到最后, 冯远反而受他牵连——在他被沈家逐出家门后，为了帮他出气, 跑到沈毓的剧组揍人, 结果却打伤了挡在沈毓前面的严晟。本就在娱乐圈火的一塌糊涂的严影帝因为这番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举动再次赢得所有网友和粉丝的好感, 并顺利抱得美人归。冯远却因为故意伤害判了三年。 这辈子, 陶暮一定要为冯远好好打算。所以这大学是必须要上的。考虑到冯远的智商，再加上陶暮手头的事业——金融炒股什么的是不用想了, 影视制片, 营销策划或者新闻传媒还可以考虑一下。 招生办的老师当然知道陶暮这位08届新生中的风云人物, 听到陶暮向他打听这件事，顿时笑道：“我们京影下面确实有一些挂靠的民办院校，也有这方面的专业。你这是帮别人打听？不过这都开学这么久了，怎么才想起来问这事儿？” “说来惭愧。”陶暮神色羞赧，直接祭出他已经运用娴熟的装可怜大招：“……是我孤儿院的朋友，就比我小几个月。也是今年毕业的。高考考了两百多分，没精力复读，更没钱上大学。现在天天在社会上打工，不是在饭店端盘子就是在工地搬砖。要么就是去酒吧夜场那种地方给人当保安。我看着都心疼。就想帮忙问问。要是行，能不能我这边交了钱，就让他跟着学校读书。至少也能混个文凭。将来也好找个正经工作。” 顿了顿，陶暮微微低垂着眉眼，有些失落的说道：“老师，您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孤儿，没有父母帮衬着，就只能相互拉一把。要不怎么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没那先天性条件，就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我也是怕他在社会上浪荡的时间久了，沾染那些不好的习惯。今后想改都改不过来。” 招生办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天性带着女性的柔软和母性的慈爱，听到这番话，顿时有点受不了。本来不符合程序的事儿，她一句话就解决了：“陶暮同学，你看这样行吗？咱们京影下面也有专科，今年生源已经满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让你那同学先跟着学习，等到了明年招生的时候，让他重新参加一下高考，只要文化课过了，或者重新读本科，或者是给他补一下学籍。看情况再说。” 陶暮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看着招生办主任，眼睛亮的好像有小星星：“太行啦。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儿。你找个时间，把你那同学带来。看看他合适什么专业。”招生办主任冲着陶暮摆了摆手，又拽着陶暮打听了不少飞讯网的事儿，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放陶暮离开。 陶暮心知肚明，招生办主任能在他面前这么好说话，他一手创建的，最近一段时间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的飞讯网绝对起了不少正面效果。娱乐圈说大不大说说小不小，飞讯网刚刚上线，就能得到龙腾娱乐和星星娱乐两大影视经纪公司的鼎力支持。这件事情整个业内都看在眼里。自然也能掂量出陶暮的人脉和发展潜力。 世人慕强且怜弱，就算一时半刻不求人，也都喜欢结交有能力的人。且在有余力的条件下，也都愿意帮助弱小的人。招生办主任用一个旁听生的资格，既没有违背学校的规章制度，又示好了陶暮。虽说这其中也受到了陶暮故意渲染出来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氛影响。可总的来说，他还是看好陶暮本人的发展潜力。而对陶暮来说，结交一切可能用得着的人脉，本来就是他两辈子为人处世的习惯。 一方刻意示弱一方有意示好，两人一拍即合，都认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人情买卖。至少当事人双方都觉得特别满意。 陶暮出了招生办，就给冯远打了个电话。 彼时冯远正骑着小绵羊满胡同乱窜——帮宋记送外卖。听到陶暮让他收拾收拾准备上学，顿时满脸的不情愿，连高冷都忘了装了：“暮、暮哥，我不不愿意上、上学。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没有学习天、天赋。我也学，不进去。我一上课、就就头疼，一、一看书就、就想睡觉。我、我觉得、我在宋宋记帮忙，挺好的。你、你要是，有、有什么事儿，可以打、打电话，吩咐我。我直接，帮你办——” “你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能帮我什么忙？是能帮我炒股还是能帮我打理飞讯网？连车都不会开还敢大言不惭的小屁孩！”陶暮特别冷酷无情，一句话就把冯远这小孩儿打击到地洞里：“少废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赶紧过来。你以为京影是谁都能进去的吗？要不是人家老师知道你没爸没妈怪可怜的，人都不给你这个机会。” 照你这么说，合着我要父母双全还进不去了！冯远搁心底狠狠吐槽。但他从小就爱黏着陶暮，最怕惹他暮哥生气。你要是让他当面顶嘴，他还真不敢。 “暮、暮哥，你别，别生气。我去！”冯远挠着脑袋：“那、那我什，什么时候过去？我帮宋记，送外卖呢。” 未免夜长梦多，陶暮当机立断，直接说道：“我这就帮你把学费交了，把寝室定了。你明天早上过来，先给老师打个招呼，然后直接去上课。记着，在学校的时候要乖，要听话。” “放心！”冯远信心满满的回了一句。要说他们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别的不会，讨巧卖乖都是专业级的。那必须是演技派中的实力派。 当天下午上完课，陶暮赶着老师下班前，直接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给冯远把学杂费和住宿费交了。陶暮给冯远报的是管理系的公共事业管理专业，方向是影视制片、发行放映和文化经纪人。 招生办主任早就知道陶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把飞讯网搞的这么风生水起。当下也不拖拉，直接帮陶暮把所有手续都办好了。 第二天早上，陶暮提着冯远来见人。招生办老师这才知道冯远还有口吃结巴的毛病。当下就有些为难。不过冯远在老师面前表现的极为谦逊羞赧懂礼貌，清秀纤弱的一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说话深思熟虑且极为精简。不注意的人倒还真看不出来。还以为这孩子天生就高冷不爱说话。 招生办老师转念又一想，这孩子毕竟没有学籍，就是个旁听生。先看看再说。大不了一年后补个高职学院的学籍，谁也说不出什么。再说冯远学的是管理专业，又不去当演员，只要专业课及格了，台词方面也用不着过于要求他。 这么一想，招生办主任愈发没有心理负担了。 之后陶暮又想办法把招生办老师的人情还上。师生二人因此多了不少走动。在陶暮的刻意交好下，招生办主任差点认了陶暮当干儿子。还主动出手帮陶暮解决了几次发行渠道的难题。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当天中午，陶暮又拎着冯远去见他的三只室友。几个人在温聚祥吃了一顿涮羊肉。陶暮把冯远介绍给三只室友，拜托大家帮忙照顾照顾他这小弟。 温葆三人都是极为豪爽痛快的性格，听到陶暮这番托付，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又问陶暮：“咱弟弟的事儿不用你说，该照顾到的我们都会照顾到。倒是你这边，各大高校的校花校草也都评比出来了。你当初不是给大家画饼，说要搞什么全国范围内的国民校花校草。这马上都十月一了，你准备怎么办呀？” 陶暮冲着三只室友神秘一笑。关于这件事，他早就做好了策划方案。正准备跟骆曦详谈。骆老爷子不是让龙腾娱乐全方面配合飞讯网做宣传嘛。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你们就瞧好吧。等国庆七天，我给你们来把大的。” 温葆三人面面相觑，杜康问道：“你小子要干嘛？先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褚遂安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都是室友，你还怕我们给你透露出去不成？” 那倒不是。对于自家三只室友的品性和嘴巴，陶暮是非常信任的。当下也不再卖关子，笑眯眯说道：“我准备联合龙腾娱乐，搞一个为期七天的校花校草国民竞选。由飞讯网报销来回机票和食宿费，让各省各高校选拔出来的校花校草齐聚京城。我们弄一个类似选秀比赛的晋级赛。让所有赶过来的校花校草们接受培训，然后表演才艺，最后由网友投票，直接选出国民校花校草。选出来的国民校花校草也有奖励——可以在龙腾娱乐旗下投资的都市偶像剧里扮演男女配角。或者直接签约进经纪公司。” 其实陶暮还准备拽着星星娱乐一起承办活动。毕竟隆天奥帮他那么多，就算是投桃报李，陶暮也不会落下星星娱乐。不过他不知道隆天奥在星星娱乐的力度怎么样，这种正经事上能不能说的上话。再说星星娱乐内部高层对这个活动怎么看？也许人家不以为意懒得掺和，陶暮也不至于上赶着。 温葆三人兴奋异常，杜康有点搞不清楚：“你是说让网友投票？那你还准备跟电视台合作吗？要不然全国网友搁哪儿看选手的才艺表演？” 陶暮但笑不语。先别说他根本没有在电视台临时插节目的人脉和力度。就说飞讯网搞了将近一个月才炒出来的评选国民校花校草的宣传力度，陶暮也不会白白的拱手让人。 这种好事，当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说着话，几人就听到包间外面有人敲门。温葆的爸爸笑眯眯的走进来，给大家伙儿加了几盘肉。顺道向陶暮打听宋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支支吾吾的表示想去宋家登门拜访，又怕老爷子不愿意见他。 陶暮做不了老爷子的主，只能委婉的表示会帮温爱国传达他想要登门拜访的意愿。至于老爷子答不答应，他也不敢说。 温爱国一听这话，顿时满腹心酸的叹了口气：“我也理解，老爷子这是彻底伤透了心。不想再见到我们这些旧人，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可我也是真心想去看看他老爷子。不管怎么说，我这手艺都是跟宋家学的。这人不能忘本。” 陶暮没言语。当天晚上，又开始暗搓搓的搜集圣安集团的资料。搜肠刮肚的回忆上辈子，圣安集团都参与了什么大项目—— 能搅黄的，必须给丫搅黄喽。 第51章 “陶暮，你终于想起来找我啦！”装修奢华的包间里, 隆天奥一脸幽怨的看着陶暮：“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陶暮笑了笑, 给隆天奥倒了一杯啤酒：“你这么帮我，我有好事儿, 不会不想着你的。” 陶暮说着，把飞讯网要举办国民校花校草评选活动的事情给隆天奥说了下：“……现在还需要两个导师，不知道星星娱乐有没有兴趣？” 隆天奥眉头一皱, 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像不止如此吧。你声势弄的这么大，又是选秀模式又是签约出道的, 既不跟电视台合作又想组织网友投票, 我也没听说你跟视频网站接触……” 隆天奥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向陶暮：“该不会是飞讯网想要趁这个机会推出自己的视频网站吧？就像猫酷网和番茄网那种？” 陶暮稍感惊讶的看着隆天奥。他跟三只室友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就跟隆天奥提了这么一嘴，隆天奥就能一语中的。该说隆天奥的娱乐嗅觉很敏锐，还是他潜意识的看低了这位星星娱乐的小开？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隆天奥摸了摸鼻子, 笑道：“再怎么说我舅舅也是星星娱乐的大股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陶暮轻笑, 坦然承认：“就是对你有点刮目相看。” “觉得我还不错吧！”隆天奥嘿嘿一笑：“我觉得这事挺靠谱。你放心吧, 我回去就让星星娱乐做准备, 你想要什么样的艺人当导师？还有你们飞讯网是准备让星星娱乐冠名吗？” “不止是星星娱乐, 我还联系了龙腾娱乐，他们也答应给我两个导师。再有竞选活动期间需要的拍摄团队也得龙腾提供。他们公司有两只搞过选秀活动的拍摄团队, 正好有经验。”陶暮已经跟骆曦达成了私下协议, 用起龙腾娱乐的资源自然不会手软。 隆天奥听的啧啧称奇：“你小子行啊。骆阳那小子跟他姐的关系可不怎么好。骆曦居然还能这么帮你。看来你小子在她身上没少下功夫吧？” 陶暮但笑不语, 没接话。与隆天奥碰了一杯才说道：“因为有才艺表演环节，所以我希望星星娱乐给我的导师人选是人唱跳型歌手，或者偶像艺人。冠名这一块，可以把星星娱乐和龙腾娱乐的名字打在节目前面。免费的。算我还你一个人情。” 隆天奥嘿嘿一笑，跟陶暮碰了碰杯：“还有之前你跟我提过的军装照庆国庆的那个宣传活动，必须得二寸免冠照吗？” “照片必须要正式。”陶暮肃容叮嘱：“我在飞讯网后台已经做好程序了，不符合规定的照片上传不上去。” 飞讯网这次是要做正面宣传的。陶暮想让网站迎合主旋律，必须杜绝那些嬉皮笑脸的歪风邪气。这个基础必须打好，不然以后就麻烦了。 “行吧。”隆天奥虽然不以为意，但他既然答应陶暮，就会把事情做好——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儿，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 “还有，必须在国庆当天照照片，你可别提前把活动方案给我透露出去了。” “你放心吧。”隆天奥知道陶暮是在防备围脖。谁让对方总是盯着飞讯网山寨。估计陶暮心里也很郁闷。 跟隆天奥吃完饭，陶暮赶着晚上放学后，又去找骆曦协商拍摄团队的事儿。另外飞讯网的第一批招聘也接近尾声。前期有孟齐帮忙盯着，到了面试的最后环节，还得陶暮自己上。 陶暮最后选了五个程序员，两个后期，两个美工加策划。又让他耀哥临时租了一套别墅当做选手宿舍，还跟京影校方协调，想要使用学校的剧院来当拍摄场地。期间还不忘把飞讯网要在京都举办国民校花校草选拔赛的消息上传到飞讯网。 事情太多，简直把陶暮忙到昏天暗地。等陶暮回过神来，已经是十一前夕。不少高校评选出来的校花校草们趁着学校放假，结伴赶往燕京。 不过让陶暮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九月三十号这天晚上，居然被沈毓找上门来。 彼时陶暮正在寝室里测试即将上线的视频网后台，就听到有人敲301的门，通知陶暮：“陶暮，有人找你，在校门口等你呢。” “谁找我？”陶暮回头。 站在门口的同学摇了摇头：“不认识。长的挺漂亮一男孩儿，他家里人陪他一起来的。” 杜康插嘴：“会不会是来比赛的校花校草到了？” 陶暮把电脑合上，起身下楼。三只室友也凑热闹的跟在身后。 结果到了校门口，陶暮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左顾右盼的沈毓，还有跟在沈毓后面的沈家众人，以及沈毓的青梅竹马姚文霄。 陶暮一个没忍住，险些当场黑脸。“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国民校花校草的评选呀~”沈毓挥舞着自己在飞讯网上打印下来的参赛证明，脑袋一歪，熟练卖萌道：“人家是沪城大学评选出来的校草。你不知道吗？” 陶暮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儿，差点没把自己憋死：“不是，你居然是沪城大学的校草？” “嗯。”沈毓特别骄傲的点了点头：“大家都喜欢我，非要给我投票。我也没办法啦。不过说真话，我还是蛮开心的。因为这个活动是你举办的，我可以来燕京找你玩呀。” 沈毓说到这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陶暮：“陶暮，你好厉害。我好喜欢你的飞讯网。我现在都不玩围脖啦，天天在你的飞讯网上打卡签到。对了，陶暮你知道吗？围脖可小气啦。你之前不是在围脖上发了一条给飞讯网做宣传的广告嘛。那条广告居然被围脖屏蔽了。我可生气啦。再也不玩围脖啦。我还安利我周围的朋友们都来玩飞讯。你说我是不是很乖？” “陶暮，我来找你玩你高不高兴？” “我——”陶暮恍恍惚惚，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催。他十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先不说这个。比赛明天晚上才正式开始，你是准备先去别墅报道安置，还是想跟你的家人玩一天，明天晚上到别墅报道？” “我是第一次来燕京。你不带我四处逛逛吗？”沈毓嘟着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陶暮。 “我事情太多，真抽不出时间来。”陶暮说着，看向沈毓身后的闻时靳：“闻先生是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以前经常在燕京办事，他对这儿也熟。你让他带你玩就行了。” “可是我——” “乖。”陶暮揉了揉沈毓的头发，很敷衍的安抚道：“你也知道，飞讯网要举办国民校花校草的评选活动，我现在事情真的特别多。以后有机会，我陪你组团打游戏。” 沈毓是个游戏狂魔，上辈子没跟严晟确定关系前，两人就经常组团打游戏，每次互动都能萌的粉丝尖叫吐血。与之相比，陶暮在游戏上的天赋就非常渣了。长期逗留在苦练N年仍然青铜的稳定状态。当然他自己对打游戏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兴趣就是了。 所以说，如果陶暮必须选择一个方式才能打发掉沈毓，他就选择打游戏。 互相伤害呗。 沈毓可不知道陶暮是这么想的，听到陶暮要陪他玩游戏，还一脸惊喜：“你竟然知道我喜欢打游戏。老实说，你是不是总在私底下偷偷窥屏我的飞讯来着？” 陶暮呵呵一笑。 一直跟在沈毓旁边的沈家众人这才有机会跟陶暮说话。 “陶先生果真年少有为。真没想到您一手创建的飞讯网，居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声势。这次小毓来京城参加什么国民校花校草的评比活动，本来我们家是不同意的。可他非得说这活动是飞讯网举办的，你又是他的好朋友。他必须来给你捧场。”沈毓的母亲搂着自家孩子，宠溺的笑道：“小毓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所以性格难免天真娇缠一些。他自己看着顺眼处得来的朋友，就喜欢黏着人家。我知道陶先生工作繁忙，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小毓是真心喜欢你，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他了。” “对了，你的飞讯网刚刚起步。如果在资金上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们提出来。你是毓毓的好朋友，如果你需要，我们做家长的也会出手的。” 沈母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孩子似乎不是那么喜欢他们家毓毓，至少态度不是那么热络。虽说沈家人也讨厌沈毓身边的人因为沈家的背景，总是心怀鬼胎的往上凑。可真要碰到陶暮这种对沈毓带搭不理的，沈家人又觉得意难平。为自家宝贝委屈。 他们家毓毓这么好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沈夫人不必这么说。有人娇惯是件好事儿。”陶暮勾了勾嘴角，淡淡说道：“我想沈毓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呵护着，未来一定顺风顺水，哪里用得着我来照顾。” 听到陶暮这番话，沈毓眨眨眼睛，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妈，你不要总是这么对待我的朋友。我都说了，陶暮特别厉害，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对了，陶暮，这是我的朋友姚文霄。他也是开传媒公司的。这次来燕京，就是想跟飞讯网合作。” 沈毓说着，不断用手怼姚文霄的后背。 姚文霄无奈的叹了口气，配合沈毓站出来：“你好，我是姚文霄。很高兴见到你。” 陶暮看着姚文霄伸出来的右手，用力握上去：“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第52章 两只手用力交握后一触即分。 姚文霄将右手背在身后，略有些嫌弃的搓了搓手指。 正如沈毓说的, 他此番来京, 除了陪伴沈毓参加这个不知所谓的国民校花校草评选活动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就是想找个社交平台一起合作。 但是跟沈毓一厢情愿的想法不太一样，姚文霄想要的合作伙伴，并非是陶暮的飞讯网, 而是围脖平台。 这其中有几个原因。比如说围脖平台的背后资本实力雄厚，姚文霄更加看重围脖的实力。在姚文霄看来, 飞讯网虽然时不时的总能搞出一些噱头吸引网友的注意力, 但是飞讯网的实力太薄弱，如果真的跟围脖正面竞争, 赢面太小。 围脖就不一样了。无论飞讯网想出什么有新意的噱头，围脖总能吸取飞讯网的经验借鉴一番。姚文霄并不觉得借鉴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姚文霄认为只要有能力, 青出于蓝反而可以营造出更好的宣传效果。 所以在姚文霄看来，陶暮是个称职的策划人员, 可是要当他姚文霄的合作伙伴, 飞讯网还不够格。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抛开这些听起来冠冕堂皇利益至上的大道理, 只有姚文霄自己知道, 他不想跟飞讯网合作，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在内心深处对飞讯网存有芥蒂。 这份芥蒂来源于沈毓对陶暮的过度在意。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 是因为陶暮扣下了他私信给飞讯娱乐的爆料。这让姚文霄非常不满。后来姚文霄多方打听, 才知道陶暮跟骆阳交情不错。他按下自己发给飞讯娱乐的爆料, 并以此为筹码换取到骆家人的好感和龙腾娱乐的鼎力支持。飞讯网这才有余力承办这一次的国民校花校草评选活动。 ——居然能为了利益，跟骆阳这种人握手言和。 姚文霄打听的很详细，自然也知道骆阳在H镇为难陶暮那点事儿。他没想到陶暮居然是这种为了利益唾面自干，一点风骨都没有的俗人。得知真相后，姚文霄顿时有种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他们家沈毓怎么会想跟这种人交朋友？姚文霄一面愤愤不平，一面把陶暮看的极低。越发不想跟这种人合作。 不过当着沈毓的面儿，姚文霄自然什么都不会说。还表现出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模样。不过姚文霄的演技不行，至少陶暮把姚文霄的嫌弃鄙夷看的清清楚楚。倒是沈毓，还在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看好的人总能玩到一起去，特别开心。 “对了，我听说骆阳被他的爸爸打了，现在正在医院住院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他吧？”沈毓觉得骆阳也是个好人，他们在沪城的时候玩的特别开心。 沈妍忽然一笑，搂住沈毓揉了揉他的头毛：“我弟弟就是这么好心。但凡见过几面处得来的朋友都惦记着。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喜欢你。” 这话毫无疑问，也是说给陶暮听的。 可惜陶暮得了选择性失聪，对沈妍这番话充耳不闻。 “骆阳就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你到了医院一打听就知道了，我想他看到你，也一定特别高兴。”陶暮冲着沈毓摆摆手，很高兴这么轻松就把人打发了。 沈毓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的看着陶暮。他还想跟陶暮吃顿饭的。 “我不着急。要不你带我逛逛你们学校吧？我还从没来过京影呢。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大明星呀？”沈毓一脸新奇的看着陶暮身后的京影校园，他还想看看陶暮的寝室呢。 “我现在觉得演戏很好玩儿。早知道我也报考京影了。咱们还能当同学。”沈毓一脸唏嘘，他觉得他现在学的文学专业特别没意思。不像陶暮—— “对了，你们表演系都学什么呀？是不是平时也都演戏排话剧什么的？我好想看到暮暮演戏的样子。”沈毓自顾自说了一大串，又问陶暮：“你们学校选出来的校草是谁呀？肯定是你吧？必须是你，要是别人，我都不服气。” “不是我。这个节目本来就是飞讯网举办的，我当校草不合适。再说我们京影不看重颜值。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校草是大四一位演技特别好，才华特别高的学长。他大三时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拿到金乌奖最佳男主角。特别厉害。”陶暮可不希望沈毓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给自己拉仇恨，特别认真的解释道。 陶暮原本就是08届新生中的风云人物。长的帅，性格好，拍的一手好照片，还创建了那么酷的飞讯网，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校园版霸道总裁类男主人设。所以深得京影女同学的青睐以及男同学的崇拜。 沈家人把陶暮堵在校门口说了这么久的话，自然吸引了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的注意。听到沈毓这番极为拉仇恨的捧杀言论，很多同学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也不曾深思。毕竟沈毓说的也算实话。陶暮本来就很优秀，尤其是外形条件——据说艺考面试的时候，三位主考官都给了满分。 可听到陶暮这番解释后，所有同学恍然大悟。他们就说沈毓的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这才对嘛，他们京影哪是这么肤浅的学校。他们不光看脸，更看重演技和才学。被大家一起投票选为校草的那位大四学长可是金乌奖影帝。用陶暮的话说，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虽然长的没有陶暮那么好看吧，但也是特别优秀的人。没见陶暮自己都心服口服吗？ 沈毓那番话说的，好像京影除了陶暮就没别人了似的。这到底是朋友还是打着朋友的幌子来插刀的呀？ 瞧见气氛有点不对劲，沈毓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袖子，仰着脸问陶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陶暮冲周围的同学们点了点头，很无奈的一笑：“行吧。我知道你是有口无心。今后注意就行了。” 沈毓委屈巴巴的深吸口气，乖乖点头。 沈夫人和沈妍顿时有点不乐意了。觉得陶暮对待沈毓太过苛刻。沈毓还是个孩子呢，平时被家里宠着，哪有那么多心机城府，说话自然不会像陶暮那样滴水不漏的。陶暮就不能让着点嘛？ 姚文霄忍不住哼了一声，给他家竹马撑腰：“我觉得小毓现在这样挺好的。天真烂漫不世故，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他是真觉得你很好，比其他人优秀，所以他就这么说了。你不觉得他这点很可贵吗？” 顿了顿，忍不住酸溜溜的表示：“如果换成是我，沈毓这么夸我这么崇拜我的话，我肯定乐疯了。” 陶暮：“……”他觉得他也要疯了。 “天色也不早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就回去休息吧。”陶暮懒得搭理这帮无法沟通的剧情人物，直接撵人。 沈毓还在眼巴巴地看着陶暮：“你不带我逛逛你们学校吗？” “天都黑了。”陶暮有些无奈：“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要逛也得是明天白天了。再说你的家人陪你一路舟车劳顿的过来，肯定都累了。你先陪他们休息好吧？” 你也知道我们是一路舟车劳顿过来的？沈毓为了过来看你，下了飞机连酒店都没去，直接奔京影来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毓毓的？ 沈家众人没有想到陶暮居然这么不识抬举，当下恼羞成怒。 “小毓，既然人家不欢迎你，咱也不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咱们走。你不是要去看骆阳吗？哥陪你去看骆阳。”姚文霄眼珠子乱转，一边替沈毓打抱不平，一边动手把沈毓塞进车里。心里却琢磨着该怎么给陶暮一个教训，省得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刚创建个飞讯网，就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还敢不搭理他们家沈毓？ 你也不看看你配嘛！ 姚文霄悻悻的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发出“轰”的一声，连喷出的汽车尾气都特别愤怒。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京影同学围上来，有人跟陶暮打听：“这都什么人呀？眼睛都快长天上去了。” 陶暮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沪城沈氏集团的小公子，还有他们家人。他是沪城大学选出来的校草，来参加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的。” “有钱人呀。我说呢。”那人嘿嘿一笑：“一瞅那气场就跟咱们老百姓不太一样。说话都带着一股狂劲儿。” 陶暮心有戚戚然。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猛地看向跟他搭话的同学，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试探道：“怎么这么说，你不觉得沈毓天真纯粹，很可爱吗？” “是挺单纯的。”那同学呵呵一笑，以为沈毓是陶暮的朋友，有些话不好意思直说。可一看沈家人那副嘴脸，还有陶暮那番应对，又觉得不太像。只能含含糊糊的表示：“这人如果家世好还有人宠着，那就是底气足。想单纯就单纯，想直率就直率。咱们羡慕不来。”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我们都觉得你挺好的。咱虽然没钱没势，但咱有演技呀。再说你小子的本事也不小。刚开学就搞出个飞讯网，我看你小子不光是想当演员，还想当资方吧？”那同学哥俩好的搂住陶暮的肩膀，拍拍陶暮的胸口安慰道：“加油。我们大家都看好你。” 陶暮下意识的道谢。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怎么大家的反应都不一样了呢？他可记得上辈子，他刚转到沪城大学，所有人都向着沈毓。不管沈毓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就是在那种极端的氛围下，陶暮才会越陷越深越挣扎越疯狂。 可是现在……沈毓没变，沈家人的态度没变，沈毓的爱慕者也还那样，怎么京影这帮同学的反应却不一样了呢？ 难道说，沈毓的主角光环还有地域局限和时间局限？只有在剧情集中爆发的地点和时间段才有最大的影响力——比如说沪城，再比如说H镇，以及书中明确出现过的几次在燕京和香城举办的电影节颁奖晚会。 而在摆脱剧情的时间地点之外，大家就相对正常了？甚至还能对沈毓表现出正常的无感甚至厌恶的情绪，不再是一味的疼宠和吹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是否意味着，他能活动的空间其实比他想象中更大，他能做的事情也比他预料中更多？ 可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引起剧情的反弹？ 陶暮恍恍惚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冲击。 陶暮有些心理失衡，一路脚步发飘的回到寝室。无意识的打开电脑，进入飞讯网的后台——沈毓没来之前，他一直在检测视频网以及网友投票的功能。 跟奥斯卡之类的颁奖典礼不太一样，国内大多数选秀活动，在投票这个环节上，一般都懒得做公证。当然这也是因为很多选秀节目的举办方自身也要运作排名，争取利益最大化。 飞讯网举办的这个国民校花校草的评选活动，其实也没有请人做公证环节。倒不是陶暮想从中动手脚什么的——本来这就是个网友间自娱自乐的活动，陶暮旨在利用这次活动为飞讯网做宣传。他跟所有选手都没有直接的利益瓜葛，当然也犯不着搞出什么猫腻来败坏飞讯网的名声。 可是现在，仿佛被鬼迷住了心窍一般，陶暮脑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丝，想要在投票算法上动手脚，以便能随时篡改后台数据的冲动。 陶暮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却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电脑屏幕的模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手把手教温葆打游戏的杜康忍不住问道：“咋啦？你刚出去见谁啦？怎么这个表情？跟谁闹别扭啦？” “没什么。”陶暮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即使篡改后台数据也要把沈毓刷下去的冲动。 好在杜康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陶暮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讨厌沈毓，就做出这么不理智，甚至有可能把刚刚发展起来的飞讯网拖下水的丑事。 果然还是猪脚光环的降智buff太厉害吗？ 就算沈毓的降智光环暂时还影响不到外人，可是对他这位曾经的剧情人物来说，仍然存在着非常强悍且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 陶暮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复情绪。然后他又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连夜找到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DB来做公证。 ——他宁愿多花一点钱保证评选活动的公平与公正，也不想放任自己的智商在降智buff的影响下蠢蠢欲动。 也许我真该抓紧时间飞一趟M国。不光是为了跟厉啸桁探讨在M国上线飞讯网的事。更主要的是，可以借机避开沈毓的主角光环。 撂下电话，陶暮若有所思的敲打着书桌。 如果他现在离开华夏，飞讯网这摊事儿该交给谁？ 陶暮第一个想到他耀哥和小齐哥。然而不行，这俩人都算剧情人物。陶暮不能担保沈毓的光环会不会提前影响到刘耀和孟齐。尤其是在这两口子帮他做事的情况下。 除了刘耀孟齐，他还能找谁呢？ 骆曦也不行。这位骆家大小姐能力不俗，但心性不咋地，陶暮不敢信任她。至于隆天奥就更不用考虑了。就算这小子能力品性都还可以，但他智商不行啊。有H镇那段插曲在，陶暮还真不敢信任他。 ——就算隆天奥上辈子不是剧情人物，可他跟沈毓在H镇相处那么久。陶暮可不敢保证，以隆天奥的智商，长期沐浴在沈毓的主角光环下，内里质变到什么程度了。 至于大毛小胖还有冯远就更不用说了。在剧情里基本上都是比他还惨的炮灰角色，估计一看到沈毓那张脸就得脑袋发昏。其实宋老爷子倒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奈何老爷子年事已高，对互联网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再有就是301寝室这三只，陶暮想了想，相处时间太少，而且这三只室友也没表现出演戏或者导戏以外的天赋和能力。杜康虽然综艺感强，但没经过历练，还不是后世那位腥风血雨的大导演。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个时候就看出陶暮的人脉还是不行了。早知道当初招聘的时候就该招个靠谱点的职业经理人！ 陶暮正犯愁的搜肠刮肚，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书架上摆着的几本医学科普杂志。 眼睛突然一亮。 陶暮下意识的拿起电话，拨通云逸的号码。 三声过后，电话通了。陶暮笑眯眯的说道：“云大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未来的首富大人啊！有智商，有能力，有气运，而且节操特别好。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啊！ 第53章 “你想让我帮你打理飞讯网举办国民校花校草评选活动的事儿？”云逸诧异的说道。 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对面的私房菜馆，陶暮特地打了个电话, 把利用周末时间在医院实习的云逸叫出来, 跟他商量正事儿。 “没错。”陶暮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是想弄一个医学论坛嘛。等论坛上线以后, 你也得学着怎么管理论坛怎么宣传论坛。正好趁这个机会练练手。先熟悉熟悉飞讯网的工作。等到你适应了网站的工作模式，再弄你的医学论坛，肯定游刃有余。” 说的好像挺是那么一回事儿的。然而云逸的智商并没有受到剧情降智光环的影响, 依然在线。“我要弄的是医学论坛，你让我去管理娱乐网站。不太搭吧？” “怎么不搭？你没听说过那句话, 叫一通百通嘛！”表演系的精髓就在于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 演的必须真实。 陶暮好歹是当过影帝的男人，这点儿忽悠不在话下：“互联网行业跟别的行业不太一样。不管你的平台想做什么内容, 网站的基本架构都是一样。宣传手法和产品运营也都是大同小异。不管是娱乐网站，还是医学论坛，本质上都是社交平台。你要不信, 等你的医学论坛上线以后，我帮你运作几回你就知道了。” “再说我马上要飞一趟M国。这一摊子事儿我不找个人帮我盯着, 也实在不放心。那我又不认识别的什么人。就相信你一定能帮我。其实你也不用管那些具体操作, 具体操作有龙腾娱乐的制作团队负责, 他们都是专业的, 不用我们操心。你只需要帮我把控大方面，做到绝对公平, 杜绝任何环节上的小猫腻就行。千万不要让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 做出什么不符合比赛规定的事情。” 比如跟选手串通起来, 故意在剪辑时候搞偏向，或者是偷偷篡改后台数据什么的。 “我已经聘请DB的审计师负责公证环节。你只需要盯着他们统计投票环节，再有就是后期剪出来的比赛视频，尽量保证每个选手的帧数都差不多。” 经历过上一世堪称疯狂的追星气氛，陶暮可知道，有些粉丝在观看偶像参演的电视剧或者真人秀节目的时候，会把节目帧数一帧帧数出来。虽然陶暮也不能确定参与国民校花校草评选的网友中间，有没有这么疯狂的人，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未雨绸缪。 毕竟任何事情跟沈毓联系在一起，就注定了一定会横生波折。陶暮不想管沈毓自己如何腥风血雨，他只想保住自己的飞讯网，千万不要被沈毓的光环牵连到，惹出一身骚来。 听到陶暮如此坦荡的承认了自己的小算盘，云逸莞尔一笑：“那好吧。你既然这么相信我，我就不推辞了。” 陶暮嘿嘿一笑，回去面对他耀哥和小齐哥的时候，表现的也很坦荡。 “姚文霄上京了。”刘耀和孟齐当然知道姚家的事儿。听到陶暮这句话，刘耀眼中精光一闪。 陶暮继续说道：“姚文霄此番上京，除了想跟围脖平台寻求合作，主要目的是陪着他的小竹马沈毓参加国民校花校草的评选活动。沈毓这个人，你们见了就知道。我怕你们控制不住想要揍他的双手。所以请了另外一个人帮忙监管这次评选活动。这个人叫云逸，是我竭力拉拢的合伙人。这次他参与飞讯网的管理，也是为了给我们未来要上线的医学论坛打基础。” 陶暮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永远表现的特别耿直。不掖着不瞒着，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就算极有可能引起对方的误会，他也会坦白交代，然后努力打消对方的芥蒂。 孟齐原本就是多疑敏感的性格，温润体贴只是他的保护层。不过在面对自己言传身教，手把手教出来的亦徒亦子的陶暮的时候，他就懒得想那么多，也是直来直去：“你小子这是害怕我跟你耀哥冲动起来，直接下手收拾那姓姚的，还有他的小竹马，所以特地找个人来看着我们是吧？” 陶暮嘿嘿一笑，立马端茶倒水讨巧卖乖：“小齐哥你还是这么聪明通透，我这点小把戏压根儿就入不了您的眼。” 孟齐接过陶暮赔罪的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斜了陶暮一眼：“不过我怎么觉着，比起那个姓姚的，你好像更忌惮他的小竹马？难道他那小竹马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来路？” 陶暮心下一顿，不得不佩服他们家小齐哥的敏感嗅觉：“沈毓是沪城沈氏集团的小儿子。从小被他们家里溺爱长大，说话办事挺容易招惹是非的。他们家人就更麻烦。”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耀剑眉一扬，抱着膀子沉声问道：“他们家人为难你了？” 陶暮摇摇头，坦言：“也不算为难吧。毕竟沈毓现在挺想跟我交朋友的。他们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分。就是那股子目中无人的架势让人不舒服。好像我天经地义就该让着他们家沈毓，顺着他们家沈毓。要不然就是不识抬举。反正我是有点受不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就怕你们替我委屈，一时手痒教训沈毓，到时候再把事情闹大。” 陶暮说着，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家小齐哥。 刘耀了然，听起来就是一群护犊子的家长还有一个从不顾及别人想法只顾自己高兴的熊孩子。你跟这种人确实没法讲理。 “那也不至于让你担心到这种程度。我跟你耀哥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再怎么也不至于跟一个十八岁还没长毛的孩子较真。”孟齐皱了皱眉。他知道刘耀性格是挺冲动的，但是他对他自己的自控能力很有信心。陶暮也知道这一点。怎么现在，好像比起刘耀更担心他会出手似的。 “您知道气场不和吗？”陶暮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是担心小齐哥，而是担心无处不在的剧情光环。生怕小齐哥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毕竟，按照陶暮上辈子的记忆，除了他以外，针对沈毓的人有好多压根就没有正式的，站得住脚的理由，就是因为“嫉妒”、“讨厌沈毓的天真纯粹”、“看不顺眼那么多大佬对沈毓青眼有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开始犯轴的跟沈毓死磕，还是不择手段不死不休那种。当然最后也“不负众望”的落得个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 陶暮于是觉得，按照原书的剧情设定，可能沈毓的猪脚光环还会有自动触发炮灰人物的功能。就是但凡有可能拿到恶毒炮灰这种人设的原剧情人物，见了沈毓都有很大的几率会莫名其妙的针对他。最终解释起来，估计也就是一句“看不顺眼”而已。 让你想避都避不开。 陶暮不敢赌这种可能性会不会真的实现，他不敢拿他耀哥和小齐哥的下半辈子打赌。只能想尽办法避开。 刘耀和孟齐这回是真看出来陶暮对沈毓的忌惮了。 听起来也就是个没怎么经历过社会摧残的没心机没城府的小破孩儿而已。两口子不知道陶暮哪来的这么深的芥蒂，顿时有点莫名其妙。 陶暮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顿时说道：“这样吧。我答应沈毓，今天白天带他逛京影校园来着。你们要是不相信，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刘耀和孟齐终于体会到了陶暮说的那种“见到他就会无缘无故的生起心头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的心情。 当然同时让刘耀孟齐两口子产生这种心态的，还有一直跟在沈毓旁边的沈家母女，以及那位姓姚的。 关键是这帮人也没怎么着，就是能做到随随便便说一句话都能戳你肺管子的程度。 还真让他们家暮暮说着了，真他妈邪性！ 跟沈家众人分开后，钻进大切诺基里的刘耀仿佛死里逃生一般，不得不一脸唏嘘的感慨道：“咱家暮暮说那话的时候我还不信，今天我可算亲眼见识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这么欠揍的一家人？听说这沈氏集团在沪城还挺有地位挺有影响力。那他们家男人得多高的智商，多大的肚量才能镇住这么三个傻逼？不行，校花校草评比这事儿我就不跟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刘耀今天陪着陶暮逛校园，期间从内心深处生起过无数次给大辉打电话的冲动。他刘耀可是从来不对老弱病残妇女小孩下手的人，这股邪性你不服都不行。 孟齐有些无奈的看着趴在方向盘上犯二的刘耀，这表情就差伸舌头了。 “那你就能肯定你找那合作伙伴不会受沈家人的影响？”孟齐扭头问陶暮。 陶暮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家耀哥和小齐哥的表现。见两人确实没有跟沈毓死磕的迹象，这才稳稳的松了口气。 看来剧情降智光环这种事情，只要提前有预警，心里做好防范，再物理上隔离一下相处空间，还是有可能削弱的。 怕就怕不知不觉间受到剧情光环的蛊惑，莫名其妙做出一切不合时宜的犯傻举动。 “云逸不会。”心情甚好的陶暮在回答他小齐哥的问题时，非常的斩钉截铁。 因为上辈子云逸也在剧情里面也出现过，包括远在M国的厉啸桁都是。如果他们也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骆阳的事情可能就会有变化。再说以他们两人的人设地位，如果真的受剧情影响，出现的篇幅不会那么少。 所以陶暮经过反复揣摩后，几乎可以确定：剧情光环的影响力确实是有限的。越是优秀的行业领袖人物越不容易受到影响。越是智商高理性的人物越不容易受到影响。就像在娱乐圈，受到沈毓影响的大多是明星投资方级别的人物。至于再往上面的，或者更深层次的，受到的影响比较小，篇幅出现的也特别少。如若不然，以陶暮在剧情中的炮灰人设，再加上他处处跟沈毓作对后被竭力消减的气运值来说，他应该拿不到影帝桂冠。 由此可见，沈毓的主角光环确实不是无敌的。而避开光环的最好办法，除了物理隔绝，他还得多多结识更加优秀的人！同时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且卓越。 估计等他拥有了上辈子厉啸桁或者云逸这类人的行业影响力后，不论是沈毓的主角光环，还是原书的剧情光环，就再也影响不到他了。 想到这些，陶暮越发的迫不及待。再交接好飞讯网举办国民校花校草活动的各项事业后，陶暮立刻定了一张飞往M国的飞机票，包袱款款的寻找厉啸桁去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沐浴一下未来资本大佬的光环。没准能抵消他身上的降智buff咧！ 第54章 陶暮傻愣愣的站在售票窗口，觉得自己受沈毓的降智光环影响的程度, 一定比他以为的更深更远更长久。 “您好, 请出示您的护照？”窗口里面的地勤服务人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再一次出声提醒道。 “啊？”陶暮回过神来, 感觉自己特别丢脸：“没什么，我先不买了。麻烦你了。” 陶暮拉着行李箱，灰头土脸的退到几十步开外。虽然很不想承认, 还是硬着头皮给厉啸桁打了通电话。 远在地球另一边，利用工作间隙, 已经策划好完美的参观旅行方案, 就等着陶暮飞过来跟他汇合的厉啸桁看着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止不住笑意的接起电话：“你订完飞机票啦？航班号是多少？什么时间到？我去接你。” “那个……”陶暮挠了挠鼻子, 极难为情的表示：“我可能去不了了。” 仿佛心跳漏了一拍，充满期待的合伙人先生只觉得心下微微一沉。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失望的情绪后，厉啸桁温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边工作太忙, 所以过不来了。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以后——” “我忘记办护照和签证了！”陶暮只觉得面红耳赤脸颊发烫, 极为艰难的打断厉啸桁的话。 几秒种后, 听筒另一端传来几声极为压抑的闷笑。厉啸桁特别绅士的轻咳两声, 将满满的笑意死死压下去后, 善解人意的问道：“你是第一次出国？” 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 陶暮耷拉着脑袋，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对不起, 我——” 陶暮心烦意乱的用手搓了把脸, 觉得自己都没脸说对不起——这要是换成商业洽谈, 就以他这智商和办事效率，都不用上谈判桌，直接就被踢出局了。别人问他是怎么出局的——签证护照没办下来卡在海关了。 这要是能打败竞争对手，那对方绝对是笑死的。 陶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总在厉啸桁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 肯定影响他在大佬心目中的智囊形象了！ “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错。”厉啸桁温声宽慰道：“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出国，竟然忘了提醒你。”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蠢了。”陶暮也不知道自己为毛会蠢成这样。他觉得厉啸桁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嫌弃他犯的傻逼错误了。 却不知道厉啸桁在电话另一端笑的特别灿烂。那笑容中的宽容宠溺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就是觉得一向精明的，在期货市场算无遗策的合作伙伴也会犯下这种常识性错误。蠢萌蠢萌的，特别可爱。 好像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厉啸桁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陶暮懊恼的直揪头发的模样。他耐心安抚陶暮：“真没什么。就是有点遗憾不能跟你一起过假期。至于在M国上线飞讯网的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在电话里聊。” “嗯。”陶暮情绪有点低落的挂断电话，提着行李箱原路滚回夜色。 刘耀两口子正在店里，看调酒师阿文琢磨新款鸡尾酒，见陶暮提着大皮箱进来，还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M国吗？” “我没办签证和护照。”陶暮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脸皮了。 好在他耀哥从没让他失望过：“你不是去旅游吗？”难道也要签证和护照？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细碎声响的夜色陡然一静。还没上班的服务生，以及少爷公主们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落在刘耀的身上。 孟齐无力的叹了口气，伸手推了刘耀一把：“你可别说话了。” “怎么了？”刘耀特别耿直：“老子这辈子就没出过燕京。见识短怎么了，不行啊？” “行，当然行。”阿文将调好的鸡尾酒摆到刘耀面前，笑嘻嘻说道：“咱耀哥就算去M国，估计也得是偷渡过去。所以护照签证什么的呀，对咱耀哥没用。咱耀哥压根儿就没这意识。可以理解嘛。大辉你说对不对？” 大辉面无表情地带上墨镜，求生欲非常强烈。 一众员工们哄堂大笑。刘耀气急败坏：“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这是瞧不起谁啊！凭什么我去M国就是偷渡？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还甭想光明正大的踏上资本主义的土地了？我还不信这个邪。” 他说着，长臂一伸揽住孟齐的肩膀：“咱俩过了十月一就去办签证办护照。不是说老M有个夏威夷海滩特别棒嘛。哥带你去度蜜月，带上你的比基尼——” “滚！你特么才穿比基尼。”孟齐没好气的用手肘怼开他们家刘耀，安慰陶暮：“没事儿，等十一过了，咱们一起去办签证护照。顺便给宋老爷子也办了，等你放寒假咱们来个全家游。” “人家也想要全家游！”坐在一旁围观的几个小零号笑嘻嘻的举起小细胳膊：“小齐哥，要不你跟耀哥说说，咱们今年冬天的员工福利就是去夏威夷度假吧。人家也想穿比基尼嘛~” “滚蛋！你丫挣出来去夏威夷度假的钱了吗？”没等孟齐开口，刘耀猛哼一声，求生欲特别强的表示：“再说就你那鸡崽儿样，你穿什么比基尼。你就不怕洋鬼子看了你的比基尼长鸡眼吗？” “那就算我为国争光了！”小零号傲娇的挺了挺小身板：“还有耀哥，那叫长针眼。鸡眼是长脚上的，你到底有没有点常识啊！” “就是啊！”另一位牛郎笑着搭茬：“再说耀哥你带着小零去夏威夷度假，小零没准儿还能赚点外汇。带陶暮去能干什么呀？人家现在可是大学生，将来要当大明星的。你不是说咱巴结不上嘛。那你干嘛可这么偏心——” “行了！”刘耀猛的一嗓子，把酒杯重重怼在吧台上：“妈的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见刘耀真的生气了，说话那牛郎赶紧站起来，神色惧怕的为自己辩解道：“耀哥，我是为你打抱不平。有人攀了高枝儿想当凤凰，嫌弃咱们这帮人下三滥。” “你他妈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耀哥。”陶暮开口打断刘耀，冲着在座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儿，挺伤大家的。还希望大家给我个机会。” “别介。”一个画着烟熏妆，光着膀子穿件皮马甲的驻唱歌手冷哼一声：“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以后还是大明星，我们这帮人可高攀不起。” “赛文哥。”陶暮看着坐在架子鼓后边的驻唱歌手，低头认错：“对不起。” 赛文嗤笑一声，用舌头舔了舔内腮帮，没说话。 “差不多就行了啊！”刘耀瞥了赛文一眼：“都是大老爷们。事情过去就拉倒，别小肚鸡肠的。赛文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儿计较？” 孟齐则开口训陶暮：“你之前那事儿做的是有点不地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你还不给大家露一手，请大家吃顿饭赔罪。” 陶暮赶紧答应：“哎。我这就去后厨。” 陶暮把皮箱扔在一边，夹着尾巴进了厨房。 之前叫嚣着要去夏威夷赚外汇的小零号眨了眨涂满了睫毛膏和眼线的大眼睛：“我也去帮忙。” “哎，你回来！”最先开口那牛郎看着小零号一蹦一跳的钻进后厨，气的直摔衣服：“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就这么算了？” “你有骨气！待会儿陶暮把菜做好了你别吃。”刘耀斜睨着小牛郎。 小牛郎梗着脖子硬抗：“不吃就不吃！” 没等刘耀发火，又自己在那儿叨叨咕咕：“我光喝酒。” 这怂的有点猝不及防，一帮人再次哄笑。 陶暮在后厨翻找食材，听见前面的笑声，也跟着微微一笑。尾随他进来的小零号唏嘘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以后可别这样了，啊！多伤人呀！” 陶暮莞尔：“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 “大三岁也是大。你也得管我叫哥。”小零号竖着手指，翻了个精致的小白眼：“待会儿给我做道素的宫保鸡丁呗。我最近减肥呢，不敢吃肉。都快馋死我了。” “行。”陶暮翻冰箱：“有水面筋吗？你帮我找找。” “哎呀你自己找嘛。人家刚做的美甲，不能干活儿哒。再说耀哥不让后来的厨子乱摆乱动，所有东西都在以前的位置。一~点儿~没~变~”小零号娘娘的说着话。见陶暮突然愣住，又是语重心长的感慨道：“所以说，耀哥和小齐哥对你真的特别好啦。你这次回来，以后可别惹他们生气啦。” 小零号说着，也不等陶暮反应，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出去了。就剩下陶暮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厨房里，顺手在自己熟悉的位置拿起不同的食材不同的调料。一顿饭做的游刃有余。 而在另一边，总想给陶暮一个教训的姚文霄也找到围脖总部，想要跟围脖平台洽谈合作。至于合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跟围脖联手抹黑飞讯网，以及飞讯网的创始人。 姚文霄是圣安集团董事长姚圣安最宠爱的孙子，姚文霄一手创建的毓霄传媒在沪城一带也非常有名。因为背靠圣安集团，毓霄传媒的影响力甚至隐隐覆盖江南地区。围脖高层原本以为这次合作是强强联合，一度非常期待。 结果洽谈一开始，围脖高层就觉出不对味来了。虽然搞不清楚姚文霄为什么要针对飞讯网和陶暮，但是在商言商，围脖也不会因为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放弃这次合作机会。只能一边打着“飞讯网成立时间太短，找不到其创始人黑料”的幌子虚与委蛇，一边耐心的跟姚文霄洽谈其他的合作事项。 好不容易把姚文霄糊弄过去，看着某位大少爷信誓旦旦的背影，负责宣传工作的宣传总监扭头看向老总：“那我们的宣传方案需不需要调整一下？” “暂时还不需要。”围脖老总不以为然：“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哪有动不动就往死了黑竞争对手的。”围脖老总没说的是，就算黑也不能用太低端的方式黑。真以为飞讯网背后就没靠山呐！ “你回头，找个时间，给那个飞讯网的小伙子打个电话。也不用说太多。就把姚文霄的态度跟他透一下。”围脖老总觉得一手创建飞讯网的陶暮是个人才。就算有一天飞讯网干不下去了——当然最好是被围脖收购了。到时候陶暮也能跳槽到围脖，大家就一起共事了。提前买个好，总归是一份人情。 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把人往死了得罪。真当人才不值钱啊！ 第55章 “……好，好, 没问题, 多谢你，也麻烦您向高总转达一下我的谢意。非常感谢。”陶暮脸色阴沉的挂断电话。他微眯起眼睛, 目光幽深。还没来得及盘算一二，下一秒，轮廓分明的一张俊俏脸蛋就被人用手捏成包子。 “小孩崽子年纪轻轻的, 干什么老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孟齐伸手，用力搓吧搓吧他们家小崽子的脸蛋儿, 皮肤状态居然不错。水嫩嫩的弹性特别好。 孟齐一个没忍住, 又伸手捏了一把。 “小齐哥。”陶暮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 “哎~”孟齐答应的特别痛快，欢乐到尾音都有些浪荡。 “您别闹了, 我要说个正事儿。”陶暮嘴里这么说着，却仍然坐在沙发上，任由孟齐搓揉他的脸。他总是这样, 在真正亲近的，放在心上在意的家人朋友面前, 温顺的不可思议。 “行吧, 你说。”孟齐当然知道陶暮这个说不上时好时坏的习惯,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毛。笑眯眯回应道。 “刚围脖的人给我来电话。说姚文霄找到围脖总部寻求合作, 想要爆料我的黑料。”陶暮脸色沉沉的，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怕他会牵连到你们。” “我会怕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刘耀抱着膀子一挑眉毛, 伸手拿起他们家孟齐非要泡给他的枸杞菊花茶, 滋溜溜喝了一口：“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手段温柔了我都不乐意。”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陶暮一想到上辈子那些破事, 顿时有些忧心忡忡。他欲言又止的看向小齐哥。 姚文霄这个人，手段下作没有底线，他不会顾忌自己有没有牵连无辜。这次想要对付他和飞讯网，最容易抓的把柄就是夜色这一块。恰好他们家小齐哥又是飞讯娱乐的具体负责人。陶暮实在担心姚文霄这王八蛋会从孟齐哥的过往经历下手。 孟齐敏锐的察觉到陶暮的担心，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们家小崽子的头毛：“放心吧。你小齐哥心理素质好着呢。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不就是想拿他当年在夜色当过红牌的经历做文章嘛。孟齐活了大半辈子，确实有过不少遗憾。但是来夜色这件事，他从未后悔过。 ——如果他当年没来夜色，就没钱给他妈治病。他妈就不会多活了十多年。如果他当初没来夜色，就不会认识刘耀这王八蛋，也不会认识陶暮这小王八蛋。那他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单着，形单影只行尸走肉般过他的下半辈子，哪有现在这么有家有业，有夫有子的滋润。 “耀哥，小齐哥，对不起。”陶暮耷拉着脑袋赔礼道歉：“都是我连累你们了。” “胡说！”刘耀又滋溜一口他的菊花枸杞茶：“你好好的走在路上，有疯狗见你不顺眼想咬你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那姓姚的跟咱们家本来就有深仇大恨。就算他没出手，咱们也不会放过他。现在他出手对付你，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就是怕连累了你们和夜色。”陶暮对上辈子姚文霄使出的那些下作手段记忆犹新。一想起来就觉得剜心剜肺的疼。而今，姚文霄的举动让他再一次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忘恩负义怎么当白眼狼的。刘耀孟齐越宽慰他，他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因为这些事情已经没人知道了。可是那些由两辈子沉淀下来的追悔莫及却是羞愧到骨髓深处的。 “你可别墨迹了！”刘耀猛地一皱眉，浓浓的两撇眉毛纠在一起，看上去凶巴巴的：“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不担事儿？合着就允许你暗搓搓设计别人，还不行别人出手整你？你瞧瞧你那皱巴巴的样儿，还想滴两滴猫尿怎么着？你就这么怕那姓姚的王八蛋？人家还没怎么着呢你先把自己吓哭了？” “丢人！” “你要再这样，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刘耀养出来的崽儿。我都丢不起这个人！” “刘耀！”孟齐特不赞同的推了刘耀一把。转过头来温声安慰陶暮：“你不用担心夜色。咱家开的本来就是夜店，最不怕的就是寻常人的有色眼镜。姚文霄要是不拿夜色做文章也就算了，他要是真敢拿夜色说事儿，你信不信咱店里那帮没脸没皮的家伙能立刻注册围脖账号开V认证，直接在网上招揽顾客！” 陶暮被孟齐形容的一幕成功逗乐了。他想想店里那几个奇葩，尤其是小零他们几个，还真能干出这种事儿。 刘耀看着他们家小孩儿终于露出笑模样了，心下也是一松。他这人性子粗暴，也不咋会安慰人。只能硬邦邦的转移话题：“你那校花校草选的怎么样了？” 听刘耀提起正事儿，陶暮沉下心来：“万事俱备，特别顺利。现在就等着第一期节目录制出来，然后跟着视频网一起上线。” 刘耀点点头：“那你要不要去拍摄现场看看，我跟你小齐哥开车送你。” 陶暮想了想：“过去一趟也行。” * * * * * * 全华夏网友一致觉得，这个十一国庆过的特别热闹。首先是十月一号当天，飞讯网的首页突然开启了一个“军装照庆十一”的活动。整个网站的背景页面突然改成蓝天下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一大堆明星突然用自己的飞讯账号上传了各种军装照，这些军装照包括海陆空三军以及常服作战服，还附带一句“军装照庆国庆，感激那些为了新华夏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们。这盛世如您所愿”的宣传文案。一下子就把国庆的气氛渲染起来了。 很多心理学都论证过“绝大多数人都会盲从于群体盲从于权威”这个论点。经历过上一世的互联网盛世，陶暮更加深刻的了解到网友的跟风属性。所以不出意料的，当“军装照庆十一”的活动从明星传递到粉丝中间，从少数人传递到大多数之后，一场刻意策划出来的宣传盛事终于开始显现出它的威力。 首先是明星和网友们纷纷晒出自己的军装证件照，其次又有很多网友们上传了自己父辈祖辈的军装照。这些照片全都是父辈祖辈们的真实经历。看着那些在岁月的浸染下泛黄缱绻的老旧照片，网友们似乎亲眼见证了那些先辈们是如何在艰难困苦列强环伺的条件下一步步建立了新的华夏。 陶暮还请编导系的老师亲自操刀写了几份词藻朴实情感充沛的文案，配合网友们上传的照片，整理了一份从民国时期到如今的历史大事件的脉络，期间还包含着一些从建国前到现如今的能够反映出社会变化的照片，让网友们清晰的认识到祖国是怎么从百废待兴发展到如今的盛世。 陶暮请出山的编导系老师是圈内很有名的一位作家兼金牌编剧，他撰写的谍战和抗战题材的剧本曾经多次拿到各类大奖。其文字功底自然不消多说。而配合着老师堪称经典老练的文字，长照片从民不聊生，国家难以在国际上主张主权的民国时期照，一路跨越近百年，最后一张定格在08年的奥运会开幕式。这一路看下来别说是感情充沛的网友们，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唏嘘。 而事件的高潮则出现在骆氏集团的董事长兼创始人骆长征突然注册了飞讯网的账号，并且上传了一张自己三十年前参军入伍时胸戴大红花的军装照，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感慨国家变化之大，并感激现在的好生活。 而在骆长征之后，跟骆氏集团有过合作往来的其他集团老总也陆陆续续的注册飞讯网上传军装照。这些都是有过参军经历的老总。还有一些老总没有参军经历，也不好意思跟风拍照，就单纯转发一下，感慨一下大家的从军经历以及祖国现如今的美好生活。而在这些老总之后，还有一些宣传部和外交部的官员以私人身份注册了飞讯网，纷纷发表感言。 老实说这一点是陶暮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场由网友掀起来的互联网盛事突然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很多网友突然对原本只是茶余饭后用来消遣一下的飞讯网产生了一丝别样的认同和情感。以至于在十月一号这一天，很多网友连正在进行的国民校花校草评选都忘了。全心全意的扑在军装照庆十一这件事情上。 不过到了十月二号，随着飞讯弹幕网的突然上线，略微沉寂了一天的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再次彰显出存在感。 秉持着国庆期间必须宣传主旋律的方针。刚刚上线的飞讯视频置顶的第一个视频就是十月一号国庆这一天，天安门广场升国旗的视频。数十万人站在广场上齐唱国歌的震撼瞬间吸引了没能到燕京看升旗的网友们。 而随着视频的进行，不断飘在视频上的评论留言也叫人摸不着头脑。好多网友纷纷到帮助区查攻略，终于搞清楚所谓“弹幕”的含义。知道该怎么屏蔽弹幕看视频，以及怎么注册账户发弹幕后，这些接受能力超强的网友们立刻兴致勃勃的走上了一条看视频必刷弹幕的不归路。 然后，好多不适应弹幕的网友们率先屏蔽掉弹幕，目不转睛的将这段升起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有些网友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叫到电脑前，一起观看视频。有些年纪大的长辈们受到视频的气氛影响，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来唱国歌。这些举动被网友们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按照飞讯视频提示的操作步骤纷纷上传到飞讯弹幕网，还引起了其他网友的热议。 很多网友在这段视频下面流连许久，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去翻找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的视频。 其实第一天也没有什么正经事，陶暮让拍摄团队录制了一下选手们报道的场景，带着大家参观了一下宿舍，比赛场地以及京影的训练室。还让所有选手在镜头前面做自我介绍，心路感言什么的。 陶暮还给每位选手提供了一架家用录像机，让选手们开着录像机自己逛逛燕京城，然后把视频交给团队后期，让后期挑出精彩的部分加入第一天的拍摄视频。顺便，这些录像机也都是陶暮亲自去拉的赞助，没花一分钱还拉来一笔价值十万元的广告_(:з」∠)_ 除此之外，陶暮还小试身手，带着飞讯网的访问量数据和分析报告找上各种服装品牌，化妆品品牌，造型工作室，以及大巴车的厂家，各种丧心病狂式拉赞助。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嘴皮子利落的一顿忽悠。最后不但成功忽悠到各大品牌出赞助配合帮忙。还忽悠到了一笔笔价值从几万块到几十万块不等的广告费。不过这些琐事不用多提。 弹幕网第一天上线的有关国民校花校草评比大赛的视频名字就叫做报道vlog。 ——为了完成vlog部分的工作，陶暮几乎把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的所有仍然在燕京的后期都借调来了，每人每天补发一千块钱的辛苦费，让大家帮忙剪辑视频。 一众后期们还犯嘀咕，搞不清楚陶暮为毛要让他们剪辑这么琐碎的毫无意义的视频，怀疑根本不会有人看。结果视频发出去后的点击量简直多到让人怀疑人生。 就在飞讯网的军装照庆十一活动和弹幕网的上线，吸引了大多数网友注意力的时候。一直憋大招的围脖平台也开始了自己的宣传声势。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围脖平台在宣传期间的广告语居然是——围脖，连飞讯网创始人都在使用的社交软件。 下面还挂上陶暮的围脖账号，以及陶暮上传的那条已经被围脖平台屏蔽了的，替飞讯网打广告的那条围脖照片。 另辟蹊径中透着些许逗比，并且非常接地气的宣传手段立刻吸引了大多数网友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陶暮也在飞讯网账户上传了一段话，与围脖平台的宣传保持联动。他在自己的飞讯账号上是这么打广告的—— 飞讯，一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屏蔽网友发言的社交平台。我们或许不赞同你敲出来的每一个字，但我们绝对捍卫您发言的权利。 两大社交平台互损互抬杠的宣传方式把吃瓜网友们逗到不行。就在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哈的时候，正雇佣私家侦探埋头苦苦寻找陶暮黑料的姚文霄留意到两家平台的互动，瞬间暴怒！ 第56章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围脖会跟毓霄传媒一起爆陶暮和飞讯网的黑料吗？你们为什么会背着我跟飞讯网一起做宣传？” 一大早，姚文霄不顾秘书的阻拦, 怒气冲冲地闯进围脖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内, 大声质问。 “高总，裴经理, 实在对不起。因为姚先生是公司未来的合作伙伴，我也不敢硬拦……”新入职的秘书小姑娘一脸为难的看着高咏怀和裴易戎，努力为自己的工作失职辩解。 正在跟宣传总监裴易戎感慨昨天的宣传效果着实不错, 还准备趁热打铁继续来一波的高咏怀微微一顿，他摆摆手示意秘书先退下。然后, 略带新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喜怒形于色的毓霄传媒的年轻总裁。 高总有些不理解, 姚文霄为什么会气成这样。 “姚先生，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面对年纪比自己要小一轮的姚文霄, 高总仍旧表现的非常有耐心：“围脖平台是一个服务型的社交网站，并不是什么八卦周刊。我们需要宣传自己，只有更好的宣传策划才能让更多的网友知道围脖, 使用围脖，习惯围脖。所以围脖平台的一切宣传方针都是围绕着这个主旨进行的。” 高咏怀婉转且坚定的驳回姚文霄堪称荒谬的背叛论。姚文霄一时语噎, 怒气值越发爆表：“可是我们昨天洽谈合作的时候, 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高总, 做人要讲信用。” 即便高咏怀涵养颇深, 也差点被姚文霄的指责逗笑了。站在一旁的裴易戎也颇为无语。 “姚先生，”裴易戎的脾气可没有他家boss那么好, 开门见山的指出姚文霄的不切实际：“做生意不是打仗, 就算是竞争对手, 也没必要做得太绝。且不说飞讯网刚刚成立不到一个月，它的创始人也只是个十八岁刚入学的大学生。您处心积虑的找这种人的黑料。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这是生意场，大家只看重实力。只要对方没有杀人放火，任何品行或者道德上的黑料都无关痛痒。” 更何况以裴易戎对飞讯网和陶暮的了解，对方还真的未必有什么一击必杀的黑料。姚文霄该不会是在娱乐传媒这一行混久了，脑子也混糊涂了。所以才会把明星互黑的手段拿到生意场上来——他以为商业竞争是什么？小明星争角色争代言时为了抹黑对方，不停放黑料泼脏水吗？ “商场竞争，本质要看核心竞争力。如果围脖自身没有吸引力，就算这次能黑掉飞讯网，今后还会有飞信网飞鸽网或者其他社交平台不断冒头。只要是市场经济做主，竞争对手这种存在，就永远不会嫌多。” 裴易戎也是为了姚文霄好，才多说这么几句。可惜姚文霄的反应令人非常失望。 “我不管别的网站别的社交平台怎么样。我一定要搞垮飞讯网，搞垮陶暮这个人。”姚文霄言之凿凿。不过他到底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上过四年大学的人。怒气值稍稍回落后，人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鲁莽的闯进高咏怀的办公室。 “非常抱歉，高总。”姚文霄理智回归，迅速向高咏怀道歉：“我跟陶暮有些私人恩怨。这次是被私事冲昏了头脑，让您见笑了。” “年轻人嘛，难免气盛。”高咏怀笑眯眯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姚文霄再三赔罪后，铁青着脸离开。看来围脖平台和飞讯网互动宣传这件事，还是让姚文霄的心中留下一丝芥蒂。 目送着姚文霄大步流星的背影。裴易戎突然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据说这位姚总在沪城一带还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现在看来，要么沪城无人，要么就是这位毓霄传媒的年轻总裁水分太大。” “好歹也是圣安集团董事长最喜欢的孙子。就算碍于情面，大家也要捧一捧。”反正说一句青年才俊也不要钱。 高咏怀慢悠悠的捧起自己的菊花泡枸杞，没有正面回答心腹爱将的话，但一番评论已将自己的态度表露无遗：“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裴易戎瞬间回神，想起被姚文霄打断的正经事，立刻说道：“下一步，我准备让围脖的所有员工注册飞讯网，然后统一文案在飞讯网上帮围脖打广告——那位小陶总不是说飞讯网是个有原则的社交平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屏蔽网友的留言嘛。我们总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 高咏怀顿时被心腹爱将的这手坏招逗笑了：“不错，年轻人确实需要更多机会证明自己。这样吧，作为这一行的老前辈，我先给他这个机会。” “帮我注册一个飞讯网的账号。顺便申请一下加V。我亲自打这个广告。”然后高咏怀还特别好心的表明自己是在给年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丫竟然恬不知耻的把这句话发到飞讯网上。顺手还把自家网站的宣传语给改了——围脖，一个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社交网站。 裴易戎哈哈大笑：“不知道这位小陶总看到咱们围脖平台的回应后，会是什么心情？” 高咏怀笑笑：“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 * * * * * 而在另一边，年纪轻轻的飞讯网总裁还不知道那两位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竞争对手是如何化解他的广告语的。 因为《国民校花校草》的制作团队正在京影练习室拍摄，上午练完车，陶暮跟三只室友一起回学校。正好被温葆他们撺掇着给自己的拍摄团队探班。 探班总不能空手去呀。于是年轻的总裁先生做了一番准备后，跟三只室友大包小包的推开京影练习室一教室的门，见大家恰好是在休息时间，大声招呼：“大家辛苦了。都过来吧，我请你们享受一下世界五百强企业推出的经典产品。也让大家放松放松。” 口气这么大，话说的这么飘，结果参加录制的导师和选手围过来一看——陶暮和其他三只室友手里赫然提着几大兜的薯条汉堡炸鸡翅。黄色的牛皮纸袋上还印着那位亲切和蔼的白胡子老爷爷的经典logo。 世界五百强企业——KFC；经典产品——汉堡薯条炸鸡翅。一字一句特别属实，无论是从数据分析还是从市场考察方面，这话说的都没毛病。 但他们怎么就是想揍人呢？ 原本还挺感动，以为飞讯网的福利待遇特别好呢——当然飞讯网的待遇确实不错。可是身为老板的陶暮三番五次的调皮一下寻大家开心，谁也受不了啊！ 受陶暮嘱托，一直跟进拍摄的云逸走了过来。看了看陶暮手上的外卖袋子，特别无奈的说道：“皮这一下很开心？” 这话也是陶暮经常说的。此刻被云逸用到自己身上，陶暮嘿嘿一笑，把外卖放在桌子上，拍拍手：“大家都辛苦了，过来吃东西吧。” 眉眼飞扬的帅气模样简直可以给KFC打宣传广告了。 即便陶暮在选手报道那天晚上已经跟大家伙儿打过一个照面，在场的选手和部分导师们仍旧对这位飞讯网总裁的颜值和年龄感到震惊。 年纪这么小，长得这么帅，还一手创建了飞讯网这么牛掰的社交网站，每一次宣传都能在网上掀起极高的关注度和讨论度。这种明明能靠颜值打拼，偏偏要靠才华努力的人设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于是陶暮刚刚出现在彩排现场，就被一众导师和选手围住了。四位导师主要是考虑到陶暮和公司高层的交情，条件反射的想要跟陶暮示好。选手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大家都是来自各个高校的大学生，天之骄子风华正茂，且年龄差不多。平时在学校时也都喜欢跟长得帅，玩的开并且性格好的同学一块玩儿。再加上陶暮每次出现都嘻嘻哈哈的特别接地气，一众选手们也没感觉到自己跟陶暮之间的差距。 陶暮将可乐递给自己的师兄师姐，然后顺时针方向往下发。所有人都礼貌道谢，偏偏到了沈毓这出幺蛾子。 但见沈毓接过陶暮递给他的鸡翅，顺势揽住陶暮的肩膀，笑嘻嘻问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闲啊？我大前天来找你的时候你非得跟我说没空，前天让你陪我逛个校园你也一脸的不情愿。今天居然主动过来探班，该不会是愧疚了，想对我好点吧？” 沈毓话音未落，有些心思比较细腻的选手脸色立刻不好了。犹疑的目光在陶暮和沈毓之间来回打量。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为了避嫌，即便是同校校友，也没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跟陶暮多说几句话的京影学长脸色也是一变。他还记得沈毓来报道那天，就在京影校门口说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话。幸好陶暮不是那种轻狂的人，否则连他都要心生芥蒂。现在又这样—— 京影学长看了沈毓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话拉回来：“是啊。陶暮你就直说吧，这里俊男美女这么多，你到底看中谁了？不过我可要以师哥的身份警告你啊。你就算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也不好在比赛期间以权谋私。知道吧？” “师哥你就放心吧。”陶暮也知道学长的好心，立刻插科打诨的接话：“我就算找女朋友，也必须得找个女装比我漂亮的。找不着我宁愿单着。” “呦呵，还顾影自怜上了。你还真以为你是水仙花呀！”杜康顺势打趣道：“你对你这张脸挺有自信呗？还找女朋友都得找个女装比你漂亮的。那你换个女装给我们看看。” 杜康一句话立刻吸引了选手们的注意。霎时间，彩排教室里一片狼嚎，都在撺掇陶暮换个女装给他们看看。 第57章 “女装！女装！女装！”一群选手加四位导师一边拍巴掌一边起哄。摄像师傅也扛着摄像机跟过来, 不要钱的给陶暮的脸做特写。 陶暮有些无奈的看了杜康一眼。杜康嘿嘿贼笑, 往温葆后边一缩，深藏功与名——奈何他一米九的大高个在一米七五的温葆后面, 跟没藏也没啥区别。 京影选出来的校花是表演系大三01班的许莹莹。她对陶暮军训期间表现出来的摄影天赋仍然记忆犹新。笑着打趣道：“我跟你们说, 我们陶暮不光长的好看, 拍照技术和化妆技术也特别厉害。我觉得他要是扮上女装都不需要化妆老师给他化妆，自己就能完美解决造型问题。” 顿了顿, 许莹莹刻意说道：“我做简历时的艺术照就是请陶暮帮我照的。特别漂亮。之前校花校草各个学校范围内的海选, 我们京影08届女生用的军训照片都是陶暮帮忙照的。” 听许莹莹这么一说, 许多选手立刻想起飞讯网刚刚上线时, 京影学生们上传的那清一色的军训作战服照片。很多人当时还奇怪，不知道京影的女生是怎么回事，但也觉得那些照片都特别好看特别有气质。后来校花校草评选活动扩大范围, 很多京影女生也换了妆容精致的艺术照。反而没有那些素面朝天的军装照给人来的印象深刻。 真没想到这些照片都是陶暮帮忙照的。 原本不知情的女选手们异彩涟涟的看向陶暮。如果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那么能够拍摄出美人照片的陶暮同学, 必须是所有女孩子最向往的那类男朋友——长得帅，有才华，性格好，有钱，而且会拍照。能把自己的女朋友拍的美美的。 当下就有男选手询问顾逊：“你的照片也是陶暮帮你拍的吗？” 顾逊苦笑着摇头，一脸幽怨：“我不是。人陶暮只给女孩子拍照，还必须得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我们这帮大老爷们没戏。” 一句话再次惹得选手们哄堂大笑。所有人拍手起哄, 故意发出奇怪的“呦呦”声打趣陶暮。 陶暮一脸无奈, 举起双手为自己辩解：“污蔑, 绝对是污蔑。谁说我不给男孩子拍照的？关键是没有男孩子找我，我总不能捧着相机自己黏上去吧？” 陶暮认为自己理直气壮，被顾逊一句话怼回来：“那你怎么能捧着相机主动找上女同学？” “承认吧。你丫就是一重色轻友的人。你们寝室的杜康同学早就跟我们说了。” 陶暮猛地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杜康。杜康一脸无辜的仰头望天。忽然有人把话题拽回正轨：“哎，你们别被陶暮带偏了。说好的穿女装呢！” “对！”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再次拍手起哄：“女装！女装！女装！” “好！好！好！”陶暮出声打断选手们的话，就在大家以为陶暮即将缴械投降的时候，就听陶暮悍然说道：“今天是大家彩排，我总不好喧主夺宾。那就这样吧。等飞讯网的注册用户什么时候突破一个亿了，我就穿女装跳舞给大家当福利好吧？” “不行！”选手们尖叫着表示不赞同。 有985理工科学校的校草大声说道：“根据《华夏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08年整个华夏的上网人数还不到2.3亿。你这分明是耍赖。” 不愧是985理工科大学出来的高材生，一开口就甩数据砸石锤。一帮男孩儿女孩儿听了，起哄的越发厉害。 陶暮被逼无奈，只能双手合十向大家卖萌讨饶：“就这样嘛。我们年轻人总要对未来抱有一些期待不是吗？反正我条件已经给出来了，能不能看到我女装跳舞，想不想看我女装跳舞，那就得看全华夏网友的诚意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陶暮在所有选手和导师们的哀嚎声中落荒而逃。却不知道这段探班小插曲很快就被无良的节目组剪辑到彩排花絮里，并一举上传到飞讯网。还标粗置顶了！ 看到这段视频的吃瓜网友们全都疯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在现实生活中撺掇自己的同学、朋友、同事、家人注册飞讯网。然后把自己努力发展的新账号截图拍照发在飞讯上，不断艾特陶暮本人，还特别有才的来了句打油诗文案——陶暮不光扮女跳，还得给我拍个照。 网友们的跟风属性早在军装照庆十一那会儿就被吊出来了。此刻见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放过。于是一个个的，全都成了飞讯网的自来水，在线下到处游说身边的人注册飞讯账号，然后截图上传，并附上那么一句打油诗。 除此之外，早就注册了飞讯账号的明星艺人们，以及正在录制节目的校花校草选手们也纷纷在自己的飞讯账号下使劲儿撺掇粉丝们发动人脉到处拉人。于是有些粉丝们索性在各类贴吧、论坛、校园网站上发帖子拉人。这些年纪平均在14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小朋友们并不知道世事艰难，他们只听到有选手在视频里喊2008年华夏上网人数是两亿三千万。 那我只需要拉来不到一半的人，不就能完成飞讯网老总的要求，亲眼看到陶暮暮穿女装跳舞啦？！ 秉持着这样简单的想法，这些小朋友开始四处蹦跶。因为飞讯网最开始面向的受众是各类高校的学生们。所以飞讯网最开始规定的注册机制就是实名制——必须用学号或者手机号注册。这个决定最开始是为了保证投票公平。但其实一个手机号可以注册十个账号。不过这个规定大多数网友们都不知道，或者从没留意过。 结果一众网友们在线下拉人时也都有了思维定式，拉过来的都是真实注册用户。而这些新注册的网友们被拉进来的时候，也都凑热闹随大流的，顺势加入到这场宣传。 很快的，这件事情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发展成一件网络盛事。几乎整个华夏的网友都加入到这场狂欢。他们亲眼看着飞讯网的注册用户从原本的十几万人一点点增加，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突破一百万……突破两百万…… 到最后，就连现实媒体都被惊动了。纷纷发表文章探讨飞讯网频频引起的网络狂欢的现象。甚至有权威的财经杂志和互联网杂志评价飞讯网井喷式的用户增长是“不可思议”的，“横空出世”的，可以载入教科书的“经典营销案例”。 一众网友们在玩闹的同时，猛然升起一丝“养成游戏”的快感和成就感。 是我们造就了被业内称之为“奇迹”的飞讯网。飞讯网在上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注册用户就能突破几千万，全都是我们的功劳。甚至还有细心的网友记得飞讯网第一百万个用户，第一千万个用户绝壁是我拉来的。 消费心理学上有这么一种说法，一旦消费者对某个消费平台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态，他们很容易成为这个消费平台的忠实用户。而在市场经济下，客户的忠实度则意味着强大的购买力。 只不过这种客户的忠实度很难培养。许多成立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品牌大财团都在竭力摸索努力维持。仅仅上线数个月的飞讯网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当然是在某位创始人接连不断的骚操作下。 于是，在陶暮的演员本职之外，他的营销天赋率先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比如一直都在关注陶暮的围脖平台，最是哭笑不得——因为陶暮神来一笔的女装跳舞激励计划，所有网友的注意力再次被飞讯网吸引。在这种极度狂欢的模式下，根本就没人关注围脖平台精心打造出的“全体员工攻陷飞讯”的大事件。围脖老总亲自注册飞讯网的大新闻，也在所有网友疯狂拉人的模式下如滴水融入大海，即便激起了微微涟漪，也在整个互联网狂欢的风暴中荡然无存。 以至于高咏怀不得不再次感叹陶暮的营销手段。也再一次加深了要与陶暮本人和飞讯网交好的心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如今，所有网友们都在竭尽全力的往飞讯网拉人，都等着看陶暮这位一手创建了飞讯网的年轻总裁在飞讯注册用户突破一个亿后，穿女装跳舞。 陶暮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然在网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他有些感慨的看着坐在面前笑眯眯的云逸。不愧是未来的首富大佬，随便出手就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没错，这次“华夏网友众志成城加飞讯，就等着看陶暮换女装”的宣传策划就是云大佬一手推出来的。该说不愧是未来的首富苗子，牛刀小试就能成为业内追捧的经典营销案例。果然优秀的人不论处在什么岗位都很优秀。 “那也是你配合的好。”随着陶暮不要钱的吹捧夸赞，云逸也笑眯眯的进入到互吹模式：“要不是你长得这么帅，年纪轻轻就创建了飞讯网，还玩得这么开，一点也没有霸道总裁的架子，估计那些网友们也不会真情实感的替飞讯网拉票。” “所以当务之急，我总得想办法奖励一下大家。”陶暮摸摸下巴，女装这件事情先放一边。倒不是他对穿女装跳舞这种事有什么抵触心理。事实上作为一名演员，陶暮上辈子什么角色没演过，穿女装跳舞也都是小儿科。只不过是有言在先，陶暮不好在飞讯网注册用户超过一个亿之前，提前公布奖励。 再说网友们如此辛苦帮忙，一个女装跳舞的视频完全不能表达陶暮的感激之情。 “那你准备怎么做？”云逸笑着问道。他知道自己这位合伙人的点子一向很多。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陶暮冲着云逸挑眉一笑。也不用太麻烦，只不过是把他对飞讯网的一些发展计划往前提一提。 当天下午，陶暮再次找到骆曦和隆天奥。准备跟两人商量一下飞讯网想要购买两大影视公司积压的电影电视剧版权的事情。 在2008年，互联网发展的并不像后世那么快，版权意识也不高。所以各大影视公司拍完的电影电视剧，除了能在某个时间段拿到电视台播出，其他时间都是放在仓库里积灰。 陶暮想要做的，就是跟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商量一下，购买这些积灰的电影电视剧的版权，拿到网站上免费给大家播放。 “我这边没问题。”骆曦立刻开口。她受到陶暮的指点，在国际原油市场赚的盆满钵满，在公司内部，也受到更多股东的信任和看好，权柄日益加重。即便是秉持着投桃报李的想法，骆曦也不会拒绝陶暮的请求。如果不是担心实在交代不过去，骆曦甚至想把龙腾娱乐的片源网络播放器全部免费赠送给飞讯网——反正放在仓库里也是积灰。 隆天奥的想法跟骆曦差不多。因为他当初一力主张让夏星娱乐的艺人入驻飞讯网。本来所有人都不以为意，只当哄太子爷开心。结果随着飞讯网接连不断的骚操作，肯入驻飞讯网的那些明星艺人们——尤其是平日里就非常活跃，自带话题且放得下身段，且能跟网友粉丝打成一片的艺人们，竟然在网上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就连大众识别度也水涨船高。 尤其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推辞隆天奥要求的两位导师，原本只是三线的唱跳歌手，平时接接通告商演都无人问津那种。现在走在大街上竟然能被大家认出来追着要签名要合照，有的人在接通告商演的时候竟然还有其他选手的粉丝跟过去帮忙加油打气。 要知道在娱乐圈里，艺人受到的关注度可是直接跟前程利益挂钩的。这种变化立刻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甚至已经有咖位相差无几的艺人经纪人开始跟飞讯网接触，想要在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上担任特邀嘉宾了。 甚至就连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本身，也因为在节目前面免费冠名的缘故，被很多网友注意到。有些有兴趣当明星进娱乐圈的网友甚至摸索到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的官方飞讯号底下，询问该怎么当艺人。 这种事情频频发生，给公司和艺人都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好处。之前个劲儿撺掇艺人入驻飞讯网的隆天奥立刻就成了“有先见之明”的人才。在公司也受到了更多重视。 也正因为这样，隆天奥在夏星娱乐的地位和影响力明显增长。所以现在回答起陶暮的话，也比以前更有信心，更加斩钉截铁。 果然，随着两位二代同学回到公司里，跟大家这么一说。本就尝到甜头的公司高层们立刻同意了陶暮的合作请求。骆曦是最狠的，直接提议以一百万的白菜价把龙腾娱乐的所有片源打包给陶暮。 好在陶暮就不是那种杀鸡取卵，只顾自己吃肉不给伙伴喝汤的那种人。坚决反对骆曦的提议，最终定下的条款为一百万现金加广告费的百分之十作为分成，购买龙腾娱乐所有片源的网络播放权。合约年限是五年。 夏星娱乐这边的条件也是一样。 然后，陶暮拿着两大影视公司的所有影视片源回到飞讯网。直接把所有视频上传到弹幕网。并且在片头打上征召广告商的字样。 已经陷入“热血拉人”模式的网友们猝不及防，就被海量的经典影视剧砸到头上。简直惊喜的不要不要的。压根就没理会陶暮在片头征召广告商的字幕，兴致勃勃的点进自己想看的视频里面，连拉人这种事情都忘了。 飞讯网一直处在井喷状态的注册用户终于慢慢放缓。很多一直在关注飞讯网成长势头的竞争对手或者同行们纷纷摇头，觉得陶暮太年轻义气，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把握住。居然自己出福利影响网友们自动自发的拉人热情。 陶暮自己却不以为意，他一向认为光是自己开心自己得利没什么意思。要大家一起玩的开心。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老祖宗的智慧总归没错。 把所有视频上传后，就开始乐颠颠的等着广告商自投罗网的陶暮并不知道。就在他耐心等待小钱钱飞进来的时候，一直在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他的姚文霄终于找到了他的“黑料”。并磨刀霍霍的准备放大招了。 一场由十数家纸媒和电视媒体联手爆料的，“飞讯网创始人竟然是夜店MB”的舆论风波猛然掀起。在飞讯网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刻，犹如一盆凉水泼在热油上。 瞬间激起滔天大浪。 第58章 陶暮自出现在众多网友视线中以来, 留给大众的一直都是英俊帅气, 才华横溢，年轻有为, 平易近人之类的正面好印象。 如今突然有十多家媒体联合爆料陶暮之前当过MB, 大多数网友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尤其是许许多多已经把陶暮幻想成自己理想男朋友的女粉丝们, 不相信的同时还会态度激烈的在网上反驳那些信口胡说的八卦媒体。 “拜托啦，我们家暮暮今年才十八岁。我查到他是七月七号的生日, 刚成年三个月有木有。居然说我们家暮暮当过夜店MB, 真是笑死了。哪家夜店会用童工当MB？真以为法律就是一张纸吗？” “我们家暮暮十八岁就能创建飞讯网, 这么有才还当什么MB, 当包养MB的金主还差不多。” “楼上的，就我们家暮暮那颜值，真看上什么人哪里还用得着包养？直接开口就有无数女孩子蜂拥而上好吧？” “附议。我们家暮暮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我不信暮暮是那种人。” 有信任陶暮力挺陶暮的。自然也有不相信陶暮, 认为那么多家报纸和周刊总不至于合起伙来撒谎骗人的。 “感觉还是有点问题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如果真没有这种事情, 那么多家媒体总不至于冤枉一个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人。” “报纸上还登出陶暮进出夜色的照片。我知道这家店，可以说是燕京最大的几家夜店之一，而且是连锁店。在工体、后海、三里屯、亚运村还有世贸天阶那边都有店。里面确实提供那种服务。” “可是夜色的老板不是陶暮他哥吗？这是陶暮亲口说的。” “陶暮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哥呀？再说夜色的老板都快四张的人了。说是陶暮他爹都有可能。你的信息靠不靠谱呀？” “楼上的信息貌似很丰富。你还知道什么，不如一起说出来呀？” “夜色的老板叫刘耀。当初陶暮来京影报道，就是这个刘耀开车送陶暮来的。陶暮管他叫哥。” “什么哥呀。我看就是金主吧。我一直就觉得奇怪，一个十八岁刚上大学的男生，据说还是孤儿。怎么可能有钱创建飞讯网和弹幕网。就算他有才华吧, 真以为租用服务器还有别墅什么的不花钱呀？他一孤儿哪来那么多钱！没准儿他就是被人包养的！” 这世上从来不缺心理阴暗, 喜欢用最大恶意揣摩别人的人。尤其是陶暮之前几个月, 又是创建飞讯网又是上线弹幕网，年纪轻轻人脉丰厚，还能跟围脖老总那样的业界大佬相互抬杠随意互动，可以说风头都让他一个人出尽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这么优秀这么能折腾？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赢得全世界的喜欢。陶暮的横空出世在短时间内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些人当中，有人喜欢他，自然也有人看他不顺眼。这种心理状态大概源自羡慕嫉妒恨。只不过平时没有发泄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把柄，一个个全都跟闻到了腥味儿的苍蝇似的，嗡嗡嗡的围上来。 “真恶心。我还真以为他是靠才华，没想到他是靠卖的。” “说不准飞讯网和弹幕网也不是他创建的。兴许是伺候金主伺候的好，人家甩给他两个网站让他玩玩呢。” “失望了，真没想到我喜欢上的居然是这种人。” “亏我每天跟中了邪似的，拉身边人注册飞讯网。现在想想真不值。还用户超过一个亿就扮女装跳舞庆祝。你怎么不干脆跳个脱衣舞，没准儿噱头更大。” “恶心死我了。注销飞讯网了。以后用回围脖。” 短短一天之内，在有心人的刻意煽动下，注销飞讯网的网友超过数万人。陶暮的飞讯账号下面有数十万条网友留言，有相信他支持他的，有讨要解释的，还有谩骂诋毁他的。甚至就连正在进行的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都受到了影响。 有些网友冲到节目组的官方账号下面谩骂节目组根本不是在挑选校花校草，而是在挑选国民牛郎和国民公主——“是不是选拔出校花校草还要在夜色挂牌接客呀？” 事情闹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轰动，有些选手的父母家人也纷纷打电话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人已经不再信任陶暮和飞讯网，直接在电话里让孩子回家。不少选手受到影响，纷纷找到节目组想要退赛。 而在这些犹豫不定的选手中间，一直在不停蹦跶的沈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别这么说暮暮。暮暮会伤心的。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肯定不会当MB的。他就是在夜店打过工。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爸没妈没人养活，自己打工赚钱养自己，这难道也是错吗？出身不好难道是他自己选择的吗？” “你们知道暮暮有多努力吗？他特别有才华，会唱歌会跳舞会功夫演技特别好。他在H镇的时候给我当过替身。我们导演都说他的演技比我好多了。他还在《江湖之远》剧组给王博远当过替身。有些镜头拍的王博远都没有他有感觉。这是程宝东导演和王博远自己亲口承认的。程宝东导演还说暮暮演戏风格特别像严晟严影帝。” “暮暮这么有才，就是因为他是孤儿，没背景没靠山，在H镇吃了不少苦头你们知道吗？他在我们剧组的时候，被投资商刁难……明明进了《豪侠传》剧组，连合同都签了又被人踢走……我不许你们这么说暮暮……” “而且陶暮自己就有钱，他不用找金主。你们知道他光是今年7月份在股市上赚了多少吗？现在大盘这么不稳，连我哥都赔了不少，陶暮的收益回报率都超过七八倍了。” 沈毓说话有个特点，就是特别喜欢找对比。看在别人眼中就是捧一踩一。最终结果就是他蹦跶的越欢，讨厌陶暮的人就越多。甚至就连原本对这件事情没啥感觉的王博远和严晟的粉丝影迷都因为沈毓这番话，对陶暮产生了极度排斥的心态。 “这是收了陶暮多少好处才能说出这么亏心的话来！瞧瞧这番话，说陶暮长得帅有才华就算了，至于炒股厉不厉害我也不知道。就说他演技好这件事儿，一个刚进大学没上过几天课的大一新生演技居然比王博远好……我艹就是严晟当年也不敢这么吹牛逼吧！” “也差不多吧。你没看他竟然敢吹陶暮演技可以媲美严晟吗？我就想知道这个沈毓这么说，程宝东、王博远和严晟本人知道不知道？” 一群网友纷纷艾特程宝东、王博远和严晟。 “你说他巴结陶暮就巴结陶暮吧。居然敢踩王博远和严晟，脑子灌水了吧？” 还有些网友眼尖的发现疑点：“哎，你们发现没有，沈毓的意思，是他跟陶暮以前就认识啊？我就说有点不对劲嘛。这个沈毓在节目录制期间存在感特别强。我总觉得他的镜头比别人多，出现的时间特别长。而且拍别人的节目他也能露脸。你们说会不会是节目组知道他跟陶暮关系好，故意照顾他给他镜头吧？” “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早就想说了，我特别烦这个沈毓。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还总喜欢让别人捧着他让着他。一个男的成天娇滴滴的到处撒娇，逮谁蹭谁，压个腿都能哭二十分钟，见到潮虫都能吓出帕瓦罗蒂男高音，这也太娘了吧？” “就跟哈巴狗似的。除了会巴结，干啥都不行！” 一句话顿时惹到了沈毓的粉丝。陶暮打从上辈子就知道，沈毓的粉丝战斗力特别强，而且全员都是那种无脑护的亲妈粉。王博远和严晟的粉丝鄙视陶暮不要紧，居然敢对沈毓冷嘲热讽，这些粉丝立刻不干了。先是在沈毓的飞讯底下把所有王博远和严晟的粉丝一顿骂，骂的两家粉丝不得不退出飞讯。最后还不过瘾，又跑到严晟和王博远的贴吧爆吧（两人因为形象路线，都没有注册围脖或者飞讯账号）。就这么一小撮粉丝的战斗力最后竟然成功的爆了两位影帝大咖一线巨星的贴吧。霎时间就连吃瓜网友和娱乐媒体都震惊了。 很多人的注意力立刻从飞讯网和陶暮身上转移到沈毓这边。 在此期间，陶暮一直没有回应。他让飞讯网的员工统计从十几家媒体爆料开始，飞讯网和弹幕网遭受的损失。截图网上那些言辞过激的网友言论。将所有材料搜集妥当，直接聘请律师向法院起诉。 不过令陶暮没有想到的是，刘耀的动作居然比他还快一步。而且刘耀不光起诉了污蔑夜色和陶暮的十几家媒体，他还把背后主导这一切的毓霄传媒一块儿告了。甚至把姚文霄如何雇佣私家侦探侵犯夜色隐私，如何花钱贿赂十几家媒体联手抹黑陶暮的证据直接晒到飞讯网上。 ——早在陶暮提醒他姚文霄和沈毓有问题的时候，刘耀两口子就开始着手准备。刘耀派小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踪姚文霄，同时联系燕京最厉害的经济类律师，时刻做好打官司的准备。 做咨询的时候律师还提到过，一般艺人起诉媒体，就算胜诉也只能拿到象征性赔偿。而那些媒体利用消费艺人的方式获得极大的宣传度和关注度，就算最后登报道歉，获得的利润与损失的颜面相比，也都是不痛不痒的。 再说陶暮将来肯定要当演员，还要进入娱乐圈。如果与媒体的关系处的太僵，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刘耀和孟齐自信以陶暮的本事，就算将来进娱乐圈，也肯定不用受到这些无良媒体的掣肘。非要律师想办法拿出一个方案，以备将来真的有无良媒体诬陷陶暮时，给那些造谣的媒体一个沉重的教训。并且答应，如果律师能让他们满意，刘耀愿意拿出一百万作为酬谢。 重赏之下，那律师也是拼了。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又是查律法又是查案例，最终想出来一个办法。于是在半个月后，当姚文霄真的联合十多家媒体造谣生事污蔑陶暮和夜色时，早有准备的刘老板就在律师的建议下，直接以诽谤罪，不正当竞争，刺探商业机密，非法采用陶暮本人肖像权及夜色商标获取巨额利润等罪名把十几家媒体联同毓霄传媒一起告上法庭。 ——如果案子打赢的话，目测这十几家媒体至少得赔个倾家荡产才能脱身。 至于毓霄传媒倒不至于那么惨。毕竟毓霄传媒背靠圣安集团，人家血厚着呐！ 与此同时，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的沈毓这才知道他最想结交的陶暮之所以会这么惨，都是他的竹马好友捣的鬼。 “你怎么可以这样！”极度震惊的沈毓不顾拍摄期间直接跑回酒店，堵住焦头烂额的姚文霄：“你明明知道我很想跟陶暮交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你难道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陶暮一定不会原谅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文霄一脸崩溃的看着沈毓。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都落在刘耀的眼中。现在刘耀把他和那十几家媒体一起告上法庭，还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那种告。事情闹的这么大，凭姚文霄一己之力，肯定不过去。可他如果求助家里，只怕会让爷爷失望。到时候他离圣安集团继承人的位置只怕又远了一步。毕竟姚家不止他一个孙子。 更让姚文霄觉得憋屈的是这种节骨眼上，沈毓居然还跑来责备他：“你还怪我？你看看刘耀发的那些照片，我们从一进京就被他们盯上了。那个陶暮根本不信你。所以才会派人盯着我。你心心念念要跟人家交朋友，人家打理你是谁啊？你现在居然还为了他来怪我，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沈毓嫉妒震惊的看着姚文霄：“你凶我？” “你居然凶我？” “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你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骂我脑子进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看着沈毓水灵灵的眼睛里露出委屈，姚文霄立刻灭火了。上前握住沈毓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着急了。” 姚文霄一顿，又想把问题怪到陶暮身上：“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们故意给我下套，找人盯着我，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那个陶暮，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他在故意算计我们。小毓，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刘耀和陶暮拿到了我贿赂媒体的证据，还把我告了。如果官司输了，我和毓霄传媒就完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沈毓迷迷糊糊地看着姚文霄：“如果你不去针对暮暮，不去抹黑他，故意爆料他在夜色打工的事情，还扭曲他在夜色打工的事实，他也不会起诉你呀。” “我还不是为了你。”姚文霄脱口而出：“你总是那么在意那个姓陶的，我嫉妒。而且我总觉得，他将来会伤害你。”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害人是错的。”沈毓眨巴眨巴眼睛，到底还是心疼这位青梅竹马：“要不然你去给陶暮道歉吧。你就说你错了，你去求求他。让他原谅你这次好不好？” “我绝对不会去求他！”姚文霄瞬间暴怒：“我姚文霄求谁也不会求他。” “可是你不去求他。官司万一输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呀！”沈毓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怕惹你爷爷生气，你爷爷不给你当继承人啦？” 姚文霄：“……” 沈毓心软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去求他。我帮你求吧。” 第59章 沈毓找到陶暮的时候, 陶暮正让飞讯网的员工把每位选手在节目中出现的帧数上传到《国民校花校草》的官方飞讯——因为许多网友都在质疑节目组不公平, 给某位选手的镜头远远超出其他人。 这种质疑陶暮早在拍摄之初就有预料，所以他按照某棒国极端粉丝的做法, 甚为公平的让节目组在后期剪辑上, 务必保证每位选手的帧数大致相同。 一直在关注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的网友们大概也没想到节目组还有这种骚操作, 顿时震惊了。 “看电影电视剧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帧数。” “这个节目组够狠的呀。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之前说节目组不公平说陶暮以权谋私给自己朋友更多镜头的人站出来。空口无凭就质疑人家节目组, 你很厉害嘛！” “看节目组的官方飞讯, 原来他们在刚开始录制节目的时候陶暮就有过这种顾虑, 所以亲口叮嘱他们务必保证公平。甚至极为严格的提出帧数要求。怎么办, 总觉得我暮较真的好可爱。” “一般节目组为了收视率，肯定会给有实力有观众缘的选手多点镜头。照顾照顾有背景的选手也可以理解。之前那几个选秀节目，跟电视台签约的那几个选手镜头多到都快霸占节目一半时常了, 也没见人说什么。飞讯网挺难得的了。” “大概是因为我暮不差钱吧。所以根本不顾忌选手的背景。竭力保证绝对公平。” “用我暮的话说，有钱任性呗。” “可惜当过MB……” “怎么又来这套啊！都说了我暮没当过MB, 是毓霄传媒贿赂十几家媒体联手整他。陶暮和夜色都已经把他们告上法庭了。怎么还有人不信啊？” “睁着眼睛装瞎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过我暮长得帅演技好有才还有钱，标准人生赢家配置。根本不在乎那些眼瞎嘴脏心黑的黑子抹黑他。” “某些人的粉丝脸好大。陶暮长得帅有钱我承认，怎么看出他演技好的？就凭沈毓那几句空口无凭的无脑吹？” “我觉得沈毓一定跟陶暮关系特别好吧？这次陶暮被十几家媒体黑，节目组的选手基本上都没说话，还有选手为了避嫌闹着要退赛。是沈毓第一个站出来帮陶暮说话，那言辞恳切的我都感动了。反倒是陶暮, 平时对沈毓带搭不理的。我都替沈毓心疼。反正我要是有沈毓这样关键时刻能为我仗义执言两肋插刀的朋友, 我肯定把他宠到天上去。” “楼上是沈毓粉丝吧！果然粉随正主, 说起话来都这么肉麻。” “说起来，这毓霄传媒的总裁姚文霄不是沈毓的发小吗？我记得当初沈毓来找陶暮那天，就是这个姚文霄和沈毓的妈妈姐姐陪着他一起过来的。那他们应该都认识啊。怎么还闹的这么难堪？” “！！！！什么情况？楼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是沪城人基本都知道。沈毓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幼子，姚文霄是圣安集团董事长的孙子。姚家跟沈家本来就是世交，姚文霄和沈毓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去这俩人有病吧！一个出钱抹黑陶暮，一个在网上上蹿下跳的帮陶暮说话，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细思恐极。想一想，如果姚文霄贿赂十几家媒体的事情没被夜色老总爆出来，那事情的发展会怎么样？就算陶暮和夜色把那十几家媒体都告了，估计也牵扯不到姚文霄的头上。然后沈毓还在网上不断蹦跶，给自己艹好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设。到时候被那么多媒体黑的陶暮会不会很感激帮他说话的沈毓？” “这是要把陶暮卖了还让陶暮帮他们数钱呐！” “卧槽这也太过分了吧？就沈毓那傻了吧唧黏黏糊糊的样儿，能有这种心眼？”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沈毓是沈氏集团的小儿子。豪门大户出身的富二代，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你还真以为他是傻白甜呐？” 就在网友阴谋论的时候，沈毓也找到窝在飞讯网技术部的陶暮。 “暮暮，你出来一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沈毓眼巴巴地站在技术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因为陶暮特地叮嘱过，即便两个保安特别讨厌沈毓，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陶暮是怕保安们受到沈毓的光环影响，一不小心倒大霉。可是飞讯网的安保人员们却误以为陶暮真把沈毓当朋友，心中都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安保人员都是当年跟过刘耀的人。刘耀把陶暮当儿子养，这帮人也都把陶暮当子侄辈，颇为亲近。 “你们先去忙吧。”陶暮冲着两位保安大叔点点头，带着沈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但是没关门，任由外面的员工暗搓搓的支棱着耳朵偷听里面的话：“你想说什么？” “暮暮……”沈毓鼓起勇气，可怜巴巴地看着陶暮：“你能不能放过阿霄？” 没等陶暮开口，沈毓自顾自说道：“我知道，阿霄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你一定特别生气。可我敢保证，阿霄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就这一次，你放过他这一次，他以后一定不敢了。” “暮暮，”沈毓走上前，想要拽住陶暮的袖子，被陶暮避开了。他一脸失落的咬了咬嘴唇：“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回？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陶暮恍然想起上辈子，他与沈毓针锋相对的时候，沈毓也是站在所有人面前，用这么一脸无辜委屈的表情跟他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都已经把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还给你了，也被你赶出沈家了。我说过我不会跟你争，我只是偶尔会想念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所以偷偷跑去沈氏集团外面看看他们的身影而已。难道你连这种事情也不许我做？” “陶暮，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是，因为那次意外，你从小没能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可我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比你更幸运，遇到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这样好的家人。我知道你因为这一点对我恨之入骨。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但我必须承认，正是因为他们都对我这样好，我永远无法在感情上割舍掉他们。我知道你不高兴在沈家见到我，所以我已经搬出来了。我能还给你的都已经还给你了。难道连偶尔在外面见见沈先生沈夫人，跟他们说说话。这么微小的愿望你也不能满足吗？” “暮暮，你能不能答应我，原谅阿霄这一次？” 记忆如潮水般退却，陶暮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心情却很平静。 他其实很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沈毓总能理直气壮地提出任何要求，不论他的要求是否合理，是否会让别人为难，并且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天经地义的嘴脸。 “你究竟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样的话？”假如是上辈子，只怕陶暮一见到沈毓这副模样，立刻就会被怒火冲昏头脑。紧接着就是各种恶语伤人，然后碰巧被沈毓的爱慕者或者沈家人看见。那些人就会立刻心疼的站出来指责陶暮。然后陶暮口不择言的反驳回去，就此陷入一场恶性循环。 可是这辈子，陶暮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强多了，甚至能平静的问出这种问题。 “什么？”沈毓似乎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问他这种问题，不觉愕然。 “我是说，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样的话？”陶暮特别耐心的重复道：“率先出手对付我的人是姚文霄，不小心被人抓到把柄的也是他。我只是被动反击，让他明白成年人必须要为自己的举动负责。他做错了事情，违反了法律，应该面对法律的制裁。” “可是，可是我愿意替他跟你道歉了呀？”沈毓眼圈一红：“他做错了事情，也被你抓到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他一回吗？” 陶暮忽然轻笑。 姚文霄下手黑他反被他抓到，那么一场声势浩大早有预谋的抹黑，牵连到他的名誉，牵连到夜色所有人的正常生活，让蒸蒸日上的飞讯网流失了十几万注册用户以及价值数千万的广告费，让他陶暮被那些不相干的人以最恶毒的言语咒骂诋毁，双方闹到对峙公堂的地步，沈毓认为他可以通过道歉解决。 上辈子占了他的身份，他的父母家人，让他一个身价数十亿的豪门少爷活成那么一副卑微的模样，沈毓认为他可以通过道歉解决。 被他赶出沈家后还总是出现在沈氏集团以及沈家人经常出现的地方，明明约定好了不再跟沈家人见面不再扰乱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却屡屡打破约定，被他抓到后又是委屈的哭诉道歉，以为可以解决问题。 沈毓两辈子都是这种人，从来没有变过。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用道歉解决的。”陶暮微微一笑，他忽然觉得他花了两辈子的时间，就是为了跟沈毓这种脑子拎不清的人讲道理，简直就是缘木求鱼。 “暮暮！”沈毓一脸希翼的看着陶暮，陶暮过于平和的态度让他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觉得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姚文霄这次真的错了，我以后会说他。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 “不能。”陶暮说的斩钉截铁。 沈毓的眼圈立刻红了。他神色委屈的看着陶暮：“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吗？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你不肯放过阿霄，就是为了惩罚我对不对。那么好，只要你答应放过阿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陶暮瞬间震惊了。不明白沈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他自原本以为他已经够了解沈毓了。但现在看来，沈毓的脑回路他还是琢磨不明白。 “这里边有你什么事儿——” 话没说完，突然被一声极为高亢的，声嘶力竭的尖叫打断了。 “陶暮，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 在几位保安努力却又不敢用力推搡的拦截下，沈母带着沈妍，还有姚文霄三人怒气冲冲地冲进陶暮的办公室。 沈妍怒不可遏的搂住哭的特别委屈的沈毓，愤怒的看向陶暮：“陶暮，你好卑鄙。你居然敢拿姚文霄的事情逼迫我弟弟。你真以为我们沈家是吃素的吗？” 姚文霄也是一脸的怒不可遏：“陶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找媒体爆你黑料的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一个人来，不要打小毓的主意？” 沈母也一脸心疼的搂住自家儿子，冲着陶暮埋怨道：“陶暮同学，我不知道我们家毓毓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你在H镇还是个没名没姓的小武替，整个剧组谁都瞧不起你，我们家毓毓却把你当好朋友。还想让闻时靳签下你，捧你做明星。你就算不喜欢他，看在他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也不该这么对待小毓。小毓是个极为单纯的孩子，待人赤诚，我不希望你伤害他。” 陶暮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他觉得面对这帮人比他在国际原油市场做空操盘还费精力。 已经习惯了沈毓及其护花使者们的脑回路和画风，陶暮自己倒没生气，一直在外面暗搓搓围观偷听的飞讯网员工们受不了了。 “有病吧！boss要不咱们报警吧？跟这帮人没法讲道理，我报警了让警察和律师跟他们沟通吧！” 陶暮新招来的秘书小妞实在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就要报警，一边打电话一边怨气冲天的骂人：“自己有病记得吃药，跑公众场合闹什么呀？这是飞讯网总部，不是你们家。真以为自己拍偶像剧呐。做了那么恶毒的事情还敢腆着脸跑来道歉求原谅。不原谅你就是残忍恶毒。人家拍偶像剧的都知道道歉没用得找警察！” “你们戏多愿意演，我们总裁还不愿意陪你们对戏呢！” “就是啊！就算想拍电视剧，也不用跑到我们飞讯网来。我们飞讯网不提供场地。” “真把我恶心坏了？沪城沈家就是这种素质？这天底下还有强逼着受害者接受道歉的道理？合着不接受道歉你们沈家还准备以势压人怎么着？” “得亏我们小陶总不是一般人。这要换了普通老百姓，被你们这么欺负一下还没处讲道理了呢！” 第60章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飞讯娱乐的记者也扛着摄像机跑上来, 大有一副你再闹下去我们就把你丫曝光的气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沈母和姚文霄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堪，硬拽着愤愤不平的沈妍和委屈巴巴貌似受到很大打击的沈毓离开了。 飞讯网的一众员工们把陶暮团团围起来：“陶总您没事儿吧？” “陶总您还好吧？” “陶总您再碰到这种人直接报警, 咱正常人跟他们没有办法沟通。太吃亏了。” 安保部的老少爷们也是一脸的憋屈：“下次他们再敢来闹, 我们能不能直接把人撵出去呀？他们这也算是未经允许擅闯私人领域了吧？在我们的地盘闹事, 太嚣张了这也！” 他们实在不懂陶暮为什么三令五申的不让他们动手。这要是放在夜色，绝对没人敢这么嚣张。 陶暮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间：“谢谢大家。我没事。大家都去工作吧。” 一直在盯着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的云逸闻讯, 也从隔壁的拍摄场地赶过来：“怎么样, 你还好吧？” “我没事。”对于沈家和沈毓, 以及沈毓的爱慕者们非比寻常的画风, 陶暮早在上辈子就已经习惯了。此刻虽然有点疲惫，但也不至于受到太大冲击。 很快就平稳下来。 云逸见状，笑着说道：“不愧是要当演员的人, 心理素质就是好。” 陶暮苦笑一声：“云大哥就别逗我了。对了，节目录制还顺利吧？” 因为姚文霄贿赂媒体抹黑他, 连带着飞讯网和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都受到牵连。虽然他和夜色辟谣很及时，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辟谣了，事情就过去了。 “一切都顺利。就是那些选手……”云逸微微一顿，还是说道：“有些选手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当时你被黑，也没站出来帮你说句话，还闹着要退赛。都觉得挺不好意思, 想跟你道个歉。” “这也不怪他们。”陶暮摆摆手, 拎的特别清楚：“大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 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有机会共事一段时间而已。他们既不了解我的为人，也不知道我的过去，自然没必要替我解释什么。” 陶暮自认心胸不宽，但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他跟那些选手充其量只见过几面，吃过几顿工作餐的交情。他没有立场要求那些人相信他，那些人自然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世人趋利避害，大家只是同事又不是亲友，只要工作上相互配合就行，真没必要做出一副两肋插刀抱团取暖的姿态。 再说陶暮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都站出来了。刘耀、孟齐、陶院长、老爷子、大毛小胖、冯远、甚至是301寝室的三只室友都无条件的信任他，想办法替他澄清谣言，帮他摆脱困局。苟日新、秦妙茹那些朋友也都打电话来关心他，京影08届的同学们有好多人在飞讯上帮他说话。云逸也竭尽全力的站出来帮他稳定大局，甚至连上课和医院实习都耽误了。就连隆天奥那个傻缺也在飞讯网上大骂无良媒体帮他站台。甚至安排夏星娱乐的艺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必须替他说话。就差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远在M国的厉啸桁也打电话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并且在M国接受采访时直接提到自己是他的合伙人，很感激他在期货市场的指点什么的—— 虽然由于时差和地域的关系，那篇采访并没有在国内引起什么轰动。但陶暮还是非常感动。 只要他身边的人都信他挺他，外面的人怎么想怎么骂，陶暮其实并不在乎。 更何况这件事情爆发后，很多跟陶暮有利益往来的合作伙伴以及潜在的商业伙伴也都站出来帮他说话。比如说骆曦骆阳两姐弟，之前跟飞讯娱乐合作愉快的《枪王》剧组，还有向来很少接受记者采访的骆老爷子也罕见的登录飞讯账号，斥责无良媒体只顾销量不顾事实，肆意抹黑年轻有才华的创业者。更指出某些传媒公司不知道提升自己的实力，就知道在背后搞事情做不正当竞争的恶劣行为。 围脖老总高咏怀更是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下直接抨击无良媒体不顾事实造谣传谣的行为，很给他们传媒行业丢脸。 值得一提的是被吃瓜网友和粉丝们不断艾特的王博远和严晟：一个在记者采访时斩钉截铁的表示陶暮的演技确实很棒，很让他惊艳；一个在媒体访问时谦逊的表示很期待与陶暮合作的机会。没有被艾特到的《江湖之远》的女主角郭雅凝也主动跳出来，一面表示陶暮的演技确实比不必王博远差，反正自己有几回跟陶暮对戏都被陶暮带入戏了，一面表示其实陶暮拍照的技术比他的演技更好。然后通过媒体隔空传话，询问陶暮还记不记得当初要帮她拍MV的承诺…… 在所有事情不曾明朗之前，郭雅凝的公然表态甚至在娱乐圈引起一阵震动。有些八卦媒体因此猜测郭雅凝如此力挺年纪比她足足小上一轮的陶暮，会不会是背后有什么桃色交易。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着实给郭雅凝的形象抹上一层阴影。 不管郭雅凝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陶暮还是领情的。所以他在看到郭雅凝的采访之后立刻打电话过去表示感谢。郭雅凝在电话里表示不用客气，她坦言自己之所以会站出来，是因为看好陶暮这个人，也是为了蹭一波热度。顺便提醒陶暮千万别忘了帮她拍MV的事情。 “是男人就别食言而肥。” 陶暮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所以再跟云逸讨论过《国民校花校草》最后总决赛的录制方案后，就算仍然焦头烂额，陶暮还是放下手头的事儿，赶去郭雅凝的工作室当面道谢，并洽谈拍摄MV的具体事宜。 郭雅凝穿着一件大红裙摆的晚礼服曳地长裙，仿佛要去走红毯一般。事实上她确实要参加一个慈善酒会。见到陶暮后，还邀请道：“我恰好缺个男伴，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我就不要了吧。”陶暮苦笑，坦言说道：“我最近麻烦缠身，不想再公共场合露面。” 郭雅凝莞尔一笑，纤纤玉指指向陶暮，跟自己的经纪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天才演员和天才摄影师，现在看来还是个天才企业家。” 郭雅凝的经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容貌平常但是气质特别女王，穿着一套经典款的OL套装，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肩上，特别有职场女强人的范儿。 “陶总你好。”她主动向陶暮伸出手，笑着寒暄：“经常听雅凝提到您，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年少有为，气度不凡。” “您过奖了。”陶暮谦逊笑道：“给郭老师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该我说抱歉才对。” “不遭人嫉是庸才。但凡在娱乐圈混出头的，有谁没遭过谩骂非议？倘若哪一天，雅凝做什么都无人问津，那我才该头疼。”郭雅凝的经纪人想的非常开。事实上她带郭雅凝这么多年，把郭雅凝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捧成一线女星，期间遭过的骂战多了去了。真要是放在心上，日子还过不过了。 说到这里，郭雅凝的经纪人反倒劝起陶暮：“陶总也不用太担心，更不用动怒生气。我倒是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让大众进一步认识您的为人。还可以借机宣传飞讯网。其实在娱乐圈，宣传爆料也是一种炒作方式。有很多明星为了博出位，甚至会在公共场合故意漏点走光。跟这些人比起来，您的黑料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些黑料还不是真的。” 陶暮闻言一笑：“多谢您的宽慰。听到您这么一说，我忽然好受不少。” 郭雅凝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自家经纪人，冲着陶暮笑道：“萱姐是见猎心喜。陶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萱姐当你的经纪人？” 陶暮笑容温润：“多谢萱姐厚爱。我暂时俗务缠身，而且京影有校规，两年之内我还不准备加入经纪公司或者工作室。” 郭雅凝微微一笑：“也是，凭你现在的地位和能力，就算将来拍戏，也可以自己成立工作室。完全没必要再签给别人了。” 郭雅凝也是个非常拎得清的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开始谈论拍摄MV的事儿，郭雅凝把自己想要的风格和感觉说给陶暮：“我就喜欢你的镜头语言，我觉得我在你的镜头下特别美，而且有一种特别的风情和气质。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专业歌手，用程导的话说，就是用脸唱歌。所以我对MV的要求还是挺高的。你看看该怎么拍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一切都配合你。” 陶暮看了一下郭雅凝提供的拍摄MV的剧本，又去录音棚亲自听了一遍郭雅凝的歌，最后说道：“你让我回去想一想，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好。”郭雅凝顿了顿，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着急。我的新专辑要在明年情人节发布，所以你有几个月的拍摄时间。之所以这么早就把你叫过来，是想蹭一下你现在的热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先让工作室出通稿？” 陶暮莞尔，他就喜欢郭雅凝这种有事说事直言相告的做事风格：“没问题。” 郭雅凝能在陶暮被十几家媒体联手黑的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也是冒着很大的舆论风险的。就算是投桃报李，陶暮也不会拒绝郭雅凝的请求。再说郭雅凝的工作室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合作通告，对他也有好处。 从郭雅凝的工作室出来，陶暮再次接到了孟齐的电话：“沈毓今天是不是去飞讯网闹了？” 小齐哥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异常无奈：“沈毓刚刚接受记者采访了。他在采访时跟记者哭诉，说你特别残忍冷酷，不肯接受他的道歉让他非常伤心什么的。她姐姐还说飞讯网的员工特别暴力，一大帮人欺负妇孺之辈，还报警把他们撵出飞讯网什么的。现在这家报社记者联系我，问我要不要把这则采访压下来？” 陶暮头疼的按了按眉间：“算了吧。不用理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反正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只要沈毓的光环影响不到他，陶暮真懒得跟这帮人接触。 爱黑黑爱骂骂吧。反正又不是没被黑过没被骂过。 “行，我听你的。”电话里，孟齐也不墨迹。话锋一转，特别严肃的说道：“小暮，你现在来我们家一趟。我跟刘耀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陶暮心下一沉，不知道他耀哥和小齐哥要跟他说什么。赶紧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刘耀家楼下。 陶暮气喘吁吁地爬上楼，一敲开门，就见刘耀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坐在客厅沙发上。向来邋邋遢遢摆满水果和菊花枸杞茶的茶几被收拾的特别干净，上面摆着一张收养申请书。刘耀就如临大敌，满含杀气的瞪着那张收养申请书，屏息凝神气运丹田。 向来在人前都能表现的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从来都不会暴露出太多私人情绪的孟齐也特别紧张的搓了搓双手，磁性温润的声音绷的像是一条马上就要被拉断的弓弦：“陶暮，我跟你耀哥想正式跟孤儿院提出收养你。你觉得好不好？” 陶暮顿时愣住了。 没等陶暮开口，刘耀忽然硬邦邦说道：“这次姓姚的王八蛋买通十多个媒体抹黑你。就算我们反应及时，把这帮王八羔子告上公堂，还是有人拿你在夜色打工的事情说事儿。妈的还敢造谣老子——”包养你！ “所以我跟你孟齐哥商量一下，反正这么些年，我们都是把你当儿子养的。莫不如这次就把关系正式确定下来。你也知道，我跟你小齐哥都是同性恋，这辈子肯定不会有第二个孩子，所以绝对不会像你第一个养父母那样，有了自己亲儿子就遗弃你——” “刘耀，你说什么呢！”孟齐一声断喝，打断了刘耀的口不择言。 他扭头看向已经完全愣住了的陶暮，神色放缓，耐心说道：“总而言之，也算是一个权宜之计。不管外界对你对夜色有什么不堪的猜忌。只要咱们家的领养关系正式确定下来，他们要是再敢乱说，我们就拿着领养手续一个个告过去。绝对不让你受丁点委屈。” 陶暮死死咬着牙，捏紧拳头，只觉得眼睛一辣，豆大的泪珠很不争气的，自己就落了下来。 第61章 华夏的领养审核其实是很麻烦的。不过在收养孤儿、残疾儿童或者是社会福利院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这方面, 条件却又放的很宽。只要求收养人年满三十周岁即可。刘耀今年三十九周岁, 孟齐比他小三岁，两口子都符合领养人的年龄要求。而且他们两个又是同性结婚，就算将来也不会有孩子。 最主要的是被领养人陶暮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在法律上说已经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独立享有民事权利承担民事义务。也就意味着就算刘耀领养陶暮，双方也不会因为领养人性取向的问题存在什么道德上和法律上的风险。 所以他们要办领养手续, 只需要双方都同意，然后向孤儿院递交一下收养申请书, 然后去收养登记机关办理一下相关登记手续，最后再去当地派出所上个户口就行了。 比收养十四周岁以下的孩子要简单多了。 可饶是如此, 等刘耀三人把所有手续跑下来, 也足足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新户口本发下来当天, 陶暮抱着簇新的户口本傻乐半天。修长的手指在户主页和标有所有家庭成员那页翻来翻去，时不时还翻到印有自己信息的单独页。上面写着陶暮, 性别男，与户主关系…… 长143毫米, 宽105毫米的几页纸, 被陶暮翻来覆去的折腾，都快翻烂了。 陶暮没有自己的户口本。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只有属于自己的身份证，但是没有户口本。所有孤儿的户籍全都登记在孤儿院的集体户口上。就像上大学的学生可以把自己的户口挂靠在大学里一样。 陶暮上辈子回到沈家时，也没有迁户口。不知道是原书过于玛丽苏的剧情光环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反正沈家人都没有提到过迁户口这件事。陶暮自己提过一次, 被沈妍冷嘲热讽的说他“刚回沈家连人都没认全就迫不及待的想确定关系分家产，是不是还盼着爸妈早死”的话给怼回去了。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直到陶暮后来被沈家人逐出家门，陶暮也没上过沈家的户口本。 上辈子他直到死，都还留着能再次回到沈家，被沈家人接受的奢望。所以他即便被沈家赶出去，也没有想过自己单立一个户口本，哪怕他后来在沪城买了自己的房产和别墅，他的户口也一直挂在沪城大学的集体户口上。就算他已经毕业了，校方也没有催他把户口迁出去。也不知道是剧情光环辐射的，让大家都忘了这一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上辈子陶暮把沈毓赶出沈家时，并没有提出把沈毓的户口从沈家迁走这件事。所以直到他死的时候，沈毓的户口还一直立在沈家。现在想想也是好笑，他身为沈家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连个户口本都没上去。倒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一直堂而皇之的留在沈家的户口本甚至是族谱里。 也难怪陶暮刁难沈毓的时候，沈家的世交故旧全都站出来阻拦他。他当时还以为沈毓的魅力确实大，现在想想，分明就是沈家的态度太明确，以至于所有人都乐得给沈家一个顺水人情。 重活一世，陶暮兜兜转转三四十年，总算有了自己的户口本。上户口的时候刘耀还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改个姓什么的——刘耀倒是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告诉陶暮，不管他们家小崽子姓什么，他是把陶暮当亲儿子看的。将来要让陶暮给他养老送终，他也会把所有家产交给孟齐和陶暮继承——就是这么一个正式的，法律认可的家庭关系。 可是陶暮思前想后，考虑了好几天，直到上户口之前，还是决定不改姓——他就是陶暮，既不是沈暮，也不是刘暮，他只做他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因为那些不在乎他的人伤害自己了。 既然上辈子没活明白，这辈子就再活一次。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想用陶暮这个名字，明明白白的活一回。 刘耀和孟齐认的是陶暮这个儿子，并不看重陶暮叫什么。陶暮也好刘暮也罢，总归是这么个人就行。当下也不墨迹，干脆利落的上了户口本。从派出所出来，刘耀开着他那辆大切诺基，副驾驶照例坐着他们家孟齐，后边拉着新鲜出炉的大宝贝儿子，一家三口乐颠颠的开到宋记。 宋老爷子亲自上灶，差点没整出一桌满汉全席。琳琅满目近三十道菜，全都是陶暮爱吃的。帮厨的是陶院长、冯远还有饭馆那两个伙计，秦妙茹和她那票兄弟也帮着打下手。 ——秦妙茹这票人来燕京时，曾被陶暮特意拉到宋记接风洗尘。秦妙茹当时就看中后海这片风水宝地，觉得这边特有人情味儿，就连每天早上起来听到的那些走街串巷的叫卖声都特别有意思。当下一拍大腿，就开始在后海这片儿到处寻摸，最后在离宋记两条胡同的那条大街上租了个三层楼的铺子开网吧。生意也做的红红火火。 而且秦妙茹他们人多，古道热肠又爱热闹。知道陶暮跟陶院长和宋老爷子的关系，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这边跑。尤其是这十月份，家家户户都开始储存白菜土豆大萝卜，还有腌酸菜腌咸菜的。秦妙茹就让她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兄弟来孤儿院和宋记帮忙。偶尔忙活晚了就在宋老爷子的四合院住一宿。反正老爷子家里房间多。 到了后来，一帮人索性还给老爷子的四合院里通了网线，非逼着老爷子学习怎么在网上打游戏。还给他找了几个线上能下象棋的游戏。美其名曰“找不到棋友的时候就跟网友下两盘，省的无聊”。老爷子不喜欢，他们就死缠硬泡，非得让老爷子接受新鲜事物。 把宋老头烦的恨不得举起扫帚疙瘩把这帮人轰出去。 陶暮被姚文霄买通十几家媒体全网黑的时候，老爷子刚刚学会拼音打字。见网上有人骂他们家小崽子，气的连夜注册了飞讯账号，拿他的一指禅跟人对掐，对方骂了一百句他连一句都回不上。气的老爷子破口大骂。着实叫秦妙茹这帮人体会了一把京骂的精髓。 秦妙茹顿时指挥着她那帮兄弟还有来网吧玩的网友，按照帮忙骂一个小时能免费再玩一个小时的宗旨，按照老爷子骂人的风格，在网上跟那帮黑子足足怼了三天三夜。连她们家网吧都跟着一骂成名！ 有了这么一段战友同袍般的交情，老爷子对秦妙茹这帮人的态度也缓和不少。孤拐老头终于习惯了这帮闹腾的小破孩，甚至把宋记关了几天，找了工程队把四合院的几间厢房重新装修一番，给通了网线，挂了空调，那些陶暮原先怎么劝也不让动的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门窗也都重新修好了，换上新玻璃，不亮的电灯泡也都换上新的，罩好灯罩。最后冷着脸把几间厢房租给秦妙茹他们了——省的一帮大小伙子大闺女的成天挤在网吧包房里睡觉。实在不像个样子。 所以陶暮这回来四合院的时候，惊喜的发现院子里比以前有了许多人气儿。从前空空荡荡让人看了就觉得空落落的天井里，摆满了各种零零乱乱的杂物，都是秦妙茹他们从网吧搬过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完。秋日的阳光从茂盛的老槐树的枝杈缝隙倾洒下来，将整个院子晕染的暖洋洋的，感觉特别有人情味儿。 他们勾了勾嘴角，给秦妙茹递了个特别满意的眼神儿——真不枉费他把秦妙茹这票人千里迢迢的，从H镇拉来宋记。果然他们家老爷子就是喜欢这种“仗义每多屠狗辈”的调调。 趁着大家不注意，秦妙茹凑到陶暮身边，压低嗓音：“我这网吧开张一个月，挣了十多万，你借我开网吧拿钱，要不我先还一部分？” “不用。”陶暮也悄么声的摆摆手。他当初把秦妙茹这伙人从H镇带出来，一方面是看重张飞的才华，一方面是看重秦妙茹这帮人的心性品行。当然陶暮也知道京城居大不易的道理。所以秦妙茹一到燕京，陶暮就借了秦妙茹一百万，不论秦妙茹将来做什么生意，多了这一百万总能有个周转：“我也不急着用钱。你们网吧刚开张，需要流动资金，免得一时有个什么事儿。” “对了，你们在后海开网吧，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吗？”陶暮又问。开网吧旅店这种营生，跟别的生意不太一样，该打点的必须打点明白。 “放心吧。”秦妙茹笑嘻嘻的拍了拍陶暮的肩膀：“耀哥帮了我们特别大的忙。有他在，事情好办多了。比我刚去H镇那会儿还轻松。” 刘耀的能力和人脉，陶暮还是知道的。当下点了点头，猛地回过神来：“以后不能再叫耀哥了？” “啊？”秦妙茹一呆，瞬间反应过来，促狭笑道：“那我以后改口叫耀叔？” 陶暮笑嘻嘻的给了秦妙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然后进屋了。 “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饭菜都凉了。”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陶暮一眼：“吃饭都不积极，快点去洗手。” “哎~”陶暮特别荡漾的答应一嗓子，乐颠颠的跑去洗手。回来的时候亲自给老爷子、陶院长还有刘耀两口子倒酒，再想给冯远倒的时候，酒瓶子顺势被冯远接过去，小孩儿先给陶暮倒了一杯，然后一一往下倒，最后所有人的酒杯都倒满了。 刘耀满面红光的举起杯来：“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大喜的日子。感谢老爷子给我们操持这顿饭，您老辛苦了。也感谢大家伙儿来捧成。我仅代表我们一家三口儿，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笑嘻嘻的举杯共饮。只不过喝酒的时候，老爷子有些唏嘘：“老早儿我就想领养这臭小子。那会儿他还不大，就是因为之前那事儿，死活不肯让人领养。说是不想再被养父母抛弃。我也就没再提过。现在看来，也是我们爷儿俩没有缘分。” 老爷子这番话，满含辛酸。顿时让满桌喜庆的人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陶院长忍不住劝道：“您老千万别这么想。陶暮这孩子我们都知道，仁义着呢。就算没认您老当爹，也不会忘了您对他的好。” 宋老爷子默默叹息。他当然知道陶暮的心性。可是没这层关系，终归还是差了那么一层。也许他这辈子就像算命的说的，天煞孤星克妻克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吧。 陶暮忍不住了，拿起酒瓶子倒了一杯酒，走到老爷子跟前膝盖一屈，猛地跪下来：“老爷子，我知道您对我特别好。我陶暮以前忘恩负义白眼狼，以后再也不会了。您要是信我，今后您就是我爷爷，亲爷爷。我将来一定养您老，给您养老送终。” 说完，不等宋道榛反应过来，又是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宋道榛顿时愣住了。怔怔半天，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陶暮手里的酒杯，没等送到嘴边，手抖的杯子里的酒洒了一半。老爷子眼睛一红，一颗浑浊的老泪掉进酒杯里。老爷子就以泪水混着酒，一口闷了。 “好！好！”宋道榛一手攥着酒杯一手狠狠的拍着大腿，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这回不是滋味儿的就变成了坐在一旁的刘耀了。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幽幽怨怨的看着新鲜出炉的宝贝儿子。才领的户口本，大儿子还没改口管他叫爹呢，倒先认上爷爷了。 不过宋道榛跟陶暮的感情，他们也都知道。因此就算嫉妒，也说不出来。再加上刘耀两口子也都知道宋道榛的往事，这会儿老爷子憋着眼泪的模样，也难免跟着心酸。 这么多年，孤苦伶仃一个人，真是挺不容易的。 刘耀孟齐感叹了一回，就见陶暮又倒了两杯酒跪倒他们跟前。还没开口，陶暮自己就憋的满脸通红，即便做了几天的思想准备，可事到临头，这种改口还是挺叫人窘迫的。 陶暮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爸，喝酒。” 刘耀顿时僵住了，还打了一个哆嗦。还是孟齐先反应过来，抢先接过陶暮倒给刘耀那杯酒，心满意足的一饮而尽，大声应道：“哎，好儿子。” 说着，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改口费——孟齐当时想着，陶暮要是改口了，就是改口费。要是不好意思改口，那就是红包。反正得有这么一个意思。认儿子么，这么喜庆的事儿，必须得有红包。 直到孟齐把酒喝的流儿干净了，刘耀才反应过来。委委屈屈的看了孟齐一眼——被孟齐眼带笑意的看回来。顿时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行吧。我是户口本上的一家之主，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先给你敬酒也说得过去。 刘耀自我安慰着，伸手接过陶暮递给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照例也给陶暮一个改口红包。 众人见状，充满仪式感的跟着拍巴掌。陶院长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跟一旁憋着眼泪酝酿情绪的宋道榛打趣道：“你看你多合适。早先你要是领养小暮，只能领养一个儿子。现在多好，连儿子带孙子，祖孙三代都有了。就盼着四世同堂了。” 刚刚喝了改口酒，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成了爹的刘耀：“……” 同样喜当爹的孟齐：“……” 唯有陶暮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去。 祖孙三代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可是四世同堂就不好说了—— 毕竟人家这辈子可是要断子绝孙的人_(:з)∠)_ 第62章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 所有人都喝醉了。尤其是宋道榛——陶暮认识老爷子这么多年, 从来没见他喝酒超过二两。今天也喝的烂醉如泥。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扶到正屋里躺下时，嘴里还叨叨咕咕的念着什么。陶暮恍惚间听见老爷子念的是“小文儿”。 陶院长给宋老爷子脱了衣裳脱了鞋，扶着老爷子侧身躺着, 又兑了温水给老爷子擦脸擦手。都收拾妥当了，才捧着宋老头脱下来的脏衣服, 拽着陶暮离开堂屋。 月色如水，凉风沁人。月光从树影婆娑的老槐树上倾洒下来, 如一层薄薄轻纱，笼罩着静谧的四合院。已经喝醉了的人们各自找厢房躺下睡了。 陶院长把宋老爷子脱下来的衣裳放进一个掉了漆的搪瓷脸盆里, 端到水龙头下面。一边洗, 一边说道：“宋老头嘴里念叨的小文儿, 就是他那早死的儿子。大名叫宋蕴文。他平时从来不念叨以前的事儿，今天是喝醉了, 触景生情吧。” 陶暮心下一软，忍不住问道：“那老爷子这么多年, 就没想过再组建一个新家？” 陶院长沉默了一会儿, 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顿。过了好半天，才轻飘飘的说道：“没有吧。大概是以前的事儿伤的太深了。他总念叨着，说算命的说他天煞孤星，克妻克子，说他要是娶妻生子就是害人害己, 就该一辈子孤老。” “算命的说的话也能当真？”陶暮重活一世, 最不信命。听到这番话, 很不以为然：“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我不信命。今后我给老爷子当孙子，我陪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 顿了顿，陶暮又冲着陶院长说道：“院长，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奶奶。将来我也给您养老。” 陶暮说这番话本是发自肺腑。却没料到陶院长突然怒了，瞪了他一眼，小声斥责道：“胡说什么呢！” 陶暮一愣，看着陶院长捧着搪瓷脸盆走到葡萄架下晾衣裳。如滤镜般的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陶院长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竟然有些悲喜交加。 陶暮傻傻的抓了抓头发，向来运转迅速的大脑在酒精的侵蚀下越发迟钝。还是没想明白陶院长为什么冲他发脾气。 想不明白的陶暮径自进了西耳房——宋家的四合院是那种老式的三进宅院。最前边是倒座，被宋道榛改了开宋记饭馆。再往里是正院，宋老头自己住正房，两边一溜厢房都用大铜锁锁上，平时谁也不给进。再往后边就是后罩房，以前给饭馆的两个伙计住。后来两个伙计成家立业了，都搬出去了。宋老头就把后罩房当仓库杂物间。 空荡荡的四合院里，陶暮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就是西耳房。里边按照陶暮的喜好重新装修过，空调电视电脑一应俱全，就连床的厚度都是陶暮最喜欢的。被子是天天晒过的，还带着太阳的味道。陶暮一趟上去就觉得睡意昏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后他迷迷糊糊地，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儿—— 陶暮五岁的时候闯进宋记的后厨，抱着宋老头的腿仰头叫爷爷。他模样好，嘴巴甜，小小一个人儿，奶声奶气的央求宋老头，让他在宋记打杂换饭吃。他说孤儿院的饭是大锅饭不好吃，宋记的饭隔一条街闻着都香：“爷爷您做饭这么香，肯定有本事。我想跟您学本事，我给您打工，我不要钱，您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五岁的小孩儿，能干什么？宋老头性情孤拐，平时最不耐烦胡同里大嚷大叫一窝蜂的熊孩子。可陶暮小小一团子，软软的白白的，抱着宋老头大腿的时候，宋老头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孩子比成年人高一些的体温。他低头看向陶暮，陶暮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 宋老头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当初他被下放，他老婆耐不得苦，扔下老人孩子改嫁了。他儿子从小就在街上游荡，天天饥一顿饱一顿，可能就像陶暮似的。如果那时候有人肯伸把手管管他儿子，兴许他儿子就不会学坏，就不会在严打的时候挨了枪子儿。 陶暮就这么在宋记留了下来。他年纪小，干不得重活儿。就在后厨帮忙刷碗洗菜。宋老头清闲的时候教陶暮做菜，手把手的教，从削土豆皮切土豆丝到雕花勾芡颠勺掌厨。陶暮足足跟宋老头学了七八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手上磨出一层层老茧，指头上留下一道道伤疤，从来没叫过苦喊过累。 宋老头于是就把陶暮当成了关门弟子。在宋老头学厨那个年代，讲究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认了徒弟，不仅要教徒弟手艺，还得替徒弟操心前程，甚至连婚姻大事都要过问。比父子也差不了什么。 宋老头还把正房西边儿，原来是书房的西耳房改了给陶暮住。方便陶暮每天晚上做完作业练完刀工基本功，直接休息睡觉。不用再折腾回孤儿院。陶暮从六岁那年住进四合院，一直到十二岁上初中。有人开始笑话陶暮身上永远都带着葱姜蒜的油烟味儿，很不洋气。 嘲笑的人多了，陶暮便不想在宋记做了。闹着去胡同外边的一家西餐店打工。因为穿马甲衬衫看上去比大褂布鞋更洋气。后来陶暮又陆陆续续的打过各种“洋气”的零工。他模样好，嘴甜，到哪儿都揽客。所以即便年纪小些，大家都爱用他。 陶暮白天上学晚上打工，专门找有员工宿舍的地方。下了班就直接在员工宿舍糊弄一宿。他是个脾气特别倔的人，既然不在宋记打工，就不蹭宋家的四合院。但他每到周末还是会去宋记，带着他打工店里的各种西餐西点好吃的好玩的，去看宋老头。 宋老头每次看到他就会骂他，嫌弃他不懂事儿不务正业。于是渐渐的，陶暮连宋记都不爱去了。买了东西就往陶院长那一扔，让陶院长帮他转送。 等到了初三暑假，陶暮阴差阳错的进了夜色打工。夜色的员工宿舍是刘耀为了投资，打包买的高级公寓。懒得往外租，索性给员工住。装修奢华地段好，客厅里还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恨不得能看到大半个燕京城。那是陶暮从小到大住过最好的房子。而且店里的人都特别时髦，不管是驻唱歌手还是牛郎MB，一个比一个长得好一个比一个有钱，而且穿的用的都是名牌。 这些人对陶暮也好。知道陶暮是孤儿，就把自己过时不爱穿的名牌衣服送给陶暮，教陶暮唱歌教陶暮调酒教陶暮化妆，甚至还有人教陶暮怎么勾引富婆。不过后来被老板知道后暴揍一顿。 但是夜色的名声很不好。有人看到他在夜色打工，回头就在宋老头面前说闲话。宋老头气的拎着扫帚疙瘩大闹夜色。非要把陶暮领回去。那天恰好是陶暮的生日。夜色所有人给陶暮过生日。老板刘耀甚至开了一瓶XO，大半瓶都被陶暮喝了。宋老头找过来的时候，陶暮已经醉的不成人形。 他很不耐烦的挣开宋老头，让宋老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耽误他赚钱。还说宋老头不是他什么人，没资格管他。他陶暮一没爹没妈的孤儿，连爹妈都不要他，他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那天晚上宋老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自个儿颤颤巍巍的走了。回到家里就把他精心鼓捣一天才做好的一桌子菜都扔了，连同陶暮最爱吃的寿桃一起倒进垃圾桶。 陶暮事后才知道。厚着脸皮去给宋老头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把宋老头哄好了。宋老头让他离开夜色，陶暮不乐意。两人又吵了一架，陶暮很不开心的跑回夜色。又去给刘耀道歉。因为宋老头差点把夜色砸了。 陶暮觉得在夜色里对他最好的就属老板刘耀和他老婆孟齐。陶暮为了巴结大家，总是给大家做饭吃。那会儿他才十四五岁，因为长得好会说话，卖酒都比别人赚得多。他帮凯文哥代唱，一晚上唱下来光小费就能收七八万，站在吧台里给人花试调酒，整个酒吧的小姑娘都围过来看他。不过有时候也会碰到糟心事儿。比如被喝醉酒的客人狂扇巴掌撒气；被人拿一叠钱砸脸上逼他喝酒，喝一杯给他一千块钱；还被客人纠缠过要他出台要包养他的，什么人都有。 后来刘耀就把他摁在后厨让他帮忙做饭，不让他出去了。陶暮在宋记和西餐店都打过工，什么都会做。而且客人特别认他的手艺，一碗蛋炒饭耀哥敢卖七十八块钱。但陶暮不喜欢在后厨呆着，刘耀和孟齐就哄着他，愿意给他分成。一碗炒饭卖七十八，分他一半。一碗酒酿丸子卖六十六，分他二十。 陶暮的荷包一下子就鼓起来了。但他跟夜色里的人学的花钱大手大脚，贪图享受，就算赚再多钱他也剩不下来。而且他还攒钱把宋老头那四合院的电路给重新改造了。给宋老头换了新的液晶电视，电冰箱和空调，还把茅厕改成抽水的。宋老头嫌他有两个钱就骚得慌，他就糊弄宋老头，说他以后回来也得住，屋里破破烂烂的他都不爱回来。 宋老头就不说话了。结果四合院改造好了他也没回去住过。毕竟四合院再改造也就是那么一个大破院子，哪里有高级公寓住的舒服。 再后来他在夜色还认识了几个时常过来泡吧的小模特。那些小模特跟他玩的好，就撺掇他去当模特，给那些线上的商家穿衣服打板。陶暮长得好，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能穿出自己的风格来。那些线上商家都喜欢用他。可惜陶暮去的不是时候，他是冬天去的。大冬天在没有暖气的摄影棚，还得光着膀子让人照相，一照照上好几个小时，冻得陶暮直打喷嚏，回家就发烧了。赚的那几千块钱都买药了。 孟齐照顾他的时候顺便数落他，傻了吧唧的有福不会享。天天在夜色后厨呆着多好，一整个晚上也做不上几道菜。轻轻巧巧的赚那么多钱。不比大冬天的出去挨冻强多了。 那会儿陶暮还挺单纯，没听出来孟齐和刘耀是担心模特圈太乱，小孩儿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再学坏喽。所以不想让他跟那帮模特交往太深。 陶暮就觉着当模特确实挺苦的，也不好玩。所以后来那帮模特再叫他，他就不去了。但是陶暮又对拍照感兴趣了。他去找给他拍照那摄像师，让人教他拍照。学成以后就在那摄像师的影楼兼职。那摄像师在业内挺有名气，偶尔还会接明星海报。他让陶暮给他当助手，陶暮也就顺势接触到影视圈。 那会儿正赶上陶暮上高三。他本来是想高中毕业后不念大学，直接打工的。反正他觉得念大学可能还没有他现在赚的多。结果那摄影师，还有广告公司的助理都建议陶暮报考影视学校。还说陶暮长得这么好，又这么聪明。只要从科班念出来，肯定能当大明星。 陶暮就被这帮人忽悠着去报艺考。京影和燕影都通过了。最后脑子一抽报了京影——因为宋老头不同意他当演员这事儿，觉得特别不靠谱。后来又四处打听，知道京影的学生毕业以后，最不济还能当个话剧演员，也是有编制给交五险一金的。总比燕影出来演不了电视剧就得转行或者去跑龙套强。 陶暮跟宋老头吵的头疼，好不容易见宋老头终于松了口风，也懒得思考京影是不是合适他。直接就念京影了。 再后来，就是他去H镇走了一圈，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又回到燕京。认了俩爹，认了一个爷爷。然后再想起当年那些旧事，就仿佛加了一层滤镜似的。一点儿也不觉得苦。总是漂泊如浮萍的一颗心也稳稳当当地落了地，就好像大树扎根似的。缓慢的萌发，恣意的舒展着。 静谧的月色透过窗户，静悄悄的爬进西耳房。 陶暮在睡梦中舒展了双眉，唇角勾的弯弯的，如同天空高悬的下弦月。 一颗泪珠静悄悄的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巾上看不见了。 陶暮呼呼大睡的做着梦。梦里，有宋老爷子，有他耀爸小齐爸，有陶院长…… 都是他的亲人。 第63章 “暮哥你好过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们也很想喝你的喜酒嘛——” 小胖话没说完, 圆滚滚的大脑袋就被陶暮敲了一个暴栗，立刻捂着脑门改口道：“我是说，我们也想亲眼看到暮哥你是怎么端酒认爸认爷爷的。”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陶暮看着笑的贼兮兮的发小, 有些无奈的解释：“我之前有点懵，也没想到通知大家。”再说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通知, 难道要广发喜帖告诉大家他要认爹了？总感觉怪怪的。 大毛颇为感慨的搂住陶暮的肩膀：“我知道，我们不会怪你的。” 他们两个从小跟陶暮一块儿长大, 当然知道陶暮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都很羡慕家里父母双全的人。也能体会这件事对陶暮的震撼有多大。陶暮不可能故意不告诉他们, 只能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即便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暮哥, 也难免有些疏漏。 “对了，沈毓在媒体采访时哭着说你冷酷无情不地道, 沈毓他姐还大骂飞讯网的员工粗暴撵人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大毛安慰陶暮两句，提起正事儿：“现在沈毓的粉丝都在骂你忘恩负义。尤其是你们两家的双担粉, 态度特别激烈。” 小胖皱了皱眉, 一言难尽的说道：“真没想到沈毓居然是这种人。在H镇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挺好的。家里背景那么大，性格却那么好，一点豪门架子都没有，跟剧组群演都能笑嘻嘻的玩到一块。还经常请剧组的人吃好吃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啦？” 从天真不知世事的小王子一下子就变成不懂人情世故还竟给别人添麻烦勉强别人的王子病。这落差有点大，以至于身为沈毓路人粉的小胖竟然有点受不了了。 尤其沈毓麻烦的人还是他们家暮哥, 如果不是顾忌到大家还算相识一场的情分, 小胖真想粉转黑了。 陶暮自己倒是不以为意：“不用管他。飞讯网自会应对。” 陶暮是故意压着飞讯网不让回应的。他就是想任由事件发酵, 等发酵到全网皆知，所有人都对他和飞讯网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再拿出证据反转——不就是想炒热度嘛。想不就是借用网络舆论逼迫人嘛。他一个重生十年，还经历过全网黑的人，难道还会怕这点手段拙劣的小风波？ 陶暮一直把这事儿压了一个礼拜，等到社会版块和财经版块以及互联网科技板块都开始探讨这件事的时候，才让飞讯网把当天的监控上传到网上。配合着某些员工用智能手机悄悄录下来的视频，事情真相立刻水落石出。 所有相信沈家姐弟的话，并且在网上到处抨击陶暮和飞讯网不好的网友们立刻炸了。他们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被沈家姐妹当枪使了。恼羞成怒的情绪让他们立刻忘了自己当初是用多么恶毒的语言咒骂陶暮和飞讯网的，一股脑的把这些错误归咎在沈家姐弟的身上。 “都是他们的错。居然利用网友的信任，太恶心了。” “明明是他们自己跑到飞讯网无理取闹，现在居然倒打一耙。亏我之前还是沈毓的粉丝，觉得沈妍身为沈氏集团的大小姐，肯定不会说谎。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天真了。” “沈家能教育处这样满嘴谎话的姐弟来，肯定也不怎么样！” 一直在力挺陶暮和飞讯网的粉丝和网友们则扬眉吐气。话说之前陶暮和飞讯网一直任由网友谩骂不吭声，他们跟人辩解的时候都觉得心虚。现在好了，事实俱在铁证如山，看那帮黑子还有什么话说。 “我就说了，我们家暮暮就不是那种粗暴没礼貌的人。” “飞讯网本身就是互联网传媒公司，肯定特别注重公司形象问题。如果真像沈家大小姐说的，他们就是想找小陶总聊聊，别的事情什么都没干，飞讯网怎么会报警撵人？而且警察就配合飞讯网把人撵出去了？现在看看，这沈家人和那姓姚的一进门就开始骂人，那么无理取闹耽误人家正常工作，不报警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在人公司撒泼打滚的？他们想搭台唱戏，飞讯网也不是戏台子呀！” “之前还有人怀疑警方公信力的，觉得警方跟飞讯网联起手来欺负人的？现在站出来看看，脸疼不疼？你们家高贵优雅教养良好的沈家姐弟都已经违反治安条例了。人家飞讯网只是报警把你们客客气气的请出去，够有涵养的了。换了是我，谁敢在我们家店里这么闹腾，我不直接把丫打出去我跟丫姓！” “真是毁形象。没想到这些豪门子弟私底下也是这么一副泼妇的模样。” 原本还在网上四处蹦跶质疑陶暮忘恩负义对不起他们家毓毓的沈毓粉丝们立刻慌了。一个个都很祥林嫂似的拽着网友不停解释—— “我们家小王子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他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当初姚文霄买通媒体黑陶暮的时候，谁都没站出来，还是我们家小王子第一个站出来替陶暮说话的。现在肯定也是觉得姚文霄可怜。毕竟是他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现在有难了，沈毓身为朋友帮忙求个情怎么了？” “沈毓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过激的话好吧？他跟媒体抱怨的也只是陶暮没答应他的求情让他有点失望。这种情绪太正常了好吧？你们对一件事情有所期待结果事情没办成，难道还不让人家有点失望的情绪吗？” “我倒是觉得沈毓是个真性情，待人赤诚的好人。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在我遭遇困境的时候能第一个站出来帮我，就算没有能力替我解决难题也竭尽全力的帮我想办法，甚至放下身段替我去求人。我感动疯了好吧？” “你们沈毓的粉丝还真是粉随偶像。自我感动的特别良好是吧？我就问问你们家沈毓付出什么了？姚文霄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如果沈毓真把陶暮当朋友，就不该闹到他面前替姚文霄求情，更不该时候对媒体抱怨陶暮把事情闹那么大。我就问问，姚文霄暗中唆使那么多家媒体联手抹黑陶暮，让陶暮被不知情的网友骂了那么多天，连带着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被挂出来人身攻击，就连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的选手都受牵连不得不退赛，飞讯网因此损失了几千万，这么大的事儿，沈毓以为他替姚文霄道个歉就能过去？我可去他妈的吧。你们家沈毓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金口玉言一字千金啊？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能抵消人家几千万，还有那么多人受到的谩骂羞辱？” “还有说喜欢沈毓这种人当朋友的。那我可烧香拜佛求你赶快找这么个朋友吧。你受伤的时候不知道安慰你，除了给你添乱惹麻烦四处树敌，还会在你好不容易占到上风的时候跑到你面前给你敌人求情。你不同意他就跑出去到处哭诉，搞得好像你多对不起他似的。我们家陶暮没这么大心脏，真交不起这种朋友。” “都是你们用嘴说，我看人沈毓根本就没把陶暮当朋友吧？当初陶暮被人黑，他站出来说那几句话，屁点作用没有，还让王博远和严晟的粉丝对陶暮产生反感。到现在还有这两家粉丝对陶暮冷嘲热讽的。其实陶暮跟那两位影帝有什么关系啊？不都是沈毓一句话惹上的？陶暮自己有说过他的演技堪比严晟比王博远更好吗？没有吧？本来就被全网黑的焦头烂额，沈毓还给他惹这么一出乱子。简直就是腹背受敌好不好？好不容易飞讯网和夜色抓到姚文霄和那十几家媒体的把柄把这伙人一起告上法庭，眼见着天亮了，他又跑过来替姚文霄求情。陶暮不答应他就闹出这么一出，让所有人diss陶暮。怪不得沈毓和他的粉丝总抱怨陶暮对他冷冷淡淡的一点没把他当朋友。这要我是陶暮我也不承认我有这种朋友啊？这哪是朋友？分明就是背后插刀党好吧？依我看人家沈毓跟姚文霄才是铁磁，跟陶暮就是塑料兄弟情吧？” “楼上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塑料兄弟情这词儿也是陶暮说出来的。你说他发明这个词儿的时候是不是想的就是他跟沈毓啊？” “我觉得楼上上分析的很对。沈毓跟陶暮的关系压根就不是朋友。而且之前不是有大佬分析姚文霄和沈毓是联起手来针对陶暮吗？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一看沈毓的反应。没准他们两个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沈毓也不至于这么恨陶暮吧？” “楼上 1” “楼上上 1” “附议！” “砰”的一声巨响，姚文霄暴怒之下，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狠狠砸向墙面。精致的笔记本电脑立刻断成两截，还有细碎的碎片四下飞溅。 姚文霄一脸懊悔的看着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的沈毓，痛苦的道：“对不起小毓，都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陶暮居然这么狠，他居然真的忍心伤害你。” “这不是你的错。”沈母把宝贝儿子搂在怀里：“是那个陶暮铁石心肠，根本就没把小毓放在身上，怎么能怪你呢？” “就是。这个陶暮实在是太过分了。”沈妍皱起一双修剪的极为精致的眉毛，眉宇间满满的戾气，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尖酸刻薄：“我真不知道我们家小毓哪儿得罪他了。让他宁可得罪沈家，也不肯放你一马。” 沈妍说着，关切的问姚文霄：“你的官司怎么样了？” 姚文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里是燕京，不是沪城。那些公检法部门的人我都不熟悉。再说这件事情闹这么大，我买通媒体的把柄被那个夜店老板抓个正着。人证物证聚在，飞讯网又是现在最有影响力的社交平台。那些人顾忌舆情，都不肯帮忙。” 沈妍脸色一黑，恨恨骂道：“这个陶暮，真是够狠的。也不知道他跟咱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这么点小事，难道真想把人整死不成？” “他整不死我。”姚文霄脸上浮现一抹怨毒：“我已经给我爷爷打电话了。他答应亲自上京，帮我解决这件事。大不了就发点钱，肯定不会出事的。” “不过，”姚文霄想到陶暮，恨恨说道：“我们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他让我这么狼狈，我绝对不会饶了他。我就不相信他身上一点黑料都没有。这辈子，我还就跟他死磕到底了！” 沈家母女听到这番话，也觉得特别解气。沈毓并没有注意到姚文霄放狠话，他泪眼摩挲的缩在沈母怀里，如同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儿，可怜巴巴的，连小爪子都蜷缩起来：“妈妈，姐姐，你们说陶暮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他以后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我的宝宝呀。”沈母一瞧见沈毓的眼泪，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轻手轻脚的帮他擦泪，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哄道：“那个陶暮那么狠心的对我的宝宝，我们宝宝就不要跟他交朋友了呀。这种人城府深沉手段狠辣心情阴狠，你跟他交朋友，妈妈很不放心的呀。” “可是——”沈毓不甘心的咬了下嘴唇：“人家很想跟他交朋友嘛。” “你想跟他交朋友，他可不把你放在心上。”姚文霄冷哼一声，又是吃醋又是心疼：“你看看网上，就因为他一个举动，所有人都在骂你。原本你在国民校花校草比赛的选手中，人气是最高的。现在除了你的粉丝，根本没有人给你投票。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马上就到国民校花校草的总决赛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你的黑料，就是想让你拿不到冠军。” 沈毓嘴巴一撇。愈发想哭了。 沈妍冷哼一声：“不拿冠军就不拿。我们根本不稀罕。依我看，咱们索性就退赛。回沪城。等回了沪城，我们自己举办一个选秀大赛，我弟弟这么可爱，一定能拿冠军。” “对！”沈妍的提议立刻引起姚文霄和沈夫人的共鸣。 一直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闻时靳狠狠的皱了皱眉：“我们做事还是不要这么冲动罢。” 话没说完，三人冲他怒目而视：“闻时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我弟弟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破比赛委屈自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还想让沈毓挽回他在网友心目中那个小王子的形象。就不要再做任性的事情。”闻时靳疲惫的按了按眉间，隐隐有些后悔。 当初他接受沈董事长的提议，带着自己的团队加入灵毓影视公司，原本就是看中沈氏集团的资本，以及沈毓还算是个可堪造就的天才。而且他跟沈毓接触过，知道沈毓性格绵软天真和善，身上完全没有那些富二代的骄奢淫逸霸道狂妄。可是现在一看，一点脾气主见没有也未必是件好事。 沈夫人和沈家大小姐，还有沈毓的这位竹马同学实在太碍事了。 闻时靳不动声色地看了姚文霄一眼，直接搬出董事长和沈宸压人：“我已经跟沈董事长和沈总沟通过了。他们马上就会上京。在此之前，沈毓的一切行为由我安排。如果夫人和大小姐不相信，可以给沈董事长打电话。” 沈家母女闻言一愣，原本嚣张的气焰就仿佛被冰水泼灭了一般。沈妍讪讪说道：“闻先生严重了。我们怎么可能不信你的话。你想让沈毓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沈毓眼睛一亮，满是希翼的仰头看向闻时靳：“爸爸和哥哥要过来吗？” “嗯。”闻时靳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姚文霄特别兴奋的问道：“伯父和沈大哥是跟我爷爷一起过来吗？” 闻时靳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姚文霄兴奋到以拳击掌：“有伯父和沈大哥帮忙，还有我爷爷坐镇，陶暮这王八蛋肯定完了。” ——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闻时靳想到沈董事长和沈总对他的嘱托，忍不住怜悯的看了姚文霄一眼。 而在另一边，陶暮再次被刘耀叫到夜色。 “耀爸，您找我什么事儿？”陶暮一推夜色的门，就发现夜色的员工笑嘻嘻的看着他。 自打刘耀和孟齐正式办理了领养陶暮的手续后，整个夜色员工对陶暮的态度就大变样——再也没有之前因为陶暮离开夜色的芥蒂，而且对陶暮比之前更好更自在了。 “小暮，我准备在飞讯网注册个大V账号。你帮我加个V呗~”小零笑嘻嘻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飞讯网上招揽顾客，给你抹黑。我准备在飞讯网开个美妆教程，就像你说的，教大家化妆。” 陶暮的飞讯网一步步走到现在，抗的有多不容易？他们身为陶暮的朋友亲人，才不会给陶暮抹黑。 陶暮勾了勾嘴角，立刻点头：“行。回头我就给你加V。” 顿了顿，又说道：“你放心。我会让在后台注意着，帮你筛选一下评论。”有太不堪入目的，直接删掉禁言。 “用不着。”小零很不在乎的摆摆手：“你们飞讯网不是说了，要捍卫每位网友发言的权利嘛。干嘛要在我这儿搞特殊。再说我也不怕，他们敢来我这撩闲，我就敢把他们一一骂出去。老娘我出道江湖这么多年，就不怕这个。骂呗。越骂我越红，越骂我越爽。惹毛了老娘，老娘能踩着他们的骂声C位出道。恶心不是他们我。” 小零放了一把豪言，又有些扭捏的看着陶暮：“就是……你别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就行。” “怎么会。”陶暮温润一笑，轻声哄人：“我还等着您老人家C位出道，来给我当首席化妆师呢。” 小零眼睛一亮。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夜色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你要是真不怕，那我们可就注册飞讯大号啦？” 之前怕给陶暮带来不好的影响，夜色这帮人都没敢在网上回复。所有大号关闭评论，有些人嫌麻烦，甚至把账号注销了。完全没有孟齐说的一帮人跑到网上拉客的风采。 陶暮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束手束脚。还不是害怕夜色的人蹦跶太欢，让那些网友产生更多反感抵触的心理，进而影响到他们对飞讯网和陶暮的看法。 有些员工觉得憋屈，背地里骂陶暮连累大家。怨气冲天的觉得要不是陶暮，他们还开开心心的在夜色赚钱玩乐，哪会被人挂到网上肆意辱骂。凭什么他们还得顾忌陶暮的形象，不能回骂？ 可是等刘耀和孟齐正式办理了领养陶暮的手续后。大家伙儿又恍然记起陶暮当初来夜色时才那么点大，成天黏在大家伙屁股后边，一声声叫哥叫姐的小模样。 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熊孩子，有些事情哪能那么计较？ 这帮人顿时就想开了。反正他们这辈子，也没少被人骂。被家人骂，被客人骂，被那些素不相识又自命清高的陌生人骂。毕竟他们喜欢同性就是自甘堕落，当MB就活该低人一等。就算没有陶暮，他们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本来也不怎么好。 可是陶暮不这么觉得。他不以为夜色的人就是自甘堕落就不是好人。他只知道，自己没爹没妈没钱赚的时候，是夜色的人送他名牌衣服教他唱歌调酒，每年他过生日还会集体给他过生日。给他买各种高档的奢侈品当礼物。 他们就算都在污秽不堪的泥地里翻滚着，寒冬腊月时也是相互抱着取暖。那些站在岸上冷眼旁观的人是干净了。可是谁也没给陶暮伸一把手。 陶暮上辈子错的够多了。这辈子哪能还为了别人的眼光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有些伤有些疼，自己经受过了就知道了，完全没必要再施加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刘耀和孟齐爬在二楼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陶暮跟夜色一帮人插科打诨闲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小暮，上来吧。有正事儿。” 陶暮这才笑嘻嘻的上楼。一进包间，愕然发现里头竟然坐着十来位形色仓皇表情谄媚的陌生人。 刘耀孟齐随后进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介绍一下。这几位就是联手抹黑你那十几家报社杂志的主编。这次过来，是想求和的。” 第64章 刘耀说着, 冲着包间里神色不自在的几位客人笑了笑, 挑眉问道：“几位，我说这话，没毛病吧？” “没有。没有。刘老板这话特别对, 一语中的，我们就是来求和的。”其中一位发量稀少的地中海主编赔笑道。 刘耀嗤笑一声, 伸手招呼陶暮在自己旁边坐下。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串车钥匙，推到陶暮面前：“你不是正在学车嘛。我跟你小齐爸商量了一下, 干脆给你买辆车。如果我有事儿不能开车去接你，也省得你自己在学校和后海这边跑来跑去的麻烦。” 陶暮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保时捷的车钥匙, 眉头一皱, 正想拒绝—— 孟齐开口说道：“这是我跟你耀爸的心意。你要真把我们当爸, 就收下。爸爸送给儿子礼物，儿子怎么可以拒绝？” “对, 对。那古时候不就讲究个长者赐不可辞嘛。你要是真把我们当爹，就不能拒绝。”刘耀在旁边附和孟齐的话。急不可耐的直接把车钥匙塞到陶暮手里。 “你也不用替我们两个心疼钱。还是托你的福, 这点小钱我跟你小齐爸都能找补回来。”刘耀说着, 眼睛一斜旁边那十来位主编，皮笑肉不笑：“大家伙儿说，是这个意思吧？” “是，是。”一众主编还能说什么，只能堆着笑脸赔笑答应着。 “行吧。你们都是文化人, 咱们也不来虚的了。说说吧, 你们想怎么个求和法呀。”刘耀翘着二郎腿, 施施然的靠在沙发背上。谈生意装逼用的雪茄架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并没有点燃的意思。 饶是这么着，那一身彪悍的混不吝气质仍然吓的十来位主编面面相觑，不好说话。 当初他们受姚文霄的蛊惑，拿钱抹黑陶暮和夜色的时候，真没想到刘耀竟然会这么难缠。居然早就派人盯着姚文霄，还拿到姚文霄贿赂他们的把柄，还能请到燕京专门打经济赔偿的大律师，从侵权加非法所得这个角度把他们这么多家媒体都给告了。 ——圈内有多少家八卦周刊娱乐报纸，谁家不是靠着造明星的谣传明星的绯闻赚钱赚流量？本身明星和记者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明星靠记者刷存在感博取关注度提升知名度，报纸杂志则依靠报道明星的新闻提升销量拉广告费。所以一般情况下，明星都不敢跟媒体撕破脸。怕的就是惹怒媒体被封杀。以前就算有明星恼羞成怒的告报社告杂志，顶多也就是告他们侵犯明星的隐私权、损害明星的声誉什么的。就算官司赢了，他们杂志社大不了出个道歉声明置顶一下。反正新闻媒体一向都有“报道事实”的权力。明星就算气急败坏也无可奈何。耽误不了他们赚钱赚噱头。 偏偏到了陶暮这，就跟别人不一样。先是捅出十多家媒体收受贿赂抹黑陶暮的事实，给十多家媒体定了个收受贿赂恶意造谣传谣，以及不正当竞争的罪名。又让人精确统计了十多家报纸杂志在跟踪报道“陶暮卖身”这则不实新闻期间，每一家报纸杂志比起平时陡然攀升的销量和广告费，直接以非法出版和传播陶暮肖像，侵犯夜色及飞讯网的商标及名誉权，非法获得巨额商业利润的罪名，把十多家媒体告上法庭。除此之外，还不忘计算飞讯网和弹幕网，以及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因为这些不实报道而遭受的巨额损失。 因为涉及到不正当竞争和非法出版等多项罪名，如果陶暮的官司真的打赢了，他们面临的就不只是巨额赔偿，甚至还得踉跄入狱。 情况都这么危急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愿意登报道歉，置顶一个月，半年也行。”还是那个地中海率先说道。 不得不说，一般人丑都爱想得美。 刘耀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文化人都有一种毛病，以为自己的嘴巴和笔杆子特别值钱。不过在我看来，你们那几张破报纸还真不值一亿三千万。” “要不，我给周律师打个电话。你们自己谈？” 一亿三千万，就是刘耀聘请那黑心律师向法院提出的，十多家媒体对陶暮本人，以及飞讯网和夜色的总赔偿。考虑到刘耀之前就让他赚了一百万，以及大律师每打一个官司都有百分之十的分成。只要这个官司赢了，大律师轻轻松松就有一千四百万到账。简直不要太滋润。 所以眼下，最期盼官司打赢的其实都不是夜色和陶暮本人，而是这位心黑手狠的大律师。 一众主编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听到这话，连忙摇头摆手，神情惊恐的表示：“不，不，不，不用。我们很有诚意，我们诚意非常足。只是——” 那地中海苦着一张脸，恨不得要哭出来了：“我们真的拿不出一亿三千万啊。刘老板您之前不是收购了一家杂志社吗？您应该知道，我们杂志社根本就不赚钱。大家忙来忙去，也都是混个温饱而已。别说一亿三千万，就是一千三百万我们也拿不出来呀！” 刘耀冷哼一声。这话他信。当初他收购那家濒临倒闭的杂志社，也不过花了五十万。这还算上两个月房租呢。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这十几家造谣的杂志社。他又不是做慈善的。 敢惹他，敢欺负他们家小崽子，就要有坐牢的觉悟。 刘耀把脸冲向陶暮：“你觉着应该怎么办？” 没等陶暮开口，孟齐不紧不慢地说道：“飞讯网发展势头这么好，连带着飞讯娱乐也该扩张了。你最近不是正犯愁人手不足嘛。干脆就把这十几家报社杂志社并到飞讯娱乐。咱们就吃亏一点，谁让他们太穷，砸锅卖铁都赔不起一亿三千万呢！” 十多个杂志主编心惊肉跳的看着孟齐，没想到这个总是笑容温润，看上去令人如沐春风的大暖男才是心最黑的。 一口气吞并十几家报社杂志社，这是想要他们的命。 十几位主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孟齐施施然说道：“咱们就委屈委屈，也免了他们的牢狱之灾。” 主编们：“……”得了，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还说啥呀。啥也甭说了！ 反过来想想，他们这十几家报社杂志社本来就是业内很不入流的三流八卦周刊。如若不然，也不会被姚文霄仨瓜俩枣的贿赂收买了，干出这么不聪明的事儿。 你瞧围脖，还有那些背靠大资本的一流报刊和杂志，谁都没接姚文霄的活儿。就是知道陶暮和飞讯网也不一般，所以懒得趟这趟浑水。 现在飞讯网的发展势头这么好，连带着飞讯娱乐也水涨船高。没准儿他们这十来家报纸杂志并入飞讯娱乐以后，会更有前途也说不定。 十来位主编垂头丧气的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很有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 陶暮皱了皱眉，他来之前，确实没想到他耀爸和小齐爸是这么打算的。可如果飞讯娱乐吞并了这十来家报社，夜色的损失又该怎么办。还有夜色那么多人，总不能让人平白无故骂了这么多天。 刘耀轻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十来家报社造谣这么多天，连带着网友讨论那么多天，现在夜色的大名不说人尽皆知，至少在燕京这片地界儿上，还没有比咱更火的。你可能不知道，打从夜色出名后，很多网友，还有你的小粉丝们都慕名而来。我手底下十来家连锁酒吧，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后海这家店，更是天天晚上暴满。这么好的宣传声势，咱要拿钱打广告，没个几千万也说不过去。” 陶暮瞠目结舌，还带这么理解的。 “为什么不行。”刘耀理所当然的呼噜呼噜陶暮的头毛：“咱爷俩谁跟谁呀，都是一家三口了，你就甭跟我磨叽了。当爸的让着儿子，那能叫吃亏吗？”这绝壁是父爱如山呐。 “再说飞讯娱乐不也有你小齐爸爸一份股嘛。都是咱家自己人，分那么清楚干嘛。” 陶暮看着他耀爸乐颠颠的模样，也跟着一笑。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陶暮掏出手机一看，顿时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按了拒接。每隔两秒钟，电话又响了。 “怎么了？”孟齐问道：“谁的电话呀？” “沈宸”这个名字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了。好在紧要关头，陶暮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了。 一个重生在十年前，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往来的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沈宸的手机号。 “我也不知道。陌生电话。”陶暮直接拉黑了：“可能是中介或者什么骚扰电话吧。” “那也有可能。”孟齐说着，从茶几底下抽出几十份早就准备好的收购合同。先递给陶暮：“你看看还有什么条款需要补充的。” 这几十份合同也都是刘耀拜托那心黑手狠的周律师拟的。虽然眼馋自己一千三百万的官司分成，但周律师也明白，以这十来家报社的底蕴，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姚文霄的毓霄传媒。这十来家报社杂志社就是搂草打兔子，有他没他都没妨碍。 以京城一流大律师的职业素养，他草拟出来的收购合同自然充分考虑到飞讯娱乐的权益，陶暮完全没有修改的需要。 孟齐笑了笑，又把合同推给十来位主编：“想好了就签字吧。” 十来位主编：“……”还带这么强迫人的。 期间，陶暮的手机响个不停。手机号从沈宸的号码换成沈父的，最后又换成两人秘书和助理的。大有“你不接电话我誓不罢休”的架势。 陶暮分外无奈，深恨现在的智能机为毛没出白名单系统，不然他就能把电话簿以外的陌生号码全部拉黑。而现在，不想关机的陶暮只好接通电话。 “您好，陶先生。我是沈毓的兄长沈宸，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对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沈毓是沈家幼子，沈妍又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儿，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给您造成的麻烦，我想当面致歉。”沈宸从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不用了。”陶暮现在心情很好，并不想搭理沈家人：“只要他们不再来——” “你想对付圣安集团吧？”没等陶暮把话说完，沈宸再次开口。 “什么？”陶暮猝不及防，忍不住重复道。 “我知道你跟宋老先生的关系匪浅。也知道姚圣安跟宋记的宿怨瓜葛。鄙人私下揣测，以陶先生的心性城府，或许会委屈自己，但是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委屈。”沈宸话语间，稍稍抬了一下陶暮：“我很欣赏陶先生的性格为人。不知道陶先生愿不愿意交我这么个朋友。” 陶暮心下一沉。不知道沈宸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沉吟片刻，陶暮沉声说道：“能与沈总这样的才俊结交，是我的荣幸。” “我在御膳府定了一间包房，晚上恭迎大驾。”沈宸笑着说道。 沈父看着挂断电话的大儿子，皱眉问道：“你真的想跟姓陶的联手对付圣安集团？有可能吗？” 沈宸微微一笑：“光凭陶暮和飞讯网，当然没可能。父亲可别忽略了，陶暮还是厉啸桁的合伙人。啸桁资本在国际市场做空石油，形势如此紧张，厉啸桁还能在百忙之中关心陶暮被十几家八卦杂志抹黑的事情。甚至特意接受媒体采访也要帮陶暮澄清立威。由此可见，厉啸桁非常看重他这位合伙人。如果陶暮跟厉啸桁提出，想联合啸桁资本甚至厉家整垮圣安集团，您觉得厉啸桁会拒绝吗？” 沈父沉吟半晌，黯然叹了口气：“沈家跟姚家，总归是世交。之前沈氏集团在资金上周转不灵，多是圣安集团帮忙拆借。我们两家，也算默契。” “以前是世交，是合作伙伴。以后就未必了。”沈宸坐在酒店客房里的真皮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将泡好的一壶龙井倒出一杯，递给沈父，唇边却勾出一抹冷漠的弧度：“姚圣安老奸巨猾城府深沉且眼光毒辣，他现在看准房地产业，竭力想让圣安集团挤进沪城房市。之前浦东新区那块地皮，如果不是姚圣安自己想做，致使两虎相争，我们未必会输给骆氏集团。” “父亲，圣安集团的支柱产业是餐饮。他们的现金流本来就比沈氏充裕。以姚圣安的眼光手腕，如果他真想进驻房地产业，届时在竞标场上，沈氏真的有信心次次赢过圣安吗？” “沪城太小了。一山不能容二虎。沈氏集团既然能保证一家独大，我们为什么要容忍两虎相争？” 沈父听着儿子这番话，不觉默然。半晌：“话虽如此。可你能保证姓陶的就一定靠得住？他会不会把你的心思告诉姚圣安，届时坐山观虎斗？” “他能告诉姚圣安什么？说我很佩服他敢招惹圣安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沈宸轻笑：“父亲放心吧。陶暮既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创下飞讯网。还能让厉啸桁对他如此信赖器重，可见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做蠢事。” “可是他跟妍儿和毓儿闹的如此不愉快——” 沈宸摆摆手：“都是小孩儿闹脾气。说开了就好。”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小孩儿，才不容易劝解。要不哪来的年轻气盛少年意气。”沈父苦笑一声，忽然说道：“妍儿和毓儿让我和你妈妈宠坏了。凡事只知道顺着自己的性子，从来不考虑大局。只怕将来在公司也成不了你的助力。你会不会怪我？” 沈宸微微一笑，又给沈父倒了一杯茶：“父亲多虑了。不是说好了吗？沈家有我这个长子主持大局就可以了。让妍儿和小毓承欢膝下，陪伴你们二老。也能替我多孝敬孝敬您和妈。” “也对。”沈父笑了笑，看着自己英俊沉稳的大儿子，老怀大慰：“我能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已经心满意足。咱们家确实不需要让妍儿和毓儿过分操心公司的事儿。如果两个小的也像你似的天天把心思扑在公司上，我跟你妈就要寂寞了。” 沈宸微微一笑，再次敬茶：“都是儿子不孝。” 沈父接过茶，默默叹息。儿子大了，太过优秀也是一件头疼事。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得不时时安慰着。不过还好，他们家让他头疼的只有这么一个。一枝独秀也总好过兄弟阋墙。 “你想开解陶暮和沈家的芥蒂，总归要让妍儿和毓儿亲自给人赔罪才行。毓儿倒好说，他性子和软向来听话。只是妍儿太过于骄纵，只怕不愿意低头。”沈父说到这里又有些头疼。才说他们家只有一个需要头疼的，这会儿就要打脸。好在—— “妍儿最怕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件事就你来跟她说吧。”沈父甩甩手，直接把难题交给儿子，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你妈。你说小孩子瞎胡闹也就算了，她怎么也跟着一起糊涂起来。” 沈宸起身，一直把父亲送出客房。目送着父亲进入母亲的房间，才低声对心腹秘书吩咐道：“把大小姐和毓儿叫过来。” 一直守在自己房间忐忑等待的沈妍听到敲门声就是一个哆嗦，赶紧搂住沈毓说道：“小毓，大哥他最疼你了。待会儿大哥要是骂我，你一定得帮我求情。” “嗯。”沈毓用力的点点头，握住沈妍的手：“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让大哥骂你。” 第65章 “大哥！” 沈妍和沈毓兄妹两个进入沈宸的房间时, 沈宸正在用笔记本看视频——就是沈家人大闹飞讯网总部的录像视频。 安静的房间内, 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沈妍又尖又细又刻薄的嗓音通过笔记本电脑传出来。沈妍耳朵一红，越发紧张的搂住沈毓。 沈毓眨了眨眼睛，再次叫道：“大哥。” 沈宸回过神来, 修长的食指敲击空格键，顺手按了暂停。 “我很好奇。”沈宸坐在书桌后面的真皮转椅上, 双手交叠放在桌面，沉声问道：“你很讨厌陶暮？” 沈妍心下一慌, 连忙解释道：“是他先讨厌我们的。小毓对他那么好，那么想跟他交朋友。偏偏他不识抬举。这种人, 难道不讨厌吗？” “你的意思是说, 你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谩骂刁难一个互联网传媒公司的总裁, 以至于连自己的修养和素质都抛在脑后，就是因为这个人不识抬举, 不肯跟你的弟弟做朋友？”沈宸眉峰一挑，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沈妍, 似乎能把人看穿。 沈妍顿时噤若寒蝉。 沈宸继续说道：“你要时刻记得, 你不光是沈妍，还是沈家大小姐。你在公共场合下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沈氏集团。不要让沈家替你蒙羞。” 沈妍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毓也跟着吞了吞口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哥，你别怪姐姐好不好？姐姐也是为了我。” “所以小毓你也觉得, 就因为陶暮不肯跟你做朋友, 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面对沈毓时, 沈宸似乎耐心许多。原本严肃深沉的声音也变得和缓。 “我没有。”沈毓脸色一红，又是羞愧又是着急的辩解道：“我没想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大哥，我是真心想跟陶暮做朋友的。可他总是不理我。” 沈宸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和些许。他耐心的劝解道：“陶暮跟你之前结交的那些朋友不一样。陶暮是个非常有才华的青年才俊。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他很忙，非常忙。就像大哥一样，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公司业务上。如果你总是用同学玩伴之间的相处之道要求他，自然得不到你想要的。” 沈毓听的懵懵懂懂。 沈宸微微一笑。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弟弟对于一些优秀的男人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所以他也热衷于见到自己弟弟和一些青年才俊交好。只要他们的交情对沈氏的未来有利。 “就像大哥平时工作很忙。难道你也会要求大哥陪你逛街出去玩吗？如果大哥不答应，你会认为大哥不喜欢你，会跟别人抱怨大哥不好？”沈宸谆谆善诱。 沈毓立刻摇头说道：“不会。我知道大哥工作非常辛苦。平时不陪我们玩，并不是不喜欢我们。只是工作太忙了。” “不错。”沈宸摸摸沈毓的脑袋权作鼓励，温声夸奖道：“小毓说的很对。所以你看，你想结交的陶暮，跟大哥其实是同一种人。相比于朋友之间的玩耍，我们更愿意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之前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给陶暮和他的飞讯网带来很多麻烦。之后你又不顾人家陶暮的情绪，冒冒失失的跑到他面前，让他原谅姚文霄这个害他很惨的罪魁祸首。大哥问你，如果换做是你，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看你不顺眼，又仗着家世身份欺负你，最后被我们发现了，要惩罚他。他却跑到你的面前请求你的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我会呀！”沈毓理直气壮地点点头，特别天真的说道：“有爸妈大哥和姐姐保护我，他肯定不会真的伤到我。既然我也没受伤，那他跟我道歉，只要是真心道歉，我当然会原谅他。” 沈宸：“……” 虽然每次跟弟弟讲道理时都会觉得沈毓的脑回路不可思议。沈宸还是深吸一口气，耐心问道：“那要是对方并不是诚心诚意跟你道歉呢？” 沈毓瞬间懵逼：“既然不诚心，为什么要道歉？” 沈宸：“……” 沈宸有些无力的按了按眉间：“也许对方只是碍于形势，怕我跟爸爸帮你报仇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不得不给你道歉，等风头一过，会继续报复你呢。” “我不怕。”沈毓眨眨眼睛：“大哥和爸妈姐姐都会保护我的。” 沈宸：“……”他决定放弃这道题。 “总而言之，因为你和沈妍的举动，给陶暮和飞讯网带来很多麻烦。大哥希望你们能真诚的给他道歉，赢得他的原谅。可以吗？” 沈毓不等沈宸说完，就连连点头：“我愿意，我一直都想给陶暮道歉。但是他总不理我。” “好，我们家小毓真是乖孩子。”沈宸摸摸沈毓的头以示鼓励。 等面对沈妍的时候，沈宸的态度就简单粗暴多了。他让秘书把自己的副卡交到沈妍手里，态度直截了当：“去给陶暮道歉，我的副卡随便你刷。” “大哥！”沈妍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对那个陶暮另眼相待？他不过就是个无父无母也没什么背景的孤儿。我身为沈家大小姐，凭什么给他道歉？” “就凭他小小年纪能创下飞讯网。就凭他现在是厉啸桁认定的合伙人。”沈宸目光冷凝的看着自家妹妹：“我很看好这个人。所以不希望我们沈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交恶陶暮。你最好别坏我的事。” “不行！我不同意！”沈妍声音尖厉的喊道：“大哥你结交谁都行，就是这个陶暮不行。” 沈宸双目一沉：“你在命令我？” 沈妍猛地清醒过来，连忙摇头：“不是。大哥，我只是——”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击着桌面，沈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家妹妹：“为什么？” 沈妍心下一惊：“哪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很讨厌，而且似乎对我们沈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视。之前在H镇，小毓让好不容易才求到闻时靳签他，他居然不答应。白白浪费小毓的一番苦心。之后我们陪着小毓来燕京找他，他还是爱答不理的。他根本瞧不上我们沈家。咱们沈家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他。” “你说的太严重了。”沈宸对沈妍的说法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陶暮倒是个难得精明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这种人自然有大恒心。绝非旁人三言两语能改变的。自然也不会是屈与人下之辈。 他不肯答应沈毓的招揽加入沈毓影视公司，更在沈宸意料之中。 “废话少说。”沈宸看了下时间，拍板定论：“过来道歉吧？” “啊？”沈毓两姐弟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宸是什么意思。 * * * * * * 晚上七点钟，御膳府天水阁。 陶暮推门而入，发现装修雅致的包厢里只有沈宸一个人。一个身穿曲裾的女孩子坐在角落处弹琴。高山流水，琴音悠悠。 正在喝茶的沈宸微微一顿，站起身来，风度翩翩的笑道：“陶总，您好。H镇初遇，我便看出陶总并非池中之物。今日再见，陶总果然不凡。” 陶暮面色沉静，开门见山：“不知道沈先生约我见面，有何见教？” 沈宸展颜一笑：“当然是给您赔罪。” 沈宸说着，将早就预备好的U盘推到陶暮面前。 陶暮一愣。 沈宸温颜笑道：“我知道陶总事务繁忙，未必想要见到我那双脑子拎不清的弟妹。所以我干脆让他们录一段VCR给您道歉。您可以把这段VCR放到飞讯网上，让所有网友知道沈家的歉意是真诚的。当然了，如果陶总允许，我还想以沈氏集团的名义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让沈妍和沈毓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公开给您致歉。” 陶暮皱了皱眉：“这倒不用了。沈先生只需要管好您的弟妹，让他们别再烦我就可以了。” 沈宸笑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毕竟舍妹舍弟是在记者采访时对您有诸多抱怨，以致网友产生误会，给陶总和飞讯网带来很大麻烦。现在让他们召开记者招待会，甚至登报道歉，也是应有之意。” “不用了。”陶暮淡淡说道。意有所指：“我也不是小气较真的人。只要令弟令妹不再纠缠我，我也愿意跟沈家井水不犯河水。” 沈宸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陶暮的话。转口说道：“圣安集团是沪城美食界的龙头企业。圣安集团的创始人姚老爷子三十年前从燕京辗转到沪城。相比个中缘由陶总也知之甚详。我就不再班门弄斧。不如说一下姚老先生到沪城之后的趣事。” 沈宸说着，也不客套。直接把姚圣安抵达沪城后，如何白手起家建立圣安集团的经过一一说出。期间不乏有许多姚老先生如何对付竞争对手的商业秘闻。 “……姚文霄是姚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从小在老爷子身边养大，耳濡目染，他的性情便有些继承姚老爷子。”心性狭小，偏执嫉妒，睚眦必报。可惜手段却照他爷爷相差十万八千里，属于好高骛远志大才疏那一类。 “倘若陶总下定决心要跟圣安集团作对，您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沈宸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把姚圣安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和做事手段给陶暮说明白。 陶暮凝神细听，最后问道：“沈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宸又笑：“我说过了。我想替舍弟舍妹赔罪，也想交陶总这个朋友。不论是赔罪，还是交友，总要有些诚意。” 陶暮沉声反问：“沈氏集团也想对付圣安集团？” 沈宸摇了摇头，遗憾的道：“沈家与姚家总归是世交。就算我本人看不惯姚老先生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做出背叛盟友之事。我只是担心陶总年轻气盛，又执意复仇。反而落入姚圣安的算计。” 顿了顿，沈宸又笑道：“不过，兴许也是我多此一举。毕竟陶总还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厉啸桁在金融市场的操盘手段人尽皆知。有这样厉害的合伙人，区区一个搞餐饮的圣安集团，自然不在话下。” “沈总想多了。”陶暮微垂眼眸，不急不缓的道：“圣安集团是何等庞然大物。我一个小小的飞讯网，自然不敢以卵击石。只要姚董事长不太过分，我还是希望能与圣安集团握手言和。” 沈宸眉峰一挑，旋即笑道：“真没想到陶总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气量。我还以为你一定过不去当年那件事。”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时移世易，做人总要往前看才好。”陶暮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沈宸轻笑。他当然明白，以陶暮的心机城府，何况又是整垮圣安集团这种大事。他绝对不可能只凭自己两句话就推心置腹。沈宸也不着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两虎相争的猎物都不着急，他一个坐山观虎斗的猎人，自然更有耐心。 他就不信。就算陶暮这边沉得住气，做贼心虚的另外一位当事人，也能无动于衷。天真的以为做过的亏心事可以当做没发生吗？ * * * * * * 就在沈毓请陶暮吃饭的同一时间，风尘仆仆赶到燕京的姚圣安坐在孙子的客房沙发上，慢慢翻阅着姚文霄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有关陶暮的所有资料。 当他翻到一张陶暮在宋记吃饭的照片时，看到照片上某张熟悉的面孔，姚圣安瞳孔骤缩。那些早就积淀在记忆深处的旧事，猝不及防的再次浮现在眼前。 第66章 陶暮对沈宸, 或者说沈家男人的感觉非常复杂。上辈子, 他回到沈家后，所有人都讨厌他，排斥他, 用最尖锐的话语刻薄他，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他。唯有沈父和沈宸, 一个始终漠视他，当他不存在。另一个却在他被娱乐圈封杀后, 允许他进入公司。甚至手把手的教导他怎么经商炒股，怎么跟人谈判。如何判断一家公司是否有潜质, 以及如何把握收购时机。 虽然沈宸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除了公事之外从不与他交流私事, 甚至陶暮能隐隐感觉到沈宸对他的疏离和警惕。但相对于沈毓身边那么多无脑排斥他的人来说，沈宸对他的态度反而是整个沈家最好的。至少把他当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愿意跟他沟通。 虽然他们所有的谈话只局限在公事范围。 重活一世, 陶暮每每想起他上辈子回到沈家后的遭遇，最初还觉得剜心刺骨, 仿佛心脏被挖了一颗大洞出来, 空落落血淋淋的，不碰都淌血。可是当他被刘耀孟齐领养，有了自己的爸爸和爷爷，领到属于自己的户口本后，再次回忆起沈家的事情, 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似乎消减了很多, 也让他有闲心琢磨那些被掩盖在剧烈情绪之下的细节。 就仿佛一只饱受人类伤害的流浪狗, 就算瘦骨嶙嶙，就算遍体鳞伤，甚至见到人类会条件反射的害怕警惕，但是当某一日，他足够幸运的被一户善良的主人领养了，给它疗好伤，治好病，给他新鲜的食物，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摸摸抱抱爱抚它的毛发。强烈且温暖的爱意就会治愈那些潜藏在心底和记忆深处的恐怖和伤痛。让它再次成为一只健全的狗狗。哪怕再次回忆起曾经那些恐惧到无处安放的流浪生活，也只剩下单纯的回忆，以及对现状的感激。 那些原本以为会缠绕一辈子的疼痛和阴影，再也无法伤害到它。 陶暮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当他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这些人完全不受沈毓的光环影响，既不会莫名其妙的讨厌他，觉得他不善良，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他恶语相向背后插刀时，陶暮感觉自己终于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再次回忆上辈子的经历，陶暮愕然发现一个细节——那就是他每次针对沈毓时，都会面临沈家人和沈毓爱慕者们疯狂的打压；除此之外，每当陶暮表现的越好，比如带资进组投拍的电影票房打破记录，担任投资商监制的电视剧收视率超高，以及每每帮沈氏集团拿下大单，或者成功帮集团收购了一家发展潜力巨大的新兴企业，得到沈家世交以及集团其他股东们的另眼相待时，他总会莫名其妙的曝出各种各样的丑闻，当然事后证明这些丑闻都少不了沈毓爱慕者们的手笔。于是陶暮的注意力就会从公事再次转移到与沈毓和他爱慕者们的宿怨中。让原本对他另眼相待的大股东们恨铁不成钢的表示烂泥扶不上墙。 就像一个挣扎着爬出泥潭的旅行者，每每竭尽全力爬到边缘处，都会被人再一次拖进泥潭。就像一场永远看不到希望的轮回，至死方休。 上辈子，陶暮一直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沈毓在背后作祟。可是这辈子，当他完全脱离剧情光环的影响，再次思考这些经历。就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 至少以他对沈毓的了解，某只无脑傻白甜根本没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所以陶暮又猜测这些事情都是沈毓的爱慕者们自作主张，就是想打压他以免他的存在给沈毓造成伤害。然而上辈子最后那几年，就是陶暮被人联手封杀滚出娱乐圈，又被沈宸叫进公司帮忙那几年。为了适应集团内部高强度的工作氛围，陶暮根本无暇分心。他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有项目时经常连续几个月加班加点，就怕自己的鲁钝和生疏会影响到项目进展。直至最后大功告成，他捧着几个月的辛苦成果向沈宸献宝，就为了换他一句“做的还不错”的夸奖。 既然根本没有精力想到沈毓这个人，又何谈威胁伤害？既然没有最根本的冲突，沈毓那些爱慕者们总是莫名其妙的反击撩闲，只要联想一下他们反击的时间节点，有些脉络立刻呼之欲出。 也许沈家最看不惯他，最不想他咸鱼翻身的人，并不是鸠占鹊巢的沈毓，也不是莫名厌恶他的沈母和沈妍，更不是沈毓那些爱慕者，而是这个从头至尾都没表现出任何厌恶情绪，甚至手把手叫他经商做生意的大哥沈宸。 至于原因，重活一世，没有了剧情光环的辐照，深陷局中的陶暮终于能做到旁观者清。 ——那就是沈妍每每针对他时，总是生恐别人听不见而大声嚷嚷出来的“你那么努力，那么急迫，是不是为了回来跟大哥争家产”，以及沈父沈母总是挂在嘴边的，看似恨铁不成钢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毓毓一样天真烂漫，毫无城府，待人赤诚。不要总想着跟人争。” 不管上辈子，那些沈家人是真情实感的厌恶他，还是有意给他提醒。陶暮想到沈宸每次夸奖他，总会面无表情地感叹一句“你不愧是我亲弟弟，果然跟我很像”。上辈子他每次听到这句话，不管再苦再累，都会觉得自己的辛苦很值得，至少能得到大哥的认同。可是这辈子，陶暮每每回忆起沈宸说出这番话的意味深长，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不愧是我弟弟，果然跟我很像。所以你越是优秀，我越是不放心。所以要打压你，甚至把你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你，决不能容忍你的发展脱离我的掌控，给我的继承权造成威胁。 沈宸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那我上辈子被身边人背叛，是不是也有你这个大哥的手笔？我最后在沈毓的婚礼上跳楼自杀，你是不是觉得称心如意，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陶暮神情晦涩的看着沈宸，他的侧颜融入在光影里，内双的丹凤眼眼眸狭长，眼尾上翘，眼眸低垂时更显睥睨肃穆清冷桀骜。恍惚间，竟然与坐在他对面的沈宸如出一辙。 沈宸的助理敲门进来时，不免被两人照镜子似的神态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来，走到沈宸旁边耳语几句。 沈宸挥挥手，心腹助理悄然离开。恰好服务员进来上菜，陶暮冷眼瞧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觉在心下哂笑。 沈宸这个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即便他素来冷硬面无表情，甚至从来不会对人说一句肉麻话。可如果他有心，他还是能让你产生自己很被他看重的错觉。他会让手下先行调查你的过往经历和所有喜好，然后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二。你就会产生一种被高高在上的帝王纡尊降贵的讨好的诚惶诚恐。 就像上辈子，陶暮跟随沈宸一起出差办公。外出吃饭时，沈宸看着菜牌，会漫不经心地点两道陶暮爱吃的菜。当然沈宸从来不会跟陶暮解释他为什么会点这两道菜。只是在吃饭时碰都不碰一下。然后陶暮就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沈宸是特地点给他的。心中油然生出“大哥虽然冷漠，但还是很在乎我。只是生性如此，不会表达”的自作多情。 更何况上辈子的沈宸还不止吃饭点菜这种习惯性操作。当陶暮加班加点推项目，因为过度疲劳导致发烧时，沈宸会彻夜不眠的守在他旁边照顾他。工作忙碌忘了吃饭时，沈宸会派他的心腹助理提着盒饭过来找他。他跟沈毓一起过生日时，沈家人忙着给沈毓筹备一个盛大的惊喜，只有沈宸记得送他亲笔写的生日贺卡，然后送一大堆书籍给他——书籍的内容从如何提高演技到经济管理大部头著作。沈毓则是每年不动摇的一辆法拉利豪车。连牌子都没变过，就是当年最新款。 以至于陶暮始终认为自己在沈宸心中是特别的。 然后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上辈子陶暮果然死了。直到死都没有怀疑过这位手把手教导他的好大哥。 也是，当你身边所有人都在排斥你厌恶你，唯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拉你一把，就算他态度冷漠没有丝毫热络，可是看在他对你悉心教导的情分上，你又怎会怀疑这个人图谋不轨？ 溺水的人只会担心海水把自己淹死，难道还会怀疑手中牢牢抱紧的浮木能把自己打死吗？ 不会的。所以上辈子，陶暮从来没有怀疑过沈宸。也就从来没有查证过。这辈子，陶暮虽然怀疑，但是无从查证。他也不想仅凭怀疑就恶毒揣测上辈子在沈家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反正他这辈子也不会回到沈家，跟沈宸更加没有利益冲突。 今后他们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沪城。反正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上辈子那些破事儿就那样吧。 沈宸冷眼旁观，看着陶暮见到桌上菜色后忽然黯淡下来的神色，温声询问：“怎么，这些菜不合陶总的胃口？不如我们再点几道？” “不用了。”陶暮回过神来：“这些菜很好。沈总还请继续。” 重活一世，陶暮与沈家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看在沈宸能在饭桌上事无巨细的把姚圣安和圣安集团的过往经历为人处世详细告知这一点，陶暮还是耐心吃完了这顿说不上是赔罪，还是愿者上钩的晚饭。 饭后，沈宸出于礼貌，还想把陶暮送回学校。被陶暮婉拒后，也不坚持，径自开车回酒店。 沈父已经在沈宸的房间等候多时。 见到沈宸后，缓缓问道：“你跟姓陶的小子见过面了？” 沈宸点点头。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挂到衣架上，修长的手指解下领带：“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我的助理还说我们两个很像。” 沈父漫不经心地附和一句，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欲言又止。 沈宸微微皱眉，不用沈父开口，了然说道：“姚家爷爷来找过您？” 沈父连连点头，开口说道：“我总觉得，姚家跟沈家毕竟是几代的交情。如果我们真的帮着陶暮把圣安集团斗垮了。你也说过，陶暮背后还站着厉啸桁，他跟骆氏集团的关系也不错。骆氏集团刚刚在沪城拿下浦东新区那块地皮。显而易见也是想要进入沪城房地产业。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变成驱虎吞狼？” 沈宸勾了勾嘴角。父亲果然老了。 第67章 沈宸一直不太理解, 为什么人一老了, 就会莫名其妙的看重感情。原本有铁血手段的人，也会变得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就如沈父这种, 明明晓得怎么做才是最优选项，却总会顾及到人情世故, 所以自欺欺人。 沈宸并不觉得这种心慈手软有何不可。如果他的竞争对手和商业伙伴都是这种人，他恐怕连做梦都能笑醒。可惜这世上还有一种人, 活的越老，越倚老卖老, 越贪得无厌。就如姚圣安, 明明能安逸的享受自己碗里的饭, 却偏偏要仗着那点互惠互利的交情，跑到别人的碗里争食吃。 一点也不懂得商人重利, 财帛动人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情永远薄如纸的道理。 “父亲纵横商海这么多年, 自然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厉家以金融百货起家,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进驻房地产业。骆氏集团远在京城，这次花费巨资拿下浦东新区那块地皮，以骆氏集团的财力而言，也已经是极限了。想必最近几年内，骆家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动作。所以不足为虑。” “与之相比, 我们沈家在沪城可以说得上是树大根深。如果能通过交好陶暮, 与厉家搭上线。就算厉家想通过我们进驻房地产业, 我们也可以顺势进入京城，乃至北方市场。其实早在浦东新区那块地皮竞标的时候，我就想联合姚家和骆家一起开发那块地皮。可惜姚家跟咱们家不是一条心。现在想想，当时没成功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与厉家合作，总比姚家稳当。” 还是那句话，沪城实在太小了。只能容得下一家独大。姚家也算是半个地头蛇，真要是扶持起来，恐怕也有尾大不掉的担忧。莫不如厉家和骆家，一个从未涉足房地产业且资金雄厚，另一个远在京城。进可联手协作，退可遥相呼应。 话是这么说，可总归是要沈家临阵倒戈，背叛有几十年深厚交情的老朋友，沈父难免迈不过去那个坎儿。“人言可畏。我们也不好让其他的老伙计老朋友看着太寒心。” 商人重利没错，可要是为了利益连合作几十年的商业伙伴都能背叛，这种人又怎么能让旁人信服。 沈宸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沈宸说着，示意自己的心腹助理将一份资料从保险柜里拿出来，递到沈父面前。 沈父狐疑接过，翻了两页，不觉脸色一变。只见那份厚厚的资料上，竟然一笔笔记载着姚圣安在最近一年内，拜托私家侦探和商业间谍调查沈氏集团的种种记录。可关键是沈家与姚家世交多年，姚家想要了解沈家在商场上的作为，又何必聘请私家侦探私下调查。所以出现在那份资料里的，自然都是一些不好宣之于口的隐秘。 沈宸笑道：“我早就知道，姚圣安那种人，见利忘义，不思悔改。他当初能为了利益背叛宋记，如今自然也能为了利益背叛沈家。我们沈家不会先下手为强，但也不会任由旁人算计。” 就像沈宸一直说的，沪城实在太小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圣安集团既然想进入房地产业，早晚有一天会跟沈家对上。也许姚圣安调查这些资料，只是想做好充分准备。并无他意。但是沈宸可不敢赌姚圣安是否是个圣人。 毕竟事实早就证明了，这老爷子还真不是什么君子。 沈父实在没有想到他与姚圣安结交多年，姚圣安居然会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难免有些不敢置信。 “真没想到。”沈父重重的放下茶杯，杯子里的茶水剧烈晃动溢出茶杯，不小心滴落在手指上：“姚圣安！好一个姚圣安！” 此时此刻，沈家父子口中的姚圣安正站在宋家四合院外。 三十年光景一晃而过。姚圣安看着那两扇朱漆脱落的大门，看着门牌上被风雨侵蚀的宋记牌匾，不觉恍惚。 “你找谁呀？”宋记的两位伙计看着停在门口的豪车，以及浑身气派的姚圣安，不觉面面相觑。 “我找……宋道榛。”仿佛这个名字里面含着刀子似的，姚圣安停顿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念出这个名字。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姚圣安的舌头却仿佛被刀片刮过一般，隐隐作痛。 “哦，你找老爷子呀！”其中一个伙计恍然。以为姚圣安也是慕名而来的客人。打从那十几家媒体联手抹黑陶暮开始，那些年陶暮打过工的地方都火了。尤其是夜色跟宋记，生意好的不要不要的。多少网友慕名而来。 不过像姚圣安这么大岁数的，倒是少见。一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小伙子居多。 “他不在。被他孙子接走了。我们宋记这些天不做生意。您老下个月再来吧。”伙计挥挥手，就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姚圣安瞬间有些恍惚：“他还有孙子？” 那伙计并不知道姚圣安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姚圣安跟宋家的宿怨。听到这话，顿时笑道：“不是亲孙子。是刚认的。他孙子对他可好了。前两天还带老爷子去医院检查身体来着。检查出来血压有点高，心脏不太好，医生说要静养。他孙子不放心他在这边，就把人接走了。说要照看几天。养好了再回来。” 姚圣安没见到真人，不免有些失望。开口说道：“那劳烦您帮我转交一句。在下姚圣安，是宋道榛的旧识。你就跟他说，我明天这个时间还来宋记，希望他能见我一面。” 俩伙计有些狐疑的看了姚圣安一眼，扭头就给陶暮去了电话。 陶暮认了爸爸跟爷爷以后，心情一直处于极度亢奋中。成天就想着跟家人黏糊在一起。可他白天要上学，晚上还得兼顾飞讯网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往宋记这边跑。况且陶暮一直惦记着老爷子和陶院长的身体。趁着认亲这个大喜事，陶暮终于把两位老人家哄进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陶院长和老爷子心脏都有点毛病。 陶暮原本是想让两位老人家都住院疗养一下，结果陶院长惦记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不肯离开，宋老爷子也说什么都不肯住院，嫌晦气。逼得陶暮没有办法，只能请秦妙茹他们平时多照顾着点院长，然后把宋老爷子接到身边照顾。 老爷子原本不爱去，结果陶暮一句话，说他正好想让飞讯网做一档跟美食有关的节目。想请老爷子来当顾问。否则怕节目组拍不好。宋老爷子二话不说，立刻过去了。 陶暮原本想让宋老爷子住他那儿，结果刘耀孟齐嫌弃宋老爷子给陶暮买的那蜗居太小，住俩人实在不方便。直接把陶暮连带着宋老爷子都接孟齐那足有三百来平的大别墅去了。 宋老爷子住了一辈子的四合院，刚去东湖别墅还有点住不习惯。好在白天有飞讯网一帮员工糊弄他——呸，是跟他请教美食方面的事情。这人一有事做，就不觉得寂寞了。 陶暮原本是想哄老爷子开心，顺便为将来对付圣安集团的事儿做点铺垫。却没想到这一手居然还能避开姚圣安这个不要脸的。这让陶暮越发庆幸他把老爷子接走了——要不然以老爷子的气性，碰到前去找他的姚圣安，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以后那人再来，你们就直接拿扫帚把人轰出去。甭搭理他。”陶暮简直快被气笑了。他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还有脸找上门。没见着人还有勇气自报家门另约时间面谈。 谁给他的勇气啊！ 陶暮撂下电话，一个字都没跟老爷子说。只是叮嘱飞讯网的人尽快筹备节目。他要让飞讯网精心筹备的美食节目一炮而红，届时再把姚圣安当年做过的那些亏心事宣扬出来。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算暂时撼动不了圣安集团的股价，也要把宋家的冤屈昭告天下。 刘耀跟孟齐都知道陶暮的打算。也默默催促着那位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尽快解决官司。最好能让毓霄传媒先赔一个亿出出气。 周大律师跟刘耀密谋许久，翻烂了律法书和相关案例，处心积虑的设下这么一个套，自然是稳操胜券。相信姚文霄和他的律师也懂得这一点。因为姚文霄的律师一直建议不打官司，最好能跟陶暮达成庭外和解。只不过由于姚文霄对陶暮的莫名敌视，让他一直不肯低头。 这次姚圣安亲自上京帮孙子解决问题。以姚圣安的城府心机老谋深算，他自然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在大家意料之中的，就在姚圣安抵达京城第三天，姚文霄和他的律师终于在开庭之前率先低头，联系上陶暮，想要达成庭外和解。 刘耀带着陶暮和周律师去见姚文霄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刚刚到京，并且就在前一天还被宋记的两个伙计拿着扫帚撵出去的姚圣安。 姚圣安目光灼灼地盯着陶暮。半晌，方才开口：“你就是宋道榛新认下的那个孙子？” 陶暮微微一笑：“姚老先生有何见教？” 姚圣安面沉如铁。他当年远避沪城，白手起家创下圣安集团。这么多年积威甚重，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唐突：“年轻人，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话从姚老先生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叫人莫名唏嘘。”陶暮心知肚明。以姚圣安的城府心性，就算他一时伏低做小，也麻痹不了这老王八。这孙子绝对是该下狠手时绝不含糊。绝不会因为你多叫他两句爷爷他就放你一马。 既然如此，陶暮也懒得跟这老王八虚与委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68章 姚圣安没有想到陶暮连那件事情都知道。他原本以为, 以宋道榛的脾气性格, 绝对不会把当年旧事告诉给一个不相干的晚辈。不过就算陶暮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当年的事情，属于时代的遗憾。对于宋家的遭遇, 我深表愧疚。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向前看才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如果宋道榛真的心疼你这个当孙子的，就不该挑唆你螳臂当车。以你现在的能力, 想要对付圣安集团，无异于以卵击石。年轻人, 你很有才华，我很看好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陶暮冷笑。他没有跟姚圣安解释宋道榛并没有挑唆他对付圣安集团, 甚至没有跟他说过当年的事。像姚圣安这种人, 一辈子都只知道利益当先, 又怎么可能理解宋老爷子的高洁品性。 陶暮懒得在姚圣安面前提到老爷子。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觉得在姚圣安面前哪怕提起老爷子的名字，都是对老爷子的一种侮辱。 “姚老先生不会以为您说这么两句模棱两可不知所谓的话, 就能达成飞讯网和夜色跟毓霄传媒之间的和解吧？”陶暮眉峰一挑，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容我提醒您一句, 这里是燕京, 现在是公元2008年，大家出来做生意，是要遵纪守法的。在谈判桌上讲故事发感慨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时间宝贵。我们觉得我们还是把谈判桌让给双方律师吧。” 姚圣安面色微沉：“小小年纪，嘴皮子倒是利索。” “姚老先生老当益壮，不也是逞口舌之利？”陶暮针锋相对, 懒得跟姚圣安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直接把谈判桌交给一旁磨刀霍霍的周大律师。 “姚董事长您好, ”周大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无框眼镜，标准的斯文败类架势：“我是夜色老板刘耀以及飞讯网陶总雇佣的律代表师，下面将由我代替我的当事人主张他们的权益。您的孙子姚文霄担任法人代表的毓霄传媒，曾在2008年10月3号私下接触XX周刊等十余家报纸杂志，以现金贿赂的方式要求十多家媒体在报纸周刊上发表抹黑我当事人的不实新闻。给我的两位当事人以及夜色连锁酒吧和飞讯网带来名誉上的损失以及严重的经济损失。由于毓霄传媒与飞讯网的经营范围多有重叠，我方有充分理由怀疑毓霄传媒是不正当竞争。毓霄传媒以及收受贿赂的十多家媒体报道的不实新闻严重误导网友，由此造成的网络暴力给我的两位当事人造成严重的精神伤害，所以我方要求经济损失赔偿及精神损失赔偿共计一亿六千万……” 周大律师准备充分，论据详实，最后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毓霄传媒赔偿一亿六千万华夏币。连姚文霄雇佣的律师都震惊了。 “这也太荒唐了。姓陶的，你这辈子见过一亿六千万吗？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居然敢狮子大开口的要一亿六千万，你还真把我姚文霄当成冤大头啦？”当着爷爷的面，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姚文霄实在忍不住了，他摘下墨镜，毫不客气的冲着陶暮讥讽道。 姚文霄的代表律师也忍不住开口：“周律师，我必须提醒你，我方要求庭外和解是很有诚意的。如果贵方也有庭外和解的意愿，请拿出你们的诚意来。一亿六千万的赔偿，我方绝对无法接受。就算真的拿到法院上，法院也不会通过这个数字的。事实上，我方愿意给出的赔偿金额是五百万。” 姚文霄的代表律师说着，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轻蔑。显然他也觉得陶暮是在狮子大开口。就算飞讯网和夜色加起来，也不值这个价钱。他有信心五百万拿下这个案子。 “据我所知，夜色和飞讯网在这次事件之前，一家只是燕京本地的连锁夜店，规模有限，每天晚上的上座率不足七成；另外一家则是成立时间不足三个月的新兴互联网公司。可是在经历过这次事件后，夜色每天晚上接连爆满，营业额比上个月同期超出300%，飞讯网的注册用户也超过八千万，网站知名度也有很大提升。所以贵方所说的‘因为不实报道造成严重经济损失’这一条并不成立。事实上，恰恰是因为我的当事人联合另外十多家媒体的积极报道，才会造成夜色及飞讯网如今的火爆想象。” “我方承认，这是一次性质稍显恶劣的恶性炒作。但是结果还是好的。达到互惠互利的商业性双赢。因此我方认为贵方指控的不正当竞争造成经济损失这一点不成立。所以我方只能同赔偿刘耀先生及陶暮先生本人的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共计五百万。” 陶暮挠挠眉毛，果然当律师的都心黑手狠颠倒黑白。这一番话说的，他差点就信了。 不愧是圣安集团找到的大律师。说起假话来言之凿凿，就跟真的一样。有这演技当什么律师啊！真是屈才。 姚文霄继续冷笑，用手指着陶暮等人，态度嚣张跋扈：“听见没有。老子找人报道你的事儿是为了给你做宣传。你应该感激我，要不是我让人报道你当MB的事儿，飞讯网跟夜色哪会有现在的火爆生意——” 话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一直坐在旁边没吭过声的刘耀阴沉着脸，语气森寒的提醒道：“姚先生，说话最好放尊重点儿。这里是燕京，不是你们家。” 姚文霄被刘耀浑身爆发出来的戾气所慑，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讪讪的不吱声了。 姚圣安冷眼看着刘耀的举动，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我也提醒刘老板一句，这是谈判桌，不是你们夜色。大家出来做生意要遵纪守法，可不要动不动就把你们道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拿出来。” 姚文霄为了抹黑陶暮，把他身边的人都调查个底朝天。姚圣安自然也知道刘耀的过往经历。此刻说出这一番话，也不过是以势压人。 刘耀冷笑一声，就连浓浓的眉毛都散发出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煞气：“我们一直都在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懂规矩的是你们。姚老先生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不要紧。可说话不能只看得见别人，瞧不见自己。” 言外之意，你他妈眼瞎啊！ 姚圣安神色一冷，不咸不淡的说道：“果然是粗人。” 陶暮好整以暇的叹了口气，问周律师：“他们在庭外和解期间还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并且对我的人格进行侮辱。我觉得我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了，可以要求增加赔偿吗？” “可以。”周大律师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您现在因为对方不恰当的谈判态度导致心脏病发，我们还可以告他们人身伤害。” 陶暮遗憾的耸了耸肩膀，真可惜他身体健康没有心脏病。 姚文霄冷笑一声：“还心脏病。你怎么不说你受刺激得了精神病？老实跟你说吧，在我心中你就值五百万。你同意和解，这笔钱就算我陪你医药费的。回去多买点核桃补补脑，将来别一时冲动，惹到不该惹的人。还敢跟我要一亿六千万，穷疯了吧？也不看看你值不值那个价钱——” “他值。”一道声音打断姚文霄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精致的包间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他穿着一件高级手工定制的黑色羊毛大衣，里面是经典款的黑色西装三件套，仿佛刚从国际谈判桌上走下来一般。身后还跟着一大串同样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斯文败类。不过这些斯文败类们大多是异发异眼的外国人——啸桁资本高薪聘请的谈判专家，以及时薪两千M金的国际一流律师团和专精香城经济法的部分大状。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进包房，冲着愕然看向他的陶暮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姚文霄时，轮廓更加冷硬。 “陶暮先生作为我的合伙人兼首席分析师，在啸桁资本做空国际石油期货期间，一直负责远程指导啸桁资本的操盘工作。现在因为贵方贿赂媒体的不实报道，给我的合伙人造成严重的名誉损害和精神损伤，致使我的合伙人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应对国际期货市场。给啸桁资本带来重大损失。” “姚董事长，我记得圣安集团是在香城上市的吧？”厉啸桁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姚圣安：“稍后我的律师团会跟您协商有关赔偿方面的问题。如果双方协商不一致——准确点说，如果贵方的赔偿方式不能让我满意，啸桁资本将会采用自己的方式主张我们的权益。” “言尽于此，勿谓言之不预。” 姚圣安一张老脸阴晴不定，难掩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厉啸桁！” 啸桁资本的创始人，京城厉家长子，也可以说是厉家这一辈说一不二的话事人。跟国内大多数豪门子弟不一样，厉啸桁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名气比他厉家公子的名气更大。这也是厉家长辈们从不敢过于违逆强迫厉啸桁的重要原因。 姚圣安虽然知道陶暮跟厉啸桁有过合作，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厉啸桁居然肯为了一个陶暮，摆明车马的跟他杠上。 “厉大公子，我跟您的父亲相识。咱们两家也算世交，如果有什么误会，大可以当面说情，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顾忌到厉啸桁在金融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以及他方才表现出来的的态度，姚圣安着实不敢跟厉啸桁当面硬怼，只能赔笑道。 圣安集团虽然是上市企业，可是做实业的倘若跟搞金融的在股市上怼上，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姚圣安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当机立断，自然能屈能伸。 “是么？”厉啸桁毫无诚意的扯了扯嘴角，彬彬有礼却非常遗憾的表示道：“没听家父提起过。” 态度之真诚，言辞之恳切，简直没sei了。 姚圣安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险些没背过气去。 厉啸桁却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坐到陶暮身边，温声寒暄：“好久不见。” 陶暮有些震惊：“厉大哥你怎么回国了？”这种时候，厉啸桁不该死死守在M国紧盯期货市场吗？卧槽大佬你胆子好肥呀！国际原油市场都荡漾成这样了您老还敢撒手回国！就不怕一不小心所有钱都砸里头？ ——里边可还有我一个多亿呐！ 厉啸桁瞬间get到自家合伙人的思维模式，有些无奈的表示：“放心吧。工作我都交接好了。是趁着国际市场收盘的时间坐专机飞回来的。不会耽误工作。” 顿了顿，厉啸桁莫名有些幽怨的说道：“你有半个月没主动跟我通过电话了。那些分析报告都是以电邮的方式直接发到我的邮箱。” 陶暮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分析报告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打电话跟我说的。我在这边其实也有紧盯国际原油市场，每天发给您的分析报告都是实时的。理论上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是他结合上辈子看过的资料认真做出的分析报告。 “但我也不敢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金融市场瞬息万变，一点变量都有可能引起海啸山崩，更何况他联合啸桁资本做空国际石油——虽然是顺势而为，但庞大的资金也有可能引起金融市场新的变化。 可他在昨天收盘前对照过数据，应该没问题的呀！ 陶暮暗自沉吟，自己吓唬自己。原本只想跟合伙人抱怨一下俩人半个多月没有私下交流的厉啸桁十分无语。只能硬着头皮表示道：“分析报告没有问题。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第69章 陶暮秒懂, 厉啸桁肯定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会受到之前的网络暴力所以影响, 无法集中精神应对接下来在国际原油市场更加高强度的数据分析。以至于亲自飞回来确认他的工作状态。 陶暮非常理解。大数据分析这种事情需要极为精细的前期调查和后期研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截止到目前为止，啸桁资本在国际原油市场投入的资金已经高达数百亿, 如果换成他是厉啸桁，他也不敢放任自己的首席分析师不断遭受外界的影响分散精力。必须亲眼确认才行。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会受到网络暴力的影响（跟上辈子那些抹黑手段相比, 这种程度的抹黑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陶暮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陶暮充分理解厉啸桁的想法。并且充分尊重合伙人的决定。 “我们稍后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具体聊一聊。我可以保证，我现在的情绪和思维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陶暮简短的解释一句, 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谈判桌上。 有了厉啸桁以及啸桁资本雇佣的国际顶尖的谈判团队压阵。接下来的庭外和解, 周律师的进展非常顺利。 姚圣安顾忌到厉啸桁的操盘能力, 在谈判过程中几乎没怎么压价，双方仅仅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就达成了赔偿一亿五千万的共识。未免夜长梦多，周大律师尝试着建议让毓霄传媒现场支付赔偿金。姚圣安这老家伙居然同意了。 说起来餐饮集团的现金流就是牛掰。一亿五千万呐, 竟然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估计这也是圣安集团远在沪城, 深受玛丽苏剧情光环的影响。这要是换了另外一家实业集团，一亿五千万的现金赔偿，不搁银行贷款估计都凑不出来。果然是魔都，连企业都这么魔幻。 ——这下子别说是磨刀霍霍的周大律师，就连陶暮都觉得特别意外。本来他们的底线是八千万, 最后拿到的赔偿金差不多都翻倍了。 陶暮神色古怪的看了厉啸桁一眼。不愧是未来的金融大佬, 有钱就是有底气。 最高兴的自然要属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按照协议, 他代理这个案子可以拿到百分之十的分成。也就是一千五百万。再加上之前刘耀给他那一百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丫竟然在刘耀和陶暮身上赚到一千六百万。 抢钱都没这么快的。 “不知道飞讯网是否需要专业的法律顾问？”临走的时候，这位西装革履的周大律师一边跟陶暮握手道别，一边神采奕奕的表示：“如果陶总有这方面的需要，不妨考虑一下我。我觉得我们双方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当然了，这次庭外和解能拿到一亿五千万的高额赔偿，厉啸桁的突然出现，以及过于强硬的态度绝对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厉啸桁，姚圣安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这个赔偿金。周大律师对厉啸桁的仗义执言充满感激，他冲着大佬先生点点头，荷包鼓鼓的离开了。 ——所谓大恩不言谢，就是这个意思。陶暮的人情就让陶暮自己去还，他只不过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代表律师，赚点辛苦钱也不容易。现在不走，回头厉啸桁再提出要跟陶暮平分这一亿五千万，他作为陶暮的代表律师，已经落入口袋那几百万分成是交还是不交？ 所以还是早走早利索。落袋为安吧。 刘耀自然也知道厉啸桁在这次庭外和解中出了大力。他不管他们家小崽子怎么跟啸桁资本分配这笔钱，但是该请的客还是必须要请的。 陶暮给厉啸桁介绍：“这是我耀爸。” 就是出了一趟国的工夫，耀哥就变耀爸了。厉啸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看上去至多比他大上十来岁的刘耀，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伯父你好。” 刘耀心里陡然一虚，他也暗搓搓的打量几眼西装革履头抹发蜡，看上去就很成熟稳重的厉啸桁，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多大，居然叫他伯父。虽然是从陶暮这边论的吧。可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陶暮轻咳一声，问他耀爸：“一会儿去哪儿吃饭，是不是得把小齐爸和老爷子他们叫上？” 刘耀正要开口，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刘耀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接通电话。几分钟后，皱着眉头走回来：“小暮，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厉总。我去一趟医院。” 陶暮心下一沉，还没发问，刘耀径自说道：“你大辉哥被人打了。好在没什么大碍，我去医院看看。” “是姚文霄派人下的手？”陶暮狠皱眉头，下意识想到刚刚在谈判桌上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姚文霄。 刘耀派人调查姚文霄，接手这件事的就是大辉。以姚文霄的能力，不难查出大辉这个人。之前是顾忌影响，没敢出手。可是在姚圣安上京以后，姚文霄自恃有人撑腰，会做出这种报复举动也不奇怪。 厉啸桁也跟着皱眉，沉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多谢厉总，暂时还不需要您的帮忙。如果有需要，我会让小暮跟您说的。”刘耀客气两句，心挂大辉，开车离开了。 厉啸桁拿出手机打了一通报警电话。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姚文霄做的，相信这通电话之后，姚文霄很快就会知道随便打人该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挂断电话后，厉啸桁看向陶暮，温和说道：“我希望你有困难的时候，能直接想到跟我开口。作为你的合作伙伴，我认为我有义务帮你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确保你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有没有人说过，厉大哥你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陶暮笑着称赞一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跟您开口的。” 话虽如此，可在陶暮看来，他与厉啸桁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他手中的王牌。既然是王牌，当然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再用。否则非但起不到什么效果，就是滥用王牌后的人情他都还不起。 厉啸桁看出陶暮的不以为然，难免有些失落。 为了感谢厉啸桁，也为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事情，陶暮请厉啸桁到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吃午饭。 这是一家鲁菜馆。地址在北三环附近，闹中取静的一个四合院，民国时期的装修风格看上去古色古香，店小二都穿着青布衫黑裤子千层底布鞋，头上戴着小黑帽，肩上搭着一个褡裢，招呼客人都是大声吆喝着来。 两人选了一个西厢房，点完菜后，陶暮主动谈起国际期货市场的现状。把自己对于原油市场的分析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不光内容详实，且数据严谨，条理清晰，用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私事耽误工作。 厉啸桁也是个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的人设，见到陶暮提起正事，顿时肃容以待。两人就着一壶龙井几碟干果点心足足聊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才算告一段落。陶暮摇了摇桌上的小铃铛，早就准备妥当的店小二们立刻端盘上菜。 一时菜色上齐，所有服务人员鱼贯退出。陶暮起身，取出温在红泥小火炉里头的白酒给厉啸桁倒上：“虽说工作上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厉大哥费心费神。今天的事儿也多亏了有厉大哥为我仗义执言，不然姚家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屈服。我敬厉大哥三杯。” 陶暮说着，特别干脆的饮尽三杯酒。厉啸桁阻拦不急，只好说道：“我们两个不用这么客气。你慢点喝，急酒伤身。” 陶暮将三杯酒喝完，又跟厉啸桁商量，想把这一亿五千万赔偿金跟厉啸桁平分。说是平分，陶暮这边，周大律师已经拿着属于自己的分成跑路了。剩下一亿三千五百万，陶暮准备给啸桁资本八千万，他自己跟夜色分剩下的钱。 ——在陶暮看来，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厉啸桁远道回来又肯为他撑腰的这份心意。朋友之间，尤其是商业伙伴之间，想要和睦相处，金钱利益这块必须分的明白。陶暮可不想因为这区区几千万，跟厉啸桁产生芥蒂。反正这钱也是分的狗大户的钱。给出去多少他都不心疼。 相信他耀爸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陶暮算盘打的分明，然而厉啸桁怎么肯要这笔钱：“你们庭外和解，我也没出什么力。顶多就是帮你说了几句话而已。就算我是金口玉言，这几句话也不值八千万。小暮你千万别跟我这么见外。你也说了，咱们两个可是要长久合作的伙伴。既然如此，这些小事情，就别分的那么清楚了。” “我知道小暮你格局大，不在乎一时得失，可我厉啸桁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你要是真的想谢我，改天请我吃一顿你亲手做的饭吧。” 厉啸桁把话说到这里，陶暮也不好再勉强。感激之余，笑着说道：“这个绝对没问题。不知道厉大哥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厉啸桁笑了笑：“我对这个没有什么研究。都听你的。” 话虽如此，厉啸桁却有些遗憾。本来上次出国前，他跟陶暮的关系已经慢慢进展到私人朋友的程度。这一个月多月不见，两人交谈之间又生疏不少。 华夏不是有句俗话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他觉得他跟陶暮就是一见如故，特别聊的来。可是几个月相处下来，怎么陶暮对他的态度还是这么相敬如宾。一点都没有朋友之间的恣意玩笑。 厉啸桁莫名有点着急。 他想到他的啸桁资本还有他的事业。没遇见陶暮之前，厉啸桁一直打算留在纽约。他认为就算M国遭遇了经济危机，整体国力不断下滑，未来几十年内，也仍然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 可是现在—— 厉啸桁想了想，开口问道：“如果我说，我想把啸桁资本的投资重心转移到华夏。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陶暮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笑着说道：“华夏经济正处于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即便是现在，也已经有了世界级消费市场的趋势。未来十年，各种新兴行业一定会以井喷的状态发展。啸桁资本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把投资重心转移到华夏，大力扶持那些潜力巨大的新兴企业。相信收益回报率一定非常可观。” 在陶暮的记忆中，啸桁资本是在五年后才把投资重心转移到国内。当时啸桁资本联手天眼科技，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冲入国内资本市场和科技市场，用短短几年的时间直接改变两大市场的格局。 想到这里，陶暮不觉笑道：“厉大哥，我给你介绍个人吧。我觉得你们两位一定会是一见如故，特别聊得来。” 第70章 吃完午饭, 陶暮要去医院看大辉哥。厉啸桁便开车送他。到了医院门口, 陶暮心下一动，忽然拿出手机给云逸拨了个电话。得知他恰好也在医院实习，顿时笑道：“真是巧了。我正好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原本还想着等你们两个都有时间, 我再攒个局。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分。” 坐在一旁的厉啸桁听着有些心塞，忍不住捏了捏方向盘。 两人一起下车。陶暮又给他耀爸打了个电话问大辉哥住在哪个病房。趁这工夫, 厉啸桁直接去医院旁边的24h超市买了一束鲜花一个果篮。陶暮莞尔：“不用这么客气的。” 厉啸桁微微一笑：“应该的。” 陶暮见状，也不再多说。他其实想说大辉哥为人耿直, 不在乎这些虚的。探病时给他送鲜花水果还不如在旁边的熟食店买一只烧鸡两棒啤酒提上去。不过陶暮转念一想，他跟厉啸桁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大家面都没见过几次。厉啸桁既然有心, 他说太多只怕拂了人家美意。实在不好。 厉啸桁当然不知道陶暮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第一次上门探病不好空手, 所以按照常识买了些鲜花水果。当然以厉啸桁的过往经历，只怕打死他也想不到探病还可以带烧鸡啤酒这种东西。 两人沉默着进了电梯。出于礼貌, 陶暮接过厉啸桁手中的果篮。两人就这么一人拿花一人提水果的进了病房，刘耀等人见了不觉一愣。 陶暮笑着解释：“我们吃完午饭, 我说想来看看大辉哥。厉哥就把我送过来了。这些鲜花果篮都是厉哥买的。” 躺在病床上的大辉立刻笑道：“厉总费心了。您真是太客气了。” 刘耀旁边的孟齐已经知道厉啸桁跟陶暮的关系, 以及厉啸桁在这次庭外和解中起到的作用。笑着寒暄道：“这次多亏有厉总帮忙。” “小暮是我最为看重的合作伙伴。在国际原油市场助我良多。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当着刘耀和孟齐的面，厉啸桁莫名有些拘束，说话又变得文绉绉起来。 刘耀孟齐不明所以，还在心里感叹大家子弟就是不一样, 说话都带着范儿, 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瞅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正说话间, 刘耀的手机又响了。他跑出去接通电话。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向厉啸桁的眼神不免更加亲切。 ——大辉是被人堵在小胡同里用钢管和棒球棒一顿乱打。打人的还算有分寸，没有打到头部内脏等要害，如果做鉴定的话恐怕连轻伤都鉴定不下来。就算报警顶多也就是个拘留十五天，罚款千八百块钱的处罚。也不知道是姚文霄特意嘱咐过的，还是打人的自有主张。 所以刘耀最初知道大辉的伤情后，还有点郁闷。倒不是觉得打轻了，就是郁闷大辉这顿打恐怕白挨了。他原本还想找几个兄弟把那几个打人的和姚文霄一起揍一顿解气。被孟齐死死拦下了。 孟齐觉得他们既然做正经生意了，以前道上的手段能不用就不用。再说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本来就是最不好的手段。他们现在是陶暮的爸爸了。为人父亲，做事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不加考虑。给自己留个烂摊子倒无所谓，别再牵连到陶暮和飞讯网。 刘耀一向都是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性子。现在有了儿子，多多少少有些顾虑。孟齐这边劝住刘耀，转头吩咐刘耀的兄弟去报警，又让飞讯娱乐的记者把姚文霄雇凶打人的事情曝光。 结果报警那兄弟刚到派出所，就听人说这案子已经立案了，打人那几个鳖孙都抓住了，还有警察去酒店拘留姚文霄去了。找熟人一打听，原来是啸桁资本的厉总经熟人报的案，所以动作才这么快。那兄弟一乐，赶紧给刘耀打电话。 刘耀也没想到厉啸桁做事居然这么周全。他就是临走的时候无意间说了那么一嘴，人家厉总竟然放在心上了。 真不愧是做大买卖大生意的，这拉拢人心的手段就是不一般。 厉啸桁听着刘耀把他好一顿夸，只觉得耳朵微微一热，不觉笑道：“举手之劳。” “厉总举手之劳，可帮了我们大忙。”刘耀笑眯眯的看向大辉：“怎么样，这回出气了吧？” 陶暮想到什么，立刻给他小齐爸出招：“应该让飞讯娱乐的记者守在派出所门口和酒店门口。把姚文霄被带走的照片照下来。今天的头版头条就是它了。” 陶暮早就想对付圣安集团。在此之前，民众对圣安集团的观感越差，对他接下来的动作越有利。 孟齐也想到这一点，当下打了几通电话。不出一个小时，姚文霄雇凶打人被拘留的消息立刻登上飞讯娱乐的头版头条并且红字置顶。几分钟后，确认了消息准确性的其他媒体纷纷转载。到了晚上，“圣安集团董事长嫡孙在燕京雇佣打人被拘留”的消息已经传遍满网。配合之前的“毓霄传媒贿赂媒体抹黑陶暮”的新闻一起食用，大多数网友毫不意外的对姚文霄本人以及姚文霄背后的圣安集团产生反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从大辉的病房离开后，陶暮直接给云逸打了通电话，得知云逸正在查房，顺便又去康复科探望手术成功正在进行康复疗养的苟日新。 大狗的病情恢复良好。医生说再休养个半年几乎就能完全康复，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苟大娘因此对陶暮特别感激。见到陶暮和陶暮的朋友时分外热情。当着厉啸桁的面把陶暮好一顿夸，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夸的陶暮都不好意思了。 厉啸桁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十分舒适。他也不断点头附和苟大娘的话：“您说的特别对……我也觉得小暮是个特别好的人……没错……” 陶暮本想跟苟日新聊聊他今后准备怎么办。被厉啸桁和苟大娘这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一顿猛夸，总觉得太羞耻，话也谈不下去了。只能带着厉啸桁仓皇离开。 “我说厉哥，苟大娘是感激我帮了狗哥才对我这么热情的。您没事儿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那康复室里还有那么多人呐。”陶暮简直无语了：“我觉得那些病患和家属看我就跟看猴似的。” “那也得是美猴王。”厉啸桁温声说道。 陶暮顿时更无语了：“厉哥你差不多得了。我说你是不是在M国不常说华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拿我练嘴皮子呐？” 厉啸桁笑眯眯的看着神色略有些尴尬的陶暮，顿觉神清气爽心满意足。总觉着眼前这人到了这会儿，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有些鲜活气息了。 “我怎么敢拿小暮你练嘴皮子？你可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没有之一。我尊敬你信任你都来不及。只能说这些话都是我发自肺腑想说的。”厉啸桁一本正经的表示：“你可以觉得不好意思，但不能污蔑我的心意。” 顿了顿，厉啸桁又说道：“可能我在M国呆久了，接受西方文化的熏陶比较多一点。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不怎么委婉。你还有些不习惯吧？” 陶暮不敢置信的看向厉啸桁！你这是不怎么委婉吗？你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捧吹有木有？ 陶暮面无表情地带着自认自己很热情直白的合伙人先生去找自己的另外一位合伙人。 彼时云逸刚好跟心外科的主任医师一起查完房，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心外科医生休息室外面的走廊里。气质温润，穆如清风，雅人深致，气宇轩昂，来来往往的病患家属和穿着制服的小护士们忍不住的看向他。还有女病患和女家属打着询问病情的幌子不断跑过来搭讪聊天的。 陶暮见状莞尔，等云逸周围一拨人散了，才走上去打趣道：“云大哥很受欢迎嘛。” 云逸苦笑：“你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也不说过来帮我一下。” “我也不好意思让那么多女孩子失望嘛。”陶暮笑嘻嘻的回了一句，给云逸介绍道：“这是我最重要的合伙人，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厉啸桁。” 又笑着跟厉啸桁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云逸云大哥。”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看向云逸，云逸也笑眯眯的看过来。两人同时伸出手：“幸会。” 云逸笑着说道：“我听小暮提过厉总很多次。说厉总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创建啸桁资本，还能在华尔街占有一席之地。” “我也听小暮经常夸奖云先生。”厉啸桁心说其实并没有，就今天这一回。面上不动声色地寒暄道：“今日一见，云先生果然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笔，同时放下右手。转头看向陶暮。 正期待着两人一见如故，从此天干物燥天雷地火一拍即合立刻走向资本加高科技的光辉大路一百年不动摇的陶暮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俩人：“？” 你们聊啊，看我看什么？ 厉啸桁笑眯眯的看向陶暮，云逸也笑容得体的看向陶暮。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陶暮不得不回过神来。很遗憾的发现这两位大佬都没有天雷地火一拍即合的意思。 “厉大哥你待会儿有事儿吗？”陶暮率先问厉啸桁。毕竟厉啸桁刚刚从M国飞回来，陶暮也不知道厉啸桁是不是还有什么必须要解决的工作没解决。 厉啸桁立刻get到陶暮的言外之意，主动邀请道：“我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云先生晚上有没有空，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 云逸顿时笑道：“当然没问题。不知道厉总对飞讯网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晚上可以到飞讯网总部参观一下。” 云逸误会了陶暮的意思。他以为陶暮把厉啸桁拉过来，是想让他帮忙说服厉啸桁注资飞讯网。好友这么信任他，云逸当然不能掉链子，当下主动提出邀请。 厉啸桁关注陶暮良久，自然知道飞讯网是陶暮的心血。他在M国的时候就提出过想让飞讯网在M国上线的提议。这会儿听到云逸的邀请，当然不会拒绝。 陶暮本来是想撮合这两位大佬，来一次命中注定的会晤。见云逸把见面地点放在飞讯网，厉啸桁也欣然同意。当即感慨着不愧是上辈子配合默契的资本大佬和高科技大佬，果然历史的惯性不容违逆。 三人各有盘算，鸡同鸭讲，难得场面却异常和谐。其乐融融的赶去飞讯网总部了。 第71章 三个人在飞讯网总部呆了一整个下午。期间, 陶暮和云逸非常热情的将飞讯网各个部门的职能和发展状况给厉啸桁介绍个遍。 到了晚上, 陶暮主动掏腰包，请所有加班的员工吃五星级酒店的外卖大餐。然后带着厉啸桁和云逸回到他在京影对面的那套小蜗居。 “厉大哥说他想吃我做的家常菜了。那晚上我就给大家露一手。”陶暮带着两人先去小区外边的生鲜超市。店员大妈见到陶暮，立刻热情的招呼道：“这不是小陶嘛, 又出来买菜？要我说现在像你这样又勤快又会做饭的男孩子真是不多了呀。谁家闺女要是能找着你这样的对象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对了，今天有新进来的羊肉, 特别新鲜。你要不要来点儿？” 陶暮笑眯眯的跟店员大妈寒暄两句，扭头问厉啸桁和云逸：“你们都吃羊肉吗？羊蝎子吃不吃得惯？” 云逸就是燕京本地人, 他挺喜欢吃羊肉。一个月得去温聚祥涮两回。厉啸桁虽然也是燕京人，但他高中毕业后就去M国念大学, 几年下来也不知道羊肉还吃不吃得惯。 厉啸桁笑着说道：“我平时不怎么吃羊肉。但我相信你的手艺。” 这话说的, 陶暮闻言一乐：“那你就放心吧。我手艺好着呢。” 真不是陶暮自吹自擂, 他也算是宋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拼厨艺，他还真不怕谁。 陶暮在店员大妈的热情介绍下买了十斤羊脊骨, 两斤羊腿骨，一大块羊肉和一扇羊排。又去调料区买了一大堆豆豉、桂皮、小茴香等家里不全的调料, 再去蔬菜区选了几把新鲜蔬菜, 三个大小伙子各自提着满满两大兜食材出了超市。临上楼前，陶暮又去药店买了几大包荜拨、生地、北芪等中药材。这才大包小裹的回家。 云逸是第一次过来，进门之后特别新鲜的转了一圈，最后站在照片墙前，发出跟厉啸桁一样的感慨：“果然, 小暮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 陶暮在厨房里收拾食材, 闻言笑道：“什么叫可爱？那叫英俊帅气。我小时候就特别帅, 我们孤儿院的护工阿姨都特别喜欢我。附近邻居也都喜欢我。我们家老爷子，就是见我长得帅，从小就骨骼清奇，所以想收我当关门弟子。还想把宋记传给我呢。” 云逸脱了外套，想要进厨房帮忙。被陶暮撵出去了：“你看着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搁得下第三个人吗？” 站在水龙头前面洗菜的第二个人莫名得意的看了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云逸：谁让你一进屋不占据有利地形，还到处乱逛的。 云逸站在厨房门口，特别不好意思：“那也不能你们两个在厨房里边干活儿，我就在旁边看着。这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陶暮笑道：“你以为厉哥就会做饭呀？他顶多帮我洗个菜，回头你们两个都去客厅坐着。随便看看电视聊聊天。冰箱里有水果饮料零食啤酒，你们先随便吃点，但别多吃，免得一会儿吃不下去。” 云逸心下一动：“冰箱里还有水果？那要不我去拌个水果沙拉吧？” 陶暮做的是红汤的羊蝎子火锅，还有烤羊排和红烧羊肉，可以说是半个全羊宴了。云逸担心大家吃太多羊肉上火，觉得做个水果沙拉什么的，可以降降火。 陶暮其实也想到这一点，正打算做个冰糖雪梨银耳羹，先放冰箱里镇上。不过再加个水果沙拉也行。 云逸又道：“我帮你切菜吧。别看我手艺不太行，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陶暮扭头看了下时间，都晚上五点多了。确实得抓紧时间，不然就太晚了：“那也行。那厉哥你先出去吧。咱三个人在厨房里确实转不开身。再说您刚从M国飞回来，肯定也累了。去躺会儿倒倒时差，咱们一会儿就吃饭。” 除了洗菜，并没有get到任何厨房技能的厉啸桁就这么被排挤出去。他站在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配合的十分默契的陶暮和云逸，在心里下定决心——回去就学怎么做饭。 时值初冬，云逸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站在菜板前“笃笃笃”的切菜，连贯的声音传入陶暮耳中。陶暮转过头来，顿时笑道：“云哥你刀工不错嘛。” 云逸微微一笑：“我是学外科的嘛，基本操作。” 陶暮看着云逸刀下那一排整齐罗列的藕片，笑着称赞道：“这拿手术刀的就是不一样。手特别稳。” 站在厨房门口的厉啸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他操盘的时候手也特别稳啊。刀工应该也没问题。 陶暮在厨房游刃有余的做了一道羊蝎子火锅，一道烤羊排，一道红焖羊肉，用砂锅煲了一锅冰糖雪梨银耳羹，还做了一道桂花糯米藕，晾凉后放进冰箱里镇了半个小时。云逸大厨则倾情奉献了一道水果沙拉。 饶是这么紧赶慢赶的，等所有菜上桌，也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有点晚了。”陶暮挠挠头，举起一罐冰啤酒笑道：“吃完饭大家自己去健身吧。” “来，我们大家干一杯。”云逸也举起杯来：“谢谢陶大厨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一桌丰盛的晚餐。” “吃水不忘挖井人呀。”陶暮笑嘻嘻的举杯：“也非常感谢云大哥和厉哥的友情帮助。这顿饭也算是给厉哥接风洗尘。” 厉啸桁笑着跟陶暮碰了碰杯，又跟云逸碰了碰杯：“多谢小暮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云逸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羊脊骨嘬了一口。霎时间，浓郁的羊肉香气带着微微的麻辣弥漫在口中，云逸眼睛一亮，冲着陶暮直竖大拇指：“好吃。真好吃。” “必须好吃。”陶暮特别不要脸的自卖自夸：“祖传的手艺。绝对没得挑。” 说着，又用公筷给厉啸桁夹了一块羊脊骨，指着桌上的塑料膜手套笑道：“厉哥您千万别矜持。吃羊蝎子必须得下手抓才香。” 厉啸桁放下筷子，乖乖的套上塑料薄膜手套，低头啃了一口羊脊骨。羊肉特别细腻，鲜嫩肥美，入口即化，一点也不腻。而且明明是香辣口的，吃到嘴里却一点都没有辣到烧心的感觉。反而觉得特别香。一口下去恨不得整个人都醉了。 用云逸的话说，就是香到天灵盖都能掀开那种。 羊排也烤的特别到火候。表皮金黄焦酥，洒着芝麻粒儿、孜然粒儿、辣椒末和胡椒粉，里边却特别鲜嫩，汁水不多，所以不会觉得肥腻，但绝对不柴。口感是略带着焦香的恰到好处。红焖羊肉更是鲜到恨不得让人吞掉舌头。 即便是厉啸桁这种并不怎么吃羊肉的人，一顿饭下来也惊觉自己居然吃了至少四五斤羊肉。果然还是陶暮的厨艺太棒了。 “你们果然都是肉食动物。”陶暮看着剩下一大半的桂花糯米藕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果沙拉，有点哭笑不得：“肉全都包圆了。青菜都给我剩下了。这对比有点惨烈呀。” 云逸也忍不住笑：“没事儿。我晚上值班，你要是担心剩下浪费我就打包带走。反正我到后半夜肯定会饿。” “你不光吃得多，还要吃不了兜着走。”陶暮故意摆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云大哥你过分了啊！” 厉啸桁摸摸自己圆滚滚的，隐隐有些发胀的肚皮，莫名心虚的眨眨眼睛。好像这顿饭他吃的最多。 陶暮会不会嫌弃他？ 陶暮并没有嫌弃大佬的意思。酒足饭饱后，他看似不经意的提出一个自己处心积虑早有准备的话题：“哎，我说如果你们两个人合伙，做一个天眼的项目怎么样？” “天眼？”云逸和厉啸桁面面相觑，不知道陶暮在卖什么关子。 “还是之前云朵在H镇的遭遇给我的启发。”陶暮厚着脸皮，恬不知耻的在后世两位一手创建了天眼科技的大佬面前班门弄斧：“……就是想做一款全国范围内的监控软件，加人脸识别系统……” 陶暮将后世天眼科技的主要运营项目在两位大佬面前一点点的说出来。他甚至还写了一份详细周全的策划书，交给两位大佬。 似乎是真的冥冥中自有天意，云逸看到这份策划不觉心下一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陶暮笑着对云逸说：“云大哥，你最近不是在自学编程嘛。我觉得你肯定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技术方面就靠你啦~” 云逸瞬间震惊了：“我学编程还不到两个月。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相信自己，你能做到。”陶暮对未来的首富大佬那是蜜汁自信，也不允许云逸怀疑自己：“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云逸面无表情地看着陶暮：兄dei，你这是拔苗助长你造吗？ 终于把这份策划书完璧归赵的陶暮同学神清气爽，心里简直没有一点B数的表示：“我相信云逸大哥你的实力。这点小问题肯定难不倒你的。” 他又问厉啸桁：“如果云大哥真的把这项技术做出来了，你愿不愿意投资他的项目？” 涉及到工作，厉啸桁非常认真的考虑一番，郑重说道：“应该会。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非常好，而且还带有公益的性质。一旦做出来，不论是收益回报还是对企业的口碑宣传，都非常可观。” 陶暮顿时心满意足：“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一定会一见如故，果然吧，默契十足。” 什么意思？ 云逸和厉啸桁满头问号的对视一眼。有点弄不明白陶暮的套路。 陶暮却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气派。之前他因为成功救出云朵三人的事儿，差点蝴蝶了云逸成为首富大佬的未来。 虽然陶暮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每次面对云逸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莫名心虚。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未来。 如果这种改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比如说苟日新这种，陶暮自然开心。可要是换了云逸这种，陶暮就不能确定自己的改变是好是坏，难免会有些于心难安。 现在好了，不管云逸未来会怎么选怎么做，他已经把第二种可能性摆在云逸面前。就算云逸仍然觉得当一名心外科医生比当首富更开心，陶暮也不会再有遗憾。事到如今，他已经把云逸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不再是抱大腿的心态，想法自然而然的也就变了。 他现在有飞讯网，还跟厉啸桁合作做空国际原油。等国际原油风波告一段落以后，完成了原始积累的他还有十年的时间去投资各种各样的新兴企业，投拍各种小成本大回报的电影电视剧。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新的资本大佬和科技大佬。 就像一颗暴风骤雨中努力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幼苗，就像一只羽翼未丰但努力成长为雄鹰的雏鸟，陶暮野心勃勃的积蓄着力量。 他想，就算他的亲人朋友们都耽于小富即安的生活，他也可以努力成为遮风挡雨的大树和雄鹰。在暴风雨来临之际，张开臂膀，将所有亲人朋友护在羽翼之下。 偿还上一世的遗憾，珍惜真心待他的人。 也许，这才是他重生一回最该做的事情。 这么想着，陶暮当他晚上睡的特别香。可惜第二天，这种好心情就被打破了——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选拔，国民校花校草大赛终于在十二月十二号这一天迎来了总决赛。原本一百多名选手经历过多轮的淘汰和退赛后，只剩下男女选手各四人。而在这八个人中，最后获得国民校花和国民校草桂冠的分别是京影那位大四学长顾逊和燕影那位大三学姐楚姿。 这两个人，一个是第一次演电影就拿到金乌奖最佳男主角的新晋影帝，一个是凭借一部古装偶像剧一夜爆红的当红小花。这两个人的当选简直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然而在节目组请来的公证人员公布了网友投票总数之后。因为沈毓的落选，沈毓的粉丝们爆发出极大的不满。他们在网上留言质疑投票环节的公正性。认为节目组一定是碍于陶暮的态度，把沈毓刷下去了。 ——毕竟沈毓在比赛期间，曾经跟媒体哭诉陶暮对他不好，一度引发网友对陶暮本人的抨击。 沈毓的脑残粉认为陶暮一定是在报复。要不然没道理他们人见人爱的小王子会在投票环节输给那个长得那么丑的京影学生。（燕影学长：没长一张偶像脸怪我咯！）一大帮脑残粉在网上四处刷留言，到处质疑陶暮拿国民校草做人情，故意偏袒京影，拿冠军讨好他的同校学长。 一些言论甚至还刷上隔壁的围脖热搜。好多八卦媒体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风报道。一些不知道真相的网友顿时被带了节奏。甚至就连一起进入总决赛的其他两位男选手也颇有微词。话里话外的暗示节目组可能会受到某些人的影响—— 毕竟获得校花校草桂冠的两位选手可以自己选择，签约在龙腾娱乐或者夏星娱乐，还能在公司的安排下接拍偶像剧直接出道。这种待遇，对于有心进入娱乐圈的选手来说，肯定是极为眼红的。 嫉妒心态下，这些还正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们受到外界的影响，因此不淡定的说出什么话来，也在情理之中。 节目组见势不妙，只好打电话给陶暮。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陶暮……陶暮也是特别无语了！ 果然这帮人都跟他上辈子有仇，一天好日子也不给他过！ 第72章 陶暮直接回到飞讯网总部, 示意技术部直接把每位选手的投票数据截图发到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的官方飞讯。 ——一般来说, 选秀大赛的举办方绝对不会把选手后台投票的详细数据公开披露出去。因为大多数选秀大赛在投票环节肯定有猫腻，会给官方扶持的选手以及投资方要求的选手多刷点票，确保这些选手不会在PK环节被淘汰。或者换句话说, 必须把不肯跟举办方签约的选手在PK环节刷掉，避免这些不听话的选手拿到更好的成绩, 挤占自家签约选手的资源。 但是陶暮没有这个需求。他举办这次国民校花校草选拔赛的根本目的就是给飞讯网做宣传。他在意的是整个比赛过程中飞讯网增长的注册用户量，至于最后谁能摘得国民校花和国民校草的桂冠, 陶暮并不关心。 所以无欲无求自然刚。陶暮敢把投票环节的详细投票数据直接发出去，是因为他敢保证作为主办方的飞讯网没有任何猫腻。至于某些选手在投票期间有没有自己刷票的行为, 飞讯网公布的后台数据对他们有没有影响, 那就不在陶暮的考虑范围了。 在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的官方飞讯账号上公布了投票数据以后, 陶暮又给DB会计师事务所打了一通电话。之前陶暮就有聘请DB审计组，以及燕京公证处的人给国民校花校草选拔赛做公证。 陶暮公布的后台数据加公证人员和审计人员的三重澄清, 绝对可以向所有关注这件事的网友证明飞讯网的清白。 不过让陶暮觉得意外的是，就在他让技术部调出后台投票数据截图上传节目组官方飞讯账号的同一时间, 沈毓竟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替飞讯网站台。 “……我不觉得陶暮会是那种因私废公，以权谋私的人。也不相信飞讯网会在陶暮的示意下故意干扰总决赛的投票环节。而且我觉得获得国民校草的顾逊选手非常优秀。虽然顾逊选手长得没有我帅，但他才艺非常多，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是07届金乌奖最佳男主角, 是我非常佩服的前辈。希望我的粉丝们不要因为有人比我优秀就怀疑这个优秀的人是否使用了什么不恰当的手段。毕竟这世界上比我优秀的人还有很多……” 沈毓的声明一如既往的充满了主观色彩。不过似乎有人帮忙写了公关稿的缘故, 这篇声明虽然通篇带有浓郁的沈毓风格, 但是槽点不多。不相干的网友听了也没什么好吐槽的，顶多就是觉得沈毓为人蜜汁自信，不过沈毓能坦坦荡荡的表达出自己的蜜汁自信，也蛮可爱的。 就连顾逊的影迷和粉丝们看到这篇声明后，也觉得沈毓平时说话虽然很一言难尽，但遇上大事还算清醒。至少不是那种恶意揣测别人，见不得别人好恶意传播谣言的人。 沈毓的新闻发布会是在上午九点钟召开的。陶暮让飞讯网的技术部调出后台数据截图发往前台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因为参与投票环节的网友多达数千万，飞讯网足足花了六个多小时才把所偶数据传上去。公证处和审计处的声明则在下午六点钟。恰好是学生放学上班族下班的最佳吃瓜时间。 很多质疑节目组在投票环节是否公正的网友们其实就是惯例质疑一下。毕竟这几年华夏选秀节目特别多，几乎每个选秀节目在投票环节都会受到网友和粉丝们的质疑。但是没有一个节目组会在事后站出来面对网友和粉丝的质疑，做出任何澄清。大多数时候事情都是这么不了了之。 网友们也都习惯了。毕竟这比赛是人家举办的，人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至于公平不公平公正不公正的，其实外人也没法说。人家平台拿出真金白银来举办节目，自然要捧自己想捧的人。你不肯跟平台签约还质疑人家平台不公平不带你玩了，怎么说呢，要是没有这平台也显不出你来不是？ 华夏人从小就接受中庸思想的熏陶，遇事也总习惯于和稀泥。以过来人的态度对任何事物评头论足者比比皆是，末了再感慨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似乎就能证明他很睿智了。 然而飞讯网就不按照套路来。你不是质疑吗？那我就堂堂正正面对你的质疑。老子直接把后台数据搬上来。质疑的人自己去查。也甭着急，耐心点一条条数，自己个儿照着IP数据和手机号对你们那点投票数，看看你们的票数究竟能不能对的上！ 为了让所有网友看懂这部分后台数据，飞讯网技术部还在节目组官方账号非常贴心的上传了一篇《查证须知》，手把手的教导网友们该如何看懂后台数据。 谁也没想到，飞讯网居然会这么刚。 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打死装听不见，也没有不了了之。竟然就这么悍然硬怼谣言质疑。以至于很多想彰显自己睿智，想再一次证明“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网友们只觉得脸上啪啪的。 ——都是打脸的声音。 这也太特么刚了！ 虽然还没一条条数过投票数据，甚至连后台数据那块都没太看明白，很多质疑过飞讯网的网友们还是立刻打消了质疑，并且迅速的完成了黑转粉、路转粉的过程。 “所有社交平台我就服飞讯网。小陶总实在太刚了。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楼上要点逼脸，小陶总是我们大家的。” “我就问问！我就问问！华夏这么多选秀节目！哪个能做到飞讯网这样的程度！你们不是质疑我吗？我直接把后台数据传上来！让你们这帮孙子一条条数！有能耐你们就把几千万条数据一条条数出来！” “从楼上的感叹号可以断定，层主是友军！” 飞讯网的举动便如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网友立刻沸腾了。蜂拥挤入飞讯网官方账号下面，各种表白示爱都不足以表达他们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 华夏有句老话是说“少年强则国强”，千万不要小瞧年轻人。虽然现在的年轻人还没有力量对抗世界，但每一个中二少年都有一颗对抗世界改变世界的心。 虽然现实的冷酷总会一点点打磨掉这些年轻人的雄心壮志。但某些理想或者说是梦想永远会潜藏在内心深处。就如覆盖在冰霜之下的火山岩浆，平时还好，一旦遇上某种契机，就会悍然爆发。 飞讯网悍然硬怼谣言质疑的举动就是这种契机。 ——我做不到绝对公平，甚至不敢奢望。但是有人做到了，而且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讲还代表着“强.权”，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个平台毫无疑问将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世人慕强，如果代表“强权”的一方还能做到相对公平，对于期盼强者为他们出头的弱者来说。那效果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火星撞地球。 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接转为飞讯网和陶暮的死忠粉。少年少女本来就极易煽动。更何况在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下，整个华夏网络都快开锅了。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讨论飞讯网的这一举动。各家粉丝们四处拉苦力对数据，已经不是出于质疑进行的对证心态。事实上打从飞讯网把后台数据传上来，这些人就在潜意识里相信了飞讯网的绝对清白——要不然飞讯网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直接上传后台数据？ 而她们之所以继续拉人对数据，只不过是想让自己从历史的见证者变为参与者。不止各家粉丝，有好多吃瓜网友也开始想办法捋顺这浩如瀚海的数千万数据。 有些数学系或者计算机系的工科男们做出各种各样的程序，可以帮忙筛选各家数据的。还有人毛遂自荐，私信飞讯网官方账号求职的。甚至有不少市场营销学和危机公关的老师直接把飞讯网的这一举动搬上课堂做实事讲解和分析的。 所有新闻媒体都在讨论飞讯网的行为。甚至就连社会版块都开始引用这件事讨论“资源与公平”这个论题。 陶暮随便一手自证清白的举动居然造成了一次社会热点。这一点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飞讯网的注册用户因此又开始了一个井喷似的上涨。 之前因为十多家媒体爆料陶暮的丑闻所以踟蹰不前的广告商们蜂拥而至，挥舞着钞票想要跟飞讯网和弹幕网合作。这一回主动方就变成了飞讯网。坐享资源的人自然可以坐地起价，孟齐索性召开了一次广告竞标会，最后冠名弹幕网的标王赞助费竟然高达八千万。同年国家台的标王也不过才三个亿。 然而，飞讯网的举动除了让它获得社会上更高的赞誉，更大的轰动，更多的注册用户和价值八千万的标王之外，还招来了一部分业内同行的微词。 ——大多数是同为选秀节目的举办方，他们认为飞讯网的高调行事让一部分同行很难做。 你无欲则刚，可以毫无畏惧的把后台投票数据公布出来。我们可不能这么干。现如今很多选手的粉丝们纷纷跑到他们的官方网站下面要求公平公正公开，你说说怎么办吧？ 搞得我们大家的选秀节目都没有公信力了。如果一个选秀节目连公信力都没有，那还玩什么？明年他们再举办选秀节目，还会有选手报名参加吗？ 负责掌管飞讯娱乐的孟齐恬不知耻的表示：这个其实很好办。你们也可以跟飞讯网合作嘛！ 在弹幕网直播或者转播你们的选秀节目。让一部分网友选择网上投票。相信肯定有人看哒。 提出质疑的同行们：“……”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让陶暮觉得更为好笑的是，就在飞讯网因为公开后台数据获得各种好评和好处的时候，一些埋头理顺投票数据的网友发声了。 某个为了捋顺投票数据特地做了一款软件筛选各家投票的网友疑惑的提出，某些选手的投票数据确实有点异常。 某一时间段突然爆发的大量投票，用的全部都是代理IP，追踪之后显示所有代理IP为同一地区，异常票数大概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 经过抽丝剥茧的查证之后，这位为了捋顺数据不惜自己做出一款软件的较真网友言之凿凿的表示：果然有人在投票环节刷票了。 不过刷票的选手并不是获得国民校花校草的顾逊和楚姿，也不是蹦跶的最欢的沈毓。而是之前在采访过程中向记者暗示飞讯网可能有问题的其他两位进入总决赛环节的男选手。 这个论证一出来，还在吃瓜的网友们顿时炸掉了—— “怪不得那两位选手言之凿凿。原来他们自己就有问题啊！” “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刷票了就应该拿到冠军。没拿到就是网站有问题？” “才十几二十万的票数，真是小瞧了人民汪洋大海的力量。” “笑死我了。如果不是这帮人蹦跶，飞讯网也不会直接上传后台数据。如果没有上传后台数据，他们暗搓搓刷票的行为肯定没人知道。现在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刷了票还没拿到冠军，甚至连脑残小王子沈毓的票数都没压过。这是不是说人太丑了华夏币都拯救不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两位选手是什么心情。” “之前不是蹦跶的挺欢嘛。不是挺愿意接受采访的嘛。再接受一个呗~” 而在另一边，同样神清气爽的陶暮再次接到了姚圣安的电话。 第73章 姚圣安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姚文霄因为雇凶打人被警方拘留十五天, 姚圣安本来以为以自己圣安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可以轻易的把孙子保释出来。结果到了派出所才知道，警方居然以姚文霄雇凶打人事件在网上发酵太快，被太多新闻媒体关注, 造成影响太恶劣为由，拒绝姚圣安的保释。一定要姚文霄在拘留所呆满十五天。期间还不允许家属探望。 姚圣安知道姚文霄从小就养尊处优, 担心宝贝孙子吃不了这个苦头，叮嘱律师尽快想办法。 然而圣安集团虽然是沪城饮食行业的龙头老大, 在燕京却没有什么影响力。更何况姚文霄的案子还是厉家大公子亲自打电话报的案。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姚圣安在京城四处拜访求人, 甚至求到公司总部在京城的一些供应商和合作伙伴头上, 最终也没能把姚文霄提前捞出来。 逼不得已, 姚圣安只好把电话打给陶暮，说的还是那一套让人听了就觉得腻歪, 连耳朵都要生茧子的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陶总雷霆手段，老朽也算是见识到了。今日我便舍了这张老脸, 请你放文霄一马。你要是答应, 我立刻带着文霄返回沪城，再不踏足京城半步。以前旧事，咱们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文霄与你陶暮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再追究你们故意挖坑陷害文霄的事。” 姚圣安老奸巨猾，自然能看出刘耀在姚文霄贿赂媒体抹黑陶暮这件事上, 使出的“请君入瓮”的手段。在他看来, 姚文霄得知真相后难忍一时之气, 找人教训那个大辉，也只不过是少年意气。虽然行事冲动，但情有可原。 至于刘耀和陶暮本人，从未放在姚圣安眼中。事实上，如果不是顾忌到厉啸桁和厉家的存在，姚圣安甚至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陶暮。 在他看来，就算陶暮知道他跟宋家的旧事，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宋家败落是因为宋家无人。他姚圣安能凭本事走到今天，能白手起家创下偌大的圣安集团。自然不惧流言蜚语。 所以，就算陶暮在飞讯网上直接曝光他跟宋家的旧事，在姚圣安看来，也只不过是给那些升斗小民提供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被人说两句又不会掉皮，更不会影响到圣安集团在业界的地位。 至于厉啸桁的威胁，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做实业的，股市行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公司运转良好，股价高一些低一些，都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实际运营。 更何况厉啸桁到底能为陶暮做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好。毕竟这两人只是相识不到半年的合作伙伴而已。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能有多大交情？商人重利，空口白话力挺支持的顺水人情谁都会做，真等到事到临头，厉啸桁也未必就肯拿出真金白银来跟他对着干。 姚圣安以己度人，自然有恃无恐。所以他在面对陶暮的时候，根本不掩饰自己以势欺人的优越感。即便求和，也不肯低头。字里行间威逼利诱，就欺少年穷。 陶暮倘若真是十八岁，就算冲姚圣安这番态度都能气出个好歹来。可惜他不是。 “陶老先生这话从何说起？”陶暮故作狐疑的问道：“姚文霄雇凶打人违反了治安处罚条例，被警方依法拘留。我虽然觉得大快人心吧，但这事儿还真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我跟你们姚家不一样，你们姚家仗着家大业大，可以不顾忌法律法规，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事情都敢做。我陶暮就是一小老百姓。奉公守法，兢兢业业。我实在不明白您老人家今天打这通电话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姚圣安闻言冷笑：“姓陶的小子，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厉啸桁能保你一辈子？” “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陶暮仍旧笑眯眯的，气死人不偿命：“我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自然用不着谁保我。姚老先生要是有什么手段，大可以使出来。不过我在这儿劝您一句，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思维行事难免老派。可要是还惦记着过去那一套让人家破人亡的手段，现在可是行不通了。” 可是陶暮第一次当着姚圣安的面提到他跟宋记那些宿怨。姚圣安面色一沉：“怎么，就凭你，还想替宋家出头？” “出头又如何？”陶暮针锋相对：“姚老先生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你能高枕无忧。宋家人不能。宋家那么多条人命也不答应。我既然认了宋老爷子当爷爷，宋家这笔血债，我自然要抗。” “好。”姚圣安怒极而笑：“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替宋家出头，你又能怎么替宋家出头？” 两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陶暮挂断电话，转头就去上课。上完课，又去隔壁播音主持专业，求老师帮他找个符合要求的配音。除此之外，陶暮还想找个文化底蕴深厚的老师帮忙操刀《市井人生：民以食为天》这档美食节目的文案。 陶暮刚一入学就折腾出飞讯网，如今这看似小打小闹的网站越扑腾越大，身为创始人的陶暮自然也得到一众师生们的另眼相看。 更何况陶暮事业虽然做的大，但是他从不缺课请假，专业课上的表现更是非常出色。教育领域的一个普遍真理就是所有老师都喜欢刻苦且优秀的学生。陶暮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符合这个标准。 非常欣赏陶暮这位学生的老师们当然愿意帮助陶暮解决难题。可是当表演系的老师接过陶暮亲自撰写的节目策划书，从头翻阅一遍后，顿时有点发懵：“你、你这究竟是剧本还是节目策划？你究竟想拍电视剧还是想拍美食节目？” “我就是想弄一档类似真人秀纪录片这类的美食节目。” 在陶暮的策划书里，这档节目就围绕着开在后海胡同里的宋记展开。节目组的工作就是跟拍宋老爷子每天的生活，早起买菜，饭馆开张，烹饪食材，讲述每一道食材的历史渊源，每一道菜曾经在历史上有过什么样的故事，然后引申到饭馆里的客人，每个客人在吃这道菜的时候又有什么样的故事，甚至是街里街坊们的故事，最后把主旨引到饭馆老板宋老爷子的身上，引出宋老爷子的故事。 在陶暮的构思中，这档美食节目可以采用单元剧的形式来做。之所以这么做，陶暮就是为了让更多的观众感同身受。这样他在号召网友们抵制圣安集团旗下的饭店酒店的时候，才能引起更多人的同仇敌忾。 当然，这部分盘算肯定是不会写在策划书里面的。 “你这项目有点大呀。”凭着对专业的敏感度，表演系的老师立刻意识到陶暮的勃勃野心：“你是想做一档有情怀有底蕴的美食节目。那你不光需要旁白播音和文案，你还需要编剧和演员吧。” 陶暮皱了皱眉，认真说道：“我没想过用专业演员。我觉得让节目组拍食客们的故事，会更有真实感。要是让专业演员担任角色的话，观众看到那些脸熟的面孔，就不会有那么强的代入感了。” “但是普通食客在镜头前的渲染力不够吧。他们能拍出你想要的那种感觉吗？”表演系老师对陶暮的策划很感兴趣：“我觉得你可以跟学校合作一下。完全可以让你那些师哥师姐们在节目里客串一下。他们是专业的演员，受过专业训练，但又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完全符合你的需求。” 表演系老师似乎也能看出陶暮的顾虑，补充道：“至于你想要的真实感和代入感，我们完全可以采用纪录片的方法拍摄这个节目。你刚才说真人秀是吧？我们采用食客们的故事，让一部分真正的食客出镜，事后也可以做出本节目完全是有真人真事改编的声明。我觉得不会太影响观众的代入感。毕竟你要考虑到，情感的渲染也是代入感的一部分。” 陶暮若有所思。表演系老师也不强求：“这样吧。你回去考虑一下。我这边呢，先帮你联系一下播音旁边和文案这方面。依照你的要求，普通老师肯定是无法胜任这项工作的。我会想办法，帮你联系一下曾经在国家台担任主持人的白安白老师。他的嗓音非常醇厚，而且沧桑，应该符合你对这档节目的氛围要求。至于文案方面，我可以帮你介绍蒲蔺苍蒲老。他老人家曾经写过一个京城小吃的系列散文。他的文笔应该能胜任你的需求吧？” 陶暮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太能了。多谢岑老师。” 岑文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帮学生解决难题，本来就是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 陶暮腼腆一笑。从岑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后，陶暮接到孟齐的电话：“……《互联网观察报》想要采访我？” 《互联网观察报》是华夏互联网界很有名的一个期刊。顾名思义就是喜欢从互联网发展的角度解读华夏互联网业的发展状况，从而引申到华夏商业的发展动态。因为报道内容偏向商业性和娱乐性，伸手读者喜爱，可以说是一款影响力比较广的科普类周刊。 陶暮想了一下，觉得接受《互联网观察报》的采访，对于飞讯网的宣传也有一定帮助，顿时答应下来。 考虑到陶暮的学生身份，《互联网观察报》很体贴的把采访定在晚上六点钟，地点就在飞讯网总部。 《互联网观察报》的记者在开始采访之前，还征得陶暮的同意，在飞讯网总部转了一圈儿，采访了一下除技术部等保密部门以外的其他工作区域的工作环境，美其名曰“给你们招聘增加一下宣传力度”。 因为飞讯网自带飞讯娱乐这个大杀器，以及那十多位曾经抹黑过陶暮的同行们的前车之鉴，《互联网观察报》这位同行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态度就非常友好。接下来的采访过程，自然也是其乐融融。 采访到最后，《互联网观察报》的记者表示他们还想录制一段花絮，要问点轻松的问题。大多数都是他们在网上搜集的网友提问。 “请问陶暮你有女朋友吗？” 陶暮笑：“没有。” “那你理想的女友对象是什么样的？” 陶暮继续笑：“没有。” 《互联网观察报》的女记者也跟着笑：“怎么可能没有，你不要害羞嘛。” “真的没有。”陶暮摇头，他喜欢男人，自然没有理想的女友对象：“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要给自己做太多限定。缘分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就是那个人。你说你要是提前限定了一大堆条件，万一你碰到的人跟你描述的不一样。甚至一点都不符合，那你怎么办？” 《互联网观察报》的女记者顿时大笑：“陶总你好奸诈哦。” “这不是奸诈不奸诈的问题。”陶暮笑着给广大单身狗们支招：“这是求生欲好吧？万一你喜欢的人特别爱吃醋怎么办？所以不要在事先给自己找麻烦……” “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女记者拿着卡片问道：“有网友反映，飞讯网在面对一些粉丝对于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总决赛投票环节的质疑时，选择截图公布后台数据。那么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我们都知道其实飞讯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或者说您当时完全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说做个表格呀，或者以文本形式上传后台数据什么的，没有必要直接截图。所以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呀？”陶暮修长的手指搓了搓下巴，沉吟片刻，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我们都知道，质疑和争论向来都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原动力。我不是反对质疑，事实上我很理解网友们为什么质疑这件事。但怎么说呢，你不能光质疑一件事情，质疑完了之后你得学会求证。怎么求证？自然是从源头求证。我觉得不管是追星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你追逐任何一件事情，最终的结果不光是真相，还要保证你能从中得到什么。我让技术部直接截图公布后台数据，还让他们发了教程。所以你看，质疑这件事情的网友，有一部分人就学会了怎么看懂后台数据，甚至还有人自学代码，自学怎么查IP。这不挺好吗？” “所以陶总的意思是，你希望能让更多质疑的网友学会怎么溯本求源，才这么做的吗？”《互联网观察报》的女记者忍着笑意，她觉得陶暮真的特别好玩。这么明晃晃赤果果的报复心态，居然也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的不是生气那些网友的质疑，所以故意甩出后台截图，企图在智商和专业领域藐视那些跟风质疑的网友吗？” “诶，你这小姐姐怎么说话呢？”陶暮立刻不干了，修长的手指凭空点了点已经二十八岁的《互联网观察报》的当家女记者：“你不能这么污蔑人呀，我是那么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吗？” 一句“小姐姐”哄得女记者花痴乱颤，采访也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完满结束。陶暮起身送走《互联网观察报》的人，在公司门口就接到了围脖老总的电话。 “你以前被人收养过？五岁的时候被养父母以背着大人偷偷虐待弟弟的名义送回孤儿院了？”高咏怀开门见山，言简意赅：“你小心点儿。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搞你。” 第74章 高咏怀打这通电话给陶暮, 除了通风报信, 自然也抱着一点瞧热闹的心理。 飞讯网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势头太猛，所有业内都瞧陶暮不顺眼。恨不得陶暮什么时候能栽一个跟头。 然而拿人身世做文章这种手段太过下作。更何况陶暮当时才五岁。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对，一句“小孩儿不懂事”就能翻过篇去。所以即便是高咏怀这帮听到风声的, 也只是觉得幕后人的手段太阴狠下作，陶暮有点犯小人。倒是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心思。 当然了, 闲着没事儿能看到春风得意的小陶总被人搞到焦头烂额，也算是一出好戏。 “小陶总似乎有些流年不利犯小人啊。”电话另一端, 高咏怀好整以暇的建议道：“我听说大佛寺的香火很灵。小陶总要不要去烧烧香拜拜佛，除除晦气？” “多谢高总提议, 我会考虑的。”撂下电话后, 陶暮有些无力的搓了把脸。 “怎么了？”孟齐走到陶暮身边, 拍了拍陶暮的肩膀：“谁的电话？” “围脖的高总。”陶暮看了一眼围在一旁的飞讯员工，苦笑道：“回去再说吧。” 孟齐看出陶暮的情绪不太对, 立刻带着陶暮回家了。 回去这一路上，陶暮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的窗户上。窗外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流光溢彩的光影将他的轮廓氤氲的越发深邃。 陶暮回忆起他五岁以前的光景。 他跟厉啸桁说, 跟所有人说他五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 陶暮对五岁以前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他依稀记得他的养父母曾经对他很好。 陶暮的养父母是一对不孕不育的夫妻。陶院长说，那会儿陶暮刚刚被送到孤儿院不久，因为长得好，又不爱哭闹, 还是个小子, 很多夫妻都想领养他。陶院长考虑再三, 最终把陶暮交给他的养父母。是觉得这对夫妻能给陶暮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让陶暮健健康康的长大。 事实发展也如陶院长所料。那对夫妻领养了陶暮以后，对陶暮特别好。至少陶暮在五岁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孩子。只是偶尔，陶暮在院子里跟邻居家的孩子玩儿，总能听到邻居阿姨跟他爸妈感慨捡来的孩子还挺聪明。陶暮回去问爸妈什么是捡来的孩子？他的养父母就搂着陶暮说他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 后来陶暮问大院里其他小伙伴，发现大家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好日子就这么过了四年。领养陶暮那对夫妇恰好也姓陶，所以就没给陶暮改名字。只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宝。意思是爸妈的小宝贝。 可惜捡来的宝贝终究抵不过自己亲生的宝贝。大概是在领养他的第四年夏天，陶暮的养母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惊喜让他的养父养母特别高兴，陶暮也跟着高兴。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也希望爸妈给他生个弟弟。 然而很快，养父养母对陶暮的态度就变了。曾经把陶暮当成亲儿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一对夫妻，开始对陶暮百般看不惯。嫌他太吵太闹，惹人心烦。动不动就推他两把打他两把，再也不肯抱他了。 陶暮那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爸妈讨厌他淘气，不喜欢他，就不敢吵也不敢闹了。然而养父母又觉得陶暮小小年纪性情这么阴沉，不是好事儿。 后来弟弟出生，养母就越发防着他。陶暮依稀记得养母不肯让他进卧室，生怕他伤害弟弟。陶暮就趴在卧室外面的窗户上，脸贴着玻璃，看养母把弟弟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他，给他喂奶。 弟弟刚出生几个月，那么小，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看。但是哭起来的声音特别响亮。陶暮就觉得弟弟挺可爱的，像邻居家那条黑乎乎的小狼狗。毛软软的，抱起来的时候小身子热乎乎的。 陶暮以前还会喂他火腿肠。可是自从弟弟出生后，他再也没牛奶喝，也没有鸡蛋糕吃，爸妈也不给他买火腿肠了。可是邻居家的那条大狼狗依旧黏着他。 要是我弟弟也能这么黏着我就好了。 陶暮觉得他可以没有新衣服穿，没有新玩具玩，但是可以玩弟弟，也挺好的。 可惜养父养母从来不让他接近弟弟。有一天，养父在外面上班，养母在院子里洗衣服，卧室里的弟弟突然哭了。正蹲在墙角里抠土的陶暮赶忙扔下手里的树枝，跑进屋子里看弟弟。 他的小弟弟，那么小小的一只，小胳膊小腿的，裹在一个小小的被子里。黑黑的小脸哭的通红，还冒鼻涕泡。 陶暮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弟弟的脸颊。 软的，滑的，像妈妈给他做的鸡蛋糕。嫩嫩的。 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养母听到哭声，也赶忙进来了，瞧见陶暮站在大哭的弟弟身旁，上来就是一个巴掌。非说他弄伤弟弟了。 个子小小的陶暮被养母一巴掌打懵了。白嫩的小脸上顶着通红的巴掌印，哭着怎么解释他没打弟弟。弟弟不是他弄哭的。 养母怎么都不听。抱起弟弟恶狠狠的骂他。一边骂一边顺手抽起鸡毛掸子打他。骂他白眼狼，骂他狼心狗肺，骂他小小年纪就心肠恶毒，将来只怕也是作奸犯科的料。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邻居们看不惯，上来劝架。有人帮陶暮解释，说陶暮确实是听到屋里有哭声才跑进去的。紧接着养母也跟进去了，陶暮哪有时间对弟弟动手。养母被那么多人拦住，恨恨的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仍然站在卧室里破口大骂。 隔壁的一个老奶奶把陶暮接到自己屋子里，给他吃大白兔奶糖。搂着他感慨没爹没妈的孩子就是命苦。 陶暮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天真的辩解说他有爸有妈。结果老太太就搂着他哭了。 等到晚上养父下班回来。养母就把养父拽进卧室，两人关在卧室里商量好久，出来时就说要带陶暮出去玩。 陶暮那会儿还小，听见爸妈要带他出去玩，特别高兴。结果养父母就把他送到孤儿院。 陶暮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他被养父母直接扔在孤儿院门口。他看着养父开着面包车冲进雨中。那天的雨特别大，就像珠帘子似的，浇的人睁不开眼睛。陶暮站在孤儿院门口大哭，哭了好久都没人理他。嗓子都哭哑了。 好像直到第二天早上，出来买菜的护工看到趴在地上的陶暮。吓了一跳，赶紧把陶院长叫出来。 陶院长把他抱进去，问他是谁，怎么会在孤儿院门口呆了一宿？ 陶暮说他叫陶暮，是被爸妈扔在孤儿院门口的。还跟陶院长报了爸妈的名字。 陶院长还记得陶暮和他的养父母，立刻就知道了。因为陶暮的养父母在领养陶暮时登记过各种手续，陶院长就领着陶暮，横跨半个燕京城，去找他的养父母。 被他的养母堵在大院门口不让他进去。陶院长问陶暮的养母为什么要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还威胁陶暮的养父母要告他们遗弃罪。陶暮的养母就大声嚷嚷陶暮小小年纪虐待孩子，他们不敢养陶暮了，免得陶暮再大点害了他们亲生儿子。 还说什么《未成年保护法》保护孩子杀人不犯法，陶暮小小年纪就性格阴狠，他们可不敢拿自己亲生儿子开玩笑。 同一个院子里的邻居们看不过去，有帮陶暮说话的。全都被陶暮的养母一句句怼回去了。 “说得真好听，你怎么不养啊？” “这是养孩子，不但要供他吃穿供他上学，将来还要供他娶媳妇生孩子的。你以为是养猫养狗吗？不要花钱吗？” “我有亲生儿子，干嘛还替别人养儿子？他自己亲爸妈都不要他，凭什么要求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养他一辈子？我平白无故养了他五年，够意思了。” 曾经爱你如珠如宝的养父母，有了自己亲生儿子以后，就弃你如敝履，厌你如阿堵。 陶暮也是从那天才知道，原来他真的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所以他爸妈没有义务养他一辈子。 这世间只有亲爹妈才会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对子女好。然而陶暮出生没多久，就被亲妈扔在出租屋里。 他是连亲爹妈都不肯要的孩子。 后来陶暮跟着陶院长回到孤儿院。临走的时候，他的养母把陶暮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包括一些衣服玩具，还有每年过生日时带着陶暮去照相馆照的生日照片。 “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也算养了你一场。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你也别怨我。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连你亲妈都不肯要你，更何况我们这些外人。” 曾经哄着他吃饭搂着他睡觉的爸妈就此成了外人。陶暮抱着他的玩具木枪和照片，一路哭着被陶院长领回孤儿院。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 醒来以后，他就再也不记得从前的事儿。 后来，他去H镇跑龙套，意外得知自己居然还有亲爸亲妈。他的亲爸亲妈也并没有故意把他扔在出租屋里，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 陶暮想起他的养母曾经说过的话：只有亲爹妈才会义无反顾的对儿女好，会毫无缘由的站在儿女这一边，外人都不行。 然而陶暮的亲爸妈对他也并不好。视他如无物，待他如仇敌。 陶暮于是觉得，也许这辈子，他就没有跟父母血亲融洽相处的缘分。 第75章 陶暮被他小齐爸带回家, 缩在被窝里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他五岁时因为虐待弟弟被养父母退回孤儿院的八卦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 陶暮上辈子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儿。 那会儿他已经回到沈家四年多了，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他跟沈毓水火不容。不论沈毓拍什么电影电视剧，陶暮要么抢走沈毓的角色, 要么想办法投拍同档期同题材的类似影视剧，就是为了狙击沈毓。 陶暮的演技比沈毓好, 然而他的路人缘却不如沈毓。再加上每次影视剧上映前，陶暮总会爆出各种各样的丑闻, 花式引发观众的反感。所以最终的结果经常都是狙击不成反被艹，被沈毓的粉丝嘲讽为“主动找虐的抖 M”。 上辈子, 姚文霄指使八卦周刊爆料他曾因虐待弟弟被养父母送回孤儿院的小道消息时, 陶暮正在跟沈毓竞争当年的收视冠军。两人拍的都是民国谍战类的偶像剧, 主角是成长型杰克苏，各种老戏骨给配戏。 因为陶暮的演技更好, 跟老戏骨飚戏时剧情显得更跌宕起伏更惊心动魄，电视外的观众也看的肾上腺素激增, 一集一集的跟着追剧。电视剧刚播到一半, 收视率就超过3%。 相比之下，沈毓主演的电视剧虽然也在及格线上。但因为他的演技还显稚嫩，跟老戏骨对戏的时候，平常剧情还好，一到爆发戏就会被老戏骨彻底压戏, 观众看着难免尴尬出戏。两部电视剧同时上映, 沈毓主演的收视率自然不如陶暮的电视剧。 接受媒体采访时, 终于扬眉吐气的陶暮自然少不了在记者面前大肆讥讽沈毓不如他。诸如“野鸭子就是野鸭子，就算鸠占鹊巢也成不了白天鹅”的言语挑衅毫无疑问惹怒了沈毓的爱慕者们。然后就有媒体爆料陶暮因虐待弟弟被养父母送回孤儿院的丑闻。丑闻一开始是由姚文霄的毓霄传媒报道出来的。其他媒体纷纷跟进转发。甚至还有电视台邀请陶暮的养父母做嘉宾采访。 陶暮从出道那天起，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就不太好。业界前辈训斥他耍大牌，故意刁难同组演员（沈毓），同组艺人爆料他性格暴躁难以沟通仗着家世瞧不起人，更有沈毓的粉丝经年累月接连不断的爆他的各种黑料——比如曾经在夜店打工，一朝发达就不认患难朋友，嚣张跋扈为难同剧组演员之类的。各种丑闻接连不断。所以观众对他的观感一直都不太好。 这次又被媒体爆出曾经因为虐待弟弟被养父母送回孤儿院的丑闻，不知道真相的吃瓜观众们也只是觉得陶暮这人果然不怎么样。三岁看到老，陶暮刚刚回到亲生父母家里，就能狠心的赶走被收养的弟弟，五岁的时候会因为嫉妒做出虐待弟弟的事，似乎也是可以想象的。 没有人相信陶暮是被冤枉的。就算他后来找到大院的老邻居们帮他澄清谣言，也没有人肯信。甚至还言之凿凿的污蔑那些老邻居都是收了他的钱才帮他说话。这些人在网上匿名咒骂帮他说话的老邻居，沈毓的脑残粉还人肉出老邻居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跑到人家上班的地方闹，破口大骂帮他说话的人昧着良心收脏钱，肯定不得好死。气的人家高血压都犯了，好在被及时送进医院。 后来事情闹大了，陶暮联系媒体和营销号谴责极端粉丝人肉他人的违法行为。沈毓又站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哭的声泪俱下，替他的粉丝道歉。表示他愿意出钱帮老邻居治病，愿意赔偿老邻居的损失。 陶暮当然用不着沈毓送这个人情。事情是因他而起，他自然会给邻居大娘一个交代。可惜邻居大娘挺好一个人，却好心没好报。就因为帮他说了一句话，被人泼了那么大一盆脏水。 所以这辈子，陶暮也不准备澄清什么了。就像沈毓的粉丝说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那天没有虐待弟弟。兴许他用手指触碰弟弟的时候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弟弟弄疼了。所以他养母才会那么狠的打他。 那些老邻居们全都站在屋外，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屋里的场景。既然没有亲眼看见，就没资格替他作证。 就算亲眼看到了，没有视频作证，谁敢保证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反正陶暮就是个阴狠毒辣嫉妒心重看不惯别人比他好的人。这种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小暮，你还好吧？”孟齐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房门：“我给你熬了莲子银耳八宝粥，还有你最爱吃的红豆包，你起来吃点吧？” 陶暮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语不发的洗漱，然后坐在饭桌前。 闷声喝粥的时候，陶暮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喜欢吃甜食。 大概是上辈子过的太苦了。 “你甭搭理那些八卦小报的造谣。”刘耀特别气愤：“这帮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我跟你说，这事儿咱没完。姓姚的不就是喜欢造谣，造谣上瘾吗？他圣安集团家大业大，不怕被罚，那咱们也别客气。老子还就跟他杠上了。我这去找周律师，咱们继续告他造谣。妈的没凭没据根本没影的事儿，就凭那对黑心夫妻上嘴皮子搭下嘴皮子嘚吧两句，谁特么信啊！” “肯定是收了姓姚的钱，故意给咱们添堵。妈的别把老子惹急眼了，惹毛了老子，老子就告他们个遗弃。让他们吃不着肉惹一身骚。” 孟齐也在旁边跟着附和道：“没错。小暮你别搭理这些人。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大家都知道。这种明显是报复手段的抹黑造谣，没有人会信的。你的粉丝不会信，有智商的网友不会信。愿意信这些的，都是没脑子的白痴或者你的黑子。你根本不用在乎这类人。” 陶暮闻言一愣：“没有多少人信？” “是啊！”刘耀连早饭都不吃了，钻进卧室里捧了个笔记本电脑出来：“不信你自己看。我跟你小齐爸昨儿晚上盯了一宿，信这种谣言的网友根本就没几个。” 陶暮这才留意到，刘耀和孟齐的眼睛都红红的，遍布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熬的。 “你们……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你忘了你爸是开夜店的？没事儿睡什么觉啊！”刘耀一身铁打的风采，其实也有点熬不住。哈气连天的说道：“只要你别没出息的躲在被窝里哭，那就比什么都强。大不了待会儿我跟你小齐爸再睡个回笼觉。白天睡觉更香。” 陶暮低着头，用力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睛，给他耀爸和小齐爸分别盛了一碗粥，闷闷的说道：“我没哭。” 刘耀哼了一声，没有戳穿他们家小崽子的谎话。孟齐一边喝粥一边笑道：“多上上网也好。看看你的粉丝和朋友们都是怎么说的。大家都相信你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某些没凭没据的言论就胡思乱想。至于那些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质疑你的人，这种人其实你也不用在乎。” 陶暮没吭声。他低着头浏览飞讯网，发现帮他说话的人真的特别多。 “晕死我了。怎么又来这套。上次说陶暮冷酷无情忘恩负义，上上次说陶暮在夜店卖身，这回连小陶总五岁的时候虐待养父母家的弟弟这种无稽之谈都爆出来了。下回是什么？小陶总在母胎的时候对亲生母亲拳打脚踢？” “五岁的小孩儿虐待一岁的弟弟什么的。我能问问是怎么虐待的吗？” “人家记者不是说了嘛。用手捅脸上了。把他弟弟捅哭了。” “不是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啊！要是小陶总一手指头把他养父母家的弟弟眼睛捅瞎了，我就信这爆料是真的。尼玛五岁小孩用手指头碰碰弟弟的脸就是虐待。那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弟弟抢吃的，动不动就打一块儿我妈分都分不开。那我们这是什么？杀人未遂？”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媒体爆料小陶总的养父母因为怀疑小陶总虐待弟弟就把人送回孤儿院了？有没有懂法的网友科普一下，这算不算遗弃罪啊？” “想知道 1” “想知道 2” “你们陶暮的粉丝能不能不要无脑跪舔主子啊？陶暮是给你们钱了还是睡你们人了，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护着他？凭什么就不相信那对养父母说的是真话？好歹也是养了陶暮五年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没有点原因，哪个父母能这么狠心的把养了五年的孩子送回孤儿院？” “我也觉得养父母的话可信。陶暮的面相就特别凶。相面学上说这种面相就是典型的刻薄寡恩，冷情冷性。而且陶暮的养父母也说了，打从他们怀了孩子，陶暮就变得特别阴沉吓人。我觉得当父母的担心养子会对亲生儿子不利，为了亲生儿子把心机深沉的养子送走，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我可去他妈的吧！五岁的孩子就能看出来心机深沉刻薄寡恩？还特么相面学，你咋不说你掐指一算算到陶暮克父克母克弟弟，所以他养父母才把他送回孤儿院的？” “比起陶暮粉，我觉得陶暮黑才恶心吧？什么人连五岁的孩子都能想的那么坏？” “我觉得陶暮够惨了吧？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五岁的时候又被养父母抛弃。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年纪轻轻就能创下这么大的事业。简直就是白手起家的励志典范好吧？你们难道不觉得我暮拿的其实是大男主人设吗？” “呵呵，陶暮粉的滤镜真是深厚。明明你暮从小就心机深沉城府叵测。一个孤儿，不靠父母家人，自己白手起家创建飞讯网，还能单打独斗硬抗背靠圣安集团的姚文霄。就因为抓住人家抹黑他的把柄，一分钱没花就直接把那十几家报社杂志收购了，还能逼迫圣安集团出一亿五千万的庭外和解费。最后还把姚圣安送进拘留所呆了十五天。这些事足以说明你们家陶暮从小就不是什么白莲花好吧？那他出于嫉妒或者抢占资源考虑，虐待养父母家的弟弟，也说得过去啊？” “不是白莲花怎么了？吃你们家大米啦？我亲身证明我们家暮暮就算不是白莲花，也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如果不是当初陶暮救我一命，我可能早就被人贩子拐进大山里面遭虐待了，根本就没机会在网上跟你们嘴炮。所以我特别庆幸，我在陷入危险的时候碰到了不是白莲花的陶暮……” 陶暮吓了一跳，点击这位网友的飞讯头像。愕然发现居然是云朵这小姑娘亲身上阵，给所有网友在线讲述她当年去H镇游玩，被坏人蒙骗骗进传销窝点，还差点被人贩子卖进大山，危急时刻是陶暮带着警察找到他们的旧事。 云朵的讲述让健忘的网友们隐约想起半年前轰动一时的案子。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那件案子，见义勇为的居然是陶暮。天啊，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我居然都不知道我偶像干过这么见义勇为的事。” “我记得当初陷入传销窝点的有好多人吧？警方还因此抓住了一个人贩团伙。事情闹的挺大的。居然是陶暮帮助警方把人抓到的吗？” “不过这姑娘胆子好大呀。一般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捂着都来不及。就怕造成二次伤害。小姑娘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信息。把这条撤了吧。千万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你的事情。这年头恶毒的人太多了。我真怕你受伤。” “加1。赶紧把这条信息删了吧。” “就算不删，主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陶暮做的好事儿还不止这一件的。我是H镇群演，专门给人当武替那种。我认识一朋友叫苟日新，也是H镇的武替。基本上在H镇呆的久一点的都知道这人。就今年九月份的时候，苟日新出威压事故，当时……后来就是这个陶暮请假过来，帮忙把那奸夫淫妇抓到了。还把苟日新带去燕京看病……” “我就是苟日新。我能证明前面那网友说的都是真的。附照片1、2、3，我现在就在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康复治疗。手术做的特别成功。医生说我再有两个月就能完全康复。我特别感激陶暮。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也是H镇的一名群演。我来H镇的时候陶暮已经不在这里当群演了。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我觉得，陶暮只在H镇呆了短短两个月不到，就能做出两件好事。这人平时肯定也特别好。” “陶暮哥哥人特别好。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自己打工兼职赚学费和生活费。每个月还会给孤儿院打钱。陶暮哥哥经常给我们带好吃的。他真是个好人。我不许你们这么说他。” “我觉得吧。一个人如果能做到十几年如一日的好，其实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咱们在网上敲键盘说话特别轻巧，最好别伤了一个好人的心。就凭陶暮这么多年干这么多件好事，就算他五岁的时候真的把他弟弟捅哭了又能怎么样？谁不是从孩子过来的，谁当孩子的时候没干过两件欠揍的事儿？你总不能因为他五岁的时候捅了他弟弟一下，就给人判无期徒刑吧？” “就是。楼上 1” “楼上 2” “我觉得楼上说的特别对。” 陶暮一条条评论看下去。发现确实有恶意揣测他的网友。但是也有更多网友，或者说是他的朋友们，肯站出来帮他说话。还有那些素不相识却始终相信他的粉丝们。 虽然陶暮不知道，为什么同一件事情，这些网友这辈子跟上辈子的反应差别那么大。但陶暮真的觉得，他这辈子没白活。 能够重生一回，遇见这么多这么好的人，真的是太幸运了。 陶暮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孟齐没等陶暮反应过来，站起来身去陶暮的卧室，须臾返回来，将手机递给陶暮。 电话是郭雅凝这位圈内一线女星打来的。陶暮接通电话，就听到郭雅凝轻快的声音在听筒另一端传来：“崴，我说日理万机的陶大老板呐，我那新专辑明年情人节就要发了。您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抽出空来，帮我拍MV呀？” “我等的黄花菜都要谢了好嘛？” 陶暮闻言一笑，温声说道：“郭姐，谢谢你。” 电话另一端，郭雅凝勾了勾嘴角，很嫌弃的说道：“能不能叫我雅凝姐？你这郭姐一叫出来，我怎么有一种我是居委会大妈的错觉呀？” 第76章 陶暮撂了电话, 突然就觉得心情开阔起来。连窗外阴云密布大雪纷飞的天气都瞧出几分不一样的明朗。 不管是人也好, 还是境遇也好，其实就怕对比。同一件糟心事儿，上辈子是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这辈子却是大部分网友能保持理智区别对待，所有亲朋好友都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话。心境立刻就不一样了。 陶暮于是就觉得, 就算自己上辈子过的惨点，也无所谓了——他经历过最险恶的人心, 最坏的境遇。重活一世，只要有人能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给予丁点善意, 于他来说, 便是久旱甘霖。就像一个长年行走在黑暗中的旅人, 看到丁点光明，就能照亮整个世界。 “臭小子, 这回放心了吧？”刘耀冷哼一声，温热厚实的手掌放在陶暮脑袋上, 用力揉了揉。直接把陶暮的头毛揉的乱乱的：“瞧你那点出息, 为这么点小事就躲在被窝里流猫尿。至于嘛？” 陶暮顶着一脑袋凌乱的头毛，闷声问道：“小齐爸，耀爸，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呀？” 陶暮伸手挠挠头发，还是有点不敢确信的问道：“万一我真像那些人说的, 就是天生坏到骨子里, 就是嫉妒那两个人对他们亲生的孩子比对我好, 所以故意虐待婴儿呢？” “那也是那两口子先做的不对。一个五岁小孩儿能懂什么？就冲他们有了亲生儿子就把你扔回孤儿院这件事，但凡长脑子的人就该知道这两口子做事不地道。以前他们不冒头也就罢了，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老子要是无缘无故翻旧账显得小气。既然他们还敢冒出头来搞幺蛾子，老子不给他们个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老子的人可以随便欺负！” 刘耀重重的哼了一声，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在那两口子当年把陶暮送回孤儿院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不知道告那两个人遗弃罪可不可以。 刘耀搓着下巴，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郭雅凝？那个女明星？她找你什么事儿？” “哦。我答应帮她拍新专辑的MV。她刚才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拍。” 刘耀笑了一下，转怒为喜：“算她有眼光。知道你小子最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事儿。那你一定帮她好好拍。人家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你拍MV，就是信得过你。你千万别被这些糟心事儿影响了心情。” 孟齐也笑道：“去帮朋友拍个MV，转换一下心情也好。那些烂人烂事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人生在世，只要活着，就能碰见各种各样的人。与其跟这种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人生气，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开心。对了，你什么时候帮人拍MV，我跟你耀爸送你过去。” 陶暮正要拒绝，刘耀接口说道：“就这么定了吧。你昨天晚上一宿没睡，精神恍惚傻了吧唧的。自己开车再出点什么事儿。” 陶暮顿时无语了。只好笑道：“我跟她约了时间。就今天上午，在她的工作室先见面。” 于是刘耀就开着他那辆大切诺基，副驾驶坐着他们家孟齐，后边载着他们家宝贝儿子，一路把陶暮送到郭雅凝的工作室楼下。 陶暮下车的时候，孟齐摇下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喊住陶暮：“晚上直接回孤儿院，我跟你耀爸也去，把你宋爷爷接着。咱们晚上在孤儿院包饺子吃。大毛小胖，苟日新还有你那帮从H镇来的朋友也去。你看看要不要再叫点什么人。陶院长说了，人多热闹。” 陶暮立刻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做。连连点头：“……我肯定按时回去。” 刘耀和孟齐坐在车子里，一直盯着陶暮走进大楼，方才沉声说道：“那两口子这么多年都没个消息，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蹦跶出来，该不会是收了姚家的钱吧？” “叫人查查就知道了。”孟齐说道：“如果真收了钱，那就好办了。” 陶暮直接坐电梯到顶楼，郭雅凝的私人工作室。 郭雅凝和她的经纪人周凤萱已经在VIP接待室等候多时了。 瞧见陶暮进来，萱姐站起身来，笑着寒暄道：“小陶总真是大忙人，等的我们黄花菜都谢了。您终于能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了？” 陶暮闻言，歉然说道：“真是抱歉，最近事情太多——” “我开玩笑的。”周凤萱没等陶暮说完，又笑道：“我也算是看出来了。小陶总大概是命格犯火，动辄就能上头条引轰动。这份运气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周凤萱指着郭雅凝：“……每次上头条都得花我百八十万的。就这还不敢保证一定能上头条。就算上了头条也不敢保证宣传效果。如果我们家雅凝有小陶总一半幸运，我就要偷笑了。”能省多少钱啊！ 陶暮摇头苦笑：“萱姐就别调侃我了。这样的头条，我还真不想上。” “有人免费花钱请你上头条难道不好？”萱姐特别认真的说道：“我倒是想劝劝陶总，您得想开点。这种明显就是抹黑您的爆料，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就能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到时候网友骂你骂的越凶，真相大白后他们就会越发愧疚。这么大的关注度，这么强的讨论度，对于咱们艺人来说，那可意味着真金白银。这要是换成雅凝，我都要美死了。” 周凤萱依旧是那套“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骂”，“黑红也是红，红就能赚钱”的理论。 “就我们家雅凝，每次有新作品上映，我都得花钱拉拢两批记者。一批是夸我们家雅凝的，一批是骂我们家雅凝的。两边人配合炒作，把热度吵起来了，才会有人关注新电影电视剧。” 周凤萱看着陶暮，一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跟陶暮坦白：“就像雅凝二月份就要发布新专辑这事儿吧，本来没没什么人关注。可是雅凝不是找了陶总帮忙拍摄MV嘛。陶总最近一段时间可是腥风血雨呀。您看这关注度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周凤萱笑着说道：“这就是自己没热度，必须蹭热度的道理。所以陶总真不用放在心上。现在夸你的人和骂你的人，有多少是真心关注这件事情本身的？大多数都是蹭个热度刷刷存在感。不超过三天，如果有更劲爆的新闻出现，他们肯定都去追逐新热点了。谁还理会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五岁小孩儿弄哭一岁小孩儿而已，又不是五岁小孩杀了一岁小孩儿。周凤萱说句不地道的话，就算真有五岁小孩杀了一岁小孩的劲爆新闻，热度又能炒上几天？ 看客都是健忘的。他们只关心哗众取宠的新闻，谁有工夫琢磨生活中本就习以为常的旧事？ 陶暮耿耿于怀特别在意的一段往事，在被人眼里，不过是件可供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而已。既然是谈资，就饭吃了下酒喝了，消化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就随着排泄物冲进马桶了，谁还能留到第三天不成？ 周凤萱的想法虽然有些极端，却成功开解了陶暮。 陶暮冲着周凤萱点了点头，感激的道：“多谢萱姐开导，我想明白了。” “谢什么。我就是上嘴皮子搭下嘴皮子那么一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凤萱笑眯眯说道：“真要是换了我被人这么评头论足，被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恶意揣测，指着鼻子骂，我可能要气到七窍生烟。” “陶总能想开就好。真要是谢我，就把我们家雅凝拍的美美哒。我可是看过您在H镇给雅凝拍的那段视频，真的特别棒。我都有心拿这段素材给雅凝配MV啦。”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郭雅凝这才笑着开口：“接下来就麻烦陶总了。” “你们别叫我陶总了，直接叫我陶暮吧。”陶暮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总叫我陶总，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凤萱笑道：“不过陶暮，我也得给你提个建议。你也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将来在圈里混，脸皮可不能这么薄。” 有周凤萱这一番插科打诨，气氛立刻融洽许多。 几人一起去摄影棚。灯光、布景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先拍摄室内部分。 郭雅凝虽然想请陶暮帮他拍摄MV，但是考虑到陶暮的经验不多，还是没敢把新专辑的主打歌曲，还有那些风格浓重，剧情复杂的MV交给陶暮拍摄。 她请陶暮拍摄的这支MV可以说是整个专辑中最简单的。歌曲名字叫《初恋》。讲述的是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人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初恋男友，回到家里自顾自感叹韶光易逝的故事。其中还穿插一点女主角回忆当年的镜头。郭雅凝需要穿着女生校服坐在教室里唱歌。 总的来说，剧情比较简单。 陶暮今天要拍摄的部分，就是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主角见到初恋男友后回到家里，一边做饭一边回忆的场景。 化妆师给郭雅凝画了一个非常专业的职场妆容。妆面风格有点类似于香城九十年代各种职场电视剧的女主角妆容，其实是特别经典的妆容。放在郭雅凝的脸上也非常合适。身上搭配的是经典款的白衬衫黑色西服套裙的OL套装。但怎么说呢，用陶暮往后十年的审美观点来看，这个妆面和打扮经典是够经典，漂亮也够漂亮，但是流于呆板，不够时尚，也不够惊艳。 跟MV的拍摄似乎有点不搭。 在这一点上特别有强迫症的陶暮立刻表示：“你这造型不行。跟我想象中的时尚白领成熟御姐的形象有点不搭。我要给你换个造型。” 陶暮进入工作后的状态是有点六亲不认的。较真，死磕，犯轴，而且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完美主义强迫症。这也是他上辈子为什么能在沈毓爱慕者们的重重打压下，还能冲破阻碍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那种一犯起轴来就“说一不二舍我其谁”的强烈气场，会直接影响到跟他合作的人。索性陶暮大多数时候，只跟自己较劲。对自己不满意的镜头，就会要求导演一遍遍NG，不顾拍摄进度，也要磨到自己满意为止。还要拉着同组演员一起NG。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跟他合作过的同组演员会觉得陶暮在片场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重要原因。 重生一回，陶暮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性格缺点，但有些时候还是忍无可忍。 比如说给郭雅凝拍摄MV这件事，他如果不答应也就算了。既然答应，那就一定要拍出他心目中最好的一支MV，要把郭雅凝最令人惊艳的地方全部在镜头里磨出来。 他至少要让郭雅凝在这支MV里，艳压整个娱乐圈。 负责给郭雅凝做造型的是她的专业设计师团队，也是国内很有名气的金牌化妆师。听到这话难免有些不舒服。然而碍于陶暮飞讯网老总的身份，这位化妆师也不敢表现出不满——在娱乐圈里混的比较好的人总能时刻牢记不要惹到资本的金科玉律。只能讪讪的看向郭雅凝。 郭雅凝既然敢请陶暮给他拍摄MV，至少是相信陶暮的审美能力和摄影能力。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笑问：“你觉得我应该换什么样的造型？” 陶暮仔仔细细的打量郭雅凝半天：“首先我得给你换个发型。” 郭雅凝的造型师给郭雅凝弄的头发就是很常见的披肩长发，烫着一点波浪，简单的造型却能让郭雅凝看上去成熟美艳。 然后陶暮就给郭雅凝烫了一个棒式波波头，染成冷棕色。妆容也是后世很流行的棒式妆容。其实在陶暮重生前，国内娱乐圈和时尚圈受H国的影响很深，到处可见棒式大平眉和棒式裸妆什么的。 陶暮虽然也很欣赏香城八九十年代女星们的万种风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要拍摄MV的话，棒式妆容其实更容易凸显出造型的时尚感。毕竟华夏人对于香城八九十年代女星们的燕瘦环肥风情万种早就铭记于心。 有这些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珠玉在前，郭雅凝的仿妆虽然也够美艳，但绝对不会给人以“艳压群芳”的震撼。 脱胎于十几年后的棒式妆容就不一样了。在此之前没有人画过，自然也没有人见过。从郭雅凝这里横空出世，很容易就能营造出陶暮需要的惊艳效果。 陶暮为了一个造型在化妆间里墨迹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等到郭雅凝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人前时。不出所料，所有人都被惊艳了。 第77章 郭雅凝梳着一头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眼前一亮气场十足的冷栗色齐脸波波头, 四六侧分的大波浪式斜刘海让郭雅凝露出饱满的额头, 略有些凌乱的内扣发尾则让郭雅凝干练之余，又显出几分成熟女人的风情妩媚。 她的妆面也非常特别。首先是底妆，因为陶暮只用一点点打底霜和气垫粉底, 这就使得郭雅凝的妆面看上去非常干净，妆感相对来说并不太重, 越发凸显出郭雅凝肤如凝脂，白皙细腻的状态。肉眼看上去几乎没有粉感。 其次就是眼妆。并没有采用时下很流行的那种带珠光层层晕染的画法。而是用各种深粉浅粉色的眼影在眼头到眼尾轻轻扫了一层, 然后刷一层浅肉桂色的眼影上色，眼尾再用紫红色的眼影勾勒。眼线是棕色的, 在上眼皮从头到尾浅浅的勾了一笔, 内眼睑的眼线相对重一点点, 到眼尾处微微上挑，搭配上紫红色的眼影。乍看上去妆面非常利落干练, 细细品味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没有高光，也没有修容, 嘴唇画的是现在并不怎么流行的玫瑰豆沙色的哑光口红。然而搭配着这一套妆容, 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风情，是那种御姐的美。 造型方面，陶暮特别嫌弃的丢掉了原本白衬衫黑西装套裙的搭配，选了一件质感比较透的白衬衫，领口敞开着, 没有佩戴任何配饰, 就这么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下面是一条宽大挺括，特别有垂感的黑色西装裤，脚上是一双足有十厘米高的尖头红色高跟鞋。 当郭雅凝踩着标准的模特步，身姿窈窕气场强大的走出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给大家营造出的惊艳效果和视觉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哇！”整个摄影棚的人情不自禁的喊出来，郭雅凝的小助理捂着嘴巴激动的尖叫：“雅凝姐你好帅呀！” ——没错。不是漂亮，不是妩媚，就是帅。 成熟女人的魅力，职场女强人的气度，一个“帅”字足以形容。 陶暮双臂抱胸，特别满足的站在摄像机前，开始指挥灯光师重新搭配灯光。搞了大半天都觉得不满意，最后对郭雅凝说道：“我觉得咱们要不改一下剧本怎么样？” 以前的MV剧本是女主角在外面偶遇初恋男友，回到家里各种回忆青葱岁月。 但是陶暮对摄影棚里的灯光不太满意，对于布景这一块也不怎么满意。他总觉得摄影棚太狭窄，完全没有办法完美表达出女主的御姐气场。所以他想换个场景拍摄。 “换成地铁怎么样？”陶暮突发奇想，开始在脑海中勾勒画面：“凌晨一点钟，结束加班的女主赶地铁回家，在地铁上偶遇前男友。分开后，女主站在地铁里面，凝望着黑漆漆的窗户，回忆你们的从前。” 但是其实这些前情提要都不重要，陶暮想拍的就是女主角脚踩高跟鞋在地铁站走T台的场景。穿过霓虹灯闪烁的街道，撇下身后的车水马龙，走下长长的台阶，站在空旷却又灯光冷峻的站台上。深夜无人的地铁内，女主角从飞驰的车窗上凝视自己成熟的容颜，过往的岁月如同窗外的景色一般飞驰倒退，然后在她们的青葱岁月停滞不前。 “你觉得怎么样？”陶暮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郭雅凝，试图争取女主角的同意：“我觉得摄影棚的空间太狭窄了。我们应该拍外景。只有灯红酒绿，繁华奢靡，让人眼花缭乱的燕京夜景，还有环境冷峻空旷的地铁站才能把你的气场完全衬托出来。” “对了，我觉得你刚刚走台步的姿势还是过于刻意。不太像是一个在职场说一不二的女强人。我觉得你应该找专业老师练习一下台步。”陶暮特别直白的表示：“我想要的不是‘老娘天下最美’，我想要的感觉是‘女王气场两米八’，‘所有人都得跪伏在我面前’。” 陶暮眼巴巴地看着郭雅凝：“你懂吧？” 郭雅凝也激动的两眼放光：“我懂！” “本来不太懂，我看到这造型我就完全明白了。”在今天之前，郭雅凝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还可以驾驭这种造型。而且郭雅凝身为国内一线巨星，她最重要的一部分收入来源就是给各种高奢品牌做代言。可是想要赢得这些高奢品牌的青睐，必须首先要赢得时尚圈的认可。 这一点上，郭雅凝和她的经纪团队一直做的不错。然而过了今年，郭雅凝几乎可以发誓，姐马上就要从时尚嗅觉敏锐，一直追逐时尚的女艺人，摇身一变成为打造时尚的一线女星。 而这一切，都是陶暮带给她的。 郭雅凝看着陶暮的眼神非常热切——丫不光是一条潜力巨大的金大腿，丫还是一个合作就能来钱的聚宝盆啊！ 身为郭雅凝的经纪人，周凤萱的行动力和宣传嗅觉只有比郭雅凝更敏锐。听到陶暮这番话，周凤萱立刻说道：“就算MV要改剧本，我们能不能先拍一下定妆照？雅凝这身造型实在是太惊艳了。我希望我们能立刻出几张接拍或者硬照宣传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吸引更多人关注雅凝的新专辑。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还会有时尚杂志提出采访邀约甚至是封面照。” 女明星，不管是一线巨星还是十八线新人，不管演技好还是不好，最重要的还不是那张脸。 作为一手把郭雅凝捧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的经纪人，周凤萱最了解自家艺人的优点和卖点。 那就是那张完美无缺，被媒体誉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脸蛋。当然还有那36D的丰胸，细腰、翘臀、长腿组成的魔鬼身材。此处无需一一细说。 然而郭雅凝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过了年就二十九。以前能仗着年轻貌美接一些或明艳四射或温柔娇媚的女主剧本。可是郭雅凝不能总演十八岁少女。面对三十而立这个尴尬的局面，郭雅凝也不得不思考转型这件事。 然而提到转型，就会有转型失败的风险。可要是一直这么保守陈规，观众或许能忍受三十岁的郭雅凝在屏幕上装十八岁小姑娘。等到郭雅凝三十五岁，四十岁呢？ 国内娱乐圈对于女艺人的要求本来就非常苛刻。新鲜水灵的后辈又如韭菜似的一茬茬往外冒。郭雅凝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有运气也有实力在，为了巩固地位，周凤萱和她的经纪团队则更加兢兢业业，不敢有半步差池。 然而今天，陶暮的出现却为陷入瓶颈期的郭雅凝带来了一线希望。 眼前这个造型就是郭雅凝想要转型的最佳契机啊！周凤萱甚至已经在脑海中盘算好了，等到这套定妆照爆出去，他们就抓紧时间录MV，等到MV录制好了，趁着情人节播出去，好好宣传一把。各种电视台宣传上，各种音乐榜单打上，务必要做到霸屏两个月，期间各种杂志封面照全都轮上，然后再找个差不多的导演，弄个好一点的职场本子，郭雅凝就可以趁这波势头演一个职场女强人的形象，把丫冷艳高贵的新形象死死打入万千观众们的心里头。 然后转型不就成功了嘛！ 周凤萱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看着陶暮的眼神儿都水汪汪亮晶晶的。恨不得把两个瞳孔都转成“￥”型。 所以说这人还是得善良点，得识时务点，看重一支潜力股既要立马下手。眼光要准，态度要稳，诚意要狠。就像郭雅凝这样的，趁着陶暮焦头烂额的时候抛过去一支橄榄枝，收获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高处无限美的风光啊！ 可惜年龄小了点。不然再炒个姐弟恋的绯闻什么的。御姐形象就妥妥到手了啊！ 周凤萱恋恋不舍的看了陶暮一眼，脑洞已经快突破天际了。 陶暮显然不知道周凤萱已经放飞自我到拉郎配的程度。因为郭雅凝和周凤萱都强烈要求拍定妆照和封面照，陶暮也不推脱。当下把灯光布景指使的团团乱转。 摄影棚内搭建好的布景是根据郭雅凝之前的妆容搭建的。风格类似于香城那边的时装剧家庭装修，当然还借鉴了一下弯弯那边的风格。 不过这样可以理解。这个时候大陆拍摄的各种都市剧还停留在家庭伦理剧、婆媳剧等土里土气的拍摄风格里面。稍有些时尚感的造型团队都会觉得忍无可忍。所以大家想要拍摄有关于时尚方面的MV，都会参考香城时装剧，以及湾湾偶像剧的风格。 可惜这些布景看在陶暮眼中也不咋地。如果说时尚也是一个轮回圈，那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二十年一次轮回的时尚界，各种时尚流行元素的细节部分还是不甚相同的。而恰恰是这些细节部分，才能营造出更新鲜的时尚感。 重活一辈子，陶暮的审美观点自然也受到后世影响，尤其是拍摄唯美精致的MV这一块，陶暮自认他的眼光至少不会比别人差。 所以在陶暮各种详细到堪称龟毛的建议下，短短一个小时，摄影棚内的布景也大变样。那些在陶暮眼中看上去或经典或老套的陈设都被搬走了，最后只剩下一块布景板，以及几块各种颜色的遮挡布。 白色的，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 陶暮捧着摄像机站在摄影棚前面，把周围的灯光师打光师折腾的都快吐了，最后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然后陶暮想了想，直接把一帮人折腾回郭雅凝的工作室。 各种格子间组成的办公区域，透明的玻璃格挡。陶暮让人把办公室的所有灯光都打开，然后继续指挥灯光和打光师调出他需要的灯光。紧接着就是长长的一镜下来，让郭雅凝在周凤萱的办公室里做出办公的模样，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景。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亮起，郭雅凝的面孔在漆黑的落地窗前倒影出来，轮廓明明灭灭。陶暮镜头推进，妆容精致略显一丝疲惫的郭雅凝双臂抱胸站在落地窗前，落地窗是黑色的，办公室内大部分的灯光也显得很暗，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发出暖色调的黄光。 气氛一下子就来了。陶暮直接推进镜头照了一张特写。然后又让郭雅凝顺着办公室走出来，走过空无一人的办公区域，走进电梯，然后下到一楼。装修的非常有高档办公质感的一楼大堂，光可鉴人的地面砖，电梯打开，郭雅凝从里面走出来，红色的高跟鞋踩着光滑干净的地面砖，旁若无人的推门走出办公大楼，走下楼梯，然后在一辆亮红色的跑车前站定。 陶暮不肯让郭雅凝摆拍。就让郭雅凝一遍遍的下楼梯，走到跑车前，低头取钥匙，弯下腰进车，手握反向盘。然后再走出来，一遍遍重复。 周凤萱在旁边看的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想让雅凝坐地铁吗？那她为什么要开车去做地铁？” “谁说要开车做地铁的？”陶暮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凤萱：“你不是让我拍封面照吗？” 周凤萱也迷茫了：“那你让这么多人跟着……我以为你在拍MV呢？” 陶暮指着郭雅凝：“你觉得雅凝姐现在的状态合适吗？我想要的是‘女王气场两米八’，我觉得雅凝姐刚才的表现，顶多就是‘老娘正在认认真真走红毯’。” 周凤萱：“……” 郭雅凝：“……” 一众拍摄吃瓜众：“……” 真没想到小陶总不光眼睛毒，技能好，说话也是很毒舌的嘛。 跟在陶暮后边颠儿颠儿听指挥的几位摄像师傅则神情幽怨的看过来：那你让我们扛着摄像机跑来跑去的干嘛？还特地布置摄像轨道，很麻烦的好吧？ 陶暮察觉到几位摄像师傅幽怨的小眼神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想营造一下气氛。我觉得单纯摆拍的话会显得刻板，不自然。毕竟雅凝姐并不是专业的模特。所以我就想让雅凝姐处在一个让她觉得自在舒适，但是又不至于懒散的环境里。这样就可以充分调动雅凝姐的肢体语言，我抓拍比较方便。” 参与拍摄的所有人：“……”行吧，你是导演你有理。反正我们也不敢揍人是吧。 这一天折腾到晚上七点半，所有人都累到恨不得吐着舌头喘气，陶暮才勉勉强强的收获了几张抓拍。 ——陶暮照相有一个特点，他不喜欢摆拍，就喜欢抓拍。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发掘出每个女孩儿在镜头前与众不同的风情的重要缘故。 不过这么拍摄的后果就是参与拍摄的人都会觉得非常累。灯光师累，打光师累，摄像化妆都特别累。就连郭雅凝，这一天走来走去的，脚都磨出泡了。最后坐在椅子里累到根本不想动一根手指头，还舍不得卸妆，自己拿着手机各种摆拍。如果不是等着憋个大新闻，恐怕都要按捺不住更新飞讯的冲动了。 陶暮本来还想继续拍摄，结果工作激情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厉啸桁打电话来，说他想请陶暮吃饭。陶暮这才想起了自己还答应了他耀爸和小齐爸，晚上要去孤儿院吃饭。一瞅表都快晚上八点钟了。 “我今天晚上不能出去吃。我答应我爸他们回孤儿院了。大家包饺子。”陶暮说到这里，想起孟齐叮嘱他可以给处得来的朋友打个电话，约他们一起过去，人多热闹什么的。稍微犹豫一下，开口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想说，你愿意跟我回孤儿院吃饺子吗？” 电话另一端，厉啸桁把玩着他想送给陶暮的礼物，温声笑道：“我愿意。” 第78章 郭雅凝的工作室离后海孤儿院太远, 陶暮又没有车。所以厉啸桁要先开车来接陶暮, 两人再一起回去。 期间陶暮还给他小齐爸打了通电话，为自己忙着工作竟然忘了约定的事情道歉。顺便提出自己带了一位朋友回去吃饭。因为涉及到厉啸桁，陶暮打电话的时候放的公放。 陶院长之所以建议大家一起回孤儿院吃饺子, 也是为了安慰小陶暮。陶暮身边的人都知道陶暮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习惯。如果是在平时，肯定要打电话提醒陶暮。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如果陶暮能因为专注工作忘记网上那些糟心的爆料，对大家来说, 也算好事。 不过这种工作起来就忘了吃饭的习惯，还是必须批评的。 厉啸桁在旁边开车。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错过了晚高峰, 街道上车辆飞驰。厉啸桁一边开车, 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陶暮。斑斓的霓虹灯汇聚出明明灭灭的光点，绚烂的夜色映照在陶暮的脸上, 将他的轮廓晕染的愈发温和深邃。 “陶院长就是你呆的那所孤儿院的院长吗？”厉啸桁跟陶暮说话的时候从不避讳，并不是因为他不在乎陶暮的心情。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很在乎, 所以才直言不讳。 “我觉得这位陶院长听声音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陶暮笑道：“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都喜欢叫她陶奶奶。” “网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厉啸桁打了下方向盘，顺着车道右转，拐过来后，继续说道：“你一定很不开心。” 陶暮没吭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开心的时候就要想想开心的事。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厉啸桁突兀的转了话题，示意陶暮拿起他让律师早就准备好的两份合同：“虽然说是礼物, 其实也是你应得的奖励。你不要怪我借花献佛就好。” 什么意思？ 陶暮狐疑的打开文件夹, 眸光一凝——竟然是陶暮成为啸桁资本合伙人的契约书。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陶暮成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后, 会得到百分之五的股份。属于技术入股。 “这也太贵重了。”陶暮皱眉，合同都没翻完，直接放回去：“厉哥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因为要聊天，厉啸桁将车速微微放缓，说道：“你在推辞之前应该想想你这半年替啸桁资本在国际期货市场赚了多少钱。合同里有一张附表，记录了啸桁资本在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收益回报率。我们在七月份做空石油，当时石油的价格是每桶148M元左右，到了现在，石油的价格已经跌破40M金。也就是说，你的加入让啸桁资本在短短半年内，资产增加数十倍。现在整个华尔街都在寻找你这位首席分析师。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只接把你这位做空天才牢牢拴在啸桁资本？” 陶暮越听越心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不是什么股市天才：“……我顶多就是运气好一点。可能换了一个领域，或者过几年后，我没灵感了。就没有办法准确预测价格走势了。” 一句话，陶暮自认才不配位。他当初答应厉啸桁的合作邀请，就是为了结交未来的资本大佬，顺便让自己的第一桶金在期货市场多翻腾几下。可现在厉啸桁邀请他成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陶暮就有点懵了。他担心厉啸桁在十年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股市天才的真相，到时候恼羞成怒。两人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再说商业伙伴这种事情，赚钱的时候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到了分钱的时候，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保厉啸桁不会因为心疼分出去的钱而心生芥蒂。尤其陶暮今后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娱乐圈，金融市场这块，充其量就是行情好时多捞几把。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紧盯着——这么黑白轱辘，他的身体也受不了。 厉啸桁现在下决定痛快，到时候可能就会心疼起那一笔笔的丰厚分成。会觉得陶暮什么都不干，或者放在啸桁资本的精力有限，却还要分走那么一大笔钱，心里不平衡。 陶暮上辈子就见多了因为钱反目成仇的合伙人甚至亲人，他从不惮以最恶的角度揣摩人心。为了避免这些糟心事，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划分好阵营。有些时候，做好定位比做好工作更重要。 “厉哥你不用担心。我不认识华尔街其他人，我也信不过他们。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非常愉快。就算这件事后，我会抽出一部分资金维持飞讯网的正常运营，也会将另外一半资金继续留在啸桁资本，辛苦厉哥您帮我打理。至于金融市场这一块，不论您向我咨询什么，我都一定知无不言。但我今后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金融市场。我毕竟是个演员，将来会拍戏，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可能还会建立自己的影视公司。没有更多的精力关注金融市场。” 陶暮的态度诚诚恳恳，竭尽全力打消厉啸桁的疑虑：“至于分成这一块，您不是聘请我担任您的私人顾问和首席分析师吗？如果觉得我的建议还不错，大可以按照啸桁资本分析师的收益分成奖励我。就像我们之前做的那样。我觉得这种合作方式非常好。” 一次合作一事毕，一把一利索。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而且我认为，厉哥你也不能把啸桁资本下半年蹿升的收益回报率全都归功在我的身上。我充其量就是帮您做了几次分析报告，具体的操盘还是你跟你的团队们进行的。再说就算没有我，您不是也决定了要做空石油嘛。所以我的存在其实没那么重要。” “并不是。你的存在非常重要。”厉啸桁并没有理会陶暮掏心掏肺的长篇剖白，特别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妄自菲薄。事实就是因为你的存在，啸桁资本的收益回报率比我预想的至少翻了十几倍。这都是你的功劳，你理应得到回报。” 陶暮苦笑：“我不是已经拿到我应得的回报了嘛。我在啸桁资本存的那些钱，已经翻了几十倍。还有我拿到的收益分成，也非常可观。加起来也有两亿M金了吧？换算一下就是十几亿华夏币。就在半年前，我的本金只有几千万而已。” “我说过了。这都是你赢得的。”厉啸桁忽然转移话题：“你刚才担心灵感有限，认为你今后可能没有办法准确的预测出股票或者期货的价格走势。那你觉得你的灵感保鲜期大概在多久？” 陶暮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撒谎——重生十年，他的灵感保鲜期当然也有十年。如果此时说谎糊弄厉啸桁，今后他自己却在金融市场大开大合准确操盘，只怕会令厉啸桁心生芥蒂。也不符合他结交厉啸桁的初衷。 “大概也就十年吧。”陶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那好。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改成十年期限。十年之内，你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享受你应得的百分之五的收益分成。十年之后，我们视你的表现再来决定是否继续合同。在此期间，你需要做的就是一个礼拜至少跟我通三次电话。或者见一次面，详细讨论一下我们对金融市场的各种看法。” 厉啸桁说起话来言简意赅：“这样的决定，你不会拒绝了吧？” 陶暮闻言苦笑，坦言道：“厉大哥，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咨询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啸桁资本是你的心血，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我觉得为了我们长久的友谊着想，我们最好不要在彼此的事业上有过多牵扯。” 在陶暮看来，一把一利索就是最好的合作状态。 “恰恰相反。”厉啸桁开口说道：“我认为朋友之间就该做到开诚布公，利益分明。你的想法其实很容易出事。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我以后总是找你咨询金融方面的事，并且因此获得了巨额利润，却不肯分润给你。甚至还因此耽误你自己的正经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吗？” 废话，这可是未来的资本大佬。抱大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埋怨大佬不给他钱。 陶暮两辈子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先付出再索取的行动模式，尤其是在跟大佬合作的时候，宁可自己前期吃点亏，也不想让对方心生芥蒂。他一向都是为达目的宁可委曲求全的人。无论跟他合作的人是谁，陶暮都习惯于让对方先看到利润，先尝到甜头。 然而厉啸桁的行事风格跟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厉啸桁在M国留学多年，在华尔街那种挥金如土又锱铢必较的工作氛围中创下自己的事业。他已经习惯了“你帮我赚到多少我就反馈给你多少回报”的合作模式。他喜欢把任何事情包括感情都层次清晰条理分明的处理好。他更加知道一个灵感爆棚的金融天才对一个正处在上升期并且野心勃勃的金融机构意味着什么——那是价值无法用简单的加减法计算的无价之宝。 并不是1 1=2，而是1 1至少大于一百的奇妙演变。这一次在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表现就已经完美印证了这一点。 厉啸桁深知陶暮的能力，所以他不会做出那种“用友谊换取利益”的蠢事。先且不说这种愚蠢的做法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单单就事论事，他也不想拿他与陶暮之间的友谊换取利益。哪怕是巨额利润，也不足以购买他们之间的友谊。 或者换句话说，厉啸桁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但能满足他对陶暮的欣赏和回报，也能进一步拉拢陶暮，把这个小天才牢牢拴在啸桁资本。为什么非得消耗两人的友谊，冒着绝大的风险尝试那种此消彼长的相处模式。 “如果你碍于情面，执意不肯接受这份邀约和分成。那我以后怎么好意思时常找你探讨金融市场的事儿？”厉啸桁徐徐善诱，给陶暮描述按照陶暮的想法可能会有的未来：“我不好意思时常找你，在遇到难题的时候又不敢理直气壮地给你打电话——毕竟你刚刚说过，你未来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你的演艺事业上，你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娱乐圈，要经营你自己的事业。那我给你打电话，就必须要考虑到你是不是有空，我的电话会不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困扰？次数多了，没准就会耽误我们处理正事的时机。时日久了，也许我们之间的友谊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淡下来。” 厉啸桁眼光毒辣，早就看准陶暮想要结交他的心思。他的劝说方向立刻从礼仪之谈转移到两人长久相处上面。所谓攻心为上，他觉得陶暮似乎更在意他们之间的友谊—— 这个小发现真是让人倍感开心。 陶暮发现他引以为傲的，能把投资商忽悠瘸的言语能力在厉啸桁面前，似乎不太起作用。这位未来的金融大佬似乎比他更懂得谈话的技巧。至少这一番谈话下来，他竟然觉得厉啸桁的说法没什么不对。他确实应该接受这份合伙人的邀请和这份丰厚的收益分成。 “也许厉哥你是对的。”陶暮这么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一番推拒显得特别矫情。 ——估计厉哥已经在心里狠狠吐槽他为人磨叽脑子拎不清。 陶暮也在心底狠狠反思了一下自己每次见到大佬时都忍不住患得患失的心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进退失据下去——毕竟他今后也是要当大佬的人嘛。 陶暮很不要脸的YY了一番，干脆利落的在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收下自己那份合同。 厉啸桁看到陶暮的做法，倍感欣慰。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陶暮的脑袋，温声笑道：“这才乖嘛。” 陶暮瞬间懵逼，整个人呆愣愣的看着厉啸桁，仿佛一只三观受到了极大震撼的羊驼。 厉啸桁强行压住惯性要往上扬的嘴角，将蠢蠢欲动的爪子强行按在方向盘上。两人都不在说话，一个专注的开车，一个默默的看向车窗外。车厢内的气氛反而变得莫名轻松和温馨。 两人抵达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半了。 陶院长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刘耀、孟齐以及苟日新，秦妙茹，大毛小胖那票人早就吃完了晚饭。听到门口有汽车的响动，一大票人蜂拥而出。首先被停在胡同里的那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迈巴赫闪了下眼睛，这才留意到下车的陶暮和厉啸桁。 大毛小胖汪躯一震，立刻想到在H镇吃饭那回，仿佛被沉闷家长支配的恐惧。心里莫名庆幸——还好他们晚上吃完饭了，不然这顿饭还真是没法吃。 刘耀和孟齐也记得这位在庭外和解时仗义执言的厉先生，顿时笑道：“原来是厉总。我还跟他们说呢，也不知道小暮会带什么朋友回来。”他们之前猜的都是郭雅凝，毕竟陶暮是去给郭雅凝拍MV的。一大帮从没亲眼见到过一线巨星的粉丝影迷们还因此兴奋了好一会儿。哪成想陶暮回来竟然没带上那位千娇百媚的大明星，反而带了一个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看上去就很精英闷骚的大老爷们。 真没劲！ 并不知道厉啸桁身份的秦妙茹等人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难掩小失望——当然就算他们知道厉啸桁的身份，估计也会遗憾陶暮带回来的人不是大明星。 虽然在现实生活中，资本的力量要比明星大太多。然而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估计还是明星的存在更为吸引眼球。 毕竟明星的光鲜夺目是可以洗涤他们的眼球的，但是资本兜里的钱却不会分给他们一毛。 特别现实的一众伙伴们簇拥着陶暮和他的朋友进了孤儿院。陶院长亲自去下饺子，笑着说道：“今晚的饺子是韭菜虾仁鸡蛋馅儿的，还有青椒白菜猪肉馅儿的。不知道厉先生有没有忌口？” 厉啸桁看了陶暮一眼，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陶暮开口说道：“院长您还是分两锅煮吧。厉哥可能不吃韭菜。”至少他跟厉啸桁吃了几次饭，都没见他吃韭菜。 不光是韭菜，包括葱姜蒜之类的所有味道荤腥的食材，厉啸桁都不怎么吃。但是厉啸桁吃蒜蓉龙虾和蒜蓉扇贝。 所以陶暮推断厉啸桁不是不能吃这些味道重的食材，可能就是不爱吃。 但是陶暮自己倒是挺爱吃韭菜馅的饺子，还有蒜蓉的菜，偶尔出去吃烧烤的时候还会点两串烤蒜瓣。他极为严重的偶像包袱在碰到吃食上，总是那么没有原则。 这一点也一度被温葆他们吐槽。 想到这里，陶暮才惊觉自己忘了给温葆他们回电话了——下午陶暮忙着给郭雅凝拍照，把电话静音了。后来看到一连串未接来电，顺手把铃声调回来，但是忘了回了。 温葆他们大概也猜到陶暮可能在忙，之后就没给陶暮打过。一拖竟然拖到这么晚—— 陶暮看了下时间，都十点了。也不知道三只室友睡没睡。 陶暮想了一下，还是给经常熬夜打游戏的杜康拨了通电话。响了不到两声就被接起：“歪，小暮啊？你现在搁哪儿呐？用不用哥几个过去陪你啊？撸串去呀？我请客。” 杜康是他们寝室四个人中，最扣的一个。能让他请一回客，那可是出老大血了。之前温葆为了逼他请客，和褚遂安把人摁在床上大刑逼供都没好使。这次杜康却主动提出请客，显然也是为了安慰陶暮这个倒霉催的。 陶暮微微一笑：“我没事儿。在孤儿院吃饺子呢。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反正都没课。杜康跟另外两只室友商量一下：“行啊。我们这就过去。晚上就在宋爷爷家住一宿呗。咱们打通宵麻将啊？” 尽管明天还要给大明星拍MV，陶暮还是笑着说道：“行啊。你们过来吧。到胡同口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 挂断电话后，陶暮又顺着未接来电给云逸、隆天奥等人一一回过去。云逸正在值班，过不来，剩下如隆天奥等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最后人越聚越多，真赶上开派对了。 不过在孤儿院开饺子派对的，估计陶暮还是头一个。 第79章 饺子派对到了最后, 因为食材的严重缺乏临时变成烧烤派对。一大帮人转战到宋老爷子的四合院, 吃吃喝喝连带打麻将，一直闹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熬不住了，带着满脑子乱转的幺鸡二饼三万晕头转向的钻进东西两边厢房, 倒头就睡。 陶暮就没这么幸福了。随便在院子里洗漱一下，还得去郭雅凝的工作室上工。 厉啸桁要送他过去, 顺便回家休息。说来也怪，昨天晚上厉啸桁一直陪战到天亮。他不会玩麻将, 就坐在陶暮旁边看着，时不时用平板电脑盯一下国际期货市场的形式, 偶尔还得打几通电话出去。 陶暮觉得不好意思, 也怕耽误厉啸桁的工作, 就劝厉啸桁可以先回去。厉啸桁笑着表示：“我觉得你们打麻将挺好玩的。要不你教教我？” 陶暮立刻把位置让出来，换厉啸桁上场。他在旁边现场教学。 厉啸桁兴致勃勃的坐上去。打牌之前, 把自己的手机交给陶暮保管：“威廉可能会打电话过来。他是啸桁资本的投资部经理，对你特别仰慕。待会儿他再打过来, 你就帮我接一下。” 陶暮有些迟疑, 他觉得替人接电话这种事情，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既是厉啸桁的合伙人，又是厉啸桁钦点的首席分析师，做空国际石油这一块, 他也从头跟着, 现在帮厉啸桁接几个电话, 也没什么——总不能让厉啸桁一边玩麻将一边打电话，既无法专心工作又玩不尽兴。 而且厉啸桁能把电话交给他保管，也是一种信任和亲近的表示。如果他当着大家伙的面断然拒绝，似乎也不太好。 陶暮顾虑重重，说来累赘，其实也就是电光火石间，就立刻做出决定：“也好。” 陶暮接过电话放在一边，跟厉啸桁详细解释玩牌规则。其实厉啸桁在旁边观摩陶暮打牌，几圈下来也把规律摸的差不多。其他三家知道厉啸桁是新手上阵，顿时摩拳擦掌想要狠狠赢一票。结果厉啸桁算牌算的太厉害，上场不到两圈就把所有人赢的叫苦连天。 秦妙茹皱着一张苦瓜脸：“怪不得大家都说新人玩牌手气壮，果然赢得人哭爹喊娘。我说大帅哥，通融一下，你再这么赢下去，老娘的裤衩都要输掉啦。” 杜康也摇头扼腕的感叹道：“我一个礼拜的伙食费都输没啦。” 另一张牌桌上，陪着老爷子和陶院长打牌的温葆看不惯，忍不住说道：“我说小康子你别丢人了行不行？一毛钱的麻将，统共也就二三十块钱的输赢。能顶你一个礼拜的伙食费？” 杜康恬不知耻的表示：“这叫艺术性的夸张。艺术你懂不懂？这哥们从上场到现在把把赢牌，我跟你说这已经不是输钱的问题，是这牌打的特别没有成就感知道吧？” 又问陶暮：“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厉害哥们？简直就是赌王啊。我觉得今后香城再拍赌神片，直接找这哥们当主角正好。” 又帅又有气度，而且脑袋瓜子是真好使。往那一坐，气场开的特别足。那架势，就不是打一毛钱麻将的架势。看着就像参与国际数亿资本的豪赌似的。让人看着都发怂—— 从某种程度上讲，杜康同学也算真相了。 秦妙茹则特别耿直的表示：“我可没夸张。我的裤衩都是在动物园批发城买的，十块钱三条。你们算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输掉几个裤衩了？” “好好一大闺女，说话怎么总是这么不着调。”向来比较古板的宋老爷子实在受不了：“女孩子要温柔矜持，不要什么话都挂在嘴边。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秦妙茹嘿嘿一笑，心想老娘才不结婚呢。等老娘发达了，要一辈子都找长得帅气身材好还有六块腹肌的小狼狗，到时候一年换一个，年年都有新鲜感。 当然这话是不敢当着宋老爷子的面儿说，只好顺手丢出一张牌：“二万。” “糊了！”一直没怎么说话，就顾着闷头跟自己眼前这十三张牌死磕的隆天奥同学猛地把拍一推，双手伸向大家，乐的合不拢嘴：“给钱，给钱。” “不是吧？”秦妙茹一脸崩溃的看向隆天奥的牌：“又是我点炮。” “你今天就是三八红旗炮手。”隆天奥笑嘻嘻说道：“指哪打哪，业务技能特别棒。” “滚啊！”秦妙茹悲催着脸掏钱：“牌桌上你们三个都是男的，就我一个女的。你们就不知道让着我点？你们有没有点绅士精神啊？” “少废话，赌场无父子。”隆天奥撸胳膊挽袖子的，那叫一个猖狂：“赶紧拿钱吧。” 秦妙茹哼哼唧唧的给钱，结果一毛钱零钱都输没了。坐在一旁观战的苟日新赶紧从兜里掏出两把一毛钱硬币。秦妙茹喜得连拍苟日新肩膀：“多谢啦，兄弟。” 几人继续码牌。期间秦妙茹跟厉啸桁套近乎：“帅哥我观你面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度雍容卓尔不凡，一瞅就不是一般人。你考不考虑下把给我点一炮，救济救济我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子？” 厉啸桁还没说话，根本没抢到位置只能坐在一旁打斗地主的大毛小胖和冯远忍不住戳穿：“秦姐你晚上吃了四十六个饺子。” “而且你飞讯小号的名字不是肩扛大刀往上冲吗？” “就、就是。” “滚啊！”秦妙茹翻了个白眼，觉得真不愧是满屋子单身狗，一点都不会来事儿。你看人家耀哥——呸，现在要叫耀叔了，多会来事儿啊！坐在孟齐上家，不是喂吃牌就是给碰牌，上听了还供点炮。这一条龙服务伺候的孟叔多开心呐。回家以后肯定特别性福。 厉啸桁但笑不语。觉得陶暮这些朋友特别好玩。如果陶暮总跟这些人在一起，他就放心了。 这通宵麻将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没班没课的赶紧回屋里睡觉。陶暮还得赶着早高峰去郭雅凝的工作室。 厉啸桁也一宿没睡，担心疲劳驾驶会出事。特地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开车。路上特别体贴的表示：“算上堵车时间，估计也要两个小时能到。你先眯一会儿，到地方我叫你。” 陶暮点点头，横躺在后车座上，把外衣脱下来卷吧卷吧当枕头。闭着眼睛睡了。 厉啸桁把自己的羊毛大衣脱下来，盖在陶暮身上。 厉家的司机拿眼睛偷偷瞄着他们家大少爷。搁心底暗搓搓的震惊——他们家大少爷可是很少能表现出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看来坐在后面的小伙子一定是大少爷特别重要的合作伙伴。估计至少能给大少爷赚百十个亿，还得是M金。 厉啸桁当然不知道自家司机竟然在心里如此排揎他。他一宿没睡，也觉得有些疲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没有闭眼休息，而是抓紧时间观看国际期货市场的行情，赶在收盘前，继续搜集当天的最后一波资讯。 等车子到了郭雅凝工作室的楼下，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的陶暮恢复了大半精神。代价就是脸有些肿，右边脸颊上睡出红彤彤的一道印子，头发也变得特别凌乱。 陶暮早有准备的掏出鸭舌帽戴在头上，又狠狠搓了把脸试图把印子搓掉，这才开门下车。 厉啸桁摇下车窗，笑着说道：“晚上我过来接你？” 陶暮摇摇头：“估计晚上我耀爸和小齐爸能来接我。” 厉啸桁说道：“你耀爸和小齐爸昨天晚上一宿没睡，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晚上我让老张过来接你。” 陶暮想了想，觉得他耀爸和小齐爸连着两天两宿都没怎么睡好，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吧。麻烦你了。” 厉啸桁顿时笑道：“不麻烦。” 顿了顿，又道：“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先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直接回学校就行。”陶暮说道：“我明天有课。” “好。”厉啸桁勾了勾嘴角，素来冷硬深邃的轮廓变显得有些柔和。 陶暮告别厉啸桁，径自进了办公大楼，直达郭雅凝的工作室。 郭雅凝已经在摄影棚旁边的化妆间等着了。她昨天晚上也是兴奋的，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到了十二点多才恋恋不舍的卸妆洗漱。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就爬过来，就等着陶暮继续给她画个每每哒御姐妆。 结果陶暮今天给他画的不是御姐妆，而是棒式裸妆——因为郭雅凝的MV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回忆青葱岁月，跟初恋男友在高中时的纯纯恋爱。 陶暮觉得其他妆容相比起来都显得妆感太浓，不如裸妆更能体现出女孩子清纯的一面。而且裸妆一画，到时候各种柔光滤镜啪啪啪那么一打，陶暮有自信能把郭雅凝拍的比十八岁小姑娘还水灵。 结果他给郭雅凝阐述裸妆这个概念的时候，所有人都还误会了一下。郭雅凝的经纪人周凤萱女士支支吾吾的表示：“……这个吧，我们雅凝虽然也走过性感路线。但是我觉得咱们今天这个MV，拍裸妆是不是不太合适？尺度有点大了吧？” 陶暮听的一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裸妆不是裸着画的妆，而是妆感看起来就像没有化妆一样——” 什么尺度大不大的，陶暮简直无语了。 “哦、哦、哦，”周凤萱等人也反应过来，立刻表示理解了。不过又吐槽陶暮起的名字太污：“这也不能怪我们。你说你新发明的妆容，你起个什么名儿不好。非叫裸妆。也不能怪我们想偏了吧？” 这是我起的名吗？ 陶暮心中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都说淫者见淫智者见智，你们这明明就是污者见污好吧。跟我这妆容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妆容的名字起的不是挺贴切的嘛。都是你们自己胡思乱想……” 陶暮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给郭雅凝上妆。妆容出来以后，自然又引起摄影棚内一阵惊艳的呼声。 等到拍摄期间，陶暮让灯光师傅和打光师傅把各种柔光滤镜那么一上，出来的效果就更不用说。简直就是唯美，森系，小清新。 郭雅凝和周凤萱顿时叹服不已：“怪不得网友赞陶暮你是女性之友。这化妆技术，这拍摄技巧，简直没sei了。你不进时尚界都屈才了。” 陶暮心说我什么时候又有个“女性之友”的称号，我本人怎么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在意郭雅凝和周凤萱的调侃。下午要去学校进行实景拍摄。郭雅凝本来还想说服陶暮给他串个男主演来着，被陶暮以“专心担任摄影师，不能分身”为由拒绝了。 郭雅凝有些遗憾，但也特别庆幸：“不演就不演吧。你说你这张美颜盛世的脸要是跟我一起出镜了，还不得把我给比没了。本来我就是老黄瓜涂绿漆搁这儿装嫩来着。” 最重要的是陶暮的拍摄技巧太高，而且拍摄时喜欢使用各种滤镜加柔光，其他摄影师都不会。郭雅凝也担心陶暮分心会导致MV的质量下降。于是按照原定计划邀请王博远来给他客串男主角。 ——两人一起主演的《江湖之远》已经定档贺岁档。情人节正好在《江湖之远》的上映期间。郭雅凝邀请王博远友情出演他的MV，自然也是为了蹭一波热度。 王博远也有意竞争今年的最佳屏幕情侣奖项，自然愿意配合。再说郭雅凝也是国内超一线的女星，人气和话题度都非常高。跟这样的女明星爆几次工作内的绯闻，对王博远本身也有好处。 只不过在看到陶暮这位摄影师后，王博远表现的略有些尴尬。 其实在《江湖之远》剧组，王博远是最先向陶暮递出橄榄枝的。可惜陶暮前两次被人抹黑，王博远的经纪团队却出于谨慎考虑，不同意王博远在事件不明朗的时候站出来替陶暮说话。每次都是尘埃落定之后，王博远才站出来解释一番。几次下来，两人的关系就有些疏远。反倒不如一开始在剧组时对陶暮带搭不理的郭雅凝。 如果让陶暮来评价的话，王博远的眼光和为人可能要比郭雅凝更稳妥一些，但受团队约束，做起事来总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稳妥是稳妥了，有些时候难免会错失机遇。不像郭雅凝，就算一开始差一点，只要下定决心交好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瞅准时机就猛递橄榄枝，让你不接受都觉得不好意思。而且郭雅凝是自己开工作室单干，做起事来也不用顾忌公司的想法。再加上周凤萱这个经纪人的全力支持，做起事来，自然要比王博远雷厉风行的多。 王博远要给郭雅凝的MV客串男主角，总共也是两个妆容，一个是最初见面的白领精英装扮，一个就是跟郭雅凝一样的十八岁学生妆。 身为国内超一线巨星，王博远自然拥有自己的化妆师团队。但是陶暮为了统一MV的风格，在化妆这一块必须亲身上阵。一开始王博远的化妆团队还有些不乐意，但是在看到陶暮为王博远精心画的棒式小鲜肉妆容后——直接把三十多岁的王博远减龄成二十岁精致时尚的小伙子。再加上各种柔光滤镜这么一打，冒充十八岁校草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王博远的化妆团队这才不说话了。 陶暮赶时间，先给王博远和郭雅凝拍了一套十八岁的定妆照，立刻拉着拍摄组到早就定好的学校拍摄回忆部分。 坐在教室里读书，在走廊里奔跑，在大雪堆积的操场上漫步。 纷纷扬扬的雪花倾洒下来，两人在空旷无一人的操场走出心形，在纷飞的大雪中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唯美。 ——就是一下午拍完之后，所有人都冻成狗了。 晚上郭雅凝出钱请工作组所有人去附近吃火锅。期间郭雅凝抱着相机不撒手，一个劲儿的为陶暮的技术点赞：“真是太漂亮了。真的陶暮你不得了哇。小小年纪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钱，拍照录像都这么好看。你让娱乐圈其他男演员可怎么活。” 王*其他男演员*博远摸了摸鼻子：“雅凝说的也没错。等陶暮你进了娱乐圈，估计所有女艺人都想找你当男朋友。” 正说话间，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陶暮随意往服务员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张涵雅？” 张涵雅也愣住了：“陶、陶暮？”郭雅凝租的拍摄场地西城区，京影在东城区，张涵雅也没想到陶暮居然会来这边吃饭。而且还是跟郭雅凝、王博远这样的大明星。 陶暮先给其他人介绍：“这是我一朋友。” 又问张涵雅：“你是利用周末勤工俭学吗？” 张涵雅迟疑一下，点点头，看了陶暮一眼，最后也没说什么。放下菜盘出去了。 陶暮想了想，也跟了出去：“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张涵雅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其实是感激陶暮的。如果不是陶暮，她可能这辈子就毁了。但是在陶暮被人抹黑的时候，她又没有站出来替陶暮说话。 她不像云朵和吴晓萱胆子那么大，什么都不怕。她真的害怕周围人知道她的遭遇后，会恶毒的揣测她。而且她的家人也总是咒骂陶暮手段狠毒，害的他们每次出门都要被老邻居指指点点。大姑和舅妈甚至埋怨她，说要不是为了给她出头，她们也不会惹到陶暮。现在好了，她们打工的主家自从看到新闻后，都不肯雇她们当保姆了。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害的。 舅舅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人。平常也没少被人骂，都已经习惯了。还劝她要看得开点。其实张涵雅觉得自己挺看得开的。那么惊险的事情她都经过了，以后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事情再坏，总不至于坏到被人拐卖的程度。就算她妈不肯拿钱让她上大学，她也可以自己打工，等将来攒到学费，再考夜校。 当天晚上，张涵雅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舅妈和舅舅又在吵架。舅妈埋怨舅舅成天就知道赌博喝酒，一个大老爷们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舅舅无所谓的表示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住在附近的本来就都是穷人，满兜比脸干净。也就住这破院子值两个钱。 “我是没往家里拿钱。可我也没让你们母子两个睡露天地吧？你当初一外地打工妹，嫁给我就有了燕京户口，还在三环里住这么大一院子，你就知足吧。你瞅瞅你当初打工那些小姐妹，谁有你这待遇？要么回老家了，要么一大把岁数跟老公在五环外租房子住。这可是燕京。” “呸，你就知道跟那些外来打工的比。你怎么不跟周围邻居比比？谁家男人不按月往家里交钱？就说隔壁院儿老陶家的男人，都发大财了。” “你听谁说的？”张大富嗤笑一声：“不是我瞧不起老陶家。就他们家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陶海国，也就一个月往家拿两千块钱的能耐。就他还能赚大钱，你做梦呢吧？” “什么做梦。我亲耳听到的。陶大宝不是总跟他妈闹，嫌弃他们家穷，班上同学都笑话她嘛，他妈亲口说的，说他们家马上就要有钱了。要换大房子，还是三环里的高档公寓楼房。不搁这住了。还说过一段时间，就要把那两间房卖喽。凑个首付。” “不可能。”张大富猛地起身：“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还买房子？知道燕京的房价多贵嘛。” “那我哪知道。”张大富的媳妇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到站在屋里听愣了的张涵雅，顿时骂道：“死丫头片子，你搁这杵着干嘛？还不滚屋睡觉去。明天早上不上班啦？” 第80章 为了更好的诠释MV中成年女主角这个角色, 郭雅凝听取陶暮的建议, 从F国聘请了一位国际顶级的模特，跟人家学习怎么走出气场强大的台步。 身为国内一线女星，郭雅凝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都会立即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更是因为“仪态出众”屡屡艳压群芳, 成为媒体和时尚界称赞的对象。她每年都会受邀参加时尚周，是几大国际奢侈品牌的座上宾, 更是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更是轮到了“五大”的封面大满贯。 ——说这些，就是为了说明郭雅凝为了锤炼自己国内超一线女星的气场, 私下也是练过苦功的。她每年都会花费重金聘请礼仪老师调教她的仪态，让她看起来更加千娇百媚, 走起路来更加摇曳多姿。因为在遇到陶暮之前, 周凤萱给郭雅凝设置的转型路线是成熟性感妩媚款的。这也是大多数女星在转型时的首选——以色惑人。而且路子简单风险低, 只需要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妆画的浓一点，胸拉的低一点。最保险的选择当然就是走红毯。 周凤萱甚至已经为郭雅凝定制好了亮相的具体时间——就是在《江湖之远》的首映礼上。周凤萱连郭雅凝当时要穿的晚礼服都定制好了, 要大红色抹胸裹身大摆尾，前面在大腿根下边开叉。务必要做到艳光四射, 性感妖娆。 不过现在有了陶暮横插一脚, 这个造型就可以pass掉了——美则美矣，却流于俗套。就像陶暮之前说的，所有人都用过的造型虽然经典，但因为前者珠玉太多，反倒没了第一眼看过去的惊艳感。如果再碰上哪个小贱人暗搓搓的买通记者带一波节奏, 来个相似造型大评点什么的。周凤萱对自家艺人的颜值很有自信, 倒是不觉得郭雅凝会输给旁人, 但是凭白让其他小贱人带节奏蹭热度什么的，也不符合周凤萱“利益最大化”的观点。 ——丫的观点非常双标，就是我能蹭你热度，但是不准你蹭回来。尤其是跟他们家郭雅凝性别相同的小妖精。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陶暮这一款女王御姐型的造型更好一点。就算这一款也有人走过类似套路，但她们的妆容和造型跟郭雅凝大不相同。就算媒体硬蹭热度周凤萱也不怕——毕竟香城黄金时代涌现出出来的经典老前辈们平均都比郭雅凝大上十几二十岁。真碰上媒体点评，周凤萱也好运作。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周凤萱越发看重这次MV的拍摄。甚至在拍摄期间，就已经放出郭雅凝的封面照进行热度宣传。 不论娱乐圈发展到什么阶段，从来不缺只看颜值的舔狗。郭雅凝本来就是国内一线女星，粉丝无数。并且大多数都爱她的颜。这次陶暮给郭雅凝精心打造的封面照一发出来，立刻引起郭雅凝粉丝们的尖叫跪舔。 在郭雅凝和她的经纪团队意料之中的，时尚界也很快注意到郭雅凝的新造型。从来没有见过的妆容，强大的气场，这张封面照精致的几乎可以立刻拍上五大时尚杂志的封面。 整个时尚界立刻疯狂了。几乎在郭雅凝发布新专辑封面照的同一时间，周凤萱的手机就被各大时尚杂志的主编，还有那几个国际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商打爆了。所有人都在追问郭雅凝的封面照到底是谁的手笔，妆容是谁画的，造型是谁给搭配的，头发是谁给做的……从头问到脚。 在得知郭雅凝的新造型全部出于飞讯网创始人陶暮的手笔后，陶暮的电话也被人打爆了。 时尚杂志邀请陶暮做封面采访，想让他谈谈打造了一个新造型的心得；奢侈品品牌商们则想邀请陶暮担当品牌挚友，为他们的品牌站台做宣传。 周凤萱趁热打铁，在征求了陶暮的同意后，后在弹幕网上放了一段拍摄花絮，美其名曰是给粉丝们的福利。一众网友顺着郭雅凝的飞讯账号爬到弹幕网，看着拍摄花絮中气场两米八，走路姿势可以直接加冕为王的郭雅凝，顿时激动的嗷嗷乱叫。更加期待起MV来。郭雅凝新专辑的预购量在一夜之间爆增十几万，全都是冲着郭雅凝新造型过来的舔颜狗。 陶暮还友情赠送了一个很能制造噱头的标题—— “遇见这么帅的女王大人，就嫁了吧。” 于是这个标题被各大娱乐媒体和时尚杂志纷纷转载，2008的最后一个月，国内时尚界顿时被一种名为“女王”的生物占领了。郭雅凝的发型，妆容，她穿的白衬衫黑西裤红色高跟鞋瞬间成为当年爆款，各大品牌店的销量全部提升了30%还多。如此疯狂的带货量简直让所有品牌商瞠目结舌。当然瞠目结舌之余，也全都笑的合不拢口。 跟郭雅凝的代言合同马上到期，原本还在考虑用另外一名女明星代替郭雅凝的品牌商立刻做出决定，用比原合同高出百分之三十的价码，跟郭雅凝重新签订了三年合约。其他品牌商在看到了郭雅凝的带货能力后，也纷纷接触郭雅凝的经纪团队，想要洽谈合作事宜。国内几大时尚杂志更是纷纷联系周凤萱，想要商定邀请郭雅凝来拍封面照的具体事宜。 周凤萱早就知道郭雅凝的新造型会在娱乐圈和时尚界引起轰动。却没想到这次的影响居然会这么大。简直笑到神经病发作，每天看见陶暮就跟看见了聚宝盆似的。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拍摄花絮里边，最吸引人眼球的还不是有了女王新造型的郭雅凝。而是在她对面时不时摆弄一下相机的摄影师陶暮—— 俊美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致面孔，做起事来专注到令人腿软的严肃眼神，矜贵可口的禁欲气质，就算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也能在举手投足间亮到发光，陶暮的存在简直完美诠释了所有女性心目中的最佳择偶标准—— 年轻，有钱，有才华，性格完美，还会拍照哄女孩子开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脸蛋要帅，身材要好。尤其是那宽肩窄背细腰翘臀大长腿的身材比例，妈呀简直叫人看了就浑身发软有木有！ 怎么可以帅到这种程度？ 好羡慕站在小陶总对面的女王大人嘤。 就连临时客串MV男主角的王博远在看到拍摄花絮后，都忍不住庆幸的跟经纪人吐糟：“还好我没有在花絮里出镜。不然真的要比陶暮比成渣渣了。一定会是年度最惨的背景板。真是分外同情以后要跟陶暮同框出镜的男演员。” 王博远的经纪人心有戚戚焉，嘴上却安抚王博远：“只是长得帅而已。未必有演技。这种长相在时尚界受宠，真到了拍电影拍电视剧的时候，很多导演都会考虑到演员太帅会不会影响剧情本身……” 说不下去了。王博远的经纪人也曾去《江湖之远》剧组探班，自然知道陶暮的演技如何。如果说一般偶像派演员，那张脸是电影导演在考虑角色时的减分项。那么陶暮的演技就足以让他那张脸成为导演考虑角色时的加分项。更何况陶暮还不仅仅是一个演员，他还是飞讯网的创始人—— 这世上最憋屈的事情莫过于比你长得帅的人还比你年轻，比你年轻还比你有才华，比你有才华还比你有钱……尼玛陶暮一个人把这些加分项通通占全了，让其他人怎么活？ 王博远的经纪人这会儿还不知道陶暮还成了啸桁资本的合伙人，眼见着就要成为资本大佬。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大概也没什么想法。 当一个人比周围人优秀了一点点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嫉妒，会觉得我拼一拼说不定也行。当一个人比周围人优秀到足以碾压的程度，大多数人只会仰望，再也生不出嫉妒之心了。 “我觉得你可以跟陶暮多联系一下。他的飞讯网最近在娱乐圈很有存在感，我发现好多明星在注册了飞讯网的账号后，人气明显上升。公司已经在考虑，看看要不要让你也注册一个飞讯网账号。虽然你是国内一线巨星，但是你跟陶暮有私交，这个时候注册飞讯网账号，可以说是帮朋友站台，也不会显得掉价。” 王博远闻言苦笑，心说这会儿已经晚了。如果说他能在飞讯网刚刚创建时，或者陶暮第一次被人抹黑时注册飞讯账号替陶暮站台，所有人才会相信他跟陶暮是真的交好——就如郭雅凝做的。 可是现在，顶多就是个锦上添花而已。不过锦上添花也好，有表示总比没表示更强。 然而王博远的经纪公司在第二天竟然又改主意了——因为陶暮的养父母居然接受电视台的邀请去做节目了。在节目上，各种哭诉他们当年领养陶暮时对陶暮如何好，陶暮又是如何嫉妒弟弟甚至虐待弟弟。以至于他们逼不得已把陶暮送回孤儿院。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有人要告他们遗弃罪。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来澄清事实，希望取得陶暮的原谅。 普罗大众总是喜欢同情弱者。尤其是两个看上去就老实巴交的，穿着特别朴素，举手投足间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一瞅就是被生活的苦难磨得没有脾气，也抬不起头来的中年夫妇。很多人顿时有了代入感。 就在这个时候，网上又开始出现了一股不明声音，开始议论陶暮为什么不肯赡养他的养父母——就算只有五年，那也是养恩。而且陶暮的养父母在电视节目上亲口说出陶暮五岁时虐待弟弟的事实，有一小撮人一致认为这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总不至于在电视节目上说谎。所以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当年是陶暮做错了，他就应该给养父母还有他的弟弟道歉。 这样奇葩的言论一出现，立刻引起陶暮粉丝的疯狂diss。 “我真是吐了。从始至终都是这对养父母自己出幺蛾子好吧？陶暮压根就没回应过这些流言。顶多就是一些网友在网上讨论过这对养父母的做法算不算遗弃罪。陶暮什么时候说要以遗弃罪告他从前的养父母了？” “觉不觉得这对养父母真挺奇怪的？陶暮压根就不搭理他们，是他们自说自话，自己爆料当年领养陶暮又因为有了亲生儿子把陶暮丢回孤儿院。被网友质疑了就参加电视节目，口口声声要给陶暮道歉，请求陶暮原谅，其实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搓搓的指责陶暮五岁的时候虐待他们家儿子。有谁知道他们家儿子到底是谁吗？究竟是残了还是疯了，至于这么大仇恨吗？” “我觉得这对普通夫妇也挺有能力的。随随便便爆个料就能引起全网轰动。随随便便澄个清就能上电视台。电视台这么容易上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知道这对夫妇。他们的儿子陶大宝是我弟弟同班同学。学习特别差，人品也不好，我弟弟说陶大宝还因为偷同学钱被老师叫家长。他妈在老师办公室撒泼打滚就是不肯承认……可没有在电视上那么老实。” “楼上加一。这对夫妇是我奶奶家的老邻居。就在燕京西城区某某胡同，那女的是附近有名的泼妇。而且他们当年有了亲生儿子就虐待养子的事情附近老邻居都知道。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有问题。该不会是谁看不惯陶暮，所以故意找人黑他吧？” “楼上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这套路有点熟悉。” “熟悉 1” “熟悉 2” 燕京西城区老张家，张涵雅的舅妈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突然看到隔壁老陶家两口子上的节目，顿时目瞪口呆：“哎，你们快来看呀。老陶家两口子上电视啦……” 整个四合院的邻里邻居们都被张舅妈一嗓子嚎过来，看到老陶家两口子在电视里哭天抹泪的样儿，张舅妈冷笑道：“这演技倒是挺好，都赶上我最近跟的苦情剧女主角了。她这么能演，怎么不去拍电视啊！” “真是造孽啊！”有一些住在院子里的老邻居，依稀记得十多年前老陶家两口子领养那孩子：“白白净净挺乖的一小孩儿，被他们两口子糟践成什么样儿了。大雨天的把人丢在孤儿院门口，竟然还有脸上电视说这事儿。” “是看人家孩子现在发达了，所以想认回儿子吧？” “哪有这么认儿子的？这哪是认儿子，是认仇人吧？” “奶奶，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网上都说了，这叫道德绑架，他们肯定是想利用舆论逼迫陶暮。逼陶暮养他们。真不要脸。” “陶暮？”张舅妈耳朵一动，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是创建了飞讯网那个陶暮吗？老陶家当初领养的孩子不是叫小宝吗？怎么会是陶暮？” “小宝是孩子小名。平常没什么人叫。”有人还记得当年的事儿，顺口解释道：“要说老陶家两口子也是作孽。你说当初要是对人家孩子好好儿的，这会儿不也跟着享福了。现在倒好，弄这么想手段逼迫人家孩子，人家孩子就算拿出钱来，心里也不乐意。” 张家舅妈想到陶暮那心狠手辣的样儿，顿时幸灾乐祸的说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道：“不过老陶家两口子想用舆论逼迫陶暮出钱养他们，那就打错了算盘。这小子又阴又狠，指不定憋出什么坏招来。肯定不会让这两口子好过。” 一众老邻居疑惑的看向张家舅妈：“你还认识陶暮怎么着？” 有人想到老张家之前被媒体爆料医闹的事儿，顿时恍然：“哦，他就是你们家涵雅的救命恩人吧？瞧着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越是这种好人，就越心软。我看呐，够呛。” 唯有张涵雅坐在客厅角落里低着头，闷声不吭的打着自己的盘算。 * * * * *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呢，燕京西城区这四通八达的老旧胡同里，就开始了一整天的喧闹。 出来上厕所倒尿盆的，裹着棉袄哆哆嗦嗦的出去买豆浆油条的，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到附近上班的，铃声丁铃当啷的响，还伴着各种拖了尾音儿的叫嚷声。 “嘿，爷们让让。” “都让让呗，让我先过去，这着急上班呐！” “呦，爷们您吃了么？” 张涵雅守在胡同口的公共厕所，等了将近半个来小时。终于碰见了提着裤腰带姗姗来迟的陶海国媳妇儿。 张涵雅眼睛一亮，冻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说话从嘴里冒白气儿，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招呼道：“杨婶儿，你也来上厕所呀？” 杨淑芬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厕所门口站着的张涵雅。这老张家闺女今天是怎么了？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今儿居然知道主动招呼人了。 新鲜。 “这不废话嘛。我都到厕所门口了。不上厕所，难道过来闻味儿吗？”杨淑芬哼了一声。她对老张家的人都看不惯。尤其是跟张涵雅的大姑和舅妈，那更是一见面就掐。 邻里邻居积怨太深，以至于杨淑芬见到张涵雅也没有好腔调。 张涵雅也不在意，兜头就问：“杨婶儿，我听人说你们家发达了。打算不在这住了，要去买高档公寓。是吗？” 杨淑芬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警惕：“你听谁说的？这部瞎咧咧嘛。我们家什么情况，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还去买高档公寓，做梦呢吧。” 说完，杨淑芬也不再搭理张涵雅，一头钻进厕所里，方便完了提上裤子就跑。那急匆匆的样子，好像后边有狗撵她似的。 张涵雅在厕所旁边冻了小半个时辰，也没问出一句明白话来。也哆哆嗦嗦的往家赶。一进屋就被她舅妈从头数落到脚：“……上个厕所也要大半个小时，连饭也不做。挺大个姑娘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就知道出去躲懒。怎么不直接冻死在外边。” 张大富皱了皱眉：“行了。大清早的嚷嚷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合着你这辈子就没有便秘拉稀的时候？” “呦。你倒是向着外甥女。怎么着，你还寻思她哪天能傍个大款让你这个舅舅也跟着升天不成？我呸，就这扫把星，不把咱们全家拖累死就不错了……” 忽然又道：“对了，那个陶暮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人家现在自己开公司，也算个大老板了。你怎么不试着巴结上去，没准儿陶暮可怜你，还能给你换个轻巧点的工作。总比你现在在火锅店端盘子强吧？” 张涵雅她妈眼睛一亮，顿时说道：“你舅妈说得对。你去找找陶暮。没准儿他看你可怜，还能帮帮你。” 比起张舅妈，张涵雅她妈的想法就多了。她觉得他们家闺女长得也不磕碜，跟陶暮也算有缘分。主动一下，没准能成为陶暮的女朋友。到时候他们家可就发达了。 张涵雅没搭理她妈，对舅妈夹枪带棒的讥讽也是充耳不闻。皱着眉头问道：“舅妈，你昨天不是说杨婶儿他们家有钱了吗？我今天在厕所外面碰到杨婶儿，她说根本就没这回事儿。” “怎么可能，我亲耳听到的。前儿晚上，他们家陶大宝搁屋里撒泼打滚的闹，我去老赵家串门。出来的时候顺便在他们家窗户外头听了一嘴。绝对是她说的没错。”张涵雅的舅妈一点不以自己听墙根儿的举动为耻。大声嚷嚷着。 张涵雅不说话了。张大富冷眼瞧着张涵雅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从前从不打听这些事儿，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家了？”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陶暮的事儿已经在网上宣扬的人尽皆知。然而张家人年纪普遍偏大，都不怎么上网。再说陶暮这个名字在张家就是一种禁忌，谁也不能提。张涵雅也不敢提。只好支支吾吾的随便糊弄过去。 张舅妈冷哼一声：“你成天就知道泡在赌坊里，出了这么大事儿都不知道……” 说着，张舅妈就把陶家两口子上电视抱怨陶暮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陶家也算是有命，能摊上这么个养子。估计这一回，怎么也能从陶暮身上叨下一口肉。” 顿了顿，又恨恨的说了句：“活该！” 比起老婆一门心思的抱怨，张大富的想法就不一样了。都是邻里邻居住着，老陶家两口子是什么人，张大富自然知道。绝对没有什么上电视台接受采访的能耐。 想到老婆之前说的，老陶家要发大财了。张大富眸光微闪。心道这发大财说的绝对不是能从陶暮身上扣下一笔钱来。 陶暮那人什么性格，张大富比任何人都知道。老陶家两口子想用舆论逼迫陶暮，只怕偷鸡不成，闹不好真要被告一个遗弃罪。然而老陶家两口子又很笃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发财—— 联想到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老陶家两口子突然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没准儿还真是受了什么人的钱了。 张大富忽然站起身来，冲进儿子屋里开始翻箱倒柜。张舅妈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不吃饭，又去翻什么了？我跟你说家里没钱了，你就别翻了。” “我不要钱！”张大富兜头问张舅妈：“咱儿子那录音机呢？” 张舅妈问：“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你别管。”张大富不耐烦的说道：“总之你给我找出来，我有大用。” 当天晚上，张大富穿着一个宽大的军大衣，搁里边特地缝了一个口袋装录音机，拎着两瓶白酒就去找陶海国喝酒去了。 第81章 虽然两家女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但是张大富和陶海国两个男人之间, 却意外的还算是说得上话。 ——这主要归功于张大富平时虽然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但出手比较大方。有钱的时候邻里邻居谁来蹭酒喝都没问题。而且张大富虽然是个臭无赖，但他深知“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的道理, 从来都不祸害邻里邻居。甚至有些时候谁家出点什么事儿，他还能从中介绍帮帮忙。当然每次帮忙过后都需要赚点辛苦费。也不多, 就是几顿酒钱。 而陶海国则因为做事太不地道，两口子总是被人讲究, 周围邻居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们家来往办事，甚至胡同口下象棋的老大爷都不愿意跟他搭棋, 也就张大富这种不嫌腥臭的人愿意跟他喝喝酒聊聊天。时间长了, 两人反而有些交情。 最近一段日子, 老陶家得遇贵人所以春风得意，陶海国两口子按照贵人的指点, 又是跟媒体爆料又是接受电视台采访，出尽了风头还赚了一大笔钱, 眼见着还能找机会讹养子一笔, 虽说周围老邻居们都很讲究这件事儿吧，但陶海国两口子又不打算在这破地方住一辈子，别人家的口水哪有真金白银重要。 可想归想，天天出来进去的，都被人指着脊梁骨讲究, 这滋味也不好受。尤其他们家陶大宝一上学, 同学也都瞧不起他, 尤其是那些女同学，一个个恬不知耻的把陶暮挂在嘴边上，在网上学了几句话就跑到他们家大宝面前胡咧咧，骂他们家大宝不要脸，还唆使全班同学孤立他。小孩儿脸皮薄，扛不住事儿，回来就跟他们当父母的闹。满地撒泼打滚的，你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的。家里成天不消停。陶海国也宁愿躲出来喝酒。 两人直接走到胡同口的那家小饭馆。点了四道下酒菜。张大富并没有直入话题，而是耐心等到酒过三巡后，才看似不经意的打听道：“老陶，我今儿听我媳妇说，你们两口子上电视了？” 陶海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再说张大富问的并不是什么私密事儿——别说整个胡同，就是整个燕京城，估计得有一半人都知道这件事儿。陶海国也没怎么警惕，嗤笑一声，大着舌头问道：“怎么，老张，你也想骂我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哪儿能啊！”张大富摇摇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凉菜，闷了一小盅酒，吃了几粒花生米，这才说道：“我要是有一个这么能耐的养子，我也得把住不放。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得罪他，恐怕有点儿悬啊。我明白跟你说吧，这个陶暮我也认识，之前我们家涵雅在H镇不是差点被人拐了嘛。当时就是这个陶暮帮忙找人救出来的。实话说吧，人算是好人，但绝对不是什么圣人。手段黑着呢。你这么昭告天下的得罪他，你真不怕他回头给你来两下子？” “那不可能。”陶海国醉醺醺的摇了摇头：“他再能耐，还能比人家大集体还厉害？” “大集团？”张大富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意思？” 陶海国微微警醒，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没什么。来，喝酒。” 张大富跟陶海国碰了一杯，见陶海国这么警惕的模样，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今天还非把这个猫腻套出来不可。 于是张大富有招手叫过服务员，点了六瓶啤酒。白的啤的这么一混下来，饶是酒量不俗的陶海国也有点扛不住。在张大富耐心的套问下，终于漏了口风。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没打算得罪我这样子。毕竟当初是我们不要人家孩子，把人送回孤儿院的。我也没脸再要求人孩子给我们两口子养老。再说人孩子现在也有领养家庭了。两个爸爸据说都是道上混的，也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我也是受人之托……答应了事后给我一百万……孩子他妈说有了这一百万，回头我们再把家里老房子卖了，就能买个新楼房。万一走大运，那陶暮扛不住网友压力，愿意给我们付点赡养费，消财免灾，那不是更好嘛。” “……说到底，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再厉害，只要将来想进娱乐圈，想当演员，重要考虑舆论……” “咔”的一声，张大富按下收音机的暂停键，搓着手，神情略带谄媚的说道：“那个，陶总，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不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办事儿。但是今儿，我可真不是为了耍臭无赖来的。就这段录音，您觉着能值多少？” 陶暮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大早就守在京影门口，缠着看门老大爷给他打电话的张大富，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某人的钻营能力。 “我说陶总，您别不说话呀！”张大富看着陶暮，其实心里也挺没底的。他领教过陶暮的手段，说实话，确实挺犯怵的。但是心里头再犯怵，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再说张大富也有关注过陶暮的为人。这人虽然心黑手狠，但是对身边人好像还挺好的。也没听见谁说他办事儿不地道，恰恰相反，挺多人都说陶暮讲义气，总喜欢给身边人带来好处。之前跟郭雅凝合作拍摄MV，不也是闹的风生水起的。 所以张大富就觉得，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拿出这么有力的证据证明陶暮是清白的。再怎么说也是帮了陶暮好大一忙，他就算不领情，也不至于把自己怎么着了。 所以他乍着胆子，把陶暮约出来，又磨着陶暮跟他到了京影对面的一家咖啡店。没等陶暮开口，直接把录音机撂桌上，直接摁下播放键。 果然，陶暮一听见这段录音，也不说废话，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大富嘿嘿一笑：“我倒是不敢狮子大开口。可是陶海国说着，沪城圣安集团请他出面爆料上电视台，可给了整一百万呢。我就琢磨着吧，您陶总家大业大，也是要脸儿的大人物。您的名声怎么着也值个一百万吧？” 胃口倒是不小。 陶暮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你难道不知道录音是很容易造假的？你怎么保证这段录音一定是真的。再说了，就算我花一百万买下你这段录音，你这种非法取得的录音也无法当做法律证据。我花一百万买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录音，吃饱了撑的？” “怎么可能没有用？”张大富也急了：“陶总，您就别逗我了。我们都知道，这段录音至少能证明您是清白的，陶海国两口子出面接受记者采访，那是受人指使的。你就可以告他们污蔑了呀。” 陶暮但笑不语。 张大富咬咬牙：“行吧。您就说您愿意拿出多少钱来买这段录音。实话跟您说吧。我拿了这钱，肯定不止自己用。我张大富再不是人，也知道大老爷们应该养家糊口。我这笔钱也是留着给我儿子将来上学读书娶媳妇用的。而且涵雅她妈不让她念书了。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老在外头打工端盘子也不是个事儿。您要是愿意买下这段录音，我也可以供涵雅念大学。不就是四年几万块钱嘛。这钱我花得起。大不了我让涵雅给我写张借条，等涵雅工作以后，这钱连本带利还给我。” “张涵雅没念大学？”陶暮闻言一愣。 “可不是嘛！”张大富一拍大腿：“她妈嫌她上大学花销太多，不让她念。非得逼着孩子出去打工赚钱。我早就跟我姐姐说了，现在人找工作动看学历，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除了端盘子刷碗还能干什么？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儿。还得念大学，将来能多赚点……” 陶暮皱了皱眉。 张大富窥着陶暮的脸色，开口说道：“涵雅这姑娘仁义，知道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涵雅也总惦记着帮你做点什么。知道老陶家两口子上电视抹黑你，这姑娘大清早天还没亮，在胡同口的公共厕所外面守了半个小时，就为了从杨淑芬嘴里套话。虽然没套出来吧，可是心意还是好的。” 陶暮听着张大富的叨叨叨：“我之前在火锅店碰见张涵雅，她没跟我说这事儿。” “不好意思说呗。”张大富嘿嘿笑了两声：“我说陶总，您大人有大量，送佛送到西，既然救了涵雅一命。不如再救她一回。” 张大富伸手敲敲那录音机：“您把我这录音买了。您能证明您的清白，我也能赚两个，咱们两全其美不是？” 陶暮目光落在录音机上，嗤笑两声：“就这点东西，你好意思管我要一百万？” 张大富腆着脸笑道：“那您觉得值多少，您看着给吧。” 陶暮轻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东西不值一百万。但我陶暮的名声，却不止一百万。” 张大富眼睛一亮， 陶暮没好气的说道：“没想太多。我是不会给你现金的。就你这种人，我见过不知道多少。没拿到钱的时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要是钱到手，你第一个捧着钱上赌桌。什么老婆孩子侄男外女的，还能在你眼里头？” 张大富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讪讪问道：“那、那、那陶总是什么意思？” 陶暮敲了敲桌面：“你要是信得过我，这录音机我先拿走。事情过后，我肯定给你一个营生。你要是不同意，录音机请拿回去。” 陶暮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不为难你。” 第82章 陶暮拿到张大富偷偷录下的那段录音后, 并没有着急对付还在电视台和各路媒体前四处蹦跶的陶海国夫妇。在他看来,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到处蹦跶的陶海国夫妇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枪，是姚家手中的提线木偶, 姚家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所以才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他拿到有力证据，自然要先考虑该怎么狙击猎人。擒贼擒王, 蛇打七寸, 如果不能想办法对付猎人, 而是着急对枪下手的话，被人嘲笑本末倒置倒无所谓, 失去反制姚家的一步棋，才令人遗憾。 所以陶暮再拿到这段录音的第一时间, 就是去找他耀爸和小齐爸商量——该怎么找到录音里陶海国说的“圣安集团给他一百万让他抹黑陶暮”的证据。 刘耀把这件事情交给刚刚出院的大辉处理。大辉听了几遍录音, 顿时冷笑道：“一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姚圣安为了避免把柄落在别人手上，肯定不会选择银行转账这种方式，那就是想支付现金。没有人会随身携带这么大笔数字的现金，所以姚圣安肯定会从银行提钱。这么大笔数目，就算是提钱, 也不是说提就能提出来, 必须跟银行方面先打招呼。而且姚圣安肯定不会自己去做这种事情。那么他这次上京带的助理、秘书, 就很有嫌疑。我会兵分几路，一方面向银行打听，一方面找人盯着他带上京的那几个助理。不过银行这方面有点麻烦，我们认识的人不多。” 大辉说着，目光偷偷瞥向陶暮，言外之意表露无遗。 陶暮知道大辉哥想说什么——他们普通老百姓在银行方面力度不大，也没什么渠道打听大客户的隐私。但是厉家不同。身为京城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厉家在京城树大根深，人脉影响毋庸置疑。厉啸桁一手创建的金融资本更是所有银行争相示好的对象。如果能由厉啸桁出面，帮他们打探消息的话，一定事半功倍。 而且这种举手之劳，既不花钱也不搭人情，厉啸桁只需要一个电话过去，随便说上两句话，就能顺水推舟的送陶暮一个人情。这种惠而不费的拉拢手段，相信厉啸桁也不会拒绝。 陶暮从商业思维考虑，觉得如果自己是厉啸桁的话，绝对不会拒绝这种借花献佛似的拉拢。当下就给新鲜出炉的法定合伙人拨了一通电话。果然，电话另一端的厉啸桁在听到陶暮的请求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有厉啸桁的面子在，银行这边特别顺利。厉啸桁拜托他在某行总部担任行长的某位厉家旁系长辈，几乎不到半个小时，陶暮就拿到了姚圣安在五天前从私人账户上提出一百万的实锤。从银行的监控录像中，能够清楚的看到过来提钱的是姚圣安最信任的心腹助理毕安。 但是银行方面也委婉的请求，希望厉啸桁和陶暮不要拿银行记录和录像当证据。毕竟银行有为客户保密的义务。圣安集团也是举足轻重的一位大客户，虽然其总部远在沪城，在京城方面没啥影响力。但是唇亡齿寒，如果银行随随便便就向外人出具大客户的隐私，其他大客户见了，只怕会对银行的保密手段和中立性保持质疑。 陶暮非常理解这一点。当下保证，即便他要对付姚圣安，也绝对不会在银行这边做文章。 而且通过这段录像，陶暮和他耀爸也能确定替姚圣安处理这件事的人就是毕安。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大辉直接带着几个人跟踪毕安。一连好几天，终于拍到毕安与陶海国夫妇在私底下接触的石锤。除此之外，还顺便调查到陶海国夫妇往账户里存了一百万的证据。 而在另一边，陶暮每天除了忙着帮郭雅凝拍摄MV，就是紧盯《市井人生：民以食为天》这部美食题材的网络纪录片。 考虑到宋道榛从前并没有拍戏的经验，陶暮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拒绝了京影老师想让学生们客串角色的建议。他准备把这部片子拍成记录市井小人物的纪录片。所以在拍摄形式上必须要保证真实可信，尽量杜绝艺术再加工的部分。以免往后在观看了纪录片顺便联想到宋家和姚家的宿怨时，情绪渲染不到位，下意识觉得剧组夸大其词。 陶暮准备了这么多，招招都是在针对圣安集团。宋老爷子就是再蠢，也看出来陶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之前不准陶暮打听宋家往事，就是担忧陶暮年轻气盛，会沉不住气。到时候非但不能替宋家报仇，还会触怒姚家影响他自己个儿的前程。 可是现在，就算没有他这个糟老头子，陶暮也和姚家对上了。最重要的是，宋道榛当真从陶暮的点滴举动中，看到了为宋家报仇的希望。所以他无比配合。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当男主角去演戏，也不习接被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天天跟在屁股后头的一个人，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招呼摄像师傅起床，陪他一起去早市进菜。晚上睡觉前，也会用毛笔写下第二天要做的菜是什么步骤，该怎么向镜头前的观众介绍这道菜的历史，这道菜又有什么有趣或者悲欢离合的故事。 宋老爷子生于民国，长于华夏最动荡的时代，他的肚子里，其实装着华夏近百年的悲欢离合。这些故事有些是他在儿时，从长辈口中听来的传奇秘闻。那会儿宋家还未曾败落，家中嫡系虽然子嗣凋零，但算上旁支别系还有师兄弟们，也是一大家子。每天晚上，当家里清闲时，宋道榛的父亲就会抱着小小的宋道榛坐在老槐树底下，月光清凉，槐花散发着幽幽清香，一大帮长辈团团围在老槐树底下，坐在廊外栏杆上，抽着烟袋讲古。 这些故事有些是宋家长辈亲身经历过的，还有一些是时代名人的奇闻异事。更多是宋道榛在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孤苦伶仃的市井生活中，亲眼见过的。 宋家早先也算是厨中世家，宋老爷子小的时候，也年过几年私塾。他从学的还是清朝末年的一位秀才。所以宋道榛的一手毛笔字写的不错。他甚至还会写簪花小楷。 日光微醺，宋老爷子穿着朴素的布褂袄，伏案提笔，在烫金宣纸上写出一道道做菜工艺。那样的场景简直太美，仿佛有书香墨染就这么从镜头里边氤氲出来，冬日暖阳顺着窗子打进来，一一爬山书房里的八宝格子各色家具，宋老爷子一边写菜谱一边娓娓道来，仿佛岁月静好，亦仿佛意兴阑珊。 就像经历过惊涛骇浪的一池寒水，流过春夏秋冬，流过江河湖海，流过暗无天日却有奇骏钟乳的地下河，最后流进一口爬满了青苔的幽井中，古井无波。 陶暮跟过几次节目拍摄，就有些受不了了。他知道这档节目一排下来，无异于把宋老爷子捂着藏着几十年都不让人知道的伤疤，再次狠狠的撕裂，把流着鲜血最柔软的那部分，扒给人看。 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对不对。就算他的初衷是想向姚家报复，想把姚家当年做的那些龌龊事情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姚圣安是如何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可这场复仇要是建立在宋老爷子的痛苦上，他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最后还是宋老爷子拽着陶暮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宋道榛亲手做了八道菜，烫了两壶酒，爷俩就在堂屋里，撇过眼去，就能从窗户里看见外头依旧枝繁叶茂的老槐树。 宋老爷子说他这辈子从没忘过旧事，他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午夜梦回时，都能梦到当年的宋家。他的父亲母亲，他无缘得见的儿子，还有那些师门长辈齐聚一堂的富贵盛况。 他说就算没有陶暮的这个节目。他心里仍然过不去这道坎儿。所以他很感激陶暮弄出这么一道节目，至少让他有个倾诉的机会。就像压抑在火山里不停翻滚的岩浆。终于有机会喷涌倾泻而出。 那晚过后，陶暮再次拜访负责给纪录片配音的白安老师，以及给纪录片撰写文案的蒲蔺苍老师。 他将两位要是邀请到宋记，宋老爷子亲自做了一桌子好菜，再配上两壶温热的白酒。于杯盘碗筷间，谈论节目后期究竟该怎么做。 白安和蒲蔺苍感慨的说，他们这顿饭吃的，特别有杯酒人生的味道。蒲蔺苍说他在来之前，心中本来已有腹稿。但是吃了这顿饭，主要是跟宋老爷子聊了一顿饭后，反而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白安莫名唏嘘的附和这番话。他们说现在城市发展越来越快，经济越老越发达。年轻人都适应了快节奏，做什么都讲究效率，然而没了当年那些慢里悠闲的人文情怀。今日在宋记，在这看似老旧但朴素干净的小饭馆中，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当年的气息。 这一顿饭，使得两位老师与宋老爷子一见如故。到了最后，几乎就没陶暮什么事儿了。三个人欣欣然微微醺的品酒论茶，倒把陶暮排挤在外头。 白安甚至建议，这个纪录片不应该找他这位国家台退休的主持人念旁白，应该用老爷子自己的声音。那样沧桑的，醇厚的，带着老燕京儿化音的朴素强调，对曾经或跌宕起伏或颠沛流离的悲欢离合娓娓道来。方才有记录人生的情怀。 蒲蔺苍以箸敲杯，欣然附议。老一辈的艺术家们是真的讲情怀，而不是拿情怀赚钱。他们的想法或许不符合商人重利的普遍价值观，但是从情绪渲染这一点来说，绝对比陶暮更合格。 两位老艺术家甚至主动提出帮陶暮检查台本，排除了所有刻意煽情意有所指绵里藏刀的部分，就让老爷子以最朴素直白的一面娓娓道来。旁观者听了，反而更有感触。 老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时候，身在局中的人为了竭力活下去，反而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感慨人生。唯有旁观者，才能从这一件件震荡人心的故事中，品味出更多的意思来。 蒲蔺苍给陶暮讲：所谓留白，有些时候其实更能升华主题。此时无声胜有声，唯念念不忘，才有回响。 你要是把什么都一股脑的跑出去了，反而失了意味。 “人生最大憾事是什么？”蒲蔺苍特别感慨的说道：“不是求不得，而是意难平。” 求不得，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意难平，却是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最终却不属于你。 陶暮恍然。就像上辈子，他刚刚认得沈毓时，得知沈毓出身世家又深受父母疼宠家人喜爱，他虽羡慕，却因为求不得，所以心情平静。后来得知沈毓的一切本该属于自己，而自己却阴差阳错替他遭了十八年的苦难反而受人埋怨不被接受不被理解时，方觉意难平。如同一颗心在油锅里反复煎熬，拿不起又放不下。 这么想来，意难平果然比求不得更灼人心。 陶暮因受两位老艺术家的提点，灵感爆棚。逮着节目组的人闷头改剧本，力求将这档美食纪录片改的浑然天成多于人工穿凿。 另一边，张大富回到家后，久久也等不着陶暮的动作。每天抓心挠肝的，就怕陶暮食言而肥，又怕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回想自己为了录这段录音花费的心机口舌——还有那两瓶白酒六瓶啤酒和一桌子炒菜，也如一颗心掉进了热油锅里，就此陷入了意难平的境界。 反复煎熬几天，张大富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找到媒体爆料陶海国夫妇收了别人一百万抹黑陶暮的事儿。还说自己本来录了录音交给陶暮——因为陶暮当初救了他们家外甥女儿，张大富心生感激，所以想报答陶暮。结果陶暮收了录音后什么都没做。陶海国夫妇却依旧在电视上和媒体采访时抹黑陶暮。 张大富说他看不惯陶海国两口子昧着良心赚黑心钱，伤害陶暮这么好的人。还说他也理解陶暮顾虑养父母的形象，不想养父母也遭受网友千夫所指不断唾骂的局面。 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他不想看到好心人流血又流泪（没错，当初陶暮指使记者评价张家的话，被张大富拿来主义的直接用了），也不想看到无辜的网友被陶海国两口子当枪使，所以要站出来爆料。 他还告诉记者，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找陶暮，陶暮手里是真有这段录音的。他要是骗人他就不是人。 张大富的那张嘴，说起话来声情并茂，感情丰富。就算深知他为人的陶暮，都有那么一瞬间被忽悠住了。更何况是不知情的网友和记者。 在张大富的口中，陶暮俨然成了一朵明明自己受伤却不忍心让养父母的恶行被人拆穿，所以明明拿到了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也不肯公布出来的圣母白莲花儿。 一众网友和记者们顿时感动了。一颗怜贫惜弱的键盘圣母心无处安放，一种被人挡枪使的恼羞成怒无处排解，顿时如海水倒灌一般倾泻到陶海国两口子身上。暴风骤雨般的咒骂指责下，全然忘了他们当初也是如此咒骂陶暮这位当事人的。 而在另一边，拥有采访权限的记者们却蜂拥堵到郭雅凝的工作室楼下。等陶暮下工出来时，蜂拥上去询问陶暮为什么不肯公布陶海国夫妇受人指使抹黑他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考虑到养父母的形象，不想他们被网友戳穿咒骂？ 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成了圣母代言人的陶暮一脸懵逼的看着记者：喵喵喵喵，你们说啥玩意儿呢？ 第83章 本想按兵不动憋个大招, 以免打草惊蛇让落网之鱼走脱出去, 却没想到在张大富的包装下，俨然成了一朵盛世白莲的陶暮简直无力吐槽。 不过陶暮上辈子深受形象破灭千夫所指之苦，这辈子自然懒得再艹人设, 尤其是“盛世白莲”这种槽点满满的人设。当下解释道：“我并没有当圣母白莲的意愿，之所以没有在收到证据的第一时间公布出来, 是因为我和我的家人一致认为不能放过幕后主使。陶海国夫妇为了钱财肆意抹黑我，甚至挑唆网友对我进行网络暴力的举动固然可恨。但是幕后主使更加面目可憎。仗着自己有钱就为所欲为——当然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成年人也必须为自己的为所欲为承担后果。” “趁这个机会，我也必须呼吁某些网友们, 吃瓜看戏时要带脑子, 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当枪使这种事情, 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情。这只能证明某些看客智商不足需要缴费充值，但这并不是你们在网上肆无忌惮攻击别人的理由。伟人还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呢, 大家都是从初中念过来的，谁没学过几年政治课？脑子不好使不是问题, 但是明明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还愿意给别人挡枪使的到处乱咬, 那就有问题了。所以以后吃瓜看戏的时候不要急于表态，更不要每次出事就急于推卸责任。都21世纪了，我们要努力做个理性客观的好看客。毕竟在得知真相之前，也没人拿枪指着你们的脑袋，让你们敲出那么多恶毒到诅咒别人祖宗十八代的留言不是？” “是你们自己选择了用言语伤害别人来进行情绪宣泄, 所以就不要在真相水落石出后, 摆出一副我受人蒙蔽我也是受害者的嘴脸。蠢不是你的错, 但是仗着自己蠢钝如猪就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那就是你们的错了。” “当然，无论如何，我也要感谢所有激情投入到之前几场骂战中的网友们。毕竟你们的存在给飞讯网带来不少流量。也让飞讯网的广告赞助商们非常满意。从这个角度讲，你们骂我确实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就心甘情愿的唾面自干了。” “下次要是还有这种事儿，大家该骂就骂，不用顾虑我的情绪。毕竟你们多骂我几条，下次广告招商时就能多招个几千万。变相等于你们送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如果毒舌也有评级标准，陶暮的毒舌大概是十级大满贯的水准。 别说是看到了这段采访的网友们，就算是一部分良心尚在，但是在之前陶海国抹黑陶暮这件事上，为了流量疯狂转载的娱乐周刊们也觉得……感同身受啊_(:з)∠)_ 尼玛跟成百上千万的销量和广告费相比，脸皮算个毛啊！随便骂，大声骂，骂出节奏骂出风格来。不骂不是华夏人！ 跟着各路节奏一路吃瓜过来的网友们顿时哈哈哈，实在是特别佩服陶暮这种为了赚钱欣然挨骂的嘴脸。还有人表示陶暮不愧是他们心目中最励志的偶像，果然为了成功可以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有些人顺势爬到陶暮的飞讯账号下面排队留言—— “老板该骂就骂，不用顾虑我的情绪。毕竟你多骂我三十次，月底发工资时就能如数发我几千块。多余的就当你送我的年终奖了。” “甲方爸爸该骂就骂，不用顾虑我的情绪。毕竟你们多骂我几回，下次合作签约时就能多签个几十万。变相等于你们送我辛苦费了。” “程序猿们该骂就骂，不用顾虑我们产品经理的情绪。毕竟你们多骂几回，下次交工时多完善几个功能。变相等于给公司送钱了。” “老妈该骂就骂……” “老师该骂就骂……” 很快，“该骂就骂”体就在网友们极具娱乐精神的逗贫下，开创出各种版本。跟风嗨皮的网友们到处灌水排队，又给飞讯网增加了不少流量。甚至就连围脖老总高咏怀都凑了一把热闹。 他在自己的围脖账号里是这么写的—— “大家该骂就骂，不用顾虑我的情绪。毕竟你们多骂几回，围脖的流量也就上来了。我也不用羡慕隔壁飞讯网了_(:з)∠)_” 他还无师自通的在句子最后加了个颜文字。 于是，“该骂就骂”体顺势从飞讯网过渡到围脖平台，整个华夏网络顿时陷入一场“骂战”的狂欢，所有人都觉得欢乐的不行。 当然也有一部分代入感特别强的网友心里不自在。认为陶暮实在太过分，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那么大个老板还跟普通网友较真，真的很没品——毕竟他们骂归骂了，也给飞讯网带来流量不是？陶暮一边享受着大家骂他带来的流量，还为此增加了广告费；一边又嫌弃大家不该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上网骂他的举动，简直就是“端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放你娘的狗臭屁！”陶暮的死忠粉们终于不干了：“会不会说话，知不知道‘端碗吃饭，撂下碗骂娘’这话是形容什么情况的？不知道就去查查字典。你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随便骂人难道还有理了？也就是仗着互联网上披层皮，现实生活中谁敢这么干？绝对是找揍呢！” “哎，楼上怎么说话呢？你们陶暮粉丝就这个素质！” 于是毫无疑问的，一场毫无意义的骂战再度掀起。 一直在关注着整件事情发展的孟齐看着后台数据，以及不断蹦跶挑起骂战的几个飞讯小号，皱眉说道：“有人在带节奏。” “应该是姚文霄手里的水军。”陶暮冷笑一声。姚文霄的毓霄传媒，上辈子就喜欢在网上带节奏黑人，一度让陶暮吃足了苦头。不过苦头吃多了也有好处，至少陶暮对姚文霄带节奏的各种手段刻骨铭心，很轻易就能辨别出那些水军是他带的。 “让技术部查查这几个IP，派几个人去实地查一下。最好能抓到姚文霄在现实中雇佣这些飞讯小号带节奏的石锤。咱们不怕他动静大，就怕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只要姚文霄出手，他就能抓到姚文霄的尾巴。上辈子陶暮人单势孤，面对背景雄厚的圣安集团，以及沈毓庞大的爱慕者团，毫无招架之力。 这辈子他也有亲人朋友护着他，合作伙伴帮着他。别的不说，就冲他领先十年的互联网经验，至少能让他对姚文霄的种种小动作还以颜色。 孟齐微微一笑：“你不生气就好。大辉跟踪姚圣安和他的心腹助理，已经拿到了毕安私下接触陶海国夫妇的证据。至于陶海国账户上莫名多出来一百万的银行流水记录，我们也拿到了。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们是该让飞讯娱乐爆料，还是把线索丢给其他的八卦小报？” 陶暮想了想：“还是由飞讯娱乐正面报道。直接把毕安私下接触陶海国夫妇的照片上传到飞讯娱乐官方账号，不用提银行流水的事儿。以我的名义正式起诉陶海国夫妇，让法院从正规渠道调查陶海国夫妇的银行账户。飞讯娱乐只需要跟踪报道。” 陶暮所有举动光明正大。即便他跟姚家都心知肚明，他早就拿到了姚家拿钱收买陶海国夫妇的证据。但是在正式曝光这件事的时候，飞讯娱乐没有做出任何违规举动，就不会有被圣安集团抓住把柄反咬一口的风险。 ——就是不知道姚圣安这个老狐狸在看到他的反击后，又会准备什么手段。但愿不要太容易破解，不然他也会失望的。 刘耀和孟齐相视一笑。当天晚上，“圣安集团董事长贴身助理私下接触陶海国夫妇”，以及“陶暮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控告陶海国夫妇诽谤罪”的消息就登上了飞讯娱乐的头版头条。同时被飞讯网推送到首页。 沉迷吃瓜无法自拔的网友们瞬间沸腾了。他们嗅觉敏锐的闻到了惊天大瓜的味道。 很多网友立刻想到了陶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意有所指的那段话——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布录音不是心软，而是为了抓住幕后主使什么的。 现在飞讯娱乐直接爆料“圣安集团董事长助理私下接触陶海国夫妇”，陶暮口中的“幕后主使”简直不言自明。 一个是最近存在感特别强的互联网新贵，一个是沪城老牌美食集团。双方之间摆明车马的碰撞简直不亚于火星撞地球，这场风波毋庸置疑，将成为2008年年度最大瓜。 吃瓜网友们顿时振奋了。纷纷涌进飞讯娱乐的官方账号下面发表言论。有站陶暮的，觉得圣安集团几次三番针对陶暮和飞讯网，简直就是咄咄逼人；也有人觉得肯定是陶暮先惹到姚家，否则以圣安集团的资本背景，怎么可能会屡次针对一个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孩子？ 这种怀疑刚刚出现，就被陶暮的粉丝以及一路吃瓜过来的路人网友们反驳了。经常在互联网上浏览八卦的网友们还记得几个月前，姚文霄收买十几家媒体造谣陶暮在夜色当MB的旧瓜。那会儿陶暮跟姚文霄都不认识，姚文霄就因为嫉妒做出这种事情，事后还不知悔改，买凶打伤了帮陶暮查清这件事的人，因此被警方拘留十五天。 ——明明是姚文霄先撩者贱，跟陶暮半毛钱关系？后来姚文霄的爷爷出面，又让助理拿钱收买陶海国夫妇，造谣陶暮五岁虐待养父养母家弟弟。爷孙两个行事风格明明就是一脉相承，可见姚家家风就是如此。 陶暮粉丝的反驳有理有据，很容易就说服了不知道前情的吃瓜网友。一直都在叫嚣“阴谋论”“一个巴掌拍不响论”的小号们实在带不动节奏，又舍不得那笔丰厚的奖金，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说，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让人心生厌烦。 这个时候就看出陶暮创建飞讯网的作用了。上辈子，姚文霄背靠圣安集团和毓霄传媒，拉拢交好圈内各大媒体和社交平台，几乎把控了所有发声渠道，把陶暮黑到体无完肤。这辈子，陶暮依靠飞讯网先下手为强，直接捅出圣安集团在背地里使出的种种见不得光的小手段。 这下子反派就变成了圣安集团。不知道姚文霄看着网友们千夫所指的咒骂，心里是什么情绪。 而随着飞讯网爆料的不断深入，圈内其他娱乐媒体也跟风报道这件事，甚至没等到法院按照程序调查陶海国夫妇银行账号的结果出来，就有八卦报纸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陶海国的账户流水。 那凭空多出来的一百万就像掉进热油锅里的冷水，瞬间激起了网友们继续吃瓜的热情。 不是只有姚文霄才懂得找小号带节奏。陶暮也让人注册了飞讯小号在网上发问—— “这个圣安集团怎么回事儿？之前是孙子，现在是爷爷，他们家怎么总跟小陶总过不去？” “看这种步步紧逼，就怕一巴掌拍不死陶暮的架势，总感觉姚家的举动不是‘打了孙子来爷爷’的护短那么简单？” “会不会别有内情？” 一开始，这样的疑问还只是零星几个。但因为事情涉及到目前正当红的飞讯网总裁陶暮，以及沪城老牌美食世家圣安集团。向来豪门世家的八卦爆料都是最得普通吃瓜群众们喜爱的。于是这种猜测就如同受了春风的韭菜，不可抑制的冒出一茬茬。 从星星之火瞬间燎原。就在所有吃瓜网友们的好奇心达到顶峰的时候，飞讯网精心准备的《市井人生：民以食为天》的美食网络纪录片，终于播出了第一期。 用白安和蒲蔺苍这两位老艺术家的话来说，这是一档朴实无华却充满了人文情怀的节目， 在镜头特写下，飞速发展的燕京似乎进入了另一段时空。青砖黑瓦的古朴胡同，充满了各种吆喝声的农贸市场，挑着担子的挑夫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手艺人，胡同口捏泥人画糖画的老爷爷，每天清晨天不亮，永远穿着布褂袄去菜市场亲自挑选最新鲜食材的小饭馆老板。 一幅浓墨重彩如同画卷的市井人生在镜头面前徐徐展开。 老旧的四合院，铺满阳光的书房，烫金宣纸上的簪花小楷菜谱，一道道工序繁复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叫人食指大动猛吞口水的精美菜肴。每天到宋记小餐馆吃饭的街坊邻居，从老板口中慢慢讲述出来的有关于各色菜肴的历史逸闻，以及菜肴背后，牵挂着人生百态的种种故事。 宋记的由来，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寞，甚至是小饭馆老板那令人唏嘘的人生，都在第一时间引起勾起所有网友们的情怀。 许多网友纷纷表示弹幕网推出的《市井人生》简直成了他们下饭的最佳利器。还有更多住在京城的网友们，直接找到后海宋记小饭馆，亲口品尝了宋老爷子做出来的菜肴。顿时惊为天人。 就在整个网络再一次被弹幕网推出的美食宣传纪录片所占据的时候，陶暮也在自己的飞讯账号回复了之前某些网友们的猜测：“没错，我们跟姚家不光是新仇，还有旧怨。” 他直接爆料出节目里宋爷爷说的那个欺师灭祖大徒弟，其实就是圣安集团的创始人姚圣安。 这个原本是弃婴，被宋家老太爷好心收养，又耐心传他手艺，最后却因为觊觎宋家传承，害的宋家家破人亡的人，就是依仗着宋家交出来的手艺，远避沪城建立了圣安集团的姚董事长，姚圣安。 这一下子，图穷匕见，剑锋直指姚圣安！ 第84章 “啪”的一声脆响, 带有某五星级酒店logo的精美茶盏被人用力摔在光可鉴人的昂贵瓷砖上, 碎的粉身碎骨。 “岂有此理。”在外人面前，向来涵养颇深的姚圣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脸颊，咬牙启齿的骂道：“这个陶暮, 真是欺人太甚。” “爷爷。”姚文霄欲言又止。他是姚圣安最宠爱的一个小孙子。他出生的时候，圣安集团已经是沪城屈指可数的大集团, 姚圣安也是沪城闻名的大企业家。自然不会有人自讨没趣的在姚家人面前议论姚圣安的旧事。 因此姚文霄并不知道姚圣安当年师从宋家，又害的宋家家破人亡的往事。 “……陶暮在网上爆料的那些事, 是真的吗？”姚文霄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姚圣安盛怒之下, 情绪毫无保留的向姚文霄宣泄过去：“你也想谴责一下你爷爷当年做的不地道？” 过于猛烈的怒气扑面而来, 姚文霄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看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的姚圣安, 姚文霄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被陶暮爆料出来, 我们会很被动。更何况他还怕别人不知道，特地拍了一套节目出来。现在很多网友都受到节目的感染, 情绪非常激动。都在网上号召抵制圣安集团旗下的饭店和酒店。圣安集团的股价也已经跌了两个百分点了, 所有饭店酒店门可罗雀，生意非常不好。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一些吃饱了没事做的低龄网友甚至跑到圣安集团旗下的饭店门口拉横幅，碰到有进店吃饭的客人，就拉着人家宣传姚圣安当年欺师灭祖的那点旧事。都是十几岁没成年的小孩子，利用周末休息时间来当自来水。甚至还有媒体记者被吸引过来, 将这些孩子抵制圣安集团的一幕当做新闻热点。饭店安保眼睁睁看着, 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 只能报警。 可是一帮孩子站在饭店外面五十米远的位置拉横幅搞宣传，也没占用饭店的场地，更没有过激行为。警察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总而言之，现在圣安集团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在沪城的姚家人几乎不敢出门了。背地里埋怨老爷子当年做事不地道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圣安集团的其他几位大股东，也对这件事情颇有微词。 姚文霄也有些抱怨——倒不是觉得姚圣安当年不该那么做。而是姚圣安明明知道陶暮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却没有提前告诉他。以至于他被陶暮搞的措手不及。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有些失于先手。 被自家孙子这么一提醒，姚圣安脸色又是一沉。虽然他早就料到陶暮肯定会在宋家那件事情上做文章，但是在脑子里想想，和亲自体验被数百万网友指着鼻子骂的滋味还是不一样。 姚圣安打从创建了圣安集团，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真没被人这么骂过。好在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塑造圣安集团热衷于慈善的好名声。平时虽然不显，这个时候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想到之后还要重用孙子的毓霄传媒，姚圣安面色稍微和缓一些，开口说道：“宋家的事，爷爷固然有错，但更多的，还是时代的悲剧。爷爷可以问心无愧的发誓，宋家遭遇的悲惨过去，固然有我一部分原因。但我从没想过让宋家家破人亡。只能说世道艰难，不以人力为转移。” “可是人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爷爷当初还年轻，意气用事，想法偏激，就算做了一些错事，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这么多年了，圣安集团热心慈善，我们姚家也资助了不少希望小学，还有各种慈善事业。我姚圣安不敢说我问心无愧，但是我敢说，圣安集团并没有辜负社会的期望。你要知道，这么些年，圣安集团为社会解决了多少岗位，为国家创造了多少税收？又组织了多少次慈善捐款？我们看待事物，不能总是一面倒。要辩证的看问题。” 顿了顿，姚圣安又问道：“现在陶暮依仗着飞讯网，捅出了当年一段旧事，目的就是在网上抹黑姚家，抹黑圣安集团的名声。你不是也做传媒吗？能不能想想办法，扭转一下局面？” 姚文霄苦笑一下：“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现在不论怎么做，圣安集团都很被动。爷爷要是能提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就好了。” 姚圣安眸光闪烁。他也知道自己当年的举动并不妥当。人老面子薄，他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爱护的晚辈因此对他有什么看法。所以才会一拖再拖。现在想来，却是一念之差，反倒让陶暮占据了先手。姚圣安难免有些后悔。 不过他能白手起家创下圣安集团，也不是一味懊悔之人。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还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姚圣安不禁想到自从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结束后，就回到沪城再也没什么动静的沈家人：“你最近跟沈毓还有联系吗？” 自从选拔大赛结束后，沈家人就以年末公司事务繁忙为由，全家人回了沪城。姚圣安却因为孙子被拘留的缘故，不得不滞留京都。后来又担心陶暮会搞出什么事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想要把陶暮按下去。结果反被陶暮反咬一口，闹到现在进退维谷的境地。 姚文霄听到沈毓的名字，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温柔又宠溺的神色：“有联系。每天晚上都通电话。沈毓最近对演戏特别感兴趣。所以又在家人的安排下接了一部电影，据说男主角是严晟。等过完年就要去香城拍摄了。” 姚圣安“唔”了一声，缓缓说道：“沈家跟姚家是世交。现在姚家有难，资金上或许会有些周转不开。到时候难免要求助到沈家头上。你要跟沈毓保持好关系。沈家人最疼这个小儿子，到时候有他帮忙替我们说情，沈家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 打从沪城那块地皮竞标失利以后，姚圣安也隐隐感觉到沈家人的不满。他纵然有些懊悔自己的急功近利，却也难免埋怨沈家人专横跋扈——难道就因为沈家人在沪城房地产界执牛耳的地位，他姚家就不能在这口锅里分一杯羹？ 当初沈家竞标地皮开发房地产项目，每逢遇到资金链紧张，都是跟圣安集团借一笔过桥资金，他姚圣安可有说过半个不字？现在就因为圣安集团也想进入房地产业，沈家就如此抵触。当真是……商人重利。 姚文霄当然不知道姚圣安满肚子的牢骚，闻言还大咧咧的埋怨道：“爷爷，你说什么呐。我跟毓毓是发小，我们是真心交往的。可不是为了利益往来什么的。你这么说，毓毓会误会我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诚心交往。”姚圣安脸色越发缓和的道：“爷爷就是这么一说。到时候沈家要是不愿意。你别忘了拜托沈毓帮爷爷说两句话。” “我知道了。”姚文霄点点头，本来是想跟爷爷商量对策的。被这番话勾起了对沈毓的相思之情。当下什么心思也没有了。钻进卧房就给沈毓打电话。 不出所料的，就在陶暮爆料出姚圣安跟宋家的旧怨，一众网友号召抵制圣安集团旗下的餐饮饭店，就连圣安集团的股价都受到影响的时候，圣安集团也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白发苍苍的圣安集团董事长姚圣安毫不避讳自己当年的过错。表示自己当年确实有些冲动。但宋家的悲剧其实更多还是由于那个时代造成的，与人无过。毕竟他并没有亲手害过宋家任何一个人。宋家也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姚圣安的原因直接死去的。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憾事其实有很多。我不否认，我当初确实软弱了。因为我也是遭受了别人的举报，所以才想着‘戴罪立功’。让自己好过一点。其实在那个年代，像我这样的人也有很多。我们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当着所以媒体记者的面，姚圣安言辞恳切，坦言说道：“我承认，是我的懦弱，间接造成了宋家的悲剧。今天，我愿意为我当年的过错向宋家人道歉。” 姚圣安说到这里，深深的鞠了一躬。话锋一转：“但是，圣安集团成立这么多年，包括姚某本人，一直肩负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社会使命，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这么多年以来，圣安集团捐助的希望小学一共有……捐助的慈善基金有……共计捐款……” “我相信，圣安集团行过的善事，不会因为我姚某人当年的举动打下半点折扣。我姚某人做过的善事，也不会因为当年的过错就变了性质。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我希望大家能正视圣安集团为社会创造的财富，提供的岗位，对我姚某人，也多一分宽容，多一份理解。我姚圣安再次决定，我将用毕生时间投注在慈善事业，为社会贡献出更多的力量。” 这个采访一波出来，立刻就有一部分网友们被说服了。 “我觉得姚董事长说的没错，那个年代本来就很特殊。姚老爷子只是屈服在时代之下，做出了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而已。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多少人能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当英雄？反正换位思考的话，我应该做不到。” “宋家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哀。这其中固然有姚圣安的间接因素，但是姚圣安并没有亲手杀人，他也没有违反法律。而且圣安集团这么多年，确实热衷于慈善。我老家的一个希望小学就是圣安集团捐助建造的。我们村通向镇上的一条公路，也是圣安集团捐献修建的。一个人做了一件错事，又做了一万件好事，难道就能因为这一件错事抹杀那一万件好事吗？” “我看《市井人生》这个节目刚出来的时候，很多网友受到节目感染，都在号召抵制圣安集团旗下的饭店和酒店。原本生意特别红火需要排队的几家店，现在都没什么人进了。而且这么多天，圣安集团的股价也暴跌了快百分之十了。就算是惩罚，这些也该够了吧？” 姚文霄能被媒体誉为“沪城最具潜力的青年才俊，本世纪最值得期待的商业天才”，自然也有他的能力。至少在关于沈毓以外的事情上，姚文霄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新闻发布会，再加上几个飞讯小号的不断带节奏，就把陶暮倾力打造出来的“千夫所指”的氛围在顷刻间扭转了。 不过好在，经历了上辈子的陶暮早就熟悉了姚文霄的所有手段。就在姚文霄洋洋得意的发出第一招后，陶暮的应对也紧随而来。 陶暮再次爆料了姚圣安根本不是被人举报，而是觊觎宋家祖传菜谱主动“揭发检举”宋家人的事实。他找到了还记得当年旧事，甚至直接参与到整件事情中的其他人证。指出姚圣安当年带队打砸宋家祠堂，并趁乱带走宋家祖传菜谱的事情。 时至今日，宋家祖传菜谱仍然被姚圣安扣留。姚圣安在新闻发布会上言辞恳切，说要为自己当年的行为道歉，却绝口不提这本祖传菜谱，可见说好的道歉也都是在做戏。根本毫无诚意。 除此之外，陶暮还让飞讯娱乐爆料出姚圣安为了让圣安集团在沪城立足，多年来对竞争对手暗下杀手——包括故意指使小流氓到对方饭店闹事，故意收买对方饭店的后厨人员在菜里加药致使食客食物中毒，害的饭店倾家荡产赔偿顾客最后不得不倒闭，而姚圣安却趁机压价收购对方饭店等等龌龊手段。 陶暮上辈子被姚文霄逼得在娱乐圈待不下去。但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自然也会找人暗中调查姚文霄甚至圣安集团的黑料。姚圣安当年就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为了一本菜谱能狠心害死将他一手养大的师傅，可见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姚圣安立身不正，又在歪门邪道上尝到甜头，龌龊手段自然不会只用一次就罢休。 陶暮查到圣安集团很多黑料，奈何他上辈子被沈毓的爱慕者联手封杀，根本没有发声渠道；再加上他自身形象又很不好，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圣安集团反倒因为他的打草惊蛇，把一些旧事全都抹平了——基本上都是拿钱消灾，利益交换，重金砸下去换取受害家属的原谅。 受害家属都不提当年事，别人自然更没有立场追究。 而这辈子，陶暮利用重生的先见之明，在飞讯网最有存在感且名声最好的时候抢先爆出圣安集团的黑料。又及时联系到几家在与姚圣安的竞争中落败，不得不远避外省却保存了实力的餐饮集团，联手起诉圣安集团。并且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措施，冻结圣安集团的银行账户—— 陶暮唆使那几家餐饮集团起诉圣安集团，就是为了冻结圣安集团的账户，砍断圣安集团的资金链。至于官司是输是赢，根本没有人在意。 果然，这一手使出来，圣安集团庞大的资金链立刻被截断。再加上丑闻频出的缘故，圣安集团在股市上也是一落千丈，股票在几天之内接连跌停。迫使姚圣安不得不向沪交所申请停牌。 陶暮也没放过姚文霄手下的那几个不断蹦跶的飞讯小号。直接砸石锤证明这些飞讯小号都是姚文霄养的水军号。这些水军小号在网上带节奏替圣安集团说话，故意诱导舆论风向。可怜的网友们又双叒叕被带节奏了。 原本真情实感的替圣安集团辩解的善良网友们再一次感受到智商被蔑视的心痛。在各种“日了狗”的悲愤心情下，一部分网友顿时路转黑，黑起圣安集团来简直不要钱了。 圣安集团在网上的口碑再次暴跌。 不过姚圣安也算是一代枭雄人物。他能白手起家创建圣安集团，这么多年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陶暮一招就缴械投降。 虽然已经陷入焦头烂额之境地，但姚圣安仍旧可以绝地反击。 他直接让圣安集团旗下所有连锁餐饮店打出五折优惠活动——不得不说，就算姚圣安人品一直为人诟病，但他做菜的手艺始终不俗，管理饭店也非常严格。圣安集团旗下的餐饮连锁店的口碑一直深得沪城人的信赖。 只不过在此之前，圣安集团一直都在走中高档消费，在2008，去圣安集团旗下的餐饮连锁店吃饭，一桌下来不算酒水都得花费千元以上。所以很多沪城人就算闻名许久，也根本没吃过圣安集团旗下饭店的菜。 这次圣安集团直接打半价活动——一众老百姓们才懒得理你们集团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当然是见到便宜就上。于是从来没有尝过高档菜肴的沪城人便携家带口光顾圣安集团旗下的餐饮饭店。一时间，原本因为丑闻影响而门可罗雀的饭店连锁店再次爆满。 除此之外，姚圣安还让圣安集团旗下的餐饮连锁店推出了白领送餐活动——就是将圣安饭店最特色的几道菜组合起来，按照每份菜四分之一的菜量，共计三道菜二两饭组成一个盒饭套装，每个盒饭特价三十八元，还包括送餐上门服务——姚圣安直接聘请社会闲散人员组成送餐团队，直接为沪城提供了近百个工作岗位。 在姚圣安的运作下，这个举动直接受到官方点名表扬。 圣安集团的生意再次火爆起来，名声也得以扭转。姚圣安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松口气，有精力跟沈家商讨借钱托盘的具体事宜——圣安集团毕竟是一家上市企业，总不能停牌太久。趁着现在火爆的势头复牌托盘，法院那边他再运作一下，大不了跟那几家餐饮集团商量商量庭外和解。商人重利。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没砸够。 等到圣安集团与另外几家餐饮企业达成和解，银行账户得以解封，这场危机也就过去了。虽然伤筋动骨，好歹有惊无险。 至于陶暮和他的飞讯网，姚圣安冷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区区一个刚成立的网站而已，他姚圣安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姚圣安算盘打的好，事情却不肯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就在姚圣安找上沈家请求帮助那天，沪城某新闻报纸突然爆出圣安饭店使用地沟油的劲爆新闻。 华夏人虽然不怎么注重卫生食品安全，甚至老一辈人常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心态。但是“不干不净”跟“吃了有病”之间还是有着不可隔阂的鸿沟的。 地沟油是什么玩意儿，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一些不知道的人，在某新闻报纸详细报道了地沟油的制造流程和对人体的危害之后，也知道的明明白白。 飞讯网一直在关注跟圣安集团有关的所有新闻。见到这条新闻——尤其是某报纸为了彰显新闻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还在头版附上一张大大的，可以清晰看出地沟油小贩往圣安集团旗下的饭店送地沟油的照片。 证据确凿了哇！激动的刘耀一边拍大腿叫好，一边示意飞讯娱乐在网上疯狂转载推送。不到半个小时，圣安集团旗下餐饮连锁店购买地沟油的劲爆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互联网。 确保华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只要有网的地方都能看到。 如果说姚圣安和圣安集团之前在商业竞争时采用的种种龌龊手段都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没有人认真在乎。那么此时爆料出来的圣安集团旗下饭店使用地沟油的新闻，就切实牵动了老百姓的心。也将动摇圣安集团的根本。 华夏人信奉“民以食为天”，老祖宗在几千年前传下来的谚语是不会有错的。老百姓可能不在乎你姚圣安是不是好人，也不在乎圣安集团在商业竞争中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但是绝对在乎你饭店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死人。 沈宸将那份报纸递到姚圣安面前，慢条斯理，好整以暇的拒绝道：“姚爷爷，我对圣安集团现在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圣安集团现在面临的丑闻实在致命。如果您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沈氏集团也不敢借出巨额资金给圣安集团。我们怀疑圣安集团是否有能力偿还这笔钱。” 顿了顿，沈宸看向姚圣安，歉然表示：“对不起，姚爷爷。沈氏集团不是沈家的一言堂。我们必须考虑股东大会的看法。” 这一点，姚圣安当然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圣安集团怎么会跟地沟油扯上关系。负责酒店采买的是他最器重最信任的一个女婿。这个女婿为人忠厚，做事向来踏踏实实，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来。 姚圣安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的离开沈家。当务之急，他必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看看究竟是他们自己人以次充好，还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出了这种事，姚圣安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陶暮。也不能怪他疑邻盗斧。实在是因为陶暮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即便陶暮在整件事情中都表现的坦坦荡荡，但是他们双方心知肚明，陶暮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姚圣安可以肯定，如果有必要的话，陶暮绝对干的出这种故意陷害的事情来。 不过姚圣安这次还真的冤枉陶暮了。远在燕京的陶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圣安集团旗下餐饮用地沟油做菜？这不可能吧。姚圣安应该不是这种人。” 不得不说，因为上辈子至死方休的那段恩怨，陶暮对沈毓的所有爱慕者，包括他们的家人都了如指掌。在陶暮的印象里，姚圣安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他绝对不会做出在菜里加地沟油自毁招牌的事情。就连圣安集团旗下负责餐饮部门采购事宜的采购部经理——姚家的入赘女婿，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该不会是自己提供黑料抹黑自己，然后再想办法反转洗白吧？”也难怪陶暮如此猜想。上辈子堪称电视连续剧的媒体爆料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阴影。就连普罗吃瓜大众们都已经习惯了“看到新闻等三天，三天之后必反转”的吃瓜节奏。 上辈子姚文霄的毓霄传媒就经常干这种事情。陶暮都习以为常了。也难怪他看到这则新闻，下意识想到姚文霄是不是又无师自通了这种幺蛾子。 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而且还有一定的逆反心理。现在全网黑圣安集团，还有媒体跟风不断报道圣安集团的各种黑料。陶暮留意了一下沪城那边的八卦报纸，甚至还有人拿姚家人在公共场合嚣张跋扈耍大牌的事情说事——当然这些敢于上升到姚家本宅的媒体大多数是受到姚文霄指使的，目的大概就是陶暮猜想的最后反转洗白。只不过在陶暮有意识的控制下，这种小道八卦几乎没几个人注意。 但是爆料圣安集团旗下餐饮采用地沟油的劲爆新闻就不一样了。一旦圣安集团在这件事情反转洗白，没准真的能够激发网友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姚文霄再祸水东引一下——比如说污蔑他陶暮指使人制造黑料抹黑圣安集团落井下石，没准儿还真能把一盆脏水泼到他和飞讯网的头上。 刘耀和孟齐听到陶暮的分析，顿时也后悔了。孟齐皱眉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都怪我，太着急了。要是先来跟你商量一下就好了。” “没事儿。既然姚文霄都给我们递梯子了，我不借着这个机会艹一下人设，也说不过去。”陶暮活动了一下手指，就算姚文霄在传媒行业上天纵奇才，但是在他这个有过十年被黑经验的老油条面前，这点动作还不够看。 趁着姚文霄的反转还没开始——陶暮估计姚文霄肯定是要等这段黑料酝酿一段时间，最好是一天之后，发散的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再反转打脸。从传播学和传播心理学的角度上讲，这个节奏是最恰当的。到时候再卖卖可怜，营造一下英雄末路，树倒猢狲撒，墙倒众人推的悲惨形象。卖惨加收拢人心两手抓，顺带还能泼他和飞讯网一身脏水。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自觉已经看穿姚文霄表演的陶暮直接打开文档，噼里啪啦的敲了一大篇话，上传到自己的飞讯账号。 陶暮写这篇文章的主旨就是一个，那就是表达一下他虽然鄙视姚圣安的为人，但还算相信姚圣安的职业操守。 “……姚圣安就算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品劣迹，但我还是相信宋家的家教。姚圣安毕竟是宋家老太爷亲手交出来的大徒弟。纵然此人欺师灭祖手段卑劣极其无耻，但我仍然相信姚圣安不至于在食材上糊弄食客。因为‘民以食为天’是刻在宋家人骨髓中的的家训。我相信不止是宋家人，稍有良心和道德操守的餐饮从业者，都会遵循食品安全的相关规定。不会做出自毁招牌的蠢事。” 在千夫所指万人咒骂的节骨眼上，陶暮能顶着民众的骂声为姚圣安辩解——虽然丫这篇文章私货满满，捧一踩一的无耻论点简直直白嚣张到了极致，如果发在粉圈里肯定会被各路粉丝嘲讽无脑吹宋家，并且直接拉黑的那种。但是字里行间言之凿凿的对姚圣安职业道德的信任，还是让姚圣安瞬间产生了一丝丝“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姚圣安稍微感慨之余，还是对陶暮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有机会就扒皮削骨那种。 陶暮及时发了一篇文章，确保他自己和飞讯网不至于落到“落井下石，被人泼脏水”的境地。缺点就是一部分人坚持相信他“清丽脱俗白莲花儿”的人设一百年不动摇，一部分黑子坚称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虚伪做作蹭热度”。但这些都跟陶暮无关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吃瓜。 然而让陶暮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圣安集团旗下餐饮爆料出的地沟油事件真的不是姚文霄想要反转洗白的戏码——而是圣安集团餐饮采购部门的负责人——所有人都觉得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那位入赘女婿，受人蛊惑赌钱输了一大笔，借的高利贷还不上，又不敢让人知道。 因为姚圣安生平最恨的就是赌和毒，姚家家训就是绝对不许沾惹这两样，谁要是敢沾惹就家法伺候。那位入赘女婿生性懦弱，本来就在姚家抬不起头来。更何况他受姚圣安器重，担任采购部门负责人，也让姚家其他人眼红不已。恨不得抓住他的把柄把他撸下去换自己上。 这位入赘女婿藏着掖着，最后被逼无奈，只得从采购渠道上想办法。他原本想的是就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么几个月，等高利贷还完了立刻把油还回去。谁知道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圣安集团就出事了。 姚圣安真没想到事情居然真的败在他最信任的女婿身上。当下气的差点没心脏病发作。圣安集团爆料出来的地沟油丑闻得到实锤认证，集团名誉一跌千丈，很多股东也纷纷想要撤资了。 危急关头，姚圣安只能再次找到沈家请求帮助。沈宸代表沈氏集团，答应了姚圣安的请求。但是条件不一样——不是借过桥资金供圣安集团托盘，而是直接入股圣安集团。 沈家图穷匕见，直到这个时候，姚圣安才猛然回神：“勾引文远去赌博借高利贷，又唆使他偷偷换了地沟油还钱的人就是你对不对？你们沈家果然狼子野心。我竟然没看出来。” 沈宸低敛眉目，轻声说道：“姚爷爷您误会了。沈家跟姚家乃是世交，我们沈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理解您，圣安集团遭遇这么大的事情，您心神疲惫。但我希望您不要伤了两家的交情。” 姚圣安惊觉。事已至此，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沈家做的，他也不能跟沈家撕破脸。 姚圣安脸色微微缓和下来，面带歉意的说道：“你说得对。我最近一段时间被这些事情闹的焦头烂额，看到谁都觉得想要对圣安集团不利。爷爷老了，精力不济，偶尔也会犯糊涂。你可别介意。” “不会的。我们两家是世交嘛。”沈宸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安抚道：“姚爷爷也不要怪我们沈家趁火打劫。实在是圣安集团要借的这笔资金过于庞大。圣安集团现在又是这么一个情形，没有足够的利益，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董事会。” “你说得对。”姚圣安沉声说道：“那么，如果我答应沈氏集团的注资，你们想要多少股份？” “沈家跟姚家是世交。我们当然不会动姚家的蛋糕。圣安集团的股东不是想要撤资嘛。我们直接拿钱购买这部分股份。至于复牌托盘这部分资金，就按照两家出资的比例兑换股份吧。” 姚圣安脸色一沉。沈家果然狼子野心，居然想要控股圣安集团。 沈宸看着姚圣安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缓缓开口：“姚爷爷放心。我们沈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师出有名。至于注资圣安集团后，沈氏集团绝对不会插手圣安集团的日常运营管理。姚爷爷大可以继续当您的集团董事长。我们只会在财务方面安插一些人手。” 姚圣安心下冷笑。沈家当然不会参与圣安集团的正常运营。他们沈家有一个会做菜，懂饭店管理的嘛？说这些话，不过是惠而不费的废话而已。 沈宸顿了顿，又道：“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沈氏集团在这个时候注资圣安，对圣安集团来说，也是一剂强心剂。圣安集团现在的名声太差了。如果能又沈氏集团照拂一二，相信复牌也会容易一些。” 事已至此，姚圣安就算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如果没有沈家注资，他姚家想挺过这个坎儿都难。 沈宸见状，知道姚圣安暂时妥协了。 沈氏集团注资圣安集团的消息很快就在沪城商界传开了。随着两大集团合伙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圣安集团终于选择在股市复牌。就像沈宸之前说过的那样，沈氏集团的注资确实成为圣安集团的一剂强心剂。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直接复牌的圣安集团的股价就稳住了，并且在一点点缓慢增长。 与此同时，直接注资了圣安集团的沈氏集团股价大增。眼见形势好转，一直提心吊胆的姚圣安和姚家人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这样好的势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圣安集团复牌的第二天，股市上突然出现一股不明势力狙击圣安集团的股价。这伙人操盘非常精准，手段非常凌厉。看得出来应该是专业的操盘团队。 在这伙人的运作下，圣安集团的股价再次一落千丈。连带着刚刚注资沈氏集团，并拿出一笔巨额资金托盘的沈氏集团都受到影响。损失惨重。 一直按兵不动的厉啸桁看着圣安集团如同蹦极一般一落千丈的股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无框眼镜。 他当初就说过了，圣安集团如果因为针对他的私人顾问而影响到啸桁资本的利益，他绝对不会容忍。 成年人说话要讲信用。说在股市上教你做人，就绝对不能食言。 第85章 “竖子可畏啊！” 沈家, 沈父和沈宸在书房里,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今日收盘价。不觉默然长叹。 沈宸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枉费我一番苦心，还以为提前回到沪城布置一番, 就能占尽先机，却没想到厉啸桁才是黄雀在后。” 以厉啸桁的操盘手段, 如果他刻意隐藏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狙击圣安集团的就是啸桁资本。事实也是如此。直到啸桁资本狙击圣安集团的行动开展了三四天, 圣安集团和沈氏集团的人仍旧被打的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把突破口落在陶暮这边，从陶暮的交友圈发散开来, 最后才盯在厉啸桁身上。 但若说到确凿证据, 沈家还是没有的。可即便如此, 沈宸还是断定狙击圣安集团的就是厉啸桁——除他和他的团队之外，估计国内也没人能做到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丝毫马脚的操盘手段。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沈父皱了皱眉：“这个厉啸桁, 从前不是一向都在国际金融市场操盘？从没听说过他对国内股市感兴趣。怎么这一次会突然出手？而且还是针对一家跟金融行业完全没有关系的餐饮集团？难道他跟陶暮的私交就真的这么好？” 沈宸默然片刻，开口说道：“大概是吧。” “哦？”沈父眉峰一挑, 下意识就想到他们家沈毓：“你说, 这个厉啸桁有没有可能对陶暮心生爱慕，所以才会做出这番动作博取佳人欢心？” 沈宸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悦：“应该不是。我派人调查陶暮时发现，陶暮不光在IT领域小有建树，还是厉啸桁的私人投资顾问, 两人合伙在国际期货市场做空石油。厉啸桁似乎非常看重他这位合作伙伴。当初姚圣安刚进京时, 想要凭借圣安集团的雄厚资本以势压人。厉啸桁及时出现在庭外和解现场。这才打消了姚圣安的某些想法。老老实实地支付了一亿五千万的赔偿和解金。” 沈父恍然。旋即皱眉沉吟：“这么说来, 这个陶暮不光创建了飞讯网，还在金融领域颇有天赋。那你觉得，厉啸桁在股市上后发制人，大力狙击圣安集团，会不会也是他们两个商量好的？” 沈宸以己度人，径自分析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商量肯定是有商量过。不过他们两个未必能预料到沈家会插一脚进来。圣安集团之前一直在停牌，厉啸桁就算想要操作，也没有时机。只能在复牌之后发起狙击。至于沈家，只能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无辜受牵连了。” “是么？”沈父略微遗憾的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了。” 沈宸默然不语。他们这些做实业起家的管理者，平时自然是风光无限。可是一旦遇上厉害的操盘手在股市狙击他们，也是莫可奈何。 ——好在他们沈家的资金链运转良好，重大项目也都开发顺利，还不至于到圣安集团那样束手无策的境地。 沈父唏嘘感叹了一句“大意失荆州”，又问沈宸：“小毓跟那个陶暮的关系怎么样？能否让他跟陶暮求求情——” “应该不行。”沈宸缓缓摇头，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欣赏沈毓的天真烂漫。至少在陶暮眼中，沈毓带给他的麻烦远远超过沈家能给他的利益。 沈父停顿片刻，又问道：“有没有办法让小毓跟厉啸桁结识一下？” 就算沈宸一向尊敬父亲，此时此刻，也不免有些厌烦：“厉啸桁是陶暮的合作伙伴。两人在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操盘高达数百亿M金。父亲当真觉得，小毓的魅力可以比得上这数百亿资本？” 沈父被最为器重的儿子明晃晃的打了一下脸，当下也有些尴尬。讪讪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让小毓跟他们接触一番。他们都是同龄人，应该比较有话聊。” 沈宸皱眉：“父亲，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冲冠一怒为蓝颜。厉啸桁跟陶暮的合作涉及到数百亿M金。陶暮不喜欢小毓这件事更是满网皆知。如果沈家真的想要示好厉啸桁，就不要做出会让厉啸桁觉得为难的事情。相信我，在数百亿M金和其他各种选项之间，没有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男人会选择后者。” 沈父越发尴尬了，甚至有点恼羞成怒：“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厉啸桁在股市上狙击圣安集团，导致圣安集团的股价接连数天跌停。而且圣安集团刚刚复牌，短时间内，至少三个月内，根本就没有再次停牌的可能。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圣安集团因为股价暴跌破产倒闭吗？那我们沈家投进去的钱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向沈氏集团的股东们交代？” 沈宸无可奈何的看了沈父一眼。怀疑父亲是不是因为跟沈毓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所以想法才变得这么一言难尽。 “圣安集团是沪城餐饮界的龙头企业。为沪城提供了上万个工作岗位，同时也是沪城本地纳税大户。官方不会坐视圣安集团破产倒闭的。而且圣安集团也远远没到破产倒闭的境地。当务之急，我们只需要官方出面，帮忙调停一下。陶暮之所以针对圣安集团，完全是因为姚家跟宋家的那一段旧怨，但圣安集团却不是他姚家的私人产业。既然我们清楚陶暮和宋家人的诉求，大家就可以坐下来慢慢谈。直到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 听到儿子这番话，沈父顿时恍然。立刻说道：“好。我这就去托人出面调停。” 沈宸点了点头。沈父在沪城的地位和影响力，沈宸还是非常信任的。稍微犹豫片刻，沈宸又说道：“父亲，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尽量少陪小毓吧。” 沈父闻言一怔，旋即惊醒：“我被影响了吗？” 沈宸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爹。他们父子两个早在沈毓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只要跟沈毓长时间呆在一起的人，都会变得莫名古怪——情绪波动特别大，思维模式也变得越发直白浅薄，就连行事风格都有可能变得更加偏激盲目——当然最重要最核心的变化就是觉得沈毓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应该捧在手心里疼宠。如果有人敢对沈毓不好，就一定要报复到底至死方休。 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 沈宸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发现这种苗头的。在此之前，沈宸跟家人朝夕相处，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到上初中那年，沈宸被沈父送到国外一个价格昂贵但是很锻炼素质，也能结识很多优秀的同理人当朋友的野战夏令营。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沈宸从国外飞回来，看着家人和沈毓的互动模式，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 再后来他就有意识的远离沈毓。甚至把这种想法告诉给沈父。那会儿沈父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常年出差谈项目，要么就是留在公司加班。很少有机会陪伴家人。听到沈宸的这番古怪话语，一开始还觉得沈宸是小孩子心性胡思乱想。可是后来，沈父闲来无事时观察沈毓跟周围人的互动，也隐隐发现不对劲了。 沈父一开始是想纠正这种状况的。然而没过多久，沈父又发现沈毓的这个特质从某种角度上讲，其实对沈家也有益处。尤其是那些原本跟沈氏集团关系并不好的竞争对手，这些人反而因为接触了沈毓的缘故，慢慢对沈氏集团改观，甚至调转阵营成为沈家的合作伙伴。就算那些始终对沈家不假辞色的竞争对手，也因为接触过沈毓之后，变得莫名粗浅直白，甚至在公司运营上频频出错。让沈氏集团很容易就在竞标或者其他方面超越对方。 这效果简直比苦心培养一个继承人还立竿见影。沈父尝过几回甜头，就立刻放弃了改造沈毓的打算。甚至有意娇惯沈毓，把沈毓养的天真烂漫不知世事。因为他发现小儿子越天真纯粹，他的杀伤力就越大。 只是从那以后，沈父就有意识的把大儿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养。以免沈家的继承人常年呆在家里，会受到沈毓的影响。对外则打着公司事务繁忙，不能经常陪伴家人的幌子。因为圈内现象就是如此。沈宸父子的做法完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么多年下来，沈父已经习惯了用沈毓解决沈氏集团遇到的竞争或者困境，一旦碰上不吃沈毓这套的局外人，竟莫名有些进退失据。 沈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是想陪着家人好好过个年的。现在看来，还是回公司加班吧。 就像沈宸说的那样，圣安集团是沪城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又为沪城和国内其他一二线城市解决了将近一万个工作岗位。政府肯定不能对圣安集团的现状坐视不理。 虽然没有厉啸桁出手狙击圣安集团的确凿证据，但是沪城官方还是想办法把陶暮和圣安集团这边的人约到一起——在沪城官方的人看来，啸桁资本之所以会莫名针对一家跟金融领域丝毫没有关系的餐饮集团，也是为了给合伙人出气。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把陶暮安抚好了，想必啸桁资本也不会太过分。 陶暮当然知道，像圣安集团这么大个企业，关乎近万个工作岗位和每年数千万的高额纳税，绝对不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天凉姚破”。毕竟这不只是两家恩怨，还涉及到社会稳定的问题。 他是愿意谈的。只要能让姚家付出代价。 在谈判之前，陶暮还特地找到宋老爷子，询问宋老爷子有什么要求。宋道榛大概这辈子也没想过宋家还有大仇得报这么一天。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他也没什么要求，他就想把宋家的祖传菜谱要回来：“那是宋家的传家宝。宋家传了几辈子的东西。在我父亲手上没了，到我这一辈，也没能力讨要回来。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去祭拜祖宗，生怕祖宗问我为什么还没把菜谱要回来……” “这次要是能把菜谱要回来。咱们就赶上大年初一去扫墓，我把菜谱摆到父亲的坟上，告诉他老人家这菜谱我要回来了。是他曾孙帮他要回来的。我们宋家的仇也终于报了……” 宋老爷子絮絮叨叨，他的执念只有宋家菜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然而陶暮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姚家人。 “姚圣安师从宋家老太爷。他的手艺是宋家老太爷手把手交出来的，当然后来也有一部分菜色，是钻研宋家祖传菜谱自己领悟的。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宋家就没有圣安集团。所以我要姚家在圣安集团的一半股份。算是宋家的技术入股。没问题吧？” 谈判桌上，陶暮直接把自己的底线甩出来：“菜谱和一半股份，以及姚圣安本人要在宋家大年初一扫墓时，去送老太爷的坟上磕头认罪。同意就和解，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了。” 虽然在股市上狙击圣安集团是厉啸桁的手笔。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陶暮还是没让厉啸桁跟他一起出现在沪城的谈判桌上——他不想厉啸桁因为他的缘故被牵扯进来。很多事情，心照不宣归心照不宣。只要没有证据，很多事情永远都只能停留在猜测这个层面。 以华夏某些部门的尿性，陶暮可不敢保证，倘若厉啸桁真的出现在沪城谈判桌上，会不会有人直接给厉啸桁安个“恶意操纵股市”的大帽子。 所以陶暮带着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只身赴会，态度摆的非常强硬——反正他今年才十八岁。年少气盛，本来就该是锋芒毕露的年纪。 “陶总未免也太过分了。”姚圣安听到陶暮的要求，狠狠皱眉：“你知道姚家拥有的圣安集团股份有多少吗？加起来一共是百分之四十。你要一半就是百分之二十。你知道这百分之二十价值多少，你就敢狮子大开口？” 陶暮挑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你知道宋家几条人命价值多少吗？” 姚圣安恼羞成怒：“我都说过了，宋家的悲剧，是时代造成的，与人无尤。你说宋家几条人命值钱。那我问你，宋家哪条人命是断送在我手上的？” 陶暮针锋相对：“姚老先生当初只不过是一名被遗弃在道旁的弃婴。如果没有宋老太爷心善，姚老先生恐怕早已饿死道旁，成为一具不知名姓的白骨。哪里还会有机会欺师灭祖，白手起家创下圣安集团？姚老先生这条命是宋老太爷救下的，姚老先生的手艺是宋老太爷手把手交出来的。在姚老爷子眼中，宋家几条人命不值钱。不知道你姚老先生的这条命和这身手艺，又值多少？” 姚圣安哑口无言。 陪同在谈判桌上的还有沪城官方的人，以及沈家父子和圣安集团的其他几位大股东。 因为陶暮要的只是姚家的一半股份，跟其他人都没关系。所以其他人也乐得站在旁边摆出一副高姿态。 “大家都消消气。我们就事论事。不要置气嘛。”沪城官方代表看了姚圣安一眼。他受沈氏集团的嘱托出面调停，攒了这么一个谈判局。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圣安集团能够从这场危机中平稳过渡。 所以他并不在乎圣安集团的股份究竟在谁手上。他只需要保证圣安集团能够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个坎儿，然后再次开张就可以了。 圣安集团的几位大股东感受到沪城官方代表的眼色，也都纷纷开口：“老姚。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对宋家做的那些事，确实很不地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宋家老太爷亲手交出来的大徒弟。咱们华夏有句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你也算是宋家的养子了。宋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这一身厨艺也是自宋家而来。而且你还霸占了宋家的祖传菜谱这么多年，又害的宋家这么惨。于情于理，你姚家拿出一半的股份补偿宋家人，也是应该的。” 其他股东也跟着附和道：“更何况以圣安集团现在的状况，你姚家一半的股份恐怕还真不值多少。你要是当真不同意，惹怒了小陶总。咱们谈判谈崩了，到时候圣安集团只怕就要破产了。” “沈董事长还有沈总，你们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沈氏集团现在可是圣安集团的大股东啊！你们的建议还是非常重要的。”又有人把话题抛给一直坐在旁边默然不语的沈家父子身上。 沈家父子有意交好陶暮，又不想吃相太过难看——毕竟在人前，他们沈家和姚家还是世交呢。 沈父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陶总要的是姚家那一半股份。我们这些外人，无论说什么，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所以我还是不开口了吧。大不了我们沈氏集团投资在圣安集团的资金，都当打水漂了。” 这话一出，别人还好，圣安集团的其他几位股东狠狠的悬了一把心。说服姚圣安的心思更急迫了——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钱打水漂。 姚圣安脸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沈父这一番话的阴狠之处。 是要把他们姚家架在火上烤哇！ 果然是狼子野心！ 然而事已至此，姚圣安就算徒劳挣扎，也是无可奈何。最终，在所有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下，姚圣安不得不答应陶暮的要求。把菜谱和姚家掌握的圣安集团一半股份——足有百分之二十，交给陶暮。 宋老爷子早在陶暮来沪之前，就暴跳如雷的表示他们宋家绝对不拿姚家一分钱。他们宋家几条人命绝对不是这些钱能买来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姚圣安。也不会要圣安集团的股份。 所以陶暮跟老爷子商议之后，决定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成两部分，其中百分之十送给当年在商业竞争中，被姚圣安和圣安集团害的破产倒闭，或者远走外地的几家人——上辈子这些人接受了圣安集团的补偿，没再追究旧事。这其中固然有商人重利的原因，但也有一部分受害人确实是家境困顿的不得了，连维持日常生活都很有问题。 陶暮不希望自己的出现蝴蝶了这部分人转运的契机。前后两辈子的经历，陶暮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钱能够给人带来的机会，其实远远要超过一个人按部就班的努力。 既然伤害已经无可挽回，那么拿钱弥补一下受害者，虽然庸俗，但也是最实际有效的补偿手段。 至于另外百分之十，陶暮决定以宋老爷子，或者是他那位早逝的伯父的名字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来捐助那些贫困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接受教育和治疗，以及赡养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们。 宋老爷子默然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陶暮的建议。他把这个慈善基金命名为“宋槐基金”。既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他儿子的名字。而是宋家老祖宗——当年也是一名弃婴，被好心人收养并传他手艺，后来创建了宋记的那位同样白手起家的创始人。 然而跟姚圣安不一样的是，宋槐感念自己身为孤儿的身世，感激将他捡回去收养的师傅，在白手起家创下宋记之后，还立下家训，宋家每代子孙在身有余力的情况下，都要收养一些孤儿弃婴，教导他们可以养家糊口，自己混口饭吃。 所以宋老太爷收养了姚圣安，宋老爷子收养了陶暮……就算世道艰难，人心叵测，总有一些人记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并不因为家境困顿拒绝伸出援助之手，也不会因为遭受伤害，就再也不相信人心可贵。 第86章 谈判结束后, 沈家父子主动提出, 想以东道主的名义，请陶暮吃顿便饭。 被陶暮直接拒绝了。 有上辈子的经历打底, 陶暮对沪城这个地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替宋家讨还公道, 陶暮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踏上沪城这块土地。 “时间紧迫, 宋爷爷还在京城等着我。”陶暮冲着沈家父子点了点头, 问姚圣安：“我们这就去取菜谱吧。” 未免夜长梦多，陶暮要求姚圣安必须在谈判当天就把菜谱交出来。他要连夜带着菜谱回京城。至于姚圣安，在宋家祭祖那天到场磕头就行。至于其他时间, 想必老爷子也不想见到这个忘恩负义，害的宋家家破人亡的仇人。 大过年的, 陶暮不想宋老爷子情绪波动太大。人老了，盛怒伤身。 姚圣安一半愠怒一半唏嘘, 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铁青着脸同意陶暮跟他一道回姚家。 圣安集团其他几位股东见了, 不免在心底犯嘀咕——不愧是年轻人, 少年意气, 竟然敢只身闯虎穴。也不怕姚家人盛怒之下, 把他打出个好歹来。 陶暮当然不怕。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又在夜色打工, 上高中的时候自然没少混迹老燕京的各大胡同。他甚至还跟大辉哥学过格斗。真要是动起手来, 姚家那帮养尊处优的废物还真未必打得过他。 沈家父子为了拉拢陶暮，决定陪陶暮到姚家走一遭。 “你与小毓也算朋友。小毓他被我们宠坏了, 考虑事情只晓得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不懂得换位思考。性子难免天真糊涂些。可他是真的看重你这位朋友。所以我们也会把你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沈父笑容和蔼, 看向陶暮的时候，果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沈家大哥倒仍是那副万年不动摇的面瘫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毓也在姚家。我们过去的时候顺便接他回家。” 再一次向陶暮发出邀请：“不知道陶总是否有时间，来家里吃顿便饭。上次我说过，要让家妹和小毓向你当面道歉，却一直没有机会。” 陶暮再次拒绝：“我已经定了晚上的机票。从姚家拿到菜谱后，我跟周律师直接去机场。” 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冲着沈家父子点头微笑：“陶总将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送给其他几家受害人，剩下百分之十建立宋槐基金，交给我代为打理。沈董事长和沈总若是有什么需要，今后可以直接联系我。” 周大律师说着，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 经过周大律师最近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他已经成功成为飞讯网的法律顾问，以及陶暮本人聘请的私人律师。后续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以陶暮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各种官司来算，他终于达成了开张吃三年，连续吃不完的人生赢家路。 沈家父子一番好心，却被周律师暗示成想要拉拢陶暮这位新上任的大股东。顿时有些无语。 姚圣安冷眼斜视沈家父子，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两家因为圣安集团的骤然变故，已经彻底撕破脸。只不过碍于素质涵养，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而已。 但姚圣安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沈家父子是怎么在姚家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落井下石的。风水轮流转，他当年因为觊觎宋家菜谱，害的宋家家破人亡，如今也尝到了遭人背叛，腹背受敌的滋味儿。 不过姚圣安并不是宋家老太爷，沈家人也不是姚圣安。他们彼此双方都知道，两家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姚圣安不会放过在背后插刀的沈家，他就像是一条匿伏的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沈家人也清楚姚圣安的秉性。所以他们不会放任姚圣安和姚家人继续留在圣安集团安享富贵。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沈家人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妄想他们还能跟姚家修复关系。既然无法修复关系，那么直接把姚家踩下去，让姚家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自然是保护沈家最稳妥的法子。 不过这些都跟陶暮没有关系了。他懒得理会沈家和姚家今后会怎么争斗。左右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三伙人心思各异的坐上车，一路无话。抵达姚家大宅的时候，恰是中午时分。 姚圣安一直感念陶暮曾在地沟油事件中发文章替他说话，便想请陶暮吃午饭。 陶暮知道姚圣安这番邀请出自真心——这老王八的感激之情估计也就值一顿饭。但他不敢信任姚家其他人的智商和手段。尤其是姚文霄，没准儿还会暗示厨师在饭菜里下毒。 陶暮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试探姚家人的城府，进了姚家大宅后连口水都不喝，就等着姚圣安把菜谱请出来，他好转身走人。 姚家人也没想到这一场谈判下来，姚家居然损失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身为姚家族长的姚圣安还得在过年的时候赶去京城，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宋家人的坟前磕头赔罪。 当下对陶暮怒目而视。真恨不得一窝蜂的围上来，生啖其肉生饮其血那种。 “这位陶总是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姚家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居然就因为宋家一些旧事，分走我们姚家在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也罢了。你凭什么让我的父亲大过年的去宋家坟上磕头赔罪？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父亲那么大把年纪了，在沪城也算是有地位有脸面的人物。你就这么折辱他？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妈，你别跟他废话。直接叫人把他们打出去。我们姚家不欢迎这种人。”姚文霄直接打断母亲的话，直接窜上来，一把揪住陶暮的衣领，想要把人扔出去。 下一秒，众人只听到一声惨嚎，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气势汹汹的姚文霄就被人踹到了三米开外，茶几上摆放的精美茶器和小摆件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 陶暮收回脚，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重新坐下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真动起手来，我让你们全家一起上。” 一直守在大宅外面的安保人员呼啦啦进来一群，姚文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被撞的又红又肿，胸前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看上去狼狈不堪：“把他给我扔出去。” 几位安保人员齐刷刷的看向陶暮。沈家父子有心劝和一番，还没开口，沈毓抢先说道：“文霄，你别这样。暮暮再怎么说也是姚爷爷带回来的客人。你就这么把人撵出去了，姚爷爷会不会不高兴？” 沈毓以己度人，他要是敢在沈家大宅撵走沈父和沈宸邀请来的客人，就算他备受家人疼宠，父亲和哥哥也不会轻易纵容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姚文霄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毓：“他抢走我们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让我爷爷给宋家人磕头赔罪，他都欺负到我们姚家头上来了。在我们姚家本宅耀武扬威，把我打成这样，我难道不该把他撵出去？还留他在姚家做客吗？” “小毓，你别被他这张脸迷惑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心肠歹毒着呢！” 沈毓不以为然。他虽然单纯，在沈家父子的有意透露下，对姚圣安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那一段旧事，也有所耳闻。在沈毓看来，这件事本来就是姚爷爷做的不对。把姚家一半的家产分给宋家赔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陶暮和宋家要的还不是姚家一半家产，只是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已。 “姚爷爷都同意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觉得姚爷爷当年为了菜谱陷害宋家这件事情没错？”沈毓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姚文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是这么不善良的人。 姚文霄闻言一噎。他当然不敢说姚圣安当初的做法没错。就算他再嚣张跋扈，基本的道德三观还是有的。 “可是陶暮还让我爷爷大过年的去宋家坟上赔罪。难道这也没错吗？”姚文霄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爷爷都那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要因为年轻时做过的一点错事受到这么大的折辱？难道他这辈子做的慈善，做的好事还不多吗？你们凭什么就因为当年那点破事，就把我爷爷做过的一切好事都抹杀掉。还让他年纪一大把的，赶去京城磕头赔罪？你是不是还想让你的飞讯网把这一幕拍下来，到时候上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这话一出，姚家其他人顿时凛然。姚圣安可是姚家的顶梁柱，也是姚家的脸面。倘若他去宋家磕头赔罪的视频真的满网疯传。那姚家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沪城立足？ 想到这里，姚家其他人也都对陶暮怒目而视。更加坚定了绝不能让陶暮得逞的决心。姚文霄的父亲伸手拍拍鼻青脸肿的姚文霄，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担心老子，当下说道：“请陶先生离开这里，我们姚家不欢迎你。” 姚家的一众保镖在姚文霄他爸的示意下，走到陶暮面前：“陶先生，请吧。” 陶暮没动地方，客客气气的提醒道：“容我提醒，我这次来到沪城，是圣安集团求我过来谈判的。现在的谈判结果我还算满意。不过你们姚家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兴许就不满意了。” 姚家众人心下一凛。 陶暮冷笑道：“我要是不满意，倒霉的还是你们姚家。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周大律师轻咳一声，非常善良的帮忙翻译：“我当事人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满意，姚家接下来要付出的，就不只是区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们别忘了，圣安集团的股价，到现在还因为丑闻频出连续跌停。你们要是不怕事情耽搁下去，圣安集团的损失更为惨重，姚家在股东大会上引发众怒的话。大可以胡来。” “容我也提醒一句，姚家现在在圣安集团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不是圣安集团最大的股东了。恰恰相反，如果圣安集团的其他股东们因为不满姚家对圣安集团造成的损失，盛怒之下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的集团董事长和执行总裁，届时你们姚家是否还能保住董事会的席位，谁都不敢保证。”而陶暮，恰恰拥有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姚家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些投鼠忌器。看向陶暮时虽然目光愤然，但真的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要在姚家人为难陶暮——最好是等陶暮在姚家众人的逼迫下狼狈不堪的被撵出去，再站出来说公道话示好陶暮，结果却因为陶暮各种应刚的手段，根本没有开口机会的沈家父子相视苦笑，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位小陶总的年轻气盛锋芒毕露。 沈父叹息一声，站出来说道：“姚兄，陶总说得对。未免横生枝节，姚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姚文霄他爸脸色铁青的挥挥手，将一众保镖挥退。继续对陶暮怒目而视。 陶暮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上辈子千夫所指众叛亲离，早就习惯了被人当成敌寇看待。连他自己的亲爹妈兄姐都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更何况一些不相干的外人。丫心理素质好着呢。别说这帮人只是聚在一堆儿拿眼睛瞅他，就算他们真的扑上来要打架，陶暮也不怕。 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在帮人打官司的时候也没少碰见这种场面。他甚至经历过被人堵在地下车库，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那都没能让丫放弃打赢官司享受巨额分成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姚家这帮人的眼神攻击更不消说，简直就是毛毛细雨洒洒水。 两人都老神在在地坐在姚家本宅宽敞明亮装修奢华的客厅里，等着姚圣安把宋家菜谱取出来。 方才还站在陶暮这边，替陶暮说话的沈毓讪讪走上来，问道：“暮暮，你真的要让姚爷爷去京城磕头赔罪？” “姚爷爷这么大把岁数了。就算他以前做过错事，对不起宋家人。可是姚爷爷已经答应把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给宋家了。还答应把菜谱还回去，你就不能放过姚爷爷？非要折辱一位老人家吗？” 陶暮冷笑一声，歪着头打量沈毓。将沈毓打量的莫名心虚后，才开口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样的话？” 沈毓正要开口，就听陶暮继续说道：“姚圣安当年只不过是道旁一名弃婴，被宋家老太爷捡回去抚养长大，教导他厨艺。于情，宋老太爷也算是姚圣安的养父。这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在你眼中，不值得让姚圣安在老爷子坟前磕头上香；于理，姚圣安当年为了菜谱害得宋家家破人亡，几条人命都没了。这么一笔血债，不值得姚圣安在宋家坟前磕头赔罪？” “我跟你讲恩情，讲道理，讲人命。你跟我说为了姚圣安和姚家的面子，不该让他去京城叩头赔罪。”陶暮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毓，旋即看向姚家诸人，面无表情：“脸呢？” “你以为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能偿还宋家抚养姚圣安的恩情，就能偿还姚圣安将宋家害的家破人亡的血债？” “先别提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现在还值多少钱。也不提那菜谱本来就是宋家的，只是被姚圣安霸占这许多年而已。”陶暮站起身来，看着出现在二楼阶梯旁的姚圣安，森然说道：“如果我陶暮今日将你姚家害到家破人亡。三十年后，我出几个亿换你们姚家几条人命，换我心安。你姚圣安干不干？” 第87章 听到陶暮这一番话, 包括姚圣安在内, 姚家众人齐齐沉默。 因为他们都知道，陶暮是认真的。倘若他们今日敢回答一个“是”字, 以陶暮的城府手段心狠手辣, 不说把他们姚家害到家破人亡, 倾家荡产肯定是干得出来的。 姚圣安捧着菜谱缓缓下楼。将菜谱连同紫檀盒子一起交给陶暮。 陶暮打开盒盖, 宋家菜谱传承几代，即便被人精心保管，书页纸张业已泛黄陈旧。书脊处用粗线装订着。陶暮看着封皮上赫然写着的 “姚家菜谱”几个大字, 不免冷笑出声。 “姚老先生还真是心安理得。”陶暮翻开菜谱，看到泛黄的书页上, 用簪花小楷写着各式各样的菜谱。每一道菜都是宋家老祖宗辗转各方拜师学艺辛苦学来的。也有些是宋家先辈成名之后，自己钻研出来的特色菜。 祖祖辈辈几代人的心得, 现在却被人毫不客气的窃为己有, 还堂而皇之的冠上自己的名字。 陶暮当着姚家所有人的面, 直接撕掉写有“姚家菜谱”几个大字的封皮, 然后才把菜谱小心翼翼地放回紫檀盒子中。 姚圣安有些心疼的俯下身, 将陶暮团成一团丢在地上的封皮捡起来，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他嘴唇嗡动着, 想跟陶暮说他知道宋家菜谱薪火相传, 祖辈们会把自己学到和自创的菜式记录在祖传菜谱中，留给后辈钻研。他想说他虽然叛出师门, 但这么些年, 苦心钻研菜谱, 也添了不少新菜进去…… 可是姚圣安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神情落寞的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那张皱皱巴巴的姚家菜谱出神。 一副英雄末路的悲凉。 袖手旁观的沈家父子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纵然面上不显，心中却很佩服陶暮小小年纪，居然能把姚圣安这个老狐狸逼到如斯境地。 姚家众人见状，都面露不忍，并同仇敌忾的对陶暮怒目而视：“好了。菜谱也拿到了，股份也拿到了。你该满意了，还不快走？想留下来看笑话吗？” 想到姚家今日之败落都是陶暮一手策划，再想想姚圣安去宋家坟前叩头请罪的消息传开后，姚家人要面临的尴尬境地，姚家所有人都面露戚戚然。看向陶暮的眼神红的像淌血一般。 然而陶暮却依然一副铁石心肠，不肯有丝毫通融：“既然菜谱已经拿到手，我就不再多留。姚老先生，恕我多言提醒一句。大年初一宋家祭祖，还望姚老先生准时出现。我想事已至此，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再横生枝节。” 姚圣安默然不语。 姚文霄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肿脸迎上来：“你还想干什么？” “只是提醒姚老先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陶暮面无表情，淡然说道：“姚家既已归还《宋家菜谱》，也就是说，姚家承认圣安集团旗下餐饮公司的招牌菜特色菜，大多出自宋记。倘若大年初一祭祖那天，我没有在坟前看到姚老先生，圣安集团旗下餐饮公司的招牌菜特色菜，可能有一多半都要下架了。” “你——”姚家众人没有想到陶暮竟然还有如此狠辣的手段，纷纷怒目而视。 不过姚家这帮人投鼠忌器，除了瞪大眼睛多看陶暮几眼，也做不了其他事。 陶暮居高临下，冷眼看着默不作声装可怜的姚圣安，寒声警告：“言尽于此，姚老先生要心中有数。” “陶总大可放心。”姚圣安缓缓站起身，浑浊的双眼猛然睁大，不怒自威：“姚某虽然老朽，但记性好得很。大年初一，我一定准时到场。届时三拜九叩，给宋家老太爷赔罪。” 听到这句话，陶暮一语不发，捧着菜谱转身走了。 原本还以为陶暮会放两句狠话的姚家众人猝不及防，愣愣的看着陶暮的身影走出姚家大宅，才反应过来。 姚圣安再也撑不住了，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倒在沙发上。 “爸！” “爷爷！” “老爷子！” “快给医生打电话……” 霎时间，姚家大宅乱作一团。沈家父子面面相觑，以姚家琐事太多不好打扰为由，带着沈毓离开了。 沈家父子本想跟陶暮寒暄一番，奈何陶暮没有丁点聊天的耐心，沈家父子非常遗憾。却也在沈毓的坚持下，很尽东道主之谊的把陶暮送到机场。 陶暮跟周律师乘坐当天晚上的飞机，连夜飞回燕京。临登机之前，沈毓拽着陶暮的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你刚刚质问我的话，我认认真真想过了。倘若换做是我，是沈家被人害到家破人亡。我虽然没有你这样的本事，恐怕不能为家人报仇雪恨。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人帮我报仇。我不会原谅害了我家的人。哪怕这个人在十几年后拿出十几亿求我原谅。” 陶暮：“……” 陶暮真没想到沈毓一路苦大仇深的沉默着，原来就是为了想明白这么件事。 不过陶暮对沈毓的脑袋瓜子从来不抱希望。因为沈毓的脑回路从来都异于常人。 果然，就听沈毓继续说道：“但是姚爷爷跟你说的那些情况不一样。姚爷爷当初固然有错，但是他并没有亲手杀害宋家任何一个人。只能说世道艰难，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姚爷爷被宋家老太爷亲手抚养长大，他去宋家坟前祭拜一番也是应该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文霄说的那样，把姚爷爷去宋家祖坟祭拜的视频传到网上去。我希望你能给姚家留下最后一丝颜面。” 沈毓的理论很奇特。他认为姚爷爷有错，固然该认错。但是姚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因为姚爷爷年轻时候犯的过错承担外人的指指点点。 “那样的话，对他们实在是太残忍了。”沈毓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副纯良心善的模样。 周律师见状，顿时一脸心疼的看过去。 陶暮面无表情地掰开沈毓拽着他袖子的双手，招呼周律师过安检。 等到两人登机后，周律师才开口说道：“这位沈家小少爷到底是怎么教养出来的？我看沈董事长和沈总，也挺正常的呀。怎么这位小少爷偏偏就这么一言难尽？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善良特纯洁特清丽脱俗，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哪怕是摇曳在寒风暴雪中都楚楚可怜摇曳生姿的白莲花儿呀？” 不得不说当律师的，口才就是好。 陶暮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律师一眼。周大律师精神一振，立刻来劲了：“我听说陶总跟这位沈家小少爷还是旧相识。他平时也是这个样儿么？” “你对他很好奇？” “好奇！当然好奇呀！必须好奇！”周慎行一拍大腿，特认真的说道：“这么奇葩一人，平常很难遇到的。至少我周慎行活了三十来年，还没遇见过第二个。我瞧着，怎么陶总还有些不高兴？” “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这么一人，天天搁我面前这么作妖扮戏的，我就当免费看场真人秀了，还不用买票那种。工作之余偶尔也要娱乐一下心情嘛。” “陶总您想想，如果你周围都是聪明到不得了的人。说一句话都得绕一万个心眼子，那多累呀！偶尔也得跟奇葩交流一下，调剂调剂心情。” 周慎行看出来陶暮遇见沈毓后比较闹心。可他跟陶暮认识不久，也不大好交浅言深，免得一时谈不拢双方都尴尬。只好这么插科打诨的。 果然，陶暮闻言一笑，开口说道：“你倒是想得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周慎行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人特俗，就知道努力工作，把钱赚到手是真的。至于其他事情，只要我没吃亏，管他怎么作妖呢。您说是吧？” “就当看戏了。陶暮您不是演员嘛。您就把他当成剧情人物，跟他说话聊天就当演戏。我瞧他这说话办事，估计也就是湾湾偶像剧那种。八点档泡沫剧您知道吧？就是只要情节爽桥段刺激剧情曲折离奇，越狗血越好，根本不用考虑逻辑常识那种。” 陶暮顿时不笑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周慎行：“周律师还是八点档狗血剧的爱好者？” “闲来无事看着消遣呗。不费脑子不走心。”周慎行说到这里，忽然冲着陶暮挤了挤眼睛，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当然了。我平时其实更愿意看那种走肾的爱情动作片。” 走肾的爱情动作片。陶暮恍然，顿觉莞尔。 从沪城到燕京不过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因为有周大律师这一路插科打诨，陶暮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两人聊聊八卦聊聊工作。抵达燕京的时候，燕京正好下着大雪。 刘耀和孟齐过来接机。见到陶暮第一句话就是：“顺不顺利，菜谱拿到了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刘老板您太小看咱们陶总了。您别看陶暮年轻，手段却厉害。到了那边就是一通大发神威……”陶暮还没来得及说话，在飞机上侃了两个小时都没侃过瘾的周大律师接过话茬，比比划划的就说开了。 那手舞足蹈口沫悬飞的架势，去当律师都屈才了。 丫就应该在天桥上面立块板，说书去得了。 不都说一流的大律师都一字千金按分钟计费的吗？怎么这位周大律师一点都没有惜言如金的职业操守？ 陶暮摇摇头，在周大律师一路铿镪顿挫的说书声中，众人先把周大律师送回家。 周大律师提着精致小巧方便携带的行李箱下了车。临上楼前，还不忘冲着坐在前面的刘耀孟齐直摆手：“劳驾您几位费神费油把我送回来。今儿那段书我就不收您茶水费了。咱们就当两清吧。” 孟齐摇下车窗，笑眯眯逗人：“这就两清了？从机场过来好几十公里呢，至少几百块油钱。你不请我们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周大律师苦着一张脸：“您几位都是我老板，哪有当老板的让员工请客的。再说我也没钱啊。这不刚买的房子没几年，月月都得还贷款，还有我那车，每年油钱贷款保险都是一笔钱。要不这样吧。等哪天几位老板来我家，我给你们下面条吃。我祖籍是鲁地的，面食可好吃了。” 陶暮三人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有你这么抠的嘛。还请我们吃面条，你要是晋省的是不是还要请我们喝陈醋啊？别给你们鲁地老乡丢人行不行？听说鲁地自古多豪杰，豪杰哪有这么抠的？” “豪杰怎么就不抠了，您没听说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嘛？可见这豪杰也未必大方喽。”周大律师笑嘻嘻的回了几句。他刚从沪城回来，照顾形象问题只穿着西装三件套，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陶暮几人见状，赶紧劝周大律师快点上楼，可别再贫了。回头再冻出个好歹来，连上医院挂水都舍不得。 “还用得着上医院挂水？我就在家自己煮几片姜就行。一看你们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人。”周大律师吸吸鼻子，临走前还不忘问陶暮一句准话：“……我现在也算飞讯网的编内员工了。打从明天开始，我能不能去飞讯网食堂蹭饭？” 打从飞讯网邀请宋老爷子去录节目，宋老爷子见那帮年轻的小伙子们每天工作辛苦，晚上还要熬夜加班，特别心疼。就经常用飞讯网的厨房给大家开小灶。偶尔还会煲一些养生补脑的汤汤水水给大家送夜宵。宋老爷子的手艺，那可是御厨级别的。小露一手就征服了这帮经常忙起来就一个面包一个汉堡解决战斗的白领码农们。 现在飞讯网打出来的招牌旗号都不再是他们家那位总在网上引起一片片腥风血雨的高富帅老板了，而是打着宋老爷子的旗号，旗帜鲜明的勾引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吃货们。 还别说，有了《市井人生》的宣传在先，现在全国至少有一大半上网的人都知道宋老爷子的名号。知道飞讯网的食堂每个星期都能有幸请到这位老爷子亲自下厨，递简历的精英吃货们简直不要太多。 其热情差点冲爆飞讯网的官方招聘邮箱。 就连早有准备的人事部都震惊了。实在没有想到宋老爷子的号召力居然会这么大。这还不是每年的毕业季和校招时间呢。估计等到来年暑假，飞讯网的招聘工作更容易展开。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刘耀和孟齐见状，也跟着凑热闹。给飞讯网的员工们办了一张夜色的打折卡。只要持卡进夜色消费一律打五折。这下子飞讯网的员工们更加疯狂了。 也难怪周慎行这位从来不肯吃亏的大律师会把小算盘打到飞讯网的食堂上。至于夜色的打折卡，周大律师表示五折也要花钱。他没钱。 陶暮特别想笑，只好答应道：“来吧，来吧。不过你可别光吃饭不做事。正好飞讯网要扩招人员，你跟行政部和人事部的员工商量一下，重新定一下规章制度和招聘合同。” 飞讯网刚发展起来不到半年，各个部门还处于草创阶段。现在要从初创走向正规，有周慎行这位精通经济和法律的大律师帮忙盯着，陶暮也能轻松点。 周慎行特别唏嘘的感慨了一句“大材小用”，他拿着每年高达数千万的律师分成，结果陶暮却让他干这些基础事情。 不过也行叭！有吃有喝有钱拿还有戏看，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老板，让干啥就干啥呗。还要啥自行车。 送走周慎行后，刘耀三人也赶着大雪驱车回家。 宋老爷子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从下午知道陶暮上飞机就开始等，一直坐立不安的，足足在屋里转悠了好几个小时。直等到天都黑了，终于听到门口的动静。 宋老爷子耳朵一支棱，立刻身手矫捷的窜到玄关处打开门。 门外头，刘耀还在那费劲巴拉的掏钥匙呢。冬天人穿的本来就厚实，那钥匙放包里就容易找不着。两人正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翻包找钥匙，就见宋老爷子猛地打开门。目光略过他们两口子直勾勾的定在陶暮身上——准确的说是陶暮手里捧着的紫檀盒子上，嘴唇嗡动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 “菜谱……要回来了？” 这一路，他真是等的太久了。 久到以为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了。 宋老爷子干枯粗糙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檀木盒子。他将檀木盒子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企图打开盒盖。因为太过激动，宋老爷子翻了好几次都没翻开。最后一次翻开的时候，宋老爷子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宋家菜谱。 老泪横流。 第88章 时隔半辈子, 宋老爷子捧着终于完璧归赵的菜谱, 久久说不出话来。 陶暮三人大概能体会到老爷子的心情。任由老爷子捧着菜谱在卧室里辗转一夜。摆放在床头的小台灯彻夜亮着，暖橘色的光芒从房门缝隙偷偷溜出来, 就像宋道榛一直压在心底喘不过气来的那块巨石, 终于悄无声息的挪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 宋道榛让陶暮陪着他到琉璃厂的文玩修复店, 想要重新装订一下宋家菜谱。 陶暮留意到，宋老爷子拿出来的《宋家菜谱》比他带回来的薄了一些。不觉挑眉。 宋道榛留意到陶暮的疑惑，缓缓说道：“我要的是《宋家菜谱》。既是完璧归赵, 少点什么，多点什么, 都不算完璧。” 陶暮恍然，猜到宋道榛言外之意。 他没说什么。只是陪着老爷子将《宋家菜谱》装订好了。又陪着老爷子张罗祭祖事宜。 说是大年初一祭祖, 然而在祭祖之前, 其实还有好多事要办。宋家祖坟传到现在, 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从前宋老爷子自认愧对先祖, 也怕触景生情, 并不敢时常去扫墓。顶多每年清明去上柱香烧点纸，跟祖宗念叨念叨自己的无能、懦弱、不堪。不能为宋家报仇。 回来就会大病一场。 可是现在, 《宋家菜谱》终于拿回来了。宋家的传承也回来了。宋道榛自觉自己依然无能, 但总算没有愧对先祖。至少这辈子就此闭眼，也有底气去见父辈祖辈了。 所以今年过年, 宋道榛终于可以按照家训祭祖——宋家的规矩, 要在祭祖时做满三十六道宋家菜。其中族长做八道, 其余子嗣并徒子徒孙们齐做二十四道。 然而宋家传承至今，只剩下宋道榛一位孤寡老人，还有陶暮这位不负责任的关门弟子。所以宋道榛决定自己做满三十道菜，其余六道让陶暮来做。 而在做菜祭祖之前，还得专门修葺一下祖坟——宋家祖坟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已有许多年没有重新修葺过。坟头和墓碑虽然不至于残缺，但看上去也很破旧了。到处可见由于磨损而越发显得陈旧褪色的痕迹。那是在漫长岁月中，饱经风雨残留下的伤疤。 就像几十年来宋家的遭遇。 陶暮知道宋老爷子的心愿，决定把修坟这活儿接下来。华夏人每逢这种修坟下葬的大事儿，讲究非常多。陶暮不懂得其中道道，索性请了一位风水先生过来。 又是看风水又是算日子又是采买蜡烛纸钱各种石料木料雇人干活儿，还好有刘耀孟齐帮忙张罗，要不然只靠一个白天还得上学的陶暮，根本忙不过来。 就在回到燕京的第二天晚上，陶暮给厉啸桁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当面道谢——这次对付圣安集团，如果没有厉啸桁在背后协助，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所以于情于理，陶暮都应该请这顿饭。 陶暮自觉这顿饭的意义非常正式，就没在家里自己做。而是请厉啸桁到宋记，由老爷子亲自下厨，他们家耀爸和小齐爸也跟着陪客。算是他们一家四口酬谢厉啸桁。 厉啸桁欣然赴约。在接受了包括宋老爷子在内，一家四口人的热忱道谢后。第二天中午，又请陶暮在京影对面的一家粤菜馆吃饭。 这一回就他们俩人。坐在一个装修雅致的封闭式小包厢里面。 厉啸桁亲自给陶暮倒了一杯茶，问道：“我想把啸桁资本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最近风投部组织了一个考察团，重点考察了几个项目，你帮我看一下。” 厉啸桁说着，将几本厚厚的文件夹递给陶暮。 两人每次聚会都聊正事。陶暮也没觉得意外。拿起文件一个个看过去。 不得不说，啸桁资本的风投部非常厉害。投资眼光非常准。至少陶暮看的这几个项目，都是后世很赚钱的项目。其中新能源和环保的项目，更是今后几年国家大力扶持的项目。还有人工智能在物流和生产一线的研发和使用，在未来也是特别火爆，特别有市场的。 当然除此之外，陶暮觉得娱乐产业的发展前景也不错。 结合后世的发展方向，陶暮把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给厉啸桁说了一下。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说的陶暮口干舌燥，厉啸桁坐在他旁边，就一杯杯的给倒茶递水。 喝的陶暮又去上了三趟卫生间。 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陶暮跟厉啸桁笑着说道：“……我出去的时候服务员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大概以为我年纪轻轻，怎么肾就不好了。” 说着，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茶。 厉啸桁莞尔，给陶暮夹了一个香菇虾仁糯米馅儿的烧麦：“都是我的错。” “跟你有什么关系。”陶暮将烧麦一口吞下，鲜香的味道吃的他眼睛发亮：“好吃。” 厉啸桁勾了勾嘴角，神色间有些跃跃欲试：“其实我这一段时间在家，也跟家里学了几道菜。改天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也尝尝大佬的手艺。”陶暮笑眯眯的接了一句，但是没怎么在意。 他知道厉啸桁工作太忙，平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浪费时间钻研做菜。不过商业互吹嘛，事实不重要，话说的漂亮就好。 不过陶暮这话没说几天，就惨遭打脸。因为厉啸桁又在他回京的第三天晚上，提着两兜子食材过来了。两人约在陶暮京影对面那小蜗居。厉啸桁亲自下厨，给陶暮做了一道糖醋排骨，一道蒜蓉粉丝蒸虾，一道清蒸鱼，还有一锅海鲜粥。 味道居然还不错。 陶暮顿时有些惊艳了。冲着厉啸桁直竖大拇指：“大佬不愧是大佬。学什么都快。” 厉啸桁心满意足的弯了下嘴角。仿佛忘记了他在学做菜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炸掉——还是两次的事实。 “对了，我要从啸桁资本的账户上提一百万出来。不知道方不方便？”宋老爷子的事情已经解决大半。陶暮闲下心来，终于有心思处理另外一件事。 厉啸桁微微笑道：“当然方便。” 旋即顿了顿，略微迟疑的问道：“那不知道我方不方便问一下，你急着用钱做什么？是飞讯网的运转出现问题了吗？” “那倒不是。”陶暮摇了摇头：“老爷子不是拿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成立了宋槐基金嘛。我也深受启发。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所以就想拿出一百万，也在我们孤儿院内部成立一个教育基金。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能上大学的不多。大多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了，就跑到社会上打工。因为学历低，找的都是体力活，几乎没什么发展。我是运气好，长得帅还认识了老爷子还有我耀爸小齐爸这些好人，有机会念了京影。其实我高考分数也不高，刚五百分冒头。那也是我们孤儿院十多年来分数最高的一个了。” “其实我们孤儿院，有些孩子真挺聪明的。如果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没准儿将来也能出几个985和211的高材生。” 当然，陶暮说这些话只有一半是实心实意。另外一半，则是想借此机会把隐藏在孤儿院里的，那条将来会为了钱被开发商收买，诬陷陶院长的毒蛇挖出来，丢进监狱里。 厉啸桁并不知道陶暮的真实打算。闻言，顿时感叹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你没看错。”陶暮嗤笑一声：“我最烦小孩儿。天天除了哭就是叫，没有一会儿能消停下来的。你一眼没照顾到，他指不定给你捅出什么乱子来。而且特别会欺软怕硬。都是魔鬼。” “不过我们孤儿院的小孩儿都怕我。谁也不敢闹到我跟前儿来。在我面前一个个都装的特别乖。怕挨揍。”陶暮理所当然的说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孤儿院的孩子不光怕他，还都特别崇拜他。因为陶暮是孤儿院里第一个念大学的孩子，也是因为陶暮从小就会赚钱，还总往孤儿院拿钱补贴他们。 虽然陶暮会揍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偷拿陶暮藏在屋里的零食，零花钱或者偷穿陶暮的衣服什么的。陶暮从小性子独，他的东西，他不要了给别人行，没给出去的东西绝对不让碰。谁要是敢动一下，等着挨揍吧。 有些时候陶暮打不过比他大的孩子，就在背后耍阴招，或者勾胡同里的小混混帮他揍人。有些时候被揍的孩子也会哭着到院长面前告状。陶院长就会把陶暮叫到跟前耐心批评他，给他讲道理。陶暮不服气，但是他当着陶院长不说，背后继续揍人。还往狠了揍。揍的那帮小王八蛋再也不敢告状。最后把所有小孩儿都打服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陶暮揍了人，也会请被揍的孩子吃好吃的，或者送好玩的当做补偿。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家庭健全的孩子一般都是大学毕业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阵儿才领悟出来的道理或者御人手段，陶暮天生就会。等到后来稍大一点，陶暮懂得伪装自己了，就不怎么动手了。都是背后耍手段算计人。 所以接触过陶暮的人都说他城府深手段狠，其实也没说错。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就那样。 ——反正在陶暮眼中，所有小孩儿都是白眼狼。尤其是孤儿院里出来的，你对他好他未必知道，你要是对他不好，他肯定记你一辈子。当面装乖背后耍狠，两面三刀嫉妒心强还都心理阴暗，但凡碰到一丁点利益都能挣个头破血流。 陶暮自己就是这种人。他们孤儿院里出来的，从小没在正常家庭里长大，没有父母疼爱，生下来就缺乏安全感。童年阴影造成的性格缺陷，会死死攥住手里仅剩的那点东西，不相信任何人，也容易走极端。 要是搁以前，陶暮是绝对不敢，也从来不会把这些往事说给别人听的。他上辈子众叛亲离千夫所指，被人骂怕了。心理阴影太大，即便重生以后，宁可装乖装弱，唾面自干，也不肯暴露本性。所以他哪怕嘴上说的不在意，下意识也会在人前伪装出圆滑玲珑的那一面，不敢跟别人争执，不光是没有底气，也是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懦弱。 可自打经历了姚家这件事后，不光是宋老爷子去了块心病，就连陶暮自己都觉得解开了一个心结。 心机深沉就深沉了呗，手段狠辣就狠辣了呗。让别人知道他不好惹不敢惹，他才更有余力保护身边的人。 就像一把极为锋利的刀，伤人容易，护人也容易。如果伤人是为了护人的话，那就先把刀亮出来。那些在心里打着不好主意的人自然会权衡利弊。有些麻烦就能避免了。 有些时候陶暮也觉得奇怪。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有一世英名晚节不保，是说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就因为老了老了做一件坏事，这辈子的价值都没人否定了；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说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就因为老了老了做一件好事，反而就成好人了。似乎他以前做过的坏事也都能一笔勾销。 真他妈扯淡。 可见人天性就是欺软怕硬。不就是知道好人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所以就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知道坏人不好惹，所以哪怕对方只是心血来潮做了一件好事，都要迫不及待的歌功颂德。因为他们知道，坏人行事都在一念之间，他做好事未必能成全你，但是他做坏事，一定对你有威胁。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陶暮宁愿做别人眼中的坏人。他们知道怕，就不会轻易对陶暮身边的人下手。什么投鼠忌器家人威胁，不存在的。谁要是敢动陶暮的人，陶暮只会恶狠狠的反扑回去。就像圣安集团，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例子。 尤其陶暮今后还要进娱乐圈，必须得给那些见钱眼开的营销号们敲敲警钟。想跟上辈子一眼欺负他，欺负他的家人。不好使啦！ 陶暮在心底暗搓搓的张牙舞爪。看在厉啸桁眼中，只觉得陶暮对他逐渐放开了心理防线，已经在私下相处的时候慢慢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果然他之前的行动方针没错。就要从陶暮身边的人下手。走周边包围中心，潜移默化的路线。 一顿饭下来，两人各自心思其乐融融。 反正的大佬的滤镜已经越来越深厚了。 等到宋家的祖坟重新修葺以后，时间已经进入2009年的一月下旬。腊月已尽，眼看着便入新年正月。 陶暮还没有等来上京赔罪的姚圣安，另一位先坐不住了。 腆着一张笑脸的张大富再次找到陶暮他学校，百般央求看门老大爷给陶暮寝室打了通电话，陶暮不在寝室，又通过陶暮的室友给正在图书馆看资料的陶暮打了一通电话，这才见到了人。 “你怎么又过来了？”大冬天的，张大富穿着一身厚厚的军大衣，坐在烧着小火炕的门卫室里，蹭看门老大爷的茶水喝。 瞧见陶暮，满脸赔笑道：“我这不是有事儿找您嘛。正事儿。” 陶暮也猜到张大富为什么过来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大富一眼，把张大富领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店。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一盒芸豆糕递给看门大爷：“我自己做的豌豆黄，您老尝尝味道，看正不正宗。” 陶暮最近在跟宋老爷子学习祭祖用的菜。做的东西多了吃不完，就给大家发福利。包括飞讯网和夜色的员工，以及京影的老师同学们都尝过他的手艺。一般人也不晓得正宗不正宗，就知道陶暮做的东西好吃。 第89章 咖啡厅的装修特别典雅, 大厅里还有表演系的女生兼职钢琴师。流畅的音乐从跳动的指尖传开, 萦绕在安静优雅的大堂内。整个环境都与张大富的军大衣格格不入。 即便是第二次过来，张大富仍然拘谨的缩了缩肩膀。待两人在靠近墙角的卡座里坐下来后。张大富迫不及待地说道：“陶总, 那什么, 陶海国两口子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您看, 就您之前答应我的报酬……” 陶暮闻言一愣：“结束了吗？”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圣安集团和宋家的事儿, 根本没注意陶海国那一家子。 不过官司是周慎行打的。怎么周慎行也没跟他说一声。 陶暮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周慎行打的。 “陶总, 您养父母受人指使污蔑您的官司打赢了。我现在刚从法院出来，有些资料我需要跟您报备一下。您看我是现在过去找您, 还是您今晚过来飞讯网？” 刚刚从法院里出来…… 陶暮特无语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张大富，可真够着急的。 “晚上去飞讯网吧！” 挂断电话后, 陶暮打量着笑容谄媚的张大富：“你消息挺灵通嘛。” 张大富赔笑道：“这不是关系到我自己个儿的利益嘛。一直紧盯着呢。今天庭审, 我特地让我老婆去法院旁听。那边结果一出来, 立刻给我打电话。我这不是也想第一时间给您报喜嘛。” “你是惦记你那一百万吧。”陶暮哼了一声, 懒得打理张大富。这人只要是为了钱,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张大富嘿嘿一笑, 也不辩解：“我们穷人, 发家致富就靠这一回了。我能不惦记嘛。陶总您大人大量，行行好。就把我这事儿赶紧兑现了呗。不然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不瞒您说, 我这几个月就没怎么睡觉。您瞅瞅我这头发掉的, 上回来找您的时候还挺茂密, 现在都快成地中海了。” “得了吧你，少搁我这儿耍贫。”陶暮轻笑，倒是觉得张大富这人，不无赖的时候也挺有意思。 “你这事儿，我当初就琢磨好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大家子都没个正经工作，确实也不容易。”陶暮说着，又皱了皱眉：“但是你们这一家子吧，老实说，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人品也不太行，真要是放外头，我也不放心。毕竟这生意是我给张罗的。我也怕你们这家子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坑蒙拐骗，我可丢不起这人。” 张大富赶紧赔笑：“那不能够。我张大富是什么人？这辈子别的不会，就这双眼睛毒。不该惹的人绝对不惹，不该做的事儿绝对不做。老实说，不光您怕丢人，我也怕惹祸不是。” 张大富话说的漂亮。顿了顿，还是有点不死心：“当然了。您要是嫌麻烦，想把这一百万直接给我。我也没意见。” “你想得美。”陶暮瞪了张大富一眼，起身说道：“少废话。跟我过来吧。” “啊？”张大富一脸懵逼的跟在陶暮身后，出了咖啡厅。一路拐到京影后门处，两扇拉了卷闸门的铺子前。 那前面已经站着一帮人，四男两女，男的大多虎背熊腰气质彪悍，最高的身高能有一米九；两个女的其中一个二十多岁，头发染成蓝色，大冬天的穿个白棉袄小皮裙高筒靴，脸化的跟鬼似的，一瞅就知道不好惹。另外一大妈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一身花棉袄，见人就笑，看着特别朴素。 “你们过来啦。中午吃了吗？”陶暮冲着几人点点头，问道：“狗哥，身体怎么样？” 秦妙茹抢先说道：“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还没吃呢。” 苟日新憨厚一笑：“早就痊愈了。” 不知想到什么，又摸着脑袋讪讪说道：“就是不好意思。你说治病的时候都是你帮我。现在出院了，还得麻烦你给我解决工作。” 苟日新一出院，直接被陶暮签到飞讯娱乐了。虽然飞讯网现在还没有签约艺人的业务，但是陶暮迟早是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的。反正苟日新也是做武行的，回去跑龙套，不如跟着他干。 今年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的反响不错，陶暮准备明年暑假再弄个选秀节目。等比赛结束就打铁趁热，拍个偶像剧网络剧什么的。到时候哪儿哪儿都要人。苟日新就算不想当演员，也可以帮忙跑跑场务学学监制，再不济学学怎么当经纪人什么的。反正自己人知根知底，总比外人可信。 他也把这番打算跟苟日新明说了。苟日新真没想到陶暮为他打算的这么深远，顿时感动的不得了。一腔热血直接冲头，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大家都是兄弟，别说这些。”陶暮笑道：“既然都没吃饭，待会儿我请你们去吃涮羊肉。现在咱们先去看看店。” 陶暮示意秦妙茹把那两个店铺的卷闸门打开，其中一个陶暮要装成网吧——秦妙茹在后海那网吧生意特别红火，大半年就赚了好几百万。不光把之前跟陶暮借的钱还上了，还有余力扩大生意。 按照秦妙茹的意思，原本是想跟着刘耀，在夜色旁边再开一家网吧。到时候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但是太高档的地方够不上去，交不起房租，后海这边又没有特别合适的店面。 跟陶暮商量的时候，陶暮正好也在犯愁张大富该怎么安排。最后还是宋老爷子灵光，在饭桌上随口一句：“……不行就把网吧开到陶暮学校附近。到时候小秦子他们开网吧，姓张的一家就在旁边做点吃食生意。平时让小秦子他们盯着点儿，敢不好好做生意就把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往他店里一提溜。看他怕不怕。”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这主意出的，简直两全其美。大家的难题都解决了。 陶暮立刻就在京影附近寻摸合适的店铺。恰好后门这边有两家挨着的店铺招租。大一点的足有五百来平，共三层。之前是影楼，主要给学生拍写真照那种。后来因为陶暮在新生军训中横空出世，一手拍照技能瞬间征服了从大一到大四的学姐学长。现在京影的学生要拍艺术照，只要不着急，都厚着脸皮等陶暮抽出空来帮他们拍。哪怕等个一年半载的，也要质量。 陶暮每次拍照又都习惯拍外景，大多数时候喜欢在学校内部就地取材，或者直接把人拉到之前做兼职的影楼，给前任老板拉生意。一来二去的，门口这照相馆的生意越来越差，房东又不断涨房租。影楼老板做不下去，一气之下关门大吉。回老家结婚去了。 没想到这铺子却又便宜了秦妙茹。她过来一看，觉得三层正好，一楼大堂二楼包房三楼电子竞技，搞的还蛮正宗。 至于旁边那间小一点的商铺，只有七十多平。以前是卖奶茶的，房东因为急用钱，想卖房子。陶暮从啸桁资本提出来那一百万，就用来支付这间小店铺的首付和装修了。至于房东，则从银行拿到了全额房款。 陶暮跟张大富说：“这铺子，租金我算你一年二十万。头五年我不收租金。五年之后，你要么另起炉灶，要么随行就市付我租金。听懂了没？” 张大富皱着一张脸：“陶总，我叫您爷爷行不行？我知道您是好心。可，可我拿这铺子干什么呀？我，我什么都不会呀！您总不能让我一大老爷们坐这卖奶茶吧？就我这样儿，您觉得京影那帮小姑娘敢进来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 陶暮笑了一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跟我们家老爷子说好了。这铺子改卖黄焖鸡米饭。明天你带着你老婆一起过来，还有苟大娘，你们三个一起跟我学做饭。正好这店铺重新装修也得小半个月。我估计你们也学会了。” “进货渠道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给你个电话号，等铺子开张以后，会有人定时给你送货。以后生意做起来了，你不准贪小便宜，给我换渠道。” 张大富连连答应着，小眼神瞥向一旁的苟大娘，问道：“那这位大姐就是咱们店里的经理了呗？” “你少小心眼儿。”陶暮翻了个白眼：“苟大娘就是想跟我学学做饭。她老人家不在你的店里做，平常在网吧收拾卫生顺便帮着做饭。” 张大富顿时赔罪：“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也别以为我不找人盯着你，你就能偷奸耍滑。你今后做买卖，不许缺斤少两不许故意从不好的渠道进货。那后厨房我都按了摄像头了，另一边连着秦姐的网吧。秦姐有事儿没事儿就会帮我盯两眼。要是发现你敢在卫生和食品安全上出岔子。我可饶不了你。你那什么表情？对我不满啊？” “我哪敢。”张大富苦着一张脸辩解：“我不是犯愁嘛。陶总，我知道您好心。想给我们家找个营生。可我们家，哪有做生意的本钱啊。不瞒您说，就算您老把我这租金全抹掉。我也没有钱进货。还黄焖鸡，别说鸡肉了，我连鸡毛都买不起。” “少跟我哭穷。就没打算让你掏钱。”陶暮没好气的瞪了张大富一眼：“打从下个月开始，这半年的进货钱我出。账我直接跟供应商结。你就负责好好卖，赚的钱都归你，我一分不要。不过你要是生意好了想聘什么人，那钱我就不出了。” 张大富脸色一喜，顿时搓手道：“哎呦喂，这怎么好意思呢。陶总您老真是活菩萨。老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老真有古人的风范。” “行了。”陶暮简直头疼。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都从陶总上升到陶老了。这人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告诉你老婆。做生意的时候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甭起幺蛾子。你别给我找麻烦，你们全家都能痛痛快快挣钱。你要是敢给我找麻烦……” 陶暮话没说完，眯着眼睛一脸威胁的看着张大富。张大富特别识相的点头哈腰：“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赚钱，绝对不会给您老人家丢人。” “别一口一个老人家。我七老八十了。”陶暮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滚吧。明天中午十二点，带着你老婆准时过来。” “哎！”张大富也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老实说，他虽然相信陶暮的人品，但是来之前，张大富也小心眼的猜测陶暮会不会晃点他，或者反悔了，不想给他这个钱。 张大富甚至幻想过如果陶暮真的不给他这个钱，他该怎么办。找记者披露这件事？他惹不起陶暮和陶暮身后那帮人。可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他又不甘心。 这把他煎熬的，这几个月是真没睡着觉。他哪种局面都设想过了。就是没想到陶暮会这么仗义，直接给他弄了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 别看陶暮又是免租金又是给进货的，好像一分钱都没给他，但是陶暮肯教他手艺。 陶暮是谁啊，京城宋记的名气，不说燕京，估计大半个华夏都知道。陶暮可是宋老爷子唯一的关门弟子。他的厨艺，还用得着说嘛。哪怕就教他们家一道菜，有宋记和陶暮的招牌在，这生意就错不了。 再说这什么地界儿啊？这可是二环里。七十平米的店铺只算他一年二十万租金，五年不涨房租不交钱，连头半年的进货钱都不用他出。 张大富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他虽然混不吝臭无赖，但他也知道谁对他好。 陶暮那么忙一大老板，自己的事情都摆布不过来，还惦记着他们家这点破事儿。惦记着给他们家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而不是轻飘飘的甩出一百万——对陶暮这样的能耐人来说，甩出一百万现金其实比教他们一门手艺简直轻巧太多。 但是陶暮偏偏没用钱打发他。张大富虽然面上嬉皮笑脸的，其实心里特别领这个情儿。 这么多年，也就陶暮真把他当个人看。把他当个顶门立户的老爷们看。觉得他能干事儿，能成事儿。就冲这个，他也得好好干，不能给陶暮丢脸—— 当然，最重要的是张大富害怕陶暮的手段，更怕刘耀那帮人的背景。他也真不敢做出让陶暮丢脸的事儿。之前陶暮是怎么坑他的，张大富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虽说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吧。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那还跟陶暮没啥关系呢。就是因为看不顺眼他们想要敲诈云家和医院，陶暮就能下那么狠的手。这回他要是敢在吃食买卖上出岔子，张大富估计就不只是挨骂那么简单了——有刘耀那帮人替陶暮撑腰，至少得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张大富特别有自知之明，当天回家的时候，跟老婆也仔仔细细的交代了。 第二天中午，两人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在外面哆哆嗦嗦等了半天。才见到下课出来的陶暮，还有跟陶暮一道过来的苟大娘——人家就比较聪明，在京影食堂里等着，特别暖和。 “还挺准时。”陶暮瞥了张大富两口子一眼，打开卷闸门，顺手把钥匙扔给张大富：“昨天匆忙，忘了这茬了。你把钥匙收好。明天开始装修，你们要是不放心也过来盯着点。” 张大富跟他老婆鞠躬赔笑道：“陶总雇的人，我们哪能不放心。” “毕竟是你们自己的生意。”陶暮摆摆手。他早上给供货商打电话，对方已经提前把食材送过来了。 “先教你们练练手，特别简单，一学就会。” 黄焖鸡米饭这种快餐小吃，其实也没什么秘方，更不考验刀工技艺，基本上会做饭的看两眼就能学会那种。 张大富是不指望了，他老婆其实还是个挺勤快的人，做事也麻利。跟陶暮手把手的学了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了。 “先这样吧。”陶暮掐着点，见快上课了，洗把手说道：“回去你们再练练，有不懂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大富他老婆在家里耀武扬威，到了陶暮面前却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听到陶暮这么说，立刻答应两声，局促的说道：“那个，谢谢陶总。” “不客气。”陶暮笑了下：“我答应张大富的。毕竟他那段录音，也帮了我不少忙。” 张大富他老婆也知道那段录音是怎么来的，闻言脸上一红。陶海国两口子输了官司，天天堵着他们家门口骂张大富是卖友求荣，周围邻居也都指指点点。 “……我不怕别的。就怕陶海国两口子知道这事儿后，跑来找您闹。” 第90章 张家全家都领教过陶暮的手段。就算现在陶暮大发善心教他们手艺, 张大富他老婆也没忘记陶暮当初是怎么坑他们家的。 所以陶海国两口子这事儿, 她必须提醒到了。免得到时候陶海国和他媳妇儿闹到陶暮跟前儿，陶暮再因为这个迁怒他们。 这日子好不容易才有个奔头, 张大富他媳妇儿也是真心想好好过日子的。 没等陶暮开口, 张大富从背后猛地捅了他媳妇儿一下, 赔笑道：“老陶家那两口子确实不咋地, 不过陶总您放心。录音这事儿是我捅出去的，就算陶海国两口子真厚着脸皮来找您麻烦，我也有招儿对付他。” 张大富现在满脑袋就是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收了陶暮的好处，这辈子就算当陶暮的狗他都愿意。养狗是为了干什么的, 当然就是看家护院。恶客上门一顿乱咬嘛。 陶海国两口子要是真敢找陶暮的麻烦，先过了他这关。 张大富恶狠狠的想着, 自觉自己觉悟特别高, 陶暮没好气儿的瞪了张大富一眼：“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你也少往里头掺和。你拿录音给我, 我答应给你价值百万的生意。现在店面也给你们找了, 手艺也交给你们了。今后就踏踏实实的做你们这生意。别再出去鬼混了。” 张大富偷偷瞥着陶暮，见陶暮是认真的, 顿时弓着身子赔笑道：“哎, 我知道了。” 陶暮不太放心，再次叮嘱张大富别背着他搞事, 尤其是别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别去恐吓陶海国两口子。直到张大富真的往心里去了。陶暮才离开 临走之前, 张大富忽然想起什么, 扬声承诺道：“陶总，您放心吧。我回头就让涵雅从她打工那饭店辞职，回学校复读。来年她要是还能考上大学，我就供她读书。” 陶暮没说什么，甚至连头都没回。 等陶暮走了以后，张大富他媳妇儿捅了捅张大富，挤眉弄眼的问道：“咋的，难道这陶总对咱们家涵雅还有点儿意思？” 张大富嗤笑一声：“想什么呢。陶总是什么人，身边什么样的小姑娘没有。就说这京影吧，只要人陶暮露个口风，上赶着往上扑的未来女明星都不知道多少。你外甥女是长得好看？还是身材好？还是会打扮？还是能说会道？长的跟清汤挂面似的，连句场面话都不会说。陶暮能看上她？” 张舅妈撇了撇嘴：“既然人家对你外甥女没那意思，那你还这么上赶着要供那扫把星读书？” “那可不是扫把星。是咱们家的福星宝贝。”张大富难得有耐心：“要不是我那外甥女儿，陶暮能认识我是谁？我也没这机会为人家效劳不是？再说当初我去找陶暮，都说了如果陶暮给我钱，我就供她念完大学。现在陶总兑现承诺了，还是超额兑现的。咱这边儿也不能当没那回事儿了不是。” 张舅妈撇撇嘴，很不以为然：“我看未必吧。陶暮要是真没那心思，人家打理你是谁？可能就是拉不下脸来。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是男的，哪有不偷腥的。依我看，你也别让涵雅去复读了。就让她来咱们店里打工。对面就是京影，近水楼台，多好的机会呀，让咱们家涵雅有事儿没事儿的往上靠靠，我再搁店里宣传宣传，真要是能抓住这机会，将来可就是富豪太太了。不比上大学强？” 他们老张家也能跟着沾沾光。 张大富一个激灵，赶紧叮嘱道：“瞎说什么呢！我看你真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想钱想疯了吧？你当陶暮是什么人？他将来是要当演员当明星的。你见过哪个大明星找圈外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当女朋友？人家要找也是找富家千金或者女明星。要门当户对的。我跟你说，你要么老老实实做生意，要么滚回家带孩子去。少特么搁我这添乱。你也不想想，你敢在店里胡咧咧，回头再让记者听见了，那就是造谣。老陶家那两口子造谣陶暮是什么下场？你特么脑子灌水了？” “真惹毛了陶暮，人家不用别的，只要把店收回去。你这辈子就是受穷的命。” 张舅妈想到陶海国两口子的下场，心里也是发憷。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说什么了……我看他就是有那意思……” “他要是有那意思，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儿。反正你不许瞎掺和，也不许胡咧咧。”张大富说着，还是不放心：“回家跟你那姐姐也掰扯明白了。我看你们姐妹两个都是死要钱还没脑子的货。甭以为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家雀儿就是家雀儿，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张大富还有一句话没说。陶暮从小在夜色打工，他那俩爹可都是喜欢那口儿的。陶暮耳濡目染，谁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那个。连人家喜欢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往上扒个什么劲儿！ 陶暮并不知道张大富两口子的这番纠结。当天晚上放学，陶暮又给厉啸桁打了通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你要在啸桁资本另外立一个账户，还想借一名审计师？”厉啸桁将剥好的油焖大虾顺手放到陶暮碗里，温声笑道：“我能问问你想做什么吗？” “还不就是孤儿院那事儿。”陶暮将虾仁儿一口吞下，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那一百万我贷款买了个店铺，就在我们学校后门，现在给张大富做生意了。那给孤儿院建慈善基金的钱就没了。再说我之前也疏忽了。直接把一百万给孤儿院，陶院长又不会投资，拿着这笔钱就是坐吃山空。还不如存在啸桁资本，就算是最保守的理财，也比放在银行吃利息强。” “至于请审计师，是因为我想借此机会查一查孤儿院的账。你不知道，陶院长那人，在金钱上有些糊涂。所以我们孤儿院的账目，这么多年都不清不楚的。我让人查了一下帮孤儿院管账那女会计，发现她在十年内，居然买了两套房子。而且她老公就是我们孤儿院管采购的。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想彻查一下。” 厉啸桁恍然：“没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用人，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那就明天吧。”陶暮说道：“这个慈善教育基金，我准备以啸桁资本的名义捐建……你别推脱。我这也是为了让你们查账的事情顺理成章。你不知道，我们陶院长那人特别心软。那会计和采购在孤儿院也做了十多年了。如果是以我的名义捐献，他们要是胡搅蛮缠起来，我怕陶院长会被他们糊弄，也跟着他们劝我息事宁人。倒不如以啸桁资本的名义弄的正式一点，好让他们没话说。再说啸桁资本不是要把投资重心转移到国内嘛。提前建立一个慈善基金，对公司的未来发展和政策扶持也有好处。” 陶暮做事就喜欢一箭双雕，而且主意特别正。他做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厉啸桁也没打算劝他。且不提他很喜欢跟他们一起做事情，单说建立慈善教育基金这件事情本身，对啸桁资本的形象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是以啸桁资本的名义建立基金，那就不能让你自己出钱。” 陶暮皱眉，正要开口反驳，厉啸桁直接夹了一筷子藕合堵住陶暮的嘴：“这样吧。我们两个各出五十万成立这个慈善教育基金。至于基金的具体管理事宜，就交给啸桁资本。公司恰好有专门负责做慈善的部门。只不过之前，啸桁资本的大多数慈善活动都是接洽国际机构。在国内做慈善，还是头一回。” 陶暮……陶暮已经惊呆了。 他呆滞的咬着堵在嘴里的藕合，嘎嘣嘎嘣的吞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厉哥，不待你这样的。” 哪有话没说完就用菜堵人嘴的。 厉啸桁笑眯眯的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没等陶暮开口，厉啸桁又问：“还是先说说你吧？你怎么对张家那么好？又是教手艺又是找铺子。我记得那个张家的女孩儿就是你在H镇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吧？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帮人家里出本钱做生意。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小姑娘心生爱慕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陶暮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这位一向精英脸的合作伙伴，私底下居然也这么八卦。 “我没喜欢她。性别都不一样，怎么谈恋爱？”陶暮嗤笑一声，斜睨着他们家合作伙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厉大哥你平时看上去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居然也这么八卦。” 厉啸桁已经打从心底沸腾起来了。压根儿没听见陶暮的调侃，满脑子都是陶暮说的“性别不同，没法谈恋爱”。强忍住心中悸动，厉啸桁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喜欢男人？” “嗯。”陶暮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问题。都8002年了，国家都允许同性结婚好多年了。关于性取向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 再说他他耀爸和小齐爸就是同性结婚。陶暮看了一眼厉啸桁：“怎么，难道厉大哥是保守派？” 不论社会发展到什么阶段，总会有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人或事物报以恐惧排斥的心态。别说是2008年，就算是十年以后，仍旧有一大批人讨厌同性恋，认为同性恋是精神病的。尤其是在娱乐圈内，敢于公布性向的艺人更是少见。 为了今后的演艺事业着想，陶暮没打算将自己的性取向昭告天下。但对于身边人，陶暮也不打算瞒着就是了。 不过陶暮也没想到厉啸桁这位从国外回来的资本大佬居然也是保守派的成员。想想也有点头痛，如果厉啸桁真是对同性恋比较反感那类人群。那他还得考虑一下今后在厉啸桁面前，尽量注意—— “不是。”厉啸桁强忍着心潮澎湃，连耳根都有些发红的说道：“我跟你一样。” 厉啸桁说着，将激动之余剥的两颗虾仁儿放到陶暮碗里，神色莫名郑重的说道：“我也喜欢男人。” 陶暮：“……”喜欢就喜欢呗，干嘛表情这么严肃，气场这么吓人？ 陶暮搁心底暗搓搓的吐槽着。忽而转念回神——他们两个不是在讨论建立慈善教育基金的事情吗？话题怎么歪楼到性取向上面的？ ——果然不能跟好朋友当合伙人。话题谈着谈着就爱跑偏。 厉啸桁笑着说道：“反正是吃饭时间，聊聊天么。谈正事可以再约时间。” “对了，晚上吃完饭，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厉啸桁看上去忽然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主动提议道：“如果没有的话，不如我们两个去看电影怎么样？” 又看电影？ 陶暮挑了下眉，对电影不太感兴趣。 “那你想做什么？”厉啸桁放下筷子，笑容温润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丝的跃跃欲试。 陶暮本想说回飞讯网工作，见到厉啸桁这样，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跟我回宋记吧。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家老爷子正忙着钻研菜谱，鼓捣祭祖时用的菜。我也要跟着学八道菜。”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跟我一起过去。可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陶暮说着，忍不住自夸道：“我最近豌豆黄和芸豆糕做的都不错。今天晚上要学砂锅煨鹿筋和鸡丝银耳。做好了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厉啸桁笑着，一口答应：“好。” 第91章 陶暮和厉啸桁赶到宋记的时候, 刘耀孟齐陶院长秦妙茹苟日新他们都在, 甚至连大毛小胖都特地赶过来蹭大餐。 宋老爷子见天琢磨菜谱，一道菜恨不得要做百八十遍。做出来的菜吃不完, 都便宜这帮人了。尤其是易胖体质的小胖, 最近一段时间肉眼可见的又圆润了一大圈。 瞧见陶暮带人回来, 大毛小胖立刻捧着宋老爷子刚刚做出来的一盘绣球乾贝, 笑着问道：“暮哥，你吃晚饭了吗？老爷子烧的菜真是特别好吃啦。要不要来点儿？” “我跟厉哥在外面吃过了。”陶暮笑着拒绝。脱下外套准备干活儿。 宋老爷子看了陶暮一眼，哼哼的道：“又在外面吃？外面做的菜比家里好吃吗？” 陶暮嘿嘿一笑, 凑到老爷子旁边就是一顿顺毛：“当然没有您做的好吃。在我心目中，您老人家烧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小兔崽子！”宋道榛哼了一声, 示意陶暮：“灶上有煨的山鸡丝燕窝，你跟厉总先喝点, 驱驱寒气。” 陶暮痛快的应了一声, 给厉啸桁盛了一碗燕窝。厉啸桁就捧着燕窝坐在一旁, 目光温润且专注的凝视着陶暮在灶上忙来忙去的身影。 陶暮正准备吊鸡汤, 忽然想起什么, 又跑到前面来跟陶院长说道：“院长，厉哥听说了咱们孤儿院的情况, 想捐献一百万成立一个慈善教育基金。确保孤儿院的孩子们能够不受生计影响, 安心读书。不过厉哥对咱们孤儿院的财务状况不太了解。想要在捐献之前，让审计先查查账。” 这可是件大好事。陶院长顿时惊喜的看向厉啸桁：“厉总, 这是真的吗？”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看了陶暮一眼, 颔首应道：“不错。如果陶院长不反对的话, 我希望明天就能带审计师过来。” “当然没问题。”陶院长被陶暮口中的一百万砸的有点晕头转向。满脑子都在计算一百万到底等于多少钱—— 一个孩子上高中后，每年的学杂费和书本费是……上大学后，每年学费和住宿费是……厉啸桁要给孤儿院捐献一百万，也就是说，至少能供XX个孩子读完大学。现在他们孤儿院只有陶暮这一个大学生，就是因为大多数孩子因为念不起高中，初中毕业后直接跑到社会上打工去了。 如果厉啸桁真的要给孤儿院捐献一百万，今后孤儿院的孩子们就可以消消停停读书，再也不用为了养活自己，着急忙慌的出去打工。如果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上完高中考上大学，今后肯定能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更有意义的人。他们自己的人生，也会拥有更多的选择。 为了这么些孩子的命运，别说是查账，就算厉啸桁想要接管孤儿院的账目，陶院长都不会拒绝。 陶院长心潮澎湃脑子发热，张口就答应下来。压根儿没有想过厉啸桁的提议，会不会对她自己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不过陶院长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她自己大公无私，所以就把所有人想的光明正大。从不防备身边人，更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因为利欲熏心，就对她栽赃陷害。 诚然，陶院长身为孤儿院的院长，没能对孤儿院的账目和资金流动情况了如指掌——准确点说是完全不了解，是她工作上的失职。但是将大半辈子都奉献给孤儿院的陶院长，也不应该因为这点失职就被人陷害到晚节不保，甚至惨死在救护车上的下场。 都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上辈子陶院长好人没好报。侵吞孤儿院善款又把罪责全部推到陶院长身上的财会和采购夫妇却能拿着黑心开发商的钱买房买车。 这辈子，陶暮一个都不会放过。 被天降一百万砸的晕头晕脑的陶院长没有丝毫察觉，坐在厉啸桁面前问长问短。厉啸桁耐心的告诉陶院长，他跟陶暮会各自出资五十万，成立一个慈善教育基金，资助孤儿院的孩子们上学读书培养特长，不想读书的就送他们去学习专业技能，如果孤儿院的孩子生病住院，慈善基金也会负责资助孩子们的医药费。不仅如此，孤儿院的员工家属也在资助范围内。 “现在这个社会，能够像陶院长这样，一心扑在公益事业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们不光要做慈善，也要鼓励其他愿意做慈善的普通人。弘扬这种愿做慈善的精神。”厉啸桁温声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跟各大高校合作，让其他院校的学生们抽出时间来孤儿院做义工。比如说利用周末时间帮孤儿院的孩子们补课，教导孩子们才艺。然后找媒体宣传报道这些行为。” “只要社会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慈善，投身慈善，愿意在慈善事业上尽一份自己的力量，那么我国的公益事业就会越来越好做。对于那些志愿者来说，这份经历也可以成为他们将来应聘时，可以跟招聘方侃侃而谈的资历。这其实对双方都有益处。如果做好了，完全可以成为一种良性循环。”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件事后，那些打着公益旗号为自己牟取私利的人就会曝光在更多人的面前。厉啸桁跟陶暮聊过，已经深刻的体会到陶暮想要惩戒那对财会夫妇的心。 厉啸桁自认自己帮不上大忙，不过添砖加瓦拾遗补缺旁敲侧击落井下石还是做得不错的。 陶暮心照不宣，立刻笑道：“行啊。今天周四，要不这样，等这个周六，我带一批京影的学生来做志愿者。顺便让飞讯娱乐派两名记者过来做跟踪报道。也帮啸桁资本做一下宣传。” 厉啸桁知道陶暮已经领会了自己的言下之意。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觉得他跟陶暮不愧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果然心有灵犀。 厉啸桁颔首应道：“也好。以啸桁资本审计部的能力，我想孤儿院的账目一天就能查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在记者面前直接宣布成立慈善教育基金的事情。陶院长您觉得怎么样？” 陶院长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她都高兴的看不见眼睛了。 曾经帮陶暮调查过孤儿院会计的刘耀孟齐相视一笑，都等着看好戏。 第二天上午是表演课。课间休息时间，陶暮就跟大家提到了去孤儿院做志愿者的事情。 “你们也都知道，我自己就是孤儿院出来的。孤儿院的孩子受到环境影响，普遍学习不怎么好。所以我想组织一个大学生志愿者的活动。利用周末休息时间给孩子补补课，教导一下才艺什么的。大家自愿报名，有意向的可以到我这来填个表，就是简单说一下你们能教什么。顺便说一下，我会让飞讯娱乐一直对这个志愿活动进行跟踪报道。然后周六那天，啸桁资本的人也会去孤儿院进行考察。” 陶暮毫不客气的把飞讯娱乐和啸桁资本提溜出来。从媒体宣传和资本介入两方面鼓励这些初出茅庐正渴望着功成名就的同学们。就仿佛吊在毛驴前边的胡萝卜似的，原本就有意向的同学们眼睛刷的亮了。 在娱乐圈当演员，拼的是什么呀？ 外形条件，演技，人气，国民度还有后台。 前两者基本上是先天条件，或者说依靠自己努力就能改变的。然而后三者，却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娱乐圈里帅哥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凭什么你能脱颖而出？凭作品？那好的作品又凭什么找你？凭你演技好，还是人气高？ 所以问题又转回来了。 现在陶暮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提升自己人气，形象和影响力的机会。 班里同学面面相觑，旋即抢着举手：“我去！” “我会跳舞。我能教小孩子跳舞。” “我会拉小提琴。我能教他们拉小提琴。” “……” 唯有陶暮那三只室友老神在在地坐在陶暮旁边，顺便被陶暮支使着帮忙做登记。其他同学见状，看向温葆三人的眼神都有些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这就是近水楼台的好处。不过这种运气，他们也是没得羡慕。 不愧是京影表演系的学生，果然都多才多艺。陶暮特别满意的记下热心志愿者们的姓名和才艺。下了课后，又去教务处跟老师报备一下——虽然这点小事其实也没必要报备。但是陶暮做事做人玲珑惯了，该跟校领导老师通气并争取支持，顺便刷印象分的时候，绝对不谦虚退缩。 总而言之，绝对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在老师面前刷脸的机会。 一众年轻鲜活的大学生们在陶暮的激励下跃跃欲试。甚至有人当场掏出手机发飞讯，特别激动的表示自己周六要去孤儿院当志愿者啦。 很快，其他班级和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都听到了消息。纷纷跑到陶暮面前谴责丫竟然搞距离歧视——凭什么只在08级一班招志愿者？他们这些二班三班甚至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也有做志愿者的意愿。怎么就没机会了？ 之前曾在《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中荣获国民校草桂冠，猛吸了一批年轻粉丝的大四学长顾逊最近正忙着期末大戏。听到这个消息，也主动找到陶暮，表示自己也愿意尽一份心力。 ——当然了，顾逊的初衷已经不是刷形象拉人气博取关注度，而是单纯的想要回报陶暮一下。 陶暮并没有拒绝，笑着表示如果有计划的话，欢迎学长来孤儿院当志愿者。 因为京影学生们的飞讯转发，一直都在关注网络八卦的吃瓜网友们也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条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正埋头磨专辑的郭雅凝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上飞讯艾特陶暮，表示“能亲眼看到陶暮生长的地方好幸福，我也要当志愿者”。 紧随其后，王博远也转发了郭雅凝的微博。两位一线巨星的加入瞬间将这次志愿活动推到全网吃瓜网友面前。 飞讯娱乐的官方账号也特地站出来，表示会将周六的志愿活动拍摄成视频，发到弹幕网上。 一众抢到了本次份志愿活动的京影学生们见状，顿时激动到无以复加。一个个都在脑中幻想着自己到时候该如何表现才能吸引网友的注意力。甚至有人连觉都不睡，大半夜的举着手电筒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彩排。 ——也不怕闹鬼。 却不知道，到了志愿活动这天。真正吸引网友眼球的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而所谓的社会志愿活动，差点就成了法制节目。 第92章 周六这天早上, 陶暮带着一大帮同学到京影门口集合。 因为这一次志愿活动去的人很多, 陶暮让飞讯网安排了一亮大巴车等在学校门口。十来个干净帅气漂亮甜美的帅哥美女鱼贯上车后，负责录制节目的飞讯娱乐记者, 还有飞讯网的法律顾问周大律师也笑眯眯的上了车。 车上, 陶暮问周大律师：“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周大律师笑眯眯说道：“孟总昨天给我打电话,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孤儿院。帮忙做一下普法活动。”他显然也是知道陶暮要做什么。 说着, 周大律师撞了撞陶暮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放心。今天算我也参加志愿活动。不会跟你要加班费的。只要中午能在宋记蹭顿饭就行。我听说老爷子最近都在钻研菜谱, 每天都会做各式各样的精致菜肴，加起来都快成满汉全席了。” 周大律师说着,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垂涎三尺的模样，简直堪比色中饿鬼。 陶暮：“……” “你就这么喜欢吃老爷子做的菜？” 周慎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不知道, 我之前工作那律师事务所, 工作餐特别难吃。比我们大学食堂还难吃。我在那工作快一年, 瘦了能有十七八斤。简直就是虐待。所以当初飞讯网招人, 我立刻跳槽过来了。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咱们飞讯网这员工食堂。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打工赚钱那么辛苦, 当然要吃好一点。不瞒你说, 自从来了飞讯网，我工作起来都有激情了。” 陶暮：“……”虽然知道周慎行大概是受了飞讯网人事部的嘱托, 在节目里为飞讯网做宣传。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周慎行的消费观。而且这广告植入的有点僵硬。一点都没有美感。 正在吐槽的陶暮此刻还不知道, 在不久后的未来, 他将联合几家娱乐公司一起筹拍一部都市时尚偶像剧。为了节省成本，同时也为了安抚蜂拥而来的广告商，他把广告植入玩的那叫一个溜，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成为未来十年所有电视剧广告植入甚至是品牌商拍广告时必须研究的参考对象。 而陶暮，也被业内亲切且尊敬的尊称为“拍电视剧里的广告大师。” 当然这名声也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有闲心吐槽周大状：“……你好歹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律师大状，每年赚的也不少了。怎么能抠成这样？” 陶暮也实在是不可思议。没听说过一年能赚好几千万的大律师还天天吃公司工作餐的。关键是嫌弃人家工作餐不好吃，还逼着自己天天吃。一年瘦了十七八斤，这是吃工作餐还是吃减肥餐啊。 “你就不能自己出去吃，或者让饭店给你送餐也行啊！” “那不得花钱嘛！”周大律师的思维逻辑特别清晰：“再说公司提供免费的工作餐，要是没人吃，那做出来的饭菜不都浪费了嘛。虽然现在生活好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吃不上饭。我们总不能为了口腹之欲就浪费粮食。” “就像你们孤儿院的孩子，就算饭菜不好吃，难道他们就不吃了吗？” 这就开始强行凹主题了？陶暮顿时觉得有点羞耻。无力的拍了拍周慎行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别这样，特别尴尬知道吗？” “是吗？”周慎行一脸无辜，还厚颜无耻的问俩摄像：“真的特别尴尬吗？” 俩摄像大哥不忍直视的点了点头。 周慎行摊手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孟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特地嘱咐我要好好宣传一下飞讯网的形象。我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了两个晚上呢。比我第一次上庭都认真。”主要是因为周慎行第一次上庭时打的是义务援助的官司。向来无利不起早的周大律师自然没有激情。 “就是因为你设计的桥段太多，所以不真实。”陶暮特别嫌弃的评价了一句：“我觉得你不适合煲鸡汤，毒舌一下挺好的。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而且今天这个志愿活动的主角是京影的学生，孤儿院的孩子，以及那一对贪得无厌的夫妇。周慎行就算给自己加戏，回头做后期的时候也要减掉，播不出去。 “那你回头跟孟总说一声。别因为我表现不好扣我宣传费。” 陶暮：“……” 陶暮忍无可忍：“你不是没有加班费吗？” 周慎行特淡定的解释：“不是加班费。是宣传费。在做财务报表的时候，这两项是分别计入的。你懂不懂啊？” 陶暮深吸一口气：“你真不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经济律师……不是你赚那么多钱，还这么斤斤计较的，有意思吗？” “什么叫斤斤计较，我这叫认真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我活都干了凭什么不给我钱？”周慎行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对了，我听说啸桁资本马上就要把投资重心转移回国内了。那他们公司的理财部门是不是也要面向国内客户了？我能不能在啸桁资本注册个投资账户？” 陶暮这个糟心呐：“……管理费5%，收益分成30%。你要是觉得没问题，中午吃饭时自己跟厉总沟通。” 周大律师不死心的追问道：“你不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嘛！我是你的员工，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 陶暮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大律师。周慎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就没有呗。待会儿我自己跟厉总谈。” ****** 有周慎行在旁边插科打诨，陶暮连看看窗外景色的念头都没想起来，大巴车就已经到孤儿院门口了。 志愿者们先下车。摄像跟着下去后，又拍了拍孤儿院的建筑和环境。 这座红星孤儿院是七几年的时候成立的。到了现在，也有将近四十年的历史。建筑老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众志愿者们在陶暮的带领下走进孤儿院，就见二十多个衣着朴素神情乖巧的小孩子站在院子里，齐声问好。 一个皮肤黝黑面容清秀的男孩子迎上来，神色郑重的说道：“暮哥，院长还没回。” 因为担心陶院长把账本交给啸桁资本后，那一对利欲熏心的夫妇会狗急跳墙，找陶院长的麻烦，陶暮借口年底飞讯网要给员工做体检，直接把陶院长骗到医院去了。在云院长的配合下，这次全身大体检总共做了三天。不光要检查陶院长的各项身体指标，还要实时观察一下陶院长的心脏病，确保没有复发的风险。 陶院长觉得太麻烦，在陶暮“钱都交了，不检查全面就浪费了”的劝说下，还是耐着性子留在医院观察。 因此，听到冯远这番话，陶暮只是笑道：“不用担心。陶院长今天就回来了。我耀爸和小齐爸一起去接她。” 冯远点点头，不说话了。 陶暮正准备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介绍他的同学，就听一道声嘶力竭的爆喝从孤儿院里传出来，紧接着便是两道圆滚滚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陶暮和众人之前。速度之快，众人甚至有种看到了残影的错觉。 杜康笑着打趣：“这大妈狮吼功和凌波微步练得不错啊！” 还有人促狭的附和道：“雌雄双煞吧。” “陶暮！你凭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查孤儿院的账？还有，你把陶院长弄哪儿去了？她虽然是孤儿院的院长，但也没有专断独行的权力。凭什么背着我把孤儿院的账目交给别人？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怀疑我？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在孤儿院干了都快二十年了。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们就这么对我啊？凭什么查我的账？” 财会夫妇冲的急，并没有看到跟在众人身后的两位摄像。一众学生们也面面相觑。 陶暮耐心解释道：“徐会计，您误会了吧？难道陶院长没跟您说，啸桁资本要给咱们孤儿院捐献一百万成立慈善教育基金。这次查账，是他们提出来的。” “你可以让他们把钱直接打到孤儿院的账上啊！”徐会计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要不是为了这一百万，她还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一百万啊！要是打到孤儿院账上，她再做点手脚，至少能截下一半。这么多年虽然也有不少社会爱心人士过来捐献，但是都没有一百万这么大的数额。 “陶暮，你还小，不知道孤儿院的大部分支出都属于财政拨款。外人根本没有权力查账。你就是让他们糊弄了。那啸桁资本的老总不是你的朋友吗？你跟你朋友说说，让他别查了。该打钱打钱，该捐献捐献，至于账目方面，有你徐阿姨记着。你难道还信不过你徐阿姨吗？” 徐会计她老公——负责在孤儿院管采购的钱大叔开口劝道。他们两口子在家里就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因为陶暮的特意麻痹，直到此时，这两口子还没意识到陶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以为陶暮心善，特地拉了他的有钱朋友给孤儿院捐款。至于查账什么的，不过是走一个流程。 也不怪徐会计会这么想——实在是啸桁资本提出的一天查账时间太短，徐会计又对自己的做账手法特别自信。她根本想象不到啸桁资本这种国际投资公司的审计部门有多大，工作效率又有多高。 所以，徐会计也想不到啸桁资本的审计部门能用一天时间查完孤儿院十多年的账目。在徐会计的思维中，一天时间恐怕连账本都看不完。更不要说查账。 所以，徐会计还以为自己能像过去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甚至惦记着该如何把那一百万骗到孤儿院的账户上。 陶暮简直都快气笑了。就是这两个蠢货，上辈子害得陶院长半世清名毁于一旦，惨死在救护车上。这辈子，竟然还敢故技重施，偏他的一百万。 他陶暮的钱有那么好拿么？ “徐阿姨，钱大叔，你们放心吧。啸桁资本的厉总跟我说了，如无例外，他今天就会带着人来孤儿院，宣布捐助和建立慈善教育基金的事儿。对了，咱们孤儿院的账目和采购一直都是你们负责的。你们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徐会计和钱大叔面面相觑，扭扭捏捏的笑道：“我们有啥好说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你们信任我，等慈善基金建立以后，继续交给我来管理。就算是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陶暮心下冷笑。不动声色地招过两台摄像机，温润笑道：“就像你们说的，你们在孤儿院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是你们兢兢业业，耐心呵护，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没有办法健康成长。所以徐阿姨，钱大叔，你们就说两句吧。” “啸桁资本的厉总也说了。我们不光要自己做慈善。还应该鼓励宣传普通人做慈善的事迹。总不能让英雄被埋没。” 一句话刺激了徐会计两口子。钱大叔挺了挺胸膛，迫不及待的站出来：“那我就说两句。其实采购这个活儿挺苦的。尤其是给孤儿院采购。为了能买到便宜又新鲜的食材，我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早市。夏天还好，冬天特别冷。西北风刮的呼呼的，一出门打的衣裳都透了，穿棉袄都不管用……” 徐会计见状：“那我也说两句。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就是平凡的岗位，但是我们做的事业不平凡。在孤儿院做会计，跟在外面的企业不一样。工资不好，事儿特别多。是一项特别需要耐心和爱心的工作……” 陶暮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不停的给自己唱赞歌戴高帽。 旁边站着的周大律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得多厚的脸皮啊！周大律师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沈家那位脑子拎不清楚总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的小少爷，还是第二次见到脸皮这么厚还一点不心虚的人。 相比之下，不明真相的京影学生们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们过来做志愿活动，一部分是冲着陶暮的面子，一部分是冲着刷名气来的。虽然也有做慈善的心，但其他目的更为重要。可是刚到孤儿院，就碰见这么两位不着调的员工。 人陶总就是客气客气意思意思，他们竟然堵着大门口说个没完，大冬天的，你们不冷啊！ 徐会计和钱大叔在摄像机面前侃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厉啸桁带着啸桁资本的人过来了，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正堵着满脸的笑容准备迎上去寒暄一番，就见厉啸桁特别严肃的说道：“这个账目有问题。我们审计部的审计师连夜调查和仔细核对，我们在孤儿院的账目上发现了巨大的资金漏洞。考虑到这一点，啸桁资本没有办法进行捐助。” 陶暮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怎么可能？孤儿院的账本可是徐会计做的。她在孤儿院干了十多年。不可能出这么大的披露。” 徐会计的脸色也变了。听到陶暮的话，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不错，这账目是我做的。不可能有问题。这位先生，是不是你们的财务人员算错了？这十多年的账目，你们只用了一个晚上审核，出岔子也很正常。” “你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啸桁资本毕竟不是官方认证过的审计机构。”厉啸桁微微颔首，冲着陶暮说道：“所以我们直接报警了。啸桁资本要对红星孤儿院进行捐助的新闻已经在社会上传开了。所以我们就算暂停捐助，也必须要给社会大众一个理由。否则会影响到啸桁资本的形象。” 陶暮特别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报警就报警吧。总之，我相信徐阿姨。清者自清，查清楚了也好，还徐阿姨一个清白。” 话音未落，徐会计已经面色苍白的瘫在地上。 这下子，就连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的京影学生们也都看出不对了。 “不能查账！”徐会计反应过来，死死的拽住陶暮的袖子，大声喊道：“不能查账。真的不能查账。” 钱大叔也一脸紧张的看着陶暮。急得满头是汗。 陶暮顺着徐会计的力道半蹲下来，特别疑惑且茫然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查账？我们是想证明徐阿姨你的清白？把事情查清楚了难道不好吗？” “不行。”徐会计大脑一片空白，努力找借口：“因为……因为……对了，因为陶院长。陶院长她……” “陶暮，我也没有办法。她是院长啊。这么多年一心扑在孤儿院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此时此刻，徐会计分外庆幸，当初她做账的时候，因为胆子小，把不少账目都记在陶院长的头上。 而且有些账目，也确实是陶院长亲笔签字确认过的。陶院长对账目一窍不通，又很信任孤儿院的人。所以不论她怎么做账，只要几句话就能糊弄住陶院长。反正最后签字的人是陶院长。到时候就算要查账，陶院长也脱不开关系 陶暮这么信任陶院长，把陶院长当成自己的亲奶奶。如果知道这里面还有陶院长的手笔，陶暮肯定会想方设法保住陶院长。到时候她和老钱也能顺利脱身了。 陶暮没想到徐会计竟然还敢攀扯陶院长。他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面无表情地看了徐会计一眼，旋即又勾出一点点弧度，好整以暇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更要查清楚了。” 第93章 警察来的很快。经侦那边的人一过来, 就收走了红星孤儿院的账目。还想请徐会计夫妇回去调查。 徐会计夫妇吓得脸色煞白, 说什么也不肯跟警察走。徐会计还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心脏病要犯了。要马上去医院。 徐会计今年五十多岁。正好是一位女性战斗力最为爆表的年龄段。她在孤儿院里撒泼打滚，警方虽然接到报警电话, 但是在案件不明朗的情况下, 他们也不敢太过强硬。以免被民众诟病质疑。 再说徐会计坚持自己心脏病发需要去医院, 他们也无法断定徐会计是否真的得了心脏病。只能帮忙打急救电话。 原本是在做志愿活动的京影学生们面面相觑。真没想到志愿教学还没开始, 他们就先免费看了一场大戏。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到孤儿院门口传来一声疑问：“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检查完身体的陶院长被刘耀孟齐送回来了。 正捂着胸口说自己心脏病犯了的徐会计一个箭步冲到陶院长面前，死死的握住陶院长的手：“陶院长, 你快劝劝陶暮吧。他要报警抓我？” “啊？”陶院长顿时懵逼，一脸急切的看着陶暮：“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 怎么还报警了？” “陶院长，是我报的警。”厉啸桁再次站出来, 开口说道：“我发现红星孤儿院的账目有问题。所以直接报警了。” “陶院长, 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咱们孤儿院的账目笔笔都是你签的字。能有什么问题？”徐会计伤心的捂着胸口：“他们就是不信任我。非说我在账目上动手脚了。陶院长, 咱们孤儿院的账可都是你签字确认过的。有没有问题, 你能不知道吗？” “是呀！”都到这个时候了, 陶院长仍然帮着徐会计说话：“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孤儿院的账都是徐会计给做的。每次做账的时候，她都会跟我汇报, 由我签字确认过的。都这么多年了, 也没什么问题。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的。” 徐会计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她没想到陶院长居然会这么配合她。 还真是蠢啊！ 不过蠢点好。陶院长越蠢, 她就越安全。 “听到了吧？所有账目都是陶院长亲笔签字确认过的。孤儿院的所有支出和收入都有陶院长把关。你们就算不信我, 难道还不信陶院长吗？” 然而徐会计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陶暮早就预料到, 以陶院长的性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徐会计被警察带走。上辈子，有人在网上质疑孤儿院的账目有问题。也是陶院长最先站出来帮徐会计作证。她为人磊落无愧于心，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所以她不信有人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而她之所以会站出来帮徐会计说话，也是因为她坚信清者自清，不能任由旁人污蔑。 可惜陶院长并不知道，在自媒体和营销号为了流量和利益肆意妄为的猖獗时代，清者自清这个道理已经行不通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更何况她要保护的同事恰恰就是想要诬陷她的同谋。 最后，陶院长在徐会计夫妇和黑心开发商里应外合的诬陷下，被迫戴上了一口口黑锅，甚至百口莫辩的死在救护车上。 这辈子，陶暮当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陶院长，我知道你心善，不愿意怀疑同事。毕竟大家都相处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也不愿意怀疑徐阿姨。但是我更相信啸桁资本的审计部不会出错。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像配合警方的调查。我相信警察绝对不会愿望一个好人。当然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陶暮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会计：“对了，徐阿姨你心脏还痛吗？我听你刚才说话中气十足，那你还要不要去医院了？” 徐会计：“……” 躲在后面的刘耀两口子险些没笑出声来。他们家这小崽子，果然是从里往外的冒坏水儿。 到了这会儿，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能断定徐会计是在装病了。警察叔叔也差点没笑出来，赶紧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您要是想去医院也没问题。反正这救护车已经给您叫了。不如就去医院做个检查。我们可以在病房给您录口供。” 话音儿还没落，救护车就“呜嗷呜嗷”的开到孤儿院外面。 徐会计：“……” 警察带着账本和徐会计夫妇离开了。陶院长身为红星孤儿院的院长，也牵扯到账目问题，按照程序也得做个口供。不过陶院长的态度比较配合，有两个警察留在孤儿院，直接就把口供录完了。 临走之前，还特地嘱咐陶院长短时间内不要离开燕京。在案件调查过程中，他们可能会随时需要陶院长协助调查。希望陶院长能够配合。 陶院长当然不会离开燕京，她自认问心无愧，而且她还得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呢。 期间刘耀孟齐趁着旁人不注意，拽着陶暮到角落里，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热心的“举报群众”，到时候会把徐会计一家在三环买房的消息告诉警方。 徐会计夫妇特别狡猾。他们两口子挪用公款买房子，因为怕人查出来，并没有用他们夫妻两人的名字。而是用的钱大叔他姐的名字。 钱大叔的姐姐叫钱桂花，今年五十六岁。丈夫早死，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在外地念大学。钱桂花重男轻女，对她自己的女儿很不好，反而对弟弟家的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么些年徐会计两口子在外面工作，钱桂花就在家里伺候他们全家，照顾侄子。就连丈夫死后留给她的那套房子，都过户到侄子名下。用后世的眼光来评价，钱大叔她姐就是个标准的伏地魔。 所以徐会计两口子贪污公款买的房子，就落户在钱桂花的名下。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红星孤儿院账目亏空的新闻闹的那么大，却没有人查出是徐会计夫妇的重要原因——除了那黑心开发商在帮忙遮掩，也有徐会计自己谨慎的缘故。 上辈子没人知道亏空的钱到底去了哪儿，陶院长又亲口承认过她在孤儿院的每一笔账目上签字确认。这口锅她不背谁背？ 可惜这辈子，陶暮早有准备。派人盯着徐会计夫妇能有小半年，在徐会计夫妇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把这两口子以及跟他们走得近的亲属朋友都查了个底朝天，最终掌握了徐会计夫妇贪污公款挪用公款的所有罪证。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节目播出，在社会上引起剧烈反响了。 陶暮不光要让徐会计夫妇认罪伏法，还要让徐会计夫妇体会一下陶院长被数十万网友骂到心脏病发死不瞑目的伤心绝望。 事实也如陶暮所料。当天晚上，当节目组把做好后期的视频发到弹幕网上的时候，立刻引起了网友们的注意。 点击量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超过十万。一大帮冲着“帅哥美女献爱心送温暖”的主题点进来，就想感受一下温馨甜美人间大爱的网友们在节目一开始就感受到了一场“悬疑破案片加法制节目片”的冲击，瞬间都有点懵逼。 而在最初的懵逼过后，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吃瓜欲望立刻爆发。不论在什么阶段，侵吞慈善公款这种新闻永远都是普罗大众最为关注的社会热点。 孤儿院，孤儿，公益事业，善款，挪用公款牟取私利，这些字眼就像是刺激肾上腺素激增的兴奋剂一样，瞬间掌控了吃瓜网友们的所有注意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有网友在视频底下爆料，有人说认得节目中的孤儿院院长和徐会计夫妇，说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特别善良，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顺便还给众多网友们科普了一下陶院长和徐会计夫妇的感人事迹。 尤其是陶院长，丈夫死后就一直留在孤儿院工作。一辈子勤勤恳恳，为了照顾孤儿院里的孩子，甚至没有再成家生子。毕生心血都放在孤儿院上，连工资都用来补贴孤儿院。简直就是大爱无疆的人设有木有。 当然了，因为徐会计夫妇在镜头前那番朴实无华却非常有爱的演讲，很多网友们也都认为徐会计夫妇也不会是那种会贪污公款的人。 这里陶暮还耍了个花枪。没让飞讯网放出警察来以后，徐会计夫妇自露马脚的那些片段。所以在很多网友心目中，徐会计夫妇跟陶院长一样善良。 只不过这种言论还没出几天，就有人爆料几年前在售楼处见过徐会计夫妇。爆料人自称是售楼小姐，之所以对徐会计夫妇有印象。是因为这对夫妇过来买房子，房本上写的居然是男方姐姐的名字。 “因为这种事情太少见了，所以我印象特别深。毕竟都已经成家立业五十多岁的弟弟，居然还会给单身的姐姐买房子。很让人羡慕啊。现在想想，这事儿可能有点猫腻。” 这条评论一出来，立刻引起了吃瓜网友们的注意。一大帮人留言回复，在这条评论下各抒己见各执一词。一部分坚持相信清者自清，另一部分人则怀疑徐会计夫妇是掩耳盗铃。双方人你来我往，直接把这条评论顶到首页热评。 一部分网友呼吁警察查一查钱采购的姐姐：“给五十多岁的姐姐买房子，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啊。会不会这买房子的钱就是侵吞孤儿院的善款，怕事发会查到他们头上，所以才放在姐姐的名下。” “特别有可能啊！我们家就住在这两口子的楼下，是老邻居了。这个姐姐对她弟弟一家特别好。还特别重男轻女。听说把唯一的房子都过户到侄子名下了。就因为这个，她女儿在外地念大学，几年都不回来一趟。” 随着网上群情激愤，关注力度渐渐加大，警方对这件案子也越发重视。 徐会计的账目虽然做的隐蔽。但是在专业人员的仔细审核下，足有一百零七万的巨额亏空也渐渐浮出水面。红星孤儿院的账目果然有问题。 而就在警方紧密查账的时候，一封快递被人匿名邮寄到了警察局。 打开一看，竟然是徐会计夫妇利用财务和采购职务之便，里应外合截留孤儿院善款的所有证据。包括钱采购故意以次充好，与供应商合伙抬高供应价格然后分钱的照片和录音。甚至还有两张徐会计夫妇带着钱桂花去售楼处看房的照片。其中还有一个光盘，光盘里面刻录的视频，可以清晰的看到徐会计夫妇在售楼处付钱的一幕。 徐会计跟钱采购在孤儿院工作，每个月的薪水都是有数的。按照正常途径，他们根本没有这笔钱。所以这笔买房子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证据确凿，警方立刻宣布将徐会计夫妇甚至是钱桂花逮捕归案。 而随着警方的动作，一路跟进的飞讯娱乐也把案情进展，以及徐会计夫妇挪用公款牟取私利的证据上传到网上。配合着徐会计夫妇在节目一开始大义凛然的演讲，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而这个时候，飞讯网在陶暮的示意下，也放出了节目的地二期——包括徐会计夫妇在节目中的全部表现。 网友们再一次感受到了智商被愚弄的愤怒。当初对徐会计夫妇的观感有多好，现在的厌恶就有多深。当然也有一部分网友表露了对飞讯网故意减掉真相的不满。对此陶暮的解释是“真相没有大白之前，飞讯网不想放出具有争议的片段，以免影响网友对徐会计夫妇的看法。” “新闻媒体要以报道事实为根本核心。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任何不恰当的视频片段都有可能造成网友对当事人的误导。视频中的当事人毕竟不是公众人物，飞讯网拍摄的节目也不是纪录片。既然不能保证事实的真相，就不要为了蹭热度盲目的放出视频。尤其在警方出具结果之前，飞讯网的随意报道很可能会给当事人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看到陶暮亲自操刀的这份“又当又立”的“新媒体宣言”，包括厉啸桁在内，所有人都对陶暮的脸皮厚度表示震惊。 即便是素质特别高，为人特别含蓄优雅的未来首富大佬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是真的一点不要逼脸啊！” 如果不是知道陶暮要做什么，或者陶暮在敲这篇稿子的时候没有那么幸灾乐祸，他就真的相信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徐会计夫妇还是如陶暮预料的，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可惜徐会计夫妇没能感受到被数十万网友破口咒骂的压力。 因为就在网友们群情激奋的时候，这对利欲熏心的夫妇也进了拘留所。这一次，等待他们的将是法院的起诉。 第94章 警方在确认了徐会计夫妇挪用公款的罪行后, 第一件事就是追缴赃款。因为有确凿证据，钱桂花名下的那栋房子直接被法院查收。徐会计夫妇因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钱桂花因窝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至于陶院长，因为在案件侦查过程中, 徐会计夫妇死死咬住陶院长不放，一口咬定陶院长是知情人, 而且每笔账目上也都有陶院长的签字。 虽然事后调查，陶院长确实受到了蒙蔽。但是在她担任红星孤儿院院长期间，徐会计夫妇居然能挪用公款共计一百零七万元……一个渎职罪是跑不了的。 陶院长因此受到了巨大打击。她没想到她最信任的徐会计夫妇竟然会是这种人。更没有想到徐会计夫妇会攀咬自己。然而更多考虑的，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致使孤儿院的账目亏空了一百多万。 而在网上，也有很多网友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随着案件的调查进展，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在此期间，陶院长也曾被人质疑过，是不是跟徐会计夫妇联手侵吞孤儿院善款。 毕竟陶院长是孤儿院的院长, 孤儿院的每笔账目开销都有陶院长的签字。也就是说，陶院长至少是知情的。既然知情, 有没有可能是同流合污？ 面对网友的质疑, 陶暮直接让飞讯娱乐把陶院长名下的所有财产状况公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公开的。陶院长自己没有房子, 一直住在孤儿院。她也没有存款, 每个月开的工资全都贴补给孤儿院了。她也没有亲人，这么多年相处最多的就是周围的老邻居。她甚至没有一件好衣服。身上的羽绒服还是陶暮在入冬时给她买的。而翻开陶院长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数还是十多年前的款式。有些衣服甚至洗的看不出原本的款式和颜色。 这样孑然一身一贫如洗的人, 你说她贪污公款, 总该有点证据。至少要说出她把贪污来的公款干什么了。 上辈子, 陶院长被黑心开发商和徐会计夫妇联手污蔑。黑心开发商直接往陶院长的银行账户里陆陆续续的打入一百多万。而徐会计夫妇又趁机把亏空的账目做到陶院长头上。事实俱在，陶院长百口莫辩。 而徐会计夫妇则因为揭发检举有功，成了污点证人。最后虽然也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但是缓期执行。而陶院长却因为挪用公款收受贿赂数额巨大，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这辈子，在陶暮的提前安排下，陶院长虽然也经历了一波质疑和诬陷，但最终有惊无险。终于做到了她自己说的“清者自清”。 然而即便如此，陶院长最近一段时间也是郁郁寡欢。还生了一场大病。好在啸桁资本在知道真相后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当众宣布了啸桁资本将建立红星慈善基金的决定。而徐会计挪用那一百多万也再次回到了红星孤儿院的账上。 陶院长终于能打起精神来——她还得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呢。 不过一朝被蛇咬，陶院长经历了徐会计夫妇的背叛和攀咬，也知道自己在财务上一窍不通很耽误事。有些不敢接手孤儿院的账目，也不敢随随便便找外人来管账。 最后跟陶暮商量后的决定是，把红星慈善基金和孤儿院的账目都委托给啸桁资本打理。而陶暮为了避免麻烦，索性提出所有善款出入账目面向全社会公开。 也就是说，啸桁资本会在飞讯网上，以红星慈善基金的名义注册一个官方账号。这个账号专门用来公布红星慈善基金每一笔捐助的来龙去脉，以及孤儿院的账目开销。所有流水都放到网上，接受所有民众的监督。 这也是因为红星孤儿院的事情闹的太大。陶暮有心做慈善，又担心网友们经历过徐会计挪用公款的事情，会对红星孤儿院甚至啸桁资本的慈善基金产生质疑。毕竟利用慈善事业为自己敛财的例子比比皆是。就连很多明星牵头的慈善基金都会频频爆出“诈捐”，“资金漏洞”等丑闻。 陶暮虽然相信自己，也相信厉啸桁的职业操守。但他不一定相信下边具体做事的人。况且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啸桁资本既然因为接管红星孤儿院的账目和创建红星慈善基金的决定被推到风口浪尖了，不如趁此机会做一场大秀。直接把啸桁资本大公无私光明磊落的形象推到所有民众面前。 要知道啸桁资本是一家金融投资公司。做金融投资这一行，很多时候，信用往往比资金本身更重要。 果然，当红星慈善基金宣布了将在飞讯网注册官方账号公开账目的新闻传开后，国内网友顿时沸腾了。连带着啸桁资本的声誉也在一时间推到顶峰。 而陶暮在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忘记让飞讯网和由飞讯网举办的以京影学生为主体的献爱心送温暖的公益活动蹭下热度。 他再次把厉啸桁请到节目中，让厉啸桁代表啸桁资本，郑重宣布了红星慈善基金将在飞讯网上注册官方账号，向全社会公开账目流水，接受全社会监督的决定。又让陶院长在镜头前念了一遍红星孤儿院的银行账号，告诉有心捐款的网友和观众们，可以把钱打入这个账号。 之前陶暮要搞徐会计夫妇，蹭了一下公益活动的热度。现在徐会计夫妇挪用公款的案子，还有啸桁资本创建红星慈善基金，接手红星孤儿院账目并且会在飞讯网上公开账目流水的热度明显比公益活动的热度更大，陶暮又让公益活动蹭前者的热度。反正蹭来蹭去，肥水都不流外人田。 当然最幸福的还是参加公益活动的京影学生们。这一来二去的，至少他们都能在网友面前混个脸熟。 又因为红星孤儿院的新闻已经在社会上引起剧烈反响。甚至还有电视台主动找到飞讯网，要洽谈节目的转播权。这么一来，参与公益活动的京影学生们还在电视上漏了一把脸。而且是以这么正能量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天然就圈了一把观众缘。 好在陶暮是准备把这个公益节目一直做下去的。不然就凭这一点，京影的学生们就得因为常驻嘉宾的名额打起来。 而当这个公益节目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不少明星艺人示意自家经纪公司或者经纪人主动联系飞讯娱乐，洽谈录制节目并且为自己的新作品做宣传的工作事宜。 第一个吃螃蟹的自然是郭雅凝这位国内超一线女星。她在节目没开播之前就在网上艾特陶暮，表示自己可以参加节目录制。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食言而肥。况且飞讯网录制的这档节目恰好又是最火热的时候，再加上二月十四号又是她新专辑发布的日子。几个条件加起来，郭雅凝自然是必须要去的。 而郭雅凝参加节目的这一期放出去后，也在圈内圈外引起了剧烈反响。首先因为郭雅凝的身份和影响力，就有一部分不太关注时事的娱乐圈粉粉黑黑们第一时间接触到这个已经被陶暮更名为《联手献爱心》的公益活动。 不论在什么阶段，真正正能量的东西总能牵动麻木的心灵。郭雅凝来录制节目的时候，其实心里边想的就是做一场秀。主要是跟陶暮互动一下，捧捧陶暮的场，顺便也为自己二月份发布的新专辑做一下宣传。 然而等到郭雅凝和她的团队真正接触到红星孤儿院的孩子，感受到这边认真做慈善的氛围后，郭雅凝的心思也变了。她主动在节目上提出自己要捐献十万块。这十万块要用来给孩子们买过年的新衣裳。还想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一天。 之所以这么专款专用，是因为郭雅凝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谈到自己的新专辑，主题是初恋与怀念这么个内容。所以有一支MV是在游乐场拍的。大冬天的她得穿着薄薄的衣裳坐宣传木马什么的，都冻的屁股疼。 郭雅凝说这些，是为了在节目里表现的更平易近人，更接地气一点。果然，她说出这番话后，包括节目组的常驻嘉宾，那帮京影学生们都笑了。唯有孤儿院的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郭雅凝，问游乐场都有什么玩的。 他们谁也没有去过游乐场。 面对孩子们一双手渴望又清澈的眼睛，郭雅凝瞬间感动了。然后一时冲动，就不按台本来了。不过她这一时冲动也有好处。郭雅凝自从出道以来，一直都靠绯闻炒作和各种令人诟病的骚操作保持着血雨腥风的黑红热度。热度虽然有了，但是她在民众心目中的负面形象也定型了。 而这次郭雅凝主动开口要投身公益活动，在节目拍摄期间又表现出各种真性情，顿时也感染了不少观众。负面形象顿时好了不少。再加上郭雅凝正处在转变形象的节骨眼上，这种观众缘的改变毫无疑问是有利的。 原本只是想让郭雅凝拉拢陶暮，顺便宣传一下新作品的郭雅凝团队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意外之喜。那个喜出望外啊，周凤萱顿时拍板，保证以后年年都给红星孤儿院捐款，至少十万。 郭雅凝还在孤儿院里资助了一名孩子——就是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她游乐场都有什么好玩的那孩子。 不过受益最大的自然还是要属飞讯网和啸桁资本。陶暮直接把啸桁资本的名头扔到节目片头，啸桁资本摇身一变就从节目的参与者变成了冠名商。而随着这档节目在国内越来越火，越来越受观众，越来越有好评和口碑，啸桁资本在国内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 虽然只是一家还没有把投资重心彻底转移到国内的投资公司。但是啸桁资本此前在国际市场的战绩业内皆知。原本就是猛龙过江威势磅礴，再加上陶暮这么一推，连不搞投资不搞金融的老百姓都知道有那么一个投资公司叫啸桁资本，老板特别好公司特别靠谱。 用后世的话说，啸桁资本彻底出圈了。 根本不用啸桁资本的市场调研部和投资部主动调研，想要找投资的好项目就捧着策划书一一找上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初创企业者，有项目有想法有能力，就没钱。想找融资渠道，又担心找到不靠谱的融资对象会把自己坑到哭不出来。现在啸桁资本这么横空出世，这帮人也不用寻思了。 反正啸桁资本家大业大不差钱，而且口碑还挺好的，估计也能爱惜羽毛不至于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行了就是你了。 一时间，好的项目策划如同煮熟的鸭子一般，自个儿唿扇着翅膀往啸桁资本的锅里飞。这运气这行情，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有木有！ 厉啸桁对自家合伙人搞事情的能力向来都是非常信任的。从陶暮想要对徐会计夫妇下手开始，这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仿佛蜘蛛结网，一步步把猎物逼入绝死无生的境地。 厉啸桁最开始出手，只是单纯的想帮陶暮一个忙。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啸桁资本竟然成了本次事件中最大的得益者。 不过这也是陶暮的行事风格——他与人合作，从来不会让合作伙伴失望。双赢只不过是合作的基础，利益最大化才是陶暮最想要并且最擅长的。 陶暮联合飞讯网和啸桁资本搞出的这一手，顿时让整个金融圈分外眼红。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投资公司和金融机构暗搓搓的联系飞讯娱乐，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也想跟飞讯网愉快玩耍。 奈何陶暮最近实在没有心思再搞事情——因为期末快到了。他得跟同学准备期末大戏。 第95章 “八百标兵奔北坡, 炮兵并排北边跑……”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风啊，你咆哮吧咆哮吧……” “咦咦咦咦咦咦啊啊啊啊啊啊……” 一大清早，陶暮就在同学们练晨功的声音中醒来。 温葆正趴在陶暮的床头报菜名, 见陶暮醒了，拍拍床头说道：“快点起来吧。早上六点钟出晨功, 你小子又晚了啊。” “唔。”陶暮眯瞪着眼睛，拥着被子坐起来。同一寝室中，杜康站在落地大镜子前连绕口令，褚遂安一边冲澡一边吟诗。外面还能隐隐听到各种吊嗓子练贯口的声音。 陶暮爬下床，挤进卫生间放了下水，恰好褚遂安冲完澡了，陶暮就冲进花洒下面洗了个战斗澡。赶在六点钟之前，301寝室四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到操场上。 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雪。到了早上却放晴了。表演系的男生女生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操场正中心绕了一个大圆圈, 一边做深蹲一边连台词。天气特别冷，从嘴里呼出的白气落在唇边, 结成薄薄的冰霜。远远看上去, 一个个吞云吐雾的, 特别仙气儿。 负责考勤的老师站在旁边掐表, 看到301寝四个人又是踩点过来。顿时狠狠的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踩点来，我说你们寝室就不能早点到？” “老师，我们这叫有时间观念。”温葆笑嘻嘻的皮了一句。 就像所有老师都喜欢好学生, 京影的老师也不例外。温葆这位后世最年轻的三金影帝, 在入学第一个学期就已经爆发出令人为之咋舌的表演天赋。再加上温葆平时上课也非常用功刻苦, 所有老师都对他青眼有加。以至于温葆平时跟老师们相处，也相对放肆很多。比如在老师批评他们的时候插科打诨嬉皮笑脸。试图蒙混过关。 果然，在听到温葆这番话后，负责考勤的张老师没再说什么。只是故作凶狠狠的瞪了温葆一眼：“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归队。小心期末我让你过不了。” 温葆笑嘻嘻的插进同学们围成的圈子里，也开始跟着做深蹲练台词。周围的同学都跟他挤眉弄眼。温葆也笑嘻嘻的抛回去。 张老师看在眼中，却没开口。只是扭头问陶暮：“你们孤儿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们陶院长还好吗？”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陶院长现在的情绪也挺好的。已经打起精神来了。”陶暮顿了顿，赧然说道：“抱歉耽误了那么多节课。” 张老师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京影确实有很多同学，从大一入学开始就想方设法的请假。不过这些同学一般都是出去拍戏或者接通告。后来京影就规定了学生在大一大二期间不允许请假，否则扣学分，以及大一大二学生必须修满学分才能升级的制度。 然而即便这样，也没能挡住前赴后继送假条的学生。所以一般情况下，校方对于总是请假的学生都没有好感。然而陶暮的情况跟那些学生又不一样。陶暮每次请假，都是家里或者身边朋友出事了。 ——比如说苟日新在H镇出威压事故又被女友卷走一百万巨款，陶暮必须请假去处理事情；宋家与圣安集团在股市上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京城官方，陶暮必须请假代表宋家去沪城处理事情；再有就是陶院长被人污蔑这件事情，陶暮又请了一个多礼拜的假坐镇飞讯网，全权处理事情…… 而在此期间，陶暮屡次陷入被人带节奏抹黑造谣诬陷等等风波，甚至连飞讯网都受到波及，陶暮却没有请假。坚持留在学校该上课上课该练功练功该完成作业完成作业——他仅有的三次请假，都是为了家人朋友，而且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极为讨厌学生请假的京影校方，也没有办法对陶暮生出任何不满。再说陶暮虽然自己的家事比较复杂，可是他请假处理家事之余，非但没有耽误课业，还能帮助学校做宣传，提升名誉和影响力，给学生们提供展示自我的机会。就冲这几点，京影校方就对陶暮极为满意。 满意之余，也对陶暮这个倒霉催的心生怜悯——觉得这孩子真是挺不容易的。刚刚成年就要面对这么多糟心烂事儿。只能说运气不好流年不利。有些迷信的表演系老师甚至还在私底下悄悄示意陶暮，可以去烧烧香拜拜佛去去晦气。甚至还有人告诉陶暮可以养小鬼转运。 陶暮对此：“……” 不过好在，赶在期末大戏排练之前，陶暮终于把家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校领导和老师也希望陶暮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把全部精力放在大戏排练上。 陶暮所在的京影08级一班，一共有二十五人。其中男生12人，女生13人。这恰好是排练一场大戏所需要的人数。 京影08级表演系本科一年级的期末大戏要求是每班出具一个原创小品。这里的小品指的并不是春晚节目上的那种搞笑小品。而是一部类似舞台话剧的小作品。剧本要求演员自己创作，包括台词和剧情部分。这主要是想考察学生们的文学素养和基本功底。 毕竟所有学生经历了一个学期的学习，已经学会了如何描写人物小传，观察日记，撰写影评，文学和经典剧本赏析等等。而期末考试原创剧本，就是为了验证学生们对知识的掌握情况到底如何——这是对学生基本功和综合素质的考察。自己创作剧本，自己表演角色。科班讲究声台行表，想要把演技磨练出炉火纯青的状态，绝对不止是在镜头前说话做动作那么简单。 所以相对来说，高年级的期末大戏会比较容易一些。因为大三大四的学姐学长们在熬过最变态的基础学习后，就可以直接选择经典剧本表演了。 然而令所有08届新生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已经觉得够变态的期末考试，到了他们这一届居然可以更变态——不光要自己创作剧本排练大戏，每个同学还要出一个无实物表演的考题交到老师那里，等到表演课上，由老师把同学交到台前随机抽取考题表演，作为学生个人的期末小考——简直不能更变态。 这个决定一宣布出来，所有08级的学生们顿时怨声载道，激烈反抗。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老师们已经下定决定要折腾人，岂能容得小崽子们反抗成功。 该叫叫该嚷嚷，反正到时间了你们都得把考题交上来。 练晨功的时候，08级一班的学生们好奇陶暮交了什么考题上去，休息间隙还问陶暮来着。 陶暮老老实实地表示自己就随便选了个吃面的考题。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 顿时就有人失望的叹息一声，嫌做深蹲不过瘾，在操场上练俯卧撑的杜康来劲了：“我出的考题特别有新意。我跟你们说，你们绝对谁都想不到。我估计都没人能表演出来。” 面对杜康的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顿时就有人不服气了：“你能出什么考题？还没人能表演出来？难不成是让人表演外星人？”谁都没见过，要是杜康硬说表演不出来，他们也没办法。 “或者是那种精神分裂，考察演技的？” “多重性格表演？” “哎呀你们就别猜了。就你们那脑子，跟木头似的，一点创意都没有。我都说了你们肯定猜不着！”杜康傲娇的扬起脖子：“不信你们就瞧好吧。” 一帮同学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不过杜康平时的点子确实特别多。大家也都有点摸不准。 结果等到了表演课上，老师按着学号叫人上台抽考题。陶暮那吃面的考题被同寝室的温葆同学抽到了。本来就是特别朴素也没啥新意的考题。温葆就坐在前边直接表演了一段吃炸酱面就大蒜的无实物表演。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然而扎实的表演功底竟然把所有同学包括老师在内看饿了。 不愧是后世年纪最轻的三金影帝，这表演天赋绝对是老天爷赏饭吃。即便陶暮上辈子也费劲巴拉的拿到了一个影帝。此刻看到温葆的表演，陶暮还是羡慕敬佩的不得了。 其他同学抽到的考题也都差不多。有男女反串的，有表演动植物的，也有表演精神病多重人格的。大多中规中矩在想象范围之内。 等到了陶暮的时候，陶暮随手在箱子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老师。展开一看—— “得了帕金森病的电竞选手打游戏！” 陶暮的脸顿时黑了。 杜康，我艹你大爷的！ 第96章 当老师以雄厚的声音念出这道考题的时候, 一班学生全都忍不住了，顿时喷笑出声。一个个笑的里倒歪斜直抽抽，看上去真像是集体中了“大帕金森术”一样。 就连很想保持严肃的表演系老师都忍不住抽搐嘴角, 特别心疼的看了一眼陶暮——这孩子运气果然不咋好。 全班估计就这么一个奇葩的考题，果然让他给抽中了。 在哈哈哈哈的笑声中, 杜康一脸得意的冲着四方拱手。甚至还站起身来鞠躬示意。他就说了没人能猜到他的考题。果然吧。 “陶暮同学，”表演系老师顷刻一声，让班里欢乐的同学们也都收一收：“你准备一下，开始你的表演吧。” 话音刚落，全班二十五人（包括老师）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陶暮。一双双眼睛漆黑明亮，感情热切，目光灼灼，然而眼眸中洋溢出来全特么是抑制不住的期待满满幸灾乐祸。 包括杜康自己，所有人都觉得陶暮想要完成这道考题, 肯定是要往滑稽喜剧的风格上表演。因为这道考题本身就很荒谬不经。从根本上是站不住脚的。杜康当初之所以会出这么一个坑人的考题，就是为了热闹一下。 当然, 现在还有看陶暮偶像包袱崩塌的期待感——众所周知, 以外形条件满分的优异成绩考入京影, 并且在郭雅凝的MV拍摄过程中, 以超前且风格独特的化妆技巧和造型设计征服了整个华夏时尚界，为了更公平公正的评选出京影校花，甚至还一手创建了飞讯网的小陶总, 丫的画风跟京影大部分男生其实都不太一样。 用301寝室其他三只室友的话来形容, 那就是偶像包袱极为严重了。虽然陶暮平时上课的时候, 看上去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但其实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陶暮的表演风格跟他们其实不太一样的。因为陶暮上辈子磨练到可以拿影帝的演技。足够满足他在课堂考核时中规中矩的表演，这使得他就算演个身披麻袋的乞丐，看上去也都像模像样的——不但演技不错，还能让人看出来丫是个很帅气很时尚的乞丐。 总的来说，跟同期入学但演技相对稚嫩的同年级学生相比，陶暮的表现还是非常令人惊艳的。基本上整个08级的新生中，除了老天爷赏饭吃的温葆，就连褚遂安他们都相形见绌。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陶暮因为家事频频请假，但是京影校方和表演系的老师们依旧非常看好陶暮的重要原因——丫演技好哇。虽然在表演上还有着新人刚接触表演时总喜欢用力过猛的习惯。但公平点说，陶暮现在的演技是真的不错。就连某些天赋稍差点的大二大三年级的学姐学长，都未必有陶暮现在的演技好。 不过陶暮在表演到高潮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带出某个人的影子。表演系的老师们看在眼中，大概能猜测出陶暮可能是观看过某人的电影琢磨演技来着。这也是很多新人演员在磨练演技时会选择的学习方式 不过怎么说呢，老艺术家曾经说过“学我者生类我者死”。陶暮的表演虽然在某些时候，也能够明显的看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闪光点。但是在京影这些底蕴雄厚，演技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的表演大师们眼中，其表演痕迹还是过于刻意雕琢。 大白话说就是用力过猛，偏于炫技。碰到合适的角色可以横空出世技惊四座。但要是真论演技的话，还不够游刃有余，轻重拿捏的不到火候。相比之下，京影的老师们自然还是喜欢温葆这种朴实无华但却能收放自如的表演方式。 但不得不说，就算温葆的演技能甩出陶暮一条街。但是真进了圈子里，陶暮的演艺事业发展前途肯定要比温葆更好。这里的发展并不是指专业的深度和广度，而是地位和人气的比拼。换句话说，温葆的前途是肉眼可见的——他能凭借自己的演技征服各大电影节，做个身上带有浓厚的京影标签的演员，艺术家。但无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估计都要走正统的文艺风或者写实风。那些大投资大制作的商业大片估计不会找这样的演员担任男主角。 但是陶暮，却可以通过他的外形条件，再加上他的演技，还有他还没出道就在娱乐圈引起重重血雨腥风的体质，尝试一下超级巨星的路子。走好了，没准就是演技与人气并重的超级巨星。 华夏娱乐圈里向来有这么一句话：京影出演员，燕影出明星。虽然是从本质上承认了京影的教学质量，以及京影学生的演技素质。但其实包括京影校方和老师们在内，所有人都是不服气的。 ——我们学生要演技有演技，要颜值也不差，凭什么就只能当演员不能当明星？你们燕影一个个演技稀巴烂，就特么靠着一张脸，炒炒绯闻炒炒花边就能顺顺利利的担任大制作的男女主角，还敢腆着脸说你们燕影学生在华夏娱乐圈的影响力比京影的学生高？ 还要点脸吗？ 然而不服气归不服气，所有人也都得承认，明星对于粉丝的影响力确实要比演员更高。不论是话题度还是各方面的关注度，都能轻易的引发一片讨论，这才是投资方和片方在找男女主角时必须要考虑的重点因素——不论演技好不好，他们得找能扛票房的。 然而众所周知，京影出来的学生，不论演技多好，他们抗票房的能力……不说稀巴烂吧。反正能抗票房的相对来说，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面对这种窘境，京影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他们也通过自己在业内的影响力，想要强推硬捧出能抗票房的人气巨星。奈何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这种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京影教出来的学生，除了老几届的圈内大咖之外，新出来的小生小花，就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哪怕京影牵头找导演找剧本（以京影的眼界和学术风格，他们能看上的剧本和导演都什么风格也可想而知了）。不得不承认，拍出来的电影口碑都挺好，那是真挺好的。但是票房吧，那真是没法说。 ——勉强回本就算赢。不过话说回来，能把商业大片拍成讨论人性讨论社会黑暗的艺术片，就这种电影的票房也能想象的吧？ 所以一来二去的，业界就出现那么点微词抱怨。京影也有点折腾不起了。关键是隔壁燕影还总是明晃晃的笑话他们。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后，决定暂时性偃旗息鼓。必须吸取前面的深刻教训，下次再找导演再找剧本，必须严格按照商业片的模式来。 ——基本上就是陶暮还没入学时就瞄准的，两年后的那部片子了。 这些后话暂且不说。就说打从陶暮入学以来，不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演技灵气还是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头条热度，都让表演系的老师们极其满意。毫不夸张的说，那真就是看到了打破‘京影只能出演员’这句魔咒的希望。 因此表演系的老师们虽然嘴上不说，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的想把陶暮调教出来——他们就要捧出来一个演技与实力并存的超人气巨星。演技要碾压燕影，人气更要碾压燕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倘若陶暮在爆发时的演技始终带着燕影最得意的门生——严晟的痕迹，那就有点尴尬了。要知道严晟当初报考京影和燕影时，艺考这一关可都通过了。而且两个学校都是以专业考试第一的成绩。结果严晟却弃京影选燕影，并且在大一入学后就大放异彩，拍的第一部 电影就拿影帝。着实让燕影好生得意了一番。 也让京影暗搓搓的闹了一把心。所以在严晟之后，京影真是想捧出一个明星来。奈何京影捧出的人气最高的一线巨星就是王博远。虽然也还不错，但是跟严晟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所以说到了陶暮这儿就更要慎重——好好的苗子可千万别长歪了。演技像谁都行千万不能像严晟。不然就算捧出来了，只要一想想燕影那边会说出什么话，京影校方就觉得头疼。 这时候京影就分外庆幸学校有大一大二不准接戏的规定。他们必须要把陶暮调教出来再让人接戏。千万不能有严晟的痕迹在。 然而这种调教，也不是一厢情愿的。必须要找准时机，潜移默化。就跟抽丝剥茧似的，不能直接点出来，那就很容易让没有接触过太多表演的孩子手足无措。表演时束手束脚，时间久了灵气就没了。 京影的老师们为此也算苦心孤诣想方设法了，都在暗搓搓的等待时机。然而陶暮第一学期闹心事太多，请了几回假，估计也没把心思放在专业课上。再说以陶暮的演技基础，平常的课堂考核就算心不在焉也足以应付。这就使得表演系的老师们磨刀霍霍，却一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现在杜康出的考题却是无心插柳。让老师看到了打破陶暮身上枷锁的希望——没错，在老师眼中，陶暮身上的偶像包袱也是束缚他演技提升的一种枷锁。 陶暮上辈子并不是科班出身，他所有的表演经验都是半道上自学摸索来的。又因为严晟每次都要压他的戏，所以陶暮潜移默化的，琢磨最多的就是严晟的表演方式。 严晟是国内顶级巨星，他过于俊美的外在形象和他超高的人气保证他接拍的影视剧都是大制作大投资的商业大片。这就导致无论严晟接拍什么题材的电影，都必须保证男主角的魅力——确保严晟的迷弟迷妹们哪怕就为了严晟这张脸，都会大把掏钱进电影院。 所以严晟为了扛票房，在表演时就会不自觉的保留每一个能让他在大屏幕上看着更帅更具男性荷尔蒙的闪光点。陶暮拿他做参照，自然也会在锤炼演技的时候，下意识的保留自己的闪光点。 看在京影老师们眼中，那就是偶像包袱了。也是影响陶暮演技不自然的因素之一。之前京影的课堂考核没有新意，陈词滥调的考题没能逼出陶暮的潜力。现在看到这么奇葩的考题——即便是京影老师都觉得头痛，短时间内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所以他就想看看陶暮是怎么诠释这个角色的。 “好好表演。不要在意你的偶像包袱。”表演系老师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又告诫道：“不准耍帅哦。” 所有同学拍巴掌起哄。在大家看来，陶暮这回肯定是要像扮演丑角那样的诠释角色了。有些同学甚至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或者家用录像机，准备把陶暮考核的一幕拍下来放到网上去。让其他网友们也能感受到欣赏演技的乐趣。 然而在周围混乱的笑闹声中，陶暮的表情却特别严肃。 他没想过以滑稽喜剧的风格诠释这个角色。表演系老师能感觉到的瓶颈，陶暮自己当然也能察觉到。重生回来，他之所以会选择回到京影系统的学习演技，除了垂涎京影在圈内庞大的人脉和影响力外，也是真的想要打破束缚他自己的演技瓶颈。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表演风格跟严晟相似。每每听到这样的评价，陶暮自己都恶心到想吐了。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在如何绝望，绝望到接近崩溃，绝望到暗无天日看不到一点亮光的情况下，咬着牙，扛着浑身上下唯一没有软下来的一把硬骨头坚持到最后的。 重生一回，陶暮选择重来，选择进入京影系统学习——他是真想好好学习，但是此起彼伏的麻烦事儿却总让他分神。哪怕平时不请假留在学校上课，陶暮心里也都惦记着那点破事。 姚家、圣安集团、陶海国夫妇和孤儿院那摊事儿就像压在陶暮心上的几座大山，时时刻刻都能把他压到粉身碎骨。就像海啸来临，瞬间就能毁灭他仅有的一切——安稳的生活，还有亲密的家人。 这样的重压不允许陶暮自由轻松的呼吸，他必须把这些麻烦事儿解决掉。唯有把环绕在周围的豺狼们打到再无还手之力，他才能有余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陶暮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一些。至少有实力反抗那些想要他过不下去的人。 所以，陶暮也终于有闲心琢磨自己的业余爱好了。 他拿着杜康的考题，虽然这题目奇葩了些，荒诞不经了些。但是看在陶暮眼中，这确是他精神放松以后拿到手的第一个题目。陶暮的戏瘾也上来了——最重要的是陶暮刚刚看过温葆游刃有余收放自如的无实物表演，他觉得特别震撼，心生羡慕，心生向往。 他也想正正经经的演一把戏过过瘾。而不是因为自己演技不够，所以拿荒诞喜剧这种风格往上凑。那就不是用他的演技诠释角色，而是用荒诞喜剧这个风格去诠释考题。 陶暮不想就这么认输。所以他认认真真的考虑这道题目。在心里先梳理一下剧情和人物小传。 得了帕金森病的电竞选手打游戏。 帕金森病，又名震颤麻痹。是一种常见的中老年人神经系统变性疾病。临床表现为静止性震颤，肌强直，运动迟缓，姿势步态障碍，甚至还会引起情绪低落，焦虑，睡眠障碍，认知障碍等等症状。 而电竞选手，或许08年的人对这个单词还有些陌生。但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陶暮，至少明白电竞选手是怎么回事儿。虽然他自己不打游戏，但是陶暮也看过一些特别火爆的游戏直播。 陶暮觉得，他至少可以用运动员的心态来揣摩一个电竞选手。所以如果一个运动员得了帕金森病会怎么样？ 作为一名专业的电竞选手，手稳，手速快，大脑反应快是最基础的职业素养。然而当一名专业的电竞选手得了帕金森病，他该如何继续驰骋在自己最得意的专业领域——游戏场上？ 根本不可能了。 陶暮动了。 他坐在讲台前的课桌上，右手缓缓的伸向桌前的鼠标，胳膊好像抬不起来，僵直的，迟缓的，以极低的空隙贴着滑过桌面。然后他稳稳的抓住鼠标——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经过多年训练后的条件反射。 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当他的手拿到鼠标后，他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抖动。刚开始是小幅度的抖动，陶暮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双手。然而他越想控制，他的手抖动的越快，幅度也越来愈大。陶暮将另外一只手放在键盘上。想要操控键盘完成游戏指令。 然而他的手指太不灵活。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轻微的抖动，平时轻灵的敲击动作，在此刻却是那么的艰难。他的手指曾经可以在键盘上灵活的敲击出美妙的噼啪声响——比弹钢琴还要灵活。现在却只能僵硬的黏在按键上。 他的手指用力往下按，指尖颤抖着重重压在按键上，电脑上立刻显示出操作延迟的错误指令。因为他的动作太迟缓了。短短的敲击动作在他骨节僵硬，指尖颤抖且迟缓的动作下，根本没有办法完成操作指令。 陶暮笑了下，他舔了舔嘴唇，短暂的喘了两口粗气，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眼睛突然红了。 他喘息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笑容越来越大，泪水从赤红的眼睛里滚滚落下。陶暮放下鼠标，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平静一下情绪。 他拿起放在电脑旁边的矿泉水，想要拧开瓶盖喝口水。然而他根本打不开瓶盖——他是一名专业的电竞选手，曾经在电竞比赛上拿过奖的。现在却连一瓶矿泉水都打不开。 陶暮不笑了，他强忍着泪水，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死死攥着矿泉水瓶。他的手以空握矿泉水瓶的动作，僵滞在半空中，细微且剧烈的抖动着。 陶暮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右手，然而他越努力，手抖动的越厉害。 陶暮颤抖着把矿泉水瓶放到胸前的位置。借助胸膛稳住矿泉水瓶。另外一只手也颤抖着放在瓶盖上，努力打开瓶盖，他甚至毫无形象的低下头去，用牙咬。帮助自己的双手使劲儿。 最后瓶盖终于艰难的打开了。陶暮颤抖的放下瓶盖，想要喝口水。 然而他没有办法控制双手。他用右手举着矿泉水瓶凑到嘴边，然而他抖动的实在太厉害了，胳膊又僵又硬。连瓶口都无法凑近嘴边。陶暮便用上另外一只手。双手握住瓶子，努力往嘴里倒。 瓶子颤抖的更厉害了。根本倒不进去。陶暮又想办法拿起一只杯子，想要把水倒进杯子里。矿泉水瓶颤抖着，抖动着，把小半瓶水抖进杯子里。杯子在矿泉水瓶的撞击下在桌面小幅度挪动，瓶口跟杯口撞击出细碎的声响。 陶暮看着杯子里的水，却不想喝了。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目赤红神色呆滞。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半晌，陶暮突然发疯似的，把桌上的电脑键盘鼠标连同矿泉水瓶和杯子全部扫地上。 他是一名专业的电竞选手，那电脑鼠标键盘曾经是他最宝贵的东西，是他花大价钱从国外邮购回来的。 然而现在，对于这些昂贵的装备来说，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最为心仪的“战甲兵器”来说，陶暮却成了不被需要的。 一个得了帕金森病的电竞选手就不是电竞选手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是。 他这辈子都不能打游戏了。 不对，应该说，他已经没有这辈子了。 当陶暮完成了他的无实物表演，08级一班的表演教室内，一片寂静。 第97章 陶暮对自己的无实物表演还算满意。当天晚上, 他约厉啸桁出来吃饭的时候，还以老王卖瓜的口吻不断自夸道：“……我们班同学，包括我们老师, 都以为我会以荒诞喜剧的表现形式来诠释这道考题。没想到我的表演跟他们想象的差别有点大。我刚表演完的时候，班里都没动静。还有人给我鼓掌来着。” “我们老师也说我今天表现的还不错。情绪渲染的还算到位。能看出是认真思考, 用脑子演戏。”当然还有用力过猛等细节问题，不过这些缺点不能强求，就得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来了。 陶暮说到这里的时候，是真的特别开心。厉啸桁也能看出来，陶暮是真的挺享受自己身为演员的身份。说起话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跟平常谈工作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厉啸桁勾了勾嘴角，将剥好的虾仁儿递给陶暮。其实最近一段时间, 陶暮经常请他去宋记吃饭。因为陶暮在学过年祭祖的菜，所以每次请客都是那么几道。厉啸桁一开始吃的心满意足热血沸腾, 久而久之——准确的说是鹿筋吃多了, 身体就会燥热, 大冬天的冲凉水澡。反反复复下来也难免会消耗元气。这一番折腾下来, 即便是大佬也有些hold不住。所以陶暮再邀请他吃饭的时候，厉啸桁就不动声色地表示自己想吃某某饭店的菜。 陶暮并不知道厉啸桁的苦逼和纠结，还以为厉啸桁是真的想吃外面的菜。结果两人到了饭店, 等菜上齐, 厉啸桁又没怎么动筷, 一半时间都用来给他剥虾剥螃蟹。 以至于陶暮还特别疑惑：“你不是说想吃这家的菜嘛，怎么不吃了？” 陶暮说着，给厉啸桁夹了一筷子蟹粉狮子头。 两人现在因为工作关系和私交往来，平时接触特别多。早先的客气约束早就在一次次见面约饭中消耗无几。这一点从陶暮敢在饭桌上不假思索的支使厉啸桁就能看得出来—— “厉哥，把你手边的椒盐瓶儿递给我。”陶暮接过厉啸桁递给他的椒盐瓶子，往自己的碟子里倒了一些。他点了一道软炸里脊，本来是想这口吃。结果厨师过油炸的有点老。陶暮就觉着没有他自己做的顺口。 “其实还是我做的比较好吃吧？”陶暮仰着脸求认同，还在对厉啸桁不肯吃他做的饭而耿耿于怀：“你这人太不会享受了。” 厉啸桁莞尔：“我承认你做菜更好吃。但是你总给我做那么几道菜——” “吃腻了？”陶暮笑嘻嘻接过话茬：“这也不能怪我呀。我最近就在学着几道菜。除夕夜等着祭祖呢。不好好练一下怎么行。你就克服克服，等过了大年初一，我可以给你做别的。” “没有吃腻。”厉啸桁特别认真的反驳。陶暮给他做菜，厉啸桁怎么可能会吃腻：“我就是有点感冒。最近冲凉水澡冲的比较勤。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为什么要洗冷水澡？”陶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吃鹿筋补的？厉哥你行啊，血气方刚呦，一看平时身体素质特别好吧？像我吃了完全没感觉。” 厉啸桁心说你总共才吃几口？平均每天一锅鹿筋，丫顶多吃两口尝尝咸淡，剩下的汤汤水水全被厉啸桁一个人包圆了。 “你其实可以让给大毛小胖他们。冯远也挺想吃的。还有我耀爸和小齐爸，我觉得鹿筋特别适合他们两位。”陶暮笑过之后，又有点心疼因为冲凉水澡感冒的厉总。开口说道。 厉啸桁特别无奈。他有点想不通，他们家小暮明明口口声声的喜欢男人，为什么思维方式如此耿直。整个宋记的人都看出来他的心思，甚至不来跟他抢陶暮做的菜。唯有当事人自己若无所觉。 厉总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郁闷，但也不敢逼得太紧，生怕陶暮会觉得不自在。但有时候不逼一下，他自己又觉得不甘心。 “你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我会继续吃掉你做的菜。”还是不想把陶暮的菜让给别人，厉总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缓一下就好。” 陶暮哈哈大笑：“那还是不要了吧。为了吃鹿筋冲凉水澡感冒了，这事儿说出去我也于心不忍啊。” 厉啸桁看着陶暮嘴上说着不忍，其实笑的特别开心的小模样，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忽然问道：“对了，你的舞蹈练得怎么样了？” “啊？”陶暮又没反应过来。话说他们家厉总现在说话思维跳跃的有点大啊。 “女装跳舞。”厉啸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容温润的提醒道：“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如果飞讯网的注册用户超过一个亿，你就女装跳舞庆祝一下。我一直都在留意飞讯网的数据，现在注册用户能有九千多万了吧。估计年前年后就能突破一个亿。” 宛若晴天霹雳兜头砸在脑袋上。陶暮这才想起自己几个月前随便开玩笑发的飞讯。 整个人有点晃。 “不会这么快吧！”陶暮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查看飞讯网的注册用户。果然到了九千五百多万了。 估计再有半个月，肯定能冲上一个亿。飞讯网首页还有一条热评明晃晃的顶着，留言数量高达几千万条，都是网友签到顺便期待陶暮女装跳舞的评论。 陶暮面无表情地退出来。 厉啸桁打量着陶暮的神情，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准备跳什么舞蹈？街舞？国际舞？伦巴？探戈？肚皮舞？民族舞？古典舞？”总不会是钢管舞吧？ “你好像特别感兴趣？”陶暮斜睨着他们家总裁：“要不我跳舞的时候请你旁观一下？” 厉啸桁搓着下巴面露沉吟：“什么时间？”他要提前安排一下行程。把那一天空出来才行。 陶暮：“……我随便说说的。”他连跳什么舞蹈都没选好呢。 “那你可以现在想，不如我帮你一起想？”厉啸桁兴致勃勃：“要不要跳个芭蕾？” 陶暮：“……你是真怕玩不死我是吧？” 厉啸桁但笑不语。 陶暮突然觉得两人吃一顿饭，什么正经事都没聊：“……都是在说些没营养的废话浪费时间。” 陶暮看着西装革履一看就很精英范儿的合作伙伴，笑着调侃道：“我昨天看一个财经报道，就是那著名的美女主持人负责的专栏。上面可把厉总您夸出花来了。说您是本世纪最值得期待的商业奇才，还说如果能有幸跟你吃一顿饭，那至少得价值五百万。照她这么说，我今儿浪费的至少五百万呐。厉总有没有虚度光阴的悔恨？” “我还可以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厉总看着陶暮：“你还关注美女主持人？” “我是关注你。顺便看到美女主持人的报道。”陶暮笑嘻嘻的纠正厉啸桁的话。看着厉啸桁瞬间就多云转晴的脸色，凑过来继续调侃：“呦，厉总您还学过变脸呐？” “……”厉啸桁被陶暮三言两语撩的心里砰砰跳，没好气的继续剥虾给陶暮：“吃饭吧。” “干嘛要赌我的嘴？”陶暮特别无辜的夹起虾仁儿啊呜掉：“我一边吃饭一边跟你聊天，如此才不辜负我这张嘴嘛。” “是啊。嘴巴不光用来吃饭，还得用来说话。就这俩功能，你可千万不能闲下来一个。不然就浪费了。”厉啸桁顺着陶暮的话说下去，又给陶暮剥了个螃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番话其实特别没营养特别无聊还特别没智商。反倒是挺享受这种气氛。 受到气氛影响，陶暮不假思索的接话：“谁说嘴巴只有吃饭说话两个功能？还有第三个功能——” 话没说完，陶暮忽然觉得再往下说就有点不对味了。险险的掐住了。 奈何厉啸桁跟陶暮斗嘴也成思维反射了。闻言继续把话接下去：“可不是嘛。嘴巴确实还有第三个功能呢。你想试试？” 话刚出口，厉啸桁也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猛然看向陶暮。 陶暮也愣住了。 包间立刻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陶暮清清嗓子，故意转移话题：“那什么，我最近还在留意国际市场。尤其是M国和欧洲股市，觉得我们可以在银行业和保险业继续做空。我还写了一份金融报告书。发你邮箱了。” 厉啸桁死死的握住蟹八件，他盯着碗里的蟹黄蟹肉，好半晌，就跟马上要做出投资几百亿的重要决定似的，缓缓开口：“我先为我刚刚的唐突冒失道歉。” “不用这么郑重其事——”陶暮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讪讪的笑着。 然而厉啸桁接下来一句话，就是一个直塞球：“小暮，你说过你喜欢男人？” 陶暮突然有些紧张，不对，应该说是有些慌张的用手挠了挠衣领。他忽然觉得包间里的温度有点高，闷的他喘不过气来。心脏砰砰跳，好像要犯心梗了。 厉啸桁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陶暮：“我今年二十五，之前在M国念大学。学业压力特别大。” 陶暮：“？？？”啥意思，话题怎么转到这来的？ 厉啸桁继续说道：“……所以我二十五年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你。” 陶暮：“……” 厉啸桁原本是想以合作伙伴的身份，继续留在陶暮身边陪伴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然而就在刚才，就在陶暮随口提到第三种功能的时候，厉啸桁脑中忽然浮现出陶暮跟人接吻的画面。 厉啸桁忽然就不想默默的继续等下去了。或者说是，不敢等了。 厉啸桁认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陶暮是多么的优秀。他们家陶暮长得帅有才华，谈吐诙谐性格好，善良又有原则。无论是商业天赋还是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 所以，这么优秀的陶暮，肯定也有很多人在喜欢吧？那些人或许比他年轻，或许比他俊美。最重要的是，万一别人抢在他前面告白的时候，陶暮真的答应下来了呢？ 厉啸桁只要假想一下，就觉得心绪烦闷到无法呼吸。他不希望陶暮会喜欢上别人，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陶暮跟别的男人牵手亲吻甚至有更亲密的互动。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厉啸桁特别紧张的攥住蟹八件，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陶暮的眼睛：“小暮，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 第98章 在今天之前, 准确的说是在这顿饭之前, 厉啸桁曾经幻想过很多次, 他的第一次告白应该是什么样的。 带着陶暮乘坐他的私人飞机俯瞰江河湖海奇山名川, 或者带陶暮上他的私人游艇欣赏海上风光, 然后在夜晚时分, 当烟花在夜幕绽放的时候，单膝跪地向陶暮告白。再不济也应该包下一间餐厅，让厨师长准备好浪漫的烛光晚餐，一大捧玫瑰花束，告白蛋糕, 还要有钢琴师或者小提琴手在一旁演奏一曲《浪漫的婚礼》什么的…… 总而言之, 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吃着吃着饭, 手里还捏着蟹八件, 面对满桌的蟹壳虾皮残羹冷炙，仓皇且冒失的告白。 ——小暮会不会认为我太随便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真的不该这么冲动。应该继续潜移默化, 默默陪在小暮身边，直到小暮对我完全习惯并且也对我产生好感的时候再告白。 可万一在此期间, 有人抢在我的前面跟小暮告白, 小暮又同意了呢？ 霎时间, 厉啸桁的心情又是悔恨又是纠结。恨不得时间倒退十分钟。然而就算时间真的倒退十分钟，厉啸桁又舍不得错过这次告白的机会。 厉啸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严肃郑重的仿佛随时要上谈判桌签下数千亿大单。一点也看不出来内心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疯狂弹幕。 厉啸桁双手死死捏着蟹八件, 心情忐忑的看向陶暮。就见陶暮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 先是愕然，紧接着是好笑，然后变成嗤笑，又从嗤笑飞快过渡到若有所思的冷漠，最终定格成一幅饶有兴味的好奇神情：“厉哥怎么会喜欢上我的？” 不对劲！ 虽然跟陶暮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厉啸桁单方面情根深种的缘故，他很熟悉陶暮在各种环境下的真实反映。甚至能够从陶暮细微的表情中判断出陶暮究竟在想什么——所以陶暮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是真的好奇厉啸桁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厉啸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觉得情况可能不大妙——果然没有做过充分准备的谈判，就要面临大概率的失败风险。 好在厉啸桁也没有幻想过陶暮会在听到他的告白后立即接受。他只是希望陶暮能给他一个追求—— “说起来，我跟厉哥是在暑假认识的。”陶暮嘴里称呼着厉哥，然而听在厉啸桁耳中，此时的“厉哥”反而没有刚才的“厉总”亲切。 “七月七号第一次见面，满打满算也只是半年时间。期间厉哥又在M国处理生意，也就是说我们真实相处的时间最多两个多月。”陶暮笑容温润的看着厉啸桁，一副很意外的表情，还带着些许的为难和羞涩：“这么短的时间，能让厉哥这么优秀的人喜欢上我。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看来我的人格魅力也不错。” 不，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厉啸桁看着陶暮的神情，冲动告白后的激情渐渐回落，他敏锐的察觉到陶暮似乎在戒备他。 ——陶暮也确实如此。 厉啸桁的告白让他想到了糟糕透顶的上辈子。在没回到沈家之前，陶暮因为这张脸着实招惹过不少狂蜂浪蝶，即便有刘耀护着他，陶暮也没少经历过被人开着豪车堵在学校门口求交朋友的烂事儿。 后来他回到沈家，最开始也有人或许是冲着沈家的财势，或许是冲着他的脸，可能觉得特别新鲜吧，就摆出一副“我心悦你”的态度凑上来。甚至就连沈毓的后宫团里，也有不少人是先对他产生性趣，然而最终毫无意外的，又被沈毓吸引。最后还要打着“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真让我失望。我真是瞎眼了才会看上你”的旗号，踩他踩的比那些从一开始就喜欢沈毓的人还厉害。其危害指数绝对不亚于大粉转黑的杀伤力。 陶暮其实不怕任何人耍手段搞他。毕竟他从小就在人心反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长大，什么世面没见过，根本就没在怕的。 但是上一秒还对他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人，下一秒就调转枪头帮助沈毓对付他，时间久了次数多了，陶暮也会累的。 最关键是解决烂摊子太麻烦。就像卓严，最开始追他的时候也腻歪的不得了，好的不得了，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秀恩爱都能秀到让人肉麻的程度。哄的陶暮从最初的戒备森严到最后的全然信任。结果两人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呢，陶暮还想着什么时候抽出空来，跟卓严去领个证呢，结果人家先玩腻了。 觉得城府深沉手段残忍的大花豹没意思，不如娇娇滴滴软软糯糯的波斯猫。 关键是你丫腻了就腻了，某某套还有个保质期呢，谁还没个七年之痒。陶暮也能理解，就算再不习惯，只要敞开了说明白，陶暮也不是死缠烂打非得求个生生世世那种人。 好聚好散体体面面的分手难道不好吗。 关键卓严他不——应该说陶暮接触过的任何一位口口声声说过爱慕他的人都不这样。 分个手非得弄成深仇大恨你死我活，明明是他们自己腻了烦了非要反咬一口，还敢摆出一副自己受蒙蔽的嘴脸，一脸受伤的质问陶暮，腆着脸表示没想到陶暮居然是这么城府深沉手段狠辣的人——我艹你们大爷的，你们都是第一天认识我是不是？ 每次谈恋爱被人追求最后都要落得个反目成仇两败俱伤的下场。也难怪陶暮现在一听到相关的字眼都条件反射性警惕。 他真是特别头疼了。一点也不期待有什么优秀的人追求他爱慕他。恰恰相反，爱慕他的人越是优秀，陶暮越是犯愁——这特么要是反目成仇了，我得下多大力气摆平内乱？ 再说他也没看出来厉啸桁哪儿就喜欢他了？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统共也就半年时间，见面的次数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百回。期间谈论私事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在谈工作谈怎么做空国际市场。 对了！一提起工作陶暮才恍然回神，喵的他大半身家还压在啸桁资本呢。 本来以为自己重生以后时来运转，轻轻松松就能抱上大腿，两人合作愉快配合默契，一个出金融报告一个负责具体操盘，陶暮也能享受一下躺在床上就有大笔资金入账的快感。 奈何合伙人好端端的非要抽风，饭都吃差不多了突然告白。 ——卧槽神经病啊！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没这么折腾人的吧？普通白领还知道没事儿别瞎瘠薄搞办公室恋情呢。你一前程远大的资本大佬，吃饱了撑的非要拽着合伙人谈恋爱？ 就算大家都喜欢男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大家都是兔儿爷你丫还有没有点物种基因遗传下来的最基本的物种习性和操守？ 再一想到厉啸桁的为人手段以及厉家的家大业大，陶暮非但没有被人告白的惊喜，反而有种即将被“反目成仇光环”支配的恐惧。 这要是一不小心谈崩了，他这点小家当经得起厉啸桁的报复吗？ 陶暮深吸了一口气，真觉得要得心肌梗塞了。他是不是该想办法，先把他在啸桁资本的资金抽出来了？ 然而当务之急，还得安抚住一不留神就抽风了的合伙人。 “厉哥。”陶暮强忍着满腹的糟心吐槽，笑容温润的表示：“您这突然告白，真是让我太意外了。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之间，对彼此了解的并不深。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天真纯粹的好人——” “我知道。”厉啸桁点了点头，打断陶暮的话：“你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还在担心拒绝我以后，我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 陶暮没想到厉啸桁直接把他的担心点出来了。顿时有点尴尬：“怎么会。厉哥的职业操守我还是非常信任的。我们合作这么愉快，在国际原油市场已经赚了几百亿M金了。可想而知以后的收获绝对比现在更大。厉总也是生意人，怎么会感情用事。” 陶暮说的言之凿凿一本正经言辞恳切情真意挚，要是一般人可能真的相信了。 奈何厉啸桁并非一般人：“我知道你不信我。我承认，今天的告白太唐突了。没能让你感受到我对这段感情的重视。或者准确点说，没能让你感受到一名追求者应该有的慎重态度，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 “你不需要答应我的告白。我只需要你能正式允许我来追求你。” 陶暮内心呵呵哒，心说要什么态度啊？你特么态度越正式越隆重，将来反水的杀伤力就越大有木有。这一切都是成正比的。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光看态度有什么用？只要利益足够，他对骆阳、对程宝东都能关怀备至尊敬有加，难道他也喜欢这两个人吗？ 陶暮甚至不怕厉啸桁跟他谈利益。因为他相信自己可以给合伙人带来丰厚到出乎对方预料的利润。他就怕厉啸桁任性起来，连利益都不跟他谈。 这个时候陶暮又想起骆阳来了。恍惚间记起厉啸桁还是骆阳的发小。虽然这发小的含金量还有待商榷吧。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睿智名言就在此刻显现出杀伤力来了。 喵的一个个都不让他好过。 陶暮内心弹幕刷成屏，面上却还要保持淡定：“在商言商。我真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太适合谈恋爱。”涉及到后续也至少有好几百亿还是M金的大项目呢。 大家坐在一起赚赚钱多好，你非得想不开要谈恋爱。到时候你恋爱谈着谈着情绪不稳定了要闹分家，我得赔多少钱！ 陶暮糟心的用手挠了挠头发。如果厉啸桁能一直保持情绪稳定，就算抽风的要跟他他恋爱，他为了合作也能放低身段一直哄着厉啸桁。 但厉啸桁的情绪能够一直保持稳定吗？谁特么给下保证啊！ 就连卓严那样的，被他一手捧起来的，都能在反目成仇的时候说咬他一口就咬他一口，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还专门往命脉下口咬死不论的。 陶暮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他性格阴狠手段毒辣，跟他相处越久的人，也就越能看清他的为人。有些人反目成仇之后，之所以下狠手，主要也是怕他会出手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 这都是人之常情。但他理解不了：“实话跟您说吧。” 陶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厉啸桁的神色：“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这辈子没想过认认真真正正经经谈恋爱。厉哥你是个好人，我就别耽误你了吧？” 小暮不喜欢我。 虽然不知道陶暮上辈子的经历，但是从陶暮听到他告白以后的反应和下意识的权衡态度，厉啸桁还是看清楚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是早有预料的。 厉啸桁微微吸气，他冲着陶暮勾了勾嘴角。笑容温润中竟然还有些款款深情：“我任性的告白给你添麻烦了吧？” 陶暮的客气话刚要脱口而出，视线触及厉啸桁温润深情却难掩失落的眼眸，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苦笑道：“是有点。” “抱歉。”厉啸桁勾了勾嘴角，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慢慢的喝了两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如果是出于长久合作的考虑，我本不该这么任性的告白。不应该将我们的关系掺进过多的私人感情。这会导致我们的合作，很可能会因为私人感情不稳定……” 厉啸桁脑子有点乱，但是又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安抚一下眼前这只紧张到差点就要炸毛的花豹。 “真是很惭愧，枉费我痴长小暮几岁，在这些问题上反而没有你看的明白冷静。” 陶暮笑容温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厉啸桁，判断对方究竟在说场面话，还是真心这么想的。 当然了，不管厉啸桁心里怎么想。如果他能理智点，就应该知道他们稳定的合作关系，远远比由荷尔蒙操控的恋爱关系更重要。 一个未来的资本大佬，应该明白如何权衡这两种关系。 想到厉啸桁上辈子在国际资本市场的名声地位，陶暮对厉啸桁的决定还是报以乐观态度。 “所以我经过慎重考虑以后，还是决定……” 果然吧。大佬就是大佬。就算偶尔会抽抽风，心性理智还是可以信任的—— “就像我们合作的时候，由你选择做空的项目出手的时间，我负责具体操盘。我们的感情，我也把决定权交给你。我只负责追求你。至于是否接受我的追求，由你来决定。” “……哈？”陶暮一脸懵逼的看着厉大佬，你特么逗我呢？ 第99章 吃完晚饭, 厉啸桁照例把陶暮送回学校。 结账的时候, 厉啸桁还让服务员帮忙打包了他给陶暮剥螃蟹用的那套蟹八件——虽然告白失败了, 但厉大佬觉得自己的第一次告白还是很值得纪念。他决定把这套蟹八件当做陶暮留给他的信物。 上车的时候, 厉啸桁还一脸感慨的对陶暮说：“我知道, 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但我可以证明, 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打造这套蟹八件的白钢，永远坚硬不会变，也不会上锈。” 陶暮：“……”好土。 厉啸桁看着陶暮脸上一闪而过的小嫌弃。忍不住莞尔。 他觉得他的第一次告白虽然失败了。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成功了。至少陶暮此刻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就像一个被众多资本追逐的好项目，现在乙方已经看到了他的合作意向。那么接下来, 他只需要向乙方证明自己的诚意和能力—— 有诚意携手过完下半生, 有能力解决两人合并后的任何难题。 厉啸桁想，他应该回去做一份策划书。不但要让陶暮看到他的诚意, 还得让陶暮看到他的执行力才行。 而在陶暮接受他的追求之前, 厉啸桁认为自己必须以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和热忱，打动这位才华横溢却又很难说服的合作伙伴。 乐观点想, 合作伙伴，人生伴侣, 都是四个字的。他花费半年时间, 做到了前者, 还有三字之差，按时间换算, 至少还有一年半的准备时间。 让陶暮答应他的追求, 就相当于用一年半的时间促成项目立项。等到陶暮接受了他的追求, 也就是乙方同意合作意向，接下来的谈爱时间就等同于并购谈判。等到磨合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考虑合并事宜。就是谈婚论嫁。婚后生活就相当于企业合并后的战略调整和架构变动…… 当天晚上，厉啸桁花费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草拟了一份《套利合并计划书》。并且在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把这份策划书的第一部 分——如何争取甲方合作意向的工作流程拍照飞讯给陶暮。 彼时陶暮正在操场上练晨功背台词，听到手机提示音，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开一看：“？” 一开始陶暮没看懂，还以为厉啸桁是要搞什么套利交易公司收购之类的。他现在还是啸桁资本的首席分析师兼资深合伙人，当然不可以在工作上任性妄为。所以他正准备认真看一下，最好能结合自己上辈子的经历，给厉啸桁提供专业有效的建议。结果冻僵的手指往下一翻，看到的全都是“每天报备行程，学习做饭给陶暮吃，在工作和生活上提供便利，努力学会照顾陶暮”等等跟套利并购没有一毛钱关系的流水账清单。 搞什么啊！ “陶和厉，你在前，我在后，简称套利。”厉啸桁特别认真的发飞讯解释道：“谈判桌上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谁的名字在先，谁就拥有更大的主导权。在合作关系中，甲方的权利和地位比乙方要高，乙方需要全心全意的服务甲方，争取甲方的青睐和满意。我希望在我们两个之间，你能够占据更多的主导权，由我来担任乙方，为你提供更多的服务。” “至于合并……”哪怕是在电话另一端，根本看不到陶暮的脸，厉啸桁还是觉得耳根有点热：“我希望我们这段关系，能从合作走向合并，从恋爱走向婚姻。” 他把自己昨天晚上苦思冥想的“恋爱结婚与商业并购”的同化理论讲给陶暮听：“因为早上时间不太够用，我只给你发了怎么追求你的第一部 分。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好，可以直接反馈给我。我会根据你的建议继续修改，直到你满意为止。” 顿了顿，厉啸桁又有些羞涩的问道：“如果你对其他步骤也感兴趣的话，待会儿我可以把全部策划书发给你。” 陶暮叹了口气。他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说用商业并购的方式谈恋爱的。厉啸桁还能整出来一套策划书……还套利合并……神经病啊！ “厉总！”陶暮心烦意乱的用手挠了挠头发：“您是一辈子注定要当甲方的人，何必委屈自己去当乙方呢。这世上好项目那么多，您一个坐拥资本的大佬，完全可以随意挑选。您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所有乙方都不会拒绝您这样的甲方。所以您为什么放着自己甲方的姿态不要，非得浪费时间，要找另外一个或许不怎么样的甲方，把自己弄成乙方呢？” “因为所有的乙方都不是你。”厉啸桁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过来，温润且坚定：“前面又堵车了。燕京的交通就是这样，每天都会堵车。但是每天早上，但还得开车出来上班。这不是浪费时间，而是硬性需求。” “陶暮，你就是我的硬性需求。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战略需要，没有一件是浪费时间。”如果有必要的话，哪怕是一位资本家，他的情话也可以说的比诗人更动听。 因为诗人写诗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赚钱的。所以他有感而发，先愉悦自己，再感染别人。但是资本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利益。所以他必须要在行动之前就找准命脉。有些时候方向比努力更重要。但是想要得到利益最大化，方向和努力都缺一不可。 厉啸桁认为，追到陶暮事关他的终生利益。所以他必须找准方向，然后狂轰滥炸，打开陶暮已经设下重重防备的心房。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持之以恒的毅力，当然在此期间可能还需要耗费无数的前期资本。这一点厉啸桁早已做好充分准备。 “我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商业洞察力，我能为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我完全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厉啸桁温声笑道：“小暮，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顾虑。我指的是你除了不信任我以外，对你自己的那些不自信。但我认为，就算你想打消我追求你的积极性，至少不要质疑我的判断和执行力。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你——”陶暮被怼到哑口无言。留意到周围已经没在背台词，都暗搓搓的支棱着耳朵的同学们。陶暮起身走到操场角落里。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炒股眼光好？会做菜？还是因为我长得帅？”陶暮昨天晚上想半天，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有哪点招厉啸桁喜欢。 厉啸桁说他们彼此都深知对方是什么人，陶暮觉得他说的不对。陶暮确实知道厉啸桁是什么人。但厉啸桁未必知道陶暮究竟是谁。因为在厉啸桁眼中的陶暮，并不是真实的陶暮。并不是那个阴狠毒辣，偏执懦弱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陶暮。而是一个重生一回，被十余年的先知光环包裹住的假精英。 等到十年以后，等到他再也拿不出精准有效的投资报告，原形毕露的那一天，厉啸桁照样会对他失望。会像他曾经碰见过的许许多多的人，对他弃如敝履甚至反目成仇。 “你长的确实很帅。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电话另一端，厉啸桁看不到陶暮的表情，但他能从陶暮的声音中听出他情绪的起伏：“但是我无法保证，这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主观偏见。因为喜欢你，所以觉得你是最好的。” “你在金融领域的眼光确实毒辣。但我认为，如果仅仅是因为你的金融天赋高，我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我的商业伙伴。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分析师或者操盘手。不论对方有多么优秀。在金融领域表现出来的天赋多么强大。可见这并不是我喜欢你的必要条件。” “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但我认为，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做菜好吃就喜欢上他。喜欢吃好吃的菜，完全可以去饭店。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我也喜欢做菜给你吃。” “所以你看，我喜欢你完全只是因为你是陶暮。剩下的所有外在条件，只是你的一部分。”厉啸桁特别理智的分析道：“它们甚至不是你的加分项。因为我们都知道，就算你不会炒股，不会做菜，我也会喜欢你。” “但如果我不帅，你可能就不会喜欢上我了？”陶暮挑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闲心开玩笑的。 厉啸桁轻笑一声：“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我本来就是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喜欢上你的。你的长相非常符合我的审美。如果不是这张脸，我想我未必会有继续接触你了解你的好奇心。更不会爱上你。” 陶暮耳朵微辣：“你们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说话都这么肉麻吗？” “这是诚实。”厉啸桁一本正经的表示：“你得承认，我至少是个诚实可靠的合作伙伴。” 陶暮不知道该怎么说。 厉啸桁轻笑道：“我九点半要开一个会。大概会开一个半小时左右。中午我能请你吃饭吗？” 见厉啸桁主动转移话题，陶暮默默的松了口气。他必须承认，就算他不想接受厉啸桁的追求，也不想跟厉啸桁反目成仇。合作谈崩的成本损耗太大，至少现在的陶暮还承受不起：“我最近要拍期末大戏。中午没空出去吃。” “那我可以申请探班吗？”厉啸桁问道：“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可以提前给蜀锦阁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好食材和厨师，去京影做给你吃。” “不要这么惊师动众。我同学会不自在。”陶暮说道：“我中午就在食堂随便吃点。” “不要随便。”厉啸桁皱了皱眉：“你不是一向都主张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论工作再忙，都要认真吃饭。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那是因为你有胃病。再说我就是偶尔这么吃一顿，这不是期末排大戏赶时间赶进度么。”陶暮实事求是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绝对不会拿我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那就好。”厉啸桁想了想，又说道：“晚上你还回宋记做菜吗？我开车去学校接你怎么样？” “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陶暮说道：“你要是忙的话——” “我想吃你做的砂锅煨鹿筋了。”厉啸桁温声说道：“我昨天说过的。就休息一天，以后天天吃你做的菜。” 没等陶暮说话，厉啸桁又道：“而且我还想跟老爷子多学几手。你请我吃了你做的菜，礼尚往来，我也该请你吃我做的菜。你给我做多少顿，我至少得加倍做给你才行。这是合作期间乙方应该有的觉悟。” 陶暮皱眉：“厉哥，你不用这样。” “为什么不用？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厉啸桁淡淡说道：“我们合作期间，不论我给你多少，你都会想尽办法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还给我。在国际原油市场做空是这样，在国际金融市场做空也是这样。还让啸桁资本在《牵手献爱心》这个公益活动的片头担当冠名商。” 陶暮打断厉啸桁的话：“厉哥客气了。我们是合作伙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是你的追求者。对你好，得到你的认可，也是我想做的。”厉啸桁继续说道：“小暮，我现在以一名乙方追逐甲方的心情，郑重请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陶暮哑口无言。半晌，嗤笑道：“厉哥，你知道一家乙方，一年要追逐多少家甲方吗？” “我不知道。”厉啸桁将车子慢慢的往前挪，在周围滴滴答答按喇叭的催促声中，直接说道：“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做生意的。我只知道，我厉啸桁这辈子，只做你一个人的乙方。” 冬日的冷风呼呼的刮过。刀子一样的凛冽寒风拂过人的脸颊，将口中呼出的白气一下子吹散了。陶暮手指僵硬的握着手机，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被冻掉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啸桁继续说道：“在新的合作关系没有达成之前，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合作伙伴抱有一定程度的质疑。这是人之常情。甚至在合作展开后，也会有许多合作伙伴持有一定程度的警惕心。因为他们觉得不安，害怕背叛。” “但是我厉啸桁在业界的口碑还算不错。我不会主动背叛合伙人，也不会背叛伴侣。你可以对我设置一个考核期。我特别希望接受你的考核。” 第100章 “9:30AM, 开会。” “11:30AM, 会议结束。” “11:35AM, 在办公室。看你的金融报告。” “12:30PM, 吃饭。附图1, 2, 3，没有你做的好吃。” “1：30PM，见客户。谈判主题……” “4:00PM，回办公室。处理文件。” “6:00PM，下班。开车去接你。” “6:30PM, 堵车。想给你打电话。” “7:30PM, 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想喝奶茶吗？” “……” 从这天开始, 陶暮每天能收到厉啸桁至少15条飞讯。平均一到两个小时一条。跟流水账一样回报自己的每日行程。如果陶暮没按时回复, 厉啸桁就知道陶暮在忙，于是耐心等待。如果陶暮按时回复, 厉啸桁就会立刻把电话拨过来。争分夺秒的聊几句—— 一般通电话的时间都在中午或者每天晚上下班堵车的时候。通话内容就很杂。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到陶暮的表演课。 知道陶暮在拍期末大戏，厉啸桁还暗搓搓的提出自己想要看陶暮拍戏。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 厉大佬在提出要求的时候特别会联合同盟。他成功游说了也想去看陶暮期末大戏的宋老爷子, 刘耀, 孟齐和陶院长，想以家庭成员团的模式, 去看陶暮的期末表演。 陶暮总不会拒绝宋老爷子和他耀爸小齐爸, 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心力憔悴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说想看他演戏的陶院长。于是厉啸桁就顺带的, 也拿到了一张票。 宋记。 陶暮在灶台前认真做菜。厉啸桁脱了大衣和外套，只穿着衬衫，坐在饭桌前看笔记本电脑。虽然国际原油期货市场的做空操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陶暮和厉啸桁依旧不想放过跌宕起伏的国际市场。从国际原油转向各种大宗商品交易，从M国金融市场转向国际银行和保险业，还有受金融危机影响难以为继的全球制造业。 只不过跟以前的情况不太相同的是，如今的厉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精力从电脑屏幕上抽出来，利用休息养眼睛的琐碎时间，替陶暮倒杯水拧个毛巾什么的。偶尔还会到老爷子跟前儿问问经常熬夜需要喝什么汤。请老爷子教他两手。 这个时候陶暮就会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在宋老爷子跟前儿谦虚请教的厉啸桁身上。看几眼就继续关注自己面前的几个灶。 厉啸桁一般不会在陶暮做菜的时候过去聊天，分散陶暮的注意力。但是他会在宋老爷子的教导下煲好一锅养生汤的时候，把第一碗盛给陶暮，让陶暮评价一下他的手艺。 接下来第几碗，自然就是宋老爷子和刘耀两口子的，有时候陶院长过来了，也会分陶院长一碗。剩下的就打包带回家。据说是给父母喝的。 煲汤的次数多了，厉啸桁就打着耗费食材的旗号，给宋记新进了一批食材。这些食材当然是陶暮利用周末时间，起个大早陪他去农贸市场进的。 然后厉啸桁就以陶暮陪他买菜太辛苦为由，继续请陶暮吃饭看电影。 虽然放话要追求陶暮，但是厉啸桁在很多时候的存在感并不强烈。他不会像那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样，打着追求的旗号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情。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报备行程，按时接陶暮放学去宋记，两人的相处模式几乎跟告白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厉啸桁真的开始学做菜了。 然而就算两人的交流模式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交谈的时候都很少提及恋爱相关的字眼。还是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了。 除了陶暮以外，从来没有教过别人做菜的宋老爷子默不作声的教厉啸桁煲汤。他其实不太赞同陶暮跟男人在一起。宋道榛的性格向来古板教条，他认为男人天生就该娶妻生子绵延后代。 不提阴阳和谐方为大道。就说两个男人谈恋爱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靠谱。就算是男男女女小年轻谈恋爱，还有个分分合合的时候。就算结婚了，如果没有孩子，还不是一言不合说离就离？所以只有生了孩子，一个家庭才完整，才稳定。孩子就是维系父母双方的纽带。可如果陶暮跟厉啸桁在一起，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再说厉啸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家里边可能同意厉啸桁娶个男人回家吗？他们家陶暮本来就是个孤儿，这么多年也没享受过正常家庭是什么滋味儿。现在两家差距这么大，门不当户不对的，万一陶暮在厉家受了委屈，他固然能豁出这把老骨头登门讨个说法。但关键是两个孩子结婚过日子，难道是为了赌气掰扯道理吗？ 所以宋老爷子当着厉啸桁的面儿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拉着陶暮的手苦口婆心的唠叨。趁着两人还没感情，把话说清楚。爷爷不是不让你找男人，可就算找男人，咱们也得找门当户对的，找你能驾驭得住的。今后结婚过日子，吵架咱们也不怕吃亏。 刘耀跟孟齐也是这么想的。知道厉啸桁开始追陶暮，刘耀还派大辉暗搓搓的打听厉啸桁的为人，以前在M国留学的时候私生活乱不乱，他家里有没有给他订婚，或者就算没订婚，有没有已经看好的儿媳什么的。还有厉家的行事风格，是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甩支票侮辱人的人家。 “咱们家暮暮这么好。才十八岁就创建了飞讯网，做空石油赚了好几个亿M金。长得又帅性格又好，想娶什么样的找不到？你就算是真的想跟姓厉的谈恋爱，咱们也不用委屈自己。” 这两口子想的倒是没宋老爷子那么长远。还结婚生子什么的。他们家陶暮过了年才十九岁。就算再玩十年还没到三十呢，他们着什么急呢。该着急的是厉啸桁，是厉家。等得起就等，耗不起就再找别人。 “三五年内你就甭搭理他。”孟齐给陶暮出招：“反正你也没打算谈恋爱不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先把事业鼓捣明白了，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找不着？再说你本来就是演员，娱乐圈里什么漂亮小姑娘帅气小伙子没有？还能玩能闹，不像那个厉总，一天连十句话都说不上。只有在工作之余，才想起来追你这件事儿。”合着拿他们家陶暮当消遣呐？ 孟齐是担心陶暮年纪小见识浅，没有见过几个男人，更没有见过几个肯对他好的男人。随随便便就被厉啸桁的追求感动了。所以故意歪曲厉啸桁的举动。让陶暮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心。 “不管男人女人，本质上就是犯贱。轻易得到手的不会珍惜。沉没成本听说过吧？他在你身上花费多少，在你身上投入多少，就证明你在他眼中的价值是多少。所以千万别信外头那些糊弄小姑娘的屁话。一个男人，如果他穷的时候不肯在你身上花钱，有钱的时候不肯在你身上花时间和钱，那就证明他就算对你有好感，这个好感也是有限的。” 身为夜色曾经的红牌，孟齐自认在男女之情这件事上摸的特别透。几句话说下来，如果是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儿，绝对能被忽悠瘸了。 奈何陶暮本身就是重生而来，对感情这事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厉啸桁应该不会是那种人。我倒是相信他此时此刻应该是真心的。” 但陶暮经历过上辈子，亲身经历过“真心变杀心”的全部过程。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就算厉啸桁此时此刻真的有心，陶暮也不敢信了。 当年卓严追他，从真心真意到同床异梦反目成仇，正好经历了七年之痒。厉啸桁的真心又能保持多久？ 等到保质期过了。所有人都能抽身而退，陶暮就怕他自己退不出来。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来一次同归于尽跳楼自杀了。 这辈子就算没有爱情，他就守着他们叫老爷子耀爸小齐爸还有陶院长，照样能过的挺好。 “我觉得小齐爸这话说的未必对。有钱人就算肯在追你的时候花费时间和钱，等追到手了，想分手的时候，考虑到沉没成本，也未必能好聚好散。”而且有些时候还不只是沉没成本的问题。 “所以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答应厉总的追求。就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拒绝的方式方法。慢慢看吧。” 就算是拒绝，一言不合也有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可也不能拖的太久。不然别人照样能指责他玩弄感情，故意找备胎。这种事陶暮上辈子经历的太多，有心理阴影了。也有解决方法了。 都是习惯成自然。 厉啸桁显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能被陶暮他小齐爸故意曲解成这样。更不知道孟齐一番话，更加坚定了陶暮原本就不想谈感情的决心。 追妻之路漫漫兮，厉啸桁所有的努力，最见成效的就是不断增长的厨艺。以至于厉家众人这大半个月的夜宵汤水不下来，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而在另一边，一直在忙活期末大戏的陶暮也终于迎来了期末表演。 08届表演系一班的期末大戏是《现代版花为媒》。没错，一听这名就知道这个剧本是杜康同学精心改编友情赠送的。 其实一开始看到这个题目，整个08届表演系一班的同学们，除了陶暮之外，所有人都是拒绝的。大家固然不像陶暮那样偶像包袱特别严重，但十八九岁的的小年轻，谁不想演个高大上一点的节目。学校不给低年级的学生演经典剧本也就算了。你说咱们自己编个剧本，还改编个二人转。 谁想在自己第一学期期末的表演舞台上演二人转呐！传出去了连对象都不好找的伐？ 对此，后世的杜大导演坚称这不是二人转改编哒：“你们能不能有点文化？有点素质？有点对华夏地方戏曲最基本的了解？那叫评剧！评剧懂吗？跟二人转之间就相当于我跟陶暮之间，还差一个温葆哪！” “嗯？？？”一直坐在旁边吃瓜的温葆同学不干了：“啥意思？” “我说的是个头！身高！”杜康同学拿手在自己跟陶暮之间比量一下，特别委婉的说道：“就是一种特别形象一目了然的修辞。” 屁啊！温葆顿时不干了。扑上来就是一顿乱揍。 陶暮倒是仔仔细细观看了一下杜康改编的剧本。怎么说呢，虽然名字和主题有点恶俗搞笑，但其实内容还是非常有新意有质量的。而且比班内大多数同学想的自创剧本都要好。 陶暮觉得，甭管这剧本是不是评剧改编的。单从剧情和角色来说，角色丰富内容完整，而且有高潮有低谷。不愧是未来的大导演，牛刀小试就已显露锋芒。 反正陶暮自己是挺喜欢的。有点想演。于是在陶暮的帮忙劝说下，一班的同学们也勉勉强强的同意了杜康的剧本。 只不过背地里大家都在谣传，陶暮这丫绝壁是期末小考的时候被杜康虐出瘾来了。这么奇葩的剧本，他居然真的想演。 对此，杜康编剧兼导演兼角色客串同学深表欣慰。为了奖赏陶暮同学跟他惺惺相惜的艺术鉴赏水平，杜康决定把男主角王zun卿这个重要角色交给陶暮。 “那是王俊卿吧？”别以为陶暮没看过原著。他看了杜康的改编剧本后就去看电影了好吧。 “没错，就是zun。艺术的表现形式不一样，台词念出来的感觉自然也不一样。俺们那嘎达就是这么念！” 陶暮：“……”行叭！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于是当厉啸桁陪同宋老爷子等人在京影的艺术中心落座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看到的将是一个怎样的节目。以及一个怎样的陶暮。 第101章 由杜康导演的《现代版花为媒》, 男主角王俊卿这个角色由陶暮扮演, 女主角张五可这个角色则由班里公认的班花同学姜程扮演——就是在军训的时候放出豪言, 将来在圈里混出头了要包养陶暮那位御姐同学。至于男主角的表弟贾俊英, 在一番选拔之后, 被褚遂安这位浓眉大眼的沪城小伙抢到了。女二号李月娥, 则被班里另外一位叫袁笛的小姑娘争取到了。杜康自己扮演李月娥她爹李茂林。一个比较搞笑的角色。 又因为温葆同学曾对身兼导演及编剧于一身的杜康同学实施了肉体上的摧残。为了报复温葆，杜大导演强烈要求温葆饰演阮妈妈这个角色。还亲自给阮大妈设计了碎花布裙花发卡刘胡兰头的人物造型。除了温葆本人以外，全班同学拍巴掌叫好，一致通过。 现代版的这个《花为媒》，故事背景和人物关系因为时代的原因, 稍微有些变动。陶暮饰演的男主角王俊卿是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富二代, 他回国之后参加父亲好友的六十大寿，在寿宴上与儿时的青梅李月娥一见钟情。两人一顿海誓山盟后就想闪婚, 结果李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李家是书香门第, 李月娥的父亲最讨厌商人铜臭。 李家不同意婚事，王家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与此同时, 与王家同为城中豪富的张家想要跟王家结成商业联姻，托人撮合自家女儿张五可与王家公子王俊卿, 想要安排一场相亲。媒人就是年轻时曾在居委会担任妇女主任, 退休后闲不下来, 特别热心的到处给人张罗对象的阮大妈。 王俊卿一留学回来的海归精英，当然不同意相亲这种土掉渣的安排。况且他一心喜欢小青梅, 更不可能同意跟素未谋面的张家小姐商业联姻。然而王俊卿的父母强力施压, 王俊卿没有办法, 只能拜托发小贾俊英替他去相亲。最好想办法把相亲搅黄。让张五可对他没有好感，主动去跟张家父母提出不要联姻。 结果张五可跟贾俊英在相亲见面时一见钟情，互生好感。然而贾俊英家世普通，他根本没有勇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张五可。只能竭力贬低“王俊卿”的为人，跟张五可说自己配不上她。认为张五可值得更好的。 结果贾俊英越贬低自己，张五可越欣赏他为人谦逊才华出众。于是张五可回家后就对父母表示她对王家公子特别满意，不反对联姻。 而另一边，贾俊英回到家中，听到母亲告诉他，他的导师早上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想要给他和导师的女儿安排一场相亲。原来贾俊英的导师就是李茂林。李家书香门第，李茂林一直想要个文质彬彬的女婿，恰好贾俊英又是他的得意门生。所以便安排了这场相亲。 贾俊英少年丧父，被母亲一手拉扯大。上大学时又得导师青睐，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两位老人的好意。只能去跟李月娥相亲。李月娥也不喜欢贾俊英，但是她从小就是个温柔乖顺的乖乖女，不敢反抗父母。只能跟贾俊英这位师兄诉苦。贾俊英得知李月娥这位师妹喜欢的竟然是自己的发小，于是答应跟导师说明白。打消导师想要给他说亲的念头。 而另外一边，王俊卿得知张五可居然答应了相亲，简直晴天霹雳。然而张家跟王家都是城中豪富，既然已经放出了消息，那么婚事势在必行。 知道王俊卿要结婚的消息，李月娥也生了一场大病。于是李月娥的闺蜜就给她出招，让她去大闹婚礼。穿着婚纱在婚礼上逼问王俊卿到底喜不喜欢她？ 李月娥从小到大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现在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也豁出去了。等到婚礼这天，真的穿着婚纱去逼问王俊卿。此时张五可也知道了她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新郎王俊卿，而是伴郎贾俊英。正闹着不想结婚了。 恰好李月娥也穿着婚纱闯婚礼来了。两位新娘在婚礼上见面，竟然惺惺相惜互生好感。于是张五可大胆决定，让李月娥嫁给王俊卿，自己嫁给贾俊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因为整个剧本改编自评剧喜剧《花为媒》，所以剧本的基调有有些荒诞喜剧的意味在里头。杜康在改编的时候抓住了戏曲的精髓，把现代版的《花为媒》改编成了带点歌舞剧意味的舞台剧。 陶暮这位男主角在出场的几幕戏中，跟李月娥一见钟情时两人一起跳探戈，内心独白的时候跳街舞和爵士，至于边唱边跳时唱的台词就是由时下的流行乐曲改编的串烧。 其他角色的表演风格也都差不多。重头戏就是王俊卿跟李月娥一段舞，贾俊英跟张五可相亲时一段舞，张五可跟李月娥在婚礼上见面时，如孔雀般比美的一段舞。都是连唱带跳这种的。尤其是最后一场婚礼的戏，更是热闹到不行。 陶暮在表演的时候真的是酣畅淋漓的挥洒荷尔蒙，每次他一出场，下面的小姑娘就兴奋到嗷嗷叫。然而整场戏拍下来，最出彩的角色居然是扮演居委会大妈的温葆。 丫穿着一件宽宽大大晃晃荡荡的碎花布拉吉，带着一个刘胡兰头的假头套，还带着一个粉色hello Kitty的蝴蝶发卡，出场时就笑的贼眉鼠眼的月牙眼，一上场马上就能hold住全场气氛。 尤其是最后一场婚礼大戏，温葆就穿着一身大红裙子，在台上扭了一段东北大秧歌——背景音乐放的是那种嗨爆了的DJ电音。温葆这个踩点狂魔在舞台上转了一圈儿，竟然不自觉的引得所有演员都跟他同步跳秧歌。 那场面，简直了。魔性到看了一遍就会在脑海中不断徘徊反复，3D循环式播放那种。 反正整场戏下来，所有人都笑疯了。就连陶暮这个满腹心事的人都玩的特别嗨。他真觉得跟温葆这样的演员一起拍戏是种享受。 “干杯！” 期末大戏结束后，京影08届一班的学生们都被温葆拉到温聚祥吃涮羊肉。 身为一班的重要成员之一，陶暮当然不能扫兴。原本想在期末汇演结束后，带着宋老爷子他们吃饭庆祝的。现在也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刘耀孟齐非常理解，开车把宋老爷子和陶院长送回后海。临走之前还让陶暮好好玩：“吃完饭如果没玩够，可以来夜色蹦吧。至少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陶暮笑嘻嘻的答应着。目送他耀爸开车载着家人离开后。又跟厉啸桁道歉：“……本来想请你吃晚饭的。今天没时间。” “不要跟我道歉。”厉啸桁微微笑道：“我今天特别开心。觉得在舞台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跟你平常接触到的我很不一样对吧？”陶暮勾了勾嘴角：“其实我们这一行挺复杂的。以后为了拍戏，可能还要传绯闻，塑造人设，你会看到更多副面孔的我。到时候你也许会失望。” “如果我喜欢上的是我印象中的陶暮，那么你所说的变化，也许会让我觉得失望。但如果我喜欢上的是真实的你。你表露出的面孔越多，我只会越来越开心。因为我认识到了更完整的陶暮。”厉啸桁温润一笑：“完整未必等于真实。我如果喜欢你，你真实的一面我会喜欢，你虚假的一面，我也会觉得很有情趣。人的一辈子很漫长，我们接下来还要相处几十年，如果任何事情都是一场不变的，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陶暮哑口无言的看着厉啸桁：“你大学是学辩论的吗？” “我学的是金融。”厉啸桁看着陶暮，眉眼温润：“所以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只股票是一成不变。不会永远涨下去，也不会永远跌下去。人也是这样。” “时间不早了。你的同学还在等你。”厉啸桁轻声催促：“外边很冷，进去吧。” 陶暮无奈的看着厉啸桁：“厉总学的是金融。那你应该知道，就算两家公司合并成功，今后也可能面对各种危机。比如说运营危机，比如说管理层内部争斗。有些矛盾，并不是调整架构或者经营战略就能解决的。最后很可能会因为企业内斗导致两败俱伤的局面。” “或许。”厉啸桁笑了下：“但由我主导的并购项目，还从来没出现过你说的状况。我认为在企业并购的过程中，如果会出现磨合失败的情况，那一定是事先工作没有做好。没有沟通好甲乙双方的利益和需求。如果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作并购，那么我的需求就是你。所以小暮，你的需求和利益又是什么呢？” 陶暮：“我的需求和利益就是独立经营。” 厉啸桁低头轻笑：“小暮，我很好奇，你说这些，或者说你坚持要独立经营的原因，究竟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陶暮说：“我对时间没有信心。” “时间？”厉啸桁微微皱眉，旋即轻笑：“这还真是个难题。” 陶暮刚准备松口气，就听厉啸桁继续说道：“不过我会想出办法的。” “天气太冷了，你先进去吧。你的同学可能都等急了。”厉啸桁看着两步之外的心上人。夜色冷峻，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眉眼晕染的越发精致俊美。这不禁让厉啸桁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陶暮时的情景。 如果说那会儿陶暮还只是一个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符合他审美的陌生人。那么现在，陶暮就是他厉啸桁很想抱回家里共度余生的人。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所以厉啸桁并不着急，也不想逼陶暮太紧。 陶暮回到包厢里的时候，杜康正端着酒杯抱怨连连：“……温葆同学你是不是故意的？咱排练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跳那种特别高大上的舞步，歌舞剧。结果你丫一上来就开足马力跳秧歌，把所有人都带歪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咱班同学形象全无，以后找不着对象？” “跟我有什么关系？”温葆笑眯眯的弯着他那双月牙眼：“我就认认真真演戏。你们自己愿意跑偏好吧？” “什么呀！你就是故意的！”扮演张五可的女同学冲着温葆挥舞着手中的啤酒瓶：“你知道姐练最后那段舞练了有多久吗？排练的时候那么辛苦我都挺过来了。结果汇报表演的时候让你给我带歪了。你赔我。” “这不赔你们吃涮羊肉了嘛！”温葆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指着陶暮说道：“你也甭觉得委屈。你看看咱班偶像包袱最重的陶总都没说啥。对不对？” “他能说什么呀？今天这场戏除了你，就阿拉暮暮在台上扭的最欢。跳秧歌的时候比前面跳街舞跳探戈都开心好伐？”褚遂安一个激动，说话时就带着点儿家乡话的尾音：“你是真的要掉偶像包袱了伐？” 陶暮笑的特别开心。 杜康感慨的表示陶暮还是演戏的时候最开心：“这得多谢我。要不是我两个剧本让咱们暮哥解放了天性，他还一本正经的缩在那偶像包袱里边。多没意思是吧？” “对。”陶暮跟杜康碰了一杯。莞尔轻笑，眉眼缱绻，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的调侃道：“想我怎么谢你呀？” “以身相许吧你！”杜康也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这话一说出来，全班同学立刻拍巴掌起哄。 已经喝高了的御姐同学不服气的站起来：“凭什么对你以身相许啊？姐还等着以后成名了保养我们家暮暮呢。你个儿高老不起啊！上后边排队去！” “呦吼！！”一大帮同学继续拍巴掌起哄：“抢亲喽！” “抢亲！抢亲！” 这顿涮羊肉一共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饭了，一大帮人还里倒歪斜的要去唱K。 期末大戏的汇报演出结束后，就是放寒假了。家在燕京的同学还好一些，住外地的必须要打包行李回家过年。这一别又是小一个半月。 一群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们，从天南海北的城市辗转赴京上大学，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就是跟同班同学关系最亲。现在一下子要分别了，还都有点依依不舍的小情绪。 不过这些感情，会随着他们逐渐成长，遇见过越来越多次的聚散离合而慢慢稀释。当他们毕业后辗转各方，辗转各个剧组，心神也会被名利或者其他东西慢慢占据。最后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浸泡的越来越麻木。曾经的热血沸腾仗义执言还有理想什么的，可能会在功成名就的道路上渐渐遗忘初衷，可能会在生活的逼迫下渐渐褪色，只剩下养家糊口的窘迫狼狈。 一张白纸也许会染成五颜六色光彩夺目，也许会因为色彩的复杂多变最后变成全黑。 陶暮不知道这个过程会耗费多长时间。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分外珍惜这些还算单纯可爱的同学情谊。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尽己之力，让这帮孩子们尽量过的轻松一些。 毕竟，他两辈子能拿得出手的美好回忆，并不算多。 这世上有太多东西都会变质。作为一个有钱人，陶暮做不到太多事情，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所拥有的东西变质前，尽量久的保护他们。 因为等那些东西变质以后，哪怕陶暮再遗憾再舍不得，也必须舍弃掉。 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就算前世今生两辈子，陶暮已经习惯了这种抉择，可是当这种遗憾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第102章 期末汇演结束后, 就是寒假。当天晚上, 陶暮带着一帮同学在夜色一直玩到后半夜。第二天一大早, 所有人从包房角落里摇摇晃晃爬起来的样子, 简直就是《行尸走肉》的拍摄现场。 “暮哥, 你醒啦。”夜色的员工都知道陶暮跟俩老板的关系。昨儿晚上陶暮领同学来玩, 耀哥还特别打了个电话叮嘱他们好好照顾陶暮的同学。 所以昨天晚上陶暮那帮同学玩嗨了以后四处乱钻乱爬，还是夜色的员工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把人挖出来，送回陶暮开的包厢。不然的话，男生还好，女生只怕要被人“捡尸”了。 “以后注意点儿！” 夜色的员工都是老油条, 自然能看出陶暮有些同学,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来夜场玩，兴奋到不管不顾的。在他们这儿还好, 换了别的地方, 只怕容易吃亏。 “这附近没有早餐店。你们要是想吃早饭，就自己去厨房做。要么回学校吃。我不陪你了。”跟陶暮说话的夜色经理打了个哈欠。他昨儿晚上一宿没睡, 这会儿也该上楼休息了。 “谢谢廷哥。” 张廷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困得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了。果然人一上了年纪, 精神头就不够用了。 陶暮顺手在吧台里翻了两包醒酒药出来。 京影08届一班总共二十五个人。陶暮打了七辆车, 把人送回学校。又在食堂吃了一顿早饭。期间陶暮着重提醒了一下昨天晚上喝醉酒后四处乱爬, 还差点钻到别的包厢里撒酒疯的几位小姑娘。跟她们讲了几个女孩儿在夜店失身被人占便宜拍果照要挟的例子。吓得几个小姑娘花容失色脸色惨白惨白的。 陶暮记性好，心思又细。他还记得班里每个女孩子昨天晚上都喝了多少杯酒。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报数。末了说道：“都记着点儿自己的量。今后出去混局还是跟朋友一起玩, 都收着点儿。你们都是要当大明星的人。别因为这种事儿栽了。不值。” 说着, 陶暮顺便又给大家讲了不少男人在酒局上怎么灌女孩子酒, 甚至故意往饮料里掺料的例子。总而言之，就是离开过自己视线的东西别喝。被别人拧开的饮料或者矿泉水别喝。 “别以为男生帮你拧瓶盖就是体贴。”陶暮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又从兜里掏出刚刚在夜色带回来的醒酒药，抠出一片夹在手指缝里，展示给大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瓶盖拧开，等他拧完之后，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瓶子。 大家这才发现那片醒酒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进了矿泉水瓶里。顿时一片哗然。 陶暮喝了一口掺了药的矿泉水：“所以说，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视线瞥过惊讶成一堆哈士奇的男同胞们，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 “这怎么注意安全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顿时疯了。一副“宝宝害怕”的模样，惨叫道：“世道也太险恶了吧。以后都不敢出去泡吧了。” 陶暮莞尔：“不行你们就去夜色。跟经理报下我的名儿。让他们多照顾点儿。当然也不能保证万全。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自己当心。” 给一大帮涉世未深的男孩子女孩子们科普了一下安全知识，陶暮将兜里剩下的醒酒药扔给大家：“吃完饭了吧？吃完早饭就把醒酒药吃了。回去最好再喝一杯牛奶或者蜂蜜水。呆会儿赶火车赶飞机的人最好记得买晕车药。喝醉了坐车可能会晕车。” 一大帮人顿时像刚出巢的小家雀儿似的，啾啾啾啾的看着陶暮。被陶暮一个个摸头安抚了，这才自散了回寝室补眠。等到醒来以后，基本上家在外地的就要赶火车赶飞机去了。 抹了满手油的陶暮没回寝室，他还记得自己承诺的“飞讯网注册用户超过一亿就女装跳舞”这件事儿。现在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九千八百万了。网友们提醒他兑现承诺的帖子也一直飘红置顶在飞讯网首页。 陶暮没有食言而肥的想法。所以这些天，私下里，陶暮也在暗搓搓的练习舞蹈。 不过跟所有人想象的都不太一样，陶暮跳的并不是各种性感挑逗或者辣眼睛的热舞，而是华夏传统的古典舞蹈之一——水袖。 正好赶上快过年，陶暮还专门订做了一套大红色的戏服。因为陶暮之前在H镇当替身时，就专门请教过舞蹈老师跳水袖舞。也算有功底。再加上他是男人力气大，所以做水袖时直接做了七尺的。 寒假第一天，原本热闹的舞蹈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陶暮自己，穿着一身大红戏服，托着七尺长的水袖，对着镜子苦练了整整一天。抖袖、掷袖、拂袖、抛袖、摔袖……勾、甩、冲、扬、掸、打、挑…… 陶暮是个极为专注的人。也能狠得下心吃苦。很多人只关注陶暮外形条件好，演戏天赋好，每次出场亮相，不论是诠释角色还是跳舞唱歌都能让人感觉到水准之上的惊喜。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关注过陶暮在私底下又暗搓搓的加练多久。 包括这次的期末汇演，所有人只关注到陶暮哪怕请了半学期的假，也没有在大戏排练时掉链子。但其实很少有人留意，每次排练结束，所有人都回寝室休息上网闲聊灌水的时候，陶暮依然留在排练室独自加练。 除了陶暮的三只室友。 就像温葆调侃陶暮时说的，一个偶像包袱特别严重的人，就像浮在水面上的白天鹅。你看着他挺优雅自得，却没看见他在水底下那两只爪子扑腾的有多欢实。 就像所有人只知道温葆在期末汇演时一曲秧歌轰动京影，谁也没在意温葆在拍摄期末大戏前根本就不会跳秧歌。就因为杜康这位兼职导演的随口一句话——觉得跳秧歌附和阮妈妈的人设，又能烘托气氛。所以温葆就私底下找了视频还有老师，苦苦练了能有小半个月。才有期末汇演时一曲秧歌感染所有人的功力。 这世上有天赋的人特别多。但真正能混出头来的，不是有天赋，而是在天赋之外，还要付出比普通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嘎吱！” 舞蹈室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一米七五的温葆同学从门外钻进来，手里还提着从食堂买的午饭。有陶暮最爱吃的土豆泥和烤羊腿。 “还练呐！先吃饭吧。”温葆光着脚走到陶暮旁边，席地而坐：“杜康和小褚子刚走。本来想招呼你出来吃午饭的。又怕耽误你加练，就没舍得叫你。反正也不是不见面了。” 男人之间，就算关系再好，也不会太腻乎。温葆将陶暮的盒饭递过去：“寒假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是说，想不想拍戏？” “有人找你拍戏啦？”陶暮掰开筷子，将土豆泥倒进米饭里和吧和吧，还有点嫌弃：“你怎么没给我加点香菜？” “口袋里呢，单独放的。我还给你放葱了。也没外人，你随便吃，我不嫌弃你味儿大。”温葆见陶暮找了半天没找着，自己凑上去把香菜包翻出来，递给陶暮：“是有个剧组，请我去演个小配角。估计拍摄时间也不长。抗战戏，我在里边演个汉奸。” 温葆一说，陶暮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确实是温葆第一部 戏。是个大牌云集特别靠谱的抗战戏。温葆在里边演个出场戏份不到三集的小配角。跟男主角和男二号的对手戏最多。 男主角是业内有名的老戏骨，男二号是龙腾娱乐力捧的年轻演员。结果对戏的时候，男主角跟温葆的戏份还好，两个演技贼溜的戏骨一道飙戏，看的所有观众大呼过瘾。到了男二那一集，温葆的演技把男二碾压的渣都不剩。嬉笑怒骂浑然天成，也让所有观众一下子就记住了那个出场不到三集的小汉奸。 后来这天生怕死的小汉奸为了救男主角被敌寇杀死的时候，很多观众都看哭了。陶暮第一次看那段戏的时候，也看的眼睛热热的。总算明白什么叫演技。 “其实我觉得你的演技比严晟，王博远他们好。”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尽管温葆上辈子拿到了三金影帝，影响力和片酬却远远没有前者高。 温葆嘿嘿一笑：“演技这东西吧，我一向觉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其实好不好都无所谓，够用就行。演戏的时候呢，主要还是看角色。角色该怎么表现，咱们就怎么表现就完了。我发现你有的时候就想的特别多，所以用力过猛。” 陶暮演戏的时候，有的时候总会担心自己演的不好。但是温葆就不这样。他演戏就是演戏，角色需要怎么表现他就怎么表现，张弛有度收放自如，既不会故意压人的戏，也不会因为顾忌别人就压自己的戏。恰恰相反，他演戏的时候喜欢带着别人一起演。所以跟温葆对戏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就像之前期末汇演那最后一场戏，所有人都被温葆带动了。一起玩的特别嗨。 “其实我觉得你在期末小考时的状态就特别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说你都一那么有钱的大老板了。放着霸道总裁不干，还坚持要演戏为什么？”温葆搂着陶暮的肩膀拍了拍：“我觉得应该跟我一样。就是为了好玩呗。既然好玩，咱就开开心心的玩。别怕别人老拿你跟谁谁比。其实仔细想想，比的着么。” 都在京影念书，温葆自然也听过外表那些陶暮的表演风格跟谁谁类似的风言风语。他觉得挺无所谓的：“像不像的又能怎么样呢？这玩意儿也没商标，不是说你因为跟谁的演技风格相像，所以你拍的戏就得分他一半片酬。” 陶暮顿时笑了。笑完之后，他又问温葆：“那你不会觉得我有些时候演的东西，画虎不成反类犬嘛？” 陶暮指的是他上辈子，不论演什么都有沈毓和严晟的粉丝这么骂他。如果说最开始陶暮是为了打击沈毓所以自取其辱，那么到了最后，他真就是想改都改不过来。 有些事情，有些遭遇，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融入骨血了。那是一点点渗透进去的，想要拔出来，就得脱皮抽骨，甚至把流淌在身体内的血液都换一遍，才能焕然一新。 “谁说的？”温葆一脸郑重的看着他们家室友，搂着陶暮肩膀的胳膊微微用力：“说你偶像包袱重你还不承认。没人这么说，就只有你自己会这么想。而且我也真没觉得你跟那个严晟的表演风格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尤其是期末小考那场戏……人家严影帝没你演的那么丑。”当然也没有陶暮演的那么淳朴自然。 “滚！”陶暮没好气的瞪了温葆一眼，真以为他不要偶像包袱了吗？ “行叭！那我滚了。你好好练舞吧。”温葆将吃完的塑料袋和饭盒收拾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贼眉鼠眼的冲着陶暮飞眼儿：“哎，你还别说。你穿上女装还挺好看的。等录制视频那天你是不是还得扮相上啊？” 陶暮冷眼看着温葆笑的特别不怀好意的模样。 温葆边走还边冲他竖大拇指：“好，真好。” 话没说完，兜头飞来一件外套。陶暮直接把放在地上的羽绒服团吧团吧扔温葆脑袋上。温葆摘下外套撒丫子就跑。跑到门外，又伸了一个脑袋进来：“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说这剧本，我接还是不接啊？” “接！” 陶暮话音未落，就听温葆继续问道：“那里边还有一个留洋回国的汉奸角色。导演有意想选你。但是又不太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想让我问问你……接不接啊？” 陶暮：“……”怎么又是汉奸！ 第103章 温葆说的那部剧, 叫《血肉长城》, 是一部民国抗战加谍战题材的主旋律电视剧。讲述的是抗倭战争期间, 无数英雄先烈在极为艰难困苦的条件下, 在前线和敌后不断拼杀斡旋, 用血肉铸就长城, 抵抗侵略者的故事。 虽然剧情简介干巴巴的看上去特别老套正统伟光正，但是在人物形象上，《血肉长城》无论是从男女主角还是配角方面，都大胆采用了更加丰富的描写手段。主角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伟光正，满口党章纪律, 配角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傻叉单薄。比如对方导演想让陶暮试镜的角色, 是一位从国外留学的高材生苏定邦。这个苏定邦在留学期间接触到先进的思想和知识。回国之后，目睹满目疮痍的祖国, 还有在华夏境内作威作福的侵略者, 便想投身革命，报效祖国。 跟温葆那位先抑后扬的汉奸形象不太一样, 陶暮将要试镜的这个角色，一开始出场的时候是一位形象特别正面的进步青年。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家世不凡学识渊博, 而且有理想有热血并时刻准备为理想献身。他在回国后甚至举止过几次学生游行, 抗议国民政府在战争期间的不作为。因为父亲是沪城商行行长, 所以苏定远还利用父亲的关系，偷偷为地下党输送了好几回药品和物资。甚至还为地下党做过几次掩护。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定远后来结识了剧中的男二号, 并且成为男二号发展的下线。 到这个时候为止, 苏定远的形象都十分正面。直到R国人在调查地下党的时候无意间查到了苏家的运输渠道曾经为地下党输送伤药。R国人对苏定邦产生了怀疑。但是他们按兵不动，继续侦查苏家的行动，最后在苏定邦安排地下党撤离的时候将所有人抓住。 苏定邦被关进了敌寇的大本营。在那里，苏定邦亲眼目睹了残暴的R国人是怎么对待地下党的。原本铁骨铮铮的战友们，在R国人的严刑逼供下不出半天就折损了三个。 等轮到苏定邦的时候。苏定邦害怕了。曾经为革命献身的满腔热血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灰飞烟灭。更何况R国人还拿着苏家满门的性命要挟苏定邦。 苏定邦最后叛变了。他在R国人的指示下，给尚不知情的男二号发送了一个情报。骗男二号出来接头。而碰头地点已经被R国人布置下重重埋伏。只要男二号带着男主角赴约，就会陷入敌人的包围。 为了营救男二号和男主角，向来贪生怕死的沪城某警局局长——也就是温葆饰演的那位小汉奸，想要赶在R国人之前给男主角和男二号通风报信。结果却被R国人发现了。惨死在R国人的枪下。 因为温葆的通风报信，男主角和男二号顺利逃脱。然而他们带去的兄弟，却有一半或惨死在R国人的枪下，或者被R国人抓住。 男主和男二号发誓要为兄弟们报仇。要杀了苏定邦这个叛变者。 他们制定了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悄悄潜入R国人的大本营，找到苏定邦这个叛徒。却愕然发现原本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高材生，脸被毁容了，十根手指也残废了。 苏定邦跪在男主的枪下，痛哭流涕的表示他不想叛变，但是他实在熬不住了。他不想死，更不想苏家满门为他陪葬。 却不知道R国人早在他被抓的那一刻，就以此为借口查抄了整个苏家。苏家所有男丁被杀，女眷被抓进军营。曾经誉满黄浦江的苏家，已经烟消云散了。 苏定邦猛然怔住，撕心裂肺的哀嚎。最后惨死在男主角的枪下。 他到死都是一名叛变者。 “……写这个角色，我想要表达的是人性，是战争的残酷。”当陶暮在温葆的游说下，去见《血肉长城》的导演和编剧时，导演拉着陶暮的手如是说道：“苏定邦，一个思想进步品德还算高尚的留洋学生。搁现在，那也是风华正茂的大学校草。他的品质其实难能可贵。但是在那个年代，他要承受，要面对的却远远比现在要残酷的多。”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在那个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代，无数英雄先辈为了我们今天的安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中有些人是革命先烈，到死都是英雄。但有些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中途叛变了。”导演说到这里：“我写这么一个角色，不是想洗白什么人。我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战争的残酷。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战争，面对残暴的侵略者时，或许会软弱。但是他的软弱只能换来更悲惨的结局。因为侵略者不是人。是畜生。他们不会以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残暴。所以唯一能解救我们的只有同样拿起武器去抗争。由此彰显英雄的可贵。” “英雄是可贵的，但是普通人在面对强权威胁时的妥协懦弱，更能折射出人性的复杂。” “昨天京影期末汇演，我跟老范也去了。有幸看到陶总的表演，我们当时就觉得，陶总扮演的王俊卿的形象，其实就很符合我们想要的苏定邦。” 听到这里，陶暮脸色一黑。啥意思？能从他性感英俊荷尔蒙爆棚的王俊卿身上看出一个汉奸角色的形象……这是讽刺他演技太差，还是想说他形象气质太不好？像个汉奸？ 简直就是槽多无口。 “不，不，不，陶总您千万别误会。”一直坐在旁边没怎么吭声的范编剧留意到陶暮的小情绪，赶紧开口说道：“老周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说陶总饰演的那个王俊卿，身上有一种风华正茂，霞姿月韵清风霁月的姿态，非常符合苏定邦这个角色一开始给人们的印象。” “所谓艺术，就是要把最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最初的印象越美好，最后的惨剧就越让人觉得悲恸深刻。苏定邦就是我们这个剧本里边，反对战争的一个关键角色。这个角色的成功与否，能够直接影响到剧本的立意……”范编剧不要钱的忽悠着。努力想让陶暮明白苏定邦这个出场时间不到三集的小炮灰角色有多么重要。 周导演也在一旁不断附和着。两人过于郑重其事的态度让陶暮有些奇怪。 “我想我明白了。听范编剧这一番话，苏定邦这个角色确实很重要。”陶暮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觉得周到和范编剧还是叫我陶暮吧。一口一个陶总，我挺不好意思的。” “陶总真是客气了。您是凭实力当的总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导干巴巴的一笑，跟范编剧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试探道：“陶总您刚刚也看了一下剧本。您觉得我们这个剧本写的怎么样？” “这个剧本非常的好。”陶暮毫不犹豫的说道。拥有上辈子记忆的陶暮甚至比眼前这俩人更明白，当这部电视剧上映之后，会在电视圈内引起什么样的反响。 “那……”周导和范编剧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陶总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下？” 啊？ 陶暮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上辈子，这个首播最高收视率破15%，就连重播收视率都破10%，几年后N轮重播后的收视率还能破1%的经典抗战剧，似乎当年拍摄的时候，确实传过一段儿资金不足，剧组在拍摄期间特别寒酸，一度寒酸到拍摄骑兵连只有两匹马，拍摄后期经费不够，男主角片酬都不要了直接给剧组维持拍摄的窘迫境地。 所以…… 陶暮漆黑清亮的眼眸若有所思的落在周导和范编剧的身上。 这俩人不光是想忽悠他参演个出场时长不到三集的汉奸角色，还想骗他的钱投资剧组？ 人才啊！ 留意到陶暮啧啧称叹的表情，周导跟范编剧略有些尴尬的再次对视一眼，周导搓着双手，十分窘迫的解释：“我们这个剧本吧，因为角色形象跟之前的抗战剧不太一样，所以不大被看好。本来抗战剧想拉投资就不容易，现在那些煤老板投资商宁可投资偶像剧也不愿意投资抗战剧，觉得剧情老套没人看。也捧不出人来。但我确实很想拍好这部剧。这个剧本我跟老范，我们两个琢磨七八年了。真的，我就是想认认真真拍好一个我心目中的抗战故事。所有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有人性，有挣扎……” “当然可能陶总你也不看好这种题材……” “要多少？” “……但我真的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啊？”周导说着说着，忽然觉得陶暮刚才好像说了一句话，不觉茫然的抬起头。 “我是说我很看好这部剧。我也觉得剧本写的特别好。”陶暮神色也有点古怪。真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钱自己能飞过来。 “说说吧，想要多少投资？” 没等周导回过神来，范编剧生怕陶暮下一刻就反悔似的，连忙开口：“我跟老周我们俩算过了。一集成本三十万就能下来，我们准备拍三十集，不到九百万。现在拉到五百万投资了。陶总您只需要——” “我给你们投九百万！”陶暮直接打断范编剧的话：“但我有一个要求。电视剧拍完以后，我的弹幕网要独家网络播放权——” “没问题！”没等陶暮话音落地，周导直接把话接过来。因为说的急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嗝。 陶暮眨眨眼睛：“成交。” 坐在旁边的温葆一脸懵逼的从头看到尾：啥情况啊？不是来试镜的吗？ #跟俺一起试镜的室友一下就成俺们剧组最大的投资人了。这可咋整！在线等！挺急哒# 第104章 京影规定大一大二学生不许外出接戏，指的其实是不许在上课期间请假拍戏。因为京影在课堂上施行考勤制度和随堂考核制度。考勤和随堂考核的权重占期末考试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 如果一个学生的考勤不达标, 到了期末不论专业课考多少分, 都算挂科。 但事实上, 如果学生利用周末或者寒暑假时间外出拍戏或者接通告什么的, 京影是不管的。因为学校没有办法约束学生在业余时间做什么。甚至还很鼓励学生利用业余时间拍戏。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训练戏感。也就是镜头感, 众所周知，理论跟实践虽然同等重要，但永远不是同一回事儿。京影的学生们在学校学习的只是理论知识, 包括平时排练和期末汇演，一切学习和练习都是为了真正站在镜头前做准备。 但镜头感这种东西却不是光靠练习就能练习出来的。灯光, 走位, 戏感，这些会在镜头前面集中放大的微妙细节，都需要演员在镜头前一次次磨练。最终达到游刃有余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这种机会, 是课堂排练没有办法给予的。所以京影也希望学生能在课余时间自己找机会演戏——无论是进剧组还是去演话剧都行。必须体验并熟悉真实拍摄或者在舞台表演的感觉。 只不过为了把控京影学生的拍戏质量, 学生接到戏后必须跟学校报备。一些非但磨练不了演技反而还有可能把学生带坏的剧本——比方说某些白痴偶像剧，哪怕学生接了, 学校是不会同意的。 但《血肉长城》肯定不在学校拒绝的范围内。 但即便如此，当京影08届一班的班主任孙浥接到陶暮和温葆两人的拍戏申请，并得知陶暮为了拍这么个角色居然被导演周鸿忽悠走九百万投资后, 还是有点炸。 孙浥当下就给周鸿打了个电话，怒斥这老家伙不地道——你丫骗投资骗到京影学生头上来了也就算了，反正陶暮这小子现在也有钱。但你为了拉投资, 竟然极其无耻的以角色利诱，并且忽悠了九百万投资，就给这么个戏份不咋地出场时间也很有限的汉奸角色，那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就算陶暮是孤儿，他们京影也不允许外边人如此欺负他们的京影的学生。 电话另一端的周鸿也一个劲儿的赔笑。并且把范编剧之前忽悠陶暮的那段话（苏定邦这个角色很重要，烘托剧本立意深度什么的）重新拿出来忽悠孙浥。 奈何孙浥可不像陶暮这么好忽悠：“少跟我废话。你拿你那破剧本随便找个投资商试试，就用你说很重要那角色忽悠忽悠别人，看看人家投资商打理你不？” “我说老周，做人要厚道。你可不能因为我们孩子年纪小就这么忽悠他。他人虽然小，但这九百万可不少。有了这九百万，别说是你这么个剧组，就算是他自己拉个剧组捧自己当男主角，这成本也够了吧？” 周鸿被孙浥挤兑的哑口无言。半晌，讪讪说道：“我说老孙呐，你怎么也学了这种习气。当个投资商就要捧男主角？可我们这剧本你也看了，男主角的设定就不是年轻人。再说男主角我们都找好了，就是战斌。那可是我跟老范我们两个三顾茅庐，人战老师才答应出演的。就为了养这么个角色，人家战老师还资源降低了片酬。就是为了支持我们。我说老孙呐，你也理解理解我。这剧本本来就没人看好，我们再不找个有点影响力的男主角，等剧播出了有谁会看？” 孙浥当然知道周鸿说的这番情况。但他必须把话说明白：“那你也不能拿了九百万就给我们这么一个角色。你也知道陶暮是第一回 演戏，第一次接触电视剧拍摄你就让他演个汉奸。等到电视剧播出了，所有观众对陶暮的形象就定型了。万一以后找他的全是这种角色。你不是把孩子的戏路给毁了。” “哎呦喂，我的老孙呐！”周鸿简直要苦笑了：“你就别逗我了。陶暮是什么人？你都说了，他能拿出九百万投资剧本，就算没有好角色找他，人家也可以自己拉投资当男主角。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吧？” 孙浥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陶暮怎么说也是个霸总，投资商级别的。确实不愁没戏拍。 “那你也不能这么应付投资商。”九百万投资就给一个数不上名字的汉奸角色。 “我倒是想给他换个重要角色。他的演技我也看见了。可你们京影不是有规定嘛。寒假就那么几天，再刨除过年，你算算统共还剩下几天。我给他换个戏份重的角色，他能同意，你们京影同意？” 当初在H镇，好几家经纪公司看好陶暮要签人，都被陶暮以京影校规不允许大一大二学生在校拍戏为由搪塞过去。这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在陶暮创建了飞讯网混的风生水起以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头都知道陶暮有这本事，肯定是看不上小小的经纪公司，想要自立门户捧自己。 可借口归借口，陶暮跟龙腾娱乐夏和星娱乐关系那么近，尤其三家还联手举办了《国民校花校草评选大赛》。陶暮都有能力把比赛选手塞进两家公司，如果他真的想要拍戏，只要跟那俩公司说一声，只怕两家公司乐不得的捧着剧本给陶暮挑。但陶暮一直都没动静，可见他是真想遵守学校规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陶暮当初摆出这个态度来，一个是为了搪塞那些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再一个就是瞄准两年后京影投资拍摄的那部大戏。除此之外，陶暮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理阴影。就是想利用这两年的学习时间，让自己的演技脱胎换骨，再也没有一丁点严晟的影子。 可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随着陶暮创建了飞讯网，又在啸桁资本攒下数亿M金的身价，他的眼光早就不局限在当初的眼界上。再加上他跟温葆那番谈话——不敢说解开心结，至少陶暮确实想尝试着走出阴影。 就像温葆说的，他的演技也是自己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并不是偷了谁的抢了谁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该怎么演就怎么演。他只是喜欢演戏而已。如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要顾虑那么多，如果他因为担心别人的评价连站在镜头前的勇气都没有，那他为什么还要坚持演戏？ 老老实实当他的霸道总裁不好么！ 这么一想，陶暮顿时舒服多了。他拍戏，不为别人，也不为别的事，就是因为自己喜欢。 苏定邦这个角色，他就挺喜欢的。他承认，他确实被周导和范编剧忽悠住了，很想尝试这么一个挑战人性的角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个角色的复杂性演出来，但他想试试。 想了就去做。不要考虑苏定邦这个角色正不正派，会不会影响他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会不会局限他以后的戏路——反正他又不指着拍戏养家糊口。就像温大少爷，丫不也演了个汉奸嘛。到时候他们两个凑一对儿，一起拍戏一起杀青，还能有个伴儿。 但孙老师的好意陶暮也很感激。他从小就是孤儿，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又碰见沈家那么一窝糟心的。所以他两辈子被人护在身后的经历特别少。这也导致陶暮现在分外感恩。 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但能力范围内的回馈，陶暮还是很乐意的。礼尚往来，情谊才能绵长嘛。 所以他接过孙浥老师的手机，开口问道：“周导，我记得咱们剧组，现在角色都没招全是吧？” “咱们剧组之前连拍摄资金都没拉全，那帮演员都怕拍到一半，剧组黄了，谁也不敢答应。就我跟老范舍着脸皮定了几个主要角色，也是为了见投资商时更好说话。”周鸿听到陶暮那番话，还以为陶暮也对角色不满意，赶紧说道：“陶总，那剧本您也看了。您要是对现在这角色不满意，想换哪个，您直接言语。” 九百万的投资商啊！周鸿就是这么没原则。您老人家能拿出钱来，您老人家就是爹，是祖宗，除了男主角，您就是想要男二号，我都敢带着资金跟老范去跟其他几位投资商刚。您老就吩咐吧。 岂料陶暮并不想换自己的角色：“我觉得苏定邦这个角色挺有意思的。没想换，我就是给您个建议。您看剧本中其他几个角色……” 陶暮挑了几个自己记忆中印象深刻的角色——就是电视剧播出后在观众老爷里也有姓名的那几位演的特别好的演员。陶暮不想换。怕换了人会影响电视剧的感觉，至于剩下的没什么印象的角色：“……我希望您能选京影的演员。我的师哥师姐们。他们全都是专业素质特别强，演技特别好的演员。您可以带着范编剧来京影，让我们学校老师给推荐一些人，或者直接海选，看上谁挑人走就行。” “不是说投资商能往剧组里塞人吗？我主角不要，重要角色不要，就要这些边边角角的，跟我师哥师姐还有同届同学们一个历练的机会，周导不会不同意吧？” 周鸿当然不会不同意，周鸿甚至喜出望外。甭说陶暮点的那几位演员跟他的选角倾向一毛一样。就说陶暮想要往剧组塞的人。那可都是京影的啊。京影出来的学生，就算没名没姓，科班出身的，演技也不会差到哪去。至少比某些不靠谱的投资商塞进来镀金的演员强多了。 周鸿本来想那些角色是不是就交给选角导演，甚至到了H镇再找几个特约演员。现在倒好，直接能在京影里划拉。 简直就像耗子掉进了米缸里。电话那头的周鸿简直要飘了。 陶暮把电话还给孙浥老师，神色羞赧的问道：“孙老师，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吧？” 孙浥当然不会怪陶暮自作主张。恰恰相反，孙浥现在看着陶暮，心里还有点翻腾。他之所以会给周鸿打这个电话，就是觉得陶暮这孩子太吃亏了。明明投了九百万，居然就被人家忽悠着演了那么一个无足轻重还形象不太好的汉奸角色。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陶暮明明知道自己吃亏了，但他没有给自己争取更好的角色。因为陶暮还时刻牢记着拍戏不要耽误上课这条校规。然后他把自己应有的福利转换给京影的师哥师姐了。 这孩子怎么就能这么……招人稀罕呢！ 孙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陶暮的眼神都分外慈祥了：“你真决定了？” 陶暮有些莫名，他话都已经交代出去了。不决定还能怎么着？再说就是一些边边角角的角色而已，选谁不是选。一股脑的推给京影，既能把控一些剧组演员的质量问题，还能在剧组和学校两边都招揽一下人心。他九百万都花出去了，这么惠而不费的动作，也没啥吧。 再说他们剧组要的都是边边角角的小角色，也就是给没拍过几次戏的学生们历练一下。至于那些已经有姓名的师哥师姐们，估计也看不上这些小角色。所以陶暮能做的人情也有限。 但怎么说呢，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他钱都花出去了，现在就想搞个利益最大化而已。 “那好吧。我先代你的师哥师姐们谢谢你。”孙浥笑眯眯的看着陶暮，就觉得这个学生真是怎么看都贴心。外形条件好，演技天赋不俗，能赚钱会折腾，有机会还知道带带同学。 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陶暮和基本没啥存在感的温葆同学，沐浴着孙浥老师慈爱的目光走出办公室。 时值寒假第二天，腿儿快的同学们已经包袱款款的回到老家了。现在被孙浥老师拿着电话簿一个个的通知回来海选试镜，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温葆一脸贼兮兮的捅了捅陶暮：“哎，你说小褚子跟杜康那傻子接到老孙的通知，会不会打电话骂咱们呀？” 话音未落，陶暮的手机就响了。陶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把手机递给温葆：“你接？” “我不接。”温葆笑的愈发幸灾乐祸。 孙浥也知道301寝室四个人的关系特别好。陶暮牵线找的剧组，孙浥就算要通知学生回来试镜，第一个通知的也得是301寝室的人。 所以杜康这边刚打电话给陶暮抱怨，温葆那边就接到了褚遂安的电话——丫打给陶暮的时候正占线，所以立刻把抱怨目标转向温葆。反正这俩人都在京城，使坏肯定也是俩人一起。 于是温葆毫不意外的受到了陶暮同学的连累，两人一起遭遇了寝室另外两只大老爷们的哭诉：“我特么刚到家啊！十多个小时的卧铺，俩小时的汽车，在炕上屁股还没烙热乎呢。老孙给我来电话了……你说有你们这样的吗？” 褚遂安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是做飞机到的沪城。回家还没两天，家乡菜还没吃全乎呢，就接到班主任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意向回来拍戏——孙浥都没说试镜这词儿。因为他知道有陶暮这层关系在，只要褚遂安跟杜康乐意，肯定就能进组。而且能选个不错的角色。 杜康跟褚遂安能不乐意嘛！关键是他们两个才到家呀。就算大一寒假就有戏拍是件好事儿，宝宝也舍不得离开家嘛。 “你们两个不用着急，马上就要过年了。剧组就算想要开机，也得等到年后。你们就安安心心在家呆着，等过完初七，直接进组拍戏就行。”果然，陶暮直接就放话了。 有鉴于《血肉长城》上辈子重播过N多次的缘故，陶暮虽然没有针对这部电视剧做过拉片，但他对里边的角色还都有印象。更熟知杜康和褚遂安今后的戏路和表演风格。所以他直接看剧本就给俩人定了两个非常附和他们形象的角色。拿笔圈了。那边周鸿和范编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位已经辗转回了老家的巨型宝宝这才转怒为喜。跟陶暮好一顿么么哒后，答应会在年后带老家土特产回来贿赂陶暮。以及温葆。 而在另一边，陶暮也让周慎行以弹幕网的名义跟剧组签投资合同。 周鸿在此之前，受到了陶暮的麻痹，真的以为陶暮就是一朵纯白无瑕心软善良特别好哄且财大气粗——简单来说就是人傻钱多速来的白莲花来着。还跟老搭档范编剧感慨呢。结果他们就遭遇了弱小可怜又无助，但特能搂钱的周大律师。切切实实的让两位老艺术家体会到了一把资本家雇佣的年薪数千万的经济律师究竟有多么可怕。 签约结束后，周鸿神色仓皇的搂着新鲜出炉的投资合同，还有那张看似轻飘飘但实际上重逾千斤的九百万支票，莫名有种自己跟《血肉长城》剧组都被忽悠着签下了卖身契的错觉。 “所以真的是错觉吧？”周鸿一脸崩溃的看着搭档老范。他拍戏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心黑手狠还不要脸的投资商！ “真的是错觉。”范编剧也是一脸崩溃。他就说嘛，一个能年仅十八岁就白手起家创建飞讯网的小霸总，一个跟啸桁资本合作着合作着就能在国际期货市场狂揽几百亿M金，还从合作伙伴摇身一变成了人家投资公司资深合伙人的股市天才，咋可能那么纯真善良，白璧无瑕。 果然都是骗他们的！大骗纸！还他们的感情！还他们的感动！ 这天晚上，精神受到了周大律师极为惨重的摧残的周鸿导演和范编剧，怀里搂着剧本，仰天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天花板都要震下来了╮(╯_╰)╭ 第105章 最近一段时间, 陶暮过的特别滋润。以至于大年三十儿白天接到姚圣安电话的时候, 陶暮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到燕京了。”电话里头, 姚圣安声音艰涩，语气沉重。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按照宋家旧规矩，要到坟上请祖宗回家过年。并准备祭祖的菜。我是不是今天就过去？” 彼时，陶暮正在宋记，跟宋老爷子一起准备上坟祭祖时要用到的各色香烛供品。听到这番话，不觉皱眉：“不是让你大年初一再过来么？” 宋家确实有年三十接祖宗回家过年的规矩。但是老爷子说了，宋家列祖列宗憋屈了这么多年, 今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 且得消消停停过个安稳年。等大年初一送祖宗回去的时候, 再让姚圣安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去磕头赔罪也不迟。 姚圣安当然也能猜出老爷子的意思。倘若是早几个月, 姚圣安也不愿意过来——他平生最好颜面, 然而陶暮逼迫他在宋家祖坟前磕头赔罪一事, 却是彻彻底底的将姚圣安乃至姚家的脸面撕下来用脚狠狠的踩。 可姚家现在的形势跟当初也不一样了。 自从陶暮伙同厉啸桁在股市上狙击圣安集团, 逼迫姚家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求和。姚家在圣安集团董事会的掌控力就大不如前。之后媒体又曝光了姚家大姑爷因欠下巨额高利贷不得不用地沟油以次充好侵吞采购资金的丑闻，致使圣安集团的声誉一落千丈。股价大跌，元气大伤。 董事会自然要向管理层问责。首当其冲的便是曾经把持圣安集团各个重要部门重要岗位的姚家人。毕竟，陶暮和厉啸桁在股市上狙击圣安集团是因为姚圣安与宋家旧怨，地沟油事件的当事人更是姚家大女婿。 一部分股东认为圣安集团之所以会落入今日境地, 姚家难辞其咎。有人想追究姚家人的责任，便以德不配位为由，威逼姚圣安辞去董事长的职务。至于姚家那位敢于挪用公款采买地沟油的大姑爷，更是应该移交有关部门, 接受法律的严惩。 能够提出这种建议的，自然是当年被姚圣安以不正当的竞争手段逼得家破人亡或者远走他乡的受害者们。这些人因为宋老爷子的决定，现在手上也握有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足以发起股东大会。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当初姚圣安把这些手下败将赶出沪城的时候，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帮人还能回来，甚至能进入圣安集团，堂而皇之的坐在股东大会的席位上。 然而成王败寇，当姚圣安再也没有办法掌控全局的时候，曾经的失败者和受害者们自然要站出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们想要姚圣安倒霉，想让姚家落魄。所以但凡姚圣安坚持的，这些人必定反对。发展到后来，自然是联合其他股东罢免姚圣安这位董事长。并且将姚家其他人全部赶出管理层。 受害者们一朝翻身，自然是有痛打落水狗的资格。 圣安集团的很多股东原本都是姚家的旧交。然而姚家的表现着实让人失望。圣安集团股价大跌。餐饮连锁门可罗雀。生意不好损失的自然是股东们的利益。财帛动人心，几番挣扎下来，自然就有人被新晋的股东们说服，认为姚圣安和姚家人确实应该为圣安集团的现状负责。他们想让姚圣安引咎辞职。甚至为此发起股东大会。 关键时刻，竟然是沈家父子站出来，暂时保住了姚圣安的席位——不得不承认，沈家在圣安集团这件事上固然包藏祸心，但他们确实更知道姚圣安的能力。以圣安集团现在的局面，如果没有姚圣安这个定海神针，就算集团不至于分崩离析，但一蹶不振，就此跌落沪城顶级美食集团的行列，也是很有可能的。 沈家父子汲汲营营，机关算尽才拿下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们可不是为了拿钱打水漂的。之前已经因为啸桁资本狙击圣安集团的缘故损失惨重。沈家可不想再折腾了。 所以姚圣安的席位必须暂时保住。至少在圣安集团重新巩固沪城餐饮巨头的地位前，姚圣安这个董事长兼创始人不能离开。至于那个挪用公款还高利贷的蠢货，自然没有人会关心。 然而姚圣安的董事长席位虽然暂时保住了。但他也必须要让股东们看到他的能力，要力挽狂澜，要让董事会对他再次产生信心。 可圣安集团的名声那么差，姚圣安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该如何扭转乾坤。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憋了很久。思前想后，唯一的生路竟然落在宋家身上。 此时此刻，姚圣安倒是分外感念自己因为一时心软，莫名将自己多年钻研的菜谱写入《宋家菜谱》，并连同《宋家菜谱》一起归还宋家的举动。 想当初，宋家老太爷教导子弟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姚圣安从前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此刻想想，果然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当年宋家老太爷之所以会教导子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是为了享受此刻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 姚圣安想把洗白姚家的希望寄托在他到宋家坟前磕头赔罪的行程上。 这种想法，陶暮自然是知道的。虽说沪城一行后，陶暮看似不再关注圣安集团和姚家。但曾经受过宋老爷子恩惠的那几位受害人，却一直惦记着要报答陶暮和宋老爷子的恩情——当然，也是为了跟陶暮以及隐藏在陶暮身后的厉啸桁套套近乎。所以时不时的打通电话，报备一下姚家如今的处境，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陶暮对于姚家的现状，也是了如指掌。以己度人，他能想到姚圣安为什么会这么积极。换了他是姚圣安，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洗白兼示弱的机会。 他从前就说过，世人慕强且怜弱。这其实未必是件好事。陶暮自己便利用过这一点，如今换成姚圣安，这老王八蛋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点。他是算准了网上总会有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键盘圣母，不明真相却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弱者的立场。 比如说当初强行碰瓷陶暮的陶海国夫妇。再比如说如今垂垂老矣英雄末路的姚圣安。 犹记得当年圣安集团欺压陶暮和宋家——彼时圣安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餐饮巨头，陶暮和宋家处于弱势地位，便有一帮人同情陶暮和宋家人的遭遇，声讨圣安集团的所作所为。 如今圣安集团元气大伤苟延残喘。姚圣安一介老朽，拖着白发苍苍的病体残躯从沪城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就是为了到宋家的坟山磕头赔罪。只怕有人见了这一幕，又要忘记宋家当年惨死的多条人命，还有姚圣安层出不穷的龌龊手段。开始同情姚圣安的年迈不易。 更何况就算没有人站出来同情姚圣安，姚家也可以雇佣水军带节奏。 重生十年，上辈子跟姚文霄交手过无数回的陶暮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姚圣安能使出什么招来。只怕沈毓当初的脑残猜测，真的有可能成真。只不过带着摄像机来拍摄姚圣安磕头赔罪这一幕的人，是姚圣安自己而已。 果然，听到陶暮不以为然的一句质问，姚圣安默然片刻，声音艰涩的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宋老太爷能够原谅我的话，我愿意在恩师的坟前跪拜一天一夜。” 零下三十几度的天儿，你要在宋家坟前跪上一天一夜。你想干什么？ 做戏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饶是陶暮心有准备，此刻也不觉被气笑了：“老爷子，姚圣安说他想在宋家祖坟前跪一天一夜，表达他对宋家的忏悔？” 因为要动身去祭祖，宋老爷子正一边收拾香烛供品，一边兴致勃勃的跟大家讨论年夜饭和明早要祭祖的菜。刘耀孟齐陶院长冯远还有苟日新母子以及秦妙茹和她的兄弟们都在四合院。一大帮人闹闹哄哄的收拾东西，嘴里还商量着晚上看春晚的时候能成几桌麻将局，就听见这么扫兴的话。 整个宋记的气氛都微微一沉，意识的看向老爷子。 为了烘托过年的气氛，一大清早，大家就在门外张贴了新对联福字，饭店里也挂上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老旧的四合院梁高檐深，采光并不算好。陶暮便让人把灯都点着了。古色古香的九格宫灯在头顶摇摇晃晃，宋老爷子半边脸融入在红彤彤的灯光中，一时竟有些恍惚。 沉默半晌，宋老爷子缓缓开口：“让他明天早上四点钟，直接去宋家祖坟。” 陶暮应了一声，隔着电话把宋老爷子的意思传达明白了。 按照姚圣安的想法，他其实更想带着摄像机去宋记拜访一番。最好能录到他忍辱负重负荆请罪宋家却不依不饶的一幕。可他也清楚，依照宋道榛的脾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他的拜访。更重要的是，姚圣安也没有把握，陶暮会不会任由宋道榛落入他的算计中。一想到那个难缠的小王八蛋，姚圣安就头疼。 现在姚家已经算是腹背受敌岌岌可危。这个节骨眼上，姚圣安不怕自讨没趣。但不想横生枝节。 所以，再听到宋道榛的吩咐后，姚圣安当真便乖乖的等在酒店。准备第二天一早去宋家祖坟。 因为这一通电话的缘故，宋老爷子的兴头明显降了下来。刚刚还跟大家伙儿说今儿年三十儿，他也要好好玩两锅牌。这会儿也不吱声了。蹲在厨房里闷头盯着他那些盆盆罐罐。灶上的炉火静静燃烧着，发出幽蓝的火光。将人的脸庞映照的明明灭灭的。 一大帮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陶暮钻进厨房里哄了有哄，总算把老爷子哄开心了。 也是。沉冤得雪，大仇得报。今后就该好好过日子。没必要因为一个畜生，就坏了自家过年的心情。 不管是真的想开了，还是不想孩子们跟着担心。反正刘耀拉着宋老爷子和陶暮去上坟请祖宗的时候，宋老爷子表现的特别平静。回来吃年夜饭的时候，老爷子也特别乐呵。之后打麻将，陶暮和他耀爸小齐爸联起手来给老爷子喂牌点炮。配合的那叫一个赤果果。 最后老爷子都不好意思了。说什么都不跟这爷儿仨一桌。要公平的对战。结果跑到秦妙茹和苟日新他们那桌，被三个不知道敬老的年轻人搂的一毛钱都没剩。 但老爷子还是特别开心。直到春晚的钟声敲响的时候，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在一帮孩子们起哄煮饺子的动静中回过神来，原来十二点已经过去了。 旧的一年终于彻彻底底的过去了。崭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在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饺子味儿里，老爷子默默的喝了两盅温酒。 这一年过的真是特别快。老爷子还记着夏天的时候他还跟陶暮这小王八蛋置气，担心这小子不务正业，将来没有好前程。哪想到臭小子从H镇折腾回来，不但自己开了公司，还给自己找了俩爸。如今家庭有了，事业有了，还把他们老宋家的菜谱要了回来。 怎么就跟做梦似的。 宋老爷子被孩子们扶到堂屋床上睡觉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他想起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四合院儿和老旧的电视机，守着怎么也过不完的漫漫长夜。电视机里阖家团圆，年年岁岁，可宋家却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人，对着满桌子从热气腾腾到冷盘冷碗的年夜饭。 窗外有落雪的声音簌簌落落，西北风穿堂而过，呜呜咽咽的声音穿过老槐树的枝杈，卷着枝头残雪，钻进老旧的窗棱里，和着冰冷的白酒吞进胃里，于是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可是今年，向来冷冷清清的四合院里住的到处都是人。一大帮不知道羞的大小伙子蹲在天井里放摔炮堆雪人。一大帮人围在饭桌前包饺子，往年从热气腾腾摆到冷盘冷碗的年夜饭，今年差点没够吃。原本以为漫长寥落的守岁，不过两锅麻将牌的时间。就连每年守岁喝的酒都是温温热热的。 熏的人心都跟着醉了。 宋老爷子半躺在雕花木床上。感受着温热的毛巾在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细细的擦拭。一颗浑浊的泪珠儿便顺着热气的氤氲滚滚落下，落入斑白的鬓发中。 真是老了。喝这么点儿酒就醉了。醉的这辈子都不想醒过来。 第106章 宋老爷子其实并没睡多久, 就被陶暮小心翼翼地摇醒了。 “老爷子, 咱们得去上坟了。” 按照宋家规矩，年三十接祖宗，年初一送祖宗。送祖宗要掐着吉时，送祖宗之前还得做出三十六道宋家村祭奠祖先。以证明宋家薪火传承绵延不绝，这样祖先才能放心的回去。 要做三十六道菜, 自然需要耗费时间。虽然在此之前, 基本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但光是上灶，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要是搁以前, 宋家子弟繁多的时候，每人一两道菜，或许还能快点。但现在只有老爷子跟陶暮两人，老爷子还得做二十八道菜。这就是个大工程了。 宋道榛被叫醒的时候竟还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怔愣了好半天, 才回过神来。 陶暮顺手打开空调，将挂在暖气片上的棉袄披在老爷子身上, 又将被窝里捂着的棉裤拽出来，给老爷子穿鞋的时候, 皱眉表示：“这屋怎么还是这么冷？要不咱们请人, 通个地暖吧？” “这么老的房子，就别费那工夫了。”宋道榛摆摆手。宋家这套祖宅是从清朝传下来的。对外说着是古董，瞧着特别有牌面。可是谁住谁知道。冬凉夏暖, 采光也不算好。前些年好容易通了水电暖气，可这么些年官道老化了，又总是出问题。 去年陶暮在H镇赚了钱, 回来就把孤儿院和宋家大宅的线路管道大修了一遍。尤其是宋家东西两边厢房，还专门到琉璃厂请修文物古迹的工程队来修葺一遍。从窗户墙壁到屋里边的各色陈设。那会儿又修又造闹的满院子七零八乱。把宋老爷子烦的不行。 好容易挺过去了，他才不遭二遍罪。 “那你又不爱吹空调。”陶暮蹲在地上给老爷子穿好鞋：“电热风都是明火，太不安全了。而且点时间长了还觉得口干舌燥，容易上火。总得想办法让屋里暖和点吧。” “吹空调我恶心。”宋老爷子摆摆手。他年纪大了，实在享受不了空调的福气：“再说这屋里挺暖和的。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习惯了。都是你们小年轻，瞅着火力旺盛，一点儿不抗冻。” 宋老爷子说着，视线落在陶暮那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上。薄薄的一件牛仔裤包裹着陶暮的双腿，有种触目惊心不合时宜的瘦溜。宋老爷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是不是又没穿棉裤？” “出门就坐车，屋里都有暖气。”陶暮眨眨眼睛，指着脸盆架上那一盆温热的清水说道：“洗脸水我给你打好了。我出去了——” “臭小子大冬天的你不穿棉裤，外边零下十五六度度……怎么不冻死你得了！” 陶暮紧赶慢赶也没避开这顿骂，宋老爷子站在门槛里边嘹亮的骂声直接惊醒了四合院儿里的其他人。所有人笑嘻嘻的裹着羽绒服大棉衣，站在游廊上看戏。 直到老爷子洗漱完进了厨房，陶暮仍旧蹲在灶台前，默默守护着自己身为偶像派的尊严——坚决不肯穿棉裤。 “外边零下十五度，西北风刮的呼呼的。你今儿要是不穿棉裤，咱们就不送祖宗了。”宋老爷子气哼哼的站在灶台另一边：“我估计宋家老祖宗也不想看到宋家的关门子弟为了臭美冻死在外头。” “出门就坐车，屋里都有暖气……”陶暮还是那句话：“再说我也不觉得冷么。” 而且明星怎么可以为了保暖就穿棉裤。还有没有点偶像派的尊严了？尤其是走红毯还有看秀的时候，你能因为冷的哆哆嗦嗦的就套一层棉裤？人家女明星还光大腿露肩膀呢。他们男人已经好很多了好吧？ “而且我里边贴着暖宝宝呢。”陶暮特别机智的表示：“真的不冷。” “你知道胡同口那刘老三，就腊月二十八在外面喝多了，迷迷糊糊躺路灯边上睡一觉那酒鬼吗？”宋老爷子举实例告诉陶暮，在北方不穿棉裤的后果：“第二天早上扫大街的发现人时，人都冻死了。浑身上下都是紫青紫青的。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还有云院长前两天来宋记吃饭，跟我说现在有些小姑娘学人家棒剧的打扮，上面穿件棉衣，下面不穿棉裤光腿套裙子，在外面溜达一天，冻得都尿血了……” 陶暮刚想解释“我跟他们不一样”，抬头瞅见宋老爷子坚定的小眼神。得了。啥也甭说了。 “我去穿棉裤。”陶暮闷闷不乐的转回屋里，拽出一条薄棉裤。宋老爷子尾随其后紧迫盯人：“穿厚的。” 陶暮于是就更不乐意了。他穿上厚棉裤再套牛仔裤，就觉得整个人特别臃肿。宋老爷子这回满意了：“这才对嘛。冬天就得穿的厚厚的，让人看着就暖和。” 拼死也没能保住自己偶像派绝对不穿棉裤的尊严，陶暮生无可恋的翻出电话。他一向都是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的人设。这大过年的，本来是想发发善心，对某些老朽暗搓搓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宝宝都不开心了，还管你个老王八蛋顺不顺意？ 陶暮哼哼两声，示意飞讯娱乐派两个记者去宋家祖坟外面蹲点。顺便让大辉哥提前过去做点准备。虽然是大年节下，但娱乐圈向来都是有八卦就过年，没八卦就玩完。所以娱乐记者八卦狗仔们也都跟国家特殊工种一样，有轮班没放假。当然作为一个热衷于回家过年的老板，陶暮对于那些不能回家过年，或者过年也过不消停。需要时刻惦记着为八卦事业献身的飞讯娱乐部的员工们也是非常好的。高达日常工资十倍的年节加班费，从五星级酒店订的豪华年夜饭外送，以至于飞讯娱乐部的记者们为了抢年节轮班资格，都快打起来了—— 只要家人都在身边，每天都能过年。可十倍加班费就只有这么几天才有啊！ 并不知道自家孙子一不顺意就想找人撒气的毛病，宋老爷子盯着陶暮换完厚棉裤，才提溜着陶暮回到厨房，安安心心的准备祭祖的菜。 等到菜色齐备，一老一小神色郑重的将三十六道宋家菜一一摆在祖宗灵位前，三叩九拜，恭请祖宗品鉴。之后便是送祖宗回祖坟的行程。 陶暮留意到，宋老爷子在请祖宗牌位之后，还捧了装《宋家菜谱》的紫檀盒子。不免有些狐疑。 面对陶暮的疑惑，宋老爷子却什么都没说。他脸色阴沉的坐在后车座上，车道两旁的幢幢阴影飞驰而过，宋老爷子整个人都快融入黑暗中。 等刘耀孟齐拉着一老一小到达宋家祖坟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钟。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四点钟准时到达宋家祖坟的姚圣安在车里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见到宋家送祖宗的车辆。顿时阴沉着脸下车：“不是说四点钟吗？” 宋老爷子捧着祖宗牌位，面无表情地瞥着脸色很不好看的姚圣安：“你不是说想在我爸坟前跪上一天一夜么。我是担心你身子骨经受不住，所以就准备让你多跪上两个小时。结果你也没跪呀。” “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宋道榛一脸疑惑的看向姚圣安。 姚圣安被他宋道榛这番话气的差点没图形。他倒是差点忘了，宋道榛打年轻时候起，就是这么个喜欢倒打一耙的人。 那会儿宋家还没败落。宋家老太爷统共收了两个入门徒弟，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王一品。宋道榛是宋家老太爷的独子，也是宋家那一辈的独苗。年纪又小，自然备受宠爱。所以宋道榛打小儿也是个阎王爷，性格跳脱根本静不下来，满肚子坏水儿歪主意，经常把宋家老太爷气的动家法，罚他跪祠堂。 后来是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宋家满门又都死的死，散的散，宋道榛大受打击，这才一蹶不振。 想到这些往事，姚圣安也不免有些唏嘘：“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倘若你跟我说明白了，我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跪在这里请恩师原谅。” 宋道榛冷笑一声：“我怎么想是我的事情。跟你怎么做没有关系。你要是有心，既然到了宋家坟前，该跪跪该哭哭，宋家列祖列宗也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阻止你。还用得着征求别人同意？” 宋道榛这人，说话做事从来不给别人留颜面。怎么想留怎么说：“非得在人前下跪赔罪，让人亲眼看着你磕头上香。你到底是真心赔罪还是惺惺作态，你自己知道。” 宋道榛说着，冷眼看着扛着摄像机从姚家车里下来的两个记者：“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你也不是想在我面前做戏。” 宋道榛将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请到坟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又将之前姚圣安送回来的檀木盒子还回去：“我整理《宋家菜谱》的时候，发现后面多了十来道菜，应该不属于宋家。现在完璧归赵。” 当年宋老太爷还活着，宋道榛还没继承宋记，所以没资格看祖传菜谱。宋道榛是根据时间——就是姚圣安带着人抄了宋家，抢走祖传菜谱那一天。从那一天后记录在《宋家菜谱》上的菜，宋老太爷全都撕下来了。连同那个檀木盒子一起还给姚圣安。 “宋家家训，非我宋家之物，不可不问自取，亦不可心生贪念。倘若家中子嗣有在外学艺者，将学来之菜记入《宋家菜谱》时，必须征得对方同意。或以菜谱交换，或以银两购买，必要时可替对方养老送终。倘若将来，送菜谱家后人丢失祖传秘方向宋家讨要时，宋家亦不可推脱搪塞。不可敝帚自珍。要感念昔日传艺之恩德……” 宋道榛站在宋家祖坟前，念了一段宋家家训。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姚圣安：“姚先生当年已叛出师门自立门户，自那以后便不再是宋家门人。我宋家也不想与姚先生有通艺之好，更不想感念你传艺的恩德。所以我将你姚圣安的东西完璧归赵。你自己点点吧。” 姚圣安神色复杂的看着宋道榛。这便是宋家风骨，即便历经风雨饱受摧残，也不异初心。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也是我对宋家的补偿。还望你能接受。”姚圣安说到这里，又是自嘲一笑：“毕竟，我这身手艺，也是从宋家学来。” “我说了，我只要我宋家的菜谱完璧归赵。既然是完璧，那不论是少了一道菜，还是多了十几道菜，都不算完璧。”宋道榛思路特别清醒：“你的厨艺虽然学自宋家，但你也欺师灭祖，叛出师门。所以你跟我宋家再无恩义。若勉强再提关系二字，那也是仇人。” “你要是还有脸面良心，今后就不要再用宋家菜，为你姚家谋利。毕竟你已自立门户，与其继续偷偷摸摸的使用宋家菜谱，不如想办法弘扬姚家菜，也算为你姚家正名。” 宋道榛一边说话，一边点上三炷香：“现在，磕头赔罪吧。磕完头你就可以走了。” 姚圣安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发作，宋道榛居然就是这么一番应对。三言两语几句话就将他之前的所有盘算打的七零八落。 所以他最讨厌宋家这种人，不论其家族子弟性情如何，骨子里都是那么一副古板酸腐的臭脾气。凡事都要讲个家规族法。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所有人都讲究利益当先，宋道榛就抱着《宋家菜谱》守着那么一个已经败落的宋记，能有什么出息？ 等再过上十年八年，宋道榛也死了。宋家就要面临断子绝孙技艺失传的危险。与其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失传，莫不如让他拿来用用。既能解决圣安集团的危机，也好替宋记这块招牌好好宣传一番。 更何况宋道榛现在已然是圣安集团的大股东了。他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宋记没什么用，不如交给圣安集团打理。也省的宋家这块招牌也随着宋家断子绝孙的危机彻底没落。 宋道榛没有想到姚圣安居然还想打宋记的主意，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你给我滚！” 宋道榛顺手拿起一根烧火棍，直接将姚圣安和他带来的保镖记者打出宋家祖坟。看着姚圣安狼狈的躲到保镖身后。 “你也好好想想。一大把年纪了不要总是意气用事。你固然恨我，总不想宋记在你手上落寞吧！到时候你有何颜面去见宋家列祖列宗。你又怎么给宋家祖宗交代！”姚圣安知道宋道榛的弱点，字字句句都狠狠戳向宋道榛的心窝子。 姚圣安见陶暮没带着记者过来，只有自己带来的两个摄像师自然是向着他的。言谈举止顿时放松不少。当着宋道榛和陶暮等人的面儿，厚颜无耻的放了一番狠话后，在保镖的簇拥下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宋道榛气的捂着胸口破口大骂。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害了宋家全家，现在还有脸打宋记的主意。他就是把宋记这块牌匾带进棺材里，也绝对不会让姚圣安得逞。 “老爷子，别生气。这老王八蛋不会得逞的。”陶暮一边安抚自家老爷子，一边看着不知从哪儿闹出来的两个飞讯娱乐记者，还有提前过来安排的大辉哥。 “都拍下来了？” 两名记者恶狠狠的点头。姚圣安果然厚颜无耻不要脸面。就连他们这两个旁观的外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大辉走到宋家祖坟后面，将藏在角落里的几个偷拍用的针孔摄像机翻出来。天色还蒙蒙亮，到处都是黑魆魆的，姚圣安和他的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机关”。 陶暮冷笑一声。日子过的滋润了，他就慈祥这么两天，还真有人把他当圣母了。 第107章 “震惊！圣安集团创始人兼现任董事长姚圣安于大年初一早上至宋家坟前祭拜, 却被人手持棍棒赶出坟地！” “圣安集团董事长诚心悔过, 宋家人拒不接受！” “有视频有真相。圣安集团创始人于大年初一凌晨四点钟守在宋家祖坟前，苦等两个多小时，却遭遇宋家继承人破口大骂棍棒相加。姚老先生迫不得已狼狈离开……” 点开视频，果然能看到姚圣安强撑着年迈的病躯，在大年三十儿这一天, 告别家人子女, 只身奔赴京城的凄凉身影。年味十足的腊月末，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阖家团圆。年至古稀的姚老先生却要离开温暖舒适的家里, 赶到寒冷的燕京，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视频里，姚老先生一个人到达京都，形单影只的住进酒店。安顿下来之后, 他先打了一通电话向陶暮报备自己的行踪。表达了如果宋家愿意，他甚至可以在恩师坟前跪拜一天一夜的愿望。果不其然遭到了宋道榛的拒绝。 画面中可以清晰的听见宋道榛在电话里让姚圣安在大年初一凌晨四点钟, 赶到宋家坟前。结果姚圣安预约而至，在寒冷的黑夜中, 在千家万户都享受着佳节团圆的幸福跟美好时, 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东方微亮，这才等来送祖宗的宋家人。 经过剪辑的视频里当然不会有宋道榛斥责姚圣安心不诚惺惺作态的那一番话。只有姚圣安备受冷待的跟在宋道榛身后磕头上香，面带惭愧态度真挚的表示他愿意将自己研发的菜谱送给宋家赎罪, 结果却遭到宋道榛棍棒驱逐破口大骂的一幕。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视频里的姚老先生看上去也挺可怜的？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大过年的也不能消消停停的留在家里，还要赶到京城给宋家赔罪。结果却遭遇了这么难堪的境遇。” “楼上+1。真觉得宋老先生过分了。虽然宋家因为姚圣安当年的举报下场很惨。但仔细想想, 当初姚圣安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做了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毕竟没有亲手杀人。现在也悔过了。宋家就算不想原谅他，也不用拿着棍棒把人打走，还骂的那么难听。” “再怎么说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一个人在大年初一背井离乡的赶到京城磕头赔罪。还差点被宋家人打伤。看着姚圣安仓皇离开的背影，我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姚圣安当然固然有错。可是他能把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给宋家人，还愿意在大年初一到宋家坟前磕头赔罪，怎么说也是有诚意的吧？宋家人就算不接受，也不应该这么对待姚圣安。” “我看视频里面，陶总也在宋老爷子身后。他怎么就不能劝劝宋老爷子呢！” “真是太过分了。” “宋老先生也就算了。毕竟宋家人确实被姚圣安害的很惨。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但我想不通陶暮为什么不劝着点宋老先生。再怎么说姚圣安也七十多岁的人了，也是他爷爷辈的老人家。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姚圣安被宋老爷子拿棍棒撵走。真没想到我喜欢的人居然这么恶毒，太让我失望了。” “我很怀疑，楼上皮下真的是陶暮粉丝吗？你忘了当初姚家人是怎么买通媒体和陶暮的养父母抹黑陶暮的吗？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段都做出来了。现在一个视频就想洗白。太好笑了吧？还有啊，上面言之凿凿说姚圣安有诚意的网友，别忘了姚圣安当初可不是心甘情愿的给宋家人赔罪。明明就是圣安集团被陶总逼到无路可退了，不赔罪就要破产倒闭，所在才在沪城官方的出面调解下，认输赔罪的吧？怎么到你口中，这也算姚圣安赔罪的诚心？被吓尿的诚心吗？” “就是。有些人的言论还真是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愿赌服输也能洗白成诚意十足了？差点让我精神错乱，还以为前几个月跟的那场大瓜是我失忆了呢！” “还有那视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剪辑的。我就纳闷了，如果姚圣安真的有诚意去磕头赔罪，还有闲心带摄像师过去？看这视频的叙事视角，分明是站在姚圣安这一边的吧？如果姚圣安一点猫腻都没有，他怎么不敢把全部视频放出来？拿剪辑视频糊弄谁呢？” “楼上的才是陶暮的粉丝吧？说话都不讲道理的。姚老先生从大年三十上午离开沪城，直到大年初一凌晨赶到宋家祖坟磕头赔罪。中间一同十多个小时。视频不经过剪辑难道都放上来不成？当然要提取重点放出来。就算拍电视也是这样的。不可能什么素材都往上放。” “你也知道拍电视跟现实生活不一样？可姚圣安却很想把自己的生活变成电视连续剧。他这么爱演，当初怎么没进娱乐圈当演员？” “……” 不提陶暮的粉丝们如何反驳某些网友的话。飞讯网技术部，眼看自家老总被一群属性不明的网友带节奏抹黑，技术部主管忍不住建议道：“陶总。这些言论有很多都是代理IP发出来的。我们要不要清查一下？至少禁言封一批小号？” 陶暮摆摆手：“不用理会这些言论。你们只需要分辨那些账号是水军就可以了。让他们随便说。反正他们蹦跶的越欢，带的节奏越厉害，网站流量就越高。怎么说也是给咱们飞讯网创收呢！你也不要太苛责了。” “可是他们这么带节奏抹黑您，对飞讯网的形象也非常不利。”飞讯网的公关部经理紧皱眉头。虽然早就体会到自家老板腥风血雨的人设。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陶暮能在大年初一头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来。现在全网有一半人都在黑陶暮。再这么下去，他只怕会有更多网友受到影响。 “不用担心。有争议才有流量。你看他们在网上讨论的热闹，几乎有一半人都说讨厌我。可你再看看飞讯网的后台数据，有人真的因为讨厌我就注销飞讯账号的吗？” 公关部经理闻言一愣。当然没有人注销离开。非但没有，这两天注册飞讯网的网友还越来越多。 “这不就得了。”陶暮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躁。再说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姚家雇佣的水军，专门用来带节奏抹黑我的。你还选择这个节骨眼儿上封号禁言。就不怕他们继续带节奏，甚至把火烧到飞讯网的头上吗？” 众人闻言一愣。 陶暮双臂抱胸，笑眯眯的看着一直飞涨的后台数据。不得不说，姚圣安这个老狐狸果然很会揣摩人心，先是弄了这么一个含糊不清的剪辑视频上传到网上——而且还是陶暮亲手创建的飞讯网和弹幕网。一副坦坦荡荡并不怕陶暮会让两个网站删号禁言的大无畏模样。 事实上，陶暮可以阴暗点猜测，也许姚圣安正期待他这么做。到时候不仅能让水军带节奏黑宋家和陶暮本人，甚至还可以黑黑一波飞讯网毫无人权，不肯让竞争对手发声；陶暮包庇宋道榛，示意飞讯网将所有立场不同言论屏蔽禁言的不公形象。所谓搂草打兔子，自己卖可怜，还能给如火如荼的飞讯网泼一盆冷水。 可惜姚圣安也估错了陶暮的脸皮。他上辈子有过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带节奏全网黑的经历，这点毛毛雨对他来说，简直就如盛暑天气的微风斜雨，除了降燥，屁用没有。 陶暮是那种害怕被人骂他的玻璃心吗？显然不是。丫脸皮厚着呢。连你当面指着他鼻子骂，他都能看在利益的份儿上面带微笑照单全收，更何况是网上披皮的不痛不痒。隔着一层屏幕，谁特么知道你是人是畜生？ 换个角度想想，大年初一不跟家人打麻将，还有闲心在网上替加害者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人，丫现实生活中得过的多么悲催可怜。只要一想想这些客观条件，哪怕那些网友是真情实感的讨厌陶暮，发自肺腑的恶心他，陶暮也懒得迁怒他们。 还有闲心可怜姚圣安？只怕这帮金鱼大脑的键盘侠们是忘了姚圣安哪怕再可怜，身价也是这帮人赚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丰厚。再说他们讨厌陶暮的唯一方式就是注册飞讯网不断发评论艹流量…… 事实摆在眼前，陶暮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原本还义愤填膺愤愤不平的飞讯网员工们听到老板这一番话，也都不想说什么了。 行叭。我们还有闲心同情老板替老板打抱不平，怎么就忘了老板再怎么可怜，丫创建的飞讯网也是全网最有存在感也最有影响力的社交平台。丫的身价至少数亿M金，是我们工作一辈子都赶不上的丰厚——哦，对了，拜全网都在黑老板所赐，我们这帮小可怜还得大过年的跑回公司加班。连跟家人蹲在一起打麻将的机会都没有！ 并没留意到自己一番话竟然打碎了一地的玻璃心。陶暮这边静静等待视频发酵。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姚圣安试探性的将一段剪辑视频放到网上，而陶暮这边却并没有任何澄清的举动后，姚圣安似乎确定了陶暮果然没有带记者去宋家坟地，所以也拿不出石锤反驳他的视频。在此之后，姚圣安的动作果然放肆许多。不但大手笔的买通各大电视台旗下的娱乐播报节目竞相报道，甚至还敢接受各大纸媒和娱乐杂志的采访。并且在媒体面前把自己包装成垂垂老矣却知悔过的老可怜，还想艹一把“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人设。 ——不得不说，姚圣安的表演天赋确实不错。如果他当初没有创立圣安集团从事餐饮行业，而是进入娱乐圈的话，凭他的演技，拿个影帝应该不成问题。 反正一时间，替姚圣安说话讲情的媒体和网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陶暮坐在家里看电视，随便播个台都能看到媒体对这件事的跟踪报道。 “近日，圣安集团创始人赴京履约。然而现实中却并没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美谈……” “圣安集团创始人姚圣安与京城宋记的过往旧怨一直都很牵动人心。后在有心人的调解下，两家达成和解。宋记要求圣安集团创始人姚老先生于大年初一宋家祭祖时磕头请罪。昨日凌晨四点钟，姚老先生如约而至。却在苦苦等候了两个小时之后，遭遇了宋家人的破口大骂和暴力驱逐。而在此之前，圣安集团董事长为了取得宋家的谅解，曾把自己苦心钻研多年的私房菜连同菜谱一起送还宋家……” “姚老先生接受本报采访，表示他非常理解宋家人的心情……” “啪”的一声，宋老爷子气呼呼的关掉电视，甩开遥控器。板着脸问陶暮：“我们到底还要忍他多久？你不是也拍视频了吗？为什么不放出来反驳他们？任由那个姚圣安在电视上说瞎话，把网上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全都骗了。” 陶暮将削好的苹果切块抠合，用牙签插了递到老爷子面前。温声劝慰道：“您别生气嘛。您就当看一场大戏不就得了。难得姚圣安这位身价数百亿的集团董事长愿意亲自下海给您唱大戏。您得开开心心的欣赏够了。咱们再出手对付他也不迟。” “我现在就欣赏够了。你赶紧有什么招都使出来。我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再这么下去，我这一年都过不消停了。” “好吧。”陶暮笑眯眯的点头答应着。反正也过了三天了，事情发酵的也差不多了。网友们的第一波激情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也该到了反转的节奏了。 而陶暮反转的手段其实特别简单。简单到简直没有新意——他只是飞讯娱乐的记者把送祖宗当天的视频，原原本本的，全方位各个角度的在弹幕网上传了一遍。 上传视频的时候，陶暮还替姚圣安心疼呢。你说这老爷子今年也七十多岁的人了，就算那张脸皮经过岁月的摧残和磨砺，已经变得坚硬浑厚，甚至就连每一丝皱纹都透露出不要脸的沟壑。但丫好歹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了。这大起大落大风大浪的，但愿姚老爷子身体康健，回头别看了全版视频再气晕过去。 都说他陶暮不知道尊老爱幼毫无同情心。但陶暮其实特别有同情心的——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他的同情心并不值钱罢了_(:з)∠)_ 第108章 就在陶暮把全角度无删减的视频上传到网上的那一天, 向来都喜欢在网络上指点江山凸显智商的键盘侠们再一次感受到了被“啪啪啪”支配的恐惧。 姚圣安说他早上四点钟被宋家人骗到宋家祖坟前, 在漆黑寒冷的冬夜中苦苦等候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宋家人。 ——结果视频里宋道榛几句话就把姚圣安营造出来的苦情气氛全都挤兑没了。#嘴上说着为了请求原谅愿意跪上一天一夜，结果连两个小时都不肯跪，还倒打一耙埋怨宋道榛不该让他多等。果然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打脸啪啪啪。 姚圣安又说他为了赢得宋家人的原谅，愿意把自己钻研多年的菜谱双手奉上。结果人宋老爷子压根儿就不稀得要。一番完璧归赵的理论, 再加上那段情真意切朴实无华的宋家家训, 直接把姚圣安的蝇营狗苟多番算计挤兑到地缝里。再次打脸啪啪啪。 而姚圣安剪辑的视频中，最具争议也最让网友觉得不满的“破口大骂棍棒驱逐”的环节, 真实原因竟然是姚圣安在宋家祖坟前诅咒宋家断子绝孙技艺失传之余，还惦记宋记这块招牌。 卧槽别说是被姚圣安坑了大半辈子的宋家唯一一位传人了，就算是他们这些不相干的网友听了，都恨不得破口大骂直接把人撵出去好吧！ 这也忒无耻了吧！搁宋家坟头诅咒宋家后继无人, 技艺断绝。姚圣安怕不是忘了宋家之所以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完全都是你这老王八蛋一手造成的好吧？ 怎么腆着老脸说出这种要求的呢？一众网友们简直三观尽碎, 惊掉了下巴。 果然能白手起家创下大集团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脸厚心黑的，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上传了完整视频后, 陶暮又让公证部门出了一道证明视频完全没有经过后期剪辑处理的鉴定, 直接扔到网上。顺便又把姚家雇佣的在网上带节奏的水军账号，还有这些账号发布的故意挑起网友逆反心理的言论圈出来公开处刑。 事情进展到这个阶段，所有真相和争论焦点全都明朗了。如果说一般性质的吃瓜群众们还只停留在啧啧称奇, 顺便感慨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程度。之前被姚家雇佣的水军彻底带了节奏的键盘侠们就觉得脸都被“啪”肿了。 他们再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和善良受到了碾压式屈辱。恼羞成怒之余，这帮毫无立场的墙头草键盘侠们再一次如洪水猛兽般冲到圣安集团以及姚圣安本人的飞讯账号下面，怨气冲天破口大骂。 各种问候姚家母系亲属的污言秽语, 简直令人发指不忍视听。关键时刻，还是陶暮站出来试图劝阻这帮被怒火冲昏了脑袋的键盘侠们：“人家姚老先生再怎么说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也是爷爷辈的老人家。你们这帮当孙子的——我是只指年纪上，能不能有点最基本的华夏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骂的那么难听干什么？” “人家姚老先生七十多岁的人了。只是在网上发个视频带带节奏，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卖卖可怜而已。也没拿枪指着你们脑袋，让你们相信人家同情人家，替人家打抱不平。不都是你们自己乐意的吗？大过年的放着麻将不打电视不看，跑到网上慷慨激昂。就算人姚老先生搭台唱戏吧，那也是你们乐意捧场叫好。现在曲终人散，不想做鬼只想装人啦？可你们这披着层皮群魔乱舞的样儿，不还是鬼鬼祟祟嘛！” “居然敢骂身价数百亿的集团创始人。我说你们都挺膨胀啊！真不怕姚老先生被你们骂到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让圣安集团庞大的律师团们挨个起诉你们。毕竟姚老先生可是敢于在宋家祖坟前咒骂宋家断子绝孙后继无人的猛人。丫都不怕宋家列祖列宗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他报仇，还会怕你们这些没脑子不开眼，随便带带节奏就能蹦着高往陷阱里跳的沙雕？” “飞讯网虽然捍卫你们发言的权力，但也不会拦着圣安集团使用法律武器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奉劝诸位，平时骂骂我也就算了。毕竟本人身为飞讯网创始人，即便是为了流量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顶多就是没事儿打打脸，帮你们检验一下智商。但有些气量狭小又脸厚心黑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大过年的，奉劝大家多吃猪脑以形补形，作死也别抄近道。” 陶暮这人说话聊天，尤其是怼人方面，那可是深得宋老爷子精髓。这通篇话敲打下来，那字里行间洋溢着的刻薄讥诮冷嘲热讽，简直看得人酣畅淋漓热血沸腾。 甭说是被陶暮讥讽的姚圣安和一众键盘侠，就连不相干的吃瓜群众们都看的一身冷汗庆幸后怕。 当然，还有一部分也不知道是啥属性的键盘侠们，居然因为陶暮这番长篇大论的骂文成了陶暮的粉丝。此类粉丝不关心陶暮的事业，也不关心陶暮的绯闻，就眼巴巴地等着陶暮又跟谁掐起来了，在网上发飞讯骂人。 就是这么奇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赶在大年节下，没有防备陶暮居然在坟头安装针孔摄像机和监视器的姚圣安再一次尝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苦果。刻意引导舆论，结果却遭到键盘侠反噬的姚圣安和姚家都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当陶暮那篇酣畅淋漓的骂文在网上传开后，就连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圣安集团也没能幸免，再次被一众网友们拉出来挂在墙头公开处刑。 先有姚圣安陈年丑事曝光，引来陶暮和啸桁资本联手狙击圣安集团，致使圣安集团股价大跌；后有姚家大女婿侵吞公款以次充好的地沟油事件；如今又有姚圣安在宋家坟前诅咒人家断子绝孙并觊觎宋记这块招牌的丑事曝光，姚圣安本人固然遭到了网友一片骂声，可圣安集团也被带累的毫无形象可言。企业声誉再次一落千丈。 事不过三。这下子就连原本支持姚圣安，或者因为顾虑重重不敢轻易罢免董事长的圣安集团股东们也忍无可忍了。 在姚圣安本人都缺席的情况下，圣安集团的股东们赶在大年初五这一天，再次召开股东大会，商议罢免姚圣安董事长席位的事情。最终，除了姚圣安和姚家人反对，周慎行代表宋道榛照例弃权，剩下的股东们全都投了赞成票。 姚圣安，这位圣安集团的创始人，曾经在集团内部说一不二积威甚重的董事长，就这么毫无争议的被驱逐出董事会。 消息传开以后，仍然逗留在京城的姚圣安瞬间苍老了十余岁。他其实早在陶暮代替宋道榛要走姚家手里百分之二十的圣安集团股份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一天。而他之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要釜底抽薪背水一战。 可惜有陶暮从中作梗，他到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 或许姚家气数已尽。挂断电话的时候，姚圣安默默站在酒店客房的落地窗前，静静凝望着被白雪覆盖的燕京城。 如果他当初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抱着算计宋道榛的态度，而是开诚布公的跟宋道榛商谈合作事宜，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不一样？ 姚圣安扪心自问，又默默摇头。估计不会。他太了解宋家人的脾气。这是一帮决计不肯为了利益就向敌人妥协的硬骨头。他相信宋道榛宁愿把宋记这块牌匾带到棺材里，也绝不会借给他渡过难关。哪怕这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也好！他姚圣安就算没了圣安集团董事长的席位，照样拥有圣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圣安集团不倒，他这辈子都是身家数百亿的企业家。 他就亲眼看看，宋家子孙断绝之后，宋道榛怎么把宋记这块牌匾带进棺材里！ 另一边，陶暮和宋老爷子显然不知道某人在默默发狠。想要等着看宋家断子绝孙技艺断绝那一天。宋老爷子有些错愕的看着远道而来的两位不速之客，更是对这两人提出的邀请感到不可思议。 “请我去当圣安集团董事长？”宋道榛难以置信的重复一遍，忍不住问道：“你没毛病吧？” 沈董事长心下不悦，面上却徐徐笑道：“宋老先生不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跟您开玩笑的意思。如若不然，我们父子二人也不会代表圣安集团，在大年初六就登门拜访。事实上，请您老担任圣安集团的新任董事长，这是圣安集团所有股东们在股东大会上集体表决后，通过的决定。我们都知道宋老先生的风骨为人，更知道宋记这块招牌的含金量。再说您老人家还拥有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请您来担任圣安集团的新任董事长，这是众望所归。” 也确实如此，姚家跟宋家的旧怨到现在已经是全网皆知。而圣安集团的企业名誉和形象之所以会一落千丈，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点破事。所以请宋道榛和宋记加入圣安集团，对于现下的圣安集团来说，绝对是一针强心剂。不但能顺利翻过圣安集团立身不正的前尘旧事，更能加大对圣安集团的宣传和正面形象。 要知道宋道榛在宋家坟前背诵的那段宋家家训，如今也在网上传开了。许多网友因此对宋记的过往特别感兴趣。主动在网上发帖询问跟宋记有关的各种风闻趣事。而宋家自清朝传承到现在，百余年的历史积淀更容易激起网友们的民族自豪感。 所以现在，宋记绝对是网友们非常关注的一家网红老字号。如果能把宋记这块招牌借到圣安集团，那么一直缠绕在圣安集团身上的丑闻不说一笔勾销，也绝对可以重新再来。 不得不说，姚圣安的手段即便龌龊，他的盘算却是极好的。沈家父子也是通过姚圣安这一番动作激发了灵感。相信圣安集团并非姚圣安不可，如果能换成宋道榛来执掌圣安集团，只怕效果会比姚圣安担任董事长更好。圣安集团的其他股东们看了视频，也觉得这一招特别妙。 可惜姚圣安错估了陶暮的战斗力。圣安集团更是对宋家人的秉性一无所知。 宋道榛连姚圣安混淆在《宋家菜谱》里的十几道私房菜都不肯收，更遑论姚圣安亲手创下的圣安集团？ “我没兴趣！”听到沈家父子的话，宋道榛当即就把脸沉下来了。什么意思？让他去打理仇家创建的饮食集团？这是准备拿他宋家的名声当抹布吧！ “滚！滚！滚！”宋道榛不耐烦的拿起扫帚疙瘩，直接把人撵出宋记。 大过年的，这帮人怎么就这么烦，不能让他消消停停过个年么！ “宋老先生您再考虑一下。”沈家父子被赶出宋记的时候，还不忘继续游说：“宋家现在的状况，确实是后继无人。我相信宋老先生也不希望宋记这块招牌就此没落。您加入圣安集团，无论是对宋记来说，还是对圣安集团来说，都是双赢的好事情。” 沈父扭头看向陶暮，以己度人：“陶总也劝劝老先生。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让他一无所有，眼睁睁看着自己拼搏了几十年的事业，最终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再说姚圣安一身手艺本来就承自宋记，现在宋老先生出面掌管圣安集团，也是因果循环——” “显然我们家老爷子的想法跟你们不太一样。”陶暮微微一笑，打断沈董事长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姚圣安觊觎宋家祖传菜谱，不惜坑害宋家满门。如果今天我们家老爷子为了报仇就去圣安集团当董事长，其行事作风又跟当年的姚圣安有什么不同？宋家清白几辈子，才攒下宋记这块招牌。我们实在没有当抹布的意愿。还望圣安集团另请高明吧。” “可是宋记——” “请吧！”陶暮不由分说的把人请到门外：“天寒地冻，小心路滑。” 如果说宋道榛跟沈家父子是话不投机，陶暮跟沈家父子那就更是无话可说。直接把人送走后，陶暮转回宋记。发现刚刚还生龙活虎举着扫帚撵人的宋老爷子默默坐在厨房灶台前，低着头默默不语。 陶暮知道，不管宋老爷子面上表现的多么坚硬不催，其实那些王八蛋的话都戳到老爷子心窝里了。 老人家确实担心百年之后，宋家后继无人，宋记这块招牌就此断绝。陶暮身为老人家的关门弟子，既然当初受了老爷子悉心调教，就算不务正业的跑去演戏做生意，也有传承宋记的义务。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老爷子犯愁为难。 “老爷子，”陶暮半蹲在宋道榛面前，仰头看着老爷子斑白的鬓发和满是皱纹风霜的一张脸，温声问道：“你想不想开个厨师学校呀？” “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宋道榛没留神陶暮说了什么。 “就是开一个教人厨艺的学校。”陶暮耐心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咱可以用宋记这块招牌，挂名开个厨师学校。面向全社会招收学员。您之前不是拿圣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红利开了厨师学校嘛。咱们可以先从这里边招人，您老仔细考核，看哪个学员的天赋心性符合宋家收徒弟的要求，咱可以先收过来慢慢培养嘛。咱们甚至可以把宋家家训当成学校校规，所有学员都得背诵家规。并且以宋家家规为行为准则和职业标准。要是有特别看顺眼的，您老也可以收徒，亲自传他手艺。学成出师了，可以让他去开宋记的分店。其他人也可以留在宋记当厨师。” “这应该是个大工程。但咱们可以慢慢来。您老觉着呢？” 第109章 宋老爷子要办学校啦！ 大年初六, 宋家四合院的堂屋内坐满了人。陶暮把大家召集起来, 就是为了商量用宋记这块招牌办学校的事儿。 “这事儿靠谱呀！”秦妙茹一拍大腿，第一个赞成：“宋老爷子厨艺这么好，宋记的招牌又这么响亮。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学校，正好还能蹭个热度。再让小暮在飞讯网上宣传一下，肯定有好多人愿意报名。到时候宋老爷子徒子徒孙遍天下, 咱华夏的好厨子都是从宋记出来的。看他们谁还敢说宋家后继无人。” 现任飞讯网娱乐部主编, 曾经特别想认宋老爷子当干爹的大飞也猛拍巴掌，特别捧场：“我也觉得这事儿能成。姚圣安和圣安集团不就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就欺负宋记人少嘛。现在咱们开学校, 发展生源，等培训出好厨子来，就让他们到全国各地开宋记分店。咱也争取弄个上市集团出来。挤兑不死他们。” 相比之下，刘耀孟齐的想法就现实多了。 “办学校是件好事儿。宋家家风清正, 宋记又是百年老字号，如果能以这种方式传承下去, 真的是特别好了。”孟齐笑着说道：“就是老师和教材这方面。老爷子年纪大了，如果真的在第一线教学, 只怕精力不济。再说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果我们还能找到宋记的其他师兄弟就好了。” 陶暮扭头看向宋老爷子：“我记得老太爷当时一共收了两个徒弟, 除了姚圣安，还有一位二师弟，好像叫王一品是吧？现在还能找到我这位师伯吗？” 宋老爷子缓缓摇头：“人早没了。”宋家子嗣不丰, 当年遭了那场大难后，同门师兄弟也都死的死散的散。宋老爷子刚从农场回到燕京那几年，也曾到处打听其他人的下落。可惜那些师兄师伯们大都年纪比他大的多。有些是在那个年代里就没挺过去。也有熬过来的, 活到七老八十，也都一个个去了。剩下那些家眷后辈，刚开始还好，时日长了，便也渐渐不来往了。 就剩下宋道榛一个人守着宋记这块牌匾，静静等着自己什么时候也没了，就把宋记这块招牌带到棺材里去。 可是宋道榛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还有振兴宋记的机会。 “宋家的嫡传弟子虽然不多了。但是宋记当年还培训了不少学徒。这些学徒都是不记名弟子，因着天赋不好，所以没有收入宋家门墙。也不允许他们打着宋记的招牌卖吃食。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现在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愿不愿意来当老师。” 宋道榛说着，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当初宋家嫌弃这些人天赋不高，传他们手艺却又不许他们打宋记的招牌。所以那些人也未必就对宋记存着什么感情。当然也就没有振兴宋记的义务。再说宋家当年瞧不上他们，如今宋记没人了，又想起他们来了。宋老爷子也不知道，那些人肯不肯答应。 刘耀皱了皱眉说道：“其实我们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能招到跟宋记有渊源的厨师固然好。就算招不着，在外面招聘也一样。我记得温聚祥的老板当年也在宋记学过厨艺对吧？温老板这么些年一直从事餐饮行业，他应该跟不少厨师都有联系。我们不如请他帮忙介绍几位靠谱的师傅，再让宋老爷子把把关。如果没问题，就请他们担任学校老师。” 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不过陶暮知道宋老爷子的心结。老爷子想振兴宋记，当然想找跟宋记有渊源的人。不然学校开了，教学员的老师却没有一个出身宋记，估计老爷子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给温葆打个电话——算了，我直接去温聚祥一趟，跟伯父聊一聊吧。” “也行。”刘耀说道：“我跟你小齐爸到附近转转，看看哪里有学校出兑。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买地皮建学校。宋老爷子在家可以整理一下宋家家训，还有宋家当年是怎么培训学徒的。咱们先弄一套教材和教学流程出来。实在不行就去其他的厨师职业学校取取经。” 等校址选好了，顺便再把建校手续跑一跑。刘耀还让老爷子呆在家里好好想想学校的名字。以宋记为首，是叫宋记厨师培训学校，还是叫宋记烹饪学院，还是叫宋记厨艺什么的……这可是个大事儿。 宋老爷子原本还因为姚圣安弄这事儿，搞得郁郁寡欢忧心忡忡的，被陶暮爷儿俩这么一催，也没心思憋屈担忧了。捧着宋家家训在小书房里写了好几天的大字儿，最后给学校起的名儿叫宋记学徒培训学校。 就像当年宋家边开饭馆边传授学徒手艺，又在学徒里边挑拣看得顺眼品行过关的收为入门弟子。这就是宋记的传承，是属于宋记的一部分。而宋道榛当年，就是负责传授学徒这一块。 在宋道榛看来，如今他们创建学校，也是为了招揽学徒然后从学徒里边挑选入门子弟。所以学校叫这个名儿，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在传承宋记的历史。 陶暮等人听到这个学校名儿的时候，纷纷赞扬宋道榛这名儿起的大气。 “宋记学徒培训学校。也就是说，搁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还只是宋记的合格学徒而已。但咱们就要做到，从宋记出来的学徒都比那些正规厨师厉害。”秦妙茹拍着巴掌点赞。又疑惑的追问：“那咱们这个培训期需要多久啊？” 一般厨师学校的培训期三个月到两年不等。秦妙茹就特别好奇宋记的培训时间。如果短的话，她也准备过去进去学几手。 宋道榛沉默了。宋记当年培训学徒的时候，其实规矩并不严格。因为学徒不是入门弟子，也打不了宋记的旗号。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来去自由的。有人苦心钻研三年五载，也有人没长性学上几个月就跑了。 “那一般能留在宋记后厨的厨师，得学几年？”陶暮换个方式问。 这回宋道榛答应的就快了：“至少三年。”华夏菜色讲究色香味俱全，刀工火候无一不可。没有三年时间，连基本功都掌握不好，在宋记连厨房小工都上不去。 “那就学期三年。”跟职业大专时间相同：“系统学习的时间是三年。但是咱们宋记包分配。但凡顺利毕业的学徒，都可以留在宋记后厨。反正咱们将来要在全国开分店，不怕厨师多，就怕不够用。” “那学费呢？”已经爬山飞讯网娱乐部主编的大飞同学仍旧对自己当年的主厨梦耿耿于怀。想趁着工作清闲的时候，重新训练一下自己的厨艺。 陶暮有点卡壳：“……抽时间去其他培训学校考察一下。”他觉得以宋记这块招牌，至少得做到高精尖这个层次吧？ 宋老爷子开口说道：“宋家当年传授学徒手艺，其实是不交钱的。我们家就是想让更多人掌握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当然，现在要办学校，可定不能分文不收。但我还是觉得不要太贵了。够维持学校运转就行。至少要让大多数人承受得起。至于承担不起却真心想学手艺的，学校也可以出钱供他们学艺。反正以后都要留在宋记干活的。” 相比陶暮这个黑死人不偿命的，宋老爷子的想法还是非常朴实。他一向认为宋家厨艺无价，但学徒还不算宋家子弟，也学不到宋家菜的精髓。所以要是收太多钱的话，就有点坑人了。 陶暮有些遗憾的挠了挠眉毛，还是决定按老爷子的想法来——毕竟是给老爷子实现愿望么。 陶暮向来雷厉风行。跟老爷子说了要创办学校，当天下午，就拉着老爷子去温聚祥吃涮羊肉。顺便咨询师资力量方面。 温老板当年就是宋记的学徒。也是凭借这身手艺，才开了温聚祥。如今大小也算个有牌面的老板。他其实特别感激宋家当年传艺之恩。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报答的机会。如今得知宋家要开学校发扬光大，温老板二话不说，直接表示他本人就愿意到学校当老师。 “宋老您不知道。其实我们这些学徒也特别感激宋记。如果不是宋记当年交我们手艺，我们也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钱。其实现在，有不少宋记当年的学徒，都在各大酒楼饭店当主厨的。只要您一句话，这些人至少得有一半，愿意来学校当个兼职老师。” 宋道榛没有想到他能从温老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温老板看着宋道榛这副模样，猛地闷了一口白酒，真情实感的说道：“宋老，我知道我们这些学徒天赋不好，宋家当年看不上我们。也不许我们打宋记的招牌。可不管您怎么看待我们，这手艺是实打实的传给我们了。宋家做了几辈子善事，教出那么多徒弟。有姚圣安那样的白眼狼。但也有很多人念着宋家的好儿。”他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您老人家千万甭为这事儿犯愁。不就是老师么，我们这些学徒，手艺虽然比不上您，但教教学生，替您老筛筛苗子还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温老板这么说着，又笑道：“说到这儿，我就再多说一句话。如果您老信得着我，不如就把办学校的具体事儿交给我去操办。比如说学校要用的厨具定做，食材供应什么的。我都能给您找到又便宜又好的供应商。而且每天用完的素材，比如说练刀工切出来的土豆丝儿萝卜丝什么的，我还可以帮忙销出去。虽说钱不多，但是能避免浪费。” 宋道榛定定的看了温老板好几眼。半晌，举起酒杯说道：“来，咱爷儿俩走一个。” 第110章 有温老板大包大揽倾力相助, 陶暮顿时轻松不少。可以考虑一下大年初八进组《血肉长城》的事情了。 作为汉奸二人党的一员，温葆当然要跟陶暮一起去H镇。其实同行的也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家在燕京，又被《血肉长城》剧组选上的其他京影学生。大三大四有过拍摄经验的学长学姐还好点，大一大二没啥拍摄经验, 甚至连燕京城都没出过的小宝宝们, 自然心里发怯。 尤其去年H镇还发生了一起震惊社会的传销拐卖团伙案件, 这帮孩子人还没去，就已经东想西想的把自己吓着了。只好打电话给陶暮, 就跟刚出壳的鸭宝宝似的, 非赖着要跟陶暮一块去。 于是双人行就变成了组团春游。 期间苟日新还找过来了。非要以助理的名义跟在陶暮身边, 一起去H镇。他还振振有词。 “那片儿我熟。你说你一个人去拍戏, 要是碰到想吃的想买的，我能给你跑跑腿。我还能给你当保镖。”苟日新痊愈后被陶暮留在飞讯娱乐。平常也就是跟着大飞他们跑跑腿, 做个采访什么的。闲暇时间就趁着宋老爷子钻研菜谱的时候，也学上那么一两手。小日子过的特别滋润。 这次陶暮注资《血肉长城》剧组, 其实也想给苟日新弄个角色。他还让苟日新去试镜来着。可是苟日新自己拒绝了。他不想当演员, 就想跟在陶暮身边当个助理。 “狗哥，你不用这样。”陶暮皱眉劝解：“我把你留在飞讯娱乐，是希望你将来更好。所以你也应该对自己的事业有点规划。你不是一直都想当演员么。现在有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跟医生聊过了。我现在虽然痊愈了，但还需要长时间的疗养恢复期。之前那种高危工作，一两年内尽量别做。也不能受累——” “所以我也没给你安排太累的角色。”陶暮打断苟日新的话：“就是一个时长不到两集的小配角，也没有什么动作戏。就是想让你练练台词练练镜头感而已。” “陶暮。”苟日新有些无奈的看着陶暮, 他知道陶暮是为了他好。但有事说事，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只承恩不报恩。陶暮本事大，平时苟日新留在他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就连自己现在的工作，都是陶暮给安排的。但苟日新心里边一直惦记这件事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苟日新是真想报恩。 “你当初不是让我仔细考虑未来想干什么吗？我仔细考虑过了，觉得当经纪人也不错。想干经纪人，不就是得从助理做起么。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心里有数。现在就是想搁你身边历练历练，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还是嫌弃我没经验，怕我给你拖后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暮还怎么不同意：“行吧。你要是真想当经纪人，等咱们从H镇回来后，我让你跟着萱姐一段时间。” 周凤萱是郭雅凝的经纪人。她一手捧红了郭雅凝，如今也是圈内金牌经纪人。如果苟日新真的想干这一行，跟在周凤萱身边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苟日新没吭声。先把这段时间应付过去再说吧。 大年初八，算上陶暮温葆，还有京影十来个学生，一大帮人乘坐飞机到萧山国际机场，然后直接乘坐机场大巴到H镇。进组《血肉长城》。 身为一个拿出九百万资金支持剧组拍摄的投资人，哪怕陶暮在剧中只演了一个戏份不到三集的汉奸小配角，陶暮的到来还是遭到了导演周鸿以及整个制作团队的热烈欢迎。 ——就是陶暮一时没弄明白，周导在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要大声朗诵《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还有《被侮辱与损害的》这本书里的经典片段。 周鸿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愿。直接把一帮人拉到酒店——因为剧组的拍摄资金有限，周导时刻信奉“钱要花在刀刃上”这句至理名言。所以跟拍摄无关且需要花钱的地方，都是能凑合就凑合。 比如说住宿这一块，剧组大多数成员和演员都住在招待所，就连身为男主角的战斌老师，还有其他几位主要演员都只住三星级酒店。当然陶暮身为剧组最大牌的投资人，周鸿还是不太敢给陶暮做主的。毕竟当初签约时，周大律师的表现着实让人刻骨铭心。所以周鸿也拿不准陶暮到底是什么脾气——万一对方就是那种骄奢淫逸到必须要住五星级酒店的主儿呢。 好在陶暮并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特别自我的人。他虽然注重享受，但也知道很多时候，必须随大流才能融入集体。而且周鸿肯把大部分资金都花在拍摄上，这一点陶暮还是甚为满意的。他身为剧组最大的投资人，尤其还从上辈子的记忆里知道了剧组的拍摄窘境。所以才二话不说，大大方方的拿出九百万。如果周鸿拿到钱后立刻把整个剧组的待遇都升级到五星级酒店什么的，陶暮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必没想法。 但周鸿的举动就让人舒服多了。至少能让投资商明白，这个剧组确实是想拿出一个好作品出来。 “我跟大家一样就行。就是太委屈战老师和其他几位老师了。”陶暮的语气特别真诚：“按照行规，您几位应该住五星级酒店，享受最好的待遇。” “都是为了拍摄，就不整那些虚的。”战斌摆了摆手。他从陶暮进门，就开始打量这小伙子。长得确实精神，而且言谈举止特别让人舒服。身为投资人，老周给他说了住宿安排，这小子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给大家道歉。 甭管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客套，人一大老板见大家第一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至少表示了足够的尊重。 “陶总刚过来——” 战斌刚开口，就被陶暮打断了：“战老师您还是直接叫我陶暮吧。我虽然侥幸创建了飞讯网，但那些都是不务正业的兼职。我本职工作还是演员，而且是刚入学的大一学生。在诸位大佬面前，就是晚辈。您叫我陶总，我心里发虚。” 战斌打量陶暮两眼，见陶暮确实真心说出这番话，也就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他其实倒不在意叫陶总还是陶暮。但陶暮身为大老板都愿意示好，主动抛出橄榄枝。他要是不接过来，倒显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不过这个陶暮还真是会来事儿。不愧是刚上大一就能创建自己的事业，还顺便把圣安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斗到差点日薄西山的战斗派。 战斌感慨了一番。然而等到了接风宴上，战斌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陶暮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他们这桌算上导演周鸿和范编剧，还有其他两位投资商代表，总共十六个人。本来说是给陶暮这位最后来的投资人接风，顺便以饭会友开个碰头会。结果到了酒桌上，大家刚落座，陶暮就倒了杯酒站起身来，一边做自我介绍一边将一杯白酒干了，姿态摆的特别低。 然后他就端着酒杯从周导开始往下敬酒。他敬酒的时候还不光敬酒，他还能把对面人的过往经历和所有作品如数家珍。而且三言两语就奉承的对方特别开心。最重要的就是陶暮奉承的还不是大家听惯了的陈词滥调。他称赞你时绝对不提你在业界广为人知的代表作，总是能从沟沟坎坎扒拉出一部不怎么为人所知的作品，然后认认真真评价你在里边的表现哪里打动他了。几句话说的对方心花怒放意犹未尽。一圈敬酒下来，恨不得能让所有人都把他引为知己。 而且陶暮敬酒时还有个特点，他不拼酒也不劝酒，口头禅是“我干了您随意”，而且碰见女演员或者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的男演员，他还一个劲儿劝对方别勉强：“……老师您可别借故喝酒，回头您家人知道了再找我算账。” “千万别喝多。要不然明天开机时周导恐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一番话下来，不但让所有人倍感熨帖心生好感，而且顺利融入了剧组。 不过跟陶暮长袖善舞令人如沐春风的手段相比，另外两名投资人就逊色许多，甚至让人厌烦了。 尤其是其中一位煤老板，当初投了三百万进组，非要把自己包养的小情儿塞进来。还想要女一号。就那一脸风尘气，说起话来娇娇嗲嗲矫揉造作的模样还想演抗战剧女一号，逗姥姥开心么！被周鸿想方设法拒绝后，随便塞了个军阀姨太太的角色，也算本色出演。 可是没想到这煤老板随便吃顿饭的功夫，又看上了女三号。这女三号叫胡宁，也是京影毕业的，姿色中上，但是气质特别好。身上有一股子温婉又飒爽的劲儿，一看就特别大家闺秀。之前也是各种民国剧抗战剧乃至婆媳剧的常客。经常在剧里演女二号女三号。这次在《血肉长城》里扮演一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资本家小姐。一次意外差点被R国浪人抓住，危急时刻在沪城执行任务的男二号英雄救美。就此爱上男二号。后为了保护男二号牺牲了。 煤老板陪着小情儿进组的时候，在酒店门口碰见小姑娘，那双眼睛顿时就直了。百爪挠心似的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到了接风宴上，喝了几杯猫尿，就按捺不住了。 “胡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没有剧组请你当女一号呀？我觉得你长得好，身材也好，这前凸后翘的，穿这么厚的毛衣都没遮住。哎呀，你这身材这么好，一下子就让我想起葫芦来了。你知道葫芦吗？” 煤老板还搁手比划一下，色眯眯的看着胡宁：“曲线那叫一个曼妙，手感也特别好。打磨好的葫芦，特别细腻，光滑。哎，说起来胡小姐也姓胡，没准跟这葫芦五百年前还是一家。您这身材，就特别像葫芦成了精了。” 说着说着，煤老板还觉得自己挺幽默，哈哈笑了两声。 这话一出，原本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接风宴上顿时一静。 胡宁脸上一红，强忍着眉宇间的一丝愠怒。煤老板还没完，色眯眯的问胡宁：“胡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演技又这么好，怎么没有剧组请你当女一号哇？” 胡宁不想搭理这煤老板。看在剧组的面子上，又不好真的不搭理人。只能勉强解释道：“我演技还不够，还需要历练，当不了女一号。” “诶，话不能这么说嘛。依我看胡小姐的演技就很好了。关键是你条件好，女演员不就看脸看身材嘛。只要长得好，就能当女主角。关键就看胡小姐自己乐不乐意。”煤老板三句话就露原型。 一直陪在煤老板旁边的小情儿沉不住气了。冷笑一声：“这年头长的漂亮的就是吃香。” 她斜睨了胡宁一眼，恨不得把大半边身子都腻歪在煤老板身上：“胡小姐姓胡，是不是姓胡的都长这么漂亮，这么会勾人呐？” 胡宁一张俏脸都气红了。却也不敢跟投资商硬刚。只能忍着一肚子气，当没听见。 那含羞带怒的一张俏脸在灯下看着，倒是愈发有风情。煤老板的表情就更不堪了。倒了一杯白酒走到胡宁面前，非要跟胡宁喝一杯。周鸿和几位男演员看不下去，都上来拦着。战斌仗着自己咖位大，在圈内也算老资格，主动提出小姑娘不会喝酒，要替胡宁喝三杯。 胡宁其实会喝点酒，但只能喝两三瓶啤酒，白酒就不行了。刚才陶暮敬酒的时候，特地给她换了一杯果汁。陶暮不知道胡宁会不会喝酒，他只是觉得女孩子在酒桌上尽量别喝酒，尤其煤老板那司马昭之心，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陶暮眼睛又不瞎，所以故意不让胡宁喝酒，免得之后麻烦。他本来以为自己身为剧组的最大投资商，把基调打下来了，其他两位投资商至少能会来点事儿。可惜这位煤老板利欲熏心，压根儿就没把陶暮放在眼里。 不但是陶暮这位投资商，这位煤老板也没把一帮演员放在眼里。一手握着酒杯，另外一只手都搭胡宁肩上了，非逼着胡宁喝酒。嘴里嚷嚷着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见“啪啪啪”三声，煤老板捂着屁股转过来，一脸懵逼的看向陶暮：“陶总，你拍我屁股干嘛？” “就是觉得煤老板屁股挺圆润，看着特别像柯基。”陶暮一板正经的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柯基您知道么？那屁股可圆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而且腿儿特别短。我觉得跟您特别神似。” 煤老板脸都绿了：“陶总，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陶暮一脸无辜的看着煤老板，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柯基辣么可爱，您也觉着我拿您跟柯基比，辱柯基了是吧？” 陶暮说着，也正儿八经的朗诵了一段儿《被侮辱与损害的》，还有《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一下午都快被周导洗脑了。 陶暮是正经科班出身，朗诵起来抑扬顿挫，字正腔圆，而且他长得又帅，这就导致他念起诗来格外好听。 奈何煤老板这个没文化的根本奖赏不了这么高雅浑厚的诗歌和经典片段。气的都要浑身发抖了，指着陶暮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你也看上这骚货了是吧？要给这骚货出头是吧？行，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111章 陶暮坐在座位上, 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仰头看着独自撒泼的煤老板，气场却一点都不弱。 “黄总这么激动干嘛？”陶暮说着话，又从桌上拿起一包消毒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原本很平常的动作, 陶暮做起来就让人忽的脊背发凉。 “我听黄总刚才说话聊天, 以为你喜欢这种交流方式。”陶暮笑眯眯的看着煤老板, 随手把消毒湿巾丢到桌上：“您难道看不出来，我完全是在投您所好。” “少他妈的跟我打马虎眼。”黄总冷笑一声：“陶总年轻气盛, 有点手段。我知道你之前把圣安集团搞的挺狼狈。但你可不要以为我也是好惹的。想要英雄救美, 也得看看老子同不同意。” 别以为他们开煤窑的跟开饭店的一样软骨头。想踩着他的脑袋立威做人情, 那可就打错算盘了。黄总自觉被扫了兴致, 当下连面子情儿也不顾了，直接挤在胡宁旁边坐下, 不顾小姑娘挣扎，伸胳膊搂住胡宁的肩膀, 直接放话：“今天我把话撂这儿, 想让我继续投资，就得胡小姐亲自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我可就撤资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子要是撤资了，你们剧组也别想拍消停。” 这话一出，包房里所有人脸色一变。胡宁吓得小脸儿惨白，立马就要哭出来了。 周鸿也把肠子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张罗这饭局。不对, 就不该求这阎王爷投资。现在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拍了这么多年戏，还真就没见过猴急成这样的。这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黄总误会了。”就在所有人都急的脸色发青的节骨眼上，陶暮仍旧是那副笑容温润彬彬有礼的模样。就在大家都以为陶暮也会说两句客气话服软的时候，陶暮话锋一转，徐徐开口：“我真没拿你跟姚圣安比。就您这段数，充其量也就是他孙子辈儿的。” 仗着自己有俩臭钱就不计后果胡作非为的土财主，脑残程度跟姚文霄有的一拼。估计行事作风也差不多。 “你——”黄总被陶暮这番话挤兑的脸红脖子粗，一双浑浊的眼睛恶狠狠的盯在陶暮身上，笑的咬牙切齿：“年轻人，别太猖狂了。看你人小不懂事，我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肯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老子放你一马。” 所有人脸色又是一变。要知道家里开煤窑的大多心狠手辣，而且手底下都不太干净。尤其是黄老板这样的，从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平时一点都不顾忌，可见其行事有多猖狂。他们真怕这煤老板一言不合，会做出对陶暮不利的事情。 “陶暮——”周鸿忧心忡忡的看着陶暮。欲言又止。人是他拉过来的，他必须得对这孩子负责。 战斌和其他几位老演员也都有点不太舒服。纷纷开口圆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二号张梦骋故意在黄总面前提及陶暮跟龙腾娱乐的合作，也是希望煤老板能有所顾忌。 “黄总家里不是开煤窑的吗？怎么又要改行开马场了？”相比同组人的紧张兮兮，陶暮自己倒是特别淡定。他是真的没把眼前这煤老板的威胁当回事儿。 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煤老板——王野他爸不就是。在陶暮上辈子，那可是一言不合就能拿出几个亿强捧女明星的主儿。跟王野他爸比起来，眼前这位家里开个小煤窑，投资剧组就只抠抠搜搜拿出三百万，还想潜规则女演员的主儿，还真是穷酸到让人没眼看。 “黄总想撤资是吧。成啊，正好我也认识一位煤老板，他最近也对投资娱乐圈这事儿挺感兴趣的。我帮您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接盘。”陶暮说着，翻出手机，果真给王野他爸打了个电话。还直接按了公放键。 因为陶暮入股啸桁资本的原因，原本指着陶暮帮他炒股的王野爸爸也顺其自然的结识了厉啸桁。不到半年时间，自家资产就因为做空石油这一单翻了至少十几番，乐得王野他爸大过年的连嘴都合不上。现在接到陶暮的电话，那热情洋溢的，比陶暮他亲爹都黏糊。 “是小暮啊？最近怎么样？你们家的事儿我都在网上听说了。如果有需要叔叔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千万甭客气。在叔叔心里边，你跟我们家小野都是一样的。叔叔绝对不会让你在外头受委屈。对了，我听我们家小野说，你大过年的跑去H镇拍电视剧了是吧？听说还是你自己投资的。哎呀我就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一般，小小年纪就会投资，刚上大学就自己当老板了。现在又投资电视剧，这钱都不够你赚的……” 陶暮耐心的听着王野他爸絮絮叨叨，好不容易有了插话的机会：“叔叔也对投资电影电视剧感兴趣？” “啊，是有点这个意思。”王野他爸顺着陶暮的话继续往下说：“主要是现在我们这行，大家伙儿都在投资娱乐圈。我要是不跟着，好像落伍了似的。饭局上都插不上话。” 别人都搁饭局上吹嘘他们包了那个小明星，有幸跟哪位当红女明星一亲芳泽，就他还带着小秘赴饭局。显见的层次就不一样了。最近两回行业碰头，他没少被人嘲笑老土。 “那现在正好有个机会。”陶暮冲着打从听到王野他爸的名字，脸色就青一阵红一阵，跟玩变脸游戏似的黄总微微一笑：“我们剧组有个投资商，也是个煤老板，之前投了三百万，现在不愿意了又想撤资。您看您有没有兴趣接个盘？” “也是煤老板？”王野他爸闻言一愣：“谁啊？” 陶暮好整以暇的报了下黄老板的尊姓大名。可惜黄老板自认是个土皇帝，在王野他爸这位真正的土皇帝面前，却根本没姓名。 “没听说过。”王野他爸眉头一皱：“哪个省的？有正规手续吗？不会是不知从哪儿买了个小废窑吧。”煤炭行业的手续特别不好办，所以有很多人都是私底下偷偷开窑，甚至就连开窑作业的机器都是跟大公司借的。 王野他爸估摸着那位黄总大概就是这类人。要不然也不至于投资个剧组都抠抠搜搜的只拿三百万。 不过不管是谁，敢不开眼的惹着他们家财神爷：“……怎么着，他惹着你了？” “嗯。”陶暮玩味的应了一声，莞尔笑道：“这位黄老板觉得我冒犯了他的尊严，正闹着让我给他磕头赔罪呢。” “没有！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黄老板看了陶暮一眼，干脆出声把话接过来，高声解释道：“王总您千万别误会。我跟这位陶总就是在开玩笑……对，对，就是开玩笑。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您家的晚辈。” 黄总自认心狠手辣。但这个世道，永远不缺心更黑手更狠的狠人。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黄总在他那一亩三分地儿上可以作威作福，但要是碰到更狠的硬茬子，是龙照样得盘着，是虎照样也得卧着。所以如非必要，黄总也不想得罪王野他爸那样的行业老资历。 “什么晚辈？”王野他爸也猜出陶暮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么一通电话，当下也很给面子的奉承道：“这可不只是我们家晚辈。还是我们家财神爷。你他妈是哪个池子里的王八，跑这儿充龙王爷来了？” 王野他爸是纯正的煤老板出身，身价跟学历那绝对是成鲜明反比。说起话来简单粗暴，在座几位没忍住，全都嘴角抽搐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黄总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是敢怒不敢言。别看他刚才对陶暮趾高气昂的放狠话，那是不知道陶暮有什么背景。以为陶暮只是个运气比较好，但是没什么后台的年轻老板而已。可要是真碰上王野他爸这种资历更老心更黑手更狠的，黄总也是怂的比谁都快。 当然，在黄总看来，他这是能屈能伸。大丈夫不吃眼前亏： “真是误会。我要是知道陶总认识您，绝对不会这么跟他开玩笑。” 话虽如此，然而黄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陶暮狠狠的折了一把面子。这个仇他也是记下了。 “我不管你是谁，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儿。”王野他爸在电话里狠狠放了句话，又故意叮嘱陶暮道：“……你把这人的资料给我发过来。我让人看看，究竟是哪个牌面上的大人物，敢让你磕头赔罪！” “都是酒桌上的玩笑话，王老板何必当真。”黄总脸色很不好看的站起身来，目光阴森森的看着陶暮：“陶总好本事。今天这事儿我认栽。咱们后会有期。” 陶暮微微一笑：“好走不送。” 黄总铁青着脸直接走了。他那小情儿一脸尴尬的看了看，也拎着包拧出去了。 周导和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胡宁吓得眼圈都红了，哭着跟陶暮道谢。 陶暮简单的安慰两句，拿着电话躲出去了。他还跟王野他爸说着话呢。 王野他爸确实对投资剧组这事儿挺感兴趣。他也相信陶暮的眼光。正准备一口答应下来，忽然想到前几天他借故去厉家拜年，厉啸桁话里话外的跟他打听陶暮的事儿。王野他爸就心下一动，转口说道：“小暮，你也知道。叔叔把大半身价都压在啸桁资本了，现在你们正做空国际市场呢，叔叔这钱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来。要不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对了，要不你跟厉总联系一下？你们两个不是合作伙伴么？前几天我去他们家拜年，厉总还跟我打听你呢。问你从前上高中的事儿。厉总好像特别关心你。你要是跟他提一提这次投资剧组的事儿，他准保答应。” 陶暮皱了皱眉，等挂断电话后。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下，才拨通厉啸桁的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 陶暮猝不及防，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还微微一愣。 “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即便是大年初八，厉啸桁仍然坐在书房里盯盘看资料。不过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电脑和手机屏保都设置成了陶暮的照片。 “这个时候，你应该在H镇了吧？新剧组怎么样？” 听到厉啸桁努力找话题聊的声音，陶暮微微一叹，开口问道：“就是想问问你对投资电视剧有没有兴趣？” “是你投资的那部电视剧吗？出什么问题了？我有。”然后，厉啸桁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说道：“我有投资的兴趣。所以我现在，很想去实地亲自考察一下。可以吗？” 我想去H镇见你，可以吗？ 第112章 陶暮在接风宴当天, 为了保护剧组女演员把投资商踢走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剧组。很多工作人员对陶暮这位投资商爸爸心生好感之余，又暗搓搓的八卦陶暮是不是真的如那个黄鼠狼所说的，是喜欢胡宁才会英雄救美。 不过跟陶暮相熟的京影学生却没误会。在他们眼中，陶暮就是这么一个见义勇为，能力超强而且护短的人设。只要跟在陶暮身边, 就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很多同学都在暗搓搓的等待, 等陶暮开了明星工作室后, 如果招艺人，他们就直接跟陶暮的工作室签约。到时候不但有戏拍有钱赚有宣传资源, 而且还不用担心圈里的一些潜规则。 他们相信以陶暮的为人脾气, 绝对不会跟那些污七糟八的事情同流合污。 至于签约了陶暮的工作室后, 能不能拿到好的剧本好的角色, 一些同学也不担心——就冲陶暮刚上大一就能拿出九百万投资《血肉长城》，顺便还给大家推荐了那么多角色, 有眼力见儿的同学就能看出陶暮今后肯定是要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条道路。那他投拍电视剧电影捧自己当主角，可一部电影电视剧总不能只有主角一个人。他们签在陶暮的工作室, 至少可以保证一般的配角都能拿到。 这么一想, 这帮同学在面对陶暮的时候更加积极。还在三只室友的带领下跟全剧组的演员——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们，安利飞讯网。 如同战斌这样四十往上的老演员，平常除了拍戏就是拍话剧，养养花养养狗带带孩子什么的，对年轻人的娱乐方式真是一无所知。他们连使用的手机都是以前那种老年机，家里连电脑都不买，更不要说注册飞讯网了。 “注册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处啊？” 战斌接过温葆的手机, 饶有兴味的在小朋友的指导下浏览飞讯网的网页。你还没说，这网站看着花里胡哨的，内容还挺丰富。什么娱乐八卦社会热点国际新闻应有尽有，而且那个叫弹幕网的网站里边还有好多老电影老电视剧。搁电视台播了一轮就下架的老东西，这个网站上居然都有资源。在线就能看。 温葆冲着战斌挤眉弄眼，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注册用户超过一个亿，就能看陶暮女装跳舞。” “啥？”战斌顿时惊了。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温葆就把当初陶暮跟网友打赌的事情当着战老师的面儿又说了一遍：“……现在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九千九百七十万了。” 战斌顿时乐了。经过昨天那接风宴，他对陶暮这个小伙子的印象特别好。也乐得凑这热闹：“那行。回头我让人帮我买台电脑，你也给我注册个账号！” 温葆立刻接话道：“我现在就能给您注册账号。战老师把您手机号码跟我说一下呗！” 同一时间，剧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用手机账号注册飞讯号，然后用飞讯号直接登录弹幕网浏览各种电影电视剧。老一辈的演员们对飞讯网的娱乐模式不感兴趣，平时收工回酒店休息，没意思的时候看看老电影老电视剧打发打发时间倒是挺好的。 就在陶暮的同学正在跟全剧组疯狂安利飞讯网的时候，厉啸桁终于到了。 昨天晚上，当陶暮亲口答应了厉啸桁想飞来H镇实地考察的要求后，某人本来是想连夜乘坐飞机赶过来的。可是厉啸桁转念一想，考虑到陶暮刚刚进组《血肉长城》，需要跟导演和其他演员联络感情，更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他当天晚上就赶过去，陶暮为了招待他，肯定会休息不好。 这么一想，厉啸桁只好按捺住迫不及待的情绪，耐心等到第二天早上，乘坐早班机过来。 到达剧组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过来探班的厉啸桁正好请大家吃午饭。他提前给陶暮打了个电话，让剧组别订盒饭了，又让助理给店打电话订外卖。 到达剧组以后，厉啸桁这位来给投资商探班的好友顿时受到了剧组成员的热烈欢迎。 “你来这一趟，倒是帮我们剧组省了一顿饭钱。”陶暮夹了一块菠萝咕噜肉，酸酸甜甜的，外酥里嫩，挺好吃。 厉啸桁微微一笑，一边给陶暮剥虾，一边说道：“你要是同意，别说是一顿饭，就是一辈子的饭钱，我也愿意出。” 陶暮的筷子微微一顿，又夹了一片莲藕：“待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介绍一下周导和制作组其他成员，你再看看剧本——” “不用了。需要我投资多少，你直接告诉我就好。”厉啸桁温润一笑，将剥好的虾仁儿放进陶暮碗里。 “既然这么信任我，干嘛还要过来实地考察？”陶暮皱了皱眉，不太喜欢厉啸桁这种公事私事掺和起来的行事作风。 “就是因为相信你的眼光。再说我一个搞金融的，对拍摄电视剧这块也不太懂。既然不专业，当然要相信专业人士的建议。”厉啸桁冲着陶暮展颜一笑：“至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陶暮就感觉自己快被一块海绵包住了，那是一种无力把拳头打出去，却又快要窒息的感觉。 “厉总，”陶暮狠皱眉头：“工作时间，您能别这样吗？” “我以为吃饭时间是可以私下交流的事情。”厉啸桁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目光缱绻的凝视着陶暮，温声道歉：“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了，我道歉。” 厉啸桁话锋一转，没等陶暮开口，又说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让人打听了一下周鸿的为人。这位导演在业界的口碑很好，几位主演也都是经常参演抗战剧的老戏骨。虽说这部电视剧因为剧本和角色人设的缘故，不怎么被业内看好。但是我觉得，有这么靠谱的剧组和男主角，至少能保住收视率基本盘。” “而且我是真的相信你的投资眼光。如果你真的看好这部电视剧，我不相信这部电视剧会赔钱。” 这一点，才是厉啸桁最终答应投资这部电视剧的重要原因——他虽然很有钱，但是他们做投资这行的都迷信。不论任何时候，绝对不会刻意做出亏本的投资。就怕破坏风水。 这还靠谱点儿。陶暮看了厉啸桁一眼，他就知道，他的合作伙伴绝对不是偶像剧里的恋爱脑。 “既然你对这部电视剧已经有了前期考察，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陶暮直接说道：“之前那个投资商一共投了三百万。现在剧组也就是有这三百万的缺口。但是我个人建议，如果你对这部电视剧有信心的话，可以再追加两百万。肯定不会亏本。” 等到剧组做完后期准备播出的时候，陶暮在宣传电视剧时也可以顺便捎带上啸桁资本。他致力于把啸桁资本打造成风投领域的网红。最好能让所有需要融资的企业在第一时间想到啸桁资本。所以超高的国民度和正面形象都是必要的。 而投资这部即将成为抗战剧经典里程碑的电视剧，并且跟电视剧进行一定程度的形象捆绑，就是最好的营销手段。 就像后世，很多观众都会因为一个角色对演员产生好感。不管这个演员有多能作，大家看在那个经典角色的情分上，都能对演员保持很大程度上的宽容。更何况以厉啸桁的精明和秉性，陶暮相信啸桁资本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只要企业形象立起来了，其他方面都好说。 重活一世，“良好的知名度等同于金钱”这条真理，没有人能比陶暮体会的更深刻。 陶暮就事论事，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厉啸桁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聊私事。某人也就顺势放弃了用闲聊增进感情这条道路，开始认认真真的讨论工作。 投资剧组这一块其实没什么好聊的，厉啸桁打定主意要投五百万，剩下的具体事宜当然会有律师和谈判专家跟周鸿谈。啸桁资本雇佣的谈判团队那可都是历经国际风云变换的全球顶级谈判专家，其心黑手狠的程度只会比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周大律师更甚。 于是周鸿再一次感受到了资本家挥舞着钞票时的魅力和杀伤力。等再一次签完合同后，周鸿浑身无力的瘫在沙发上，仿佛身体被掏空。 厉啸桁打着考察剧组的名义，在H镇又呆了三天。而在第二天下午，夏星娱乐的隆天奥和龙腾娱乐的骆曦一起飞过来给陶暮探班——值得一提的是，《血肉长城》另外一位投资人就是龙腾娱乐。 因为周鸿之前受龙腾娱乐的邀请，拍了好几部电视剧。大家也算是有香火情。这次周鸿执意要拍《血肉长城》，龙腾娱乐虽然不看好这部剧。但是碍于周导的情面，也投了两百万。并且把公司一位男演员塞进剧组扮演男二号。 不过这次骆曦来探班，可不是为了自家艺人。而是想跟陶暮的飞讯网商量，再次联手举办选秀的事情。 说起来，飞讯网之前举办的《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最终受益的除了飞讯网，自然还有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这两位合作伙伴。 两家公司的股东和高层管理者们原本还在质疑隆天奥和骆曦利用公司资源，倾力帮助飞讯网的举动不符合公司利益。尤其是在陶暮被养父母爆黑料的那个阶段，所有人都在指责隆天奥和骆曦的决定损害了公司的形象。 一时间物议沸腾群情激愤，隆天奥和骆曦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败家。结果飞讯网举办了广告招标会，八千万的标王价格一出来，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因为按照这个标准，在《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大赛》这个选秀节目上担任冠名商的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获利最大。跟八千万相比，被人骂两句还算事儿吗？更何况养父母爆料那件事很快就被证明是诬陷。这下子里子面子都有了。等到选秀比赛结束，稍有点人气的选手都被两家公司划拉到自己碗里。相比起价值八千万的冠名费，这些选手才是可持续发展且物美价廉的人力资源。 这下子，两家公司的股东和高层们更高兴了。又开始掉过头来奉承隆天奥和骆曦决策英明。 隆天奥纨绔脾性，压根儿就懒得搭理公司那帮软骨头。反正夏星娱乐最大股东是他们隆家人。他隆天奥说话就算数。其他人要是不服气，要么去找他伯父抗议要么就憋着。憋死拉倒。 相比之下，骆曦心情就复杂多了。她当初之所以肯倾力帮助陶暮，无外乎是为了拉拢陶暮还人情。结果这人情没还上，反倒是越欠越多。骆曦跟隆天奥的想法和处境自然不一样。隆天奥是纯粹帮朋友一忙，赚了赔了都无所谓，他就图一乐呵。可是骆曦跟陶暮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就要双赢，如果只是单方面的承受利益，这种合作模式绝对不长久。 更何况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尝到了举办选秀节目的甜头，又怎么可能就此消停。这不，赶着大家初十，两家公司就撺掇隆天奥和骆曦打着拜年的名义到H镇探班，顺便跟陶暮商量一下继续合作个《国民男神女神》的选秀节目。 ——其实还是当初选拔校花校草那会儿，因为有大量社会人士跟风参加，所以陶暮当时让飞讯网分了好几个榜单出来。一个是校花校草，一个是男神女神。现在国民校花校草选拔完了，大家自然会把注意打到男神女神这一块。 而且有鉴于参与人数和面向对象不同，男神女神这一块的选拔其实要比校花校草更火爆，范围更大，影响力也更高。所以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还想在《国民男神女神》的选拔大赛结束后，集合全国前十六强的选手拍摄一部偶像剧。直接让所有选手蹭热度出道。 当然这些策划，还必须得有陶暮和他的飞讯网全力配合才行——虽然某个社交平台在看到选秀节目这一块的热度后，也积极的接触其他娱乐公司，想要联手合作这一块。但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的股东和高层们一致认为，相比起某个平台，本身自带话题而且经常在圈内掀起腥风血雨的陶暮，和他的飞讯网更加靠谱。 于是隆天奥和骆曦就在这种情况下，背负着所有人的期盼，飞到H镇探班。 而这会儿，同样在剧组探班的厉啸桁还不知道。三家公司的这次合作，即将改变啸桁资本未来十数年的经营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陶暮：某人太烦了，给他找个能经营一辈子的事业，让他忙到顾不上我︿(￣︶￣)︿ 第113章 隆天奥和骆曦赶到《血肉长城》剧组的时候, 陶暮正在跟扮演男二号的张梦骋对戏。主要剧情就是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在参加酒会的路上，偶遇被R国人追杀的男二号。虽然不知道男二号的真正身份，但苏定邦直觉认定被R国人追杀的华夏人一定是好人。所以他想方设法搭救了男二号。 还算简单的一幕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扮演男二号的张梦骋状态似乎不太好，一段台词来来回回NG了十多遍, 搞得大家都有点不耐烦。 导演没办法, 只能让大家先休息一下。 一直紧盯着拍摄现场的苟日新立刻拿起厚厚的军大衣给陶暮披上, 厉啸桁将泡着菊花枸杞茶的保温杯递给陶暮。问道：“冷不冷？” 陶暮吸了吸鼻子：“还好吧。”身为偶像派，就算大冬天不穿棉裤都不带靠抖取暖的。何况他还披着军大衣。 话虽如此, 下了戏的陶暮还是大步流星的走到自己的休息椅旁边, 苟日新把电热风挪到陶暮跟前儿, 插上电。陶暮立刻把手伸过去取暖。没穿棉裤的大长腿也暗搓搓的伸了过去。 苟日新从旁边拿出一袋包子, 放在电热风上面，还问陶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陶暮：“给我烤两个豆沙馅的奶馒头就行。” 温葆, 杜康和褚遂安笑嘻嘻的凑过来，搓着手问道：“狗哥, 你都买什么馅儿的包子了？” 褚遂安问道：“有香菇素馅的吗？” “有！”苟日新买包子的时候就考虑到大家的口味, 买了好几种馅儿。比如陶暮爱吃的豆沙包奶黄包，温葆杜康爱吃的牛肉馅包子，褚遂安爱吃的素馅包子。一股脑的摆到电热风上加热，边烤火边吃包子，特别自在。 隆天奥和骆曦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两人一进剧组，远远的就看见平时时尚的不得了的陶暮同学披着军大衣蹲在电热风前面，一边看剧本对台词一边小口小口的吃包子, 偶尔还喝上两口保温杯里的水。那场面，简直辣眼睛。 没见过世面的隆天奥和骆大小姐顿时震惊了。 “陶暮？”两人直到走到陶暮跟前儿，才敢确认这身披军大衣蹲着吃包子的主儿，确实是他们印象中那个偶像包袱极为严重的合作伙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隆天奥不敢置信的摘下墨镜：“你的偶像包袱呢？你还是我认识那陶暮吗？” “滚丫的！”陶暮没好气的瞪了隆天奥一眼：“大冬天的你不在家过年，跑这儿干什么？” “来给你探班呀！”隆天奥绕着陶暮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得亏我过来了。不然我还看不着这西洋景儿呢！” “你才西洋景呢！”陶暮很有包袱的坐回椅子上：“说吧，到底过来干嘛？” 骆大小姐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守在陶暮旁边，又是端水又是拎包的厉家大公子，温声笑道：“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商量一下继续合作的事儿。” 剧组人多眼杂，骆曦也不准备说太多。显然陶暮也并没有在剧组讨论公司未来计划的意愿。更何况拍摄气氛紧张，所有人哪怕吃包子都不忘对台词，这种环境下，也不太适合闲聊。 陶暮虽然是个带资进组的投资商，而且演的只是一个戏份不到三集的小配角，但是他的工作态度却跟男主角一样认真。还没进组就已经把剧本背下来了，对戏的时候不光能背自己的台词，甚至就连对手的台词都了如指掌。之前跟扮演男主角的战老师对戏的时候，就得到了战斌的一顿猛夸。 不得不说，有陶暮打的这个基调，现在整个剧组的飚戏氛围特别浓。以战老师为首的老戏骨们不用说，就是京影这批学生也都有样学样，天天闲着没事儿就背台词。争取拍摄的时候两三遍就过。张梦骋一条戏NG了十多遍，要是放在别的剧组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如今的《血肉长城》剧组，不用别人多说，他自己都脸红烧得慌。 尤其是大老板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探班了。这下张梦骋不光是脸红，心都开始慌了。原本还想过来跟陶暮对对戏找找感觉，这会儿捏着剧本站在三米开外不断徘徊。 最后还是陶暮眼尖，把人叫过来了。 张梦骋特别小心翼翼地跟自家大老板打了个招呼。陶暮见状，索性把隆天奥和骆曦撵走了，让他们两个到别处逛逛。 张梦骋这才松了口气，坐在陶暮旁边。进组这些天，因为陶暮一直表现的特别专业，让张梦骋差点忘了陶暮身为霸总的人设。如今看到自家大老板，才想起陶暮可是一言不合就把投资商踹出剧组的人。这么一想，他跟霸总对戏还敢NG十几遍，连累陶暮不能提早收工，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就是不知道陶暮一气之下，会不会直接封杀了他。 陶暮显然不知道张梦骋的内心戏这么丰富。不过他确实对张梦骋有点意见。因为他们这段戏之所以NG不断，就是因为张梦骋台词没背熟。导致两人对戏的时候张梦骋台词念的干巴巴的，还总忘词。 陶暮知道张梦骋身为龙腾娱乐的签约艺人，平时也有许多通告。偶尔得请假去跑通告。比如昨天一天没有张梦骋的戏份，他就在经纪人的安排下跑到隔壁省录了一个节目，第二天早上直接坐车赶回剧组。剧本没看台词没背，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状态当然不好。 上辈子《血肉长城》剧组拍摄资金紧张，导演对剧组演员的掌控力度并不高。张梦骋身为投资商硬塞进来的男二号，拍摄期间只要不太过分，周鸿也不会太管他。况且张梦骋也算有心，虽然偶尔会跑通告，但尽量都是排在没有戏的时间去跑，不会随便请假。平时表现也算可圈可点。 但即便如此，全身心投入拍摄跟三心二意的状态自然不一样。这就造成上辈子电视剧播出后，张梦骋饰演的男二号明显比其他主要演员弱很多。虽然张梦骋也凭借这个角色一炮而红，成为被龙腾娱乐力捧的小生。但直到十年后，有人做电视剧盘点的时候，仍然会提到张梦骋在拍摄期间不断跑通告，又被老戏骨碾压的不敬业行为。这段经历俨然成了他的黑历史。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认为，如果张梦骋在拍摄期间能更加用心的话，本就成为经典的《血肉长城》肯定能在完成度方面上一个层次。毕竟张梦骋饰演的男二号，在剧中的分量也挺重的。 重活一世，陶暮阴差阳错成为《血肉长城》的投资商。在他的运作下，直接把拍摄资金从上辈子捉襟见肘的九百万提升到一千六百万。又将前任投资商塞进来的不合格的演员都换了一遍。剩下来的，自然都是他觉得附和角色形象的人。陶暮希望新的《血肉长城》，无论是从拍摄细节还是其他方面都比上辈子更强。 张梦骋虽然很符合角色形象。但如果他还是保持这样的状态，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角色的话，陶暮也不想纵容这种怠慢。 “能不能跟你的经纪人沟通一下，拍摄期间咱们就把全部精力投入拍摄。我觉得这部剧特别好，将来播出以后肯定能火。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综艺通告，其实什么时候接都可以。你还年轻，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在手，比上十几个综艺更有用。” 虽然陶暮今年才十九岁，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模样特别可爱，但张梦骋可不敢笑。他心下一凛，知道陶暮对自己的状态不满意了，赶紧点头说道：“我回头就跟经纪人沟通。杀青之前，肯定好好留在剧组拍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陶暮拍拍张梦骋的肩膀：“大家都是为了把戏拍好。你也别太紧张。大不了就跟你经纪人直说，就说我让的。我留你在剧组拍摄，等杀青以后，你想要接什么通告，直接跟我说。我跟骆总沟通一下。” 拿龙腾娱乐的资源给自己做人情，这种事情陶暮用起来绝不手软。他也相信骆曦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他的面子。毕竟他能给龙腾娱乐带来的利益，可绝对不止龙腾娱乐碗里的仨瓜俩枣。再说从上辈子的轨迹来看，龙腾娱乐本来就会在《血肉长城》播出后力捧张梦骋。他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惠而不费的顺水人情。 可是从张梦骋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意外之喜。现在剧组的拍摄氛围不一样了，张梦骋要是想顺顺利利完成拍摄，并且表现的出彩，本来就要考虑将更多精力放在拍摄上。否则电视剧一播出，连没几集镜头的小配角表现的都比他好，他哪还有面子？ 只不过张梦骋正为难该怎么跟经纪人沟通。陶暮这么一说，直接就把责任揽过去了。 张梦骋相信，他的经纪人就算看在陶暮和公司高层的关系上，都不会反对这个要求。更何况陶暮还承诺了在杀青之后，会让公司向他倾斜一部分资源。 就从骆曦肯在大正月里跑到H镇给陶暮探班这件事，张梦骋就不会怀疑陶暮的承诺能不能实现。 陶暮看着张梦骋激动到喜形于色的样子，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他以投资商的名义直接向张梦骋施压，估计张梦骋也不会反对。但陶暮做事向来习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干活，总比心怀怨气消极怠工的好。 二十分钟后，剧组继续拍摄。这一回，调整好情绪的张梦骋戏精附体，一遍就过。接下来几幕戏也表现的特别亢奋。尤其是在剧情中特别重要的一段，张梦骋扮演的男二号试图发展苏定邦为下线的时候，讲的一段家国天下的独白台词，张梦骋表现的情绪饱满慷慨激昂，一大段台词阴阳顿挫，哪怕是现场收音也听的人热血沸腾。导演喊cut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给张梦骋鼓掌。 而上一世，这段剧情因为张梦骋不断分心的缘故，表现的只是中规中矩，显然没有这么强的感染力。 对于这样的改变，陶暮是挺心满意足的。他就喜欢这种剧组全员一起飚戏的拍摄氛围。自己拍起戏来也享受。 因为拍摄的很顺利。导演临时决定把下午要拍的那场巷战爆炸戏挪到上午拍。所有道具师和烟火师开始布置片场。一遍遍检查爆点和走位时间。 这个场景要拍的就是男二号被R国人追杀的戏份。男二号在完成任务撤离时被R国人发现，一番枪战打斗后负伤。因为有爆破戏份，大家检查的特别严格。 隆天奥和骆曦就杵在一旁看着大家拍戏。期间骆曦想方设法跟厉啸桁搭话：“真没想到拍戏这么辛苦。看来陶总是真的喜欢拍戏。” 隆天奥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陶暮时，陶暮还是H镇一个不知名的武替。随随便便就让他顶替了角色，也不禁感慨道：“可不是么。不过陶暮也不容易。当初他在H镇拍戏，很多人欺负他没靠山没背景，干的事儿那叫一个缺德。得亏陶暮有本事，能带资进组自己当投资人。再也不怕别人踹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骆曦暗搓搓的瞪了隆天奥一眼。厉啸桁则微微一笑，看着片场中的陶暮。 骆曦见状，忽然笑道：“我记得厉总向来对娱乐行业不感兴趣，怎么会突然想到投资剧组？” 厉啸桁的视线一直黏在陶暮身上，他很喜欢看陶暮演戏时意气风发全神投入的模样。“陶暮让我投资，我就投资了。我信他的眼光。” 骆曦勾了勾嘴角，附和道：“也是。陶总的投资眼光确实很厉害。能够跟陶总这样的人合作，是我们大家的荣幸。对了，我们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想跟飞讯网再次合作举办一个《国民男神女神》的选秀节目。不知道啸桁资本有没有投资的意愿？” 厉啸桁还没说话，片场前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片骚乱。 “炸点突然爆炸了！” “有人受伤了！” “快！快给120打电话。有人被炸伤了……” 张梦骋一脸后怕的站在原地。就差一点点，如果换成正式拍摄，那么受伤的就不是替他走位的特技演员，而是他自己了。 处于骚乱正中央的陶暮，眼睁睁看着被群演从突然爆炸的炸点中救出来的伤员，握紧双拳脸色铁青：“报警！打120！” 周鸿导演和剧组其他人连忙围上来，听到陶暮的话，脸色一变，下意识重复道：“报警？” 负责烟火组的副导演赶紧迎上来，低声问道：“打120就可以了。如果报警的话，恐怕媒体那边不好交代？” 那就压不下去了。 “必须报警。”陶暮说的斩钉截铁。他记得上辈子《血肉长城》剧组并没有发生过爆炸事故。没道理这辈子换了他就会出事。除非是有人故意搞事—— 也不怪陶暮会阴谋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前世今生两辈子，陶暮的运气可都不算好。这衰运有一部分是炮灰光环自带的，但更多时候都是人为。 这次事故，如果是天意就算他倒霉。可要是人为的……陶暮不动声色地握紧双拳。谁想死他就成全谁！ 厉啸桁默默站到陶暮身边，悄悄握住陶暮死死捏成拳头的双手，把手掰开。看着被指甲抠的血淋淋的掌心，狠狠的皱了皱眉。 第114章 H镇的出警效率特别快。几乎就在剧组打电话报警的十分钟后, 警察就赶到现场。然而比警察更快的永远都是那帮不知道消息从何而来的记者。 这帮人还知道分两批人马，一批堵在剧组求采访，另外一批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现在第一时间听到伤员被救或者死亡的消息。 “周导，请问剧组发生的爆炸事故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陶总坚持报警, 请问您是怀疑有人恶意报复剧组吗？” “张梦骋先生, 听说爆炸事故发生的时候特技人员正帮您排练走位。如果换成正常事故, 那么受伤的应该是您。请问这次爆炸事故是针对你的吗？” “请问……” “大家先静一静。”周鸿导演硬着头皮开口，示意大家安静：“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具体是意外还是人为, 都需要警方调查之后才能出结果。到时候剧组会召开记者发布会, 向所有人解释。现在还请大家离开片场, 不要影响警方办案。” 周鸿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把一众记者劝离剧组。事故发生地点早已被警察封锁了。有爆破专家检查过现场后, 判断这次事故是人为原因——有人在布置炸弹时动了手脚。所以炸点才会提前爆炸。 既然确定了事故原因，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因为陶暮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所有烟火组的爆破师还留在片场没走。这下子都被警方请回去配合调查。 当天晚上就调查出，烟火组一位爆破师受人指使想要在拍摄期间找点麻烦。但是他交代自己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就是想吓吓剧组。是周鸿擅自更改了拍摄计划, 把原本应该在下午拍摄的场次挪到上午，所以才伤到人的。 然而警方让他交代幕后主使的时候，这个收受贿赂的爆破师却交代不出来。只知道对方是个光头，个头不高，看上去挺精壮的，说话带着晋西口音。 晋西？剧组之前那投资商煤老板不就是晋西的吗？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把两件事想到一起了。但是没有确凿证据, 警方也只能找到黄老板例行问话。黄老板当然不承认剧组的爆炸事故跟他有关，甚至还幸灾乐祸的表示：“……那姓陶的平时那么猖狂，得罪的人肯定少不了。我看呐，准保是有人看不惯他，所以故意搞事情吓他，结果却真的出事了。受伤那演员也真是倒霉。背后使坏那人不敢把陶暮怎么样，当然要冲着剧组里边的小虾米下手。照我看，这事儿未必就完了。还在那个剧组的演员要是聪明，就趁早离开。省的有命挣钱没命花。” 录口供的警察当然也能看出来这黄老板就是幸灾乐祸故意挑拨。可他们也不能拦着别人说话。最后只能抱着记了一大堆废话的口供离开。至于爆破师交代那个子不高，说话带有晋西口音的光头男子，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H镇警方没有充分的警力追查光头男，只能根据爆破师的描述，详细记录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慢慢追查。至于本次爆炸事故的责任判定，自然是由爆破师负全部责任。 案子进展到这里，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但是别说陶暮，就算是过来探班，凭白吓了一跳的隆天奥和骆大小姐都咽不下这口气。两人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搞到了那个犯罪分子的体貌特征，直接在网上发布悬赏。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防不住守在片场外面的记者。时刻准备着报一条大新闻的娱乐记者们集体高潮。跟这起爆炸事故有关的新闻或者谣言瞬间挤上了各大报纸周刊的头条。消息传到最后，甚至有八卦小报编出“陶暮遭人恶意报复在片场被炸伤，现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的谣传骗销量。简直能让人气炸。 而在另一边，得知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两位大股东竟然在飞讯网上发布悬赏，黄老板身边的人也有些慌张。 “老板，他们在网上搞的这么大，会不会有人……” “你怕什么？”黄老板不以为然：“连张照片都没有。就凭这些口述条件，鬼知道他们找的人是谁。你让强子这几点小心躲着，实在不行就坐船去东南亚玩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说到这里，黄老板狠狠皱眉，忍不住骂道：“……妈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差点搞出人命来。” 他也没想到那个爆破师居然做事这么毛躁。被陶暮一个黄嘴丫子没退净的小破孩踹出剧组，黄老板忍不下这口气。就一直关注着《血肉长城》这个剧组的动静。然后他打听到那位王老板压根儿就没投资剧组，陶暮拉过来的是个比他年纪大不上几岁的小年轻。据说还是个搞金融的。好像姓李还是姓黎的。 可不论是搞金融的还是搞互联网的，在黄老板这种实业家眼中。那都等于没背景的代名词。因为在华夏，真正有背景的人都搞实业或者房地产。因为这么一个思维定式，黄老板连厉啸桁的身家背景都没调查一下——毕竟真正有家底的大老板，也不会因为区区五百万的投资，就大过年的亲自跑到H镇这种小地方，还摆出考察项目的嘴脸。估计这人也跟陶暮一样，侥幸在金融市场赚了几个钱。就敢跑过来强他的漏儿。 至于曾经在电话里跟他放狠话的王老板，黄老板想都不用想——连五百万投资都不肯出，估计那个王老板跟陶暮也就是嘴上说说好话的面子情儿。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阴差阳错，黄老板直接算定了陶暮没啥背景。既然没背景没靠山，那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顾忌着王老板的脸面，黄老板到底不敢太过分。就简单收买了一下剧组的爆破师，让他在布置爆破的时候多造出几场事故，吓唬吓唬剧组的人。他再趁机放放谣言，最好把剧组演员都吓跑。看这小王八蛋怎么拍。 但是黄老板没想到，他收买的那个爆破师居然那么没用，非但没把事情办好，还差点搞出人命来——这要是搁他们窑上，这种做事顾头不顾腚的蠢货，他非得扔窑里挖煤不可。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老板的心腹手下问道。那个爆破师捅了这么大篓子，他们还继续吗？ “这不废话么。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姓陶的不对付，我把话都放出去了。后续却没动作。他们不是更怀疑我吗？”黄老板这理论也神奇，他觉得做坏事就要做的坦坦荡荡。这样别人就不会把他跟之前那波坏事联系在一起。只能认为他是落井下石，见缝插针的报复陶暮和《血肉长城》剧组。 再说黄老板自认收尾打扫的干净。那帮人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证据来。 这种事情黄老板做过许多次，从来没出过差错。这次他也没在意，还乐颠颠的准备看一场小王八蛋因为剧组员工罢工不演所以焦头烂额愁到撞墙的好戏。 妈的，活该。谁让你这小王八蛋不开眼，为了一个小娘们跟我叫板！ 陶暮当然不知道黄老板如何自鸣得意。他要时刻盯着警方调查事故真相，要雇人照顾在这次爆破事故中意外受伤的特技演员，还要维持剧组的正常拍摄—— 就在爆破事故发生的第二天，剧组雇佣的特技演员和群众演员纷纷罢工，坚称剧组的爆炸事故是有人在刻意报复，他们不敢正常上工，生怕遭遇那个受伤的特技演员一样的下场。 “陶总，不是我们故意闹事。您也体谅一下我们。现在警方都下定结论，说这次爆破是人为原因造成的。虽然那些爆破师都被警方请过去问话了。但是我们谁也不敢保证想要报复剧组的人只买通了一位爆破师，万一他还买通了道具师，或者其他工作人员呢？要是剧组接二连三的出事，也不吉利吧？” “是啊！陶总，您还是别着急了。等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咱们再开工也不迟。” “放屁！”本来就因为爆破事故焦头烂额的周鸿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还特么等事情调查清楚？你想怎么清楚？这么大一摊子，停工一天损失就是十几万，这钱你能拿吗？” 所有人顿时不吭声了。 “反正我们不干了。”沉默半晌，有人讪讪说道：“也没赚多少钱，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周导你说得对，剧组这么大一摊子，确实拖不起。但我们小命更重要。” “我给你们加一倍。”陶暮稍作沉吟，开口说道：“所有人片酬翻倍。这次的事故确实是人为的，今后我们会更加注意拍摄安全。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剧组会负责大家的医疗费和后续的疗养费用。但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大家能跟剧组一起渡过难关。” 有些人顿时心动的面面相觑。然而他们已经收了黄老板的钱，可不敢不办事——黄老板的手段，可比这位平易近人的陶总狠多了。 “那你们想要什么条件？”陶暮自己就是演员，当然更会察言观色。他看着几位领头的群演挤眉弄眼的模样，就知道可能有人在背后捣鬼。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陶总，这真不是钱的问题。”所谓利欲熏心，有黄老板在背后撺掇，再加上陶暮平时在剧组表现的太平易近人好说话，这帮人竟然也敢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您要是能把我们大家的片酬翻上十倍。我们就豁出去了，大家伙冒着生命危险帮您拍完这段戏。”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起哄叫好。 “对，涨十倍！” “不给十倍不干了！” “就是。大家伙拿命去拼，必须给涨十倍工资。” “你们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周鸿气的直哆嗦，剧组其他主创人员也都非常不满。一个个的围过来试图讲理。 “怎么着？你们这些人一集就能拿几万块钱的片酬。我们这些群演一天才五十块，特技演员一天才二百。现在剧组出了事儿，风险都我们担着，难道我们还不能涨工资了？” “对，要么涨钱，要么罢工。” “不错。你怕不是怕不开工一天损失十几万吗？那现在就看看你们是想一天损失十几万，还是要给我们涨工资！” “快点考虑啊！等会儿就不是十倍了。” “要十五倍……二十倍……” 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再加上一大帮智商不高只懂得人云亦云凑热闹的群众演员起哄，一大帮人坐地起价，一会儿工夫片酬长得比主要演员还高。 真把陶暮当成吃素的了。 “你们怎么这样啊？陶暮对你们不好吗？剧组对你们不好吗？厉总探班送外卖，连你们这些群演的份儿都带了。当初还说剧组待遇好，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陶暮那些京影学生没经过多少事儿，见到这种场面，差点气哭了。都替陶暮打抱不平。 奈何这帮群演本来就是受人指使过来闹事。压根儿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狗哥。给周律师打电话。”陶暮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让周律师过来打官司。” 他看着面前一帮叫嚣的群众演员，冷静的说道：“群众演员不算，当初特约演员和特技演员进组的时候都签过合同的。要么履行合同，要么赔偿违约金。你们自己选。” 陶暮这样，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敢在他这儿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他就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坐地起价的本事。 “让选角演员记着点儿人数。这会儿闹着要退出剧组的人，把他们的姓名都记下来。今后飞讯网投资的电影电视剧，不再招这些人当群演。” 一旁围观的隆天奥立刻说道：“名单给我一份，今后夏星娱乐投资的项目也不用这些人了。” 骆大小姐慢了一步，只能附和隆天奥的话， 三人话一出口，那帮群演顿时炸锅了。 “这是欺负人？” “还讲不讲道理了。” “妈的，就知道这帮人不把我们当人看。大家伙儿一起上，揍他们——” 话音未落，说话这人突然一声惨叫。被苟日新一脚踹到三米开外。 “都他妈给老子消停点！”苟日新大半年没回H镇，但是他在H镇一些老群演的心里边还有积威。 尤其是随着苟日新这句话说完，片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大罗领着苟日新那帮武行兄弟，还有百十来号群演过来了。 “狗哥，暮哥，我们没来晚吧？”大罗急匆匆的跑到众人面前，嘿嘿笑道：“我刚接到狗哥电话，就跟大家联系。把能招来的群演都找过来了，算上特约和特技演员，总共一百三十二人。有些弟兄都在别的剧组拍着戏呢。今天抽不出身来。要是不够，就让他们明天过来。” 反正群演都是按天算钱的。一般情况下，大家会在同一个剧组演到杀青。但要是碰到特殊情况，临时跑了也没办法。而且剧组也不会在意，反正群演就跟道具似的，来来回回的没人在意。 “暂时够用了。多谢大家。”陶暮走到众人前面，也不废话：“谢谢大家肯过来帮忙。话不多说，但凡今天过来的，片酬按行情的两倍走。待会儿大家把名字都报一下，今后飞讯网还有夏星娱乐，龙腾娱乐再拍戏。找群演找特约演员，会优先考虑大家。” 陶暮说着，冲大罗带来这帮群演和武行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之后，连半个眼神都没给方才闹事的那帮群演特技，直接冲着苟日新说道：“让他们给我滚！” 向来偶像包袱严重的陶暮竟然气到爆粗口。所有人诧异之余，也都觉得解气。 京影学生少年意气也就罢了，像战斌这样的老油条，都能看出这些群演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找麻烦的。目的大概就是让剧组拍不下去。《血肉长城》剧组刚刚开机没几天，能跟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所有人不用想都知道。 一方面不耻煤老板的为人，另外一方面也在替剧组担心。但是没想到陶暮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有能力。还有一只跟在陶暮身边不怎么吱声，看上去老老实实的苟日新。不声不响的居然能拉来一百多号人，而且群演特约特技演员样样俱全……简直比他们剧组的选角演员还称职。 陶暮有心杀鸡儆猴，直接让苟日新和剧组工作人员把刚刚闹事闹的最厉害的群演全部踢出剧组。剩下跟风的群演面面相觑，有些人挂不住面子自己离开，有些人则顾忌以后，灰头土脸的留了下来。 陶暮也没说什么。他虽然有心杀鸡儆猴，但也不能把所有人都踹出去。免得引起这帮人同仇敌忾，到时候更麻烦。莫不如从内部瓦解他们。只不过为了给这帮跟风闹事的群演和特技演员一个教训，陶暮让剧组给新来的群演两倍片酬的好事就没有这些人的份儿了。 至于刚才没受挑拨，依旧老老实实等着上戏的群演，则欣喜的发现他们竟然也跟着涨工资了。 甜枣加大棒的几拳重重打下去，原本风雨飘摇人心慌乱的剧组彻底安稳下来。有些人高高兴兴，有些人悔不当初。都跟陶暮没有关系了。 陶暮转过头来给王野他爸打了个电话。他记得王野他爸曾经说过，那位黄老板的小煤窑可能没有手续。他想问问举报流程。结果却从王叔叔口中得知，原来厉啸桁已经让他负责举报事宜了。据说厉啸桁是以厉家长子的身份亲自跟晋西那边沟通的。 估计这回，那黄鼠狼绝对没跑了 第115章 挂断电话后, 陶暮才惊觉他已经有两天没见过厉啸桁了。 也是这两天杂事太多，陶暮又有一做起事来就全神贯注的毛病。压根儿就没留意到一直在他身边晃悠的厉啸桁什么时候不见了。 直到跟王野他爸打了这通电话，陶暮才知道原来厉啸桁为了这事儿专门回了趟燕京，托厉家的长辈跟晋西那边的有关部门直接沟通的。厉啸桁自己充当的举报人，而且还是实名举报。至于举报之后的其他流程, 则全权交给王野他爸负责。 不用王野他爸细说, 陶暮也能猜到厉啸桁为了这件事儿, 搭进去多少人情。 值吗？ 陶暮皱了皱眉。他觉得倘若换了他自己，既然已经把事情托付给王叔叔, 就绝对不会再让厉家出面。这明显就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最关键的是, 厉啸桁之所以这么做, 完全是为了给他出气。也就是说, 厉啸桁在这件事上搭上的人情，陶暮将来都得一一还上。 陶暮脑子转的飞快, 已经在心底暗搓搓的盘算他应该给厉啸桁创造多少利润，才能还上这份人情——厉啸桁特地回京请厉家出面了。不说别的, 就冲这份心意, 至少也得值上十几个亿吧。 当天晚上，陶暮一回酒店就开始扒拉那几本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记事本。试图在里面寻找商机。可惜没翻多久，就被隆天奥和骆曦的拜访打断了。 煤老板为难剧组这件事，隆天奥和骆曦也没少出力。陶暮心中有数，面对两人的时候，态度也随意不少。甚至打定了主意，要在后续的合作上让出一部分利。 隆天奥和骆曦可没想到两人仗义出手, 还能有这么一番意外之喜。隆天奥是单纯替朋友出头，而且他早把陶暮当自己兄弟，兄弟给好处当然要收。因此隆天奥这边儿压根没啥压力。陶暮说给，他连问都不问，也不推脱一下，直接就要。 反倒是骆曦这边顾虑重重。又想要利润又怕陶暮觉得她贪得无厌，更怕陶暮把利益给到龙腾娱乐了，之后在股市上就不肯指点她。患得患失之余，行事难免拖沓。 陶暮也不以为意，继续跟两人商量举办新的选秀节目的具体事宜。 就听隆天奥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就觉得之前那个校花校草的评选模式就挺好。选手刚参加比赛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咱们聘请专业的老师教导他们才艺，然后让他们表演。观众看了，就会有一种养成的乐趣。能亲眼看到明星是怎么诞生的。所以这次《国民男神女神》的选秀节目，我们还准备这么做。把通过海选的选手集中到拍摄场地，从声台行表四个方面，让导师教导他们。然后上台表演，由导师和观众投票决定谁能晋级。最后留下的全国十六强，由我们三家投资拍摄一部偶像剧，直接捧他们出道。” “不过这一次跟《国民校花校草》的比赛不太一样，我们公司也会推出旗下表演班的艺人参加选秀。所以晋级机制这块……”骆曦说到这里，试探着看向陶暮。 陶暮皱了皱眉：“不管是你们公司内部想捧的艺人，还是在观众心目中人气高受欢迎的选手，如果想让飞讯网来当举办方，晋级机制这块我不希望有任何猫腻。” 说到这里，陶暮也觉得奇怪：“你们干嘛这么小气？反正晋级十六强的选手肯定会签约在你们公司。肉都在碗里，捧谁不是捧？” 骆曦摇头苦笑。如果能像陶暮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不过她也知道，以陶暮的脾气，肯定不会答应龙腾娱乐提出的这项要求。她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一问，回头跟其他股东也有交代。 隆天奥就不想怎么多：“比赛交给飞讯网承办，当然是飞讯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飞讯网的观众基数，如果在这种公平的赛制下都出不了头，估计你们公司就算强捧也捧不出来。你就别为难陶暮了。” 隆天奥说着，又跟陶暮提起另外一件事：“我们拍的这部偶像剧，主要是时尚圈的事儿。就类似那部好莱坞电影《时尚女魔头》那种。所以里边会有好多国际品牌。你跟时尚圈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主要是他们特别哈你。你看拍摄的时候，能不能由你出面，跟那些时尚杂志国际品牌什么的碰个头，让他们给咱们来个艺术指导，主要是看看这些大品牌能不能给咱们友情赞助一下。” 不然那么多奢侈品流水线似的摆上来，得多少预算才能拍出这么一部偶像剧来？ 隆天奥撸胳膊挽袖子的跃跃欲试：“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项目是我提出来的。我就想拍一部真真正正的偶像剧，别身价数百亿的某大集团继承人，出去约个会还去星爸爸，跟女朋友逛街进的都是平价外贸店……我就是想让那些普普通通的男孩儿女孩儿们感受一下真正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当然如果我可能的话，我能不能申请一个特别帅特别有钱的配角？” 明白了？就是想耍帅加炫富是吧！ 陶暮莞尔。骆曦接口说道：“还有一件事，骆氏集团旗下有很多家百货公司。我们希望电视剧拍摄的时候，能够在骆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取景。而且骆氏集团开发的高档小区和别墅区将在年底陆陆续续开盘。我们希望拍电视剧的时候，也能给骆氏集团开发的房地产做一些宣传。” 陶暮：“……”你们到底是想拍偶像剧还是想拍广告片啊？夹带这么多，干脆把偶像剧给你们拍成广告宣传片好不好？ 隆天奥眼睛一亮：“居然还可以有这种操作。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也要求拍电视剧的时候，把我们隆家的产业拍进去。我们隆家也有房地产开发，也有百货商场。对了，陶暮你不是要跟那些国际奢侈品牌谈判吗？能不能顺便谈谈，让他们的专柜入驻我们隆兴百货？如果嫌弃我们隆兴百货的档次低也不要紧，我们隆兴百货可以根据他们的要求重新建一栋高端商场。哇，为了拍摄一部偶像剧，居然要先建一个百货商场。你们说要是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特别想看这部偶像剧？我真是个天才！” 不当家的纨绔子弟要做事情就是这样。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骆曦都懒得搭理他， 陶暮也不禁摇头。对隆天奥同学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不以为然。心说为了拍一部偶像剧建一栋百货大厦有什么稀奇的。有这功夫他还不如直接创建个网购零售平台，直接把所有品牌扔到网上——哎，等等！ 陶暮灵光一闪，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隆天奥：“你特别想拍一部令人津津乐道，并且能引领时尚的偶像剧对吧？” “……昂！”隆天奥眨了眨眼睛，看着莫名激动起来的陶暮，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你想不想拍一部轰动世界的偶像剧？” 重生十年，什么东西最宝贵！当然是经验啊！ 用十年的经验，编纂一部商业思维远超时代的商战偶像剧，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现在还没发生但是未来十年内都会发生的各种商战经典案例，现在刚刚露出苗头但十年后已经让所有华夏人都习以为常的互联网日常。网上交易，电子支付，各类形形色色的社交软件…… 如果这些在2009年看上去还特别新颖的概念全都在一部时尚偶像剧里出现了，会怎么样？ 以后某些大佬在谈及自己创业经历的时候，说自己的灵感是从一部偶像剧里边得到的……爽爆了好吧！ 一想到那种羞耻的场景——等等，他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抓起来？ 自顾自在脑海中嗨爆了的陶暮眨了眨眼睛，突发奇想的激情和冲动在这一刻全部消退。 他需要更慎重的考虑，更周全的建议。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他真想把这部偶像剧拍成一部举世无双的广告宣传片。那么陶暮必须保证他自己菜是这部偶像剧上映后，最大的得利者。 陶暮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俩人——一个值得信任但智商不够，一个智商够用但不值得信任。 “这件事情我会仔细考虑的。”陶暮面容严肃，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啊？”还等着陶暮继续往下说呢。结果陶暮不但太监了，还突然下逐客令。 隆天奥跟骆曦茫然对视，面面相觑，最后满脑袋问号的离开了陶暮的房间。 送走客人后，陶暮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写策划书。他把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一条条写在文档上，逐一理顺。 而后，陶暮对着满屏幕的策划书，下意识的调出厉啸桁的手机号。 等陶暮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陶暮：“……” 电话另一端，刚刚从燕京飞回来，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陶暮酒店房门外的厉啸桁接通电话，温声问道：“什么事？” 陶暮诡异的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个商业策划案，想跟你讨论一下。” 陶暮说着，视线扫过电脑上的显示时间，迟疑说道：“时间太晚了。如果你需要休息的话——” “恰好，我也很想跟你聊一聊。”厉啸桁没等陶暮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开门吧？” “啊？”陶暮愣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开门：“这么晚，你从燕京回来的？” 厉啸桁勾了勾嘴角，拖着行李箱进门：“那边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了。” 陶暮想了想，还是说道：“多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是剧组的投资人之一。”厉啸桁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之所以出手，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陶暮给厉啸桁倒了一杯热水，将新鲜出炉的策划案递过去。厉啸桁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翻了几页，抬头看向陶暮：“视频通话这个功能我能理解，毕竟我们之前就讨论过。但是网购平台？电子支付？你怎么会突然想做这个？” “不是我。”陶暮纠正道：“我人微言轻骨头软。可做不来这种大项目。这个策划案是写给啸桁资本的。反正你有厉家撑腰，而且啸桁资本资金雄厚，不怕风吹浪打。当然你要是不感兴趣的话——” “为什么？”厉啸桁饶有兴味的看着陶暮：“为什么会给我这份策划案？” “感谢你之前的出手相助。我听王叔叔说，为了这件事你还请厉家帮忙了——” “举手之劳而已。”厉啸桁再次打断陶暮的话：“这份策划案的价值我们都知道。以啸桁资本的底蕴和背景，如果按照你这份策划案去做，不出十年，公司市值至少可以增值数百倍。你不要说我的举手之劳，就值这么多。” 陶暮皱了皱眉：“别想太多。刚才隆天奥和骆家大小姐来找我，商谈选秀节目和后期拍摄偶像剧的事情。正好聊到这了。我就突发奇想，给你写的策划案都是我想在这部剧里拍的情节。如果你想做这个项目的话，正好给你做个宣传。” “你跟他们聊过你的想法吗？”厉啸桁敲了敲电脑屏幕。很笃定的说道：“应该没有吧。” 没等陶暮说话，就见仿佛吃了兴奋剂的厉啸桁双目奕奕的凝视着陶暮，眉目缱绻的笑道：“想到好的项目会第一个想到我，会为了还我人情想出这么好的项目。我可不可以认为，在你的心目中，我的分量其实很重？” 第116章 陶暮有点承受不住厉啸桁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咄咄逼人, 忍不住转开话题：“其实现在市面上，也有几家做的好的网购平台……” 比如说在后世非常火爆的猫淘网，从今年开始做双十一活动。还有一直在跟猫淘网竞争的狗刨网，也会从明年六月份开始做618活动。这一场猫狗大战一直持续到十年后。而陶暮给厉啸桁的那份策划书，基本上囊括了这两大网购平台未来十年遭遇到的各种风波以及处理方法——其实很多时候, 创业团队不缺灵感, 缺的是把灵感转化为事业后, 保住事业稳步前进的能力。 陶暮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当然最主要是没有那个精力照顾那么大一摊子事业。他自己的飞讯网都快忙不开了, 而且他还得演戏。但是厉啸桁就不一样了。他有啸桁资本, 还有厉家这个靠山, 如果厉啸桁真的有意做网购平台, 至少资金和物流这两个至关重要的方面，不需要别人操心。还有就是网站在实际运营中遇到的需要跟各个方面沟通协商这些问题, 也不需要别人操心。 所以跟厉啸桁合作，是陶暮能想到的最省时省力, 而且能保证利益最大化的做法——除了某人总想吃窝边草, 骚扰合作伙伴这件事情比较闹心。 但是陶暮相信，如果厉啸桁真的有意做这个项目。那么以厉啸桁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职业病，他肯定会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至少在项目初期肯定是这样。 到时候陶暮至少能保证一两年的清闲时光。至于一两年之后，估计厉啸桁早忘了当初的悸动，毕竟由荷尔蒙引起的各种冲动，本来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如果你有兴趣做这个项目的话，我可以去跟各大品牌洽谈入驻网站的事情。现在全球都在经济危机, 肯定会影响各大品牌的销售情况。趁这个时候跟他们谈这件事，或许会比较容易些。” 至于怎么谈，陶暮当然不会用正常的商业谈判模式。反正他也要跟各大品牌商谈赞助飞讯网拍偶像剧的事儿。不如就以此为机会，搞一个大型的宣传活动。如果谈的好，没准儿网站成立之初，还能收一笔宣传策划费。 陶暮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忽悠——呸，应该是说服那些品牌商了。在拍摄电视剧的时候，每个品牌给设计一个妆面或者造型，或者经典的出场方式怎么样？ 厉啸桁坐在旁边，看着自家合作伙伴说两句话就投入工作的认真模样，忍不住莞尔。 他凑到陶暮身边：“你要是想说服那些品牌，是不是还得找个机会到他们总部一趟？既然是为了我们的网站，我跟你一起去吧。恰好我认识其中一些品牌的股东，没准儿能说的上话。” 陶暮胡乱点点头。把这件事情记入自己的行程本。在他原先的想法中，其实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只需要跟这些品牌在华夏区的负责人沟通好了就可以。不过厉啸桁的想法也不错。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没准儿价钱还能谈一谈——虽然奢侈品牌的标价基本上都是全球统一的。但是跟总部谈的优惠肯定会比跟分部谈更多。到时候网站的利润空间就会更大。做活动的时候也可以幅度更大点。 厉啸桁一眼就看穿陶暮的小算盘。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过在他心中，能谈下多少利润空间倒是其次，最让他看重的是这次谈判行程，需要他和陶暮一起行动。 四舍五入一下，基本上就是两个人的环球旅行。 感觉挺不错。真是特别期待了。 然而不论厉啸桁心中如何期待。日子总得按部就班的过。陶暮现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认认真真的把苏定邦这个角色演好。 期间，晋西那边传来消息，那位黄老板除了没有手续开黑煤窑外，果然还有不少事情。比如黑煤窑违规作业致使矿工受伤，不给员工交保险，不负责受伤员工医疗费还打伤去煤窑理论的员工家属等等…… 接到举报的有关部门非常重视。当即成立调查小组专门调查黑煤窑。那位原本逗留在H镇，还想换个剧组投资，顺便泡泡女明星的黄老板听到风声，立刻慌了。赶紧跑回晋西打点。 然而等黄老板回到晋西之后才晓得，原来举报他的竟然是京城厉家的大公子。而帮忙递交各种材料，负责后续流程的，就是那个曾经出言警告他的王老板。 这下子黄老板终于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惹上厉家人？京城厉家和风行集团的名声他当然听说过，碰到这种人，他奉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触人眉头——大家远隔千里素不相识的，那位厉家大公子总不会是一时正义感发作，所以才举报他吧？ 结果一番打探下来，黄老板终于知道那位厉家大公子跟陶暮的关系，也知道了厉家大公子投资《血肉长城》剧组的事—— 妈的不是说陶暮当初拉来的投资商只是个没背景的小虾米吗？为了区区五百万，大过年的跑到H镇探班。卧槽他怎么知道厉家大公子居然这么闲？早知道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拍老虎屁股啊！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黄老板当初仗着自己有点钱有点势力，行事猖獗无恶不作。那些被他欺压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可现在有关部门接到举报开始调查坏人，国家都帮他们撑腰了，这些老百姓自然在调查组过来调查的时候知无不言。有些人碍于黄老板的势力不敢多说，就支支吾吾的把调查组的人带到受伤员工的家里边。让苦主亲自和他们说…… 直到黄老板踉跄入狱那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栽进去。他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反而懊恼自己不应该随随便便得罪陶暮和厉家大公子。甚至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还在埋怨陶暮手段狠辣，为这么点事情就要把人害的倾家荡产，踉跄入狱。还说自己的儿子女儿才上小学初中，没有爸爸很可怜云云。 后来也有记者把煤老板的这一番话转述给陶暮。对于这种脑回路，陶暮连评价都懒得评价。如果说可怜人卖惨会让大家同情，那么恶人卖惨只会让人觉得大快人心，拍手称快。陶暮本来不是随随便便同情别人的那种人。更何况他也不觉得黄老板的行事作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反而在得知黄老板的罪状后，陶暮还让周大律师去了晋西一趟，以宋槐基金的名义，给那名在井下受伤却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的受伤矿工捐助十万块。虽然对于丧失了顶梁柱的家庭来说，这十万块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陶暮宁愿把自己的同情心花费在这些无辜受累的普通人身上，也不会同情一个满手血腥的烂人。 虽然没有评价一句话，但是陶暮的态度仍旧让一众媒体和吃瓜群众们津津乐道。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厉啸桁商谈合作新项目的第二天，日理万机的厉总直接乘坐飞机飞往M国。若论行动执行力，能够在大一年级创下啸桁资本的厉啸桁绝对不比陶暮差多少。既然两人决定要做网购平台，那么除了必须要陶暮参与的流程外，剩下的事情厉啸桁必须在期限内解决。绝对不会耽误正事。 这也是陶暮之所以笃定他给厉啸桁扔一个好项目，厉啸桁就会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绝对没闲工夫再追着他谈恋爱的重要理由。 所以厉啸桁这次飞M国，就是想要洽谈收购某个支付工具——感谢这场由M国的次贷危机引起的，并逐步扩散至全世界的经济危机。各行各业都在这次金融海啸中受到波及。就连那些驰名全球的制造厂商都难以为继，更何况是一些严重依赖经济形势的其他产业。这也给厉啸桁的收购行动带来了不少便利。 直接收购一家技术成熟的支付工具，然后再往上天家各种功能。确实比自己从头开发更容易。厉啸桁的拿来主义用的特别溜。顺便还让留在M国总部的投资部员工着重考察一下值得投资和收购的其他项目。这才带着更名为“易支付”的支付工具，还有一大批技术人员返回华夏。 彼时，陶暮仍然留在H镇拍摄。网上已经炸锅了。 2009年2月14号，农历正月还没过。万众瞩目的飞行网注册用户终于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突破了一亿人。 立刻就有网友截图发飞讯，并且敲碗等陶暮女装跳舞。一群努力吃瓜看热闹的网友们纷纷在下面留评转发。这一条飞讯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留评超过一百万，转发也超过数十万，瞬间登顶飞讯热搜榜。 一直都在监控飞讯网前台的技术部门也注意到这条评论，友情帮忙加红置顶。还在燕京负责打理飞讯娱乐的孟齐发现办公室的电话瞬间响成一锅粥，都是来催促陶暮兑现诺言的。 孟齐也跟着凑热闹，直接把电话打到陶暮手机上。彼时陶暮正在拍戏，电话是苟日新接通的。听到这个消息，大狗同学也乐了，憨厚笑道：“孟总放心吧。等陶暮下了戏我就跟他说。肯定让他尽快把女装跳舞的视频弄出来。” 顿了顿，苟日新还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们要过来看现场吗？” 第117章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当苟日新暗含期待的问起陶暮需不需要摄像组帮忙录制跳舞视频的时候, 陶暮很茫然的说道：“我之前都已经录好视频啦。就等着飞讯网的注册数据突破一个亿，直接把视频上传上去就可以了。” 打从接下苏定邦这个角色后，陶暮就知道自己的寒假肯定会过的特别忙碌。飞讯网的注册用户又已经上了九千九百多万了。陶暮向来都是未雨绸缪的个性。担心数据破亿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录制跳舞视频。所以在刚放寒假那几天，陶暮就在京影的舞蹈室把视频录好了。万事俱备, 就等着东风一到, 就把视频传到网上。 “什么？”一直在竖着耳朵关注这边情况的剧组成员面面相觑, 忍不住失声尖叫。 “你什么时候录制的视频？”曾经在期末大戏中扮演张五可，如今在《血肉长城》里边饰演一位进步女学生的姜程同学特别激动的从道具箱后边站起来：“不是说好了要让剧组的摄像师帮忙录像, 你在剧组现场跳舞的吗？” “跟谁说好了？”陶暮也是一脸懵逼。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姜程同学你为什么要躲在道具箱后边听我们说话……你戏服都脏了。” “这个不重要。”姜程同学一脸失望的看着陶暮：“陶暮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都期待好久了。” 苟日新特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们都以为你一直没准备, 所以大家就商量着怎么陪你一起录制视频。之所以没跟你说, 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其实是他们都想凑这个热闹。 周鸿导演也特别失望的补充道：“我还想着，要不今天晚上咱们的拍摄先停一下。先帮你把跳舞视频录了呢。” 灯光和摄像师傅们纷纷点头。他们也都做好准备的说。就连负责布景的几位老师都在讨论陶暮会选择什么场地跳舞, 需不需要他们帮忙布置一下背景什么的。 结果人家陶总暗搓搓的就把视频准备好了。太让人失望了。 苟日新继续补充道：“而且耀哥小齐哥他们说想看现场，还特地买了机票往这边儿赶。顺便再给你探探班。他们要是知道你不跳了, 肯定特别失望。” “就是呀！”京影其他几位女同学也跟着附和道：“我们还说呢, 如果陶暮同学需要伴舞的话，我们几个也能友情帮忙的。” 陶暮：“……”我说你们这帮人合计的倒是挺美，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这位当事人沟通一下啊！ “我不管！我们要看现场！”眼看着计划要破灭，仗着跟陶暮关系熟，301寝室的三只室友率先闹开了。用道具师弄的粗筷子敲着做缺了两块碴的二大碗：“我们要看跳舞！” “扮女装！” “看跳舞！” “扮女装！” 闹到最后，三只室友一喊看跳舞，整个剧组的人都在附和“扮女装”, 这声势浩大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剧组在拍示威游行呢！ ——就算真正拍戏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们精神头儿这么足，情绪这么饱满。 关键是苟日新还在一旁跟着旁敲侧击卖可怜：“听说耀哥和小齐哥他们是带着陶院长和宋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大冬天的，这么折腾，要是看不着现场，那得多失望啊！” “陶暮，你是不是觉得大男人扮女装跳舞不太好意思呀？”温葆冲着陶暮挤眉弄眼：“其实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咱们当演员的就需要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反串也是演戏的一部分。你顶多就是提前体验一下而已。再说你都练这么长时间了。给我们跳一个呗。也让我们大家欣赏欣赏。反正你就算不跳，晚上下工了，他们也都会上网看视频的。对了，你今天晚上会把女装跳舞的视频传上去吧？” 陶暮没好奇的瞪了温葆一眼。他想到苟日新说的家里人都买了机票准备过来看现场的话。还有温葆他们眼巴巴等着凑热闹的小眼神儿。他总是舍不得让身边真正关心他的人失望。而且大冬天的，家里人来回折腾一趟也不容易—— “可我没想过跳舞这事儿。我定做那行头都留在燕京了，也没拿过来。” 这就是松口了！ 温葆等人眼睛一亮，马上说道：“这好办呀。这是什么地方，H镇呀。别的没有，就戏服多。你就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吧，我们现去租。” “不一定合身吧！”陶暮皱眉，尤其是跳舞用的。陶暮那身行头可是他自己定制的。连头面带那身衣服，花了他十多万呢！ “那就让人把你留燕京那身行头送过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隆天奥也跃跃欲试，那双眼睛兴奋的，恨不得直接放出绿光来：“你把行头放哪儿了。我给夏星的人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就去取。” 还真是看戏的不怕台高！ 陶暮特别无语的看了隆天奥一眼，干脆给自家老爷子打了个通电话，让他们赶机场之前，先去他在京影对面那蜗居，把跳舞的行头带过来：“……就放在柜子里了。您一开门就能看到。” 众人见状，顿时期待的拍手叫好。周鸿特别有兴头的追问：“您觉得什么景儿好，想要内景还是外景？甭管您想要什么景儿，就算您想要个戏台子，咱们这就给您搭上。” 那倒不用。陶暮回头看了一眼剧组今天拍摄时的场景。今天要拍的戏份是战争全面爆发后，R国人攻入上海，到处是硝烟战火一片狼藉，然而租界里边却是一片歌舞升平。而苏家本来已经提前躲入租界，得到线报的R国人却将躲进租界的苏定邦抓走，并严刑拷打逼迫苏定邦叛变的一幕戏。 陶暮看着拍摄现场，倒是灵感突发：“不用变了。就这个场景吧。顺便再给咱们剧组做个宣传。” 话虽如此，周鸿导演还是兴致勃勃的指挥着灯光组和摄像组布置背景。仅仅一条街之隔，外面是战火纷飞一片狼藉，里面确实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盏昏黄的路灯在街道旁静静伫立着，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 刘耀一帮人带着陶暮的行头赶到H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这个点儿本来没有班机。他们坐的是厉家的私人飞机——没错，在网上看到消息的厉啸桁也跟着飞过来了。 结果他们到达片场的时候，正好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一般，很快就将地面覆盖上一层纯白。 陶暮换好大红戏服，脸上是京剧旦角儿的装扮，点翠镶钻的头面随着步伐细碎摇晃。就这么静静的走在昏黄灯光下，暗金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将整个画面割裂成两部分。而在他的身后，一半是战火纷飞，一半是歌舞升平，明暗交替生死交融，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却触目惊心的感觉，一瞬间就上来了。 原本还有些骚乱的片场顿时安静下来。灯光摄像各就各位尽职尽责，周鸿导演情不自禁的拿起大喇叭，亲自喊了一声“a”。 一阵清越婉转如玉珠罗盘且缠绵至极的琵琶声响起，镜头前最先出现的是两只并在一起的大红衣袖，双臂微动，撩袖一勾，露出十指纤纤。白皙的手指映着层层叠叠的水袖，在灯光下看着特别漂亮。紧接着食指用劲儿，将两只水袖向上一扬，转身，翻水袖，一只水袖向前侧掷，另一只水袖后抛，同时一个探海翻身，双臂平伸，足有七尺长的大红水袖便如红浪一般瞬间绽放。 音乐恰至此时也微微一顿。留给陶暮一个定格亮相的时间。紧接着仍是那段缠绵至极的琵琶声，陶暮干脆利落的一个收袖，挽了两个袖花，身形同时一转，两只水袖同时向侧上方掷出，瞬间翻出滚滚红浪，便在漆黑的镜头前放肆绽放。 片片雪花纷纷洒洒，黑色的夜幕，暗金色的灯光，红衣白雪，美轮美奂。 陶暮收袖回身，全身蓄力，紧接着又是一个侧空翻，同时双臂一荡，两只红袖在漫天飞雪中荡漾翻飞，琵琶声声，陶暮便在漫天飞雪中全身腾空跳出一式倒踢紫金冠，两只红袖霎时便如离弦之箭，在夜幕白雪中顺势一扬，仿佛陶暮整个人也飞起来一般。紧接着又是一个大转，琵琶轻勾慢挑如啼莺婉转，陶暮便配合着乐曲做出各种撩袖，绕袖，挑袖，折袖等等轻柔曼妙的动作，便如一位春睡海棠般的闺阁少女，天真烂漫，娇俏极妍。 然而很快，随着局势的跌宕，时局不好了。原本婉转缠绵的琵琶声也在此时融入丝丝杀意。琵琶铮铮，金戈铁马，陶暮的舞蹈也从之前的轻柔曼妙变得英姿飒爽大开大合。原本的勾、撩、绕、挑等动作减少，拂袖、掷袖，大抛大摆，接连着侧空翻后空翻和云门大卷等等动作。陶暮本来就是武替出身，跳起舞来会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具爆发力。之前又为了演戏特意学过水袖和鞭法。这会儿便将很多武术动作和鞭法也一股脑的融入这段水袖舞中。远远看上去，原本绕指柔的水袖舞竟也被他跳出铁骨铮铮，杀机凛然。 暗月随袖影，胡霜拂剑花。 众人耳边听着琵琶铮铮，只觉得寒气入骨，倘若说之前的曼妙舞姿还只是让人觉得风华绝代柔媚入骨，那么这会儿的金戈铁马大开大合便让人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仿佛整个神魂都被那道极尽炫目的身影摄走，心脏猛跳，口干舌燥。 伴随着一声枪响，那路灯下飞快旋转的身影猛地下坠，一个卧鱼定格在雪地上。夜幕漆黑，灯光昏黄，白雪红衣，两道长长的水袖自身下蜿蜒开来，镜头从上空俯视，看上去便如两道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 第118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嘤嘤嘤,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是暮暮的男友粉……” “好漂亮，好想娶回家……” “感觉比娱乐圈里那些女明星还漂亮……” 事实上，在陶暮跳完舞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片场是寂静的。偌大的片场, 林林总总百十来号人, 除了机器运转和雪花落地的细碎声响, 再没有半点声音。甚至就连导演周鸿都忘了喊cut。直到几秒钟后，或者几分钟后, 随着那道红色的身影在灯光下爬起来, 众人这才仿佛被打破了咒语的画中人似的, 如梦初醒。 然后寂静的片场瞬间被一片哗然充斥了。掌声, 尖叫声，告白的喊叫声, 所有人纷纷冲到陶暮身边求合影求拥抱。之前还曾叫嚣着功成名就后一定要包养陶暮的班花同学搂着陶暮不撒手，大声哭喊自己不要做女人了, 自己给女人丢脸了云云。还有跟陶暮玩的好的男生们, 纷纷跪地叫陶暮女神。就连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围上去，跟陶暮打听他究竟练了多久才能跳出这么漂亮而且高难度的舞蹈。 特别喜爱古典舞和京剧的女主角，也是国内很著名的青衣演员詹宝莉忍不住称赞陶暮的舞蹈功底。她说这么漂亮的舞蹈别说是在现实生活中，就连影视剧中都很少见。尤其是陶暮跳的后半段，各种腾空侧翻云门大卷，大多数女孩子根本跳不出来，就算是体力更强的男舞者, 也很少能跳出这么流畅的翻转跳跃配合水袖的接跳动作。尤其陶暮的舞蹈里还融入了很多武术动作，京剧身段和鞭法，看上去英姿飒爽酣畅淋漓，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真是太漂亮了。”詹宝莉第一百零八次感慨：“谁给你编的舞蹈动作？” 当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陶暮上辈子拍戏，也接触过很多武术指导和舞蹈老师，拍过很多打戏，眼界见识肯定不会比别人差。再加上这辈子进入京影系统学习，声台行表里边的形体课，就是要练习各种现代舞、芭蕾舞、民族舞和戏曲身段儿。所以即兴表演什么的，他压根儿就没在怕的。 不过陶暮也没想到他跳的这么成功。原本还打算跳不好就多来几次。没想到一遍就过了。 正说着话，只觉得肩膀陡然一沉，身上一暖。陶暮一回头，就见厉啸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还给他披了一件羽绒服。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厉啸桁说着，直接蹲下去，给陶暮系上羽绒服拉链。黑色的长款特质羽绒服将陶暮从头包到脚。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只有脚上还穿着那双红色舞蹈鞋，薄薄的一层踩在雪地上，看着就特别冷。 “要不回去先把衣服换上吧？”厉啸桁皱了皱眉，不太赞同陶暮穿这么少还站在雪地里跟大家聊天。着凉了，对肾也不好。 众人微微一愣。总觉得眼前这气氛有点古怪。隆天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没心没肺的哈哈笑道：“厉总不愧是陶总最看重的合作伙伴，对咱们陶总的身体状况就是关心。你看咱们都在关注陶总这扮相漂不漂亮，就厉总关心陶暮冷不冷。” 这话一出，大家就觉得更古怪了。 原本喧闹沸腾的片场稍稍安静了一瞬，陶暮轻咳一声，开口说道：“确实挺冷的。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班花姜程举爪子提问：“陶暮，你换下来那身行头能不能借我穿一下？我想拍几张照片。” 这话一出，很多女孩子纷纷附和。就连剧组里的女二号女三号都忍不住提出这个要求。原因无他，实在是陶暮刚刚跳舞的姿态太漂亮了。 陶暮打了个喷嚏，视线扫过躲在人群里坏笑的温葆三人：“行啊。不过他们三个先来。换好衣服跳上一段，就当给咱们剧组做宣传了。” “为什么还有我们？”温葆三人一顿哀嚎。一副宝宝不干，宝宝要闹了的架势：“我们是男人，我们不穿女装。” 陶暮看着三只室友，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的重复：“葆儿啊，你是不是觉得大男人扮女装跳舞不太好意思啊？其实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咱们当演员的就需要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反串也是演戏的一部分。你顶多就是提前体验一下而已。” 温葆：“……”啥叫挖个坑把自己埋上？这就是。 “那也不行吧！你看你身高一米八二，我才一米七五，这衣服我也穿不了。”温葆仍旧不甘心的垂死挣扎，刚才叫的特别欢的杜康同学连忙举爪附和：“我一米八九，这衣服我也穿不了。咱们寝室就小安子跟你身高差不多。他能穿。” 站在旁边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室友拖出来无辜躺枪的褚遂安：“……”喵喵喵？ “不行！”褚遂安还没说话，京影几位女同学已经在尖叫的抗议了：“这么漂亮的行头，不能给这帮臭男人穿。” 姜程死死抱住陶暮那身行头，顺势也把穿着那身行头的陶暮搂住了：“这衣服是我们女孩子要借哒。让他们去换别的女装。反正这里是H镇，什么样的戏服都有。实在不行，就把我们的民国学生装借给他们穿。” 这话倒是让不少同学有了灵感：“对了，温葆当初不是还在期末汇演的时候跳秧歌了吗？让他换上学生装系个大红绸子跳秧歌得了。” 经同学这么一提醒，温葆恍然回神。对哦，他自己的女装秀早就献出去了。那他也不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为毛表现的这么扭扭捏捏的？ 暗搓搓的小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陶暮，温葆心里明白，还是陶暮刚才表现的太好了，让大家都有点心理压力。 不过怎么说呢，能跟陶暮这种腹黑的家伙住一个寝室并且相处甚欢，三只室友的脸皮也不是盖的。听到这一番话，倒是不再推脱，跟傻狍子撒欢儿似的挤进女生换衣室里，到处找民国女学生装——还真准备跳舞了。 而且他们不光是自己换造型，还拉着整个剧组的男演员一起陪葬——呸，陪跳。除了战斌等几位老师不敢闹腾，其他人都被温葆三人祸害个遍。连导演周鸿和范编剧都没能逃脱魔掌。 陶暮回更衣室卸了妆，再次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整个剧组男演员要么穿旗袍要么穿女学生装的辣眼睛造型。一大帮人站在片场里合计着跳什么舞——陶暮那种超高难度的舞蹈肯定不用考虑了。最好是简单点的，而且容易上手的。甚至还有人建议跳广播体操。 一大帮人站在片场里乌泱泱的，陶暮灵光一闪，倒是想起后世风靡一时的一种舞步。他把所有人集合到片场中间，拍拍手表示：“跟我一起跳。来，预备，一，二，三，四……”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陶暮。但见陶暮上半身不懂，只有双脚时而前踢，时而侧挪，动作简单流畅，基本没有任何难度，但是看上去还挺酷的。 在场所有人，大多数都是科班出身。就算是身为导演的周鸿和范编剧，念大学的时候也是练过声台行表的。这么简单的动作当然难不倒他们。于是在陶暮的带领下，一大帮人很快就跳起来了。 跳到嗨处，陶暮甚至把他耀爸小齐爸也拉进来。直到剧组后期跑过来表示陶暮跳舞的视频已经剪辑好了。大家才停下。 陶暮说过要给剧组做个宣传，他的宣传手段也特别简单粗暴。直接把这视频标题为“乙丑年丙寅月庚寅日跳于《血肉长城》拍摄现场”，直接上传到飞讯网的官方账号，然后自己转发了一下，又艾特《血肉长城》的官方飞讯号。 周鸿示意负责管理剧组官方飞讯号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转发。 一直守在网上不断刷新的嗷嗷待哺的吃瓜网友们终于等到了这段视频，迫不及待的点开。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好漂亮啊！” “身段也太好了叭！” “确定不是替身吗？不是拍摄剪辑出来的吗？没有吊威亚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这段舞蹈是一气呵成跳出来的！” “前面问替身的是不是眼瞎？我暮这段视频除了几个定格的俯视角度，几乎都快已经到底了，还有人问是不是替身是不是剪辑？眼睛不好去看医生吧！” “水袖甩的好有力度啊！” “最后的卧鱼好漂亮，感觉漂亮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暮明明跳的这么好看，看完舞蹈我却哭了。” “我也哭了。” “哭了+1” “水袖，京剧身段，还有几个武术动作和九节鞭鞭法，哇塞，我暮会的东西好多。” “只有我觉得背景音乐特别好听吗？尤其是最后一声枪响，然后旋转瞬间变卧鱼的动态到静止好惊艳吗？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楼上的人话好多。我就只想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宣布，我从现在开始就是陶暮的男友粉了。” “我工作的动力，就是赚钱把陶暮娶回家！” “楼上的难度有点大。据不完全同意，我暮现在已经是身价十数亿的富豪爸爸了。而且还是M金！” “……我粉的偶像不但长得帅，演技好，还有钱，求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爱他鸭！” 大多数只懂得舔颜的网友们在看到视频后只顾着舔屏幕，嗷嗷汪汪啊啊啊。专业的舞者和文艺工作者在看到这段舞蹈后，就开始从技术难度和情绪渲染力方面分析这段舞蹈。有人注意到陶暮这段跳舞视频的标题是“拍摄于《血肉长城》片场”，然后顺着标题找到《血肉长城》剧组的飞讯号，搜索了一下剧情简介，甚至还有人较真的买了一本原著观看。 看完之后立刻明白陶暮这段舞蹈要表达的是什么。于是再次爬上自己的飞讯号，从抗战期间的时代背景一直分析到陶暮之所以跳这段舞蹈的立意。国破山河危旦夕，民族已到存亡之际，即便是天真烂漫的闺阁少女，最后也要身披武装征战沙场，哪怕最后身献革命。也要用血肉身躯组成长城，将侵略者抵挡在国门之外。 ——而今九州大地的朗朗乾坤，便是当年这些革命先辈们用鲜血洗刷干净的。 一篇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直接把很多人看哭了。极容易被感动的网友们一遍遍的观看陶暮的跳舞视频，一遍遍的搜索《血肉长城》的剧组花絮甚至买来原著观看。不知不觉中，原本低调拍摄的《血肉长城》已经全网皆知。 陶暮掐准时间，又让《血肉长城》剧组将所有成员反串跳的鬼步舞视频上传到剧组的官方飞讯号。然后特别煽情的配上一段文案“革命先辈们用血肉组成长城，拼死抗击侵略者，为的就是让他们的后辈子孙，可以这样的生活”——然后打开视频，就能看到一群穿着民国学生装或者旗袍姨太太妆容，造型美到辣眼睛的男孩子们，还有穿着红军军装，梳着两根大辫子，造型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们一起站在镜头前蹦蹦跳跳的跳鬼步舞。 ——原本还感动的要哭不哭的网友们看到这么一群群魔乱舞融合着英姿飒爽，但是又看上去特别帅气的群舞舞蹈，瞬间喷笑了。 “这也太搞笑了叭！” “为什么男的都画的那么辣眼睛，女孩子们都那么帅气漂亮。话说我们家暮暮不愧是女孩之友，在他镜头下的女孩子都特别漂亮帅气有木有！”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种舞蹈，看上去好奇怪。不过多看几次，卧槽竟然觉得挺帅的。” “很帅加一。而且特别简单，我都会跳了。” 有些网友说着说着，一言不合竟然也打开自己的飞讯账号，上传了一段自己跳鬼步舞的视频。网友就是那种有人牵头就有人跟风的特别存在。于是很快的，就有不同岗位不同职业不同着装的网友们纷纷上传自己跟朋友们一起跳鬼步舞的视频。鬼步舞连带着身为“始作俑者”的《血肉长城》剧组，一下子被送上热搜头条。 当然，随着很多女同学换上陶暮跳舞时的那身行头的照片流出，还有很多人也开始上传他们反跳陶暮那段舞蹈的视频。不过陶暮那段舞蹈的技术难度实在太大，大多数网友都惨遭翻车。唯一硕果仅存的几只翻跳视频，全都是专业而且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专业舞者跳出来的。 这下子，比陶暮的演技更快让大众认可的，除了他的身价和商业天赋外，竟然是舞蹈功底。于是陶暮再一次荣登“最不务正业的演员”。 一时间，整个网上都在讨论陶暮的两支舞蹈和《血肉长城》这部抗战剧。由于国民度显著提高的原因，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是，《血肉长城》剧组还没杀青，就已经有不少电视台找上来，想要购买这部电视剧的播放权。 与之相比，同样在情人节这天出专辑的郭雅凝就感到不好了——她的专辑发布以后，就惨遭陶暮的舞蹈视频狙击，根本就没人在意了。 实在不甘心的郭雅凝直接把电话打到陶暮这边诉苦，哭着闹着要陶暮赔她一个热搜。陶暮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我当初为了兑现承诺，其实还拍了一个跳舞视频。要不你把视频拿过去，跟你专辑里的歌曲搭配一下怎么样？” 他记得郭雅凝新出的专辑里面，好像有一支歌曲类似苏州小调的戏腔。要是搭配跳舞视频的话，应该也还不错。 郭雅凝眼睛一亮，秒变伸手党：“视频在哪儿，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厉小攻：我明明努力找存在感了，可是我家暮暮总是忽略我╥﹏╥ 陶小暮：一忙起来就忘CP，谈恋爱是什么，可以吃咩_(:з」∠)_ 第119章 陶暮把自己之前拍摄的视频传给郭雅凝。至于郭雅凝的工作室要怎么利用这段视频蹭热度, 那就不归陶暮管了。 不过让陶暮觉得有点意外的是，在他的舞蹈视频上传之后，隆天奥再一次找到他，表示《豪侠传》想要蹭这波热度做个上映前的宣传。宣传方案自然就是把陶暮当初给他做替身时的视频剪辑成一个花絮—— “赵辛不太好意思给你打电话说这件事，只好拜托我来求你。你不会反对吧？”隆天奥说到这里, 还没等陶暮回答, 突然嗤笑：“要不老话怎么总说机关算尽太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说赵辛那么精明一人，当初都已经答应让你进组当演员了, 就是为了拍他那部破电影, 愣是被赵可平挑唆着把你从演员撸成替身, 还要答应夏星娱乐的各种不平等条约。现在你摇身一变, 竟然成了带资进组的大老板了。拍部电视剧，随随便便都能拉来一千四百万的投资。好好的提携之恩闹到如今, 他却连说句话都得托我转告。白白错失了这么一位出手大方又好说话的潜力股啊。你说他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还有那个傻逼赵可平，自以为心机深沉有手腕,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从陶暮的经纪人预备役变成得罪资本大佬的人。 “这俩难兄难弟也算有缘。不过咱俩什么交情, 当初那事儿你要是还过不去的话，帮你出气这事儿，就抱在哥们我身上。”隆天奥揽着陶暮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陶暮有些无语的看着幸灾乐祸的隆天奥：“当初那事儿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啊？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吗？” “最大得益者就是我呀。”隆天奥坦坦荡荡，说起话来都跟嘴里抹了蜜似的：“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怎么可能认识你。要不是认识你。我现在也不可能从一没有人瞧得上的纨绔子弟富二代变成被公司上下寄予厚望的节目策划人。所以吧，咱哥俩就不来那些虚的。你就直说吧, 要是真过不去那坎儿，哥们出手帮你教训那俩不开眼的。” “少来！”陶暮拍开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龙傲天同学：“做生意呢。别老把你那中二脾气摆出来。大家出来都是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一点儿利益纠葛都没有的事儿，你得罪那人干嘛？” 陶暮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类似隆天奥这种为了面子就要出手教训谁的事儿，估计也只有这帮吃饱了撑着的富二代才干得出来。 隆天奥嘿嘿一笑：“怎么就没有利益呢。我这不也是为了讨好你嘛。你现在可是我们夏星娱乐最尊贵的合作伙伴。我们公司员工以前得罪过你，我这当老板的，总不可能睁着眼睛当没这事儿吧？” “但是我又知道以你的脾气，肯定不乐意我打着为你出气的旗号横生枝节。那我这人又笨，可搞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来。所以干脆问问你的意见。你怎么样我怎么做。够意思吧？” “简单来说，就是嘴炮哄我呗？”陶暮照着隆天奥的脑袋狠狠打了一个暴栗。这种偷奸耍滑的心思也要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他不要面子了吗？ 正说着话，苟日新拿着陶暮的手机过来：“陈益谦导演的电话。” 陈益谦，那不就是《紫霄》的导演？ 陶暮微微一愣，接过电话：“陈导您好，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虽然两人的交际并不算多，可陶暮还惦记着陈益谦当日推荐他去《豪侠传》剧组试镜，又在程宝东面前为他说好话的情谊。虽说陶暮在《豪侠传》剧组的角色很快就被隆天奥顶替了，跟程宝东的关系也只停留在互惠互利的层面上。但陶暮还是感激陈益谦在他微末之时伸出援手的心意。那个时候陶暮还没创建飞讯网，更没能跟啸桁资本搭上关系，陈益谦之所以帮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提携的后辈新人。 也正是因为这点香火情，陶暮对陈益谦表现的非常尊重。而今陈益谦貌似要求他办事，只要不过分的话，陶暮绝对不会拒绝。 果然，陈益谦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的想法其实跟赵辛差不多，都是想打着陶暮的旗号给自家电视剧做宣传——要知道在《豪侠传》之前，陶暮可是在《紫霄》剧组，给沈毓当替身的。 “现在网上都在传陶总跳舞的视频。所以我们也剪辑了一版陶总在拍《紫霄》时的片场花絮，打算发到网上做一波宣传。”但毕竟陶暮在剧组的角色是给沈毓当替身，陶暮本人跟沈毓的关系还有些尴尬。陈益谦也摸不准陶暮究竟是怎么个想法。是否愿意剧组打着他的旗号宣传电视剧。 ——毕竟，等到这版宣传花絮播出去后。肯定会有人把陶暮跟沈毓放在一起比较。尤其两人一个是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一个是背景雄厚的世家公子。而且沈家和陶暮都持有圣安集团的股份。之前姚圣安在大年初一大闹宋家祖坟，相关视频还没出来的时候，据说私下里沈毓还对这件事情颇有微词，认为陶暮做事太狠辣，不给老年人留有余地。也就是被沈家大人拦住了，才没敢在社交平台上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 可饶是如此，沈毓的粉丝也都特别讨厌陶暮。如果《紫霄》剧组真把陶暮给沈毓当替身的事情拿出来做宣传噱头。可以预见的，两家粉丝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撕出鸡血来。陈益谦也担心陶暮会因此迁怒整个剧组，所以才提前给陶暮打个电话，想要试探一下陶暮的态度。 陶暮微微皱眉。倒不是不赞同《紫霄》剧组想要蹭热度的做法。事实上他当初给沈毓当替身，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钱都拿了，难道还能阻止别人正常宣传吗？更何况就算《紫霄》剧组不提这茬，当初沈毓发了那么多条围脖，沈毓的粉丝也不会忘记这件事。等电视剧上映了，沈毓的粉丝也会旧事重提。 所以陶暮没打算阻止《紫霄》剧组拿这件事当噱头，甚至没像陈益谦想的觉得尴尬。就是正常工作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本来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当初签约的时候也写了在必要时刻，陶暮要配合剧组宣传。但因为陶暮在短短半年内的身份变化，尤其是在飞行网的注册用户迅速突破一亿大关以后，原本履行合同的决定竟然让陈益谦感受到一丝丝受宠若惊。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益谦才挂断电话。 隆天奥一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皱眉讥讽道：“我还以为这位陈导是个老好人。没想到他的脸也够大的。” “怎么说话呢？”陶暮斜了隆天奥一眼。某人口无遮拦这模样真是让人头疼：“我都能让《豪侠传》剧组打着我的旗号做宣传了。为什么不能同意《紫霄》剧组的请求？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那怎么能一样？”隆天奥顿时不服气：“咱俩是什么关系？你跟沈毓是什么关系？那个陈益谦明明知道你们两个不对付，还厚着脸皮跟你说这事儿。我都能想象得到，等《紫霄》剧组的宣传花絮播出以后，你们两家粉丝会撕成什么样？” 陶暮挑了挑眉：“我会怕吗？” “当然不会。”一直在网上吃瓜的隆天奥可清楚知道，陶暮的粉丝都是什么属性——除了那帮只会“啊啊啊”的花痴以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战斗粉。那可都是专注各种网络厮杀的骂客。再说陶暮本人的战斗力那可都是斗战胜佛级别的。 真要是扛上，估计沈毓那些脑残粉儿都不够陶暮一个回合KO的。 这么一想，隆天奥顿时放心了。这就是自家好友战斗力爆表的好处——贼有安全感，都不带让人悬心的。 等隆天奥回过神来，就发现陶暮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隆天奥摸摸脸，莫名其妙。 “你跟沈毓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陶暮搓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隆天奥跟沈毓玩的特别好。两人经常电话私聊来着。 “也是！”隆天奥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当初看沈毓真挺顺眼的。觉得他跟一般的家族子弟不一样。特天真，特善良，而且特别活泼，想法也天马行空，说话也跟别人不一样。”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基本上没啥交流了呢？ 隆天奥仔细回忆，发觉就是他跟陶总走近了以后。几家联手举办选秀节目，隆天奥开始接触公司事务，还得跟京城这边的狐朋狗友攒局聚会。时间长了也没工夫联系沈毓。慢慢的关系就淡了。尤其是姚家那事儿出来后，隆天奥实在想不通，那么一个善良纯真的人为什么会替姚圣安说话。失望之下，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悸动了。 陶暮恍然，拍拍隆天奥的肩膀：“珍爱智商，少去沪城。” 隆天奥：“……”嘛意思啊？ “暮哥，到你的戏了！”远处有场记喊陶暮去拍戏。 一直站在角落里等戏的陶暮应了一声，匆匆跑进片场。 他这场戏要拍的是苏定邦被抓紧刑讯大牢后，亲眼看到战友被R国人严刑拷打，最后扛不住求死的一场戏。看着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战友最后血肉模糊的尸体，苏定邦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抗不过去，所以他叛变了。 拍摄场地，布景师早就搭建好了拍摄场景，阴森恐怖密不透风的大佬，只有一盏绿皮白炽灯在头顶摇摇晃晃。扮演地下党的陈建国被绑在十字架上，浑身血迹，鲜血淋漓。化妆老师还站在旁边为他补妆。 扮演R本少校的邵明老师穿着R本军装站在一米开外，也在补妆。另外还站着几个负责刑讯的特约演员。穿着一身白西装的陶暮走到自己的位置，所有人都酝酿好情绪。负责打板的场记喊了声“a”。 “苏君，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像您这般应该尽情享受风花雪月富贵荣华的清贵公子，居然会被这些叛党蛊惑。参与到这些流血厮杀的事情中去。”扮演R本军官的邵明老师走到苏定邦面前，用非常生硬的华夏语，遗憾的说道。 被R本军官的气势所迫，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不经意间，表现出很明显的瑟缩。 敏锐的留意到这一点，R本军官非常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不在向苏定邦施压，而是走到被捆在十字架上的地下党面前，慢条斯理的从炭盆中拿起一只烧红的烙铁。 “一般情况下，我们在正式宴请客人的时候，都需要来点开胃菜。”R本军官说着，神经质的歪了一下脖子，将烙铁缓缓的按在地下党的前胸。 “啊啊啊——”扮演地下党的陈国建猛地喊叫出声。烧红的烙铁在与肉皮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弥漫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刑讯室中，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猛烈挣扎，在挣扎之间，满头大汗连脸色狰狞，镜头推进，仿佛整个人都痉挛了。 苏定邦猛地摇晃了一下身形，脸色苍白的扶住墙壁，身体微微颤抖的看着被行刑的地下党。 “好了，开胃菜结束。”R本军官放下烙铁，回头看了一眼吓到无法出声的苏定邦，微微笑道：“现在，正菜开始。” “咔！”周鸿喊了一声卡。坐在监视器前看了一会儿，伸手招过陶暮：“您过来一下。” 周鸿示意陶暮自己看监视器。视频回放，只见小小的屏幕中，扮演地下党和扮演R国军官的两位老戏骨互相飚戏，两人的互动甚至每一个微表情都将气氛烘托的越来越紧张。最后陈建国老师在表演被刑讯的痛苦挣扎的戏份时，更是让人触目惊心，看着都疼。 特别精彩。 陶暮脸色微微一变。 两位老师的表演特别精彩。整个画面中，他扮演的苏定邦本来是第三位“主角”。但即便是他自己看视频，都没留意有这么一个角色。 原本应该是本场戏的重头角色，结果苏定邦的存在就跟其他几位特约角色一样，变得可有可无，没啥存在感。仅有的几场特写镜头，跟两位游刃有余激烈飚戏的老戏骨比起来，就显得略微生涩，刻意。格格不入。 被压戏了。 还在片场中的两位老戏骨看着站在监视器前紧皱眉头的陶暮，不觉相视一笑。 现实生活中，陶暮是带资进组的投资商，是大老板，大家都让着捧着他没错。可要是在戏里头，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想观察一下陶暮的反应——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赤子心肠，出手大方，能扛得起事儿，就是不知道心性怎么样。 据那帮京影的学生反应，这孩子还挺有偶像包袱的。所谓偶像包袱，搁他们这些老家伙眼里，就是脸皮薄，好面子。 那他们就要看看，这个偶像包袱特别重的小家伙，被老前辈压住戏了，是能凭自己的本事把戏抢回去，还是凭他投资商的身份，让他们这帮老戏骨放放水抬抬轿。 这还只是第一幕戏，后边儿的重头戏还没上来呢。大家伙儿就是好奇，想知道陶暮会选择哪条道儿。 同样没有戏份的战斌和詹宝莉等人也悄悄的走到片场的角落里。 陶暮并没有留意到众人的反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视频，然后请求导演再拍一条，再拍两条，再拍三条……沉浸在拍摄中的陶暮尚且不知道，就在他全神贯注的磨练演技的时候，外面已经因为《紫霄》剧组推出的宣传花絮吵翻天了。 第120章 “啊啊啊啊啊——” 暗无天日的刑讯大牢内, 惨遭刑讯逼供的地下党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血葫芦。 带着倒刺的皮鞭沾上盐水，一下一下的抽打着血肉之躯，鞭影纷飞时，还能看到细碎的血肉飞溅。 将人的双腿捆绑在长条凳上，然后往脚下塞砖块。随着砖块摞起, 被捆绑的膝盖处受到压力和推力, 最后会承受不住直接折断。但是因为外部没有受伤的缘故, 不至于出现感染之类的致命危机。 “……但是这双腿就废掉了。”R国军官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苏定邦已经吓到浑身发软, 瘫在地上。 “苏君！”R国军官微微俯下身, 充满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位, 曾经意气风发清贵鄙人, 现在却如一滩烂泥瘫软在脚下的人。 他就说过，那些打打杀杀流血牺牲的事情, 并不适合这些只知道风花雪月，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富家子弟。 R本军官慢条斯理的抬起苏定邦的一只手, 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掌满是汗渍, 还有一些脏兮兮的血迹：“我听说苏君很喜欢弹钢琴。我们这里有一种刑罚，就是把削好的竹签狠狠的砸入指甲里边。不知道这双手，到时候还能不能弹钢琴？” 被R国军官抓住的那只手猛地一缩，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把手指藏在掌心里，就能避免那些可怕的事情。 R本军官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软弱的华夏人！ 他站起身来，好整以暇的走到地下党面前：“这位先生, 我很佩服你的意志。我们大R本帝国，最欣赏先生这样的人才。只要您答应投诚。我发誓，您马上就享受到最好的医治。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可是您要是执迷不悟，那么接下来，我们会上电刑。”R本军官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地下党：“以您现在的状态，要是坐到电椅上，恐怕再难活着下来。然而在死去之前，您将会承受世界上最难以忍受的痛苦。” 痛到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撕心裂肺的地下党浑身痉挛着，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肯定撑不过电刑。他的眼眸无神，微微动了一下眼中，看向还没受刑就已经瘫在一旁的苏定邦。 他一定会叛变的。 地下党的嘴唇嗡动着。 “什么？”R本军官凑到地下党的身边。 “我投降……”微弱的声音响起。 R本军官眼中闪过一抹略带着失望的欣慰。他还以为这个华夏人的骨头能有多硬。结果也不过如此。 他站直身体，结果副官递给他的毛巾擦手，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姓名？” 地下党没有回答。他只是浑身抽搐着，哭的涕泪横流，下嘴唇抖个不停。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实在羞愧，自己的叛逃。 R本军官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等到地下党平复情绪后，再次问道：“姓名。” “……我，需要，治疗。”地下党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气若游丝。 R本军官见状，也怕地下党挺不过去。只好吩咐属下带他去治疗，反正也跑不出去。 被解开的地下党任由R本人架着走出刑讯室，路过R本军官的时候，所有人都警惕着他会突然暴起，结果地下党老老实实地被带走了。所有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要投诚了。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R本人架着地下党路过苏定邦的时候，一直老老实实的地下党猛然暴起，用力挣脱后直接扑在苏定邦的身上，双手死死的扣住苏定邦的脖颈。 “拉开他们！” 然而地下党的力气太大，执念更深。他其实更想杀R本人，但是他不能放任苏定邦活下去。这个人的心性太软弱，他肯定会叛变。到时候组织就危险了。 “废物！”眼见一群人拳打脚踢都无法拉开地下党和苏定邦，而苏定邦已经被掐到翻白眼了。R本军官暴怒的举起枪朝着地下党猛开了两枪。 趴在苏定邦身上的地下党身形一僵，双手颓然松开。临死之前，眼眸中满是遗憾的看着苏定邦，嘴唇嗡动着。却是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他知道苏定邦是无辜的。但是民族危亡之际，他却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活下来，让组织承担暴露的风险。 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终于逃脱死亡的苏定邦连滚带爬的逃离地下党，捂着喉咙猛烈咳嗦，满头大汗泪流满面。满脸惊恐的看着死不瞑目的战友。 R本军官特别遗憾的放下枪：“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敌人。送到乱葬岗上喂狗。” R本军官掏出手帕擦了擦右手，走到苏定邦面前，露出彬彬有礼却备显狰狞的微笑：“现在，到你了。” “cut！”镜头最后定格在R本军官充满张力的狰狞笑容上。周鸿满意的喊了声卡，死不瞑目的地下党率先蹦起来，搓手跳脚的把军大衣披上。没办法，天太冷了。地上又阴又潮，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挺不过去。 老寒腿都要犯了。所以他刚刚是真的疼。都疼冒汗了。 化妆师和助理赶紧入场，补妆的补妆，送热水的送热水。苟日新扶着陶暮起来，给他披上军大衣。却见陶暮若有所思的走到监视器前，一遍一遍的看回放。 脸色不太好看。 就算是影帝，只能说演技都在水准之上。真要是论飚戏，也未必飙得过常年演戏，经常能塑造出经典角色，甚至列入京影教科书，却懒得公关各类奖项的老戏骨们。 陶暮现在的情况就差不多。他的演技确实是在水准之上，但也就是仅此而已。连天赋型且刚上大一的温葆都能在演到嗨处压他的戏，更不要说早就把演技融入骨髓，炉火纯青的老戏骨们。 而且陶暮演戏最令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太端着了。俗话说就是太过刻意，用力过猛。这种演技要是对上一般的演员或者剧本，那也够用。可要是碰上《血肉长城》这种轮播十年还能收视率破1，被誉为最经典的抗战剧，抗战剧里程碑的传奇剧，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更何况陶暮的加入让剧组再也没有拍摄资金方面的压力。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一些资方塞进来的不称职的演员又都被撵走了。剩下来的基本都是想着精益求精，而且飙戏过瘾的老戏骨们。 在这种情况下，陶暮的那点刻意简直就像是放在放大镜下公开处刑。被老戏骨们对比的简直惨不忍睹。怎么瞅怎么不自然。帅的特别油腻。 陶暮蹲在监视器反复看视频，周鸿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笑眯眯问道：“再来一条？” 陶暮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等我一会儿。” 然后，陶暮悄咪咪的走出片场。周鸿以为陶暮是想出去方便一下也没在意。 唯有苟日新跟出来，眼见着陶暮越走越偏，竟然跑到没人的地方，脱下军大衣，只穿着拍摄时的衬衫西裤，在大正月里冬的瑟瑟发抖。 “陶暮！”苟日新不赞同的跑过来，就要把大衣给陶暮披上。 “嘘！”陶暮示意苟日新别喊：“去给我拿瓶矿泉水，要凉的。” “你作死啊！”苟日新狠狠皱眉。 “我年轻气盛火力旺，死不了。”陶暮催着苟日新去拿一瓶矿泉水，然后把水浇在脑袋上。西北风一刮，吹的人脑仁儿都疼。陶暮在外边站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脸色青紫瑟瑟发抖的走回片场。 演技不够，状态凑。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扮演地下党的陈建国老师给陶暮的灵感。 当陶暮裹着一声寒气从外边进来的时候，整个片场微微一默。基本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陶暮想干什么。 够狠的呀！ 几位老戏骨面面相觑，二话没说。灯光摄像也赶紧各就各位，周鸿直接示意开拍。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戏份，这一回陶暮状态在手，再也不是当初的背景板了。 他看着被刑讯到血肉模糊的地下党，吓的连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看，可是听着战友惨嚎的声音，仍旧浑身直哆嗦。脸色铁青，那是从内心深处都开始颤抖的惧怕。 被R本军官握住手腕威胁的时候，他竭力缩回右手，动作大的差点挣脱R本军官的束缚。握成拳头的右手青筋暴露，哪怕是从那不断抖动的频率，也能看出这个人的惧怕惶恐。 被地下党掐住脖颈的一幕更是经典。陈建国老师做双手用力状，死死的掐住苏定邦的脖颈。陶暮双手反握住陈建国老师的手，看似用力往下扒，往下抠，其实暗搓搓的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大拇指按在喉咙的位置，真把自己掐的翻白眼了。吓得陈建国老师一个劲儿的拿小手指去垫。两人挣扎互动之间，一个急到冒汗，几个憋的脸色青紫，那种生死诀别的张力立刻显出来了。 最后地下党中枪身亡后，苏定邦捂着脖子从地下党的身下连滚带爬的爬出来，双手捂住脖颈，身形佝偻着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嗦，因为片场的室内温度到底比外面高，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电热风保暖，冷热交替下陶暮其实特别想打喷嚏。但是他不能打。于是就张大了嘴巴猛吸鼻子，憋的双目赤红，白眼仁里都是红血丝，眼泪从眼角哗哗往外淌，鼻涕都快出来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是不可抑制的颤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死不瞑目的地下党，干呕着说不出话来。 周鸿实在没有想到陶暮出去这么一趟，竟然能表现的这么脱胎换骨，就跟修真里边打破瓶颈涅槃重生了似的。拍的他恨不得大呼过瘾，大特写一个接着一个，从脸部特写到手部特写，再到全身特写，甚至就连佝偻着身体时蜷缩起来的脚后跟都特别有戏。 简直了！ 就跟三伏天里喝了一杯冰啤酒，三九天里吃了一顿火锅一样酣畅淋漓。 周鸿拍着大腿喊“cut”的时候，整个剧组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鼓掌。实在忍不住的陶暮接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苟日新捧着纸巾和军大衣窜进片场。陶暮擤鼻涕的时候，都冷的直哆嗦，那手拿着纸巾真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面红耳赤，浑身直哆嗦。 还在忍不住的咳嗦。 扮演R本军官的邵明老师赶紧捧着自己装了一大杯板蓝根的保温杯过来，让陶暮喝两口。 “感冒了吧？”邵明老师伸手摸了摸陶暮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全是汗。 “没事儿。”陶暮一边毫无形象的擤鼻涕，一边囔囔的说道：“我回去喝杯冲剂，大被一捂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 结果陶暮第二天早上根本没好。发烧三十九度三，周鸿都想给陶暮放一天假让他歇歇。陶暮自己不干。 非说他现在状态特别好，特别适合养被男主角一枪崩死那幕戏。 裹着军大衣到片场等戏的时候，哈气连天不断擤鼻涕，连鼻头都红彤彤的陶暮还窝在休息椅里苦中作乐：“我觉得我现在这状态特别适合演抽大烟的痨病鬼。哎，你们说要是贵公子苏定邦变成大烟鬼苏定邦，最后又被男主角一枪崩了。是不是也特别有戏剧性？” 陶暮只是随便说说，然而路过的范编剧听了，却觉得若有所思。当下给原著作者打了个一通电话。沟通一番后，竟然决定改戏了—— 在R本人的严刑逼供下最终叛敌的苏定邦差点没挺过去，在治疗过程中染上了吗啡，一方面为了忍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过不去这个坎儿，开始抽大烟麻痹自己。 后来被R本人当做诱饵引男主角出现时，苏定邦在大烟的诱惑下是心甘情愿的。然而最后，原本应该死在男主角枪下的结局却变成了苏定邦在听到男主角跟他说的苏家已经家破人亡的消息后，自己吞鸦片自杀了。 第121章 苏定邦结局这幕戏改的轻巧, 但真正敲定细节方面，却足足用了两天一宿。 其实一直以来，包括很多读者在看原著的时候，这段情节都是颇受争议的。有一部分读者认为苏定邦最后叛变了，还连累的很多地下党因此惨死被抓, 他死在男主角枪下也是死有余辜。但是也有一部分读者认为, 苏定邦固然叛变了, 但是他最初还是帮了主角一方很大的忙，就算最后死有余辜, 也不应该死在男主手上。 这个争论一直延续到上辈子电视剧播出, 还有专业的影评家就此事撰写小论文。不过好在上辈子, 扮演苏定邦这个角色的演员是资方强塞进来的拖油瓶。长得自然没有陶暮帅, 演技就连陶暮之前的水准都没有，在一帮老戏骨的对比下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勉强不出戏。至于人物塑造方面就更谈不上——也就是那种相对来说过于纸片化的反派角色， 也正因如此, 那种被男主一枪爆头的剧情张力相对来说被削弱不少。 然而这辈子, 陶暮扮演这个角色。首先从外形上来说，陶暮一出场时绝对当得起书中描写的“霞姿月韵清风霁月”八个字。其次，陶暮堪称小宇宙爆发的演技也绝对能将苏定邦这个角色的复杂性立起来，前期有多么清贵雅致风华正茂，后期就有多么污秽不堪麻木不仁。在这种强烈的反差下，很容易激起观众的同情心和代入感。 如果最终结局还是被男主角一枪爆头的话，那么原本在读者中的部分争执点, 到了影视剧中，肯定会被十倍百倍的放大。 所以把剧情改成苏定邦自己吞食鸦片自杀，不光能让这个角色变得更加立体圆满，而且还能更加突出侵略者的残暴无信——叛敌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不光是因为人民无法原谅背叛者，更因为侵略者狼子野心毫无人性——非我族类，他们绝对不会对敌人信守承诺。 而苏家满门的死亡，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战争是残酷的。可是比战争更残酷的，是侵略者。所以不要妄图妥协，不要以为苟且就能偷生。如果革命者不能抱着必死无生的信念，那么下场将毫无疑问更加凄惨。 而在那个最暗无天日的时代，许许多多的革命先烈便是坚守着这样的信念，强忍着国破家亡的悲恸，用血肉之躯厮杀十数年，最终用无数鲜血染就华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朗朗乾坤。 而在修改后的剧情，当男主角带着一小队人马拼死潜入敌人的陷阱找到苏定邦，彼时苏定邦已经认定男主角是来杀他报仇的时候，男主角只是说了一句话。他说“得知你被抓，组织上曾想办法安排你家人安全撤离。”但是R本人比他们动作更快，等他们千方百计打探到苏家消息的时候，苏家满门已经被R本人杀害了。 R本人没收了苏家所有财产，甚至还因此迁怒整个沪城商会。几乎有一多半商会会员被R本人抓进大牢，敲骨吸髓。国家危亡之际，连主权都无法保证，民众的利益自然更是风雨飘摇。 苏定邦被迫叛变后，曾经一度无法面对现实。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贪生怕死怯懦软弱，只能迁怒地下党，甚至迁怒他曾经为之奋斗的革命事业。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如果没有这段经历，他现在还是好端端的苏家公子，是备受尊崇爱戴的留洋学生，富贵荣华风花雪月，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然而男主角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当整个国家都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华夏民族危在旦夕之际，即便有些人能躲在租界里看似富贵荣华歌舞升平，但这些安逸现状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海上浮萍。 一旦侵略者决定撕下伪装，将枪口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灾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同样拿起刀枪去抗争，将所有侵略者赶出华夏领土，用枪声打出华夏民族的怒吼。让那些勇敢的，为了新华夏的成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烈们，还有那些惨死在侵略者刀下的无辜人们得以安息。 然而苏定邦却做不到这一切。他曾经意气风发过，热血沸腾过，信誓旦旦的想要用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他也曾天真过，软弱过，最后在面对舍生取义的选择时，他却临阵脱逃了。 侵略者残暴的杀害了苏家满门，而他却为了苟且偷生，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 终日吸食鸦片才能麻痹自己的苏定邦终于崩溃了。他痛哭流涕的看着男主角，说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我该死。”然后，苏定邦拿出R本人为他准备的鸦片，生吞自杀。 当陶暮再一次拿到修改过后的剧本时，看着上面大段大段的描写，简直要崩溃了。 关键是本书原作者，还有参与改编剧本的范编剧压根儿就不能理解他的情绪，搁碰头会上拽着陶暮滔滔不绝的说了足足能有一个多小时，兴奋到脸色潮红，就是为了跟他解释这么改编以后剧本的立意上升到什么层次—— 全然没有想到这么改编剧本以后，给陶暮这位演员带来多大麻烦。 “接下来几天，我不能吃饭了。得减肥。”陶暮的感冒还没好利索，烧还没退呢。他让苟日新把吊瓶也给停喽：“再给我安排一下，我想观察观察真正的吸毒者是什么状态。最好这几天连觉也别睡。” 留意到苟日新不赞同的神色，陶暮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也就这几天，怎么都对付过去了。” “你就往死了作吧！你烧还没退呢。还敢把吊瓶停了，你就不怕烧出肺炎来？”苟日新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陶暮下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最终陶暮还是暗搓搓的搁H镇的一家戒毒所体验了三天，一方面高烧不退，一方面也饿到头晕眼花浑身酸软的回到了剧组。准备趁着状态好把最后这场戏直接拍完了杀青。 而在此之间，陶暮还让道具组重新定制了一套戏服。就是他被抓时穿的那套。按照原先的款式做大两码——没办法，就算他饿上几天不吃饭，想饿出面黄肌瘦的状态来。体重也未必能掉下去多少。所以只能把戏服改大一点，到时候他再从形体动作上找补一下。试图营造出瘾君子的形象来。 大概是没想到陶暮能做到这种程度。 剧组里边，一众导演副导演和老戏骨们，甚至就连京影那帮学生们，以及剧组雇佣的群演和特技演员们都被陶暮这小子的狠辣气势吓住了——陶暮这人手腕高明城府深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可一个人对别人狠，跟对自己也能下狠手那是两回事儿。 尤其是这种明明能身居高位当霸道总裁，却非得为了这么一个连重要配角都谈不上的小炮灰角色，把自己往死了折腾。就冲这份戾气，一般人见了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哪儿是正常人呐，明明就是一疯子！ 是人都怕疯子，尤其还是有钱有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陶暮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他这份敢对自己下狠手折腾的狠厉，原本因为网上某些骂战和所谓的爆料而心思浮动，且在暗地里风言风语嘀咕不断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全都刹下心来开始工作。整个剧组的风气肃然一整，焕然一新。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再次提升。 不过已经高烧到迷迷糊糊，还惦记着把角色完成好的陶暮压根儿就没关注到这一点。等他晕晕乎乎地完成了拍摄，软手软脚的趴在片场，只觉得天旋地转到连动动小手指都觉得恶心，然后被风尘仆仆坐专机赶过来的厉啸桁强行塞回酒店客房的被窝里时，还有闲心问厉啸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从自家私人医生的口中，得知陶暮真的只是感冒发烧拖延久了，顺带因为几天没吃饭造成的各种生理性症状，但其实并没有其他并发症，也没像网上爆料的“因为吸毒被抓进戒毒所”后，吓到浑身僵硬的厉啸桁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省心。”厉啸桁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陶暮的脑瓜门：“不打针，不吃退烧药，不肯吃饭，还跑到戒毒所里观摩病人日常，你怎么这么能作啊？” “什么意思？”即便烧到天旋地转，大脑迷糊，陶暮还是特别敏锐的注意到：“……有人在网上搞幺蛾子？” “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厉啸桁伸手摸摸陶暮滚烫的额头。替他掖了掖被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碗粥喝下去，然后好好打针吃药，好好睡觉，尽快好起来。” 厉啸桁说着，扶陶暮坐起来靠在床头，顺手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碗白粥：“我让酒店熬的，可能没什么味道。你先暖暖胃。” 陶暮应了一声，略微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接过厉啸桁手里的粥碗。厉啸桁皱了皱眉：“我担心你把碗打翻了，还是我喂你吧。” 陶暮微微一怔。 厉啸桁肃容说道：“要么我喂你，要么让苟日新来喂你。但我已经让苟日新回去休息了。他照顾你这么多天，还要为网上的事情担惊受怕，又不敢让你知道，憋的特别辛苦。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你确定要我叫他？” 陶暮想了想，低声说道：“麻烦了。” “不麻烦。”厉啸桁看了陶暮一眼，温声说道：“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大好。但其实我期待这一幕也很久了。”能喂你吃饭，陪你睡觉，在你生病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说话间，陶暮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即便他下意识的捂住嘴巴，还是特别狼狈的感觉到鼻涕流了出来：“快给我纸。” 厉啸桁将纸抽塞给陶暮，看着陶暮接连抽了好几张纸，最后鼻子红通通，头晕目眩的靠在床头。头发因为出汗的缘故都打绺了。 “呀！”厉啸桁忽然捂住胸口。 “怎么了？”陶暮吸了吸鼻子，语气囔囔的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喜欢你是因为你的长相特别符合审美，我其实是对你一见钟情吗？”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现在我突然发现，就算你长得不帅了，偶像包袱都没了，因为生病没办法洗澡，头发打绺了，身上都馊了。我还是觉得你特别可爱。” 厉啸桁舀了一勺粥递到陶暮唇边：“特别想投喂你。把你养的胖胖的。” 陶暮受不了了。伸手拍开厉啸桁的胳膊，板着脸硬邦邦的说道：“我要洗澡。” 厉啸桁莞尔：“你还生病呢。洗澡会加重感冒的。” “加重就加重。”陶暮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拍戏的时候也就罢了，拍戏之外，他必须得把偶像包袱捡起来。敢说他丑了，头发打绺了，还敢说他身上有味儿都馊了。 他要是还能忍得下去那他还是偶像派吗？他必须要捍卫他的尊严！ 陶暮闹腾的厉害，自己还躺在床上软趴趴的，掀起被子就要去洗澡。厉啸桁怎么拦都拦不住，一边懊恼自己嘴欠，一边只能扶着陶暮去浴室。亲自帮陶暮洗了头冲了澡换了睡衣，又帮陶暮把头发吹干，这才把人小心翼翼地塞回被窝。 彼时陶暮已经困到睡着了。最近这几天他为了拍戏，觉也不好好睡饭也不好好吃针也不好好打，真是折腾到筋疲力尽。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把戏拍完，只怕早就挺不住了。 碰上这么一位能折腾的主儿，厉啸桁也是没有办法。一边飞过来照顾陶暮，一边让律师起诉爆料陶暮吸毒被抓进戒毒所的无良媒体。顺便还得起诉一直在发散这个假新闻，试图给陶暮抹黑的沈毓粉丝。然后安抚一直战斗在最前线，却始终得不到陶暮回应的陶瓷们——陶暮最近忙着拍戏，连饭都不吃，就差断网断电断空气了，哪有功夫留意网上那些谣言八卦撕逼互掐。 不过陶暮自己不放在心上，他们这些身边人却不能放任有人蓄意抹黑陶暮。该告就告。然而最让厉啸桁觉得无语的是，那个沈毓居然会为了那帮脑残丝亲自打电话给他道歉。道歉也不按套路来，哭哭唧唧的搞什么善良不善良的，厉啸桁分分钟数千万上下一真总裁，哪有功夫陪个小演员讨论狗血偶像剧剧本，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回头就开始狙击沈氏集团的股票。果然沈毓再打电话过来道歉的时候就会说人话了——一般孩子熊都是家长没教育好。厉啸桁就特别尊崇言传身教这一套。所以他跟沈毓有代沟没问题，只要跟他父兄能正常沟通就好。 正在熟睡的陶暮还不知道厉啸桁已经跟沈家人暗搓搓的交锋一回。他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一宿，第二天傍晚才饥肠辘辘的醒过来。软趴趴的被厉啸桁扶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然后坐在餐桌前闷头喝了一小盆白粥。 恨不得将盆底儿都舔的干干净净的，这才感觉自己彻底活过来了。然后他才开始有闲心关注网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这一关注不免大吃一惊。只见飞讯网首页明晃晃的头条置顶—— “某S姓演员因威压事故受伤入院，医生鉴定其并非家族亲生血脉。是S夫人红杏出墙，还是另有隐情？飞讯娱乐，跟踪报道。” 陶暮：“？？？”他就睡了一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2章 陶暮在网上逛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把沈家的惊天大瓜捋顺了。 事情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打从《紫霄》剧组放出陶暮在片场当替身的宣传花絮后，不出所料的，两家粉丝还有吃瓜群众们集体高潮。 尤其是陈益谦，他深知陶暮是个很不好惹的人，当初做替身的时候下手就狠, 如今又有资本在手, 只怕行事会比以往更甚。陈益谦也担心, 他拿陶暮当替身的事儿给剧组做宣传，会惹怒陶暮——虽然陶暮嘴上说着无所谓, 但谁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万一陶暮只是表面大方, 心里已经记恨上了呢？毕竟娱乐圈从来不缺少这种人。 所以陈益谦思前想后, 不但放出拍摄花絮, 甚至连陶暮做替身时最漂亮的那几套武打动作都剪辑成视频放出来了——尤其是那段被喷水枪怼过的打戏。当初陶暮的爆发，整个剧组的人都觉得惊艳。陈益谦虽然知道陶暮是替身, 但还是舍不得剪辑掉摄像拍下来的那几个眼神特写和面部特写。如今有机会，直接以花絮的形式放出来, 也算不埋没陶暮当初的努力。 当然, 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交好陶暮。 然而陈益谦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一点。 视频放出去后，大多数颜狗们只知道当舔狗，截图保存溜的飞起。嘴里大喊“666”。特别享受这场视觉盛宴。并顺其自然的期待起《紫霄》这部电视剧。 然而沈毓的粉丝却不开心了。 就算他们对自己的偶像蜜汁自信，也知道沈毓的打戏跟陶暮这位专业替身根本比不了。再加上陶暮相貌俊美，身材高挑，虽然跟沈毓同岁, 但周身萦绕着的强悍气势却让陶暮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而且陶暮还在大一期间创建了飞讯网，之后又抱上厉啸桁的大腿成了啸桁资本的合作人。一番折腾下来，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相比之下，相貌精致但气质柔和，被家人宠的天真不知世事，一直在卖小王子人设的沈毓就有点相形见绌——跟养尊处优天真软弱的王子相比，当然是白手起家刚烈果毅的国王更带感一些。 而且跟国王玩耍可以借机蹭到国王的资源——比如说跟陶暮玩的特别好的郭雅凝，新专辑发布前，就借着飞讯网做了好几拨宣传。等新专辑上市后，因为不巧碰上了陶暮女装跳舞的风波，索性又拿到陶暮跳舞的另一段视频拍摄MV。这热度蹭的，新专辑当天销量暴涨好几万，尤其是在弹幕网上传的新视频，点击量二十四小时超过三千万。 看的同行既眼热又眼红。 可是跟沈毓玩的好的人呢？首先沈毓从小被沈家宠溺着养大，人家是名副其实的王子，自然天生就带着浑身的王子病。这就导致沈毓身边的人总要迁就他，有意无意的都要捧着他。其实这也无所谓，毕竟沈毓长得好，性格又天真软糯，沈家又是沪城豪门，这种人生来就该受万众瞩目，被大家捧在手心儿里疼爱。 但沈毓的粉丝就有点烦人了。跟沈毓凑的近了，就说他们想抱大腿蹭热度，跟沈毓疏远点儿吧，又说他们不知好歹，心疼沈毓交友不慎。反正怎么都是他们不对。沈毓又是那种你天天陪着他玩就好，哪天冷落他了就委屈巴巴哭给你看的娇惯性格。 好在沈毓的家人和经纪人比较拎得清。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娱乐圈混的就松松手漏点资源，在大学念书的就提供一下沈氏集团的实习岗位。大家伙儿见到好处，自然也就乐得陪沈毓玩。可偶尔也还会暗自嘀咕。倒不是别的，就是觉得沈毓跟陶暮都是同一年出生的，为人处世的差距居然这么大，果然还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沈毓只是单纯的傻白甜，又不是真的傻缺。念叨久了，沈毓也有感觉。他倒不觉得生气，只是越发自卑。尤其是在严晟——自己仰慕许久的男神，也在拍摄时无意间感慨到想跟陶暮飚戏的时候，沈毓就越发急切了。 他也想让严晟这么夸他。但是他自己太没用了。又恐高又怕冷，连吊威亚都不敢，更遑论跟影帝飚戏。 恰好在这个档口儿，《紫霄》剧组又接连爆出陶暮在片场当替身的拍摄花絮和视频剪辑。所有人在看到陶暮的打戏后都激动的开始舔屏幕。就连严晟看到那段视频后，也露出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 沈毓就更着急了。尤其是在自己的粉丝看到陶暮的打戏后，不但不跟着当舔狗吹彩虹屁，竟然还敢骂陶暮身份卑微当年只是沈毓的替身不配跟沈毓相提并论——拜托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还说这种话只觉得很丢脸有木有。 沈毓又急又气又丢脸，还没想好该怎么劝说粉丝不要这样说陶暮，竟然有人直接爆料了陶暮当初在剧组被骆阳拿消防水枪硬怼的丑闻。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拿到了陶暮被掉在威亚上喷的狼狈不堪如同一条死狗的照片—— 这下子沈毓是真的炸了。从来不生气的人难得小火山爆发，直接把自己的粉丝痛骂一顿。又在网上不断艾特陶暮道歉——他知道陶暮不喜欢他，早就把他的电话拉黑了。又不好意思拿别人的电话打给陶暮——沈毓再没脑子也怕陶暮骂他。所以只能在网上艾特陶暮先道歉。 然而已经晚了。陶暮的粉丝早在沈毓粉丝诋毁陶暮身世，又拿陶暮当替身时被人欺负的旧事当谈资的时候就炸了。 陶暮的粉丝属性特别多，有当年在H镇拍摄时认识的各类群演武行，都把陶暮当偶像那种；也有陶暮在创建飞讯网后吸引来的网站粉；还有一部分是各家明星的粉丝，因为自家正主跟陶暮玩的好，所以也友情粉一下陶暮；更多的是看重陶暮那张脸的颜粉，以及一小撮看重陶暮毒舌属性的骂战粉。 最后一种粉丝数量相对较少，但论起战斗力，那绝对是一线作战部队的级别。 沈毓粉丝的无脑作和无脑护直接把这几种属性的粉丝都惹怒了。尤其是在沈毓粉丝挂出陶暮被人欺负的石锤照片，还骂陶暮再美不如一条死狗的言论后，原本佛性舔颜的陶暮粉丝直接爆炸。 于是沈毓的飞讯账号就被这帮粉丝爆了。尤其是那条跟陶暮道歉的飞讯下面，一大帮陶瓷蜂拥而至，大骂沈毓做人虚伪两面三刀，还说沈毓一个娇生惯养的脑残王子病连陶暮一个脚趾甲比不上。 “我暮以前弱小被人欺负，但他能扛着压力白手起家创建飞讯网，你看看骆家那王八蛋现在还敢欺负我暮吗？” “生得好不是本事，活得好才是。你只不过是投胎命好，论本事比我暮差远了。你怎么有脸跟我暮相提并论？” “当个演员连吊威亚都不敢，拍个天台戏都要找替身。这么娇弱还出来干嘛，滚回家去当你的豌豆王子不好吗？” 连带着闷声发财的骆氏集团都被骂了。不过好在骆曦有危机意识，及时出来公关，还让腿骨折后一直被骆老爷子拘在家里养伤的骆阳亲自出来道歉。 不过一直躺在家里的骆阳就比较倒霉，被骆老爷子知道他仗着家世在外面胡作非为欺凌弱小的事情后——最重要的是欺凌的还是厉啸桁的合伙人，龙腾娱乐目前最为看重的话合作伙伴，老爷子直接拿拐杖把骆阳的另一条腿打到骨裂。完事又在网上亲自发飞讯道歉，表示自己没教好儿子，以后一定严加管教。骆老爷子原本还想给陶暮打个电话来着，结果网上立马又爆料出陶暮吸毒被抓进戒毒所的新闻。有照片为证，相信的人不在少数。 骆老爷子是当兵出身，他的一些老战友退伍之后就有进缉毒口儿的。为了抓捕毒贩，这么些年牺牲的也不在少数。因此骆老爷子最恨沾毒的人。看到这条新闻当下连电话也不打了，只恨恨骂了句“一丘之貉”，甚至告诫骆家兄妹也不要再和这种人来往。 陶暮吸毒被抓进戒毒所这个新闻在网上绝对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飞讯网的注册用户刚刚突破了一个亿的利好消息之后。几乎整个华夏会上网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关注到这个消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飞讯网此时是上市公司，那么在几天之内，飞讯网的股价绝对能享受到从涨停到跌停的过山车待遇。 好在飞讯网还没上市，陶暮的亲人更相信陶暮的为人，再加上有《血色长城》剧组跟苟日新一起作证。不过粉黑大战的特点就在于不论你的证据有多么确凿，想不相信的仍然会睁着眼睛装瞎子。 这一点说的就是沈毓粉丝——这一场被陶暮粉丝用实绩全方位吊打却毫无招架之力的骂战持续了这么久，甚至连吃瓜路人都不站在他们这边，沈毓粉丝好不容易抓到了陶暮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不顾《血肉长城》剧组摆出来的澄清事实，各种转发传谣玩的飞起。甚至还言之凿凿的认为《血肉长城》剧组和陶暮的助理肯定是收了钱帮陶暮遮掩。以至于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了，都以为陶暮真的吸毒被抓进戒毒所。 这个影响可就大了。毕竟陶暮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飞讯网、弹幕网，甚至是啸桁资本。好言相劝既然不管用，最后的结果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周大律师再次闪亮登场，连带着啸桁资本时薪两千M金的顶级律师团们。澄清公告律师函起诉书发了能有百十来封吧，总算把这股邪风制止住了。 也是没想到沈毓的脑残粉战斗力这么爆表，一个个脑残的就像收了钱的职业水军似的。 都到了这会儿，准确的说是在接到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律师函，甚至是法院的传讯后，那些在网上肆意传谣的沈毓粉丝们才知道慌了。 终于想起来这不只是一般的粉黑大战，他们是在抹黑一家互联网企业连带着一家金融机构。而众所周知，这两种产业其实是最在乎个人形象和信誉问题的。 所以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起诉理由全都是网上传谣给企业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要是追究起来，绝对不是简单的赔礼道歉那么简单。那是要赔钱的，赔不起钱是要坐牢的。 当然不论是飞讯网还是啸桁资本，其实都没想让那帮小脑残坐牢。只是给个深刻教训还是必要的。既然都能上网灌水了，就应该知道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群心慌慌的脑残粉确实知道怕了。然而他们并没有直接道歉，而是齐刷刷的去找他们心目中的小王子沈毓。沈毓这个脑残小王子的称号也是当之无愧。接到粉丝的哭诉后大脑皮层都不带颤抖一下的，直接打电话给厉啸桁。道歉也不好好道歉，一番理直气壮的“他们还是孩子，你不能这么不善良”的胡言乱语，直接把厉啸桁给气笑了。 虽然不知道身为商业世家的沈家为毛会把儿子养的如此脑瘫（在厉总眼中，这已经不是脑残的级别了。脑残指的是大脑残疾，但是一部分功能还可以正常运转。脑瘫就是所有功能全都瘫痪了，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但是厉啸桁还是用自己的方式跟沈家当家人亲切的沟通了一下——具体表现为在股市上亲切问候了一下涨势甚好的沈氏集团的股票。 然后沈家父子果然就明白了。厉啸桁并不关心沈家父子是怎么跟沈毓沟通的。反正他再次接到沈毓的道歉电话时，对面的画风就正常多了。 ——由此可见某人也未必就是真脑残。只不过是下意识觉得普天之下皆他爹而已。但问题是某人愿意把全天下人当成他的父母，厉啸桁却不愿意凭空多出一这么麻烦的大儿子。所以能秉持着普通人的态度正常沟通是最好的。 但是厉啸桁不知道的是，在被沈家父子一顿教育后，沈毓的心情也是极为崩溃的。尤其是沈父和沈宸在教育沈毓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起，总喜欢拿陶暮举例。认为沈毓不如陶暮稳重，不如陶暮会结交人，不如陶暮会办事等等等等。本来网友拿陶暮给沈毓当替身的事情讽刺沈毓啥都不会，沈毓就有点郁闷。现在又被自己家人这么说，脑残小王子也不高兴了。 沈毓想跟家人和粉丝证明自己。当然以沈毓的脑容量，他也想不出太高端的打脸手段。只能闹着在拍戏的时候自己吊威亚拍打戏——他要证明给家人和网友看，陶暮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就算他的打戏还没有陶暮那么漂亮。但是他可以学，可以练，现在有勇气吊威亚，就是一个进步。 沈毓牌脑残小王子在穿威亚衣的时候，还在幻想着自己拍完今天的戏，回到家里跟父母兄姐撒娇的时候，大家会怎么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鼓励他。 但沈毓并没有想到，其实吊威亚拍打戏这种事情吧，危险性特别高，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武替也未必就能保证一定安全。更何况是运动神经不怎么协调，胆子又小还恐高，而且在剧情光环的笼罩下不论做什么事情一定会出事的原书男主角—— 这一点陶暮当初就提醒过沈毓。可惜事情太过久远，沈毓早就忘了。当然就算记得，以沈毓现在的状态，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就在沈毓闹着自己吊威亚的第一时间，剧情大神还是尽职尽责的工作。即便没有陶暮这个客观因素，剧情大神还是秉持着可以迟到但绝对不能缺席的原则，让好端端的威亚出了事故，然后沈毓还是从威亚上掉下来了。 跟原书剧情一样，从几米高空摔下来的沈毓一下子摔到重伤昏迷，需要做手术。做手术时需要输血，做完血型检查后，护士狂喊着让血库送B型的血袋—— 结果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沈家众人立刻懵逼了。整个家里边，沈父是ALPHA，沈母是OMEGA，生下来的哥哥是ALPHA，姐姐是个OMEGA，大家伙儿一直以为沈毓也是个可爱又娇弱的OMEGA。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位BETA，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一瞬间，一直宠爱妻子的沈父不由得心头火气，不可抑制的，转手就给同样懵逼的沈母一个巴掌。 得到沈毓受伤的消息后，一直从片场暗搓搓跟过来，甚至想方设法偷偷溜进医院的狗仔记者就恰到好处的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然后就是陶暮看到的那一条爆炸性新闻了。 第123章 “在看什么？” 就在陶暮暗搓搓的上网吃瓜的时候, 厉啸桁端着一杯温水和退烧药走过来。 “看看网上八卦。”陶暮把手机放到一边，接过水和药，闷闷不乐的一口吞下去。然后他一脸愕然的看着厉啸桁从兜里摸出一块牛奶糖递给他。 陶暮：“？？？” 厉啸桁温声解释道：“苟日新告诉我，你很讨厌吃药。” 所以就拿糖哄他吗？陶暮特别无语的看着厉啸桁，这是把他当成小孩儿了吧。 “所有人都讨厌吃药。我只是讨厌的特别厉害而已。”陶暮一本正经的解释了一下。抓过厉啸桁掌心的牛奶糖, 剥开漂亮的糖纸, 把奶香浓郁的椭圆形褐色糖块放进口中。 浓稠醇厚的奶甜味道从舌尖弥漫开来, 感受着奶糖块圆润丝滑的触感和弧度，陶暮突发奇想：“为什么这个牌子的奶糖都是椭圆形的, 而不是方形或者长条形状的？” 厉啸桁定定的看着陶暮：“因为椭圆形不像方块或者长条形那样有明确的棱角, 又不至于像圆形那样太过圆滑。大概是想坚持自己外圆内方的原则性吧。” 陶暮移开视线：“……照你这么说, 最有原则性的大概是华夏古铜钱。那才是正宗的外圆内方。” 厉啸桁莞尔笑道：“货币当然是很有原则性的。要不然, 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把财富当成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而且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陶暮挑眉，总觉得厉啸桁话里有话, 而且含义颇多。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陶暮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厉啸桁已经主动挑起话题：“……对了, 你知道你们飞讯网的周大律师正拿着起诉书和律师函一个个的调查在网上抹黑你的网友——准确点说, 是给那些年纪超过十四周岁未满十八周岁，在网上肆意传播你吸毒谣言的沈毓粉丝们的监护人打电话告状的事情吗？” 向来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师大概是第一次碰到粉黑大战这类生意。知道自己哪怕发了律师函打赢官司也甭想赚到多少律师提成——总不能真的让那些孩子赔不出钱就坐牢。但是周慎行又无法承受自己辛苦工作好几天，很可能做白工的事实。愤愤之下，周慎行竟然拿着起诉名单，按照顺序给那些粉丝家长们打电话。从法律和金钱的高度，告诫那帮粉丝家长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女。顺便强烈批判了这些孩子在上学期间不好好学习，竟然跑到网上肆意造谣别人吸毒的恶毒行径。 “……陶暮作为飞讯网的创始人, 同样也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他的个人形象与企业形象息息相关。您儿子女儿的行为直接导致飞讯网经济损失超过XXX。有鉴于您家孩子年纪太小不懂事，飞讯网这次不会追究您家孩子的法律责任。但我作为飞讯网的代表律师，以及一名思维正常的成年人，由衷的希望您能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飞讯网绝不姑息……” 厉啸桁甚至在陶暮面前，绘声绘色的背诵起周慎行告诫那些家长的话。听的陶暮目瞪口呆。然而转念一想，竟然又觉得以周慎行的心性脾气，就算做出这种事也不意外。 “周律师这次做的非常好。回去之后我会给他发奖金的。”陶暮想了想，只能说出这句话。 厉啸桁莞尔笑道：“这个周律师真的很不错。” 然而厉啸桁并不是真的想跟陶暮讨论周律师的为人。只是借这个由头跟陶暮说话而已。 “你刚刚是在关注沈家的八卦吗？”笑过之后，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继续找话题。 陶暮应了一声，开口谢道：“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拍戏，网上的事情都没怎么管。多谢你们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吸毒这种事情，对艺人的影响特别大。好在飞讯网和厉啸桁反应及时。不然的话，只怕陶暮以后想解释都不好解释。他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了这么一个污点。 “应该的。”厉啸桁说道：“我们是合作伙伴。不过我建议，如果你想彻底澄清这件事情，最好做一次官方检查，然后将检查结果直接公布出去。” 陶暮觉得这个主意很棒。至少能彻底解决谣言的源头。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待会儿就让狗哥陪我去警局做检查。” 厉啸桁说道：“我陪你过去吧。我开车送你。” 陶暮看了厉啸桁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厉啸桁冲着陶暮鞠了一个特别绅士的躬，拽着英文说道。 陶暮莞尔，当下在厉啸桁的陪同下到警局抽血验尿。陪着他们一起过去的还有飞讯娱乐驻扎在H镇的两名记者。因为陶暮想要彻底澄清流言，索性让人把他去警局自查的过程都拍下来。 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上发绿的沈董事长也在儿子的提议下做DNA检测。无故被自己老公打了一巴掌的沈母哭哭啼啼的冲着一双儿女诉委屈。她从来没有背叛过沈父，自认问心无愧。她不怕做DNA检测。恰恰相反，她觉得有问题的是沈父。 “是不是你在外面乱搞女人？” 当然不可能。沈父在外应酬，虽然也有逢场作戏的时候，但他向来小心，绝对不允许外面的野女人怀上沈家的种。如若不然，沈父也不会气到给沈母一个巴掌。 结果两人的DNA检测结果一出来，沈毓跟他们的NDA竟然都匹配不上。这个结果一出来，沈家众人全都懵了。 “这怎么可能？”沈母尖叫出声：“我的儿子呢？我养了十九年，你们现在说我儿子不是我儿子。那我儿子呢？我儿子去哪里了？” 沈母脑袋空白的扑到沈父身上，揪着沈父的西装外套，声嘶力竭的喊叫：“是不是你在外面的女人把我儿子换走了？你说啊？我儿子呢？” 闻讯而来的亲朋好友们也都懵逼了。养了十九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那沈家的孩子去哪儿了？现在躺在手术室里面的又是谁？ “查！”沈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他现在也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把沈家的孩子抱走了。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家乃是沪城豪富。沈母当年怀孕生子，住的是沪城最好的私立妇产医院。能在那地方生孩子的孕妇非富即贵。医院的病患资料原本是绝对保密不对外公开的。 然而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医院就算再遵守职业道德，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沈家提什么保密原则。当下乖乖的把十九年前的档案调出来。结果显示，跟沈母同一天生孩子的一共还有四位孕妇。 十九年的时间并不断，当初这四家有的荣光有的落魄有的已经离开沪城。沈父想方设法跟另外四家联系上。或动之以情或诱之以利，总算说服其中三家人带着孩子来做DNA检查。然而剩下的那一家就麻烦了——因为那一家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那一天出生的。 “……我当年怀孕流产，之后就一直生不出孩子来。我们两口子求医拜佛吃了不少药。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花钱请人代孕。那个年代你们也知道，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代孕又是违法的事儿。我们哪敢让人知道。人家小姑娘也不肯把姓名背景告诉我们。我男人是在劳务市场找的小姑娘。是外地来打工的。当时去医院做过检查，确认身体没毛病。我们就私下定好了，她给我们生个孩子，要是男孩儿我们就给她二十万，要是女孩儿我们就给她十万。她也同意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闺女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这家女主人也怀上了。自己既然怀上了，就没必要再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地道。当时我们两口子就跟那闺女商量，那闺女要是愿意自己养孩子，不管男女，我们再给她二十万。就当是孩子生下来以后的养钱。她也同意了。” 双方一拍即合，找代孕这家当场就拿出三十万。因为女主人也怀了孕，挺可怜小姑娘的。也没过河拆桥——说句迷信点儿的话，这家女主人还觉得是代孕这小姑娘帮她招来的孩子。要不然怎么不早不晚的，她就这个时候怀上了？ 如果不是养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实在太膈应，这家女主人恨不得都想把那孩子一起养了。 后面的事情就特别好猜了。那个代孕的闺女一直在沪城呆到平安生了个儿子，拿到十万尾款，又做完月子后，才抱着孩子离开。又因为孩子是代孕的缘故，那女孩儿也没留下个身份证明。就连当初住院用的都是女主人他们家表侄女儿的名义。所以现在根本找不着人。 “过去太多年了，我也忘了她叫什么了。就记得当初管她叫小莲。至于去哪儿我们就更不知道了。她当初说要抱着孩子回老家，让老家父母帮着带孩子。她好在外面打工。我们也没细打听。”主要也是不想以后再有联系，所以也没必要打听。 沈家众人听到这里，恰好其他三家的DNA检验结果都出来了。全都没问题。就剩下这一家了。 沈父铁青着脸不说话。还是沈宸冲着那位男主人点了点头：“谭先生，接下来还要麻烦您，帮忙做个DNA鉴定。” 谭先生连连点头，跟谭太太对视了一眼，才进去抽血做检查。 NDA鉴定最快也要三个小时出结果。谭先生跟谭太太一脸彷徨的守在角落里，他们也没想到十九年前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故。他们现在特别担心，沈家那位小公子要真被证实了是他们家那个代孕的孩子。那沈家白替他们养了十九年的孩子，会不会恼羞成怒的迁怒他们家？最关键的是沈家小公子现在又在哪儿？ 还有当初两家抱错了孩子，到底是医院的事故，还是那闺女有意这么干？ 一想到这些，谭先生谭太太只觉得乌云罩顶，更加忐忑了。 而在另一边，谭先生谭太太都能想到的事情，沈家众人自然也能想到。 心思最纤弱敏感的沈母简直要崩溃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把我的孩子换走了？她是不是故意的。把她的儿子留在我们沈家享福。把我的儿子换取跟她吃苦。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在哪儿，她到底把我的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高级病房内，做完手术过了麻醉劲儿，刚刚苏醒的沈毓就听到这番话，他并不知道在此期间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做梦幻听了：“妈……爸爸……大哥……姐姐……我好疼啊……” “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沈母听到沈毓的声音，猛地扑过来，一把揪住沈毓的病号服衣领：“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究竟去哪儿了？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混蛋……” “妈？”沈毓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母，转而把视线移到父亲哥哥和姐姐的身上：“妈妈怎么了？” “你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沈宸紧皱眉头，沉声说道：“你做手术的时候需要输血，医生发现你的血型是B型，可是沈家人的血型不是A型就是O型，所以爸妈跟你做了DNA鉴定，发现你不是沈家的孩子。” “什、什么？”躺在病床上的沈毓一脸恍惚的眨着眼睛，他觉得自己还没醒过来。 不然，不然怎么会，他只是做了一个手术的工夫，他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了？ 没有办法承受这个事实，更加纤弱无助的小王子瞬间昏厥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ABO只是皮一下，指的是血型，不是改设定了嗷_(:з」∠)_ 第124章 “啪！” 将递到嘴边的海鲜粥打翻, 沈母靠在床头，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滚开。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妈妈！”被滚烫的海鲜粥烫到手背，沈毓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往后倒退两步：“妈——” “不要叫我妈！”沈母越发崩溃的猛摇头：“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儿子, 你这个抢走了我儿子的坏蛋。你给我滚！滚出沈家！我不想在看见你。滚啊！” 沈母疯狂的叫喊着, 猛地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全家福相框, 狠狠的砸向沈毓。沈毓一个躲避不及，额头被相框的棱角狠狠的砸出一个伤口, 鲜血顺着伤口蜿蜒流下, 滑过眉骨, 掉进眼睛里。眼前立刻变成一片血色。 沈毓嗡动着双唇, 不敢置信的摸了摸额头，看着满手的鲜血, 只觉得心比头更痛：“妈……” “妈，你别再这样了！”一直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妍受不了了, 猛地冲出来搂住小弟, 哭喊着说道：“妈，你别怪弟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顽皮，才会把弟弟换掉的。跟小毓无关，你别再骂小毓了。他也是无辜的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沈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妍儿，你说什么？” “是我！是我把弟弟换掉了。”沈妍泪流满面, 死死搂着沈毓不撒手：“当年妈妈生了弟弟，你们都对弟弟好，眼睛里都是弟弟，都没有人在乎我了。可是弟弟一点都不可爱……” 年仅五岁的沈妍，因为妈妈生了弟弟，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所以在家里备受冷落。她去医院看弟弟的时候，弟弟又只知道睡觉，根本不理她。完全没有旁边床上会哭会笑的宝宝可爱。 我不喜欢这个弟弟！ 就像我不喜欢这个玩具一样，五岁的沈妍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偷的把两个孩子的手牌调换了。因为她曾听护士说过，他们辨认宝宝的方法，就是通过手腕上那个小小的手牌。 所以只要把手牌换掉了，我就可以得到一个我喜欢的弟弟。 那个时候的沈妍什么都不懂，还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恶作剧。她还想着，当爸爸妈妈看到新的弟弟，喜欢上新弟弟以后，她就站出来告诉大家其实他们的弟弟根本没有这么可爱，这是别人家的弟弟。就想爸妈总是夸奖别人家的孩子一样。 但是沈妍没有想到，就在她悄悄换了手牌的当天晚上，隔壁床的弟弟竟然被人带走了。知道自己闯祸的沈妍吓坏了，根本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爸妈。 这么多年来，沈妍一直对沈毓特别好，就是为了催眠自己。沈毓就是他的弟弟。是她最喜欢的，亲手换掉的弟弟。 “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怪就怪我吧。千万别怪小毓。小毓也是因为我，才从小没能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沈妍痛哭流涕的说出当年的真相。 沈母简直崩溃了。她阴谋论了这么久，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不想让自己亲身的儿子受苦，所以故意换掉了两个孩子。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贪玩造成的。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沈母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痛喊道：“我的儿子啊！” 沈母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一翻，顿时昏厥过去了。 “妈——”沈家众人全都慌了，沈妍连滚带爬的跑到床边，用力摇动沈母：“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妈妈！”沈毓满头满脸都是血，也跟着蹭到床边。滴滴鲜血落在纯白色的被子上，越发的触目惊心。 沈宸看着狼狈的弟弟，眉头微皱，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上来，先给沈毓包扎伤口，再看看沈母到底怎么样了。 “沈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受到太大刺激，一时激动，所以昏厥过去。只要精心调养就可以了。” “不过小公子的状况就有点麻烦。”沈毓的性格本来就胆小乖顺，如同一支养在温室里的珍品名卉，虽然品相高雅，但也需要精心呵护才行。 可是现在却因为身世暴露的缘故，无法得到沈夫人的承认。沈毓这次手术本来就元气大伤，现在又无法安心休养，成日处在惊恐害怕的状态中，就如原本养尊处优的温室珍品一下子暴露在狂风暴雨中。再不精心调养，只怕会留下后遗症。 这位家庭医生已经服侍沈家很多年了。沈毓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很喜欢这位天真善良性格柔软的小少爷，虽然这位小少爷被家里养的太过不知世事，偶尔也会闹出一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笑话。 倘若沈毓一直是沈家的公子也就罢了。有沈董事长和沈总护着，他这性格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家庭医生唏嘘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沈家会如何对待这位身世暴露的小少爷。 最后，家庭医生给昏厥过去的沈夫人打了一支镇定剂，又留了一张术后疗养的医嘱，这才离开了。 送走家庭医生后，沈父和沈宸将头上缠着白纱布的沈毓叫到书房：“……你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你妈妈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也需要安心疗养。所以爸爸想把你们先隔开一下。你收拾一下行李，先去公寓里住着吧。” 要被爸爸赶走了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下子握紧，沈毓大大的眼睛溢满了泪水，如同一只即将被父母赶出巢穴的雏鸟，小声哀求道：“爸爸，哥哥，别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沈宸难得耐心的解释道：“只是妈妈精神纤弱，骤然得知你不是沈家的孩子，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你也看到了，你勉强留在家里，妈妈也只会责骂你。你在家里担惊受怕，不如先离开一段时间。我会让刘嫂陪你一起住到公寓。有她照顾你，你也能安心休养。”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们啊！ “听话。”沈宸从落地窗旁走过来，拍了拍沈毓单薄的肩膀：“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让你出去住一段时间，也方便调养。我们在家里，也好开导妈。再怎么说，你也是妈养了十九年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会真的狠心不要你。只是一时间还想不开而已。” 是这样吗？ 沈毓迷迷糊糊地看着爸爸和哥哥。他的头疼的不得了，也确实没有办法思考了。既然爸爸和大哥都这么说，那一定就是这样子的没错。 沈毓犹豫了一下，乖乖点头答应这样的安排。又一脸希翼的看着父亲和大哥：“……你们一定能找到真正的沈家小公子对不对？只要找到了他，妈妈就会原谅我了对不对？” 沈家父子看着如同刚出生的奶猫一样瑟瑟发抖，还努力睁大眼睛期盼的看着他们的沈毓，心下微微一软。两只大手落在沈毓的脑袋上揉了揉，温声应道：“应该是这样的。” 等沈家父子三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一直守在走廊里的沈妍连忙迎上来，一脸紧张的问道：“爸，大哥，你们单独把小毓叫到书房里是在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给我听？” “不是不能说给你听。只是想让小毓先去外面的公寓住几天。” “什么？”沈妍大惊失色：“不行，我不同意。爸，大哥，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就算小毓不是沈家的亲生骨肉，他也是我们养了十九年的弟弟啊！你们怎么可以把他撵出去。他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好呢！” 沈妍是真的心疼沈毓。当下搂住纤弱的沈毓哭闹起来。 “好了！你别再闹了！”面对沈妍的无理取闹，沈家父子又是另外一种态度。沈父疾言厉色的训斥道：“有心情替小毓说情，你还不如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要不是你当初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弟弟也不会失踪十九年！”我们沈家也不会凭白替别人养了十九年的儿子！ 沈父一想到这件事，不觉脸色铁青。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能怎么办？”沈妍大声哭道：“你们把他找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小毓撵走。不能两个弟弟都一起留下来吗？” “你说的轻巧。人海茫茫，人都失踪了十九年了，去哪儿找？”沈宸紧皱眉头，呵斥道：“好了。你也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之所以让小毓搬到外面住，也是为了他好。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小毓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安静疗养。妈现在闹的这么厉害，小毓在家里根本没有办法安心住下去。与其每天担惊受怕的担心妈还会怎么发作，不如避到外面安心疗养。妈看不见小毓，情绪就不会那么激动。时间长了，没准儿会想念小毓，主动提出要见小毓也说不定。”再怎么说，也是养了十九年的孩子。 沈妍听到这番解释，也不再说什么了。沉默良久：“我要亲自送小毓去外面住。不然让外人见到了，还以为小毓是被我们沈家撵出去的。别人欺负他怎么办？” 沈家父子相视一眼，沈宸颔首应道：“这个没问题。我让老周送你们过去。” 沈毓搬离沈家大宅的消息同上辈子一样，在沪城和娱乐圈引起轩然大波。 已经回到京城的陶暮得到这个消息后，不免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辈子的沈毓居然是被沈夫人撵出沈家的。 不过想想也符合逻辑。上辈子他和沈毓一起出威压事故，被送到医院后，因为输血这个环节直接暴露了身世。他顺势回到沈家，又因为心中愤恨，所以闹着要把沈毓逐出沈家。 当时沈家虽然意外于沈毓的身世，可亲儿子已经出现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痛失骨血的心痛。心理阴暗一点的，只怕还会因为这个巧合对他有诸多猜测。事实证明他刚回到沈家，就被冠上心机深沉城府叵测急功近利想跟沈宸争家产的大帽子。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 而这辈子，他懒得掺和沈家那些破事儿。沈毓出威亚事故的时候，沈家人为了确定血脉，只好找到当年跟沈母一起怀孕生子的人家做DNA检测。最后查到谭家和那位代孕妈妈头上。先入为主的认定那位代孕妈妈居心叵测。所以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痛失亲生骨肉的沈夫人就取代了上辈子陶暮的角色，要将沈毓赶出沈家，完成走剧情这个环节。 至于沈妍主动暴露出当年掉包的秘密—— 说实话，因为上辈子陶暮跟沈毓同时回到沈家，也不知道是因为剧情的疏忽，还是其他原因，沈家并没有主动追查沈毓的身世。所以谭家人和代孕妈妈这个情节，上辈子是没有的。既然没有威胁到沈毓在沈家的地位，沈妍这位罪魁祸首当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然而这辈子，因为沈夫人先入为主的想法。她认定了沈毓的亲生母亲是心怀不轨。如果这个猜测被其他人接受的话，可想而知沈毓在沈家的境遇一定会雪上加霜十分坎坷。毕竟鸠占鹊巢和无辜受累的性质是不一样的。真心把沈毓当成亲弟弟的沈妍当然无法忍受这种猜测。所以她主动曝出就连陶暮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为了让沈毓在沈家的生存环境能更好过一点。 毕竟上辈子以沈毓为主角的可是甜宠文。沈毓最大的靠山就是沈家。如果沈家因为沈毓的身世不再为他撑腰，联想一下上辈子沈毓被他赶出沈家后，总会莫名其妙的惹到各种各样的反派……只怕甜宠就要变成虐文了。想来剧情大神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结合沈妍的主动爆料，陶暮也能明白为什么上辈子沈妍会那么厌恶他。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亏欠越多越觉心虚越想弥补；另外一种人却是亏欠越多越觉得理直气壮恨欲其死。想来沈妍就是后一种人。 说不定陶暮回到沈家以后，沈妍还在私下里埋怨他，埋怨他的出现让一直幸福美满的沈家变得剑拔弩张，说不定还在暗搓搓的期盼他再次消失，好让沈家回归以前的幸福宁静。 “所以我上辈子期盼的家人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啊！”陶暮摸着下巴暗自沉吟。 永远冷漠且利益至上的父兄，被剧情光环影响，让无脑护就无脑护，让无脑黑就无脑黑，完全是为了走剧情才存在的母亲，还有明明自己做错事却恨不得受害者先死为敬的姐姐。 抛开沈家父子不谈，陶暮始终觉得，沈夫人和沈妍的存在，再次证明了智商与实力的重要性。 ——意志坚定的人哪怕处在剧情重心，也可以想方设法的将剧情波及的危害度降到最低；同理，实力雄厚影响力深远的人也是如此。至于那些智商不高又容易被煽动的普通人群，最好离漩涡中心越远越好。 所以沈夫人之所以会在两辈子有如此明显的变化，就是因为智商太低了吧？被剧情操控着，配合男主角走剧情神马的，果然地球没了谁都能赚。狗血剧没了谁都能继续往下演！ 陶暮轻笑一声，再次决定“珍爱智商远离沪城”，这辈子一定要死死护好自己的小马甲。 八点档狗血偶像剧这种事情，他还是当个忠实观众就好了。至于走剧情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别人吧。 “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正埋头处理文件的厉啸桁听到陶暮的笑声，忍不住抬头问道。 “没事儿，吃瓜看戏呢！”陶暮说着，当真从茶几上拿起一块西瓜，慢悠悠吃掉。 第125章 为了拍戏把自己折腾到高烧三十九度三, 之后又为了拍好瘾君子这个角色，不肯吃饭不肯打针。虽然拼到最后，戏份是圆满杀青了。但所谓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熬完。所以回到燕京后也要被厉啸桁盯着吃药这种事情，就算陶暮再不乐意, 也得硬着头皮忍下去。 “……我觉得我已经痊愈了。”用温水吞服下最后两粒小药片, 陶暮一再确认道：“从明天开始, 就不用再吃药了吧？” 没等厉啸桁答复，陶暮再次强调道：“据说感冒药吃多了会刺激大脑。我要是不聪明了, 可能会在项目决策上出现失误。” 拿这种事情当做威胁, 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厉啸桁斜睨着陶暮, 似笑非笑。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 陶暮同学老脸一红，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药吃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得好, 是药三分毒。” “还有，你之前弄的药膳汤水是不是也可以停了？太破费太麻烦了, 我都不好意思。” “医生说你差点就把感冒发烧拖成肺炎了。”厉啸桁淡然说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合作伙伴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或者, 你更希望我把这件事情告知刘总孟总还有宋老爷子？” 害怕家人担心，陶暮到现在都没敢跟家里人说他当时病的那么严重。就算娱乐小报传的飞起，陶暮也只敢跟大家说他是普通感冒，只是那些八卦狗仔故意弄出惊悚标题搞噱头——毕竟他们之前还说陶暮吸毒被抓进戒毒所来着。 有苟日新和厉啸桁这两位忠厚老实特别靠谱的人作证，刘耀三人倒是没起疑心。还感慨八卦狗仔为了销量真是什么都敢说。 可是另一厢，被厉啸桁抓住把柄的陶暮日子就不太好过。被逼着打针吃药都不算什么，最闹心的是厉啸桁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药膳方子, 天天给他炖汤炖水。喝的陶暮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熬过一个礼拜，再也挺不住了。 “算我投降。最多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为了拍戏就往头上浇冷水，故意折腾到发烧。作为厉总最器重的合作伙伴，我一定好好保护好我这颗脑袋，争取十年内思路清晰逻辑分明，绝对不会耽误您老赚钱。” 大概是最狼狈的一面都被厉啸桁见过了——浑身发馊头发打绺饿的头晕眼花腿脚发软的被厉啸桁架在花洒下面冲澡什么的，自觉已经坦诚相见过的陶暮再次面对厉啸桁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不少。甚至言语之间都能开玩笑了。 厉啸桁很珍惜这么鲜活的陶暮。不过有些事情必须说明白：“不止是浇冷水，是要禁止一切自我摧残。” “陶暮，我知道你喜欢演戏。但我希望你能珍惜你自己的身体。换而言之，你只有保证更健康的状态，才能拍更多的戏。而不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就把自己折腾垮了。”厉啸桁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说道：“你自己就是商人。应该明白投入与产出至少要成正比这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在扮演男主角的时候全力以赴，其他时间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就可以了？”陶暮挑眉，故意曲解厉啸桁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演男主角，也不可以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你要懂得可持续发展。”厉啸桁耐心的纠正：“你做生意的时候都懂得运筹帷幄保留后手，为什么演戏的时候涸泽而渔？” “有这么夸张？”陶暮顺势坐到沙发的另一端，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刚要咬下去，就被厉啸桁抢走了。 厉啸桁拿起水果刀将苹果削皮切块，用牙签插着递给陶暮：“需要我背一下当时的检查结果吗？” 显然不需要。陶暮闷头吃苹果。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跟厉啸桁挨的太近了。当然这也要归咎于他在京影对面的这间蜗居空间太小。只有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客厅里面只有一排沙发，所以就显得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距离太近。 “你总是来我这儿办公，不觉得拥挤吗？”陶暮不动声色地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公寓或者办公室。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电话沟通。” 厉啸桁冷笑一声，直接站起身来，走进厨房，拿起微波炉手套，熟稔的灶上炖着的老鸽汤端下来，舀了一碗端回客厅，递给陶暮：“药可以停了。不过汤必须继续喝。用你的话说，我一个分分钟数千万上下的霸道总裁，亲自炖汤给你喝。你难道不感动？” 敢动是敢动。关键是汤水喝多了太滋补，胖起来还要去健身房减肥。 陶暮一脸纠结的接过汤水尝了一口——还别说，分分钟数千万上下的霸道总裁，学厨天赋还真不错。 “我也觉得我是一个被霸总耽误的食神。就连宋老都说我的天赋不错。”在私下相处的过程中，厉啸桁也愈发放得开。每每抛的梗都让陶暮倍感开怀。 ——只不过抽冷子就要告白一下的习惯，同样会让陶暮倍感头痛：“……所以我都这么优秀了。既能赚钱养家又能貌美如花，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你真不考虑一下，跟我谈个恋爱？” 陶暮差点被一口老鸽汤噎住。闻言无奈的看向厉啸桁：“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也许是你不喜欢我这一点。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觉得轻松一点的话。”厉啸桁笑着逗贫，看向陶暮的眼神越发温润柔和：“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所以愿意追求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希望你可以享受这个过程。” 陶暮端着汤碗闷不吭声。 暖色调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将陶暮纤长的睫毛都映照的分外浓密精致。厉啸桁看着陶暮不断颤抖的睫毛，温声笑道：“如果你是在担心，有一天你被我的追求感动了，想接受我的时候，却发现我反而没兴趣了。那么我们不妨做个约定——” “这种事情怎么做约定？”陶暮皱着眉头打断厉啸桁的话：“你以为是合伙做生意，还能签订契约吗？” 就算合伙做生意，挺过初创期融资期最后反目成仇的合作伙伴也不在少数。人心叵测，又岂是一纸书约就能束缚得了的。而且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所谓契约，只不过是旗鼓相当的权宜之计。签订契约的时候不但想着要遵守约定，更时刻做好了撕毁契约的准备。 陶暮从来都不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如果背叛的代价足够大，他甚至可以撕毁一切约定。更为可笑的是，厉啸桁恰恰也是这种人。 两个利益至上的人，居然妄想谈恋爱。就像两条毒蛇想要靠在一起取暖。本来就是低温动物，牙尖里都淬着毒液，是不是耳鬓厮磨的时候还要时刻提防对方的毒牙会不会落在自己的七寸？ 这种连身边人都要小心戒备的日子，他上辈子已经过够了。 陶暮暗自沉吟着，忽然觉得脸颊一热。原来是厉啸桁的手指戳在他的嘴角。 “想什么呢，委屈的嘴角都耷拉下来了？”厉啸桁温声笑道：“我觉得你是一只小豹子。” “啊？”陶暮没接上厉啸桁的梗，瞬间呆了一下。 “我觉得你是一只漂亮的小花豹。皮毛光滑，爪子锋利。你知道花豹的捕猎特点吗？喜欢隐蔽在树上，居高临下等待猎物从树下经过，或者偷偷潜行接近猎物搞偷袭。而且耐力特别好，没有猎物的时候，饿上几天也没有问题。” 陶暮一脸懵逼的看着厉啸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花豹。难道是因为最近几天他宅在家里，经常看动物世界打发时间吗？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原本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厉啸桁突然凑过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陶暮。近到陶暮可以清晰的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果你是花豹，我自愿当你的猎物。我希望你能天长日久的陪伴在我身边。摸清我的脾性还有生活规律。如果哪一天，你觉得我背叛你了，你就像捕猎的花豹一样，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扑下来，用你锋利的爪子割断我的喉咙。或者偷偷潜到我的背后偷袭我，直接咬断我的脊梁。我相信你做得到。” 高大的身影慢慢笼罩过来，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的威慑感让陶暮不自在的皱了皱眉。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紧绷身体，那是雄性在被侵入安全距离后，条件反射性的流露出不满排斥，甚至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导致的细微的攻击性。 原本凌厉的丹凤眼瞬间瞪圆，眼波流转间爆发出极为强势的威慑力，就像一只餍足的小花豹在看到天敌的一瞬间，立刻进入戒备状态。那一瞬间亮出来的锋利爪牙和强悍气场简直漂亮的让人着迷。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接，气氛瞬间变得激烈焦灼。厉啸桁想让陶暮看清他的内心，陶暮则不甘示弱的对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厉啸桁率先示弱的移开视线，身体微微往后退了退，凝视着陶暮的眼眸笑着说道：“如果两只强大的捕猎者想要谈恋爱，必须有一方率先臣服的话，我愿意先躺下来露出肚皮给你看。” 厉啸桁说完煽情的话，又开始不正经。他靠在沙发另一端，伸手握住衣摆做出往上掀的动作：“我在健身房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六块腹肌，你想看吗？” 陶暮瞬间黑线：“不用了。” 他站起身来，直接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其实我可以留下来。”厉啸桁也站起身，笑着调侃道：“如果你们家的沙发欢迎我的话。” “您一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霸总，睡沙发实在是太委屈你了。”陶暮嘴上寒暄着，动作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走到玄关处打开房门。以实际行动告诉厉啸桁他们家就连沙发都不欢迎他。 “我在隔壁楼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三居室。我的主卧你的客卧我们两个人的书房。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厨房。”厉啸桁一边穿上毛呢大衣，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钥匙：“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当然，你要是愿意收下钥匙就更好了。” 陶暮显然不愿意。所以厉啸桁只能遗憾的揣着备用钥匙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新家。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电脑带回来了。只好给陶暮打电话：“……我把笔记本电脑落在你家了。你愿意给我送过来吗？我晚上还要工作。” 陶暮特别无语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看着分外无辜的笔记本电脑，总觉得自己有点hold不住厉啸桁的套路了。 “你就不能放弃吃窝边草吗？” “我以为这一点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厉啸桁将陶暮最爱吃的几样零食水果从冰箱里拿出来，笑眯眯说道：“……我指的是大家都是食肉动物这件事。” “说起来，我一直比较好奇。作为一名强大的捕食者，你居然会以兔子的生活习性要求自己。”厉啸桁故作纳闷的问道：“难道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你想吃兔肉了吗？” “红烧还是爆炒？你真想吃的话，我可以跟老爷子学学。砂锅焖炖怎么样？” 看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厉啸桁莞尔一笑。 十分钟后，清清冷冷的三居室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或者说是另外一位主人更加合适。 “欢迎。”厉啸桁给陶暮摆了一双小兔子的毛拖鞋，把人请进来，顺便把笔记本电脑接过来：“这房子装修好以后，你是第一个踏进来的客人。” 如果用房子打比喻的话，陶暮同样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走进厉啸桁心里的人。 然而非常现实的陶总却没留意到厉总的一语双关。听到这番话，下意识的捂住鼻子：“确定甲醛没超标吧？” 厉啸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厉攻：老房子着火啦(　?-ω??)▄︻┻┳══━一 陶暮（一盆水泼下来）：什么？ 厉攻：……没事！ 第126章 “你就先在这儿住吧。”沈家父子将一路哭哭啼啼的沈毓带到沈家在外滩置办的一套豪华公寓。陪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沈妍, 以及一直在沈家做了几十年的刘嫂。 “你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疗养。就不要考虑太多。你姐姐会经常过来陪你。等妈妈冷静下来，或许你就能回去了。”到底是养了十九年的儿子，就算一夕之间从亲子变成养子，只要这个养子不是沈夫人搞外遇生下来的, 沈父还是有一腔为人慈父的耐心。 沈毓怀里抱着沈家五人一起照的全家福, 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被沈妍搂在怀里, 抽抽噎噎的点头：“妈妈，妈妈真的会原谅我吗？” “当然会。”没等沈家父子说话, 沈妍特别心疼的开口劝解：“妈妈那么疼你, 怎么忍心把你撵出去。她现在就是太生气了, 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等妈妈消气了, 肯定会特别想念你的。” “那妈妈什么时候会消气？”沈毓抱着全家福，泪眼朦胧的看着父亲和大哥：“是不是把真正的沈毓找回来, 妈妈就能消气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沈家父子皱了皱眉，古井无波的视线扫过沈妍。沈妍又是心虚又是狼狈的抿了抿嘴, 无端端的对素未谋面的亲弟弟升起一股怒火。 “我今天晚上想留在这里陪小毓。”沈妍搂着沈毓, 赌气的道：“反正妈现在只惦记那个儿子，不肯要小毓，甚至连我都不喜欢了。我也不想回家了——” “你给我住口！”沈妍话音未落，已经被盛怒的沈父打断了：“如果不是你，当初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是你的亲弟弟，因为你的恶作剧十九年来不知所踪，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困境。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愧疚又有什么用？等你们把人找回来以后好好补偿他就不好了。咱们可是沈家, 一个不知道在哪儿挣扎着的穷小子，要是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和叶家的千金。心里还不乐疯了。倒是你们最该想想真的把人找回来了应该怎么办。沈家的男人都是什么脾性，爸和大哥应该最清楚。不要找回来一个利欲熏心，一心想回来争家产的弟弟。到时候沈家才家宅不宁。” 听到沈父的怒斥，沈妍非但没有反思自己当年的过错，反而振振有词：“我真的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执意要把那个人找回来。难道我们沈家真的缺儿子吗？小毓这么乖，这么可爱，又在我们家生活了十九年。他已经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了。你们与其想方设法的到处找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回来，还不如劝妈重新接受小毓。反正华夏这么大，人口那么多，一个十九年前丢失的婴儿，找回来的希望根本就不大。与其让妈抱着能把亲儿子找回来的幻想，不如让她接受现实。我就不明白了，如果那个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妈还能闹一辈子？难道我们沈家从此以后还要活在找不到那个人的阴影中吗？” 从公寓出来以后，沈家父子一路沉默，车厢里的气氛异常安静。似乎连胸膛起伏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默然良久，最终还是沈父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妍妍的话虽然过于极端，但有些事情说的也对。都已经十九年了，当年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谁也不知道他能长成什么样，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要说找人，只怕希望渺茫。” 沈宸闻言，微微一笑。眼眸轻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两团阴影。 “不管如何，还是要尽力去找。毕竟是我们沈家的骨血，怎么可以流落在外面。他要是过的好也就罢了。要是过的不好，也许找回亲人就是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可要是那孩子真的像妍妍说的，是个心性不好的又该怎么办？”沈父长叹一声。沈家男人都是什么脾性？掌控欲强，攻击性强，城府深沉，行事果毅。而且利益至上。就像沈妍说的，如果真正的沈毓是个志大才疏却又利欲熏心的废物，还妄图仗着身上那几滴骨血争家产，非要闹到家宅不宁的话，他们还不如养个乖巧的养子。 ——这么些年，他花费了巨大心血栽培沈宸，又故意把沈毓养成天真烂漫的性格，就是为了避免兄弟阋墙的糟心事。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考虑沈宸的态度。沈家，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就够了。 沈宸勾了勾嘴角，半边轮廓隐匿在夜色中，淡然说道：“父亲放心吧。毕竟是咱们沈家的骨肉，只要找回来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会好好教导他。” 沈家的男人掌控欲强，利益至上。但是能在沈氏一族当家作主的男人，绝对不是只会恐惧自家血脉的废物。沈宸从上初中起，就跟随父亲处理集团事务，如今已是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担心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父亲不用担心。如果我能被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撬动继承人的位置，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我就让给他当。”沈宸闭目养神，感受着黑色迈巴赫在夜色中飞驰而过，淡然问道：“还是说，父亲对您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并没有信心？” “当然不是。”沈父双眉舒展，他就知道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儿子绝对不会让他失望：“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这件事情就教给你去办。能找到人最好，要是找不到人，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十九年过去了。” 沈宸没吭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车门把手。心下暗自盘算。 沈父沉默片刻。忍不住又问道：“你准备从何处下手？” 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沈父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也很惦记。毕竟连养子都能在沈家的照拂下风风光光的活着，沈父怎么忍心让亲儿子流离在外？ 心性好不好，会不会给家里找麻烦，那都是相认以后才需要费心的麻烦事儿。可是在没找到人之前，作为亲生父母，都只想要孩子平安归来。 沈宸作为沈父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当然明白沈父在想什么。倘若说整个沈家，沈父沈母甚至连沈毓都在期盼着那个孩子能找回来，沈妍最不希望把人找回来，那么沈宸就是对这件事真正无感的人。 找得回来也好，找不回来也罢。他会竭尽全力去做，但也仅此而已。在沈宸看来，把那个孩子找回来只是一种责任。毕竟长兄如父，他既然要继承沈家，就该保证沈家所有人的利益。不然沈家嫡系旁系那么多人，有聪明才干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一定要他来当继承人？ “我已经派人跟警方接洽。准备趁此机会，跟警方合作，由沈氏集团出资，一起筹建一个寻找走失孩子的DNA数据库。到时候会把父亲的DNA率先输入基因库。同时还会悬赏五百万，奖励提供线索的人。到时候沈氏集团会联合沪城警方一起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所有热心人帮助我们一起寻找孩子。同时，也会尽量帮助其他丢失了孩子的父母，帮助他们寻找自己的孩子。” “我们可以联合警方成立一个打拐基金。还可以由沈氏集团牵头组织几场慈善拍卖酒会。沈氏集团每年都会向打拐基金捐助一千万，无偿帮助失去孩子的父母们寻找孩子。” 沈宸有条不紊的安排道：“我跟谭先生沟通过，他们虽然不知道代孕女的身世背景，但还记得当年代孕女来沪城打工，好像是跟同乡的姐妹一起过来的。那批人过来之后，基本上都在工厂做女工，也有给人当保姆的。我会想办法联系上这些人。最好能找到代孕女的老家。只要把这个女人找到，至少能知道小弟的下落。只可惜十九年前技术还不发达，并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办法拿到代孕女的照片。” 沈父默默点头，他没想到大儿子不过几天时间，就已经安排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利落。不免心生感慨。 “这个跟警方合作建立走失孩童基因库的想法真的很不错。不仅能让警方配合我们找孩子，还可以宣传沈氏集团的正面形象和社会贡献。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接受记者采访。我相信天底下失去孩子的父母，他们的心情大多数都是一样的。虽然沉痛，但如果沈氏集团能因此帮助更多人找到他们的孩子，这也算是莫大的功德。” 听到沈父口口声声都在关注基因库的事情，沈宸微微一笑。 这就是沈家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现实中，打拐NDA数据库是公安部在2009年5月份建立的。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真觉得巧合的不可思议_(:з」∠)_ 第127章 沈毓不是沈家亲生子, 沈氏集团为了寻找丢失十九年的儿子，欲跟警方合作建立走失孩童基因数据库，并建立打拐基金，帮助全天下痛失孩子的父母一起寻找孩子的新闻一经推出，立刻在社会上引起重大反响。 沈氏集团联合沪城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 沈氏集团的股价就猛的向上蹿升了一个百分点。沈氏集团本来就是沪城知名企业, 沈家更是沪城豪门。树大根深, 像是这种比八点档还要狗血离奇的豪门故事自然是一众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最为关注的八卦。 然而这一次，伴随着“沈家亲子并非亲生”的大瓜, 沈氏集团的应对却让全社会各个阶层都拍手称好。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兼济天下”, 沈家人因为自己弄丢了孩子, 就能想到出钱出力帮助全天下痛失孩子的父母们一起寻找孩子。这种做法毫无疑问赢得了全社会的称赞。 当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世渊亲自走进沪城警察局，将自己的DNA输入数据库的时候, 随同记者将这珍贵的一幕拍摄下来，之后多加媒体杂志纷纷报道转载, 就连沪城本地电视台都在晚间新闻时播报了这一幕。沈氏集团因此树立了更好的企业形象。沈董事长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 也感慨的说道：“众所周知，我们沈家人口简单，家庭成员非常和睦。但是这次的威亚事故，却暴露了我的小儿子沈毓，其实并非沈家骨血，而是因为当初的意外，两个孩子抱错了。时隔太久, 我也不知道我能否找到我的亲生儿子。但为人父母，我始终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因为这件事情，我现在对那些痛失孩子的家庭感同身受。在命运的捉弄下，看起来略有底蕴的沈家都是这么无能为力，那些家底不如沈家的家庭们，只怕会在寻找孩子的路上更加为难。我也没有能力做到太多，只是尽我所能，帮助警方筹建了这个走失儿童基因库。在此呼吁那些想要找到孩子的父母们，尽快去当地警察局输入DNA，还有那些被拐卖或者被领养的孩子们。如果你们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也可以到警察局将你们的NDA输入到基因库中。多一份努力便多一份希望。在命运的捉弄下，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能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去为更多人提供更多的希望。哪怕这些希望非常渺茫。” 如果说沈家因为沈氏集团的缘故，在当地百姓心目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那么此时此刻，在镜头下语气哽咽眸中带泪，却仍然言辞恳切的阐述自己创建走失孩童基因数据库的初衷的沈董事长，便退却了身份光环，只是一位牵挂自己孩子的父亲。 霎时间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情不自禁的唏嘘感叹，有这样用心的父母牵挂着，如果那个走失了十九年的沈家小少爷还活着，一定非常感动。 陶暮坐在电视机前，却一点都不觉得感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不愧是沈家人，什么事情都能拿来作秀。如果沈家丢失的那个孩子真的不知道沈家人的秉性，看到这一幕，只怕真要感动到疯了。 只可惜陶暮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十九岁的陶暮了。他将电视关掉，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 厨房里，刘耀和孟齐正手忙脚乱的做菜。刘耀身上系着卡其色的围裙，站在操作台前打鸡蛋，准备露一手做个鸡蛋布丁。孟齐则站在灶台前，端着大勺颠菜。他炒的是鱼香肉丝，猛火在锅里窜出一道火焰，随着菜肴在大少里上下翻弄，香味立刻蔓延开来。 暖色的灯光照在两个大男人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成一团。曾经让陶暮最为讨厌的油烟味，现在闻着都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陶暮笑眯眯的问道：“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刘耀大包大揽的说道：“你就等着吃现成的。看你两个爸爸给你做一顿爱心晚餐。话说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剧组的盒饭不好吃？” “是不怎么好吃。”陶暮靠在厨房门口：“耀爸，我想请大辉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儿，你唔——”刘耀一口叼住孟齐夹给他的鱼香肉丝，差点没把舌头烫着，嘶嘶呼呼的把那一口菜吞下去，才继续说道：“你有事儿直接说呗。” “我之前为了澄清吸毒谣言，不是去警察局做了个吸毒鉴定嘛。当时把我的血液样本留在警察局了。现在想拿回来。”陶暮不动声色地说道：“沈氏集团为了找他们家小儿子，不是准备弄一个全国联网的DNA数据库嘛。我怕警方把我的DNA也输入进去。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应该是被父母遗弃的。当初的事儿我就不想追究了。可我也不想让那些人借此机会找上来。” 刘耀笑着问道：“你怕什么。你已经是老子的儿子了。法律承认的。他们不敢冒头就算了，真要是敢出来，老子立马告他遗弃罪。你还怕他们赖上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陶暮笑着解释道：“我毕竟是要当演员的。总要顾虑一下形象问题。万一我的亲生父母就是那种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就知道冲儿女要钱把儿女当成摇钱树的。我虽然不怕他们，但也懒得麻烦。” 那倒也是。 刘耀点点头：“让大辉去行吗？不行我跟你小齐爸亲自走一趟。” “不用。”陶暮笑着说道：“我跟H镇警察局的姚警官很熟。他也能理解我的情况。其实就是我疏忽了，当初去警察局做吸毒鉴定的时候，就应该把样本和数据都收回来。” 然而上辈子，沈家也没弄出这个走失儿童基因库。说到底，还是陶暮自己大意了。他去做吸毒鉴定的时候还发着高烧，思路不清晰，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也就忘了处理好尾巴。 好在沈氏集团要建立的DNA数据库还只是个概念——刚跟警方联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距离全国联网和具体实施至少还得几个月。这个时间差足够陶暮把首尾打扫干净。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帮他办理这件事。 陶暮想到了刘耀最为器重的大辉。然而孟齐却不太放心，他准备亲自去趟H镇，把事情办明白了。也免得今后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跟他抢儿子。 虽然以刘耀孟齐的城府手段，并不怕陶暮的亲生父母找上来。但就像陶暮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现在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把事情托付给两个爸爸的陶暮此时还没想到，他这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家那边却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想跟飞讯网合作，让我给基因库当代言人？”陶暮一脸惊讶的看着找上门来的沈家父子，丝毫不掩饰意外之情。 “不错。”沈董事长微微颔首。想要跟飞讯网联合推动走失孩童基因库这个项目，是沈宸在成立项目之初就有的策划。 毕竟以国内的社交网站现状而论，飞讯网虽然创建时间相对要晚一点，但却是风头最盛，而且影响力最强的社交平台。 如果飞讯网能参与到这个项目中，那么走失儿童基金库还有相关网站很快就能依托飞讯网的强大影响力扩散到全国各地。而且陶暮本人还是个孤儿，由他来担任这个项目的代言人，简直就是再恰当不过。 最重要的，陶暮身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他的后台便是厉啸桁，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沈氏集团跟飞讯网合作这个项目，也是想借由这个机会交好陶暮和厉啸桁。 毕竟，这次合作可以说得上是一场公益活动，而且是旷日持久且声势浩大的。只要这个项目一直持续下去，项目的参与者便能得到极高的声誉，社会的认可甚至是官方的肯定和支持。这一点，无论是对沈氏集团来说，还是对飞讯网甚至啸桁资本，乃至厉啸桁背后的厉家来说，都是非常划算的。 沈家父子以己度人，不认为陶暮和厉啸桁会拒绝这件事。毕竟，从陶暮之前的行事作风，大家都能看出来，陶暮是个非常在意企业形象，并且很善于经营形象并引导舆论的人。 “这次合作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利。”沈董事长看着陶暮，温声说道：“陶总是个孤儿，应该能体会到孩子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痛苦。所以这次请你来担任这个项目的代言人——” “恕我拒绝。”没等沈世渊把话说完，陶暮一脸为难的打断道：“我虽然是个孤儿，从小没能在父母身边长大。但说实话，到了现在，我已经完全不需要亲生父母了。我现在有对我非常好的养父，有美满的家庭，毫不谦虚的说，也算是功成名就。我不希望曾经遗弃我的父母家人找上门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想必沈董事长和沈总也能理解。当年我颠沛流离的时候，他们没出现。现在我也不需要他们出现了。毕竟，一个十九年没有相处过的人，不管是父母也好，亲人也好，其实都是陌生人而已。如果他们仗着那点骨血把我当成摇钱树或者提款机，我虽然不怕，但也觉得麻烦。” 陶暮的坦言相告让沈家父子颇为意外。倒不是意外陶暮居然会是这种人。事实上他们早就看出陶暮小小年纪能创下偌大基业，而且能把姚圣安那个老狐狸逼成那样，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当着他们的面儿，坦言自己根本不想知道亲生父母姓甚名谁，甚至是在防备对方打着亲人的旗号跟他要家产的事实。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陶暮跟他们家的情况又不一样。当初陶暮被亲生母亲丢弃在出租屋险些饿死，最后被房东送到孤儿院的事迹，随着陶暮的发迹，也逐渐被人所知。 如果用法律思维来看待这件事，陶暮的亲生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就是妥妥的遗弃罪，甚至是故意杀人罪。 以陶暮的为人秉性，显然不会圣母到连这种事情都不介意。所以陶暮的亲生父母没找来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找过来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是陶暮的话，就算不整到对方锒铛入狱。至少也得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罢休。 至于血脉亲情什么的，以己度人一下，自家都不是那么在乎，更何况是单打独斗白手起家的陶暮。 恐怕在对方眼中，所谓的父母亲人还不如商业伙伴来的亲近重要。毕竟商业伙伴带来的全都是利益，而父母亲人，很可能会带来麻烦。 再说要论父母亲情的话，陶暮身边也不缺。据他们所知，陶暮认下的那两个爸爸和一个爷爷，对他可是真心实意的好。不提刘耀孟齐对自家儿子百依百顺，那宋老爷子可是把宋记的招牌都肯交给陶暮随便折腾。 想到这里，沈家父子不免又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搞的声势浩大如火如荼的宋记学徒培训学校。不仅越发佩服起陶暮炒作宣传的能力。 “我们非常理解陶总的想法。但是我们认为，陶总的想法跟陶总担任代言人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冲突。” “飞讯网是华夏最目前最火的社交平台。如果有飞讯网的支持，走失儿童基因库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扩散到全国。飞讯网也可以通过这次推广活动，塑造更加良好的企业形象。最重要的是，如果陶总能够成为这个项目的代言人和推广大使，那么您为这个项目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被社会大众看在眼中。如果那个时候，您的亲生父母过来找麻烦，您也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们。” 曾经被遗弃的孤儿通过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并且准备帮助更多的孤儿找到他们的父母亲人。然而当年遗弃了陶暮的亲生父母却只知道在儿子风光得意后，过来争家产。如此悬殊的道德差距，只怕不用陶暮说一句话，那些正义感十足的网友们就会帮忙把陶暮的亲生父母钉在耻辱柱上。 更别说陶暮亲生父母当年的举动，还犯了遗弃罪甚至是故意杀人罪。 “如果陶总担心届时会因为推广大使的身份投鼠忌器，您大可以在担任推广大使之前，就表明您的态度。您不希望当年遗弃了你的家人突然出现，打扰你现在的平静生活。但是您身为孤儿，却能体谅千千万万的孤儿，还有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弄丢了孩子的父母们，希望真心想要找回孩子的父母们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这两件事其实并不矛盾不是么？”沈宸突然开口，给了陶暮一个两全其美的理由。 如果陶暮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话，只怕真的会动心。 可惜了。 “我不是孤儿。”陶暮凝视着沈宸的眼睛，正色说道：“我有两位养父，我们彼此之间是正式的领养关系，是受到法律认可的。我还有一个爷爷。” “当然。”沈宸笑道：“您现在已经不是孤儿了。您过得非常好。正因如此，您才会愿意帮助其他孤儿，还有那些失去了孩子痛彻心扉的父母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陶总的善良博爱，难能可贵。相信所有人都会被感动到的。” 第128章 陶暮嗤笑, 沈家父子那番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沈宸有句话说得对。成立走失孩童基因库和打拐基金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对企业形象的提升非常有帮助。如今沈氏集团大张旗鼓的成立基因库，外人不明真相，只会认为沈家人为了找寻丢失十九年的孩子，已经竭尽所能了。 如果有这种认知先入为主的话, 那么等到有一天, 陶暮的身世曝光了, 不难想象曾经关注过这件事的网友会说出什么话。更不难想象沈家人会拿这件事情做出什么文章来。 所以，就算陶暮不想认祖归宗, 也必须站在道德制高点。只有占领舆论高地, 让网友充分理解他现在的处境, 才能在真相水落石出后有充分的发挥余地。至少不能任由沈家发挥。 不过担任代言人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陶暮不想跟沈家有过多的牵扯, 免得真相浮出水面之后，沈家人雇佣水军在网上散布什么“命运的巧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之类让人听着都犯恶心的言论带节奏。 这么想着，陶暮不动声色地笑道：“我觉得善良博爱这样的词汇, 形容沈家小公子才是恰如其分。两位沈先生既然想找推广大使, 为什么不请令郎担任这个角色？沈家为了寻找丢失十九年的孩子，如此声势浩大的成立基金库，还想着让全天下的父母孤儿受益，真是做到了达则兼济天下这六个字。这本就是一桩美谈，如果能让令郎担任推广大使，全家人齐心协力找孩子，岂不是另外一桩美谈？” “而且沈小公子还是一名演员。这个职业天生就具备聚焦能力。让沈小公子担任推广大使, 不但能顺利推广基金库，营造出沈家家庭和睦的氛围，同样能让沈小公子的正面形象为网友接受。一举三得。不是很好么？” 沈家父子相视一笑，沈董事长忍不住说道：“外人都以为陶总很讨厌我们家小毓。现在看来，陶总也是很为小毓着想的。您这份用心，我回去以后肯定会转告小毓。相信小毓知道了陶总的态度，也一定会非常开心。” 陶暮皱了皱眉。沈家人不蠢，自然能看出他对陶暮的态度到底如何。像这种自找台阶的寒暄客套话，他就没必要拆穿了。 陶暮没有接话，转口说道：“……至于让飞讯网帮助基因库做推广这件事情，两位沈先生不必担心，飞讯网作为一家有良心的企业，这种公益活动自然是责无旁贷。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为全天下的孤儿和痛失孩子的父母们尽一份心力。” 陶暮说的真情实感。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见惯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惨遭遗弃的孩子。这些孩子当中，有生了重病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有重男轻女所以生下来就被丢弃的女孩儿，也有父母双亡被亲朋送到孤儿院的，还有一些就是被人贩子拐卖，在警方破获案件后找不到家人，不得已送到孤儿院的。林林总总形形色色。 所以陶暮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还有为了利益拐走别人家孩子的人贩子。 不论沈家人的盘算是什么。这次由沈氏集团联合沪城警方一起筹建的走失孩童基因库，还有打拐基金，确实能帮助很多家庭困难的父母继续寻找丢失的孩子，也能帮助那些被领养的孩子寻找他们的亲生父母。虽然希望很渺茫。 陶暮做事向来不问初衷只看结果。所以在推广网站这件事情上，他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基因库。不光是为了那些真心寻找家人的父母孩童，也是为了飞讯网的形象。 有过上辈子的经历，陶暮虽然对沈家人戒备森严。但也不至于幼稚到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商业合作嘛，当然是只谈利益不谈其他。以陶暮一直以来“利字当先”的为人秉性，面对沈氏集团的倾力相邀，而且明显是双赢的合作项目，如果一味的拒绝推脱，反而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所以该吃肉吃肉，该喝汤喝汤，只要把会噎到嗓子眼儿的骨头渣子扔掉就可以了。 沈家父子当然也能从陶暮的言语中听出来，陶暮确实对这个推广大使不太感兴趣。想来也是，沈氏集团联合沪城警方成立的走失孩童基因库，是为了帮助父母寻找丢失的孩子，或者帮助孩子寻找亲生父母。而陶暮的状况确是生怕亲生父母找过来。 两者的利益切合点就不一样，勉强让陶暮来担任基金库的推广大使，确实会有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总不能让陶暮一面担任基金库的推广大使，一面昭告天下表示他根本不想认回亲生父母吧。 按照陶暮一贯的为人处世，沈家父子丝毫不怀疑陶暮肯定会在接受采访时表明自己的真实态度。那么情况就有些尴尬了。陶暮一面帮助别人找孩子找父母，一面怕自己的父母找过来。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一旦找过来了肯定会告对方遗弃罪甚至是故意杀人罪。 这两者放在一起，那画面实在太美。沈家父子连想象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请陶暮担任推广大使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好在沈家父子也算没白来，陶暮最终还是答应了会帮基金库做全国推广。 按照沈家父子最初的想法，他们当然是希望飞讯网能够开放数据接口，直接把飞讯网的用户转化成基因库的注册用户。这么一来，沈氏集团不但能顺利把基金库推广到全国各地，甚至还能转化掉飞讯网超过一亿一千万的注册用户。所以哪怕要付出一定代价作为利益交换，沈家父子仍然倾向于这种合作方式。 但是陶暮对于这种杀鸡取卵的合作并不感兴趣。他只同意帮助基因库在飞讯网首页打宣传，甚至可以在每位用户登录飞讯账号后做弹窗宣传。号召更多人一起参与打拐行动。 虽然没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合作模式，但飞讯网的推广也确实帮助基因库在最短时间内扩散到全国。沈家父子虽然觉得美中不足，但说实话，他们压根儿也没想过陶暮会同意第一套合作方案。当下还是心满意足的协商好了后续的合作计划。 却没想到在沈氏集团和飞讯网的合作计划宣传开后，率先找上门来的竟然是沈妍这个脑子拎不清的不孝女。 “爸，大哥，你们为什么非得找陶暮那种人一起合作？你们明明知道陶暮最不喜欢小毓，他甚至伤害小毓那么多次。我们沈家不说帮小毓报仇出气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找仇人合作。难道就因为小毓不是沈家的亲生骨血，你们就这么不在意小毓的感情吗？” 因为飞讯网的总部就在燕京，沈氏集团与飞讯网合作推广走失孩童基因库的签约仪式就定在了飞讯网总部。也算是为飞讯网做一次宣传推广。 签约仪式上，陶暮还邀请了包括飞讯娱乐在内的多家媒体。却没想到签约仪式还没开始，得知沈氏集团竟然找飞讯网合作，甚至有意邀请陶暮担任基金库推广大使的沈妍就找上门来大吵大闹。 在飞讯网行政部员工的引导下，正准备做到自己位置上的媒体记者们眼睛一亮，并没想到自己受邀参加一个签约仪式还能吃到如此大瓜，当下条件反射的举起录音笔摄像机和照相机一通乱拍。 留意到镁光灯的闪烁，沈家父子面色一沉，疾言厉色的训斥道：“妍妍，这是什么场合，岂能容你乱说话。看来真是我平时太过溺爱你，竟然纵容的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还不快给陶总道歉。” “我才不会给这种只会沽名钓誉的人道歉。”沈妍恶狠狠的瞪了陶暮一眼：“总而言之，我绝不接受这种人跟我们沈家合作。” 原本没想掺和进沈家三人的争吵中，奈何被沈妍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陶暮向来就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闻言，顿时冷笑道：“沽名钓誉？众所周知，沈小姐五岁的时候就能因为一时喜恶把亲弟弟跟别人家的孩子掉包，并且守口如瓶十九年。跟如此真性情的沈小姐相比，我觉得做人还是沽名钓誉一点好。” 顿了顿，陶暮又补充道：“至少沽名钓誉的人还知道要点脸，” “你说什么？”沈妍被陶暮一番话挤兑的脸面通红。又是心虚又是恼怒，甚至冲上来扬手要打陶暮的巴掌：“我让你乱说——” “沈小姐！”站在陶暮身后的大辉哥眼明手快的窜到陶暮身前，抬手握住沈妍的胳膊，微微一个用力：“大庭广众下，沈小姐还请自重。” “好痛，你放开我。” 大辉冷笑一声，直接把沈妍推出去。 沈妍捂着红肿的手腕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又惊又怒的看着大辉：“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沈小姐跑到飞讯网总部大吵大闹还想打人，我没报警把你撵出去已经是看在两位沈先生的面子上了。”陶暮冷冷开口：“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沈小姐还是不要空口白牙污蔑人。明明是你想动手，我的人只不过是阻止沈小姐随便打人而已。” 陶暮话音未落，飞讯娱乐的记者立刻接话：“不错。我们可是有监控录像和摄像机的。沈小姐要是执意撒谎，我们可要把视频放出去了。” 他们可还记着当初沈家母女带着沈毓姚文霄来飞讯网总部闹事，最后又反咬一口污蔑飞讯网以势压人的旧事。 沈妍闻言大怒，正要开口，被沈宸拦住了。 留意到自家大哥跟冰碴子一样冷漠的眼神，沈妍心下一突，终于不闹了。 沈宸脸色微微缓和，冲着陶暮点点头，赔礼道歉：“非常抱歉。我们沈家家教不严，还陶总见笑了。” “家教不严就关回家里好好管教。恕我直言，这已经是令妹第二次跑到我的地盘上大吵大闹。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就别怪我礼数不周。”陶暮冷冷说道。 沈家父子脸色一沉，然而这件事情到底是他们理亏，总不好再说什么。 沈董事长倒是一脸的慈父情怀，还有闲心跟沈妍耐心解释道：“你不要误会陶总了。这次我们请陶总担任走失孩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陶总认为自己的情况不太符合之后，便拒绝了。并且还推荐小毓来担任这个推广大使。他认为小毓善良博爱，难能可贵。可见陶总对小毓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之前只不过是一些误会而已。说开了就好。” 沈妍闻言，又惊又疑的看着陶暮：“他有这么好心？” 陶暮懒得搭理自说自话的沈家人，当着媒体记者的面儿，倒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担任推广大使的缘由——他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如今还有了十分和睦爱他的养父和家人，所以不希望找到亲生父母，也不希望亲生父母见他发达了就腆着脸找上来。大家最好死生不见各自欢喜，不然他真的要追究对方的遗弃罪和故意杀人罪。 所以他的状况跟走失孩童基因库的成立初衷截然相反。至于为什么会推荐沈毓当这个推广大使—— “那是因为沈小公子在娱乐圈内的形象一向都是善良纯真的小王子。我觉得他的形象还有际遇跟走失孩童基因库成立的初衷非常一致。让沈家小公子担任推广大使绝对是恰如其分。如果能因此找到沈家的亲生儿子，相信也会是一个美谈。” “飞讯网会竭尽全力的支持基因库在全国范围内的推广活动。除此之外，”陶暮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旋即向所有媒体公布道：“飞讯网决定，将与啸桁资本，天网科技，还有燕京警方联手合作，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天网系统。也就是街头监控摄像头与全国计算机联网，同时能进行自动人脸识别的一个系统。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希望在天网的覆盖下，所有的犯罪活动都将无所遁形。” 陶暮这番话一说出口，顿时在整个签约仪式上引起轩然大波。联合警方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街头摄像，甚至还要跟全国计算机联网进行人脸识别。这种一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很有技术性的项目，跟沈氏集团要成立的走失孩童基因库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前者打击的是全国范围内所有的犯罪活动，而且项目一推出后造成的影响绝对是立竿见影的；后者打击的只是打拐活动，而且基因库的数据建立和推广也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说句现实一点的话，在全国每年都有近二十万个孩童走失的大基数下，真正能够让父母通过基因库找到孩子的概率是有限的。可以说希望极为渺茫。 最重要的是，要协助警方搞天网系统，仅仅是在全国范围内大量安装摄像头这一个步骤，就需要耗费无数资金。就算大部分钱都会由国家拨款，飞讯网要出的也是一笔大数目。 这可真是下血本了。 还有陶暮口中的那个天网科技又是什么？他们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一时间现场哗然。所有记者全都激动的站起来，举起手想要向陶暮提问。原本是合作伙伴的沈家众人反而备受冷待无人问津。甚至就连之前想跟沈妍提问一下她对自己换掉亲生弟弟这件事的看法的八卦记者都懒得再问了。如果不是飞讯网的员工一直在主持秩序，所有记者恨不得把陶暮团团围起来。 实在是陶暮突然爆料的合作项目太叫人意外。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想来是沈妍的闹场把陶暮气到了，以至于向来不肯吃亏受气的陶总才会在一气之下，弄出这么一个项目跟沈氏集团打对台。 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一些媒体记者，甚至就连沈家父子也隐隐约约有同样的想法。两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沈妍。 原本还想借此机会跟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结交一番。却没想到陶暮自己都妥协了，反而是他们沈家人横生枝节。 留意到父兄的不满，沈妍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她却毫不后悔。她就是讨厌陶暮，绝对不能让陶暮有任何机会跟沈家合作，甚至因此巴结上沈家。 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姓陶的跟沈家的关系有一丝一毫的缓和。就算陶暮费尽心机的想要讨好小毓也没用。 一个从小就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野孩子罢了。凭什么想接近沈家，甚至得到爸爸和哥哥的好感。她绝对不允许。 第129章 由于沈妍的搅局, 以及陶暮突如其来的爆料，飞讯网与沈氏集团就走失儿童基金库的合作推广签约仪式，在一片闹哄哄的混乱状态下结束了。 然而造成的影响却是深远而且持久的。 首先是陶暮在签约仪式上爆料的飞讯网将与啸桁资本，天网科技，还有燕京警方联手合作, 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天网系统这个消息。在新闻曝光的第一时间, 便有燕京警方站出来回应。 其实在看到沈氏集团与沪城警方联手筹建走失儿童基因库, 并成立打拐基金的新闻后，陶暮便想到了上辈子, 同样也是为了遏制拐卖罪行才被开发出来的天网系统。 那是未来的首富大佬亲自开发的一款覆盖全国的监控设备自动联网加人脸识别的智能系统。不论是从技术性还是从实用性来考虑, 显然前者要比沈氏集团筹建的走失孩童基因库更有价值。当然项目一旦成立后, 前期需要投入的资金也是一笔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巨款。不过显而易见的是, 一旦这个项目实施后，能够发挥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 ——至少能够保证在监控范围内, 一切犯罪恶行都将无所遁形。能够让警方在侦破案件时，拿到第一手的现场资料。然后按图索骥追踪嫌犯的线索。只此一条, 至少能震慑住一部分胆子较小的凶徒, 今后不敢在监控范围内实施暴行。 在一部分乐观媒体，以及飞讯娱乐专题记者的笔下，还未开始推行的天网系统就已经被他们夸的天花乱坠。不过这些也并非是一味的吹捧，至少在陶暮的记忆中，上辈子天网系统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以后，国内的犯罪率确实要比以往大大降低，侦破案件的成功率也大幅度上升。 不过促使陶暮联合多方盟友和警方坚持推行天网系统的重要原因, 还是因为在整个项目的实施过程中，所能得到的现实利益非常丰润——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全国范围内需要安装的监控设备这一项，如果他们能签下这个单子，哪怕是以成本价签单，所获得的利润都是难以想象的。更不要说推动这个项目本身，能给企业带来的巨大名气。 上辈子推行天网系统的主要是华夏警方，啸桁资本和天网科技这三方面。如今陶暮恰好认识三方面的人。虽然在这辈子的蝴蝶效应下，云逸大佬一开始对IT行业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在陶暮持之以恒的熏陶和诱惑下，这位上辈子的首富大佬最终还是走到了命运安排的道路上—— 值得一提的是，大佬不愧是大佬。哪怕云逸这辈子也是半路出家的程序员，在陶暮有心提点下，大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吸收了IT编程的基础知识，并且仅仅花费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天网系统的雏形码出来了——也就是监控设备与全国联网这一块。当然这也要归功于陶暮这位产品经理给出的产品策划方案好 至于人脸识别这项更高端的技术，云逸大佬还在钻研过程中。之前听陶暮探讨这方面资讯的厉啸桁却已经在硅谷和全世界其他高科技产业园内寻找类似的技术了。 最后厉啸桁拿到手的并非是陶暮印象中的动态人物识别功能。而是类似于图片在数据库内的筛选比对。说简单点，就是假定案件发生后，警察可以根据犯罪现场的监控录像，将嫌疑犯截图，然后把图片放入全国联网的档案库中进行比对，从而在最快的时间内筛选出罪犯的身份背景。 当然这项功能的缺点就在于必须截图到犯罪分子的正脸或者侧脸才行。 与后世陶暮印象中堪称科幻高科技的天网系统的强大功能自然没法比。但是与现在那种办案基本靠摸查走访经验推断之类的老旧模式而言，也算是一种突破和创新。 陶暮有意把这个项目推出来，除了是想跟沈氏集团打擂台，做到有备无患，也是真心想让更多人获益。 上辈子，云逸仅凭这一个项目就做到了首富的高度。啸桁资本更是因为对天网科技的投资，公司市值翻了好几番。普通的吃瓜群众们也能得到更安全的生存环境。 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情。对燕京警方来说，这也是一笔绝对光鲜亮丽不容忽视的功绩。说起来他们之前还羡慕沪城的同僚能在沈氏集团的支持下推出走失儿童基金会这么好的公益项目。没想到这样的感慨还没过去几天，更好的合作项目就落到他们头上。 就连一直关注新闻热点的媒体记者们都兴致勃勃的准备将这个项目做成跟踪报道了。可以预见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缺报道题材。 还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跟沈氏集团的签约仪式结束后，陶暮还特地举办了另外一场新闻发布会。跟啸桁资本，天网科技还有燕京市警方一起接受媒体的采访。主要是跟大家介绍天网系统的重要功能，以及预计项目何时能推动实施等等细节问题。 其中陶暮的飞讯网还真就是负责牵头，剩下的具体事宜，大多交给啸桁资本和天眼科技实施，各地警方负责配合安装。 之所以这样分工，主要还是因为陶暮的精力有限。而且这本来就该是厉啸桁和云逸的项目，陶暮仗着重生的先机，已经获益匪浅。他不想因此抢占朋友的事业。尤其天网系统对于云逸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相比之下，厉啸桁和云逸倒是很乐意把陶暮这位智谋百出，堪称点金圣手的小伙伴拉进来一起搞事情。奈何陶暮主意特别正，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更改。所以这个项目上，陶暮只让飞讯网帮忙做推广，他自己占了一些名声，至于利益方面他还真不掺和。 不过陶暮倒是建议厉啸桁可以把厉家拉进来。他可记得厉家掌管的风行集团除了房地产业，也做百货、超市和电子设备。所以监控设备这一项，完全可以让风行集团出面负责。 厉啸桁倒是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为他设想的如此周到。以他的行事作风，原本是懒得参与家族企业的日常管理。要不然厉啸桁也不会在当初留学的时候，宁愿自己创建啸桁资本，也不愿意回家接手生意。倒不是厉啸桁对经营实业不感兴趣，他只是讨厌受人掣肘。风行集团家大业大，尤其是这种家族企业，大多数股东都是家族内部的亲友长辈。仗着资历和辈分日常指指点点。 厉啸桁生性霸道，当初被父亲拎在身边打理家族生意的时候，就经常因为理念不合跟长辈起冲突。家族长辈自恃资历老，尽管厉啸桁天纵奇才，从小就眼光卓绝行事果断，也没人肯听他一个小孩儿说话。 后来厉啸桁创建了啸桁资本，自己折腾的倒比家族集团还风生水起。向来以实业为重的风行集团反而要仰仗厉啸桁的投资眼光。双方地位立刻颠倒过来。这回变成家族长辈求着厉啸桁回集团打理家族生意，奈何厉啸桁却看不上家族生意。自己在外面折腾几年，尤其是在认识了陶暮这位金手指大开的投资顾问后，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趁着全球利空的形势大肆做空，短短几年内，啸桁资本的市值已经超过经营几十年的风行集团了。 这下子，厉啸桁在厉家的地位更特殊。家族长辈眼馋啸桁资本强大的吸金能力，一直都想分一杯羹。奈何厉啸桁虽然不大在乎风行集团的管理权，但也绝不容别人染指他的生意。即便是自己亲爹都不行。何况那些仗着资历辈分倚老卖老的长辈。 几次回合连消带打，曾经小看厉啸桁的那些长辈们终于老实了。 不过正如陶暮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厉字，敲打完了，该给的利润还是要给。啸桁资本吃肉，至少得保证风行集团也能跟着喝汤。 其实打从陶暮声势浩大的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这次合作项目开始，厉家的长辈们就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项目的名利双收。只不过厉啸桁之前出手打狠，打的这帮长辈还有些缓不过来。尽管心下垂涎，愣是谁也不敢在厉啸桁面前提起这个茬。 最后竟然是厉啸桁回家吃饭时主动提出来了要让啸桁资本旗下的电子公司接管监控设备这个大单。 这转变的有点快。简直不符合厉啸桁的人设了。一帮老家伙们嘴上不说，回去暗暗打听，得知竟然是厉啸桁聘请的那位合伙人给出的主意。厉啸桁竟然也答应了。 看来那位挺能折腾的合作伙伴果然深受厉啸桁器重。竟然连金融无关的建议，厉啸桁都肯听。 于是乎，还以为接下来没有自己事儿的陶暮愕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向飞讯网示好的企业特别多。全都是上赶着送钱请飞讯网帮忙做宣传推广的。甚至还有拿钱请弹幕网帮忙拍摄广告的。 众所周知，如今飞讯网和弹幕网的收入大头就是广告费和宣传费用。然而因为种种限制，之前飞讯网的经营模式只能说是勉强达到收支平衡。毕竟飞讯网是自己购买服务器，而且在注册用户突破一亿大关之后，陶暮还让飞讯网添加了在线视频通话和上传小视频的功能。这就导致飞讯网为了确保观看视频的流畅度，必须在服务器和后台运营方面加大资本投入。 可以说如果不是陶暮自己身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时常能够拿出大笔资金来支持飞讯网和弹幕网的运转。这两个网站早就因为入不敷出面临倒闭的尴尬局面。 现在倒好了，一大帮企业捧着支票来求宣传拍广告。虽然最终结果是互惠互利的，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给飞讯网送钱来，绝对是一个好事。 陶暮回头让他耀爸查了一下，发现那些企业大多是跟风行集团有密切联系的供应商。心里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竟然被厉家众人暗搓搓的示好了。 陶暮把这件事情说给厉啸桁听。厉啸桁也只是莞尔一笑，告诉陶暮不用搭理那帮人。陶暮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捧着支票来求宣传，那他就让飞讯网好好给那些企业做一把线上宣传。尤其啸桁资本还在筹建网购平台。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这些产品供应商接触一下。只要保证是正版，哪怕不是国际名牌，也可以签约下来。到时候再搞一个支持国货的宣传口号。总归不好让网站吃亏。 厉啸桁早就知道陶暮兜兜转转总喜欢利益最大化的习惯。当然不以为意。任由陶暮去折腾。 与此同时，陶暮在帮助走失儿童基因库做全国推广的时候，顺便也在飞讯网发起了一项“寻找宝贝”的公益活动——就是用手机拍下街头乞讨的残疾孩童的照片发到网上，并且在各地警方的配合下，并想办法拿到这些乞讨孩童的NDA输入基因库，号召丢失孩子的父母进行DNA比对。看看这些孩子是否是被拐卖后，被坏人团伙抓起来做坏事的。 陶暮还特地让弹幕网的制作组联合燕京警方制作了一期节目，就是为了向广大民众科普人贩子拐卖孩子的各种手段和套路。其中最值得主意的就是路边乞讨的孩子这件事。 “您的随手一拍，很可能解救一个孩子的一生，挽救一个家庭。” 打出这样的口号，这项公益活动一经推广开来，顿时在网上引起一片响应。陶暮为了广大网友的安全，还特意叮嘱网友们在拍照的时候尽量做到不着痕迹，千万不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一开始，并没有人把这项活动放在心上。只是出于从众心态，当然还有飞讯网的号召，跟着拍了几张照片而已。然而，就在某个网友认出其中一个乞讨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们家邻居几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并且通知了孩子父母到当地报警，并且真的破获了一个利用残疾孩童乞讨获利的犯罪团伙，成功解救了自己的孩子和更多无辜的受害者之后。随着新闻的报道，整个网络顿时炸了。 不过群情激奋的网友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为这件事情激动，并欣喜于自己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真的有可能解救一个孩子甚至一个家庭的时候，有些人却不是那么高兴。 最先牵头发起走失孩童基金会和打拐基金这两项活动的沈董事长看着在所有新闻报道中最出风头的飞讯网还有陶暮，面带不悦的关上电视。 然后，他看向坐在一旁脸色很不耐烦的沈妍，怒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第130章 沈氏集团牵头成立走失孩童基因库, 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塑造一个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家庭形象。结果出钱出力，最后大出风头的反而是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甚至连厉家的风行集团都能得到丰厚利润。 这个结果让沈董事长非常的不舒服。在他看来，跟飞讯网合作的是沈氏集团，牵头创建这个项目的也是沈氏集团, 那么这些风头原本就该是沈氏集团的。 可是现在, 却因为沈妍的一顿吵闹, 让沈氏集团丧失了结交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时机。外界也有一些关于沈妍的风言风语，对沈氏集团和沈家的形象塑造非常不利。 “都是我的错。是我平时太过纵容你, 溺爱你。才养出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的性格。从今天开始, 你不准再出去了。好好留在家里陪着你妈, 也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沈董事长铁青着脸。他自认为自己对沈妍的处罚已经非常轻了。 然而沈妍却还是不满意：“我不同意。” “爸,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 那个陶暮只不过是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当初还给咱们家小毓当替身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重他？只不过是个脸长得好看的戏子而已。他到底有什么魅力。需要我们沈家上赶着去跟他合作？” “还有, 那个陶暮在飞讯网和沈氏集团的签约仪式上公然宣布飞讯网与啸桁资本合作搞什么天网系统的消息, 可见他压根儿就没把咱们沈家，没把沈氏集团放在眼里。就算没有我，他照样不会跟沈家精诚合作。那个人，对我们沈家有敌意。” 沈妍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是她的第六感还是非常敏锐的。从见到陶暮的第一眼开始，沈妍就非常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尤其对方跟沈毓同岁，还是同一天的生日, 五官相貌甚至气质都跟大哥很像。这些相似点总会让沈妍想起十九年前被她偷偷换掉的弟弟。 所以每次看到陶暮的时候，沈妍总是觉得又心虚又害怕，下意识不想沈家跟那个陶暮有什么往来。 “爸，大哥，你们不要再对那个姓陶的抱有什么希望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们沈家人。你们难道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小毓的——” “你给我住口！”话音未落，一直搂着抱枕没怎么出声的沈母忽然暴怒：“沈毓算是哪门子的沈家人？他亲爸姓谭不姓沈。一个鸠占鹊巢的小畜生，抢了我亲儿子的位置，占了我们沈家的资源，却让我的亲生儿子在外面受苦受罪。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妈！”沈妍紧皱眉头看着沈夫人，不赞同的喊道：“你别这么说小毓，他也会伤心的——” “他伤心？他凭什么伤心！”沈夫人冷笑一声：“就是因为他，我亲生儿子到现在为止都不知下落，他却在沈家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走到哪儿都被人叫一声小少爷。他要是有一点良心，就该盼着我们沈家快点把人找回来。而不是假模假样的伤心。他是伤心，伤心他今后没有沈家少爷的待遇吧。” “妈——” “还有你！”沈夫人一脸仇恨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当初是你把弟弟换掉的。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那个鸠占鹊巢的小畜生不是沈家的血脉，不是你的亲弟弟，你却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所有人养一个野种，把那个野种宠到天上去——” “妈！”沈妍实在受不了了，大声打断沈夫人的咒骂：“你别这样。我都说过了，这些跟小毓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 “啪！”沈妍惊愕的捂着脸颊：“妈，你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沈夫人面容冷漠，眼眸赤红的瞪着自己的女儿：“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打清醒了。你的亲弟弟因为你的缘故，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受罪，你还有闲心为一个野种冲我大喊。我倒是好奇，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连亲弟弟都顾不上了。” “你居然打我。”沈妍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夫人，语气哽咽道：“从小到大，你们都没有打过我一巴掌。现在居然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妈你居然打我？” “那不是陌生人，他是你的亲弟弟。”沈夫人也不明白，她向来乖巧孝顺的女儿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因为你，你弟弟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你难道没有一丁点愧疚吗？” “没有。”沈妍哭着喊道：“我不承认那个陌生人是我弟弟。我只知道小毓在我们家养了十九年，他才是我的弟弟。我讨厌那个人！” 沈妍说着，哭着跑上楼。几分钟后，提着行李箱下楼。 沈夫人又惊又怒：“你要干什么？” “我要离开这！”沈妍提着行李箱往外走：“你们都不喜欢我。那好，我就离开沈家，我要搬去和小毓一起住。从此以后我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你们就满世界找那个陌生人吧。他才是你们沈家人！” “大小姐！”沈家的管家和帮佣全都围上来劝阻沈妍：“您就别跟夫人闹了。她情绪不好，您应该体谅她才对。” 沈家这帮人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小少爷要跟家里闹到这种地步。虽然沈夫人最初把小少爷撵走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过眼。觉得夫人的做法太残忍了。毕竟小少爷在沈家养了十九年，不论是不是亲生的，这十九年的感情总是有的。况且小少爷从小乖巧孝顺，善良可爱，他们都很喜欢小少爷。知道小少爷要被撵出沈家，大家还都十分担心。甚至暗地里埋怨夫人太冷血。 可时间长了，看着夫人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坐在婴儿室里以泪洗面的样子。大家又都渐渐的理解了。孩子可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走过一趟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宝贝。硬生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换走了。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掏心掏肺的养了十九年。 如今真相暴露了，这夫人一看到小少爷，就会想起真正的小少爷。看着小少爷在沈家养尊处优备受宠爱，就会想到她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是不是会被人虐待过的不好。天天都寻思这点事儿，那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淌血的疼。所以把小少爷撵出沈家，也只是不想触人伤情而已。 话说回来，小少爷虽然搬出沈家大宅，但是董事长和大少爷也没说不管他呀。外滩的高档公寓住着，副卡也都带在身上，甚至就连小少爷平时惯用的东西，喜欢穿的衣服鞋子，也都让他们送过去了。 听说董事长还做主把那套房子记到小少爷名下了。该说不说，这沈家对小少爷也算仁至义尽了。 现在大小姐却还是为了小少爷跟夫人闹成这样。大家伙儿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有些想法。觉得小少爷也太不知足了。虽然不是沈家人，但好歹也被沈家养了这么多年。如今身世暴露了，不知道劝着家里人体谅夫人，然而撺掇大小姐使劲儿回家闹。他们倒也不想把善良乖巧的小少爷想的那么坏，谁让沈妍每次去见过小少爷后，都会回到家里大吵大闹呢。 小少爷明明知道大小姐平日里最喜欢他，倘若小少爷肯劝着大小姐一些，让大小姐多体谅体谅夫人，难道大小姐还能不听吗？ “你们别拦着我。你们没看到吗？现在爸妈和大哥都不喜欢我了。爸爸觉得我没用，只会给家里添乱，妈觉得是我把弟弟弄丢了就该以死谢罪。他们都不把我当女儿了，难道我还要留在家里卑躬屈膝的请求他们原谅吗？” 沈妍这回是真的伤心了。从小到大，不管她怎么闹，家里人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从没见面的弟弟，妈居然动手打他。爸爸和大哥也为了那个陶暮训斥他。沈妍脸上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儿，只觉得脸都丢光了。再也不想留在家里了。 沈董事长冷眼瞧着沈妍在家里佣人的阻拦下大吵大闹不知所谓的模样，忍不住心头火起：“让她走。我看她就是日子过的太清闲了。一点都不知道人间疾苦。” “沈妍！”沈董事长满脸怒气的看着女儿，甚至叫出女儿的大名：“你今天可以离开。不过我提醒你，你走出这个大门，我就把你的副卡全部停掉。你今年都二十三了，自从大学毕业就赖在家里无所事事。我原本体谅你是个姑娘家，将来总要嫁人。到了婆家就没有在家里自在，所以才纵着你。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没想到养的你如此骄纵不堪不通事理。” 沈董事长越说越气。他本来是想把女儿留在家里好好陪陪夫人。却没想到沈妍不仅不知道体谅她母亲的心情，然而在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你想跟沈毓相依为命是吧？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掉你所有的副卡。你自己出去找工作吧。你也是大学毕业生。出去看看跟你同龄的女孩子每月都赚多少钱，她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就知道你爸妈对你到底好不好了。” “什、什么？” 以前，沈妍每次闯祸被家人训斥的时候，她都会吵闹一场，吵到父母心软了，率先跟她低头。她才会顺着台阶下来。至于训斥的话，自然都不了了之。所以沈妍已经习惯了每次闯祸都先闹起来。似乎这样就能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竟然都不吃这套了。她都闹着要离家出走了，沈父非但不拦着她，竟然还要落井下石停掉她的副卡。逼她出去找工作。 原本只是做戏的沈妍真的没台阶下了。她又急又怒的看着沈家人，气的眼睛都红了：“你们真的不想要我了？好，我随你们的愿。我这就离开沈家，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沈妍提着行李箱怒气冲冲地离开沈家大宅。还不忘叫上司机把她送到沈毓家里。 “董事长——” “世渊……” 一直留在沈家做事的管家老陈和沈夫人忧心忡忡的看向沈世渊：“孩子就这么走了，能行吗？” 沈夫人虽然生气沈妍对换走弟弟这件事情没有丝毫愧疚心理，但沈妍毕竟也是她的女儿。沈夫人就算再气，总不会真的跟自己女儿生气。就算生气，真的碰到事情了，也是担心多过生气。这便是为人父母。 “这里是沪城。有什么不放心的。”沈世渊紧皱眉头。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出事，他也没有想过原本印象中乖巧伶俐只是有一些骄纵的女儿，居然也有这么不通情理乖张暴戾的一面。 “可是……”沈夫人想了想：“你把她的副卡停掉，她该怎么生活呀？” “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谁不是出来工作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比起我们公司那些外地来的女职员，每个月赚几千块还要付房租水电。我只是把她的副卡停掉而已。”沈董事长虽然贵为沈氏集团董事长，但他素来以关心下属体贴员工著称，公司里面的大多数员工是怎么个生存状态，他自然心中有数：“就算没了副卡，她还有外滩公寓住着。自己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如果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只知道吃父母的用父母的，就不要跟父母乱发脾气。” “宸宸……”沈夫人说不过老公，只能看向打从家里爆发“战争”，就只顾着低头看文件，一句话都没说的大儿子。 “我觉得爸说的没错。沈妍确实应该受到一些教训。不然以她现在的脾气，我们家里人能忍着她，难道将来嫁到婆家，让婆家人也忍着她吗？” 沈宸身为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平时的工作其实比沈董事长更忙。所以他很少会管家里的事儿。今年难得说出这么多话，也是因为沈妍太不着调，连一直不怎么关心家人日常的沈宸都看不过去了。 毕竟在沈宸看来，一家人在家里怎么闹腾都无所谓，可要是影响到集团利益，那就需要教训一下。 不过沈宸的心思也就仅此而已了。沈家人向来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的旧习，沈妍如果是沈家的儿子，沈宸还有心思管教一下。可她只不过是沈家的女儿，将来注定要嫁人的。那就是别人家的妻子和母亲，是好是坏，自然由婆家担待。反正只要沈氏集团一天不倒，就算沈妍闹上天去，她婆家冲着沈家的势力，自然会担待。 所以沈宸并不大关心沈妍的心性智商到底怎么样。这就像他当初让沈妍沈毓给陶暮赔礼道歉。他会耐心细致的跟沈毓讲道理——虽然以沈毓的脑回路不怎么听得懂——当然事实证明沈毓之所以听不懂，最终原因是他并不是沈家的男人。而不是沈宸的教导方式有问题。而轮到沈妍的时候，沈宸只是简单粗暴的扔一张副卡过去。沈妍自然会乖乖听话。 在沈家父子看来，作为沈家的女人，只需要乖巧听话，荣华富贵自然享用不尽。只可惜沈妍现在连听话乖巧都做不到。那自然就需要教训一下。 不过在沈家父子眼中，所谓“严厉的教训”也只是停掉副卡而已。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人想要有脾气，首先要做到经济独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沈妍还是乖乖的当她的沈家大小姐。别再给家里添麻烦。 自觉解决完沈妍的事情，沈宸拿起电话打给助理，让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结合飞讯网的“随手一拍”公益活动，尽快宣传一下基因库的存在感和重要性——毕竟飞讯网推广的“随手一拍”，所有照片都上传到“走失孩童基因库”的网站，而且最终做DNA鉴定的时候，也有用到基因库。。 除此之外，顺便再炒一下沈氏集团为了找寻亲生儿子才建立基因库的初衷。沈宸决定趁飞讯网举办“随手一拍”的热度，也弄一个悬赏，直接将当初那位代孕妈妈的信息和资料发到网上。来一个有奖转发，提供消息可以获得奖励的抽奖活动。 远在燕京的陶暮并没有想到沈宸居然还无师自通了飞讯抽奖这个宣传大招。不觉莞尔。 而另一边，守在公寓门口等着弟弟回来的沈妍一脸震惊的看着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沈毓，愕然问道：“小毓，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妍：虽然我在本剧里面友情出演了恶毒女配这个用来推动剧情的脑残NPC，但我要说有沈家血脉的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萌同不同意！！！！ 第131章 沈毓最近一段时间, 日子并不好过。 自从他的身世曝光，被沈夫人赶出沈家大宅后。虽然父亲和大哥并没有跟他断绝关系的意思，姐姐更是经常跑过来探望他，但是沈毓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 首先是一起念书的同学，以前都是随叫随到特别听他的。可是现在, 每当沈毓心里烦闷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 大家却总是特别忙。打工的打工, 学习的学习，好像每个人每天都要忙忙碌碌的过日子, 就衬得他特别无所事事。 他觉得自己被妈妈赶出家门很伤心, 觉得特别委屈——难道就因为他不是沈家的骨血, 妈妈就真的连那十九年的感情都不要了。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当初的事情根本就是意外, 谁都没有想过会弄成这个样子。妈妈却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鸠占鹊巢抢占了沈家小少爷的人生。 可他明明也不想的。他也希望沈家能够尽快找到真正的沈毓。到时候阖家团圆。他更希望能在这个时候陪在家人身边，陪大家一起度过难关。然而妈妈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想不通, 只好跟同学倾诉。他的好朋友们倒是非常理解他。知道他是舍不得家人。可是还有很多同学，非但不理解他, 反而到处说风凉话。 “沈家人对你已经不错啦。明明是跟沈家没有丝毫关系的外人, 就算身世暴露了，沈家也愿意花钱养着你。听说沈董事长还把外滩的一套豪华三居室记到你名下了。你知不知道外滩近两百平米的房子值多少钱呀？我们奋斗一辈子都买不到的豪宅，你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沈家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还把你安顿的好好的，也算仁至义尽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能一辈子赖在沈家，等沈董事长百年后继承沈家的家业不成？”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想过。 沈毓特别难过的辩解。他只是不想离开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家，不想离开曾经对他那么好的家人。他没有想过继承沈家的家业。哪怕在他身世没有暴露的时候, 他也从没想过这种事。 沈毓的朋友自然知道他的天真善良，毫无算计。但是更多人却并不理解他。他们早就嫉妒沈毓的家世背景，之前碍于沈家的威势，那些人不敢做什么。只能一味的巴结沈毓。现在沈毓的身世曝光了——原来曾经高高在上的小王子也并不是血脉纯正的王子，只不过是因为命好，所以鱼目混珍珠了。 养尊处优十九年，明明不是沈家的孩子。却因为沈家财大气粗心软重情，即使被撵出去也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再想一下沈家还给沈毓开了一间影视公司。这一年来投资拍戏捧沈毓当男主角，确保沈毓即便离开沈家，也能靠演戏继续风风光光的活下去。 可是他们呢！就因为家世平庸。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只为了毕业后能进入沈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工作。一个月辛辛苦苦赚上几千几万块，省吃俭用许多年，才能攒下沪城周边一套小蜗居的首付。之后恐怕还得还上二三十年的房贷。 ——别人随随便便所拥有的，却是他们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得到的。关键是就这样沈毓还觉得不满意，觉得自己很委屈。妈的你委屈个屁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沈家的骨血啦？ 没有王子命，反而得了王子病。 在沈毓周围，有多少人真心拥护心疼他，就同样有多少人发自肺腑的讨厌他。只不过之前碍于沈家的威势，那些人不敢落井下石，反而要尽力巴结沈毓。可现在沈毓已经不是沈家的小王子了，他们虽然不敢做的太过分，但风言风语却是少不了了。 “真不知道你是舍不得沈家人，还是省不得沈家的钱？” “要是换我我也舍不得啦。当沈家小少爷的滋味儿多好呀。所有人捧着哄着，稍有不顺意就能逼着别人赔礼道歉。如今王子变青蛙，生活落差太大，肯定受不了啦。” “真要是重感情，怎么不回自己亲爸家里呀。难不成重视的只有养父母，亲爹妈就不管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沈家跟谭家还是没法比吧。” 沈家可是沪城豪富。谭家虽然也有些资产，可这么多年，也败落了。跟沈家比起来，只不过是中产阶级。恐怕连给沈毓在外滩买套豪宅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这亲爹后妈的感情，自然比不过养父母啦。 很多人当面背后的恶意揣测。却不知道沈毓在这件事情上也很委屈。当初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过后，也曾偷偷的去找过谭先生。那会儿沈妍还没有曝出自己偷换孩子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是沈毓那个代孕妈妈心肠歹毒的换了孩子。谭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惧怕沈家报复，根本就不肯接受沈毓这个代孕子。谭家那个只比沈毓小几个月的弟弟，因为是陶暮的死忠粉，更是对沈毓百般看不顺眼。 沈毓只在谭家呆了一个小时不到，连中饭都没吃，就被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撵走了。走的时候谭先生塞给他一张存有一百万的银行卡，苦苦哀求沈毓不要缠着他们家，免得谭家被沈家迁怒。 跟家大业大的沈家比起来，如今的谭家只不过是小康之家。实在是折腾不起了。这一百万，就是谭先生唯一能补偿沈毓的——他是沈毓的生父，但他更是谭家的顶梁柱。沈毓已经十九岁了，在此之前从未跟谭家人相处过，希望以后也不要再有相处的机会。这一百万虽然不多，但是在2009年，也足够在沪城买一套两居室的首付。 有多少父母在孩子念大学后，都买不起一线城市的房子。沈毓跟谭家从未相处过，只因为这段血脉之情，谭家就肯拿出一百万给沈毓。谭先生和谭太太都自认仁至义尽。 然而这种打法穷亲戚一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却彻底伤到沈毓了。 沈毓从小在沈家长大，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备受娇宠，虽然性格绵软，但骨子里其实特别傲气。他去谭家只是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顺便还想跟他们打听一下自己的生母。甚至还想问问真正的沈家小少爷在婴儿时期是什么样的。结果谭先生和谭太太却只想拿钱打发他。 说句实在话，不管沈家还认不认沈毓这个孩子，沈毓这么多年养在沈家，他是不缺钱的。而且他对金钱也没有任何概念。所以他没要谭家的钱，只是很伤心的离开了。 如今那些嫉妒他的同学们却在背后诋毁他贪慕虚荣重钱重利，沈毓是不承认的。沈毓的朋友和粉丝们更不相信。双方各执己见各执一词，恨不得见面就炒。简直把沪城大学当成辩论赛场了。 不过，如果说沪城大学的同学们还只是处于打嘴炮的初级争斗，那么在大学这个象牙塔之外，在象征着名利场的片场，有些嘴脸就暴露的越发赤裸裸。 在沈毓身世曝光的时候，他正好在拍一部戏。男主角是影帝严晟，他在里面饰演男二号。因为是一部武打电影，所以里面有很多打戏。 在此之前，沈毓的打戏一直都是替身上。就连有些不需要替身的桥段，如果难度系数太高，沈家也坚持用替身。而且沈毓不光是有武替，他还有许多文替。之前沈毓还是沈家小少爷的时候，沈夫人和沈妍对沈毓素来溺爱，不肯让沈毓吃一点点苦。这就导致沈毓的替身特别多。 这一点其实也是沈毓在拍戏时最为人诟病的地方——他吃不了苦。所以很多需要跳河，吊威亚，雪地打斗，甚至是打耳光的戏份，他都用了替身。这也导致这部戏关于沈毓的部分，拍摄的一直不太连贯。 导演和许多演员其实心里边一直都有意见。然而没办法，谁让沈家的影视公司是这部戏的最大投资商。沈家小公子愿意来玩票演戏，他们只能陪着哄着，没瞧见连咖位最大的影帝严晟都能跟着NG十几回，还耐心的跟没事人似的。他们这些小虾米还能说什么？ 有些演员为了讨好巴结沈毓，在拍戏闲暇会故意跟沈毓表现的热络一些。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有一次却被前来探班的沈妍发现了。沈家大小姐脾气发作，就认为那些女演员是要勾引她弟弟。趁着沈毓去卫生间，当着众人的面就扇了女演员一耳光。被打的女演员在戏中扮演女二号，也是娱乐圈最近两年人气很火的当红小花。据说背后也有金主。对沈毓压根儿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结个善缘。结果却被沈家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 不光如此，就连跟沈毓处的不错的年轻男演员，也有背地里被姚文霄整过的。刚开始众人还不知道，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碍于沈家和姚家的威势，这帮小演员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得知沈毓其实不是沈家的骨血，甚至还被沈夫人撵出沈家后，这些人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所以在沈毓回剧组拍戏的时候，原本应该由武替上场的一段威亚戏，就在大家的故意挑唆下，非得坚持让沈毓自己上场。 “可是我恐高呀！我不敢。”沈毓不知道这帮人是故意整他，还想跟从前一样：“之前不都是替身上的——” “是你拍戏还是替身拍戏？”跟沈毓有对手戏的女二号毫不客气的打断沈毓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拍这段戏。是有很多露脸的镜头的。你不上场，导演剪辑的时候会很麻烦。后期还要抠图。因为你一个人。麻烦我们所有人。最重要的是还要降低成片质量，你好意思吗？” “要是吃不了苦还当什么演员呀！回去当你的小少爷好不好。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已经不是沈家的小少爷了。既然没有那个少爷的命，您就别再惯着您这么多毛病。就让你吊个威亚摆几个动作，你至于拖拖拉拉跟要上刑场似的？” “说起来，同样都是演员。人家飞讯网的陶总为了拍好一个没多少镜头的小配角，居然把自己折腾到高烧三九度三，还亲自去戒毒所体验，顶着高烧拍了好几天的戏。连药都不肯吃，觉也不肯睡。就为了给最后一幕戏找状态。这才是真心想当演员，爱好这一行的表现。” “我们也不求沈少爷有这份心这份职业道德。就是让您吊个威亚摆几个动作而已。您总不至于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沈毓本来想说什么，听到女二号提到陶暮，顿时住口了：“我上。” 沈毓憋着一股气，他只是不想让人说他比陶暮差太多。虽然很多人都会这么说。 听到沈毓这句话，几名演员相互对视着，极为隐晦的勾了勾嘴角。 女二号给道具师使了个眼色。早有准备的道具师在替沈毓穿威亚衣的时候，故意勒的特别紧。沈毓觉得难受，道具师却振振有词：“拍打戏，要吊很高嘛。绑的松了会掉下来，小少爷你不怕嘛？” 沈毓当然会怕。所以不吱声了。然而吊上去的时候特别不舒服，浑身上下，尤其是大腿里侧勒的特别疼。疼的沈毓都哭了，根本做不了动作。 导演NG了几十次，最后不耐烦了。直接喊咔。让大家去午休吃饭。 沈毓这才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结果才发现所有人都去吃饭，根本没有人把他放下来。 他就在零下十几度的大冬天里，穿着薄薄的戏服，被威亚吊在空中足足呆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请了半天假出去赶通告的严晟影帝回来了，让他的助理去叫道具师。把人放下来的时候，沈毓整个人都冻僵了。 回到换衣间的时候就开始发烧。然而剧组的人还在嫌弃他不中用。拍一场戏拍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拍好，浪费器材。还说什么好在现在都是数码拍摄，要是放在以前用胶卷拍，这一天就要浪费不知道多少胶卷。 又娇气又没用，还动不动就哭，比起演技精湛到连战斌老师都赞不绝口，就连拍摄态度都让人咋舌的陶暮来差远了。 比陶暮差远了！ 靠在化妆间门板上的沈毓无力的滑坐在地，听着外面人的议论纷纷，只觉得浑身又疼又冷。 他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第132章 “喂, 我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吧？” “他把自己关在化妆间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 “这也不能怪我们吧。谁知道他真会这么没用。一场戏拍了那么长时间……” 严晟在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化完妆后, 想到被道具师从高空放下来时几近昏迷的沈毓, 觉得有点不放心。正准备到沈毓的化妆间探望一下, 就碰上了一帮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 看到严晟后, 大部分人心虚的离开了。还有一小撮人带着尴尬的笑容迎上来打招呼：“严老师, 您是来看沈毓的吧？” “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可没欺负他。是他自己状态不行, 一场戏NG好几十回。大家都不耐烦了。” 严晟为人谦和，演技精湛, 喜欢提携新人, 也不会因为咖位大就在片场耍大牌。所以在业内的口碑一向都很好。这些剧组演员可不希望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他们在严晟心目中的形象——要知道严晟下部戏可是一部跟香城合拍的警匪片。双男主戏份, 另一位男主角是香城巨星周彦青。就连主要配角都是香城和内地的一线大咖。听说剧组应内地投资商的要求，还想在大陆挑选几名年轻演员。严晟身为男主角之一，又向来有提携新人的喜好。如果他肯向剧组推荐一下, 自己去试镜的成功率都会大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 这些演员当然不希望严晟对他们观感不好。更何况他们也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拍戏嘛，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谁没受过委屈。怎么偏偏到沈毓这儿, 非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仗着自己干爹是剧组投资商之一, 故意挤兑沈毓自己吊威亚, 又暗示道具师在给沈毓穿威亚衣时动手脚, 只是为了报复沈毓替自己出气的女二号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严晟。严老师该不会以为她就是那种落井下石的恶毒女人吧？ “严老师, 是不是沈毓又跟您哭诉我们欺负他呀？您可千万别信。我只是想跟他正常对戏而已。您也知道，拍摄这部戏以来，我几乎都是跟替身对戏。这让我很难发挥。我想让沈毓自己上戏, 也是为了剧组好。” 严晟但笑不语。在戏中扮演女二号的演员叫梁笑。是个天赋不错也很有灵气的女演员。之前拍摄了两部收视率破3的古装剧，如今在娱乐圈里风头正盛。其实小姑娘性格也算不错。虽然因为有投资商捧着的缘故，偶尔会比较骄纵一些。但拍戏的时候肯吃苦，对戏的时候也认认真真。其实这部戏是梁笑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小姑娘挺想拍好的。结果碰上沈毓这么个打不得摔不得的玩票公子哥。想要巴结一下结个善缘，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家大小姐骂成狐狸精，还打了一耳光。 是人都有脾气。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沈家做的过分。梁笑因为沈毓遭了一场无妄之灾。想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 但做的太蠢。 就算沈毓被沈夫人赶出沈家大宅了，可沈董事长还没有断绝关系的意思。据他所知，沈家还为沈毓安排了外滩的公寓，就连沈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也照常围绕沈毓运转。虽然因为沈夫人大动肝火的原因，原本拨给沈毓的助理全都撤回去了。可只要沈毓一天没被沈家挪出户口本，他就还是沈家的人。受沈家庇佑。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沈毓被沈家养了十九年。就算身世曝光了，没有生恩还有养恩。更何况沈氏集团与飞讯网的签约仪式上，陶暮还亲口推荐沈毓担任走失儿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 严晟认为以沈家的行事作风，应该很快就能给出回应。到时候沈毓肯定会再次回归沈家。就是不知道梁笑那个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严晟看的清楚明白，知道小姑娘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梁笑点点头，走到陶暮的专属化妆间，敲了敲门。 良久，都没反应。 严晟微微皱眉，示意助理把门撞开。这才发现沈毓就靠在门口，满脸泪痕的哭昏过去了。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手里还拿着手机，电话屏幕上是飞讯网关于陶暮为了拍戏把自己折腾到高烧的新闻报道。 严晟探手一摸，额头滚烫。赶紧把人抱起来送去医院。 沈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体一向娇弱，没被这么折腾过，冻感冒了。还有点发烧，再加上中午也没吃饭，饿晕过去了。 打了吊瓶很快就醒过来。看着守在病床边的严晟，还有严晟特地给他买的一碗白粥。瞬间委屈的哭了。 “严大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 原本是优雅纤细的波斯猫，被狠狠的折腾一番，立刻变成小花猫了。严晟心下莞尔，倒是耐心的劝了沈毓几句。顺便解释了一下梁笑为什么会这么针对他。 沈毓这才知道沈妍居然在片场打过梁笑耳光的事。顿时震惊了：“姐姐为什么要这样？我跟梁笑只是好朋友呀！” “所以啊，梁笑也很生气。你想想她一个小姑娘，被你姐姐当众指着鼻子骂狐狸精，还被扇耳光。她也很可怜。你能不能原谅她一回？” 虽然跟沈毓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见多识广的严晟倒是摸得准沈毓的脑回路。果然，听到严晟这么说，沈毓立刻点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样。就是拍了一下威亚戏而已。是我自己没用，暮暮为了拍戏能把自己折腾到高烧，我只是吊个威亚而已，居然也发烧了。” 严晟就发现沈毓似乎特别在意陶暮这个人：“你好像特别关注飞讯网的陶总？” 沈毓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暮暮特别厉害。我想成为暮暮那样的人。” 严晟想到娱乐圈里有传言，说沈氏集团的小公子是陶暮的脑残黑粉。他原本还不以为然，觉得要么是沈毓艹人设，想要蹭陶暮的热度；要么就是沈毓其实讨厌陶暮，之所以摆出脑残黑粉的态度来，只是为了更好的黑人。 然而以他最近一段时间对沈毓的观察，严晟愕然发现沈毓好像真的是陶暮的无脑吹无脑护。不提沈毓总是特别留心陶暮的新闻，之前有沈毓的粉丝为了黑陶暮，曝出陶暮吊在威亚上被人拿着消防水枪怼的丑照。从来都软软糯糯一团和气的沈毓，竟然为了这种事大发雷霆，连自己粉丝都一顿骂。还不停艾特陶暮道歉。 严晟原本以为沈毓是在做戏。然而此时此刻见到沈毓提起陶暮时的态度——如果沈毓真的是在做戏，那严晟不得不承认，沈毓的演技真是太好了。连他都看不出破绽。 “你这么喜欢陶暮，应该看到陶暮推荐你当走失儿童基因库推广大使的新闻了吧？”严晟随口说道。就见原本还蔫哒哒如同一只落水猫的沈毓刷的抬起头来。 “暮暮推荐我当推广大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沈毓双眼亮晶晶的，就如同蒙尘的黑珍珠洗刷了灰尘，眼波流转光彩夺目。 严晟略微无语的看着如同脑残粉见到偶像一般的沈毓：“今天下午才出来的新闻。可能你没注意吧。” 沈毓二话不说，立刻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搜索新闻。大概是陶暮在签约仪式上爆料的要与啸桁资本，天网科技和燕京警方一起推广天网系统的新闻太过震撼。就连飞讯网推出“随手一拍”公益活动的新闻都成了时事热点。以至于各大媒体都在追逐这两个新闻。仅有的一些八卦杂志也把焦点放在沈妍大闹签约仪式，又被陶暮狠狠怼回去的新闻上。 而陶暮在签约仪式上提议由沈毓担任走失儿童基金库推广大使的新闻，压根儿就没人报道。 可即便如此，沈毓还是心满意足。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陶暮认可了一般。 严晟有些好奇的看着兀自激动的沈毓。他欣然发现沈毓竟然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这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可不多见。 远在京城的陶暮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不是感冒还没好利索？”孟齐将纸抽盒递给陶暮，关切的问道：“听说厉总最近一直在给你炖药膳。你吃的怎么样？” 陶暮一想到厉啸桁时常给他准备的汤汤水水，就觉得脑壳都疼。 “没让他做了。厉总工作太忙，既要忙着筹备网购平台和电子支付的项目，如今还要盯着天网系统的事儿。虽说能者多劳，也不好意思让他这么费心。” 话虽如此，陶暮还是觉得厉啸桁的热情让他有点hold不住。 刘耀和孟齐莞尔一笑。并不想评价小孩子的感情问题。孟齐转口说道：“对了，现在有好多剧组和导演捧着剧本找到飞讯网，想请你做男主角，顺便投资一下剧组。我把那些剧本都给你拿回来了。你自己看吧。” 陶暮看着又堆成小山模样的剧本，瞬间无语。打从他给《血肉长城》剧组拉到一千四百万投资，又在里面客串了一个炮灰角色。还认认真真的为了诠释角色把自己折腾到高烧“吸毒”的新闻传开后，一大堆剧组和导演就跟闻到了腥味儿的鲨鱼似的，纷纷捧着剧本找上门来。 陶暮刚开始还认认真真看两眼，结果扑上来求投资的剧本大多是些不知所谓的烂本子。陈词滥调的偶像剧，跟风拍摄的校园剧，还有逻辑不通的手撕鬼子抗战剧。看的陶暮脑壳疼。百分之八十都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烂剧组烂本子。 陶暮估计这帮人是把他当成“人傻钱多速来”的冤大头了。可惜他对演烂剧没兴趣。几次三番下来，索性就把所有本子都推了。 那些人找不到陶暮，就纷纷掉头把本子送到飞讯网总部。尤其是孟齐掌管的飞讯娱乐部。然而飞讯娱乐部的工作范围主要是新闻媒体，跟艺人经纪这一块根本不搭边。所以孟齐也是特别头疼。 “我看你还是尽快找个经纪人吧。你现在也是演员，将来总是要拍戏的。没有经纪人，我们这些外行也不懂，万一耽误事儿了怎么办？” 刘耀也说道：“要不然你也干脆成立一家影视公司得了。反正飞讯网现在跟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合作，也是要自己投资拍戏的。你直接成立个影视公司，咱们把架子都拉齐备了，今后也省事儿。” “好呀。”陶暮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吃西瓜。听到他耀爸的话，笑嘻嘻应道：“耀爸，咱俩合作成立个影视公司呗。你当老板我当一哥，怎么样？” 嘛玩意儿？ 刘耀瞪了陶暮一眼：“有病吧。我一开夜店的，搞什么影视公司！” “这不正好嘛。”陶暮笑嘻嘻说道：“大家都是娱乐行业。一通百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陶暮记得上辈子，娱乐圈最百花齐放那些年，刘耀确实是想做影视公司来着。还投资了几部戏，虽然都是小成本制作，但票房或者收视率都还不错。刘耀在做生意方面，向来都是倚重直觉，孟齐又是正经的重点大学管理系高材生。两人一个负责找项目一个负责具体管理，配合默契，还真在圈里折腾出一些名声来。 可惜后来受他牵连，被沈毓那些爱慕者针对，连夜色都做不下去了，更何况是沈毓主场的娱乐圈。 重活一世，陶暮倒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如果有能力的话，要尽量让身边人过的更好。 就像刘耀说的，反正他也是要成立影视公司的，与其交给外人打理，不如跟他耀爸合作。总归他耀爸不会在背后抽冷子黑他。 第133章 打着食补养生的名义, 陶暮最近一段时间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上称量重时胖了三斤, 脸颊也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些许。用三只室友的话说, 就是年节刚过, 就开始养秋膘了。 “你们这是赤果果的嫉妒。”陶暮盘腿坐在寝室床上, 手里剥着橘子, 笑嘻嘻的跟大家扯贫：“演艺圈的事儿，能叫养膘吗？那叫蓄能——” 话没说完, 就见08届表演系的辅导员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大声吆喝道：“陶暮，你怎么没开机啊！赶紧的, 去咱们系办公室一趟。系主任有事儿找你。” 陶暮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从被窝里扒拉出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果然没电了。 “这大晚上的, 老白找我什么事儿？”陶暮一边往床下爬, 一边问道。 老白就是京影表演系的系主任。姓黄，但因为皮肤特别白, 所以同学们私下里都管他叫老白。具体这外号是谁给起的, 大家都不知道。反正每届学生都这么叫。听说最早能追溯到老白的学生时代。 “好像还是因为试镜的事儿。”辅导员说着, 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陶暮。 因为陶暮带资进组《血肉长城》, 并且为了诠释角色甘愿吃苦受罪的口碑实在良好。最近一段时间, 捧着本子找陶暮谈投资的剧组特别多。有些剧组为了拉拢陶暮，甚至承诺愿意等到暑假再开机。奈何陶暮兴趣缺缺，一点口风都不透。那些剧组没有办法, 要么把本子转头到飞讯网总部，要么想方设法，都把门路走到京影老师那儿了。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陶暮被叫到办公室的次数特别多。基本上都是各个剧组请京影老师牵线，想要跟陶暮要投资的。至于角色方面，只要陶暮肯投钱。那自然啥都好商量。此情此景，看在众人眼中，就好比一众秀女脱光了衣裳等着皇帝临幸。皇帝还觉着龙体欠佳，非要自己睡御书房的。 “这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脱光了衣服等着你，你都不上。此情此景，叫我等一众光棍情何以堪。”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的温葆长叹一声，拿腔作势的摆了个京剧身段，摇头唏嘘：“情何以堪呐！” “可不是嘛！”杜康也跟着摇头摆脑，不以为然：“我说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那么多剧组导演都来找你。而且能托人情能托到咱们学校老师头上的，估计剧本也不会太差。你好歹选几个。就算你自己不想演，也可以推荐给我们不是。别老拿捏着不吐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人家肾不好呢！” 这跟我的肾又有什么关系。陶暮一脸无语的看着杜康：“别老惦记我的肾。我肾好着呢！” 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一副温润尔雅的态度，其实内里特别蔫坏的褚遂安也跟着摇头感叹：“果然资本爸爸就是不一般。我们这帮小白人还守在学校里边儿寒穿苦读呢。某些人就已经享受到被导演捧着剧本追逐的苏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那你们还不赶紧跪舔资本爸爸，等着将来拍戏进组，也能享受一下后面有人的苏爽。”陶暮特别傲娇的哼了一声，拿着刚充出一个电的手机进了卫生间，还不忘跟辅导员说道：“等我一会哈。我先走个肾，马上就过去。” 杜康同学直接尾随资本爸爸走到卫生间门口，把门一关，啪的把灯灭掉，等着肾脏功能特别棒的资本爸爸在里边放水，语气阴森的吓唬人：“大晚上的还要背后有人，你不觉得脊梁骨凉飕飕的。一个人走过这长长的走廊，不害怕吗？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苍白人脸，是否觉得哇——” 卫生间门打开，杜康猝不及防看见一张大白脸，差点吓到炸毛了。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直接蹦到三尺高，惊魂未定的骂道：“陶暮你丫有病吧。大晚上的你就走个肾，敷什么面膜啊！” “就你这小胆儿，还敢跑过来吓唬我。”陶暮嗤笑，顺手把面膜摘下来：“你等今晚半夜十二点的。我非敷着面膜站你床头，给你唱《黑色星期五》。” 陶暮说完，也没等杜康反应，穿上羽绒服牛仔裤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路跑到表演系办公室。系主任老白就隔里面坐着呢。 瞧见陶暮敲门进来，顿时笑道：“来的正好儿。这有个剧本，你先看一下。” 陶暮结果剧本却没翻，而是放在办公桌边上。拿起老白已经见了底儿的大茶缸子，去接了一杯热水。 老白笑眯眯的接过茶水，滋溜一口。所以说他就喜欢陶暮呢。不光是因为陶暮有本事有资本，也是因为这孩子太会来事儿。而且尊师重道，说话办事儿让人特别舒坦。 “坐吧。”老白捧着大茶缸子笑眯眯说道：“这个剧本跟之前找过来的剧组都不太一样。是咱们内地跟香城合拍的一部电影。总共投资五千万，男主角是香城的周彦青，还有咱们内地的严晟。很多配角也都是两岸三地一线巨星。就连只有几场戏份的小配角，都是圈内最火的小生小花。” “他们想让你演一个卧底的角色。”老白说到这里，突然笑道：“说来也巧，这部戏的导演徐穆森，据说看过你在H镇的夜店跳舞。当时就觉得你的长相气质很附和这个角色。但是他一直没找到你。找了能有大半年，都差点放弃了。后来还是无意间看到你在飞讯网上传的跳舞视频，还有《血肉长城》的宣传视频才认出你。当时就想方设法打听你的消息，最后直接把试镜邀请发到京影来了。” 老白笑道：“这部电影筹备了好几年了。打算今年六月份在香城开机。你的戏份不多，可以在暑假进组。而且进组后，你的戏份大多是跟严晟，周彦青还有几位一线大咖的对手戏。对于新晋演员来说，这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机会。” 陶暮脸色微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剧本。白色的封皮上印着两个硕大的黑体字——《黑白》。 即便没有翻开剧本，陶暮也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由严晟扮演的男主角是警方派去黑帮的卧底。他在黑帮生活了七八年，从一名小弟一路摸爬滚打，最终取得黑帮大佬的信任，成为黑帮大佬的心腹。然而在一次缉毒行动中，配合严晟的另外一位卧底身份泄露惨遭杀害，身体也被扔到海里。 为了完成任务，警方必须再派一位卧底配合严晟。为了取得黑帮的信任，这个卧底必须背景清白，经得起查证。所以警方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在警校里面挑选还没毕业的学生。最后挑选出来的卧底人选，就是陶暮要扮演的警校学生。 在剧本设定中，陶暮要扮演的警校学生周远霆是个爱玩爱闹，喜欢打架滋事，热血冲动但是正义感非常强的人。毕业前夕，周远霆被好友撺掇着偷偷跑出学校泡夜店。结果却因为跟老板娘热舞得罪夜店老板，跟看场子的混混打起来，一起被抓进警局。 按照学校规定，周远霆私自逃课去跑夜店的行为是要受处分的。更何况他还因为寻衅滋事被抓进警察局。本来周远霆按照学校校规是要开除学籍的。然而警方一直在选卧底。跟夜店老板打架的周远霆就顺势进入了领导的视线。因为跟周远霆打架的那位夜店老板恰好也是男主角卧底的那个黑帮的堂主。 于是警方便跟周远霆协商，想要说服周远霆去当卧底。周远霆辛辛苦苦读了四年警校，当然不肯同意。然而他不同意，警校就要开除他的学籍。可如果周远霆答应去卧底，等卧底行动结束后，回归警队的周远霆就可以直接升职。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周远霆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于是在警方的刻意安排下，被警校开除的周远霆跑去夜店报仇，跟夜店老板不打不相识后，被对方推荐加入黑帮。然而周远霆的举动却不被他的好兄弟理解。周远霆的兄弟叫严御。跟周远霆是同一批考入警校的同学，两人还是室友。 严御的性格黑白分明，最讨厌的就是混黑帮的黑社会。他没有想到周远霆居然会在被学校开除后堕落成那样，每次见到周远霆，不是义正言辞的劝他离开黑帮，就是各种想当然的训斥。原本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因此分道扬镳。 周远霆身负卧底职责加入黑帮，本来背负的责任就非常大。平时要小心帮派里的勾心斗角，还要忍受亲朋好友的不理解甚至谩骂。就连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周远霆每天就像一个走钢丝的特技演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发现卧底身份，到时候死都死的粉身碎骨。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直属上司严厉几次三番的救了差点暴露的他。到最后，严厉几乎成为周远霆唯一能支撑下去的支柱。 然而最让周远霆崩溃的，则是他无意间发现原来严御竟然是严厉的亲弟弟。警方原本想要选定的卧底对象其实是严御。然而这个决定却被严厉阻止了。 严家只有两个孩子，严厉已经走上这条道路，他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也过的这么艰难。而在严厉的坚持下，警方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将卧底人选换成周远霆。在周远霆看来，就是他替严御承担了这一切，结果严御却可以穿着警服站在阳光底下，把他训得跟条狗似的…… 即便过了一辈子，陶暮对这部电影仍然记忆犹新。因为他上辈子同样接到了这部电影。并且在这个剧组里第一次见到影帝严晟。然后就开始了被对方一路压戏，一直压了六七年的艰难生涯。而电影中严御的扮演者，恰好就是沈毓。 陶暮还记得，上辈子他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私底下用了不少手段，才争取到周远霆这个角色。影片上映后，他跟沈毓的角色都受到业内好评，并且一举提名金乌奖最佳新人奖。只可惜最后颁奖典礼的时候，他因为被严晟压戏压的太厉害，最终还是输给了“本色出演”的沈毓。 这辈子，陶暮连这个茬都没想起来。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剧组竟然自己找过来了。 陶暮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该说剧情光环果然厉害。他都避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让他去走剧情。 那他是不是也该顺一下剧情大爷的意？要知道上辈子，他在这部戏里，可是被严晟压的很厉害啊！ 不知道这辈子，严晟还有没有本事把他压的出不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陶暮：我膨胀了，居然敢跟剧情光环互怼了！！！ 第134章 “啊啊啊, 啊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诶, 春雨如酒柳如烟来……” 当天晚上, 带着剧本返回寝室的陶暮在杜康的强烈要求下, 带着301寝室三只室友, 还有京影08届一班的二十几个学生去夜色泡吧。用杜康的话说, 陶暮接了这么个本子，必须请大家吃饭庆祝一下。当然根本原因究竟是不是杜康害怕陶暮半夜十二点敷着面膜吓唬他, 那就只有杜康自己知道。 最近一段时间吃的特别滋润, 陶暮进包间的时候，还下意识拨打温聚祥的订餐电话。订了一桌涮羊肉。温葆他爸亲自下厨, 叫伙计连着炭火锅一起送过来。温葆见了直乐：“吃羊蝎子唱K，兄dei挺会玩儿呀。” “我怕你们待会儿唱饿了。咱们边吃边唱。”反正包间够大。 几个男生立刻拍巴掌吹口哨的表示支持。华夏有句俗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算是表演系的男生, 也无法抵抗生理需求。再说娱乐圈内男演员的生存环境相对来说要比女生好一点, 胖点儿瘦点儿高点儿矮点儿哪怕丑点儿都无所谓，只要演技上的来, 人脉再广点, 总能找到戏拍。所以他们不怕吃夜宵, 甚至还吃的特别欢乐。夜色的啤酒成扎成扎的往上搬, 几个男生能解决七八箱啤酒。 女生就不行了。要考虑体重管理, 不太敢吃。看着又馋。要知道温聚祥的涮羊肉可是燕京老字号，平时一盘肉都七八十，人均消费在二百块往上。搁09年, 这个消费水准大多数学生都有点hold不住。所以这顿饭女孩子们吃的特别纠结。一边怕胖，一边又舍不得浪费机会。只能挑着锅子里面的白菜蘑菇鱼丸虾丸吃一吃，夹一片羊肉就跟吃毒药似的，瓶酒就更不敢喝。 杜康在旁边看着都费劲：“我说你们还不如痛痛快快吃一顿。大不了从明天开始减肥呗。” “你别老说我们呀！”一众女生不服气，故意调侃道：“我说杜康，这学期都过去一小半了。咱们聚会除了AA制，你小子可没请大家吃过一顿饭。这就有点不够意思吧？” “是呀。上次《血肉长城》剧组拍戏，你不也拿了小三千嘛。也不说请大家伙儿搓一顿。”有男生笑嘻嘻的附和道：“要不今天的账你给结了得了。” “我没钱呀！”杜康哭穷的话脱口而出：“再说今天又唱K又吃涮羊肉的。咱们这么多人，一晚上最少也得一万多块。这么大手笔，也就咱暮这位大老板花得起。你还让我结账。你看我浑身上下这身行头，值不值五百块吧。” “切！”杜康一番话遭到大家伙儿起哄式嘲讽。不过也没人反驳杜康的话。毕竟陶暮可是一个被人忽悠一下就能拿出九百万投资剧组的阔佬，跟他们这些穷学生可不一样。 要说陶暮现在之所以能在京影做到一呼百应，大晚上的拉同学吃饭都能一个不落。除了陶暮人缘好，也有他自己投资剧组的原因在。虽然生活在象牙塔内的大学生们还没接触社会，没有染上太多的功利习气。但人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都在。陶暮有钱能当投资商，当了投资商就能把这些同学塞进剧组。 当演员的谁不想拍戏。可也不能拍戏的时候找陶暮，平时对人家带搭不理的。再说陶暮性格又好，每次请大家出去玩也不会过分吹捧自己，或者让所有人哈着他。同学们都觉得挺舒服自在的。有些女生更是抱着暗搓搓的心思，想要跟陶暮多多相处一会儿。 奈何陶暮在感情方面压根儿不开窍。所有敏锐嗅觉都点在商业投资上了。 “对了，我听说你要成立影视公司？”酒过三巡，大家都喝高了唱嗨了，温葆将一盘毛肚下进去，随口问道：“你们那公司签艺人么？还是像有些工作室似的，只捧你自己？” 温葆的打算，就是陶暮开的影视公司如果签人，他就直接签在陶暮公司得了。他倒是不在乎一朝同学变老板会不会别扭，只要有戏拍就成。而且陶暮挑本子的眼光很靠谱。最重要的是陶暮并不是那种所有资源只会往自己身上划拉的人。这一点从他投资《血肉长城》剧组的前前后后就能看出来， 大家室友一场，温葆还是挺放心陶暮的人品的。相信陶暮不会坑他。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为了给公司赚钱就让他接拍一些乱糟糟的戏。 所以等陶暮成立影视公司后，就签在陶暮公司这事儿，温葆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饭桌上微微一默。所有同学下意识的停下筷子，看向陶暮。还有几个城府浅一些的同学，脸上顿时浮现出为难，考虑，犹豫等诸多神色。 温葆恍然回神。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他们寝室，说话太随便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怕别人会有想法。比如误会他出来打头阵，故意携裹其他人也签在陶暮公司什么的。其实他真没有这个意思。 没等温葆想出个妥善话来，陶暮已经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 “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儿。我耀爸连手续都没跑下来呢。你倒是消息灵通。” 温葆顿时笑道：“我也是听我爸说的。我爸听老爷子说的。” 向来蔫坏的褚遂安立刻转移话题，把众人的注意力扯到杜康身上：“说你呢。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少跟我们哭穷啊。你这身行头不值钱，可你这身腱子肉不是挺好的嘛。大不了就卖身肉偿呗。我估计以你这姿色，怎么着也能在夜色捞个头牌。” “呦~~~~”大家伙儿顿时拍巴掌起哄，吹口哨叫好。 总算把这事儿岔过去了。 一直闹到后半夜三点多，这帮人才精疲力竭的走出夜色，打的回学校。陶暮就懒得折腾了，直接窝进夜色顶楼的老板办公室，推开刘耀在办公室里设置的休息间，强忍着不舒服洗了个澡，趴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是周日，本来就没课。陶暮在家研究了一天剧本。虽然上辈子他已经演过一模一样的角色，但重新看一遍剧本，还是有挺多不同的想法。 陶暮顺便拿了个本子，边看剧本边写人物小传。陶暮做事向来认真，上辈子《黑白》上映之后，他还特地上网看杂志，找了所有影评人还有网友的评论。刨除或吹或黑的无意义水评，确实有不少人的分析很值得借鉴。 除此之外，陶暮还想去香城的警校体验一段时间。 香城跟内地的制度不一样，包括警员编制，平时训练还有礼仪方面，都大不相同。上辈子陶暮扮演周远霆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有很多香城网友反应周远霆这个角色演的一点不像香城警察。反而很像古惑仔。 这主要是因为陶暮上辈子没有能力做实地考察，他根本不知道香城警察是什么样子。就连古惑仔的部分都是看电影摸索来的。好在陶暮当时演的就是一个卧底，看上去才没那么违和。 现在想想，当时陶暮并没有在镜头前拍戏的经验，他不是科班出身，只做过几次武替，就仗着沈家公子的身份硬抢角色。其实他那会儿确实连演过几部男主角男配角的沈毓都不如。也不怪整个剧组都因为这件事情排斥他。再加上他拍戏期间故意针对沈毓，又被影帝严晟故意压戏，所以整体表现并不太理想。 然而那毕竟是陶暮在镜头前演的第一个角色，还凭借那个角色拿到了金乌奖最佳新人奖的提名。所以陶暮对周远霆这个角色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每次拉片复盘，陶暮看到自己的表现都很遗憾。觉得如果当时能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究剧本和角色上，他就可以更加深刻的挖掘出周远霆这个角色的矛盾性和悲剧性。如果他的演技够用，就可以在哪个表情哪个动作上表现的更加细腻，角色的复杂性就可以诠释的更加完整立体。 陶暮一直认为，周远霆这个角色可以塑造的更加经典，让人印象深刻。而不是已经在大屏幕上定格的单薄形象。 也不怪《黑白》的导演和制作组那么排斥他。实在是陶暮自己辜负了这么个好角色。 这辈子，陶暮有机会重来一次。他就想慎重对待周远霆。所以他不但精心研究剧本，撰写人物小传，还跟香城皇家警校联系，想要利用周末时间去学校体验一下。 如果是一般人，或者说是普通演员提出这种要求，香城皇家警校当然不会同意。但是陶暮不一样，他身为飞讯网的创始人，尤其还是身价十数亿M金的资本大佬兼啸桁资本的合伙人，提出这种请求，香城皇家警校自然高兴还来不及。甚至还抱着大佬体验完了是不是能资助一下的愿望。不但当即一口答应了陶暮的请求，还主动提出，如果陶暮有意向，他们甚至能把陶暮塞进飞虎队培训一段时间。让陶暮在镜头前做动作时更加规范漂亮—— 香城皇家警校的人在了解过陶暮的背景后，也知道陶暮做过武替。而《黑白》这部电影在香城做宣传时，也是打着警匪片的名号。可想而知里面会有很多动作戏和枪战戏份。香城皇家警校直觉认定，陶暮肯定会亲自上阵，而不是使用替身。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陶暮眼睛一亮，欣然接受香城皇家警校的好意。 于是在陶暮挂断电话以后，当天晚上，无孔不入的香城狗仔立刻拿到了陶暮或将参演《黑白》，进组前竟然准备到警校体验生活的新闻。很多狗仔还在报道新闻的时候顺便介绍了一下陶暮的身份背景——主要侧重点是陶暮创建了飞讯网，同时还是啸桁资本合伙人这件事情。 《黑白》剧组邀请到两岸三地一众大咖参演，这件事情在香城并不算什么新闻。可是剧组居然能够拉到一位身价十数亿M金的大佬演配角。这种新闻即便是在八卦不断的香城娱乐圈。也值得关注一下。毕竟在大众网友的认知中，能当霸道总裁的人基本上不会去当演员。但是当演员的人却总想演霸道总裁。 这个现实中的霸道总裁居然反过来了。确实很值得关注。更何况香城八卦狗仔披露的这位身价十数亿M金的霸道总裁，今年居然才十九岁。而且看照片居然长得那么帅。 还给不给别人活路啦！ 霎时间，很多不了解陶暮，也不了解飞讯网的香城人都开始上网搜索相关新闻。甚至还有人跑到飞讯网注册了一个账号，一顿灌水看八卦后，顺带又被拐进了弹幕网。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黑白》剧组这边还在筹备开机事宜，跟一众大咖们协商拍摄档期，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拍摄，还没走到开机宣传这一步，就毫无防备的被自家狗仔捅上热搜。看到新闻的时候，他们自己人都懵逼了。 以前倒是听说过飞讯网的老板是个能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事实上《黑白》剧组之所以会邀请陶暮饰演周远霆这个角色，除了导演在H镇看过陶暮跳舞，觉得陶暮形象气质都很符合这个角色设定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飞讯网。 《黑白》剧组觉得邀请陶暮扮演周远霆，至少剧组在内地做宣传的时候，飞讯网能帮上大忙。再说剧组跟陶暮这种不差钱的投资商多结交一番，也没有坏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陶暮不光是个能在内地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他在香城也不示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陶暮：对，我就是辣个男人！！！ 晚上继续约┗|｀O′|┛ 嗷~~ 第135章 陶暮还没正式进组, 就已经在香城娱乐圈掀起一片热搜。随着许多香城网友顺藤摸瓜的找到飞讯网, 很快, 陶暮参演《黑白》的新闻也在内地传开了。 香城影视界素来都有东方好莱坞之称。尤其是在二十世纪后半叶，曾经拍出过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文化输出囊括整个东亚东南亚。然而进入新世纪之初，香城影视剧却渐渐走向落寞。虽然不少一线巨星仍旧受到观众和影迷的追捧。但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在票房和收视率方面, 却经常不尽如人意。 这其中固然有香城影视剧发展到一定阶段，已经进入到拍无可拍的尴尬瓶颈期。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香城和内地的文化审查制度不同。一些在香城大火的经典题材, 到了内地经常没有办法通过审核。 就像这部《黑白》，因为是警匪片，首先题材就很敏感。再加上剧情最后，由香城巨星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在成功算计了严晟扮演的卧底和帮内其他几位堂主后, 带着巨额资产逃到东南亚东山再起。这固然是为了把《黑白》这部戏拍成系列片埋下伏笔，但是在光电大老爷眼中，这种反派boss金蝉脱壳逍遥法外的剧情就特别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更不要说陶暮饰演的卧底周远霆, 还在剧情后半部分黑化了。为了利益出卖严晟扮演的卧底, 跟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联手做局，差点没把严晟扮演的男主角坑死。 这部分剧情在内地就更没办法播了。 所以这部电影在香城上映后，拿到内地审核的时候就没通过。光电给出的意见是反派角色必须恶有恶报。所以导演临时又给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加了一场被抓入狱的镜头。而在原本的剧情设定中，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应该跟黑帮大佬一起远走高飞的。 结果为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周远霆在准备跑路的时候被警方抓住。直接判了十年。 其实当初光电给出修改意见的时候，电影制作方考虑到剧情的完整性和连贯性，原本是不想修改的。但是又考虑到内地广大的电影市场, 最后还是妥协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其实不太符合导演的选角标准。上辈子徐穆森导演看重的周远霆的扮演者，本来是香城一位特别受欢迎的人气小生。奈何陶暮仗着沈家的势力，执意要演周远霆这个角色。而徐穆森导演看重的那位小生又因为跟金主开房的丑闻陷入舆论漩涡。徐穆森没有办法，不得不妥协。 这辈子，徐穆森导演最先看中的自然还是那位人气小生。在人气小生丑闻曝光后，才想到陶暮。主要还是考虑到陶暮飞讯网创始人这层身份。至于徐穆森向京影发出角色邀请时说的在H镇看了陶暮跳舞就一见倾心，认为这个角色非陶暮莫属的客套话。虽然也是真心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陶暮只是一名没背景没靠山武替，那么就算陶暮是电影里的周远霆活过来了，徐穆森也绝对不会采用一个纯新人来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然而业内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到了吃瓜群众，尤其是各家粉丝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众所周知，《黑白》这部电影是导演徐穆森磨刀三年才磨出来的一部电影。邀请了两岸三地的一线大咖倾力出演，即便是一个出场几分钟的小配角，都可能在大咖的带动下一炮而红。 在这种情况下，类似周远霆这种肉眼可见的特别有发挥余地，演好了一定会特别出彩的角色，当然是所有年轻演员争取的对象。 所以包括之前那位曝出金主丑闻的人气小生在内，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追求试镜机会。结果徐穆森导演却不声不响的，竟然连个试镜这个流程都没走，直接把角色交给陶暮了。 一个才考上京影大学，还在念大一的学生。陶暮何德何能，竟然可以PK掉这么多二线三线的人气男星，得到徐穆森的青睐。 曾经追逐过这个角色的明星粉丝都炸了。纷纷在网上留言diss陶暮走后门，认为徐穆森向资本妥协了。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认为徐穆森会毁了这部电影。号召影迷抵制电影。决不能向粗制滥造的电影妥协。还有人发散到光电刚刚推出的一项新规定——就是合拍片必须在演员比重方面持平。也就是男女主角如果有一个是香城人或者湾湾人，那么另外一个必须是内地人的相关规定。认为内地影视界是想借此打压香城娱乐圈。 总而言之，就是一阵风起，群魔乱舞。相对之下，唯有陶暮的粉丝精神振奋，单纯为自家偶像能有跟一众大咖飚戏的机会而开心——没错，就是飚戏。陶暮的粉丝向来对陶暮蜜汁自信，哪怕从来没有看过陶暮演戏，也都一致认为陶暮的演技肯定特别好。没听业内评价嘛，都能拳打王博远，脚踢严影帝那种。 而在内地香城吃瓜网友齐齐陷入吃瓜状态的同一时间，陶暮低调的飞到香城，亲自跟徐穆森和《黑白》这部电影的制作组见面。商定签约事宜。 还没有找到经纪人的陶暮照例带着他们家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周大律师。身为国内一流的经济律师，周慎行在此之前并没有接触过演艺圈的合同。不过周慎行可以从合同条款中分析每一条款是否会对陶暮的经济造成损失。这种奇葩的签约方式也让周穆森和一众《黑白》制作人大开眼界。 再次体会到陶暮小小年纪能白手起家创下飞讯网，还能成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绝对不是白给的。 签约的时候，周穆森还笑着询问陶暮有没有带资进组的意向。被陶暮婉言谢绝了。 他表示自己身为一个出场时常并不超过二十分钟的小配角，不大好意思带资进组。以免破坏剧组的正常生态。当然陶暮之所以这么谦逊低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部电影在上映后，在内地的票房并不高——由于审核时间拖的太长，前前后后折腾了能有小半年。等不及的影迷都去看盗版影碟了。所以当电影最终在内地上映时，上座率十分惨淡——又不是那种必须在电影院看才有视觉震撼的3D电影。已经看完盗版碟的影迷们实在没兴趣走进电影院再看一遍。 这也是香城电影在进入内地电影市场之初，经常遭遇的尴尬境地。 因为八卦狗仔的爆料，徐穆森和剧组制作人员也都知道陶暮在进组之前，准备提前几个月去体验警校生活的事情。徐穆森当初邀请陶暮饰演周远霆这个角色，主要是看中陶暮飞讯网创始人的身份。其次还在网上看到了陶暮为了诠释角色把自己折腾发烧，又去戒毒所体验生活的新闻。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各方面打听了一下陶暮的演技，甚至还给自己在京影当老师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最后才确认陶暮应该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就像网友说的，确实有点向资本妥协的意味。但是徐穆森没有想到，陶暮还没跟剧组签约，刚拿到剧本就想到了去香城皇家警察学校体验生活，为角色做准备这茬。并且真的得到了警校的允许。 不管陶暮的演技到底怎么样，首先就是这个态度，就挺让徐穆森满意的，他觉得内地的新闻和同行还真的没有夸大其词。至少在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这方面，陶暮实在不用别人操心。 毕竟能提前几个月准备角色这种事情，别说是陶暮这种身价十数亿M金的霸总，就连圈内一些人气火爆的小生都做不到。常常都是拍戏前一天进组，拍戏当天才开始看剧本。偶尔对戏还得需要提词器帮忙。 相比之下，陶暮的认真准备至少能让徐穆森看到陶暮的诚意。 趁着签约之余的空闲，陶暮也把自己的剧本和人物小传拿了出来，交给徐穆森。主要是想让徐穆森帮他参考一下，饰演周远霆这个角色，陶暮需要做什么准备。 因为上辈子有过一次演绎经历，陶暮知道周远霆这个角色有相当一部分打戏——这也是徐穆森邀请陶暮饰演角色的重要原因。他看过陶暮的打戏，认为陶暮扮演周穆森，至少不用上武替。这一点在拍摄时候非常可贵。至少能保证周远霆的镜头更加流畅。不至于切镜头太多。 所以陶暮在设计人物小传的时候，也特别留意了用打戏诠释人物内心这一块。 陶暮认为周远霆这个角色刚出场的时候，打戏部分可以使用警校的格斗技。以此来凸显周远霆的性格虽然火爆，看起来胆大妄为，但是他其实还是很受环境影响，一直认定自己是个警察。 而随着剧情的深入，周远霆进入黑帮后心境慢慢发生变化，打戏也从中规中矩的格斗技变成更加注重杀伤力的招式。一些花哨的花架子减少，开始招招致命全是杀招。打架的时候也从故意不伤人性命变成专往要害处下手。到了最后一枪毙命。从打戏来凸显内心的层次转变。 这一点是徐穆森都没有考虑到的。毕竟徐穆森虽然擅长拍摄警匪片，但《黑白》这部戏主要还是讲文戏。将两个男主角之间的勾心斗角。周远霆这个角色只是一个出场不到二十分钟的小配角。戏份甚至还不如其他几位叔辈的大咖巨星来的重要。所以徐穆森和编剧在撰写剧本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 只有陶暮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再加上他上辈子演过这个角色，又看过很多专业影评人撰写的影评。才能想到从这一点入手，将角色诠释的更加立体。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给自己加戏。 但是陶暮加的动作戏份本来就在他原本的戏份内。陶暮做的，只不过是在剧情原本的轮廓上精细的描了几圈。并没有改变角色的出场时长，也没有违背人物设定。甚至还能让文戏过多的影片节奏变得更加紧凑激昂。所以徐穆森也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甚至还对陶暮的人物小传和设定大加称赞。认为陶暮是真的用心琢磨剧本琢磨角色了。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陶暮的身份跟一般的新晋演员不太一样。如果换了另外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演员，还没进组就在导演面前贸然提出想要自己设计打戏部分，徐穆森是不是还会这么欣慰，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136章 签约之后, 陶暮又带着周大律师去了一趟香城皇家警察学校。主要是想实地考察一下警校的生活氛围。 负责接待陶暮的是警校的校长和其他教职人员。为了让陶暮更好的体验学校氛围, 校方还给陶暮办了个旁听资格证。就是也有学号和制服那种, 还给陶暮在学警宿舍里面安排了一张床位。 校方人员领着陶暮在学校四处参观，顺便介绍校史的时候，很多警校学生都趴在教学楼走廊或者宿舍窗户上。 “哇塞, 居然是校长和所有校方领导陪着参观。要不要这么夸张。下面那人究竟是谁啊, 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小。” “好像是内地一个大富豪。你有没有玩飞讯。好像就是他搞出来的。据说今年才十九岁，身价就已经有十几亿M金。都是自己赚的。” “不是吧！这么夸张！” “你说的飞讯，是不是那个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一亿两千万的飞讯网？很好玩啊, 我每天都在玩。还有那个弹幕网，能看好多电影电视剧。可惜大多数都是内地的片。要是也有翡翠台的片子就好了。” “那种大老板来警察学校干什么？” “好像是为了拍电影。你不看八卦的嘛。听说他参加了《黑白》的拍摄，在里面演警察，还会跟周彦青, 严晟一起拍戏。来我们警察学校，也是为了体验香城警察是怎么样的。”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考警察是为了混口饭吃。人家就是为了拍戏演的像点。我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关在学校里，教官还对咱们那么凶。人家充其量一个礼拜来两天嘛, 你看教务组的人, 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用不用这么现实啊！” “别说了，人过来了！” 香城警察学校的校长和教务处教官将陶暮引入学警宿舍，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校方有意安排的，陶暮的宿舍同样还是301, 当然里面的布局和室友跟京影的肯定不一样。 “陶总，你周末过来体验生活的时候可以住在这里。到时候跟学警们一起训练就可以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教务处沟通。” “谢谢校长。”陶暮手里捧着警员制服和训练服, 笑着说道：“校长别叫我陶总了。您直接叫我陶暮就好。” “好吧。”警校校长看了一眼301宿舍的其他几位学警，还有宿舍走廊暗搓搓围观的学生，笑着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叫陶暮。今后几个月，每个周末都会跟大家一起学习训练。我想你们都知道，陶先生即将参演我们香城跟内地合拍的一部电影。陶先生会在里面扮演一名香城警察。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近距离的观察香城警察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表现。让陶先生看到我们香城警察优秀的一面。” 听到校长这番话，有些性情活泼的学警挤眉弄眼的相视一笑。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好好装逼就是了呗！ 陶暮等到校长说完话，也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特别谦逊低调。跟在他后面的周慎行捧着警校发的其他用品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年薪上千万的律师大状，现在都快成拎包小弟了。罪魁祸首还在这儿装大尾巴狼。真不知道丫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今后几个月要怎么压榨这帮明显感觉不到资本家黑心的学警们。 同一时间，陶暮为了拍戏竟然利用周末时间跑去香城警察学校体验生活的新闻也传到沈毓耳中。 自从沈毓被剧组欺负——强迫他吊威亚最后被冻到发烧的一幕被沈妍撞破以后，不甘心自己弟弟受委屈的沈妍再次跑到剧组大闹。 虽然沈毓有遵守他跟影帝严晟的约定，并不想追究梁笑的报复。但沈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没有想到一个靠爬床才能拿到好角色的戏子居然敢这么对待她弟弟。这分明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所以沈妍第二天就冲进剧组，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梁笑好几个巴掌，污蔑梁笑是恼羞成怒因爱成恨所以才会这么对待沈毓，又逼迫梁笑给沈毓道歉。甚至还想动用沈家的影响力，把梁笑赶出剧组。 不过沈妍显然忘了她现在还处于离家出走自力更生的状态下。沈董事长亲自放话要让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儿感受一下生活压力。在沈董事长的明示下，沈氏集团的员工当然不敢违逆老板的意思。 所以最终，沈妍并没能如愿以偿的把梁笑赶出剧组。反而得罪了梁笑的金主而不自知。 梁笑的金主也是剧组的投资商。虽然生意做得不如沈氏集团雄厚，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碍于沈家的财势，这位金主不好跟沈妍计较。但是对于一个被沈家逐出门户的养子，就没那么客气了。 直接暗示剧组必须削减沈毓的大量替身。至少在跟梁笑对戏的时候，沈毓必须亲身上阵。 “沈小姐要是实在心疼令弟，大可以把令弟领回家去。既然出来拍戏，还是有点职业道德吧。” 除此之外，这位金主还雇水军把沈毓拍戏必须用替身，还在剧组仗势欺人欺压女艺人的消息散步到网上。一时间，因为《紫霄》播出，在剧中本色出演男主角，以其活泼善良的性格和精致俊秀的外形在年轻观众中圈粉无数的沈毓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在《紫霄》中扮演男配角的穆华庭也趁势站出来，跟媒体爆料沈毓在《紫霄》剧组也大量使用替身的旧闻。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沈毓没有职业道德。着实蹭了一波热度。 当然，穆华庭之所以这么说，也不光是为了蹭热度。主要还是受到公司高层的暗示。夏星娱乐如今正在跟飞讯网合作举办《国民男神女神》这档选秀节目，隆天奥跟陶暮的私人关系就更不用说。原本隆天奥跟沈毓的关系也还可以。只可惜在姚家的丑事曝光以后，隆天奥被沈毓接二连三的骚操作恶心的黑转粉。夏星娱乐也想利用这件事交好陶暮，所以才让穆华庭和他的经纪人赵可平暗搓搓的买水军踩一波沈毓。 说起来，赵可平如今在夏星娱乐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原本有机会把陶暮签在夏星娱乐，却因为画蛇添足的骚操作，不但失去了陶暮这位潜力股，甚至还被公司各种打压。如果不是后来陶暮放话不计较这件事，只怕夏星娱乐连逼退赵可平的心思都有。 但即便如此，赵可平在夏星娱乐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从公司比较看好的经纪人变成无人问津的边缘人。连带着手下艺人都跟着遭殃。这次受公司指使曝光沈毓在剧组的奇葩事迹，赵可平和穆华庭也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思。 随着陶暮的身价地位越来越高，曾经还敢跟陶暮对着干的穆华庭也清醒了。一个人如果只比周围人优秀一点，大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嫉妒。但如果优秀到望尘莫及的程度，大家只能保持仰望。 穆华庭因为在《紫霄》剧组陷害陶暮的原因，曾经被沈毓各种针对。当时沈毓还是沈家嫡子，备受宠爱。他带头针对穆华庭，整个剧组都跟风排斥。穆华庭虽然愤怒沈毓多管闲事，但他敢怒不敢言。 如今风水轮流转，沈毓身世曝光，从曾经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子变成被赶出沈家的流浪猫，而卑微到泥里的陶暮却摇身一变成为身价十数亿的霸总。穆华庭再也不敢表现出跟陶暮不睦的心思。但他却可以调转枪头对付沈毓，也算是为当年的自己报仇。 霎时间，被各路人马一同狙击的沈毓就享受到了腹背受敌的待遇。因为各种不敬业的举动遭到网上骂声一片。当然，沈毓的死忠粉还是战斗力爆表的跟各路水军和路人硬抗。双方酣战淋漓，最终造成的影响就是战局扩散，给所有路人营造出沈毓确实不敬业的印象。当然对于沈毓的死忠粉来说，这场战斗无疑就是“全天下刁民都想害我宝宝”的一次虐粉固粉的洗礼。 至少沈妍就没有想到梁笑的金主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演员居然真的敢站出来落井下石。 气到爆炸的沈妍直接给闻时靳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对闻时靳破口大骂，认为闻时靳身为沈毓的经纪人，却没能好好照顾沈毓，让沈毓被那么多人欺负，实在太不称职。 “你拿了我们沈家的钱，就要好好做事。至少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千万别以为我弟弟暂时离开沈家，你就可以落井下石不负责任了。” 接到沈妍的投诉电话，，正在香城跟徐穆森导演谈论严御这个角色是否能给沈毓一个试镜机会的闻时靳简直莫名其妙。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就离开内地那么几天，沈毓就能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闻时靳也对沈妍倒打一耙的举动哭笑不得。但他总不能跟老板家的闺女一般见识。只能不软不硬的回敬道：“沈小姐，我想你大概误会了经纪人和生活助理的职责范围。还有，请您不要把自己的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事实上，如果不是沈小姐在剧组处处针对梁小姐，我想梁小姐也不会报复沈毓。” “至于我的工作是否称职，我想这件事并不是沈小姐能说的算的。您要是对我的工作方式有任何质疑，大可以跟沈董事长提议。换掉我这个经纪人。” 事实上，闻时靳在得知沈毓并非沈家亲生儿子的消息后，就有些后悔接手沈毓的决定。不可否认，沈毓的外形条件实在不错，性格也够绵软听话，身上还有豪门公子的光环在。如果好好包装一下，绝对可以捧出来。 这也是闻时靳当初决定接受沈家邀请的重要原因。但闻时靳没有想到的是，沈毓的身世居然还有这种波折。如今沈毓被沈夫人亲口撵出沈家，沈董事长和沈总为了照顾沈夫人的情绪，也不好像之前那样大力扶持沈毓，给出各种资源倾斜。 以至于闻时靳现在跟徐穆森谈一个出场时常不超过十分钟的小配角都这么费劲。如果沈妍还不知悔改的执意扯他的后腿，闻时靳是真不想干了。 沈妍更没有想到闻时靳身为沈家雇佣的员工，居然也敢这么对待她。当下不服气的给沈父打电话，在电话里把闻时靳数落了一通后，竟然提出了把闻时靳踢走，自己担任沈毓经纪人的想法。 不过沈妍似乎忘记了她在沈家大宅的大放厥词。好在沈董事长记忆不错。他直接提醒沈妍现在正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已经没有资格跟他提要求。并真诚的建议沈妍最好不要再插手沈毓的事，还是想办法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闻时靳说的没错。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梁笑的人也不会雇用水军到处散发沈毓的负面新闻，更不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本来我跟你哥哥还商量着，想要尽管公布小毓担任走失孩童基因库推广大使的消息。结果因为你的缘故，小毓的名声这么差。公布形象大使这件事也必须延后。”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告闻时靳的状。”沈董事长在电话里毫不客气的教训女儿。 他当然不会同意沈妍的异想天开。这个女儿已经被他们家惯坏了，出去只知道得罪人。沈世渊可不希望沈毓在外面到处得罪人。闻时靳是他给沈毓精心挑选的经纪人。他还指着闻时靳能把沈毓带成一线巨星。接触到更多更优秀的人。到时候对他们沈家也有好处。 这可是件大事，千万不能被沈妍破坏掉。 沈妍当然不知道沈父的盘算。告状不成反被教训一顿，沈妍气呼呼的挂断电话。决定跟沈毓商量一下，以沈毓助理的身份跟他一起进组。 至于找工作什么的……她都已经是小毓的生活助理兼经纪人了。沈毓当然要给她发工资的。不对，应该说沈妍要接管沈毓的副卡，帮助沈毓打理资产才对。 哼！就算不回沈家，我也一样有办法过上很好的生活！才不回去看人脸色。 沾沾自喜的沈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径自把沈毓叫过来宣布她的决定。 向来对家人言听计从的沈毓也完全不觉得沈妍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得知沈妍接下来要跟他一起住一起生活，沈毓乖乖的交出自己身上的所有副卡，还把采光最好的主卧让给沈妍。 只可惜沈妍的盘算只过了一个晚上。就被沈家父子破坏了。在沈董事长的示意下，沈宸直接派了自己的助理接管沈毓在剧组的一切工作。并且还给沈毓安排了另外一位生活管家，专门负责沈毓在娱乐圈内的人际交往。 至于想打着沈毓助理旗号实则担任沈毓的经纪人，一起跟进剧组的沈妍，则被沈宸一个电话打发了。 沈大哥认为，既然沈妍执迷不悟，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就别花沈家的钱，就连沈毓的钱也别花。 不仅如此，为了惩罚沈妍仗着沈家的势力到处得罪人，甚至还耽误了沈氏集团对走失儿童基因库进一步宣传的行为，沈宸直接把沈妍撵出沈毓的公寓。 沈宸觉得，沈妍之所以有精力到处捣乱。就是因为感觉不到生活的压力。那就让她知道一下人间疾苦。看看沈妍在找不到工作连房子都没得住，饭也没得吃的时候，还是否有闲心到处捣乱。 不过闻时靳反应的想让沈毓进组《黑白》这件事，沈宸倒是觉得很有操作的空间。 至少在陶暮亲口推荐沈毓担任走失儿童基因库的事情过后，沈家父子一致认为陶暮未必不受沈毓的影响。所以想办法让沈毓结交陶暮这件事情也是可行的。 而想要结交陶暮，至少得有机会接近陶暮。这次参加《黑白》的拍摄，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仅如此，在通过闻时靳的介绍，得知严御这个角色的详细戏份后，沈宸不禁想到了让沈毓打着体验生活研究角色的旗号，也去警察学校培训一段时间的想法。 ——外面不是有水军一直在说沈毓拍戏用替身很不敬业嘛。那就趁这次机会洗脱一下负面形象。还可以跟陶暮近距离接触。到时候沈氏集团还能顺势宣布邀请沈毓担任走失孩童基因库宣传大使的事情。 一举数得。 沈宸的想法跟闻时靳一拍即合。两人通过电话后，闻时靳再次找到徐穆森导演，提出沈家想要投资《黑白》剧组，并诚恳的请求徐穆森导演给沈毓一个试镜的机会。 徐穆森也看出来沈家要把沈毓强行塞进剧组的心思。心下虽然不满，但徐穆森也不想得罪沈家这种资本雄厚的豪门世家，当下只能同意沈毓的试镜要求。 不过话虽如此，他们双方都知道，不管沈毓在试镜的时候表现成什么样，他的进组势在必行，所谓的试镜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徐穆森现在只能祈祷沈毓就算演技不行，至少态度能跟陶暮一样认真就好了。不过想到内地娱乐八卦论坛上不断传出的沈毓不敬业的报道。大家都觉得希望不大。 《黑白》剧组的其他制作人也很快知道了沈氏集团强行注资也要把沈毓塞进剧组的举动。当下不免有些心思各异。 甚至就连跟沈毓一起拍戏的影帝严晟，也没有想到沈家对沈毓居然是这个态度。不免有些沉吟。 然后在第二天，这位在业内口碑特别好，向来以爱提携新人著称的严影帝找到沈毓，主动提出了愿意教导沈毓演戏的提议。 第137章 “听说你以后, 每到周末都要去香城培训？” 厉啸桁将刚刚炖好的虫草花枸杞炖鸡汤倒出一碗递给陶暮, 温声叮嘱道：“也不要太辛苦。我可不想几个月后看到你，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掉下去了。” “我也没有办法。工作那么忙，还得兼顾学习, 剧组几个月就开机了。我之前没拍过香城片，总要先做一下调查和体验。所以只能两地来回跑, 勉勉强强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陶暮皮了一下, 一边喝汤一边说道：“再说我也不是故意要受。我是易瘦体质嘛。随随便便折腾一下就会瘦。你还别皱眉。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羡慕我这种体质。说胖就胖, 想瘦就瘦。这对演员来说简直就是拍戏金手指了有木有。你还嫌弃。” “我不是嫌弃。”厉啸桁又给陶暮盛了一碗汤推过去, 笑着说道：“我就是不想你辜负这些喝进肚子里的汤汤水水, 还有一口饭一口菜才养出来的脂肪。” 什么意思？我自己凭本事长的脂肪, 还不允许我减掉？ 陶暮一口一口的喝汤。两碗鸡汤喝下去, 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尤其是胃里特别舒服。 “对了。你以后不要总是过来给我炖汤了。你工作也很辛苦。闲暇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这天儿这么冷，路又这么滑。万一再摔着您老的胳膊腿儿, 我可付不起医药费。” “那就卖身抵债呗。”厉啸桁总有话说。 “还有，我的工作确实很辛苦。尤其是在我的合作伙伴沉迷演戏无法自拔, 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以后。现在我一大龄未婚男青年，每天只想着按时下班, 回家能吃顿丰盛的晚饭。宋记离家太远, 我只好来找你搭伙做饭。你别看我们这些白领，在外面风风光光好像很有面子，其实也必须搭伙做饭才能勉勉强强维持得了生活。” 厉啸桁活学活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的逗陶暮开心。旋即说道：“而且我又担心，经常过来蹭饭吃我的合作伙伴会不高兴。所以只好每天下厨做点汤汤水水, 也算是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有来有往才能长久嘛。”厉啸桁笑着说道：“不然我怕我总来麻烦你，你嫌我烦不给我做饭吃了。” “那就换成我做饭你洗碗吧。”反正这人赶也赶不走，反而越黏越紧，陶暮也没办法了。干脆自暴自弃的妥协道：“我是真的不爱喝汤。以前我在学校吃饭，都是吃米线或者吃面的时候才会喝汤。而且晚上喝汤更容易胖。我身为演员，尤其是偶像包袱特别重的演员，必须要做好身材管理。” 厉啸桁顿时笑道：“那我还得多学一些面的做法。以后下面给你吃。” 陶暮扭头看着毫无异样的厉啸桁。感受到陶暮的打量，厉啸桁挑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也摸不准厉啸桁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不过陶暮觉得厉啸桁应该不会油嘴滑舌到这种无聊的程度。 留意到陶暮有点闷闷不乐，厉啸桁随口问道：“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 “我吗？”陶暮略微愕然，突然发现自己在厉啸桁面前，好像情绪起伏有点大。 看到陶暮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语，厉啸桁忽然说道：“就算你还不肯接受我的追求，我们两个也是好朋友吧？” 陶暮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迟疑的应了一句：“……啊！” “那不就得了。就算不是恋人也是朋友。朋友私下相处，当然会选择最放松的姿态。你有什么好顾虑的？”厉啸桁笑着调侃道：“怕我粉转黑？” “那倒没有。”陶暮倒不是对自己蜜汁自信。他是对厉啸桁的智商和城府很有自信。认为大佬绝对不会做出粉粉黑黑的事情浪费时间。 不过—— 陶暮笑道：“你最近粉圈术语倒是用的挺熟练。还知道粉转黑了。” 厉啸桁沉默片刻，突然笑问：“如果我说我还披了马甲加入你的粉丝后援会。你信不信？” 陶暮：“……” 陶暮：“！！！” 陶暮忽然反应过来：“……啊？” “你、你居然披马甲加入我的粉丝后援会？”陶暮震惊的都有点结巴了：“你不会这么闲吧？” “你好像特别震惊。”厉啸桁捡起陶暮放在茶几上的空碗，拿进厨房洗干净放到碗柜里：“为什么？” “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陶暮震惊到直接尾随厉啸桁进了厨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上追星了？” “我没有追星。”厉啸桁非常淡定的陈述事实：“我只是追你而已。” 猝不及防就被厉总的土味情话糊了一脸。陶暮简直要崩溃：“那你也不能加入我的粉丝后援会啊！太别扭了。” “为什么别扭，难道不该是开心吗？”厉啸桁洗完手，走到陶暮面前，笑着调侃道：“你有一个土豪粉。既貌美如花还能赚钱养家那种。你忙的时候还能帮你分担工作，你闲的时候也愿意陪你做饭洗碗。愿意粉你一辈子。不论你做什么都无脑护无脑吹的死忠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做到一个粉丝愿意为偶像做到的极致。” 陶暮呆愣愣的看着厉啸桁，觉得自己可能是鸡汤喝多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还傻不愣登的问道：“……什么极致？” “暖床啊！”厉啸桁忽然笑起来，温润的眸子仿佛两泓春水，潋滟出温柔到了极致的波光：“你有好多粉丝都在幻想你是她们的男朋友。还美其名曰她们是你的女友粉。那我就是你的男友粉好不好？” 陶暮：“……” 大概是灯光太柔和，或许是今年冬天的供暖特别好，陶暮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发热。 “你一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霸道总裁资本大佬，别这么无聊好不好！”陶暮特别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做出双手抱胸的动作：“冰箱里有水果。你爱吃什么自己洗吧。” “那就吃柚子吧。”厉啸桁笑眯眯说道：“你前几天不是说过想吃柚子嘛。我开车到楼下的时候，正好发现水果店里有新鲜的柚子。” “我现在不想吃了。留着明天早上榨汁。”陶暮微微皱眉：“切两个橙子吧。” “别嫌麻烦。我剥给你吃。”厉啸桁一眼就看穿某人又开始犯懒的小心思，莞尔笑道：“我发现你最近有点懒呀。吃虾不喜欢剥皮，吃柚子也不喜欢剥皮。实在熬不住了就去饭店点黄金凤尾虾，或者切点西瓜橙子，勉勉强强维持生活这种样子。真的不考虑找个男朋友？会剥虾愿意剥柚子那种？” “谁说我吃水果不爱剥皮的？”陶暮挑眉，坚决不承认自己犯懒：“我吃橘子吃香蕉的时候都是自己剥皮。你不信我现在就剥一个给你看看。” “啵一个？”正打开冰箱门挑水果的厉啸桁闻言，突然勾起一边嘴角，就着开冰箱的动作，歪着头看向陶暮，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啵？” “就拿手——”陶暮刚说几个字，突然意识到厉啸桁在说什么。顿时无语：“你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因为我想哄你开心么。”厉啸桁笑容温润，语气越发和软的说道。 他指了指自己：“既貌美如花还能赚钱养家，有事帮你分担，没事哄你开心，比人工智能还听话照做的男朋友，不考虑谈一个么？” “……我才十九岁，暂时不考虑早恋问题。”陶暮毫不迟疑的拒绝道：“而且你一分分钟数千万上下的霸道总裁，还是大集团的继承人，将来肯定要考虑结婚的问题吧。过了年你就二十六了。你家人没给你安排相亲？” “他们知道我的性向。”厉啸桁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他高中毕业那年就跟家人出柜了。之所以会在大一创建啸桁资本，也是因为厉啸桁在出柜以后，就没考虑过继承风行集团这件事。他不想被父母长辈以继承人的资格威胁摆布，不想被家族安排一生。所以他宁愿放弃风行集团的继承资格，自己打拼创业。事实上如果不是碰见陶暮，厉啸桁甚至想过毕业之后留在华尔街，以后都不回国了。 毕竟以厉家的背景地位，家族长子竟然出柜这种丑闻，虽然瞒的很紧。但消息灵通的人还是会知道。厉啸桁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让父母长辈觉得难堪，所以只能尽量减少回国的次数。 不过因为他大学期间忙于创业，并没有时间和精力谈感情的缘故，厉家人好像对他的性向问题还抱有幻想。厉夫人更是有事没事就把厉啸桁骗回国内相亲。厉啸桁考虑到父母的心情，刚开始只是应付过去。后来不耐烦了，虽然不至于跟父母计较，但是在背后撺掇这件事的厉家长辈们，厉啸桁是有一个算几个，都没放过。几次下来，这些人就知道该怎么尊重厉啸桁的决定和隐私，不再试图插手厉啸桁的私人生活。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厉啸桁一手创建的啸桁资本在金融危机期间表现的太过抢眼。几次做空在国际市场上席卷了数百亿M金。之前一直专注国际资本市场的厉啸桁并不受家族掣肘，反倒是风行集团更加倚重啸桁资本的投资能力。 此消彼长，厉啸桁在家族内部的话语权自然更重。 “如果你顾虑的是这一点，那么你大可放心。我是非常认真的想要跟你谈个恋爱。”厉啸桁顿了顿，又补充道：“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暖色调的灯光下，厉啸桁的眉眼看上去越发缱绻温柔。他看向陶暮，耐心问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我的追求？”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恋爱谈到一半就分手了呢？” 这个问题陶暮已经不止一次问过。厉啸桁也从最开始的信誓旦旦变成最后的深思熟虑：“任何项目都有中土崩盘的可能。合作也是。婚姻也是。我不敢为几十年后的事情打包票。但我们可以想办法为我们的恋情上个保险。” 最终，厉啸桁还是以其最为习惯的商业模式，想办法解决陶暮的顾虑：“我们可以聚集全世界最好的经济律师，还有保险从业者。让他们针对我们的现状，还有我们的顾虑，出一款保险。确保我们分手的时候，经济财产不受损失。还可以通过签订类似于行业竞争条款的模式，确保我们能和平分手。不至于在分开以后，互相报复恶意竞争。条款可以制定的苛刻一些。最大限度的限制我们分手。或者说是分手后产生冲动。” 为虑胜先虑败。厉啸桁虽然不知道陶暮为什么会在感情上如此悲观。但厉啸桁从来就不是碰到困难就坐以待毙，或者缘木求鱼那种人。他不会因为陶暮的再三拒绝就打退堂鼓，也不会认为陶暮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就像他之前说的，任何合作都有中途崩盘的可能，谈恋爱结婚也是如此。既然陶暮心有顾虑，那么为了打开陶暮的心结，厉啸桁愿意尝试任何可能。愿意向陶暮展现自己的最大诚意。他当初是怎么攻略合作伙伴的，如今就怎么对待陶暮。 厉啸桁相信，只要他肯拿出诚意，陶暮一定能感受得到。 果然，在厉啸桁如此慎重的提出了解决方案后，陶暮也迟疑了。 “……那我考虑考虑。”陶暮犹豫片刻，慢慢说道。大概是因为不自信，他的语调特别轻。如果不是厉啸桁一直在关注陶暮的一举一动，他几乎都听不见。 不得不承认，厉啸桁身为后世最受瞩目的资本大佬。他攻略合作伙伴的手段果然非常高。以至于让陶暮开始觉得，如果能想办法解决掉分手以后的危机，那么跟厉啸桁这样工作靠谱私下又很有趣的人谈个恋爱，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尝试。 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但从没幻想过陶暮会立刻答应他的追求。甚至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厉大总裁略有些意外的看向陶暮。他原本以为陶暮会继续拒绝他的。 把陶暮放在心口窝儿里珍而重之的追求。厉啸桁差点忘记了，其实陶暮本质上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执行力并不比他差多少。 定定看了陶暮半晌，厉啸桁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温柔到了极致的弧度，仿佛也怕惊醒了陶暮一般，轻声笑道：“好呀。” 慢慢考虑，不要着急。我会耐心等待。等到你放下不安，或者压下不安走向我的时候。 我会证明给你看。不管我们为了这段恋情做过多少保险。那些后手终将毫无用处。 第138章 陶暮最近的行程安排：周一到周五留在京影上课, 晚上兼顾一下飞讯网和啸桁资本这边的工作。周末就飞到香城去体验香城皇家警察学校的生活。 他要跟着警察学校的学警们一起学习训练。其中文化课的部分陶暮只挑挑拣拣的学了一下制度相关还有用得上的法律条文之类, 顶多在战术解析课程上认真一点，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日常训练上。尤其是格斗技和枪法，还有礼仪动作这三部分。比如说敬礼还有队列训练什么的, 香城警察跟内地都不一样。 因为上辈子的拍戏经验，陶暮其实也特意去学过枪法和格斗。他上辈子也是武替出身, 所以经常会有动作戏找上他。陶暮上辈子拿到影帝的那部电影就是个枪战片。他在里边演一个前期正义无匹, 后期黑化, 最后结局死翘翘的主角。最终因为他完美的诠释出角色的层次性和复杂性, 终于拿到影帝桂冠。 为了演好那个角色, 陶暮在进组前特地聘请退伍的特种部队教官教导他枪法和格斗, 甚至还去军队体验了三个多月。那会儿陶暮在娱乐圈内已经属于半封杀状态, 接不到太多通告和代言，倒是让他有机会有时间认认真真的为角色做准备。 不过陶暮当时去的是内地的军队, 学的也是特种部队的格斗技和枪法。跟香城警察甚至飞虎队的格斗要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在惯用武器和常用装备这方面。 比如说国内特种部队经常用的手枪就是九二式。而香城警察习惯用的则是勃朗宁，GLOCK17和史密斯威森军警十型。国内特种部队用的突击步枪是九五式, 而香城警察用的突击步枪光是型号就有七八种。其他种类的□□、□□就更不用说。而且价格都远远超过国内的制式武器。 最重要的是好多枪支或者其他类型的武器，陶暮见都没见过, 更不要说用了。所以当务之急, 陶暮的工作就是尽快熟悉这些枪支弹药，至少花架子要摆起来。确保几个月后进组《黑白》的时候，能够完完全全的模仿出香城警察的气质和动作。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陶暮之所以会来香城警察学校体验生活，为的就是打磨这些在电影上映后, 很可能都没人会注意到的细节部分。 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陶暮又不是天生的学霸。而且他能用来学习的时间只有周末两天，要论学习进度，当然跟不上警校内部的优秀学警。只能说是勉强跟上训练要求。不过即便如此，陶暮表现出来的潜力和实力仍然让大家赶到震惊。尤其是格斗课和枪支训练等课程，陶暮经常能跟班内的优秀学警打的旗鼓相当。偶尔跟教官对练的时候，陶暮还会不自觉的使出一些军中格斗技，教官要是没防备，还会被陶暮一招反制。 以至于陶暮在警察学校训练了几个周末之后，就连经常接触他的几位教官都不得不感慨，如果陶暮不想当霸总或者演员的话，考警察学校也没问题。 相比之下，另外一位同样打着“体验生活”的旗号，每到周末就来警察学校打酱油的沈毓同学，就逊色多了。 别说像陶暮一样在格斗系和枪支训练中表现的让教官都刮目相看。从小娇生惯养的沈毓就连出晨操和日常训练都跟不下来。大家早起集合的时候，沈毓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跑出宿舍的。而且衣衫不整拖拖拉拉。拉练跑步时更是永远跑在最后。甚至没跑几步就累的必须坐车回来。打枪练习就更不用说，姿势永远不标准，打枪永远脱靶。自从差点打到围观的学警后，所有人在沈毓练枪法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全神贯注。到最后搞到教官没有办法，只教沈毓端枪的动作，坚决不让他扣扳机。 如果说这些还能在学警们的忍受范围之内，那么沈毓竟然连日常内务都做不好的事实就让大家很崩溃了。不要说叠被这些“高难度”动作，就连拖地都能弄的地上都是水。有好几回学警们没注意，差点把脚崴了。 这哪是带演员啊！这分明就是在带炸弹。 不过也有很多男生女生，觉得沈毓长得漂亮，性格软软的，特别可爱。能够激起大家的保护欲——至少比同样身为演员，却在格斗课上比他们还要出彩的陶暮可爱多了。因此这些学员也甘愿围在沈毓旁边，帮忙做内务帮忙训练甚至帮忙讨伐陶暮。以至于短短几个星期内，香城警察学校因为沈毓和陶暮两个人，都快分出两种阵营来了。 “……我始终认为，学校允许沈毓这种人来警校体验，绝对是在考验我们学警的反应力，注意力，忍耐力还有意志力。”因为在练习障碍跑的训练环节中差点从平衡木掉下来，受到惊吓的沈毓哭的厉害。以至于教官不得不暂时停下训练安抚沈毓。跟沈毓要好的学警们也都忍不住围上去安慰沈毓，还有人把校医叫过来了。 其他学警索性在操场上席地而坐。有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跟陶暮同寝室的江景文用胳膊肘怼怼陶暮，小声问道：“那个沈毓好像在看你哦。他怎么总在看你？” 陶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教官和校医围在中间，一边哭一边往这边看的沈毓。他脱离剧情光环很久了，当然猜不到沈毓的脑回路。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们晚上有没有兴趣泡夜店？”反正教官的注意力都被沈毓吸引了。没人注意这边。陶暮就开始暗搓搓的实施计划：“我请客。” “你疯啦！”江景文下意识的看向教官的方向，压低了嗓音说道：“学校不允许的。” “所以我们要偷偷跑出去嘛。”陶暮冲着一帮学警眨眨眼睛：“再说我们也不做什么。就是出去逛逛夜店，嗨一下，喝点酒，晚上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陶暮还是为了扮演周远霆这个角色做准备。他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真正的学警们在偷偷跑出学校逛夜店时，都是什么反应。 当然，陶暮也不会为了自己拍戏故意陷害这帮学员。他其实早就跟教官打过招呼了。教官也允许他带着学员出去玩。只要不闹出事情来就好。只不过陶暮为了观察一下学警们的真实反映，所以没把这茬说出来。 “你该不会是在学校呆久了，觉得腻歪了。就想偷偷溜出去放松一下吧。”江景文灵光一闪，他最近一段时间沉迷飞讯网，自然也了解过陶暮的过往经历。知道陶暮从小在夜店长大，是个特别喜欢玩也特别会玩的人。据说他的养父就是在京城开夜店的。 陶暮冲着江景文笑了笑，避而不答：“你就说你们去不去吧。” 陶暮在《黑白》剧组里面扮演卧底的事情属于剧组机密，外人没看过剧本，当然不知道内情。陶暮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随便剧透。 江景文嘿嘿一笑，冲着陶暮挤眉弄眼：“我是没问题啦。反正有人请客，不过我们要是去的人太多，会不会太破费？” 大概是因为一个寝室住的时间长了，江景文几人跟陶暮相处时就没了最开始的拘谨。尤其是在陶暮日常训练时表现出很优秀的一面后，这些学警也都是年轻人，出于暗搓搓的崇拜心态，大家都愿意跟陶暮玩儿。很多人还会跟陶暮请教格斗要领什么的。 陶暮为了演好周远霆这个角色，认真训练之余，也特别有耐心的观察警察学校的其他学警们。他很愿意跟大家沟通，再说他在外人面前也从来都不是高冷不爱说话那种人设。不说有求必应，但是在训练方面知无不言还是能做到的。 尤其陶暮之前受过专业的特种部队退伍教官的训练，在格斗方面也算有天赋，再加上他记性比较好，也算有底子，练习格动作时会比大家更标准。闲暇时间指点学警们几招，也很容易戳中要点。训练结束后，也会带着一帮人去附近的大排档吃东西。所以一众学警们早就习惯了晚上跟陶暮出去玩儿。不过去夜店还是第一次。 有些胆子小的还在犹豫。胆子大的已经悄么声的表态了。 操场另一边，崴了脚脖子的沈毓摸摸肿胀的脚踝，看着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其乐融融打成一片的陶暮。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他在教官的扶持下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一瘸一瘸的走到陶暮跟前，认认真真地说道：“暮暮，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下。” 一众学警们面面相觑。不等陶暮开口，自动自发的站起身来躲远了。 不过也有好奇心特别重的学员，小心翼翼地绕到陶暮身后，仗着视力奇佳又懂唇语，准备听听沈毓到底要跟陶暮说什么。 “我就是有点担心。”江景文甚至还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你们看沈毓那种人，明显就是娇气的不得了，必须全世界都围着他转。” “我觉得你对沈毓有偏见。”早就成为沈毓迷弟的另外一位学警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反驳道：“我反倒认为是陶暮对沈毓有敌意。每次沈毓找上他的时候，他都表现的特别冷漠。好像生怕小毓会黏上他。至于嘛。”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沈毓这么可爱，陶暮为什么不喜欢他。我看他就是势利眼。如果我们家沈毓还是沈家的亲生儿子，我觉得陶暮肯定不是这种态度。” 第139章 听到有人如此污蔑陶暮, 江景文也是呵呵哒：“我建议你多看看内地八卦，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别说沈毓当初只是沈家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幼子, 我们陶总就算是面对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和总裁，也没有示弱。分明就是沈毓一直在缠着陶暮。我们陶暮懒得里他。事实已经很明显，我们陶暮只喜欢跟优秀的人玩在一起喽。” “你讲这种话, 分明是在说我们都不够优秀了？”之前说话的学警冷哼一声, 伸手推了江景文一把：“你搞清楚一点。我们大家不喜欢跟陶暮凑在一起, 完全只是看不惯他那么虚伪。倒是你们，天天黏在人家屁股后面巴结人家, 该不会是想讨什么好处吧？” “喂，你说什么？”江景文瞬间炸了, 也反手推了那人一把：“钟承志，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 话不可以乱讲。” “我有说错吗？”钟承志冷笑：“大家都有眼睛,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嘛？要我说，陶暮也不过是来警校体验生活的演员而已。等到拍戏的时候人家就会离开，到时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一次。你们巴结也是白巴结。难道真以为会有什么好处吗？” 其实好处也是有的。比如陶暮经常会教大家格斗术，甚至教大家怎么摆pose耍帅。也会经常请大家吃东西。但是就像江景文说的, 陶暮只喜欢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对于那些不怎么优秀, 反而喜欢阴阳怪气的人, 陶暮的容忍度就比较低。所以类似钟承志这种人，陶暮基本上是懒得搭理的。 这也是钟承志为什么会那么看不惯陶暮的重要原因。他当初上格斗课时，就不满陶暮的格斗分数在他之上。更讨厌班里的女学警总是在陶暮跟教官格斗时花痴一样的尖叫。一个靠脸吃饭的大陆仔嘛，居然跑到他们香城皇家警校耍风头。也不知道校方是怎么想的, 竟然会同意陶暮这种人来警察学校体验生活。 “我就是瞧不上他总是一副拽拽的样子。知道他是武替出身，会功夫嘛。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这么显摆。” 就是因为多了一个陶暮，教官在训他们的时候更有话说。好像他们这些正规学警还比不上一个旁听演戏的。真是搞笑，这个演戏的表现再好又能怎么样？难道将来香城市民出现危险的时候，大家还能指望一个演员挺身而出抵抗歹徒吗？还不是要靠他们这些警察。 “钟承志，你讲这种话就有点过分了吧？”旁边的女学警都听不下去，开口反驳道：“不管陶暮以后会不会离开，现在大家都是同学。当然要好好相处。你讲这种话，真的很难听。” “你就是嫉妒陶暮比你帅，工夫比你好。我劝你有时间不如多加训练。免得每次上课教官都要训你。自己都在拖大家后退，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喂，你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谁说我训练的时候拖后腿——” “喂，你们别吵了。他们开始说话了。”有人拍着江景文的肩膀：“快翻译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警察学校的训练真的好累。我怎么努力都跟不上你们。暮暮，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沈毓眼巴巴地看着陶暮：“我不奢求跟你一样强大。我只是不希望拖大家后腿而已。” “这种基础性的训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陶暮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几位教官。我想他们应该能帮到你。” “可是几位教官都太严肃了。他们每次跟我讲话都很大声。我害怕。”沈毓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一脸委屈的看着陶暮：“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好歹我们也是旧相识。你就忍心看着我永远跟不上大家吗？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特别残忍。不管我怎么努力，你总是冷冰冰的拒我于千里之外。陶暮，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希望吗？” “喂，他们究竟再说什么？沈毓为什么哭了？是不是陶暮那个混蛋欺负他？”钟承志不懂唇语，也听不到陶暮跟沈毓具体在聊什么。只是看着沈毓话没说两句就红了眼圈，顿时把责任归咎到陶暮头上：“肯定是陶暮欺负沈毓了。我就知道，陶暮特别讨厌沈毓，他绝对不会给沈毓好脸的。” 钟承志说着，怒气冲冲地就要跟陶暮理论。被同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你别那么冲动。先听听景文怎么说。” “听他说什么？他分明就是跟陶暮一伙儿的。”钟承志怒视江景文：“不然为什么学着学着就没声音了？” 江景文白了钟承志一眼，将沈毓的话言简意赅的描述一遍。他之所以学到一半就噤声，完全是被沈毓的逻辑恶心到了好吧。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沈毓的话怪怪的。 “如果不是大家休息时间都去同一个厕所。我还真以为沈毓是个女孩子。居然怕教官讲话大声。真的假的？还有，他既然怕教官黑脸，明明陶暮对着他的时候脸色更差。为什么他不怕陶暮？” 钟承志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看吧。我就说陶暮是在欺负沈毓。明明沈毓都那么努力了，他为什么不肯给沈毓一个机会。只是交朋友而已，要不要那么高傲。不就是有点钱嘛。至于这么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明明知道沈毓害怕教官黑脸，为什么还要逼迫沈毓去找教官？他不是很喜欢教人格斗吗？为什么不教沈毓？是不是害怕沈毓学会格斗以后，演戏的时候比他更厉害？” “我就说陶暮这种人，对人都不是真心的。他之所以肯教你们格斗术，只是因为你们对他没有威胁而已。如果你们也去演戏的话，恐怕第一个针对你们的就是陶暮。”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倒是觉得陶暮说的很有道理。沈毓底子太差，欠缺的是身体素质和基础训练，这些东西就算请教陶暮，陶暮也没有办法改变。还不如去找教官帮忙。至少教官能纠正沈毓的动作。而且很有耐心。”之前帮陶暮说过话的女学警哼了一声，自认说句公道话：“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警察学校的几位教官确实都很严肃。成天板着一张脸，好像我们欠他五百万一样。” “拜托，我们可是警察。不严肃一点，难道每天笑嘻嘻的。你以为是幼稚园老师吗？”江景文不以为然。看着站在操场上的沈毓，继续当他的唇语翻译。 “暮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你究竟讨厌我哪里，我改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跟你交朋友。”沈毓说着，一脸希翼的看向陶暮：“我想变得跟你一样优秀。难道这也不行吗？” 当然行啊！只要你不来麻烦我，你想变成世界第一我都懒得管。 陶暮无力的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别想太多。先养好脚伤，然后去找教官，练习一下分解动作。主要是把每个动作都做到位。反正真正拍戏的时候也会有替身。你只需要把最后定格的动作摆好就可以了。” “可是我这次加入《黑白》剧组，爸爸和大哥说了，让我尽量不要使用替身。能自己拍的戏全部自己拍好。”沈毓想了想，充满自信的说道：“而且我看过剧本了。我扮演的严御在剧本里戏份不多，打戏的部分更少。我也觉得仅仅是这些动作的话，我能够胜任。我现在只需要有人帮我而已。” “暮暮，我在香城谁也不认识。能拜托的只有你了。” 被沈毓全然信赖的眼神看着，陶暮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就像是一块成了精的狗皮膏药不顾他的意愿死活都要贴上来。 还不如上辈子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呢！ 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陶暮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己也很忙。没有时间管你的事情。还有，你在警察学校呆了这么长时间。我看有很多学警都很喜欢你。对你的态度也不错。你完全可以跟他们请教。” 虽然那帮人的格斗技能是菜了点。但毕竟是正规的学警，教沈毓摆摆花架子这种事情，应该是可以胜任的。 沈毓听到这话，总不好说他不想找别人，只想让陶暮帮他。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陶暮。 另外一边，听到江景文“转述”的几位学警脸色就不大好看。尤其是以钟承志为首的沈毓死忠粉。不得不说，打从沈毓入校以来，这些学警对沈毓真是特别好。大概是因为沈毓长得太过精致纤弱，之前又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浑身上下都情不自禁地散发着温室名卉的气场。 这些学警生怕沈毓受委屈，每天都心甘情愿的帮助沈毓打理内务，做值日工作，甚至心甘情愿的被沈毓拖后腿。结果几个星期过去了，在沈毓眼中他们居然还是陌生人，连陶暮这么个始终对他横眉冷目的外人都比不过。 实在有点丧气。 不过转瞬间，如同钟承志这样的人就给沈毓找好了借口：“我们沈毓本来就胆小，性子内向。当然比不了陶暮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不过我们一定会努力让沈毓信任我们的。” 对于钟承志的话，江景文等人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好在沈毓也没再说什么，教官已经吹哨子，示意大家集合，继续训练下午的科目。至于崴了脚的沈毓，只好坐在树荫底下看着大家训练。 警校的日常训练虽然要比部队的训练宽松太多。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整天的训练下来，也够让人疲惫的。 对于陶暮来说，解决疲惫的最好方式就是出去嗨一嗨。泡个夜店玩个通宵，什么疲劳都洗干净了。 对于这种理论，江景文等学警一致认为必须要亲身实践一下。 陶暮上辈子来香城的次数并不多，这辈子更是第一次来。所以他对香城的夜店不太熟悉。但尽管不太熟悉，鼎鼎有名的兰桂坊还是听说过的。 一众学警们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兴奋的嚎叫出声。 “不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夜店小王子。你对我们香城的夜场也很熟悉嘛。”江景文笑嘻嘻的打趣道：“那里可是香城年轻人最喜欢去的酒吧一条街。据说整个中环最靓的女仔都在那边。” 有人举手问道：“我们是去清吧还是去嗨吧呀？” 陶暮莞尔：“出来玩当然是去嗨吧。不然怎么玩的尽兴。” 话音未落，一众学警们已经兴奋到吹口哨了。 一大帮人坐上计程车奔赴兰桂坊。这边的夜店特别多。而且低中高档都有。陶暮虽然嘴上说着对这边不熟，然而下了车就带着大家直奔一间针对高端消费者的夜店。 这家夜店有点特殊。十二点之前还是餐厅，过了十二点就会变成舞池嗨吧。 陶暮带着一大帮人进店的时候，店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浓妆艳抹的客人。都在等着舞池开场。 “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啊？这种地方好贵的。”江景文拽了拽陶暮的衣袖，暗搓搓的说道：“开一瓶酒至少也要好几千块。我们这么多人——” “玩的尽兴最重要。”陶暮拍了拍江景文的肩膀。所有人找地方坐下。 陶暮仔细观察着一帮学警的神色和动作。因为过来的人比较多，陶暮直接开了五瓶酒。他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提在手里慢慢把玩。其他学警们已经兴奋的到处撩妹去了。 陶暮就坐在吧台前。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口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衣摆收到裤腰里面，露出精瘦的腰肢。包裹在黑色牛仔裤里的一双大长腿交叠着。唇边勾勒出一抹漫不经心地弧度，一双眼睛有意无意间落在学警们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舞池内明明灭灭的灯光将他的轮廓氤氲的愈发俊美。陶暮整个人都散发着介乎于禁欲和浪荡之间的奢靡气质。叫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很多男孩子女孩子便像被火光吸引的飞蛾一般，一个个，甚至三五成群的凑到陶暮跟前搭讪。 陶暮漫不经心地打发掉所有人。注意力一直都在几位学警身上。 毕竟，他带着一帮人来夜店，可不是真为了放松消遣来的。 俊俏，年轻，有钱，多金，而且不为美色所动。陶暮并没有留意，他越是拒绝，对他感兴趣的人就越多。 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学警们如何喝酒撩妹的陶暮只感觉一阵香风拂过，肩上一沉。一位风情万种，身材性感的长发美人已经紧紧的挂在他的身上。妍丽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席红色紧身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舞池光挂陆离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耳边似乎听见一声按快门的“咔嚓”声响，身上这人轻笑一声，朱唇微启：“帅哥一个人，难道不寂寞吗？” 陶暮皱了皱眉，善意提醒道：“眼妆花了，方影后？” 方若缇，金乌奖影后，自从出道就以性感尤物成为所有宅男的梦中女神。在电影《黑白》中扮演女主角之一的黑帮大嫂，跟陶暮扮演的周远霆有几场对手戏。并且在娱乐圈内以喜好调戏新人的恶趣味著称的香城一线女明星，如今正哑口无言的看着陶暮：“你们内地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解风情么，陶总？” “那我换一种说法。”陶暮认真说道：“我们刚才好像被狗仔偷拍了。不知道方影后介不介意自己眼妆花了的照片登上明天早上的八卦头条？” 方若缇脸色一变，赶紧给经纪人打电话。 第140章 方若缇紧张兮兮的联系经纪人, 拜托经纪人赶紧联系八卦小报，把她眼妆花掉的照片买回来。千万不要上报纸, 否则她肯定会被所有香城女艺人看笑话。 吧台后面的酒保看不过眼，摇摇头说道：“没有靓仔说的那么夸张啦。酒吧里的光线本来就比较暗，你画的又是烟熏妆。不仔细看, 根本看不出来。更何况香城狗仔拿的那些照相机, 像素你也知道啦。怎么可能照的那么清晰。又不是拍电影照特写。” 方若缇一想也对。这么说她完全是被陶暮骗到了。 “年轻人。”方若缇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 很不满的抱怨道：“你这样子对待漂亮姐姐，以后交不到女朋友嘛。” 陶暮莞尔, 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表示：“有吗？大概是我对女孩子的妆容比较敏感吧。” 方若缇是《黑白》的女主角，对于陶暮这位还没进组就已经把剧组带上热搜的男人也很好奇。所以上网搜过陶暮的相关事迹, 当然也知道陶暮当初给女明星化妆，结果轰动时尚圈的事情。而且她也有注册飞讯网, 除了觉得八卦很好玩, 还很羡慕内地女明星的人气——明明她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女艺人，在飞讯网上居然有几十上百万的粉丝关注。超羡慕有没有。 “香城果然还是太小了。”方若缇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示意酒保给她调一杯鸡尾酒：“全香城的人加起来，恐怕还没有内地一个大省的人多。我们以前拍电影, 上映以后票房要是超过几千万, 那就好开心。没想到内地竟然有很多部电影都过亿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我们香城电影在内地的票房都不是很好。” 方若缇说到这里，笑眯眯的看向陶暮：“也难怪陶总这次参演《黑白》，居然没想过带资进组。是不是也不看好这部电影在内地的票房？” 随着陶暮即将进组《黑白》的消息传开，方若缇不知道别人, 反正她自己是对陶暮很感兴趣。相关的八卦新闻看了一大堆，自然晓得陶暮虽然还不算正式出道，但很喜欢带资进组。网上传的最厉害的，就是陶暮之前进组一部电视剧，只在里面演了一个出场不到三集的小配角，居然给剧组拉到一千四百万投资。 《黑白》的制作成本才五千万。而且这部戏里面还云集了两岸三地众多一线明星。陶暮也在里面扮演一个出场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戏份很重要的角色。即便如此他都不肯投资，可想而知陶暮对这部电影的票房成绩有多么不看好。 方若缇身为香城一线女明星，她的片酬就是五百万，而且还有百分之一的票房分成。所以方若缇自然也希望这部电影的票房越高越好。然而香城不过是一弹丸之地，市场就那么大，早就饱和了。真的想赚钱，还要去内地才行。 可想而知当方若缇知道陶暮并没有注资剧组的消息后，内心是多么失望。 毕竟陶暮可不只是一名演员。他的投资眼光和创业天赋甚至比他的演技更广为人知。 察觉到方影后幽怨的眸光，陶暮莞尔一笑：“方影后误会了。我并不是不看好《黑白》的票房，只不过五千万的制作成本已经够用。我就算勉强注资，也没有用武之地。而且我只是一名新人，贸然带资进组，只怕会给大家带来不好的观感。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演戏就好。” 方若缇似笑非笑的看着陶暮。能把谎话说的这么一本正经，果然是吃他们这行饭的。 两人聊了没多久，方若缇的经纪人邱希瑛就过来接人。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看上去精明又干练。 邱希瑛看到同样坐在吧台前的陶暮的时候，眼中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丝见猎心喜的惊艳。身为香城娱乐圈内的金牌经纪人，邱希瑛入行以来，见过很多男明星。不得不说，陶暮的外形条件即便是放到香城，也是顶级的。最重要的是陶暮身上的气质，介乎于成熟与青涩，冷漠与火热，玩世不恭与认真专注之间，极为矛盾复杂。就像一泓深不见底的秋水，看着水光潋滟波光粼粼，能够把眼光折射出炫目耀眼的色彩，然而在视线看不穿的水下，却是极为幽深内敛的。跟那些毛头小子都不相同。跟那些老奸巨猾的成熟男人也不一样。 可盐可甜，百变王子，说的就是陶暮这种人。 听说这位陶总到现在都没有经纪人，如果能签下他就好了。不过显然，以陶暮现在的身家地位，绝对不可能贸然签在别人的影视公司。所以邱希瑛虽然眼馋，也只是想想而已。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签下陶暮在香城的经纪约。 坐在吧台前把玩着威士忌的陶暮显然不知道这位香城金牌经纪人仅仅是看了他几眼，就把那么多土掉渣的形容词堆砌在他的身上。 毕竟他这次带人来夜店，可是有任务在身的。虽然跟方若缇聊天的时候，出于礼貌，陶暮必须要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方若缇身上。但是陶暮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观察几位学警上。所以邱希瑛到来的时候，陶暮仅是礼貌性的寒暄几句，却并没有给出太多关注。 好在他涵养不错，八面玲珑的社交礼仪已经深入骨髓。即便漫不经心，也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言简意赅的几句话，甚至让邱希瑛恍然有种得见知己的感慨。 倒是方若缇似乎察觉到什么。跟陶暮寒暄了几句，这才拉着意犹未尽的经纪人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陶暮带着香城警校的学警逃课逛夜店，甚至与影后方若缇在酒吧耳鬓厮磨相谈甚欢的八卦消息已经传开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相关新闻。 陶暮从来没有高估过香城八卦狗仔的节操，也没有低估过香城八卦狗仔的效率。所以这些报道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反倒是跟陶暮逃课出去玩了大半夜的学警们没有想过这种情形，顿时慌张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怪罪陶暮的意思，只是硬着头皮出晨操，垂头丧气的等着教官责罚。 昨天晚上同样是大半宿没睡，只是为了照顾训练时崴到脚，所以疼到连眼睛都哭肿的沈毓，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时头疼欲裂的其他学警们就难掩嫉妒了。一个个挂着比江景文他们还重的黑眼圈，从出早操的时候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等着教官发火，结果等到晨操结束也没等到教官表态。 以钟承志为首的学警们顿时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质问教官为什么不惩罚那些逃课去泡夜店的人。 “PC92311，你是在质问我吗？”一向都很严肃的教官一如既往的黑着脸，沉声问道。 “没有，sir。我只是想知道学校为什么不惩罚那些违反校规的学警。”钟承志站直身体，目视前方，理直气壮地问道：“难道就因为带头违反规定的是陶暮吗？” 铁面教官面无表情地看了钟承志很久，直到钟承志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和惊惶，这才问道：“还有谁有同样的想法？” 跟钟承志要好的学警，同情沈毓的学警，还有不喜欢陶暮的学警纷纷站出来。 “校方如此偏袒有背景的旁听生，我们不服。” 铁面教官一一扫过愤愤不平的学警们，沉声说道：“学校之所以没有惩戒昨天晚上去泡吧的学员，是因为PC92577已经提前向学校请假。所以他昨天带人逛夜店，只是学警在业余时间的私人行为。既没有触犯香城法律，也没有触犯香城皇家警校的校规。听懂了没有？” PC92577就是在陶暮香城皇家警察学校体验期间，采用的学号。这是陶暮特意要求的。陶暮甚至还跟《黑白》的导演徐穆森交流过，想把剧本里面周远霆的学号改成这个。徐穆森觉得这种做法对宣传也有益处，已经答应了。 听到这一番话，一众学警们面面相觑。江景文他们是喜出望外，没有想到陶暮居然已经提前考虑到这种事情。钟承志他们却更不服气：“可是——” “没有可是！”铁面教官疾言厉色的打断学警们的反驳：“你们有这个空闲质问学校，想东想西，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身为香城皇家警校的正式学员，你们的成绩居然连一名旁听生都比不过。你们不觉得羞愧吗？如果所有香城警察都是你们这种素质，香城市民又怎么会把性命安危托付给香城警察。从现在开始，所有训练成绩达不到标准的，全部都叫加练。” 铁面教官说到这里，用警棍一指陶暮，简单粗暴的说道：“所有标准，就是PC92577的考核成绩。超过PC92577的没有事。没有超过PC92577的，全部加练。” “现在，所有人都有，吃早饭前去绕着操场跑十圈。” 一众学警面面相觑，知道这就是教官对他们擅自质疑校方决定的惩罚。钟承志他们憋气的看了一眼陶暮。认命开跑。至于江景文他们，校方不追究他们偷偷跑出去逛夜店已经烧高香了。谁还敢废话。 铁面教官看着所有人跑去操场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直躲在树荫下没有说话的沈毓，默默皱眉。 还好这两个人在警校呆不久。再有几天就会滚蛋了。 第141章 在铁面教官的强硬镇压下，陶暮带领一众学警们逛夜店的事情在警校内部是没有人再讨论了。然而在警校之外, 学警逃课去夜店蹦迪的新闻还是引起了香城市民的关注和争议。 一部分人觉得年轻学警偷偷溜出去蹦迪的举动很有港剧的风范, 甚至让他们回忆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翘课溜出去玩的往事。这部分人对于学警们的调皮捣蛋还是报以宽容的态度。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上纲上线，认为这种举动完全是给香城警察的光辉形象抹黑——上学期间都不能严格遵守学校规定, 以后成为正式警察了又会怎么样？他们作为香城市民，又怎么能放心把性命安危交到这些人手上。 “香城警察是要保护香城民众的。年纪轻轻就这么贪玩，以后怎么得了。” “搞没搞错啊。警察还去泡吧把妹，他们这么清闲的吗？简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嘛。” “这样搞, 让我们对下一届的香城警察都失去信心了。” 面对这种上纲上线的刻薄言论，很多网友不以为然。就算是正式警察, 也有下班之后去酒吧放松的权力，更何况是年纪更小更爱玩的学警们。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就对香城警察失去信心。那些市民的心脏也未免太脆弱一点。 然而不管怎么说，一众学警翘课去泡吧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不少负面言论。最后就连香城警务处都没惊动了。警务处处长亲自给香城皇家警察学校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校方当初批假给陶暮的时候, 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搞到声势这么大, 这么严重。警察学校的校长简直焦头烂额，还要向上司解释整件事情。 ——然而，不论是翘课去夜店，还是请假去夜店，讲出去都不是那么好听。甚至后者讲出去还要更麻烦一些。面对这种尴尬的处境, 香城警务处只能严厉批评香城皇家警察学校的做法。认为警校的决定欠缺考虑, 给香城警察的光辉形象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警校校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他当初批给陶暮假条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就像铁面教官说的，既没有违反学校校规，也没有违反香城法律。可是现在, 学警们夜逛酒吧的行为已经影响到香城警察的形象。上面追究下来，警察学校也只能背下这个黑锅。 而在学校内部，原本在教官们的强硬镇压下，已经没人再讨论八卦，在教官们注意不到的课余时间，又在学警之间暗搓搓的流传开。大意都是在抱怨江景文那些人不遵守学校规定，如今事情闹大了给整个香城警界抹黑，校方居然还包庇那些学警的风言风语。 陶暮在第一时间留意到这些舆论。向警校请假，带学警们去泡吧这件事是他提议的。现在事情发酵的这么严重，虽然校方和学警们都没有责怪他，但陶暮也不是自己惹了事就躲起来让别人收拾残局的人。 陶暮在第一时间联系到《黑白》的导演徐穆森，两人在茶楼里商量了一个下午，敲定了初步的危机公关。然后，陶暮又带着徐穆森导演去拜访警校校长。 警校校长刚被上司臭骂一顿，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些刻薄舆论。看到陶暮的时候也没好气。他现在万分后悔自己竟然会同意让陶暮来警校体验生活——如果没有陶暮，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他不用被上司骂，那些学警们也不会给香城警察抹黑。 “你们过来做什么？”警校校长的脸色很难看。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来的正好。我恰好有一件事情要跟陶总宣布。相信陶总也该有所耳闻，现在外界对学警翘课去泡吧的事情议论纷纷，都认为这种举动严重抹黑了香城警察的光辉形象。” “出了这么大事情，我必须承认，警校当初同意陶总来体验生活的决定也有些欠考虑。所以我们教务处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取消陶总和另一位同学的旁听资格。我希望陶总能够理解我们的决定，也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陶暮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明白。学警翘课去泡吧的新闻，确实让一部分香城民众对香城警察的未来产生一丝不安。我也没有想到那些八卦狗仔为了哗众取宠，竟然会把警方配合《黑白》剧组拍戏的事情说成这样。这也是我考虑不周。” 警校校长听到这里，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话未说完，警校校长突然反应过来。挑眉问道：“你说什么，警校配合《黑白》剧组拍摄？” “不错。”陶暮微微颔首，意味深长的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之所以会来香城警校体验生活，就是因为我在《黑白》这部电影中扮演了一个香城警察的角色。我是燕京人，以前没来过香城，也没接触过香城警察。我很担心演不好这个角色。还好香城皇家警察学校热心助人，不但允许我来香城体验生活，还愿意配合《黑白》剧组一起拍摄。之前在酒吧那一幕，就是我们在正式开拍前的一段彩排而已。” 陶暮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直视警校校长，开门见山的道：“带领学警去泡吧，因此抹黑了香城警察的形象。这是我的失误，我难辞其咎。我明白校方为什么想中段我的旁听资格。我可以离开。但我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够把这件事情圆满的解决掉。我不希望香城皇家警察学校因为我的原因，被那些不知道真相的香城民众们指责质疑。至少他们应该知道，香城警察一直都是乐于助人，热心为民的。” 警校校长的脸色微微缓和。但是他嘴上不饶人，还是冷哼一声：“你说的轻巧。你认为这种解释香城民众会信吗？就算真的相信，警校居然帮助剧组拍戏，传出去难道不会更荒唐么？” “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与《黑白》剧组合作拍戏，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可以宣传香城警察正面形象的机会。”陶暮笑着说道：“其实这些年，香城也有很多描写香城警察的影视剧。不过这些影视剧，很少会得到香城警方的支持和技术指导。这次徐导拍摄《黑白》，邀请了两岸三地众多一线巨星。大投资大制作，如果能在打戏方面接受香城警察的指导，那么在影片技术性上就会更加高出一个层次来。我觉得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次非常正面的宣传。” 徐穆森也是被陶暮这一番话说服的。听到这里，他主动接过话茬，说道：“如果警校方面同意的话，我们可以集合剧组演员，在开机之前，一起进入警校接受教官们的技术指导。” 警校校长心下一动。不得不承认，这次学警翘课泡吧的询问给警校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大。警校校长也在头疼该怎么化解这次危机。然而警校再怎么说也不是专业的公关公司，面对这种危机，警校校长能够想到的除了中止体验就是惩戒学警。然而这种措施对于舆情现状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可如果按照陶暮设想的，由警方跟《黑白》剧组一起做宣传，那就不一样了。不论这次宣传效果怎么样，至少能把学警翘课泡吧这个危机解决掉。而且让《黑白》剧组和两岸三地一众大咖进入警校培训，也能够让更多人关注到香城皇家警察学校…… 陶暮茶颜悦色，再次提议道：“如果校方愿意出面协调的话，我们其实还可以邀请飞虎队的教官担任影片的武术指导和技术指导。甚至在影片最后的打戏部分，还可以邀请飞虎队亲自参与拍摄。我想这个噱头一定能引起香城民众的注意。等到影片上映后，大家还可以在大屏幕上亲眼看到现实中的飞虎队是何等的身手矫捷出手不凡。我想香城民众亲眼看到了香城警察的英勇身姿后，一定会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更加安心满意。也有利于在民众心目中塑造香城警察的光辉形象。” 警校校长嘴上不说话，其实已经被陶暮说服了。对这个建议十分动心。然而涉及到飞虎队的调动，警校校长是做不了决定的。只能给香城警务处打电话，婉转的解释整件事情其实不是八卦小报写的那样——只不过是香城警校跟剧组合作拍摄而已。 香城警务处当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警校校长的托词。然而出了这么大纰漏，事情总要解决。正如陶暮说的那样，与剧组合作宣传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事已至此，警务处会做出什么决定就没有悬念了。警务处处长亲自批准了警校校长的提议。 当天下午，香城皇家警察学校就与《黑白》剧组联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所有媒体和香城民众解释“学警泡吧”一事实属误会。他们香城皇家警察学校的学生身负包围香城民众的职责，绝对不会做出随便违反校规的事情。至于之前八卦报纸的爆料，只是香城警校配合剧组拍摄前的彩排演练而已。 而那些被拍下来的学警，其实都是《黑白》剧组的参演人员。是香城皇家警察学校为了配合剧组宣传警察形象，派出去的形象大使。都是在校期间，表现特别优异的年轻学警。 除此之外，身为《黑白》剧组的总导演，徐穆森也在发布会上亲口宣布了剧组将聘用香城飞虎队教官担任剧组动作指导和技术指导，并且会在开机前集合重要演员进入警校培训的决定。 发布会结束后，香城娱乐一片哗然。原本对这件事情争议颇多的香城民众也不再纠结学警到底应不应该泡吧这种旧闻了。一个个言之凿凿的认为这些八卦绝对是《黑白》剧组联合香城警方搞出来的炒作宣传。 当然还有更多人十分期待《黑白》剧组和警方的合作。 而在学校内部，原本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正战战兢兢地等着学校责罚的江景文和当天晚上一起去泡吧的学警们则瞬间懵逼了。 警校联合剧组宣传拍摄？我们全都是警校派进剧组演戏的学员？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在另一边，原本还为这事儿幸灾乐祸的钟承志等人立刻愤愤不平了。他们觉得特别不公平，凭什么江景文那些人违反校规还能代表警校参加电影拍摄？他们这些规规矩矩的学员反而要受到惩罚？ 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个诡计多端的陶暮主使的。在警校内部还搞这些拉帮结派的丑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钟承志和其他学警们愤愤不平。觉得学校偏心。越想越窝火，有几个性格本来就很冲动的人实在忍不住了。甚至在训练期间，就向教官提出质疑。 “这不公平！”钟承志双目赤红的瞪着教官：“凭什么代表警校参加拍摄的，都是平时跟陶暮走得近的学警？如果警校真的想推荐优秀的学警参与影片拍摄，完全可以举行一次比赛。如果我们输了，也能输的心服口服。可是现在，我们连选择的标准都不知道，就被淘汰了。我不服！” 这可是代表警校甚至香城警方，跟两岸三地一众大咖一起演戏。多出风头的事情，他们居然连边也摸不着。他们怎么能服气？凭什么好事都被那些肯巴结陶暮的学员抢走了？大家都是警校的学生，要选也该公平的选。 铁面教官依旧面无表情。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知道了。只不过是解决危机公关的权宜之计，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铁面教官只觉得自从陶暮和沈毓来警校体验生活后，原本就很难教的学警们越来越难缠。他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铁面教官干脆把锅推给陶暮：“说服警校甚至香城警方与《黑白》剧组联手做宣传的，是陶暮本人。整套活动策划书也是陶暮做出来的。至于参演人选，也是陶暮经过考察后向校方提议的。陶暮认为这些学员的演技和形象能够胜任剧组拍摄这份工作。校方也认为陶暮给出的人选非常优秀，能够代表警校的形象。如果你们有任何疑问，可以自己跟陶暮提。” 铁面教官连陶暮的学号都不肯叫了。直呼其名。一众学警听了，也都面面相觑。铁面教官说的没错，不论他们怎么质疑校方的决定，都无法反驳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日跟陶暮一起翘课去泡吧的学警，都是日常考核前十名的优秀学员。如果校方认定这些学员能够代表警校的形象。至少在考试成绩上，他们没办法反驳。 至于陶暮推荐这一块——陶暮当然会推荐跟他玩的好混的熟的人。这需要有什么疑问吗？ 他们平时跟陶暮玩的不好，甚至嫉妒陶暮一个旁听生，日常考核训练居然表现的比他们还优秀。背地里也经常说陶暮的坏话。如果换了他们是陶暮，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沉默半晌，有些人下意识的看向队伍里的沈毓。 跟陶暮低头套近乎什么的，大家都是年轻人，自尊心强脸皮薄，肯定拉不下这个面子。可是《黑白》剧组也不止陶暮一个人。相比之下，沈毓还是带资进组的资方呢。 沈毓的话，肯定比陶暮这个小配角更有力度吧。他们想进剧组拍摄，想跟大咖们亲密接触，甚至求签名求合影，也不用非得走陶暮的路子。求求沈毓，他们平时对沈毓那么好，沈毓一定会帮他们说话的。 好不容易养好了脚，正乖乖站在队伍里等着训练的沈毓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都看着他干嘛？ 第142章 因为《黑白》剧组与警方达成的合作宣传，在电影中有警察戏份的一众大咖们提前挪出几天档期, 接受警校教官们的指导。亲自体验警校生活。 身为男主角之一的严晟影帝也从沪城赶了过来。 严晟进入警校那天恰好也是星期六, 陶暮和沈毓正和学警们一起接受训练。就听到操场另一边传来一阵骚动。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严晟影帝在十多名助理的簇拥下，朝这边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名拍照的记者。 身为圈内人气与演技并存的超一线巨星, 严晟的戏当然也是非常足的。他径自走到教官面前，摘下墨镜和口罩，向教官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香城警察在面对上官时的礼，大声说道：“报告教官, 严晟前来报道。” 早就接到通知的铁面教官依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开口回道：“在队伍后面排队。” “Yes sir。”严晟挺胸立正, 跑到队伍后面站好。 同样在电影中饰演高级督察的几位大咖站在一旁坏笑。因为剧情设定，他们在拍摄的时候没有打戏，倒是用不着跟学警一起训练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跟巨星一起训练的学警们顿时激动了。就连一向铁面无私的教官，喊起话来也愈发的中气十足, 抑扬顿挫。整个香城皇家警察学校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激昂。 为了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导演徐穆森还邀请了几家媒体进入警校采访。这些记者就抱着摄像机站在操场上，从严晟进入警校开始，拍了很多明星跟警员一起训练还有休息时互动的照片。然后就发现了很多猫腻—— 比如说沈毓跟陶暮之间，貌似有些不合。准确的说是陶暮单方面躲避沈毓；比如说陶暮貌似很有运动天赋，格斗课的成绩居然比一部分学警还高；再比如严晟严影帝似乎对那个沈毓很好。因为休息时间一到, 沈毓就像乳燕扑怀一样扑到严晟身边, 还拉着严晟给周围的学警做介绍。 “真没想到严晟影帝跟沈毓的关系会那么好。”江景文等人神色艳羡的看了一眼被钟承志他们围着讨要签名合照的严晟影帝。对方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平易近人到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 相比之下，另外两位同样是香城巨星, 但因为长相人气不如陶暮，就站在一旁无人问津了。 不过对于陶暮这种专业人士来说，能够跟这样的老戏骨请教演技的机会可不多。 所以陶暮笑着凑上前，摆出一副标准的后生姿态，神色仰慕的开口打招呼：“王老师，罗老师，初次见面，我叫陶暮。我很喜欢两位老师的戏。拍摄期间，希望两位老师能多多指教。” 说完，陶暮还很郑重的向王锦生和罗达明微微鞠躬。 标准的演艺新人形象。很乖。 正在看热闹的两位老戏骨相视一笑。开口说道：“虽然初次见面，我们对陶总的大名可是早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香城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你的消息。” 陶暮笑道：“两位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投资创业只是我的业余爱好，就算一不小心当上总裁，也只是兼职。演戏才是我的主业，在演员这一行我还是晚辈。希望老前辈多多指教。” 听到这种话，两位老戏骨顿时莞尔。没有想到这小子不光傲气，还挺风趣的。 “指教你演戏就没问题。不过你会不会打牌？” 王锦生跟罗达明也是风趣幽默玩的开的人，而且酷爱打牌。香城八卦小报经常会报道两位大咖在拍戏之余攒局打牌的新闻。陶暮在签约剧组后，就有针对性的搜集剧组演员的性情喜好，再结合自己上辈子的记忆，想要投其所好，其实不难。 “是打麻将吗？我只会燕京的玩法。”陶暮坦然说道。 “那就没问题啦。打牌嘛，一法通就万法通，只是玩法不太一样。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灵活记性又好，很容易就会啦。”罗达明笑眯眯的接口说道：“有时间一起玩牌。你要是赢了我们。你想问什么，知无不尽啦。” 正说话间，被一群人围着的严晟竟然主动找过来。先跟两位老戏骨打了招呼，然后笑着跟陶暮说道：“我之前就说过，很期待跟你一起合作。这次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陶暮也笑眯眯的看着严晟：“我也很期待跟严影帝的合作。” 这话一出，两位老戏骨顿时觉出不对味。虽然在圈外，经常有各家粉丝甚至八卦狗仔称呼这个影帝那个影后，但是圈内人见面的时候，很少会当面这么称呼。就像陶暮之前跟他们打招呼，也只是尊敬的称呼一声老师。现在对严晟就这样——很挑衅啊！ 严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很是光风霁月的问道：“我有得罪过陶总吗？” “嗯。” 原本以为陶暮就算真的讨厌严晟，也肯定会找个借口搪塞一下，或者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过去。 却没想到陶暮竟然耿直的点了点头，态度特别坦荡的承认了：“虽然还没出道，但总是被大家说我的表演风格与严影帝类似，甚至被人说我是故意模仿严影帝什么的。这些言论让我不太舒服。而且我跟严影帝从来没有交集，严影帝的粉丝却一直追着我骂。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严影帝在圈里工作这么久，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 出刀了！ 两位老戏骨暗搓搓的一挑眉峰，相互对视。不过他们也能理解陶暮的心态。除了那些故意要蹭热度的新人，没有人愿意被别人拿来与另外一个人比较，更别说比来比去自己还是弱的一个。 陶暮十九岁就能创建一个注册用户超过一亿人的社交平台，据说还是某个投资公司的合伙人。这样的人就算平时表现的再平易近人，骨子里也难免心高气傲。 被人拿来这样比较，还被人家的粉丝追着骂，换成他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会有芥蒂。 不过像陶暮这样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不高兴的态度，也让他们觉得意外就是了。毕竟陶暮刚刚跟他们表现的还很谦逊。现在看起来，陶暮的脾气也是分人。 严晟大概也没想到陶暮对他的态度竟然如此凛冽。在他的印象中，陶暮应该是个城府深沉，手段圆滑，喜怒不形于色的成年人。现在看起来，倒还是一个很有脾气的小孩子。 严晟微微一笑，神色宽厚，竟然还有些许宠溺的看着陶暮：“你说得对，粉丝行为偶像买单。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跟哄幼儿园小孩子一模一样的语气顿时把陶暮恶心坏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搓搓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胳膊，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严影帝，我今年十九岁，不是十九个月！” “还有，严影帝没必要为你的粉丝道歉。您只需要在拍戏期间，全力以赴就好了。” 就算是城府深沉永远都表现的温润如君子的严影帝，也不禁笑容一滞。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王锦生和罗达明险些没笑出声来。赶紧咳嗦两声遮掩过去。 这个陶暮，嘴可真够毒的。而且摆明车马的要在演技上讨回来。怪不得会提前这么久接受训练开始准备，听老徐说这小子光是人物小传和动作设计就写了两大本子。估计也是磨刀霍霍就等着这一天吧。 就是不知道成效如何。 严晟略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用照镜子练习过成百上千次的笑容遮掩掉尴尬情绪，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应对，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沈毓走了过来，乖乖说道：“你们好，我是沈毓。在这部戏里面扮演严大哥的弟弟严御，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顿了顿，沈毓又看向陶暮，略有些不满的抱怨道：“暮暮，你别这样行不行？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用每次都拿这种态度对待跟我好的人。之前你排斥承志他们，我也不说什么。可现在严大哥可是我们的前辈，你对他能不能有点应有的尊重？” 严大哥？暮暮？ 两位老戏骨暗搓搓的眉来眼去了一下，觉得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陶暮现在一看到沈毓，就觉得条件反射性的偏头痛。严晟倒是略有些意外的看向沈毓，他没有想到沈毓身为陶暮的死忠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偏向他。甚至不惜自己站出来帮他解围。 他在圈里这么多年，向来都是提携新人。被新人这么维护，还是头一次。 “小毓，别说了。”严晟开口打断沈毓的话，笑着说道：“陶总大概是对我有误会。没关系，以后相处时间长了，陶总会明白我是什么人。” 听起来倒是很有前辈不跟后辈计较的大气。 陶暮笑了下，严晟这话倒是没说错。以后时间长着呢！ 操场另一边再次传来一阵骚动，陶暮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突然愣住了。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下慢慢走过来。厉啸桁走到陶暮身边站定，笑着说道：“我来探班，你很意外？” 当然意外！ 陶暮礼貌性的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厉啸桁，寒暄片刻，才带着人到树荫下乘凉，顺便聊天。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了？” 《国民男神女神》的选秀节目已经进行到全国大赛阶段，接下来就是总决赛和电视剧的拍摄。啸桁资本还要配合电视剧的宣传步骤准备网购平台和电子支付功能上线。还有天网系统这一块，也需要厉啸桁亲自盯着。为了做好前期工作，厉啸桁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飞M国和欧洲处理工作。正是最忙的时候，怎么有时间来香城探班？ 厉啸桁认认真真地观察着陶暮的神色举止，皱眉说道：“我看到香城的新闻报道。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 陶暮想了一下，坏笑着问道：“担心什么？是不是我跟方影后传绯闻的事情你吃醋了？那都是八卦狗仔乱传的——” “不是这件事。”厉啸桁温声打断陶暮的话：“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既然答应给我机会，考虑我们的事，就绝对不会三心二意。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心意和品性。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厉啸桁指的是带学警去泡吧然后被狗仔大肆报道，最后又跟警方合作的事情：“……这么麻烦被动，不太像你的做事风格。” 陶暮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像我的做事风格？那如果是我，应该会怎么做？” 厉啸桁温柔的注视着陶暮的眼眸：“如果是我印象中的陶暮，会想办法压下这些新闻。没人报道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香城警察的整体形象。事关政府部门，如果有人施压的话，香城记者绝对不敢随意发表这些报道。” 但是陶暮什么都没做。就算他在香城初来乍到，对那些八卦小报没有力度。可他甚至没跟警校方面打过招呼。之后搞出的剧组跟警方联合的危机公关，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仔细想想也有很多隐患。 比如那几个学警是不是真的能够承担演员这份工作？他们在电影里面的戏份有多少？是不是真的可以宣传香城警察的正面形象？会不会有人质疑剧组公器私用，或者警方哗众取宠…… 厉啸桁觉得这种行为非常不符合陶暮以往的行事作风。他有点担心陶暮会不会出事了。 随着厉啸桁的解释，陶暮的脸色慢慢变得难堪。最后也清醒过来了。 陶暮十分无力的搓了把脸：“还是被光环影响了！” “……嗯？”厉啸桁没听懂陶暮的话，不过他觉得陶暮这么恹恹地表情虽然可爱，但他还是喜欢看到陶暮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样子。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厉啸桁笑着拍了拍陶暮的肩膀，他其实更想摸摸陶暮的头发。可惜周围人太多，他不太敢。 “还有，我真的觉得你该找个经纪团队了。你现在关注演戏以外的事情太多。精力被分散了，有些细节就会照顾不到。这不是你的错。”厉啸桁继续宽慰道。 陶暮定定的看着厉啸桁的脸。只是跟厉啸桁接触了这么一会儿，陶暮恍然明白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低能。他灵光一闪，突然拿出手机对着厉啸桁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设成屏保。 厉啸桁耳朵微红，小声提醒道：“会不会不太好？”被别人看到什么的。 “剧组人多眼杂，你还是别设成屏保了。要是想我，存在图库里面就行了。” “不行。必须设成屏保。”陶暮虎视眈眈地看着手机屏幕，甚至还小幅度的拜了拜：“这样才能辟邪。” 啊？厉啸桁有点发蒙的看着陶暮。辟邪……是什么意思？ “对了，你待会儿有时间吗？”陶暮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道陶暮要做什么，厉啸桁还是欣然点头。 “香城有没有比较灵验的寺庙或者道观什么的？”陶暮特别认真的问道：“我们去烧个香拜拜佛，顺便再请几道大师开过光的驱除邪祟的护身符吧。实在不行请基本佛经道家真言也行啊！对了，他们有那种清心醒脑咒是吧？你说我要不要每天拍戏之余也抄抄经文什么的？” 厉啸桁：“……” 虽然不太懂未来恋人的脑回路。不过陶总既然提出项目意向了，身为合作伙伴的厉总当然要满足合作伙伴的需求。他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叫人去查。如果你需要，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烧香拜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厉啸桁：我们家陶总想当一个佛系男孩儿，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他昂_(:з」∠)_ 晚上继续约┗|｀O′|┛ 嗷~~ 第143章 “……根据调查，香城最灵验的十大寺庙, 分别是黄大仙祠, 文武庙，铜锣湾天后庙, 慈云山观音庙，竹林禅院……” 厉啸桁做事向来注重效率。陶暮刚刚说完他想去烧香拜佛，厉啸桁立刻派人打听香城有名的寺庙道观，甚至连司机和导游都安排好了。 心里惦记着驱邪保平安, 陶暮连训练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跟教官请了一天假, 带着厉啸桁按照路线去礼佛。 这还是陶暮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训练时间请假。大家顿时有些好奇厉啸桁的身份。依旧面无表情地铁面教官即便内心丰富到弹幕刷屏，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硬邦邦地批准了陶暮的假期。 临走之前，沈毓还要哭不哭的走过来, 问陶暮是不是跟他生气了：“你以前从来没在训练时间请过假。今天严大哥和两位老师都来体验生活, 你偏偏要赶在今天请假。肯定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这番话简直槽多无口。陶暮还惦记着沈毓身上那个看不见摸不着却总能让他消无声息就被降智的剧情光环，着急烧香辟邪，也懒得搭理沈毓。 倒是厉啸桁略微好奇的看了沈毓两眼。他还记得这位脑回路清奇的沈家小公子。如今看来，这位小公子不但脑子拎不清，混淆是非的能力还挺厉害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厉啸桁低头看着陶暮, 敏锐的觉得自家小顾问之所以行为失常, 很可能就是被眼前这人影响的。 陶暮皱了皱眉，下意识就不想在厉啸桁面前提起沈毓：“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沈毓皱了皱眉，一脸天真的看向厉啸桁：“暮暮因为严大哥的粉丝骂他所以跟严大哥生气了。还说什么粉丝行为偶像买单。我只是觉得严大哥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跟暮暮道歉。然后暮暮又跟我生气了。厉先生, 你既然是暮暮的好朋友，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别这么小气行不行。大家都是同事，未来还要一起合作，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一定要搞得气氛这么紧张吗？” 这话乍一听起来，还真没什么毛病。就连王锦生和罗达明听了沈毓这番话，都被绕进去了。直觉认定陶暮确实有点小气。但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唯一思路清晰的只有厉啸桁：“我很好奇，沈先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这种话？”以厉啸桁的个性，原本懒得搭理沈毓。面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熊孩子，厉啸桁的解决方法向来是跟监护人直接对话。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陶暮还要跟这些人共事一段时间。如果有可能的话，同事关系还是尽量和谐一点。所以厉啸桁不允许沈毓挑拨离间，影响到其他人对陶暮的看法。 沈毓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以暮暮朋友的身份。虽然暮暮不承认我是他的好朋友。但我自己始终是这样觉得。” “所以沈先生对待朋友的方式，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帮助另外一个人指责你单方面认定的朋友？”厉啸桁逻辑清晰的捋了一下沈毓的行为，又问严晟：“严先生的粉丝一直在网上抨击陶暮的演技，甚至对陶暮进行人身攻击。这一点严先生应该有所耳闻。” 厉啸桁用的是肯定句。严晟也只能苦笑着说道：“这一点，我已经跟陶总当面致歉了。” “为什么要跟陶暮道歉？”厉啸桁开口反问，直指重心：“陶暮跟你素不相识，也不认识你的粉丝。如果严先生认为粉丝行为跟偶像无关，自然没必要道歉。如果你承认粉丝行为偶像买单，正确的做法难道不该是约束你的粉丝不要四处攀咬吗？” “所以为什么要跟陶暮道歉？”厉啸桁双目直视着严晟，沉声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道歉的？” 不愧是霸道总裁中的战斗机，厉啸桁的逻辑十分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以及各方所站的立场捋顺了。 一大帮人恍然大悟。是啊，不管严晟怎么评价粉丝行为，他的粉丝在两位正主还没有交集的时候恶意抨击陶暮的做法都是既定事实。无辜被喷的陶暮当然有理由讨厌严晟。作为一名对粉丝有极高约束力的偶像，严晟要么对粉丝的行为置之不理，要么严厉禁止粉丝攀咬别人。可他的选择却是莫名其妙跟陶暮道歉——这就有点上纲上线了。 你让陶暮原谅还是不原谅？要是不原谅的话就是小气，要是原谅的话，那陶暮就凭白被人骂了大半年？回头严晟再推个“影帝大气道歉，陶总握手言和”的通稿炒作一下。换了他们是陶暮，都得憋屈死。更何况这俩人的芥蒂还不光这一件事。 厉啸桁再次把视线移到沈毓的身上：“说起来，陶暮之所以会被严晟的粉丝追着骂，究其原因，不正因为是沈先生之前评价严晟的演技不如陶暮的那几条飞讯么？怎么，时过境迁，所有人都忘了沈先生这位始作俑者。所以沈先生跟严影帝倒成了好兄弟了？” 这个瓜王锦生他们倒是不知道。毕竟飞讯网当初只在内地爆的火热，传来香城还没多少时间。王锦生罗达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戏骨甚至连飞讯网的账号都没注册，自然也不关注沈毓跟陶暮的过往恩怨。 不过如果厉啸桁说的都是真的，那沈毓这个人可不一般呀。他出头挑拨离间，结果他自己抱上严晟的大腿，回头还跟严晟站在一起踩陶暮。这操作就有点骚了。 厉啸桁三言两语把事情解决的明明白白。他冲着王锦生和罗达明两位老戏骨点了点头，彬彬有礼的说道：“我们陶暮是第一次演电影，之前没有经验。还希望两位前辈多多指教多多照顾。” 之前警校校长为大家做介绍，所有人都知道厉啸桁是啸桁资本的创始人。香城人都很关注金融形势。啸桁资本在国际市场疯狂做空并且赚了大钱的消息，大家也都有所耳闻。面对这种级别的资本，大家自然都想交好。 更何况陶暮本人也有让人结交的潜力。所以王锦生和罗达明只是相视一笑，颔首应道：“厉总放心。我们两个老家伙跟陶暮一见如故。大家都约好了下工之后打麻将的。” 言下之意，不说提携照顾，至少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厉啸桁点到为止。特别矜持的笑了笑，这才带着陶暮离开。 由始自终没怎么说过话的陶暮直到上了车以后，还面色古怪的看着厉啸桁。 他活了两辈子，都已经习惯什么事情自己出头。就算有人愿意帮他，大多数时候也都说不到点子上，反而越吵越乱，越陷越深。类似厉啸桁这种三言两语就能把沈毓的锅完完全全推回去，还能直接把锅底敲破的回护，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了？”留意到陶暮的视线，厉啸桁温声笑道：“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就觉得你思路特别清晰。”陶暮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解释那么多。” 在陶暮看来，厉啸桁应该是那种不屑解释的人。 厉啸桁闻言莞尔：“没办法。总要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让他们冤枉我的暮暮。” 厉啸桁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很不好看的问道：“你有没有小名？” “啊？”陶暮没想到厉啸桁说歪楼就歪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只有家人能叫的名字。”厉啸桁耐心诱导：“比如说我父母叫我啸桁，你呢？” 陶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厉啸桁暗搓搓的握住他的手，继续说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有一个只有对方才能叫的名字。比如说……” 厉啸桁凑到陶暮耳边悄声说了两个字。陶暮只觉得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半边身子都开始发痒。 他挠了下耳朵，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厉啸桁：“我觉得互称名字挺好的。” “好。”厉啸桁答应的特别干脆：“亲爱的，你第一站想去哪儿？我听说香城香火最旺的寺庙是黄大仙祠。不如我们先去那里怎么样？” 陶暮特别无奈的看着厉啸桁，只能妥协道：“那就去吧。” 不愧是香城香火最旺的道教庙宇。陶暮和厉啸桁到地方的时候，这边的香客特别多。因为是星期六，甚至有很多人是全家一起过来的。相传祠内供奉的“黄大仙”是有求必应，特别灵验。而且这里还是香城唯一一家可以道教婚礼的道教庙宇。 “又是有求必应，又是保佑姻缘。我觉得我们真是来对了。”厉啸桁笑着说道：“你想求什么？我想求姻缘。” 厉啸桁的视线太过炽热，陶暮闭着眼睛都无法忽视，只能说道：“你想求什么就诚心上香，总看我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求神不如求你么。”厉啸桁笑容温润，眉目缱绻的看着陶暮，和煦的道：“我的姻缘就掌握在你手上。如果你愿意保佑我一辈子能跟最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那我的信仰就是你。” 陶暮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上去，又拜了拜，才有心思跟厉啸桁说话：“你别闹了行不行。办正事儿呢。” “我没闹呀。”厉啸桁眉眼极致温柔的凝视着陶暮：“我非常虔诚。难道你没有信心保佑我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吗？” 陶暮神色微顿。 厉啸桁笑了笑，又道：“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信心，那就信我吧。” “我有。” 第144章 心脏“砰”的跳了一下，好像有一只木槌重重的敲击在鼓面上, 发出轰然一声巨响。震得陶暮耳晕目眩, 仿佛身体都跟着共鸣。 嗡嗡的余韵声响一直延续到厉啸桁将签筒递到他面前：“听说黄大仙的签文特别灵验。你求一支签，我们让大师帮忙解答一下。” 陶暮下意识的接过签筒。他也听说过这边的签文特别灵验。上辈子来香城拍戏的时候, 其实也求过一支签问血脉亲缘。可惜他上辈子时运不济，求到的也只是一支下下签。不过黄大仙的签文果然灵验。众叛亲离，自求死路，竟然都应验了。 陶暮捧着签筒僵持不动。他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能抽出什么签来。黄大仙的金身端坐在神台上。香火缭绕, 居高临下的仙人便在香火之后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神情。 厉啸桁看着陶暮紧张到捧着签筒的双手都微微轻颤的模样, 轻笑着催促道：“求签吧。” “嗯。”陶暮低低的应了一声。低头看向签筒的时候，愕然发现里面的竹签竟然少了一大半——原本该有一百根编上号码的竹签，现在只剩下稀稀落落二三十根。怪不得他刚刚晃动签筒的时候觉得声响特别大。 “你——”陶暮下意识的看向厉啸桁，直觉认定某人又在搞事情。 厉啸桁莞尔笑道：“世人信鬼神, 多半是心有所求, 却又担心自己做不到。所以不得不寄托于鬼神。但是我不一样。我厉啸桁自信能得到我想要的，也相信我有本事护住我想保护的。你若不自信，求神也无用。不如一半求神，一半有我。” 温柔却坚定的眼神直直地凝望着陶暮，不闪躲不游移, 就像厉啸桁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 陶暮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签筒, 紧张的掌心都是汗：“里面的签，都是上签？” “你的运气本来就不差。”厉啸桁没有正面回答陶暮的话，只是笑道：“我只是跟大仙打了个商量。我护着你保留基本盘, 剩下的事情，全靠你自己求签。” 所以这就是一半求神一半靠你？ 陶暮低头看着签筒。怎么会有这种人，求签的时候还要把下签和中签全部拿出去。分明就是不信鬼神，哪有这么霸道的。 “你太胡闹了，大仙会生气的。” “大仙不会。”厉啸桁笑着回道：“大仙原本就是有求必应，庇佑世人。所以他的签文才会特别灵验。那他一定知晓我有能力保护你。所以你只需求个心安。” 陶暮面露迟疑。 厉啸桁问道：“你不信？” 他伸手，抽出陶暮手中的签筒，起身将之前抽出来的几十根竹签一一放进去。回到黄大仙的金身前跪下：“我厉啸桁一辈子不信鬼神，今日求仙，只求陶暮能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说完，没等陶暮反应过来，厉啸桁已经闭目摇筒，等到一根竹签跌落，厉啸桁便拿起竹签去问解签的相士——恰是一根上上签。 “你看吧。”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黄大仙也信我能护你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此时正值午后，初夏的日光和煦，从外面照射进来，便将厉啸桁的轮廓氤氲出一层光圈。看在陶暮眼中，晃得人眼睛发热。陶暮于是低下头，将厉啸桁求来的那根上上签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厉啸桁笑着说道：“这里的签文果然灵验，你也求一支吧。” “不用了。”陶暮握住竹签，抬起头，看着厉啸桁的眼睛：“我信。” 似乎察觉到陶暮的心意，厉啸桁微微一笑，伸手握住竹签的另一半：“信我就好。至少不会让你失望。” 然后，他慢慢的从陶暮手中抽出那根竹签。便仿佛将陶暮的心也从他手中抽出来。温热的大手包住陶暮紧握成拳的右手。厉啸桁询问解签的相士：“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求签。签文很好，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敢问大师，能不能把这根上上签送给我？” 黄大仙祠的香火旺盛，签文灵验。经常有善男信女来求签。不过像厉啸桁这种求签的时候骚操作这么多，求完了还想把签带走的，还真不多见。 不过世人求神拜佛，原本就是求个心安。黄大仙虽然灵验，终究不能庇佑世间所有善男信女。如同陶暮这般，分明就是心结更多一点，囿于心魔不能解脱之人，如果有人愿意倾其所有护其平安喜乐。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也愿意成全有心人。 所以之前厉啸桁跟他提出想以好签化解同伴心事，相士便没有拘泥于形式，但笑应允。如今厉啸桁又想求走这支签，相士想了想，也同意了。 不过相士倒是没有想到，厉啸桁这种分明不信鬼神之人，居然在求走这支签后，竟然提出要捐出一百万的香火钱还愿。相士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厉啸桁，又看了看陶暮。旋即明悟——这世间即便不信鬼神之人，碰到自己最在乎的意中人，便也要宁可信其有。 之前还笑别人求心安。如今他自己倒也患得患失起来。 相士暗搓搓的围观了一场八卦，倒也没有点破。 陶暮之后还请了一道清心符，以及黄大仙祠监院道长亲自抄写的一本经文。至于厉啸桁，则带着陶暮和他留作纪念的上上签，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黄大仙祠。 厉啸桁还说道：“……回去之后，我要把这根上上签和蟹八件放在一起保存。都特别有意义。” 陶暮对厉啸桁古古怪怪的收集癖已经懒得吐槽。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从黄大仙祠出来以后，整个人确实精神许多。神清气爽。 “……如果我们想把这些寺庙都逛完，这一个晚上恐怕不够。”回到车上，厉啸桁认认真真的看着助理临时做出来的拜佛攻略，莞尔笑道：“不过你想拜的话，我们也可以慢慢来。” 陶暮捧着向道长求来的道家经文还有清心符，特别虔诚而且小心翼翼地放到保险柜里：“我们先去买毛笔和墨水吧。从明天开始我要天天抄经，做个道系美男子。” 道系美男子又是个什么鬼？ 厉啸桁莞尔，还是让司机开车找到一家能买到笔墨纸砚的古玩店：“你的毛笔字是跟宋老爷子学的吗？” 陶暮点了点头。其实他跟宋老爷子学到的不仅仅是厨艺和毛笔字，宋老爷子年轻时爱玩，还喜欢金石刻印，所以陶暮也学过一点。但学艺不精就是了。 古玩店对面还有一家照相馆。陶暮出来的时候迎头碰见照相馆的招牌，心下一动。立刻拽着厉啸桁进了照相馆的门。 厉啸桁一脸懵然的被陶暮按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照相机后面的陶暮，哭笑不得：“你不是都用手机拍照了么？” “拍戏的时候总不好带手机。”陶暮认真解释：“我得揣张照片带着。” 又是辟邪？！ 厉啸桁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就听陶暮说道：“不是你说的让我信你么。怎么，想反悔了？” “当然不会。”厉啸桁耐心解释：“我只是担心你们剧组人多眼杂。看到你存着我的照片会有不好的猜测。对你的形象不利。” 如果说手机拍照和屏保都有解释的余地，那么拍戏的时候还要带一张他的照片当护身符，这种举动就太古怪而且亲昵了。虽然厉啸桁也很想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但他毕竟要考虑陶暮演员这层身份。 “我心里有数。”陶暮摆弄着照相机回答。他既然答应过厉啸桁会认真考虑这段感情，就没想过为了事业藏着掖着。他也不是遮遮掩掩哪种人。上辈子不会，这辈子就更不会。 没等厉啸桁再说什么，陶暮又严肃认真的保证道：“我会把照片放在衬衫口袋里。” 那不就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厉啸桁顿时不说话了。等陶暮给他拍完，立刻站起来也给陶暮拍了一张。他也要放在心口窝的位置。 “你也要辟邪？”从照相馆出来的时候，陶暮修长的丹凤眼斜睨着厉啸桁。 看的厉啸桁心下一荡，肃容说道：“保暖。” 陶暮瞬间一呆：保暖是什么鬼？ 然而厉啸桁并没有解释的意愿。他带着陶暮再次回到古玩店，买了一罐朱砂，用狼毫笔沾着，在他的照片后面写了“辟邪”两个字。 “这样你就好解释了。有人求香拜佛信耶稣，你信资本么。”也真是难为厉大佬，生怕陶暮被人误会，竟然能想出这种借口。 陶暮简直无力吐槽。 厉啸桁笑眯眯的看着明显鲜活起来的陶暮，开口吩咐司机继续去下一站观音庙。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自诩平生只信自己的厉大佬上香拜佛求签文的动作简直比陶暮还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陶暮定定的看着厉啸桁跪在蒲团上闭目合掌，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本正经的小声祈求：“求观音娘娘保佑我爱之人也能爱我，早日答应我的追求，让我一辈子护着他。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好！” 厉啸桁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陶暮：“我求观音娘娘保佑我爱之人也能爱我，早日答应我的追求。” 陶暮含笑看着厉啸桁，声音轻柔却坚定的说道：“我说好。” “你所爱之人也爱你，愿意答应你的追求。一辈子护你平安喜乐，助你财源广进。”陶暮想了想，说道：“白头偕老。” 似乎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陶暮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又道：“虽然我不是观音娘娘。但你信我么？” 厉啸桁笑了，定定的看着陶暮：“我信。” 第145章 从观音庙出来, 厉啸桁便执意要去吃烛光晚餐。陶暮简直不想跟他说话：“现在是中午, 你吃什么烛光晚餐。再说我也不喜欢吃西餐。” “那你喜欢吃什么？”厉啸桁就是觉得陶暮好不容易才答应他的追求, 他总要花心思弄些浪漫的仪式。唯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对陶暮的珍而重之。 陶暮向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吃食一道特别挑剔。既然来香城当然要吃地道的香城美食：“去吃茶餐厅吧。” 正式交往后的第一顿饭去吃茶餐厅？厉啸桁眉峰一挑，内心并不满意。 “会不会太随便一点？”此时此刻, 厉啸桁甚至有种比大四那年独自签下百亿大单还要满足的成就感。为了匹配这份心情, 厉啸桁甚至想租一条豪华游轮去海上吃烛光晚餐, 等到晚上就停在维多利亚港口看烟花。吃完晚餐还可以包下游乐园，跟陶暮一起坐摩天轮, 停在最高处欣赏香城的夜景。 “好土啊！”陶暮忍俊不禁。他觉得打从厉啸桁说话开始，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厉总考虑一下，改行去说相声吧。”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我可以学。”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他的视线就没从陶暮的身上离开过：“你觉得我应该学逗哏还是捧哏？” “你学单口相声吧。”陶暮站在观音庙前左顾右盼：“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茶餐厅？” 厉啸桁伸手，一直等在车里的助理立刻递过来一个平板, 上面有他们刚刚做好的旅游攻略，里面就包括九龙附近最有名气的酒店、饭店、西餐厅和茶餐厅。茶餐厅的种类下面还分布着各家茶餐厅都擅长什么美食。 “这几家都不错，你想吃什么？”厉啸桁把平板电脑递给陶暮。 陶暮笑道：“黯然销魂饭怎么样？” “不吉利。”厉啸桁摇头否决：“去吃煲仔饭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孩子。” “煲仔饭也不是煲孩子……”陶暮简直无言以对：“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觉得你才不吉利。” “看你怎么理解。”厉啸桁逻辑思维特别清晰的胡扯道：“煲仔饭，谐音就是抱崽。你喜欢猫崽还是狗崽？” “你要养么？”陶暮挑眉：“我都挺喜欢的。但是我没时间养。” 厉啸桁当然知道陶暮喜欢小动物。陶暮所有喜好他都知道。所以问这个问题，也不是想让陶暮必须做个选择。 “那就都要一只。”厉啸桁笑着说道：“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你这节奏有点快。”陶暮笑。顿了顿, 又问：“你准备养什么品种？” 厉啸桁求生欲特别强烈的表示：“都听你的。” “那就哈士奇和布偶怎么样？” 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啊！厉啸桁毫不犹豫的答应：“没问题。等你周一回京, 我们就去宠物店选儿子和闺女。” “还得买狗窝和猫爬架什么的。”陶暮跃跃欲试。他其实挺喜欢猫猫狗狗的。但上辈子一直没机会养。因为沈夫人对毛过敏，所以沈家从来不养这些。后来陶暮被赶出沈家，就跟卓严住在一起。卓严小时候被猫挠过狗咬过，所以特别讨厌这些, 也不准陶暮养。那会儿陶暮还笑话卓严是个猫厌狗嫌的人。 留意到陶暮的嘴角稍微收了收，厉啸桁敏锐的挑了下眉：“想到什么了，怎么又不高兴？” “你在我脸上装了情绪识别机么。”陶暮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厉啸桁：“这都能看出来？” “这就叫留心处处皆学问。”厉啸桁先在陶暮面前比了个二，又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叫火眼金睛，在谈判桌上，就靠这双眼睛判断对手到底在想什么。” 厉啸桁的助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冷眼看着他们家老板跟他们家老板娘站在街头一聊就是半个小时还没完没了。忍不住跟司机相视一叹。 有完没完啦！他们连中饭都没吃就被大把大把的强塞狗粮，肚子都快塞撑了。 就这样还养猫养狗，这不虐待小动物嘛！ 正暗搓搓的抱怨着，就听他们家老板继续哄道：“不用担心没时间遛狗。我会让阿哲每天晚上都去家里，带着咱们家儿子闺女出去放风。” 姜*十项全能助理*哲面无表情地把头伸出车窗外，看着他们家有了老板娘就不顾下属死活的老板，幽幽说道：“我要加薪。” 厉啸桁直接应允：“工资翻倍。” 姜助理顿时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老板放心，您把少爷小姐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像照顾我们家祖宗一样照顾它们。” 陶暮顿时摇头：“不用了。你只需要像照顾儿子一样照顾它们就好。”这年头，照顾祖宗哪有照顾儿子那么精心。 厉啸桁莞尔轻笑：“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 结果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顿饭，吃的是茶餐厅。陶暮点了一碗煲仔饭，一碗车仔面，两只烤乳鸽，最后又点了一碗椰奶西米露。厉啸桁点的跟陶暮差不多。只是把西米露换成凉粉。 吃过午饭，两人又去拜了几座寺庙。当天晚上，陶暮还是任由厉啸桁租了一艘游艇出海，厉啸桁亲手做的烛光晚餐，煎的心形牛排跟荷包蛋，就连披萨都用模型弄成心形的。真是土到爆炸。 但陶暮还是在吃饭前，趁着厉啸桁不注意，用手机暗搓搓的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新建了一个文档专门保存这些照片。 厉啸桁其实留意到陶暮鬼鬼祟祟的动作，但是没戳破。只是觉得他们家陶暮这样别别扭扭的样子很可爱。特别可爱了。 两人吃完饭，还逗留在海上看烟火。夜幕繁星，水天一色。小小的游艇停在水天之间，随着海水的波动荡荡悠悠的。灿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映照在水天之间，整个世界流光溢彩，便连夜色都旖旎潋滟。那停留在水天之间的游艇，远远看去，便像笼罩在一个玻璃罩子中。 厉啸桁心有所感，握住陶暮的手笑道：“我觉得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定做一个水晶球。” 绽放的烟花，波澜的海水，还有停在海上的游艇，以及甲板上坐着的两个人。 “你的收集癖真是越来越合我的意。”陶暮笑道。 厉啸桁假模假样的鞠了个绅士礼：“我的荣幸。” 看完烟花，两人把游艇开回去。上岸之后，果然又去游乐场坐摩天轮。香城的夜景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维多利亚港附近。 当摩天轮转到最高处，厉啸桁坐到陶暮旁边，拿出手机照了一张合照。 “我提议，我们每天都拍一张合照存起来。等到我们两个老了，就会有特别多的回忆。以后无聊了，可以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翻看。比一下谁的记性更好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陶暮顺着厉啸桁的话想象了一下。两个鬓发霜白的老头子并肩坐在日光融融的落地窗前，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照片一边比拼记忆力，他们养的小猫小狗的后代们团团围在他们的脚边，喵喵汪汪的叫着。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和煦的热度让人发困。于是两人比着比着就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陶暮回过神来，看着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轮廓，笑着说道：“好。” 顿了顿，陶暮又想起一件事：“我们现在这么忙，也没时间天天在一起拍合照么。” 厉啸桁就道：“可以PS。你的拍照技巧那么棒，简直风靡娱乐圈了。一定记得把我P的帅一点。” 陶暮笑了笑，忽然说道：“好腻歪。” “我们刚在一起还不到一天，你就嫌弃我腻歪？”厉啸桁凑到陶暮身边，一双漆黑的眼眸温柔的凝视着陶暮的眼睛：“陶总，现在我们已经是合法的男男朋友了。所以我必须要求一件事。” “每天晚上至少要煲一个小时的电话粥。”厉啸桁一一数道：“还要视频聊天，挂断电话之前要说晚安，还要么么哒。这是我应有的权利了。” 陶暮低头轻笑，一一答应。 厉啸桁见状，越发得寸进尺的道：“没事的时候也要给我发飞讯，说想我。好不好？” 陶暮点头：“好。” 厉啸桁：“有机会我们一起穿情侣装，行不行？” 陶暮继续点头：“行。” 厉啸桁：“有什么误会，不许冷战，必须立刻说出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可不可以？” 陶暮连连点头：“可以。” 厉啸桁：“白头偕老。” 陶暮眼眶有点发热，跟着重复道：“白头偕老。” 厉啸桁轻笑，握住陶暮的手：“商业社会，大家都要讲契约精神的。既然答应了。绝对不能反悔。” 陶暮这回没说话，倾身上前，直接就是一个熊抱。 厉啸桁轻笑着搂住投怀送抱的恋人，温声说道：“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也会全部做到。” “陶暮，我们的契约成立了。” 第146章 虽然厉啸桁很想跟陶暮甜甜蜜蜜继续撒狗粮, 奈何两人的工作性质并不允许——陶暮得回警校训练, 如果可能的话，陶暮还想跟剧组其他几位大佬打好关系。厉啸桁这次来香城的事情就更多一点。除了给陶暮探班，还要考察一下香城的投资环境。 因为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 香城股市也受到迷你债券的波及，经济形势一度十分低迷。啸桁资本此前做空全世界, 自然也没放过香城。不过这次厉啸桁带着啸桁资本的谈判专家过来, 倒不是为了做空，而是为了几个收购案。 当天晚上, 厉啸桁跟陶暮在酒店聊了一晚上的收购细节。陶暮结合上辈子的记忆，针对啸桁资本给出的收购案给出了几个关键的数据点，还有现在或许没人留意，但在后世业内尽知的几条有助于收购案的秘闻。姜助理也跟着旁听。将陶暮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回头就让投资部门做个调查。如果能证实陶暮说的状况属实，那么收购案的细节部分还得调整。 聊到后半夜两点多钟，厉啸桁压着陶暮去睡觉。他知道陶暮有些神经衰弱, 睡觉的时候但凡有丁点声响都会惊醒。便带着谈判团和姜助理到隔壁套房继续开会。 因为没人打扰, 陶暮的睡眠质量还不错。第二天被厉啸桁送回警校的时候，也是神采奕奕。 下车之前，陶暮看了一眼蹲在警校门口的八卦狗仔。不免又想到自己在学警泡吧一事上的糟糕应对。 “怎么了？”厉啸桁看着微皱眉头的陶暮，轻笑着问道：“舍不得我？” “没有，我就是在想自己的脑袋是怎么短路的。”陶暮顺手把厉啸桁的照片贴身放好。正要下车，就听厉啸桁问道：“晚上一起吃饭么？” 按照剧组跟警校的约定，最近几天来警校体验生活的一线明星们肯定要在警校同吃同住。一些娱乐媒体也会常驻警校, 负责拍照片写新闻。如果是在两人没确定关系之前，陶暮肯定会选择跟大家一起活动。一来能尽快的融入集体生活，二来也能跟大家打好关系。最重要的是不会给八卦狗仔胡乱写的机会，免得有人猜测陶暮跟剧组不合，或者是故意耍大牌单独行动什么的。 不过现在，陶暮冷眼看着厉大总裁故意流露出的可怜表情，忍不住吐槽：“我发现你也很爱演戏啊。” 厉啸桁一脸无辜的说道：“我这是发自肺腑的表情，是无法克制的本能。我有什么办法呢。” 还挺押韵！ 陶暮有些无奈的看着厉啸桁，唇边忍不住勾出一抹弯弯的弧度：“行叭。晚上训练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厉啸桁立刻接道：“我过来接你。” 陶暮点点头，因为外面还有八卦记者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并未作出亲密动作。下车之后，守在警校门口的记者立刻围上来，一边拍照一边问道：“陶总昨天请假，是为了给厉总当导游么？听说您二位同游香城，还去很多寺庙烧香祈福。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求的是什么？” “听闻啸桁资本这次来香城，是想收购几家老牌企业。请问陶总您作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对香城现在的投资环境有什么看法？” “陶总又要做生意又要演戏，请问您平时是怎么兼顾这俩种身份的？” “您如何评价跟您同剧组的其他几位演员？” “听说您跟严晟影帝不合，这是真的吗？” “听说严影帝跟剧组一位新人关系暧昧，那位新人跟陶总是好朋友。请问您怎么看待两人的感情？” 陶暮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帮狗仔。如果不是后面这些问题，陶暮差点认为这些八卦狗仔改行做金融报道了。 “无可奉告。”陶暮随意打发了守在门口的记者。 《黑白》剧组虽然想要宣传，但是炒绯闻，而且还是同性绯闻这种低端的宣传模式，陶暮还是没兴趣的。更没兴趣当那个爆料人。 一众狗仔记者苦瓜脸的看着走进警校的陶暮，碍于身后停着的那辆豪车，愣是没敢跟上去。 厉啸桁是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同样也是京城厉家的嫡长子。这样的身份来历，香城八卦小报生怕惹麻烦，在报道的时候自然不敢随便乱说。所以虽然厉啸桁跟陶暮逛了一整天，又是求神拜佛又是租船出海又是坐摩天轮，晚上还住在同一套酒店客房，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那些八卦狗仔仍然不敢为了噱头爆料太多，只是刊了几张两人同游的照片，感慨一下厉啸桁跟陶暮的私交，调侃一下两位霸总都很迷信，例数一下香城哪家寺庙香火最旺盛，顺便猜测一下厉啸桁此次来香城，究竟要搞出多大动静。 就这样都没敢放在头版头条，只是放在报纸的内页或者第二版。徐导和其他几位演员看到报纸的时候，还调侃陶暮也有不上头条的一天。唯有沈毓看到这些报道后，羡慕的不得了。 “我也好想出去玩。”沈毓眼巴巴地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陶暮：“来香城这么久，一直留在警校训练，都没时间出去逛逛。暮暮，你跟厉总玩的开心吗？” “是挺好玩的。”陶暮刚跟厉啸桁确认关系，心情特别舒畅。见到沈毓也不像以往那么心烦意乱。甚至还有闲心聊几句：“煲仔饭不错。早茶也很好吃。” 徐导闻言，不觉哈哈笑道：“陶暮很会吃啊。我们香城的早茶很有名气的。不过你们是在酒店吃的，还不算地道。有机会我请你去香城最老牌的茶餐厅，那边的虾饺，排骨和凤爪特别好吃。” “那就多谢徐导了。”陶暮笑着回道。他生平喜好不多，吃是最看重的一项。 沈毓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严晟。他也很想吃早茶。 严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有八卦狗仔报道他跟沈毓的关系亲密。因为两人之前合作过一部影片，关系稍微近点倒还可以解释。可若是亲密到同游出行吃早茶，他们可不是陶暮跟厉啸桁，难保那些八卦狗仔为了销量，会弄出什么哗众取宠的标题来。 华夏虽然通过了同性结婚法案。但国内大的舆论环境仍然比较保守，严晟的演艺事业正处在一个上升期。他不希望在稳固地位的关键时刻，有什么不利的谣言散布出来。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态度明确的拒绝沈毓。 电光火石间，严晟想到特别多。不过看在众人眼里，严晟只是微微沉吟，然后开口：“剧组马上就要开机了。我们还是把全部精力放在拍摄上。小毓，你不是一直担心演技不好拖累大家吗？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训练一下，等到剧组开拍，你也好让大家刮目相看。” 沈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点头。他也希望剧组开机以后，他表现的能好一点。 陶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严晟。这种应对跟他记忆中的有求必应，可不太一样。 严晟也看向陶暮，开口所道：“我听徐导说，陶总对周远霆这个角色很有研究。还建议在拍摄的时候，用打戏体现角色的内心蜕变。我饰演的角色也是卧底，有蛮多打戏。有机会很想跟陶总探讨一番。” 陶暮笑道：“会有机会的。” 王锦生和罗达明相视一笑，就觉得挺有意思。看来这次拍摄会很热闹！ 《黑白》剧组的开机时间定在六月六号。考虑到陶暮还是京影的学生，剧组允许陶暮拖延半个月，直到暑假进组。不过开机发布会还是要参加的。 开机发布会的前一天，《黑白》剧组的一众演员全部到齐。徐穆森履行承诺，果然请全剧组的人在中环一家很有名气的茶餐厅吃早点。 因为之前跟陶暮有过一面之缘，方若缇在进入包厢之后，特别自来熟的坐在陶暮旁边。还不忘调侃道：“陶总不愧是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之前我还以为，我跟陶总在酒吧的偶遇一定会上头条，还吓得让瑛姐去跟八卦小报联系，千万要压下我眼妆花掉的照片。结果新闻刊登出去，根本就无人问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人老珠黄，所以魅力不够了呢。” 陶暮莞尔笑道：“方老师直接叫我陶暮就好，方老师不必怀疑，您可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屏幕女神。无论何时何地，您一出场都是艳光四射，美艳不可方物。” 顿了顿，陶暮也调侃道：“就算眼妆花掉也别有一番风情。” “我之前就说过你们大陆男人很不解风情。”方若缇白了陶暮一眼：“你是这样，严晟也是。都好无趣。” 听方若缇提到自己的名字，严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是这么无趣。真是抱歉了。” 坐在严晟旁边的沈毓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兮兮。他也很想加入大家的谈话。可是他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寒暄的场合。以前在沈家，因为爸妈哥哥姐姐都很宠他，不会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想要跟他结交的人也会主动找话题，沈毓完全不用烦恼该说什么。 现在却不可以了。他必须自己主动融入到大家中。 想了半天，沈毓悄悄的给自己打气，举起丝袜奶茶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说道：“方老师，我也特别喜欢你演戏。我从小就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话音一落，整个包厢突然一静。方若缇一个没忍住，差点面露狰狞。 什么意思！！！是说我很老了吗？？？你个死扑街！ 第147章 沈毓说话的时候, 陶暮正举着筷子夹虾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看向仍然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状况的沈毓, 敬他是条汉子。 ——在女人面前, 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居然敢提跟年龄有关的话题。还好沈毓是个男人，这如果换成年轻漂亮的女艺人当着业内前辈提这种话, 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好吧。 当成撕起来的可能性都有。 方若缇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下来。碍于剧组的人都在场，倒是很有风度的没说什么。 一直老好人的周彦青笑着打哈哈：“说起来，我们这些很早出道的人就是吃亏。我每次碰见影迷，大家也都喜欢说同样的话。啊啊啊, 周天王, 我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我是听你的歌长大的……” 周彦青说到这里, 还惟妙惟肖的学了一下那些影迷见到他时的花痴反应：“不过我最喜欢听他们说一直喜欢我，说我这么多年越来越帅。时间真的过得蛮快, 我的第一批粉丝，现在都有人做爷爷奶奶了。上次签售会, 还有人跟我说。青仔, 你可不可以先给我签名，我要去接孙子放学。” 周彦青今年四十三岁。十七岁出道吸引的那批粉丝, 如今都有五六十岁的。也确实是当爷爷奶奶的年纪。 方若缇脸色缓和下来, 接过周彦青的话茬：“这么说起来，我出道第一部 戏还是跟青哥拍的。那会儿我才八岁，在电影里面演青哥的女儿。拍戏休息的时候, 青哥就给我买很多零食。那时候我还是个小胖子。我妈怕我更胖，拦着不让我吃。” 周彦青感慨的道：“是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胖妹也变成这么漂亮的女人。我都老了。” “才不会。”方若缇笑眯眯说道：“青哥永远是青哥，永远是我们心目中最帅的。” 陶暮倒了一杯茶，也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敬周彦青：“周老师，我特别敬佩您的演技，您的为人。今天我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希望拍摄期间，您多多指教。” 周彦青笑眯眯的看着毕恭毕敬的陶暮。他在圈内资格老地位高，这种年轻人他见过许多。所以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在娱乐圈里混的基本都是人精，像沈毓那样不会说话的还在少数。 “我听说你在拍摄之前很下功夫研究角色，年轻人做事就要这么认真。”周彦青也倒了一杯茶饮尽：“跟在座的老大哥们相比，我的演技其实也不算很好。但我拍戏经验很多，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欢迎你来问我。”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周彦青的出面，再次缓和起来。其他几位大咖也渐渐开口说话，聊聊往昔什么的。香城圈子很小，在座的演员基本上都有过合作。相互之间也都记着对方的糗事趣事。这会儿聊起来，不知道的，或者没资格插话的也都听的津津有味。 没有人打理沈毓。 沈毓捧着丝袜奶茶讪讪的站着，一脸的委屈，泫然若泣。 严晟悄悄的拍了拍沈毓的后背。沈毓顺势坐下来，委屈巴巴地问道：“严大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严晟苦笑，当着女艺人的面儿聊这种话题，这已经不是说错话能形容的了。 然而看着眼泪汪汪的沈毓，严晟总不好训斥对方。只能勉强安慰道：“别担心，方若缇不会跟你计较的。” 沈毓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一脸憧憬的看着很快就跟大家聊成一片的陶暮。特别羡慕陶暮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社交手段。 “我是不是特别笨？”沈毓悄声问严晟：“如果我能像暮暮那么厉害就好了。” 那个人精？ 严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正在跟王锦生请教演技，还把人逗的哈哈大笑的陶暮，没有说话。 《黑白》的开机发布会就安排在第二天。因为整个剧组大咖云集，所以两岸三地最有影响力的娱乐媒体全部接受邀请。就连飞讯娱乐都派了两名记者过来。 严晟看着在一众纸媒和电视媒体间窜来窜去的唯一一家网络媒体，不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香城和弯省的一线巨星对内地市场关注不多，自然不晓得飞讯网对于内地娱乐圈的影响力。可严晟却是实打实的内地明星。也亲眼见证了飞讯网井喷式的发展。 一亿三千万的注册用户，哪怕有百分之一转化成明星粉丝，那么这个明星的影响力就能扩散到全国，而这百分之一的明星粉丝量，如果能有十分之一转化成明星购买力，估计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奢品牌都会抛出橄榄枝。 其实明星赚大头的永远不是片酬，而是高奢代言还有商演。娱乐圈内能爬到严晟这个地位的，对于商演不置可否。但是对于那些签一个就少一个，并且一个行业只能签一个的高奢品牌，却都趋之若鹜。 严晟这两年正在上升期，因为自身形象良好，再加上身世背景光环，确实有不少奢侈品牌找他代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时尚圈内僧多粥少，竞争实在太激烈。严晟所有的，恰恰也是别人都在虎视眈眈的。所以每次严晟要签代言或者续约的时候，总会有竞争对手暗搓搓的搞事情企图爆他的黑料。严晟的经纪团队很厉害，但也不是所向披靡。偶尔几次也会被黑料搞得焦头烂额。 如果这种时候，能够有一个固定的，颇具影响力的发声渠道力挺他，帮他公关帮他宣传的话，严晟自觉自己的星路也能顺遂很多。 所以从利益层面，严晟是很想跟陶暮交好的。毕竟陶暮手握飞讯网，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飞讯网的宣传潜力。 可惜陶暮对他不怎么感冒，甚至因为沈毓的关系对他十分排斥。这一点不得不让严晟心生遗憾—— 当初有人爆料陶暮的表演风格与他类似，严晟还以为陶暮也是自己的粉丝。毕竟严晟出道第一部 戏就拿影帝，这么多年一直稳步前进，娱乐圈有很多新人都是他的粉丝——至少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很多新人都会这么说。 之前听到风言风语，严晟确实以为陶暮也是其中之一。不管陶暮是想蹭热度，还是真的崇拜他，严晟都乐见其成。却没想到世事难料。陶暮居然会因为一些脑残粉的言论，记恨上他这位正主。 严晟出道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小心眼儿的这么真情实感光明正大的演员。 “严大哥？”后台休息室，沈毓看着严晟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陶暮身上的专注模样，忍不住轻轻拽住严晟的衣袖：“你在看什么？” 严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没什么。” 顿了顿，又叮嘱沈毓：“待会儿举行发布会，会有记者问话的环节。你别太紧张。” 沈毓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紧张。我经纪人昨天晚上也到了。他有教过我该怎么说话。” 说着，沈毓全然信任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闻时靳。 因为沈氏集团有意让沈毓担任走失儿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最近一段时间，闻时靳一直逗留在沪城，忙着解决沈毓的形象问题。好不容易赶在开机发布会前飞来香城，就是为了跟沈毓一起进组《黑白》。确保沈毓不会因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得罪业内老前辈。 只不过闻时靳没有想到，他就差了那么一天，沈毓就因为言语冒失得罪了方若缇。早知道他就不该顾虑沈毓在警校体验生活的形象和口碑，直接派一名助理贴身跟着沈毓。 同坐在休息室里的其他大咖们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其实演员私下沟通的场合，大家为了保证气氛融洽，一般都不会让经纪人跟着。 可沈毓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挂着演艺新人的头衔，毕竟是沈氏集团的少爷。就算因为血脉原因被赶出沈家，可是沈氏集团并没有放弃这个养子的意思。仍然是影视公司开着，经纪团队捧着。对于这种玩票似的富家子弟，大家也不好要求太多。 更何况跟闻时靳这种一点就透的人精沟通，总比跟沈毓这个听不懂别人说话的人聊天要轻松太多。至少不会聊着聊着就突然哭起来，好像谁欺负他似的。所以相比之下，他们倒是宁愿跟一个乖乖巧巧好像提线木偶似的沈毓打交道。 不过同样都是十九岁，一个陶暮油滑的跟在圈里浸淫了十来年的老油条似的，一个就是说话聊天都很为难。不得不让大家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周彦青十七岁出道。当年他之所以会混娱乐圈，就是因为家里太穷。周彦青八岁的时候父亲病逝，母亲靠浆洗养活他们兄妹几个。所以周彦青小小年纪就退学养家，因为长得太帅，在茶餐厅当伙计时被星探挖掘，然后就被推荐加入无线TV的表演班。 他运气蛮好，出道的第一部 电视剧就火爆香城。之后又被公司力捧，一部部电视剧一部部电影拍下来，一张张专辑一场场演唱会办下来，到如今也成了影视歌三栖巨星。 所以他很欣赏陶暮这种人。他认为年轻人就该努力拼搏：“不要怨恨命不好。只看你做的好不好。只要你肯吃苦做到位，好运气总会来的。” 陶暮也特别钦佩周彦青的为人。他还记得上辈子他被赶出沈家被全网黑被圈内封杀的时候，就是周彦青帮他介绍了一部电影的男主角。因为周彦青认为那部电影男主角的人设跟周远霆有点像。都是最开始正义后来变成黑警。周彦青跟陶暮只有过一次合作，但周彦青始终认为陶暮的演技是有灵气的。 所以后来导演要拍电影但是碍于角色形象不怎么正面，所以很多演员不肯接，他也找不到附和形象的男主角时，周彦青就给导演推荐了陶暮，还把陶暮扮演周远霆的精彩片段找出来放给导演看。导演看过之后决定给陶暮一个试镜的机会。 然后陶暮抓住了。凭借那个角色拿到金乌奖影帝。 虽然那之后，陶暮就被沈毓的爱慕者们彻底赶出娱乐圈，跟周彦青也再无交集。但是陶暮始终记得这份人情。 这辈子在面对周天王时，陶暮也表现的特别尊重仰慕。 周彦青倒是有觉察出陶暮对他特别尊重，但是也没想到别的方面，就是觉得陶暮很会做人。 两人一个有意提携一个刻意结交，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于是在开机发布会上，很多记者一眼就看出来同样是第一次进组的两位新人，陶暮就跟大咖们谈笑风生表现的特别自在，沈毓则乖乖坐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时不时跟严晟耳语几句，整个场面十分和谐。 直到记者提问环节开始。 一开始在场记者顾忌到剧组的面子，问的都是拍戏相关。一众大咖们也都答的十分官方。四平八稳中规中矩，完全找不到什么爆点。直到主持人把话筒交给两位新人。 一直苦苦等待的飞讯娱乐部记者立刻举手问自家老板：“很多网友纷纷吐槽您的偶像包袱特别严重，请问您本人怎么看？” 陶暮没有想到自家员工居然会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郑重其事的答道：“我个人认为，很多时候，人生必须负重前行。” 大概是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说出这种答案，整个会场顿时一愣。紧接着所有人哄堂大笑。 飞讯娱乐部的记者紧跟着又问道：“那么在拍摄《黑白》这部电影的时候，您会兼顾自己的偶像包袱吗？或者说，您会怎么诠释这个角色？” 又把话题扯回来了。陶暮对这种问题早有腹稿，也就中规中矩的答了一遍。 《黑白》剧组的一众大咖们有些好奇的看着飞讯娱乐的记者。他们知道飞讯娱乐专攻网络娱乐，是去年才出来的一种新媒体。整体风格就很活泼。但也没有想到飞讯娱乐的画风居然是这样的。 果然是没有爆点就自找爆点，没有话题就自找话题。但又不是香城八卦狗仔那种为了销量就看图说话的低级编排。反而很能调动气氛，也能让人会心一笑。 看来这个飞讯网果然很不一样。 有了飞讯娱乐的记者带头。接下来，一众记者们也受到启发，开始恰当的问些八卦。 有人直接举手问沈毓：“听说沈氏集团有意邀请你成为走失儿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请问沈先生，您担任基因库的推广大使后，会不会利用基因库的便宜寻找您的亲生母亲？” 第148章 “我……”沈毓拿起话筒, 一脸茫然无措的看向台下的经纪人。 这个问题并不在闻时靳给出的台本里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闻时靳眉头一皱，看向台上的主持人。 主持人经验丰富，听到这种问题就知道沈毓肯定得罪了人, 有人故意买通记者提这种问题。 不过以沈毓的说话方式，会得罪人也不奇怪。 但是在《黑白》的开机发布会, 主持人还是不能任由记者带节奏——虽然他也很想听八卦就是了。 “这个问题与影片没有关系。希望大家提问题的时候记得提问剧组相关。”主持人无奈的开口。直接叫下一位记者。 谁料下一位记者也想提问沈毓：“沈先生, 您从出道以来, 就一直因为拍戏期间大量采用替身而被人诟病。听说你跟严晟影帝的关系很亲近。严晟影帝还会在私下教你演戏。那么这次参演《黑白》, 你还会大量使用替身吗？” 卧槽，这次提问的信息量很大啊！主持人不着痕迹的看向提问的记者, 任凭闻时靳双眉拧成麻花，也不再开口解围。因为这道问题再怎么说也跟剧组相关。 好在闻时靳给沈毓准备的提问大纲里面，也有类似的问题。 沈毓乖乖答道：“其实替身也是拍摄当中的一部分。演员也不是十项全能，为了确保拍出来的打戏或者跟技艺相关的戏份能更流畅更耐看更有说服力，适当的使用替身也没问题。不过在拍摄《黑白》的时候, 我会尽量自己上场。之前我也有在警察学校体验生活，希望我的这份经历能够让我把严御这个角色演的更好。” 沈毓回答的一板一眼，中规中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沈毓的答案是提前背好的。不过这种情况在娱乐圈里也很常见。很多经纪公司对艺人管理的十分严格, 并不允许艺人在公共场合随便说话，防止人设崩塌，或者祸从口出。 沈毓身为沈家小少爷，沈家开的影视公司就是专门为沈毓服务的。按道理说沈毓应该是整个经纪团队的主导。可是沈毓说话行事还要听闻时靳的安排。一言一行都得经纪团队拿出稿子来。这种提线木偶般的人生态度，比较叛逆的人当然不屑一顾。但是看在父母家长或者某些有心人眼中，倒是够乖巧顺从。 以至于新闻发布会结束后, 沈毓倒是凭借着乖巧柔顺的形象，得到不少长辈粉的喜爱。不少家人拿沈毓作为正面例子，教导自家小孩平时要乖，要听父母老师的话。以至于不少小孩子因此对沈毓路转黑——所有小孩子毫无例外，都会讨厌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也有更多女孩子在看到这段采访后，被呆萌乖巧的沈毓萌到嗷嗷叫。自诩沈毓的妈妈粉，还在网上成立了沈毓妈妈粉的后援会。话里话外称呼沈毓为“wuli宝宝”。这些粉丝有一部分是从棒粉爬墙过来的，所以激情十足，战斗力爆表。每次掐架都蹦跶在最前面，也给沈毓招了不少黑。 比如说拍戏期间一直抨击陶暮和影帝严晟。抨击陶暮的理由老生常谈，永远都是抱怨陶暮对沈毓冷淡排斥，不给面子什么的。被陶暮的粉丝冷嘲热讽一下，就能老实一段时间。抨击严晟的理由就有些搞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整个《黑白》剧组里边，就只有严晟对沈毓最好。平时照顾沈毓的日常生活，拍戏的时候还会悉心教导沈毓如何演戏。甚至为了哄沈毓开心，还会在下工以后带沈毓夜游香城。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沈毓的妈妈粉还是认为严晟对沈毓照顾不周。抨击严晟明明想借助讨好沈毓的机会靠近沈家，却又做不到位。一看就很假。还抨击严晟的演技不好，奖项很水，只是公关厉害。虽然也是影帝但比起周天王来差远了。 气得严晟的粉丝在贴吧，飞讯以及围脖三大平台跟沈毓的粉丝对骂。明明严晟的咖位要大很多，严家的地位也并不比沈家差多少。可就是因为严家从政一向低调，沈家从商，尤其最近一段时间特别高调。所以严晟反倒被沈毓的脑残粉嘲讽是在刻意蹭热度。 严晟二十岁出道。那会儿国内娱乐圈还不算发达。尤其是内地娱乐圈，演员多过明星。很多观众喜欢谁，就是单纯喜欢角色。演员的主旨也是拍戏。拍戏之余很少炒作。就算真的炒作，也不会像香城弯省或者棒国那样，搞到腥风血雨。甚至有粉丝当街打群架的程度。 因为大的环境就是这样——老一辈演员们都习惯于低调拍戏，并且把私生活跟工作分的很开。更看不惯作妖的人。所以严晟出道以来，就一直都是为人谦和，演技精湛的形象。在娱乐圈内人缘很好，喜欢团结老前辈，更喜欢提携新人。这就导致严晟的粉丝虽然基数大，但是相对而言比较佛系。搞事情的粉丝不算太多，但是有很多能出得起钱的精英粉。比如说严晟的新电影上映，大手一挥包场支持，严晟的新代言签约，大手一挥买上一个系列什么的。 但要是论及在网上跟人对骂的战斗力，估计还比不上沈毓新圈的鸡血萝莉粉。 于是就出现了明明严晟才是影帝，自出道以来作品无数，口碑甚好，拿奖拿到手发软，但是在论战环节，却被沈毓粉丝吊打的局面。 两家的骂战是在贴吧，飞讯网和围脖平台进行的。飞讯网最近一段时间的存在感又比较高。贴吧和围脖为了跟飞讯网竞争，也在想方设法吸引网友的注意力。好不容易碰到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虽然不至于明晃晃的站出来搞事情，但是可以躲在后面推波助澜。搞到最后，明明是两家一小部分极端粉丝的对骂，竟然被推送到人尽皆知。以至于别家粉丝和吃瓜网友们也都被吸引了，最后甚至连纸媒和电视媒体都开始关注这场骂战。 还写了一大堆跟踪报道，大意是要探讨传统演员跟明星的区别，以及一线演员和偶像明星究竟哪个对观众和粉丝的影响力更大。 严晟作为论据典范，时不时就要被拉出来公开处刑。 作为一线巨星，双金影帝的颜面都快没有了。 但又不好跟沈毓较真。毕竟又不是沈毓骂他。而且沈毓在知道脑残粉的动作后，还哭哭唧唧的跑过来跟严晟道歉。白白净净的精致少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不知真相的人看了，差点误会是沈毓被严晟的粉丝欺负了。反倒让真正被粉丝骂到狗血淋头的严晟温柔小意的哄他。 着实也让严晟享受了一把“粉丝行为，偶像不买单”的苦果。 不少人因此啧啧称奇。觉得沈毓粉丝的战斗力还真是不俗。这要换成他们，估计也要被吊打。唯一能有还手之力的，大概就属周天王的粉丝，以及陶暮的骂战粉。 “世道真是变了啊！”拍戏间隙，大家伙儿聊天的时候还在感慨。 “香城也有粉丝打架。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地位相当的明星粉丝会炒。比如说歌坛某两位天王的粉丝，每次签售会都要打架。还有粉丝因为偶像公开恋情就闹自杀的。”罗达明说到这里，笑嘻嘻的看向周彦青。 周彦青苦笑着摆了摆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就不要提了吧。” “阿明的意思是说，当明星都会不可避免的碰到一些极端粉丝。但是聪明人会教导粉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不会闹出大事情。”王锦生随意看了眼沈毓的方向。可惜有些人自己都拎不清，也就难怪粉丝会那么讨厌。 严晟为人谦和，素来喜欢跟人交好。大家之前也有过合作的机会，所以这些大咖对严晟的印象都不错。现在看到严晟被刚出道的明星粉丝骂的那么惨，大家也有不忍。 方若缇嗤笑一声：“真没想到，一个刚出道还不到一年的小新人，粉丝还蛮有战斗力的。” 方若缇因为沈毓说她老的事情，一直心有芥蒂。哪怕后来闻时靳代替沈毓道歉了，方若缇也没办法释怀。碍于沈家的态度，方若缇也不好针对沈毓太明显。之前倒是暗示记者在新闻发布会上稍微刁难沈毓一下。当初那个在提问环节询问沈毓是否有意寻找生母的问题，就是方若缇让记者提的。因为没有穷追猛打，即便是猜到方若缇出手的人也没言语。 闻时靳之后倒是调查过那家记者，所属杂志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八卦小报。很爱报道一些明星的隐私吸引读者眼球。不过香城狗仔一般都是这种尿性。闻时靳虽然是金牌经纪人，但是他的人脉大多在内地，香城也是人生地不熟。最后查来查去查不到结果，只能吃下这么一个闷亏。 方若缇为自己出了气。但平常看沈毓还是不顺眼。女人在年龄和容貌这些问题上很容易小心眼。尤其是女艺人。好在方若缇在戏中扮演的角色跟沈毓的角色并没有什么瓜葛。两人在剧组的交集也少。方若缇眼不见心不烦，沈毓是明显察觉到大家对他感官不太好，不敢往这边凑。 方若缇看了一眼扑到严晟怀里委屈的沈毓，扭头问陶暮：“我看你的粉丝也经常跟沈毓的粉丝掐架。而且每次都是你赢。那你的粉丝也很厉害呀。平时是怎么管理的？” 陶暮的粉丝比较奇怪。属性繁多，唯有骂战的时候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剩下时间各干各的，甚至相互之间还会掐起来。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陶暮这位正主还经常会跟粉丝掐起来。 而陶暮管理粉丝的唯一手段就是：“不惯着他们。” 就像自家的熊孩子一样，虽然大多时候很可爱。但也有犯熊的时候。所以该怼就怼。 一大帮人正坐在片场空地上讨论管理粉丝的心得，躲在严晟怀里哭够了的沈毓红着眼睛走过来，求陶暮利用飞讯网的特权，把那些骂严晟的粉丝全部禁言。 陶暮早就习惯了沈毓子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模式。闻言直接说道：“飞讯网没有这个先例。只要网友谈论的话题不涉及到违法乱纪，抹黑国家形象，飞讯网就不会妨碍网友的正常发言。”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沈毓愤愤不平的说道：“再这么下去，我都不好意思面对严大哥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陶暮伸手摸了摸厉啸桁的照片，用沈毓的话回答对方：“不是你自己说的嘛。粉丝的行为代表不了偶像，偶像也没有必要给粉丝的行为买单。那你也没有必要为了粉丝的错误跟严晟道歉。大家都是同事，你不用这么小心眼儿。严影帝多大度一人，他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你要是太在意了，反而会影响到大家合作的气氛。就不能开开心心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非得把片场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吗？” 总觉得这番话实在耳熟的王锦生和罗达明：“……” 沈毓被陶暮怼的哑口无言：“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这不是当初你劝我的话么？”陶暮毫不客气，直接怼道：“当初劝我一套一套的，怎么放你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合着你这番话还是对人不对事啊？” “可是——”沈毓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剧组一众大咖们齐齐挑眉，暗搓搓的吃瓜看戏。 第149章 最先留意到这边动静的, 是沈毓的经纪人闻时靳。西装革履的经纪人快走几步赶过来，一脸复杂的看着陶暮。 就在一年前，陶暮还只是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武替。初到H镇, 便给沈毓当替身。那会儿沈毓还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小公子，因为可怜陶暮的身世, 还努力说服他, 想把陶暮签在公司旗下。 那会儿闻时靳就看出陶暮非池中之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陶暮会以另外一种他根本就想象不到的方式, 在娱乐圈内站稳脚跟。不仅如此，还创建了飞讯网和弹幕网, 成为啸桁资本的合伙人。 沈毓却因为血脉的原因，被沈夫人赶出沈家。 曾经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被赶出温室，不得不独自面对人间疾苦。这已经是很悲惨的现实。然而比现实更为冷酷的还是人心。 闻时靳始终搞不明白，陶暮为什么会如此排斥沈毓。当初沈毓高高在上时向他示好，他不肯接受。如今沈毓落魄潦倒时向他求助, 他也不肯答应。 以陶暮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唯独在沈毓身上有所不同。闻时靳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推断陶暮是在嫉妒沈毓。 一年前嫉妒沈毓身世优渥性情纯然, 一年后则嫉妒沈毓亲情深厚，即便不是沈家亲生儿子，仍然能得到父兄长姐的疼爱。比孤儿出身的陶暮不知道幸运多少倍。 可能就是因为这份好命，让陶暮始终难以释怀，所以才对沈毓如此苛刻冷漠。 当然，不论闻时靳心中如何猜测, 他面上还不至于表露出来。只是拍了拍沈毓的肩膀，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想求暮暮帮我屏蔽一下极端粉丝的谩骂言论，可是暮暮怎么也不同意。还说一些有的没的来噎我。”沈毓委委屈屈的告状。将陶暮之前的言论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 “……可是我们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陶暮只是因为严大哥的粉丝骂他所以生气，我是担心我的粉丝骂严大哥，严大哥会生气。陶暮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故意歪曲我的想法。” 陶暮一脸懵逼的看着沈毓。即便他上辈子跟沈毓打了十年交道，自诩比所有人都了解沈毓。此时此刻听到这番话，还是难以理解沈毓的脑回路。 ——或许是他的思维方式有问题。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陶暮把视线转向暗搓搓吃瓜的一众大咖们。 大咖们也十分茫然。他们确实也没看出这两者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闻时靳倒是立刻明白了沈毓的脑回路，笑着解释道：“小毓的意思是说，他请你对一部分极端网友禁言，是不希望那部分粉丝打着他的旗号在网上骂严老师。他会觉得很委屈。觉得对不起严老师。” 而陶暮当初生气，却只是因为严晟的粉丝骂他。一个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生怕伤害别人。另外一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只是单纯的生气。 所以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一众大咖们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逻辑思维不够强大，吃瓜吃的都这么费劲。 此时此刻，大家情不自禁的怀念起逻辑思维特别清晰，三言两语就能把核心剖析得明明白白的厉大总裁。 陶暮倒是听明白了。不由嗤笑：“闻先生的意思是说，沈毓跟我提这种要求，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严晟考虑，担心严晟会受到伤害。至于我当初被严晟的粉丝网络暴力，就不该生气。要不然就是小心眼是么？” 闻时靳皱了皱眉：“陶先生明明知道以小毓的心性城府，他根本不会这么想。你又何必故意扭曲事实？” 他扭曲什么事实了？ 上辈子就跟这些剧情人物掰不清楚。以至于不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都要受到众人责骂。沈毓做什么就都是对的。哪怕两人明明在做同样的事情。最后都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经历的次数多了，陶暮也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了也没人肯听。他费劲巴拉的辩解到口干舌燥，还要被人安个颠倒黑白不思悔改的大帽子。 可他现在就钻牛角尖了。非得把这事情掰扯清楚。 “我扭曲什么事实了？”陶暮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厉啸桁的照片，挑眉反问：“既然闻先生如此笃定。不妨开门见山，给我解释解释吧。当初沈毓劝我别把严晟粉丝在网上追着我骂的事情放在心上。让我别小气，还说粉丝行为偶像不买单。可见在沈毓心中，一个人是没有必要为另外一个人的言行负责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就非得逼着我把网上骂严晟那些言论删掉，我不答应就是不善良，没有同情心。” “说句不好听的，当初我自己被严晟粉丝追着骂，也没说玻璃心到删评禁言的程度。现在沈毓又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对网友禁言？”陶暮说到这里，好整以暇的靠在休息椅上，目光直视闻时靳：“就因为你们家沈公子心情可能会不痛快，担心严影帝可能会受到伤害——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担心他们两人的关系因此受到伤害。沈毓就能理直气壮地跑来要求我限制网友的言论自由。” “这行为也未免太不善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 陶暮自认说话还算以理服人——沈毓的道理。可是听在闻时靳耳中，仍然觉得无比刺耳：“我承认，沈毓只是小孩儿心性。平时说话做事想不到太周全。之前他没经历过被网友谩骂的事情，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如今亲自体验过了，才知道这种情况不该存在。小毓既然都知道错了，也肯改过，陶总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不肯给他一个机会呢？” 陶暮摸摸下巴，扭头问吃瓜大咖们：“你们刚才谁录音了么？闻先生方才那番话，有沈毓知道错了，来跟我道歉的意思在里头？” 一众大咖们齐齐摇头。不怪他们不肯打圆场，实在是他们压根儿就没听出沈毓和闻时靳之前的话有道歉的意思。 ——理直气壮地不得了。说着说着还给陶暮打了个斤斤计较的标签。 一众大咖们一直吃瓜到现在，已经被沈毓还有他经纪人的脑回路折服了。即便是在圈内以老好人著称的周彦青，都不想开口再说什么。 不知道这边在聊什么，刚刚去了一趟卫生间的严晟看到气氛不对，也走了过来。 陶暮还跟闻时靳掰扯呢：“……闻先生的思维方式挺清奇啊！我的问题还没解答，甩手就给我扣了个斤斤计较的帽子。得了，您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斤斤计较一下，也对不起您这番猜测。” 陶暮拿起智能手机，当着众人的面儿发了一条新飞讯。把沈毓要求他对网友禁言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写道“……飞讯网不会赞同网友敲的每一个字，但我们绝对捍卫网友发言的权力。在此呼吁每位网友还是理智追星，不要网络暴力。” “你们在干什么？”严晟略微皱眉。有些心累。他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难道沈毓又闯祸了。 “没什么。”陶暮晃晃手机，难得耐心的表示：“沈毓替你打抱不平。让我把骂你的网友全部禁言。不过我们飞讯网的宗旨你们是知道的。禁言是不可能禁言的，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这辈子都不可能禁言的。” “不过我也不想被人骂我不善良，没有同情心。所以发条飞讯帮你们呼吁一下。”陶暮说到这里，特别神清气爽的站起来：“严影帝，我还真是特别羡慕你。之前沈毓口口声声要跟我交朋友。我被你的粉丝骂，他就坚持粉丝行为偶像不该买单。连我对你心生芥蒂都是小心眼儿，这么真情实感言之凿凿，说的我都快信了。没想到换成你被人骂，他就心疼你会伤心难过，担心粉丝的行为会影响到你们的交情。所以跑来求我对谩骂过你的网友禁言。” 陶暮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笑道：“沈毓一番苦心，居然能为了你改变原则，说出去的话说变就变。严影帝可一定记得要领情啊！” 严晟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有想到沈毓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还理直气壮的要求陶暮对网友禁言。说句难听点的，他严晟家世背景再厉害，在娱乐圈内的咖啡再高，对于飞讯网来说，也只是一名网友而已。陶暮自己被粉丝谩骂的时候都没说删评禁言。他言何德何能，多大脸面，凭什么要求飞讯网为了他改规定？ 闻时靳则没想到陶暮竟然会是这种人。明明是大家私下聊天，竟然一言不合就上传到飞讯网上。分明就是想引导网友唾骂沈毓的行为是双标。 闻时靳相信以沈毓的心性，绝对不是那种人。但他不敢保证那些网友在陶暮的诱导下会怎么想。当下脸色难看的问道：“陶总这么做就太过分了吧？有什么事情大家不能好好商量，您非要上纲上线把事情闹大么？” 陶暮心情甚好的把玩着智能手机。上辈子他总能碰到这种事情。明明自己有错，最后也能倒打一耙赖到他身上。那会儿陶暮受千夫所指辩无可辩，只能自己憋着火生闷气咬牙硬撑着。这辈子人还是这些人，仍然喜欢闲着没事儿倒打一耙，他却不觉得生气了。 甚至还有闲心拍拍闻时靳的肩膀，规劝道：“我这人一向都不爱讲道理。尤其不喜欢跟三观不同的人讲道理。闻先生不是说我斤斤计较么。恰好我就是这种人。我不但斤斤计较，而且睚眦必报。所以我劝闻先生，下次说话的时候记得过脑子。千万不要失了您业内金牌经纪人应有的智商和体面。” “至于现在么，”陶暮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智能手机，打开网友留评的页面，在闻时靳面前晃了晃：“我觉得闻先生还是尽快做好沈毓的形象公关。毕竟你们家王子刚刚成为走失儿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即便是为了基因库的形象和声誉，也不好任由粉丝大骂双标吧。” “暮暮，你实在太过分了。”沈毓一脸震惊的看着陶暮。他没有想到陶暮真的如此狠心，竟然这么伤害他。 沈毓眼圈微红，再次被气哭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沈毓努力瞪大眼睛，不想在陶暮面前示弱。任由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众人特别心疼。 “我恨死你了。再也不想原谅你。”沈毓推了一把陶暮，哭着跑开了。 “小毓。”看着沈毓伤心哭泣的模样，严晟只觉得脑子一懵，整个人也跟着痛起来。他下意识的喊着沈毓的名字，克制不住尾随而去的冲动。 临走之前，还不忘瞪了陶暮一眼：“你就是仗着小毓喜欢你，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陶暮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偶像剧台词给雷蒙了。直到严晟和闻时靳也跟在沈毓背后跑出片场，他还是一脸黑人问号的无法释怀。 正在吃瓜看戏的一众大咖们也觉得微微有点猝不及防。方若缇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嘀咕道：“有病么。好像中了蛊一样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徐穆森导演一脸懵逼的走过来，大声问道：“马上就要拍戏了，严晟和沈毓怎么一起跑出去了？” 下一场戏就是严晟和沈毓的戏份。影片中兄弟两人第一次见面，沈毓扮演的严御因为无法释怀哥哥混黑道，所以对男主角不假辞色。男主角明明身负重任，却无法对家人讲明，也十分挣扎。最后只好借酒消愁，无意间被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得知兄弟二人的真实身份。 一场戏三个角色，两个都跑出去了。这戏还怎么拍？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怒发冲冠，犹如一只炸毛的肥鹌鹑的徐导演，全都没说话。 唯有陶暮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语。 脑中突然飘过的几条评论让陶暮忽然回想起来，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他因为处处刁难沈毓，害得沈毓在剧组待不下去，一气之下哭着跑出去。严晟担忧沈毓的安危，也跟着追出去。结果两人就在维多利亚港告白定情，当天晚上就一起滚床单了…… 陶暮原本以为他拿到厉啸桁的照片辟邪，应该就可以避开剧情光环的辐射。可是刚才的发展还是对上了剧情主线。 难道说他还是被光环影响了？ 可是他明明觉得自己思路清晰没什么问题啊！ 陶暮铁沉着脸，左思右想琢磨了大半天，最终还是不放心。决定立刻给厉啸桁打个电话充充蓝。 第150章 陶暮想给厉啸桁打个电话充充蓝，又不确定电话另一端厉啸桁是否在忙, 所以先发了一条飞讯试探试探。 收到飞讯的时候, 厉啸桁正在谈判桌上。双方就收购的某些细节问题僵持不下, 谈判两个小时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所有人都感到一丝丝疲惫。 厉啸桁索性让大家中场休息, 这才拿着手机出去煲粥。 “怎么了？”厉啸桁温声笑问：“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拍戏，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听到厉啸桁的声音, 刚刚还在对自己的智商感到怀疑的陶暮微微一定，开口说道：“出了点事情，我们在休息。” 陶暮把刚刚那段莫名其妙走剧情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问厉啸桁：“我是不是又受影响了？” 确实有点。按照陶暮一向圆滑的手段, 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 他应该建议沈毓约束好自己的粉丝, 而不是自己亲身上阵怼人。 “不过也没关系。”厉啸桁莞尔一笑：“这种人怼了就怼了，你出气就好。” 总是憋着会憋出病来。适当的发发脾气，也有助于身心健康。 果然还是受到影响了啊！陶暮皱了皱眉, 有点郁闷的摸着照片抱怨道：“那你的辟邪效果还是有待增强。” 厉啸桁轻笑。顺着陶暮的话承诺：“嗯, 我会努力的。” 这种事情怎么努力？陶暮挑了下眉, 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没说。转口问道：“你那边不忙么？” “也在休息。”厉啸桁走到落地窗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忙碌拥挤的香城：“……有几个细节部分僵持不下，所以先放一放。慢慢谈。” 厉啸桁说着，有些狐疑的问陶暮：“你总是说自己受影响了？受什么影响，是被人下降头吗？” 厉啸桁知道娱乐圈里有些人很迷信, 为了红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比如养小鬼下降头。陶暮一来香城，行事风格就变得大不一样，难不成是担心自己被下降头了？ 想到这里，厉啸桁脸色一沉。他虽然不信鬼神，但要是有人敢在陶暮身上装神弄鬼，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是……”陶暮没有想到厉大佬联想力这么丰富，哭笑不得的解释：“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觉得，我跟沈毓好像八字不合。每次看到他，我都变得特别冲动盲目。”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厉啸桁眉峰舒展，想到陶暮跟那位沈家小公子的旧怨，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确实犯冲。他每次碰到你的事情，也会变得莫名其妙。” 厉啸桁只是随便感慨一句，听在陶暮耳中，却微微一动：“你说沈毓碰上我的事情也会变得行事跟平常不一样？” 厉啸桁微微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吧。就像这次极端粉丝辱骂严晟的事情，他本来可以亲自出面约束粉丝，及时最好危机公关——之前你被他的粉丝骂，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听你的意思，他跟严晟的关系更好。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行动，反而跑到你面前要求你对网友禁言？他应该知道这种要求根本不合理。” 之前跟沈毓打过两次交道，厉啸桁早就发现沈毓不是听不懂人劝，只是大多数时候不愿意听劝。只想任由自己的性子来。想让全世界都迁就他。一旦碰到硬茬，也会立刻改变态度低头认错。可偏偏在陶暮身上几次三番的碰壁，仍旧毫不悔改。甚至一丁点都不吸取教训。 “如果沈毓真的在乎严晟这个人，那么这种行为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不过换一种角度来想——也许沈毓求你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严晟，而是为了接近你呢？” 厉啸桁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那位沈家小公子对陶暮莫名其妙的执着和纠缠，忍不住皱眉问道：“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所以拼命想证明他在陶暮心中是特别的。陶暮可以为了他做出特别的事情？ 陶暮被厉啸桁的猜测吓的一个哆嗦：“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好不好。还喜欢我，我看他是恨不得整死我。” 厉啸桁不知道剧情光环这件事，陶暮却是心知肚明。估计沈毓本人也是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一有机会就黏着他肯定是为了走剧情。 顿了顿，陶暮又调侃道：“不过厉总的脑回路也蛮清奇的。这种逻辑你也能想到。难不成厉总私底下很喜欢看狗血偶像剧？” “那倒没有。”厉啸桁只是在M国留学的时候辅修了心理学而已：“人心叵测，什么脑回路的人都有。你要是不在乎他，也没必要揣摩他是怎么想的。” 至于厉啸桁为什么会辅修心理学，也是为了跟人谈判或者商务交流时多一点筹码。当然厉啸桁自认学好心理学的最大用处，就是把他们家陶总追到手了。 考虑到厉啸桁那边还在谈判，陶暮也没聊太久。不到二十分钟就挂断了。即便如此，陶暮还是觉得思路清晰很多。 他觉得厉啸桁的想法很对。不管剧情光环能不能影响到他的智商，或者说即便剧情光环想拉着陶暮走剧情，只要陶暮能保证自己的行为出自本心，并且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多负面影响，也不会造成解决不了的隐患，那就随心而为。 总憋着也不是事儿，既然剧情想刚那就刚呗。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剧情光环还挺功利主义的。只重结果，不重过程。换句话说，不管沈毓在走剧情的时候到底会给周围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只要在关键节点顺着剧情走了。其他的事情剧情光环也不会管太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脉络，那么陶暮以后面对沈毓的时候，就不用一味的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可以选择恰当的反击了。 陶暮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膨胀了。竟然还想利用光环搞事情了。 不过到底应该怎么做，陶暮现在还摸不准。等下次沈毓忍不住再来撩闲的时候，慢慢实验吧。反正不管他怎么躲怎么避，剧情光环是铁了心的不想放过他。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么。 陶暮又摸了摸他们家厉总的照片。大不了时常充充蓝呗！ 打了一通电话，思路特别清晰的陶暮倒是想开了。而在另一边，因为严晟和沈毓的突然离开，本来定好的戏份拍不上了。徐穆森给严晟打了几通电话也没人接，气的摔了电话。让道具组准备下一场。 ——就是陶暮跟发小一起去夜店，与方若缇饰演的美艳老板娘热舞，结果惹到看店的小头目和一众马仔，双方大打出手，都被抓进警局的剧情。 因为剧组跟警方合作的缘故，这段剧情改成毕业前夕，陶暮饰演的周远霆跟要好的学警们偷偷跑出去喝酒庆祝。与方若缇饰演的美艳老板娘热舞，被看点的小头目和一众马仔们拦下。双方大打出手，被一起抓进警局。 虽然人设方面稍有改动，但剧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道具组布置起来也特别快。副导演也在徐穆森的催促下给警校打了一通电话，让警校派学警过来配合拍摄。 熟悉影视剧制作的人都知道，影片拍摄其实不是按照剧情线拍，而是按照场景拍。 之前男主角酒吧买醉被周远霆套话的场景跟周远霆偶遇方若缇的场景一样。所以两场戏本来就是挨在一起拍的。如今沈毓和严晟跑了，徐导只能把这场戏提前。 方若缇一大早过来的时候就做好造型了，躺在休息椅上等了能有两个小时，才等到自己的戏。此刻正坐在休息椅上，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 扮演小头目的演员叫杜泽，也是名香城演员。出道多年没演过主角，但经常在各种电影里演龙套配角。是那种观众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演员。个头只有一米七不到，长得圆滚滚的，还剃了一个光头，看着就特别喜感。 因为剧组的拍摄现场跟警校都在同一地区，江景文他们接到电话立刻出发，叫个计程车，二十分钟不到就赶到片场。一来就跟刚刚出壳的小鸭子似的，直接往陶暮身边凑。 他们之前都没演过戏，怕演不好耽误电影拍摄。陶暮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点播道：“就跟上次咱们逃课泡吧时一样，你们本色出演就好。” 至于打戏部分就更好办了。学警们天天都要上格斗课。摆拍这种事情就算一回生，NG个三回五回的也就熟悉了。 杜泽有些好奇的看着被一众学警围在中间的陶暮。留意到杜泽的打量，陶暮温声笑道：“怎么了？” “哦，没事。”杜泽凑过来，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就想说，你性格那么温和，怕你呆会拍戏的时候演不出那种戾气。就跟你说一下，我们呆会打起来，我要举着糖浆酒瓶照你头上砸。你用胳膊挡。其实不疼。” 《黑白》剧组开机半个多月，所有人都进组了。唯有陶暮，开机发布会后还回学校上了半个月的课，拍完期末大戏才进组。所以今天沈毓、严晟和陶暮三人的戏份，也是陶暮进组后的第一场戏。大家之前都没见过陶暮演戏，心里都摸不准。但是碍于陶暮的身份，又很想交好陶暮。 杜泽也不例外。所以提前把剧情跟陶暮讲好，也是担心一会儿拍戏的时候，他会吓到陶暮。 虽然杜泽碍于形象问题，一直没人捧他做主角。但杜泽自认演技不错。他可不想因为演戏太好得罪陶暮。 就连补好妆的方若缇也风情万种的扭过来，冲着陶暮的方向来了个飞吻，眨着眼睛调侃道：“陶总别担心，我会带着你的。” 虽然内地娱乐媒体经常报道陶暮演技不俗，甚至可以跟严晟媲美。但他们都没亲眼见过，只当那些媒体是为了捧陶暮乱说。毕竟陶暮的身份不同于一般演员么。 他们相信陶暮应该有点表演天分，而且态度认真。综合素质应该不错。但要说陶暮的演技能好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他们也不太相信。总觉得肯定是内地报纸太夸张了。毕竟陶暮今年才十九岁，大一刚过。严晟那么惊才绝艳的人，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也二十岁了。可别小瞧这一岁之差。这代表着多出一年的勤学苦练。更何况严晟的天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比的。 娱乐圈每年新人那么多，这么多年也就出来一个严晟。不是他们小瞧陶暮。而是真心觉得，就算陶暮有天赋，也不会比当年的严晟表现更好。 面对几位搭档的悉心提点和宽慰，陶暮但笑不语。 似乎是被小瞧了。 陶暮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站位。蓄势以待。 第151章 光挂陆离的舞池灯光炫彩多变，旋律劲爆的DJ舞曲震得人面对面喊破喉咙都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扭腰摆臀的摩擦着, 整个场景在镜头内充满了嗨到极致的欲望。 陶暮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牛仔裤, 在舞池中间尽兴的跳舞。他的乐感很好, 身材比例更是没的说，从小又是在夜店泡大的。即便是简单到有点漫不经心地扭动, 仍然性感迷人到让人脸红心跳。 配合陶暮跳舞的几位群众演员根本不用演戏，一个个眼含春水面带桃花，恨不得直接扑到陶暮怀里。 “帅哥一个人吗？有没有兴趣请我喝一杯？”搭讪的女孩子梳着一头染的五颜六色的爆炸头，五官在炫彩的舞池灯光和浓浓的烟熏妆下, 根本看不清楚。不过身材倒是特别好。堪堪裹住臀部的超短裙下是一双又长又直的大长腿, 丰满挺翘的胸部在细吊带背心里面呼之欲出。 周远霆神情疏懒的微微挑眉, 唇边勾起一丝坏坏的弧度，他倾身向前，唇边凑到女孩的耳边, 正要说话, 舞池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就很劲爆的舞曲旋律突然变得更加性感妖娆, 有人兴奋的尖叫吹口哨，双臂高举过头顶，一边随着旋律扭腰摆臀一边打拍子。一道凹凸有致极其曼妙的身影在舞台上性感热舞。她穿着一件极其修身的白色抹胸短裙, 下摆堪堪裹住臀部，长发及腰，随着身体的摆动在空中荡漾出撩人的弧度。 “哇，好正点啊！”周远霆的同事从人群中挤过来, 搭着周远霆的肩膀说道：“这么正点的妹子，你有没有本事拿到她的电话号码？” 镜头中，原本兴趣缺缺的周远霆看着舞台上热舞的人，突然一笑。明明灭灭的舞池灯光下，男人的笑容就像一杯放了冰块的威士忌。他挤开人群跳上舞台。 独自跳舞的性感御姐似乎有点惊讶。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任由周远霆围在他身边，如同一只刚刚成年的雄孔雀，幼稚的显摆着自己的男性魅力。 徐穆森早就知道陶暮舞跳的很好。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仅仅一年时间，火力全开的陶暮竟然可以比一年前更加酷帅性感。在他的带动下，经验老到的方若缇也不禁更加投入。扭腰摆臀间，越发的性感撩人。 站在台下的群众演员也纷纷入戏的打起口哨，瞬间气氛就带动起来了。 杜泽扮演的黑帮小头目和一众打手面面相觑，刚要挤入舞池。被方若缇一个柔媚却充满杀气的眼神制止了。 一曲终了，方若缇扮演的黑帮大嫂走下舞台，款款的走到吧台前。周远霆尾随在后，笑嘻嘻的坐到她旁边搭讪：“小姐姐一个人吗？” 方若缇并不知道，后世有一种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人设，叫小狼狗。但是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周远霆的英俊帅气青春俊朗。 扑面而来的青涩却炽热的荷尔蒙，即便是阅历丰富的女人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也学人家泡妞？”方若缇翘起修长的双腿交叠，黑色高跟鞋踩在酒吧前的吧椅上，跟调酒师要了一杯鸡尾酒，拿出一根细细的女性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夹在手上。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白嫩手掌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性感。细细的香烟夹在指缝间，烟头明明灭灭。有隐隐约约的白烟氤氲冉冉。 “年纪不重要？”周远霆从兜里掏出香烟，也拿出一支：“不介意点个火吧？” 方若缇轻笑，把吧台上的打火机推给陶暮。 只见陶暮把香烟吊在嘴上，拿起打火机把玩了一下，突然低头，凑到方若缇的右手边。唇瓣堪堪停在方若缇的右手腕内侧。然后，他慢慢抬眼，倏然一笑。 霎时间，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一根鼓槌轻轻敲击着鼓面。怦然心动。 “咔！”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喊了一声咔，仔仔细细瞅了两遍视频，开口说道：“下一场。” “多谢。”周远霆叼着香烟，笑的帅气又得意。嘴上还不忘撩人：“小姐姐长得很靓哦……” 这种在后世都已经烂俗的称呼，现在还没有几人会说。而今一个眉目缱绻，笑容粲然的英俊男孩儿坐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小姐姐，说着烂俗却又真挚的奉承。即便方若缇知道是演戏，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跟着笑起来。 摄像机跟进，后在一旁的杜泽带着一众打手恰到好处的进入画面，走到陶暮身后，拍着陶暮的肩膀：“扑街仔，不要乱撩女人，这是我们大嫂。” “大嫂？”周远霆回头看了一眼光头纹身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阿泽，挑眉问道：“你结婚了？” 方若缇笑着摇头。 “那不就好了。男未婚女未嫁，香城法律也管不到我。” 周远霆刚说完一句，杜泽面容狰狞的拿起一瓶啤酒照着周远霆的头部砸下去。 周远霆下意识的举起胳膊一挡。糖浆做的啤酒瓶子应声而碎。金黄色的酒水混合着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徐导喊咔，化妆师凑过来补妆。 趁着休息间隙，杜泽笑嘻嘻的说道：“没问题吧？我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演的不错。”陶暮笑眯眯的看着杜泽。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然而刚刚与陶暮对戏过的方若缇却一脸复杂的看着陶暮的身影。深刻的体会到陶暮的演技不俗——居然能把她带入戏。 方若缇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犯花痴所以影响了正常判断，还是陶暮真有本事。她决定再观察一下。 另一厢，被陶暮称赞过的杜泽嘿嘿一笑，忍不住自得的说道：“我们香城演员，别的没说，演技和敬业肯定是没问题的。” 言下之意，隐隐约约的有点瞧不起内地演员的职业操守。陶暮隐约记得，好像上辈子，杜泽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评价过内地演员不敬业，在片场不晓得对戏，全都埋头玩手机，而且年轻演员用替身太多之类的。还抱怨过内地拍片的保护政策，要求合资剧组必须有一方主演是内地人。认为这种做法是在打压香城影视界。 陶暮不想评价杜泽的观点。只不过自己被小瞧这件事情，还是要把场子找回来。 化妆师补好妆，再次退下。摄影灯光各就各位。场记打板。 杜泽笑嘻嘻地站在陶暮对面，还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表现才能更加精彩。下一秒，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周远霆缓缓放下用来当酒瓶的胳膊。他看着小臂上被啤酒瓶渣划出来的伤口。缓缓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受伤部位，舌尖卷走丝丝血迹，在口中弥漫出混合着啤酒味道的铁锈味。他抬起眉眼，突然一笑。 如同利剑出鞘一般的锋锐戾气从眉眼间翻腾而出，周远霆顺手抄起吧台上的威士忌酒杯，照着杜泽的太阳穴狠狠一砸—— 砸空了！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一甩剧本：“cut！” 陶暮看着跟兔子似的一蹦三米远的杜泽，特别无语：“……你跑什么？” 按照剧本，杜泽也该举起胳膊随手一挡。然后推陶暮一把，再说句台词，两伙人就开始打群架。 有些惊魂未定的杜泽看着重新笑的人畜无害的陶暮，身体仍然记得陶暮拿起杯子砸向他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强烈威胁和毛骨悚然。之所以会蹦出那么远，完全是身体比意识更快的条件反射。 陶暮举杯砸人的气势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完全忘了陶暮手上的杯子也是道具。潜意识认为陶暮砸他那一下，至少能去掉他半条命。 那一瞬间，杜泽甚至想到了自己有一次去酒吧喝酒，无意间卷入黑帮火拼。两伙头目砍人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这种气势。 一点都没差的。不对，应该说陶暮比他们表现的更狠。所以他才会吓到。 杜泽暗搓搓咽了下口水，喉结艰涩的上下蠕动。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陶暮，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胆小。忍不住悄悄问道：“你……之前有没有混过？” 陶暮瞅着杜泽，轻笑出声。 陶暮在孤儿院长大，虽然小的时候也在胡同里流窜过。但论起打架火拼的气势，当然比不过年轻时跟着一帮兄弟混出过一点名头，后来才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刘耀。而且刘耀手下除了大辉，还有几个当年上过战场，亲手杀过敌人，如今在夜色当保安的退伍兵。 陶暮跟他耀爸，还有大辉他们讨教街头群架的打法，跟那些退伍兵请教生死间的搏杀技能，还有杀敌时的气势，再加上他磨练十年的精湛演技，杂七杂八的融合起来，能在第一场戏就先声夺人的吓到杜泽，也不意外。 “你脑子里想什么？”陶暮拍了拍杜泽的肩膀：“我觉得我演技也还行。没吓到你吧？” 这话好像有点耳熟。杜泽神色古怪的打量陶暮。半晌，脸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兄弟，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嘛！要不要这么小气。枪战片都要被你拍成恐怖片啦！” “有么？”陶暮笑嘻嘻的回头看徐穆森。 徐导对着监视器研究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跟陶暮说：“还是要收着点。周远霆在电影出场时，还是一个没毕业的香城警察。他之前的生活还是很安逸阳光的，不要这么多戾气。不过你这个镜头很有爆发力，可以用在后面。” “我知道了。”陶暮乖乖点头。他之前被人小瞧，心里也不舒服。所以故意摆个下马威。如今已经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当然也要适可而止。 演技爆发也要看时机。好的演员不会用力过猛。要懂得结合剧情，该怎么演就怎么演。而不是单独考虑自己要怎么演才能演得更好。 之前陶暮一直就有用力过猛的毛病。在京影学了一年，又跟《血肉长城》剧组拍摄了一段时间，接受了一帮老戏骨的言传身教，现在这个毛病已经改掉很多了。 所以接下来的戏份，陶暮只是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拍摄。在武指老师的指导下，跟江景文一帮学警们采用警校的格斗技，跟一帮群众演员打了足足一天带半个晚上，终于拍好了酒吧打斗的戏份。 而在另一边，严晟脑袋空白的坐在酒店大床上，看着埋在被窝里睡的十分香甜的沈毓。头顶的钻石吊灯散发着鹅黄色的暖光，照在沈毓光滑的脊背上。少年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凝脂白玉。他整个人蜷缩着，如同一只餍足的小猫。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春色。 严晟脑中凌乱的闪过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脸色一片铁青。 第152章 严晟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已经清晰的回想起他从片场跑出来的前前后后。 严晟隐隐约约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然而在遇到沈毓之前，严晟一向都以自己强悍的自制力为傲。 可是一碰到沈毓, 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镇定所有的权衡利弊竟然都不管用了。 明明上一秒还觉得沈毓为人处世有很多毛病, 需要悉心教导；懊恼他天真蠢笨不会说话, 总是有意无意间得罪人, 让人头疼；甚至觉得沈毓的利用价值没有陶暮那么大，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交好沈毓就得罪陶暮。 可是下一秒, 当他看到沈毓的泪水，看到沈毓伤心难过的从片场哭泣着跑开，他的心竟然会那么痛。甚至任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主宰了大脑，主宰了身体, 情不自禁的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替沈毓打抱不平, 还不由自主地追出片场。他的心神竟然全部都被那个小人儿占据了, 完全忘了他的工作。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熟悉的严晟。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就把所有的原则所有的坚持抛在脑后。那么敬业的他，甚至会为了沈毓放弃自己的职业操守——居然在拍戏期间不管不问的从片场跑出来, 甚至连个假都没请。 甚至在没有找到沈毓之前, 他在香城的大街小巷寻觅着, 追逐着。周围人来人往人潮如织，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神情漠然。这样熟悉到千篇一律的场景，他却觉得莫大的孤单与恐慌。曾经他的人生就是这样的, 直到那个天真柔软纤细精致的少年闯入他的人生。仿佛黑白色调的电影终于渲染上一抹色彩。严晟简直无法想象，倘若他的人生就此失去沈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直到他想起前些天带着沈毓夜游香城，去维多利亚港看烟花的往事。他马不停蹄地奔向那里, 果然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人儿，仿佛流浪的小猫一般，蜷缩在那里。 空落落的心霎时间被填满了。孤独恐慌的严晟在看到那道身影的一刹那，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小毓。”严晟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哭的鼻尖都红了的小猫儿下意识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严大哥！”伴随着一声又委屈又软糯的娇嗔，柔弱无骨的纤细少年扑入怀中。严晟甚至闻到了少年身上的清甜味道。是那样的天真，却又是那样的娇媚。严晟搂着怀中的宝贝，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那一刻绷断了。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疯狂又凌乱。直到云收雨歇，怀中的小猫儿沉沉的睡去。严晟才仿佛脑子又清明了一般。 他甚至无法想象之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就像是一场俗套狗血的现在都没人看的偶像剧。 严晟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徐导的，有自己经纪人的，还有剧组内交好的朋友的。有些人打完电话还不忘发条短信询问一下。问他到底怎么了。 是啊！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遇上沈毓，就变得那么不像自己了？ 严晟颓唐的以手抚脸，紧皱着眉头，看着在身旁熟睡的小人儿。难道沈毓对他的影响，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达到这种地步了么？ 严晟兀自沉吟着。似乎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正在熟睡的小猫儿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少年睁开双眼，似乎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脸颊绯红面带春色，如玫瑰花瓣一般殷红柔嫩的唇瓣轻轻吐出一句：“严大哥？” 那声音如蜜如糖，宛如轻柔的羽毛撩拨心弦。严晟心下一软。算了，明明是他自己克制力不够，怎么可以怪到小猫儿的头上。 他的小毓，明明是那么天真柔软的人儿。 “你醒了？”严晟动作温柔的抚摸着沈毓光滑的脊背，温声说道：“很累了吧。先睡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剧组。” 沈毓这才想到他是怎么从片场跑出来的。是啊，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了，他们还要拍戏呢。 沈毓脸色一白，泫然若泣的看着严晟：“严大哥，徐导还有剧组其他前辈一定会生我的气吧？” 严晟苦笑着揉揉沈毓的脑袋，柔声安抚：“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 次日一早，当严晟带着满是春色的沈毓回到片场时，明眼人都察觉到了不一样。 经验老到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用眼神交流着八卦，空气中弥漫着诡异且八卦的气氛。 徐穆森冷眼看着消失了整整一天的男主角，还有昨天有戏还敢从片场跑出去的新人。脸色一片铁青：“严晟，你出道这么多年。业内对你的评价一直都很好。我们合作也不是第一次。我希望你还记得演员的职业道德是什么？” 严晟苦笑，自知理亏。只能低头认错：“徐导放心，以后不会了。” 迟疑片刻，严晟又说道：“昨天的事情，是我冲动。连累了大家，拖累了剧组进度。实在抱歉。” 到底是合作过好几次的老伙计，再说以严晟今时今日的影坛地位，徐导也不好说太多。浅浅的敲打几句，就过去了。 然而到了沈毓身上，就没那么容易了：“沈公子，我知道您家世背景不俗，进娱乐圈也是玩票。跟我们这些指着拍戏赚钱养家糊口的人都不一样。可我还是希望，你既然选择这一行，至少要做到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向这种拍戏中途突然跑开的戏码，我希望仅此一次。” 徐导字句铿锵，摆明了不想给沈毓留面子。沈氏集团在内地确实有些影响力，但也不至于一手遮天。更何况这里是香城，又不是沪城。就算沈氏集团是《黑白》的投资人之一，强塞沈毓进组已经是徐穆森的底线。他绝对不能容忍沈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导演权威。 听到徐导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沈毓眼圈微微一红。委委屈屈地看向严晟。到底是肌肤相亲过的关系，严晟也舍不得沈毓露出这么委屈的神情。下意识的站出来替沈毓打圆场：“徐导您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导小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了。” 严晟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徐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可惜严晟那么精明干练一个人，碰到沈毓就跟碰到了魔障似的。言谈举止竟然不如平时一半老练。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徐穆森挥挥手，索性让两人离开了。一方面是眼不见心不烦；另一方面，昨天沈毓和严晟一句话不说的跑开了，剧组为了赶拍摄进度，只好把陶暮和方若缇的那场戏份提前。如今沈毓和严晟回来了，当然要把昨天那场戏份补拍回来。 就是不知道以严晟和沈毓现在的状态，这场戏拍的会不会顺利。 徐导希望沈毓影响的只是严晟的私下状态，而不是严晟的演技。 昨天疯狂找了严晟一天的经纪人气呼呼地尾随自家艺人进入化妆间。赶着化妆师还没过来，直接把房门反锁，脸色难堪的质问道：“我说严晟，严老师，严大影帝，我叫你晟哥行不行？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接到剧组电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娱乐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情？” 严晟皱了皱眉，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就被自家经纪人狂风骤雨般一顿乱怼：“那个沈毓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简直都不是我认识的严晟了！” “你别这么说小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克制住。”严晟揉了揉眉间，也觉得特别疲惫。 “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经纪人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沈毓只是沈家的养子，交好的价值并不大。跟沈毓相比，你更想交好陶暮。今后还可以利用飞讯网做宣传。所以你会跟沈毓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们也都达成共识了。怎么就突然变了？” 严晟皱着眉头，有点听不进去。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理智跟感情本来就是两回事。我现在倒是觉得，和小毓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小毓虽然是沈家的样子，但是沈董事长和沈总对他都很好。沈家跟我们严家，也算门当户对。” “什么？”经纪人简直说不通了，火冒三丈的撸起袖子：“严晟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说什么沈家跟严家也算门当户对。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事业正当上升期，难道你还真想拼着事业不要了，去跟一个男人结婚？还有，你真的认为沈家跟你们严家门当户对吗？你信不信你敢把你要跟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告诉家里，你们家老爷子能气的一枪崩了你！” 听到自己的事业规划和家人，一天一夜都处在大脑空白状态的严晟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的说道：“当然不至于这么快就结婚。我只是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闲着没事打一炮的男男女女多了，难道睡一宿都要谈婚论嫁？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说严晟的经纪人刚刚骂严晟被人下降头了，还只是随口吐槽。现在就是真的这么想了。 他跟严晟是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发小，都是在一个大院儿里长大的，都很叛逆。严晟当初不顾严家的反对执意进入娱乐圈，气的严老爷子拿皮带狠狠抽了他好几顿。连续好几年都不允许严晟踏进严家的门。他跟严晟交好，就自告奋勇的成为严晟的经纪人。两人合伙开了一家影视公司，艺人就严晟一个。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一路走下来。他自诩就算严晟的爸妈都未必能比他更了解严晟的为人。 可是现在，就为了那么一个沈毓，严晟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开始违反常理。经纪人紧皱眉头，忽然想到之前陶暮跟厉啸桁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去修神拜佛的新闻。 “不行。我觉得你肯定是中邪了。”严晟的经纪人按着严晟的肩膀，沉吟片刻，决定道：“今天拍完戏，我们也去烧烧香拜拜佛，实在不行找个大师给你去去晦气。” 看着严阵以待神经兮兮的发小，严晟不以为然。挥挥手直接撵人：“好了，你别在这儿闹了。我得化妆做造型了。” 严晟的经纪人气呼呼地离开了。离开剧组之前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看剧本的陶暮。沉吟片刻，严晟的经纪人朝着陶暮的方向走过去。 第153章 “陶总在看剧本？”严晟的经纪人走到陶暮跟前, 开始没话找话。 头顶的阳光被一片阴影遮挡, 陶暮抬起头，冷眼看着站在身前笑眯眯的男人, 虽然是坐着仰望的姿态，却丝毫不显弱势。 “我是严晟的经纪人曾益衡。”曾益衡笑着伸出手, 主动跟陶暮做自我介绍。因为陶暮在入组前就曾坦言说过他不喜欢严晟，曾益衡虽然很想结识陶暮这个人脉，却也没有贸然搭讪。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曾益衡心中有些疑问，想跟陶暮聊一聊。 “不介意我坐一下吧？”曾益衡指着陶暮旁边空着的休息椅，很有礼貌的问道。 陶暮开口说道：“你有事吗？” 曾益衡笑了笑，顺势坐在一旁：“我记得陶总前段时间，热衷于求神拜佛, 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陶暮直接说道：“为了辟邪。” 曾益衡又问：“陶总也信鬼神之说？” 陶暮将剧本合上放在一边。他记得上辈子，曾益衡身为严晟的经纪人兼发小，对沈毓的观感一直非常一般。虽然不反对严晟跟沈毓谈恋爱，但也没有明确表示出支持的态度。甚至在严晟为了替沈毓出气想尽办法压他戏的时候，还曾劝过严晟不要这么做。 曾益衡的理由是这种刁难会损害严晟在业内与人为善的形象。虽然初衷不是为了他，最终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但陶暮考虑到他上辈子被人千夫所指时，曾益衡难得保持的中立立场，倒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宁可信其有。” 曾益衡沉吟片刻, 还是开口问道：“我记得陶总跟沈毓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不知道你对沈毓这个人怎么看？” 陶暮皱了皱眉，直接表示：“对于这个人，我不想评价。” “陶总别误会, ”曾益衡轻笑，解释道：“我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也不会把我们的谈话告诉别人。我只是觉得，严晟自从认识沈毓以后，他的表现就跟平时判若两人。” 当着陶暮的面儿，曾益衡没好意思吐槽严晟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只能委婉的表示：“用最近很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画风不太对。” 陶暮面无表情：“曾先生想说什么？” 曾益衡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我是想问，陶总之前去烧香拜佛求平安符，每天下工以后还要抄录清心咒和佛经，是不是跟沈毓有关？” 陶暮挑眉，直接说道：“我觉得我跟这人八字不合。” 那就是有关系了？ 曾益衡闻弦歌而知雅意，正要跟陶暮打听哪家香火比较灵验。就听陶暮继续说道：“不过，我的情况跟严影帝并不相同。我们是八字不合，严影帝跟沈毓却是天作之合。我劝曾先生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看在曾益衡上辈子保持中立的态度上，陶暮恰当的提醒一句。只要在剧情光环下，任何想要拆散官配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陶暮不想看到曾益衡被炮灰。 然而曾益衡却不信这个邪：“我不知道陶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严晟是我发小，也是我的合作伙伴。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任严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沈毓在一起。” “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陶暮轻笑一声：“也许他们两个是真爱呢！” 曾益衡似乎是被这个词儿恶心到了。缓了半晌，才笑道：“陶总真会讲笑话。” 曾益衡话锋一转，直接问道：“我想问问陶总之前去烧香拜佛，觉得哪家庙宇最灵验？” 陶暮没有说话，视线越过曾益衡看向他的身后。 曾益衡回头，就看见沈毓捧着剧本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委屈巴巴地说道：“暮暮，曾大哥，你们再聊什么？” 曾益衡满头黑线，脱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不知道沈毓在这儿站多久了，也不清楚沈毓听到多少。不过背着自己的发小跟别人讨论他小男友的事情，还被人当场抓到了，曾益衡也觉得蛮尴尬的。 “我刚刚过来。”沈毓有些茫然的看着曾益衡。不明白严大哥的经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啊，哦，”曾益衡轻咳两声，有些尴尬：“你是找我还是找陶总？” “我找暮暮。”沈毓抱着剧本小心翼翼地看着陶暮：“我想让暮暮陪我对下戏。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香城哪家寺庙的香火最灵。”曾益衡抢在陶暮之前开口，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也想带严晟去拜拜。” 听到这话，沈毓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讪讪说道：“也好。之前严大哥陪我夜游香城的时候，天色太晚了。我们也没机会逛寺庙。你打听好了，改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记得当初陶暮跟厉啸桁就是一起去的。听说还抽到一支上上签。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去抽签——最好能问一下姻缘。 曾益衡脸色都快绿了。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没等沈毓再说什么，当即起身，灰溜溜地离开了。 沈毓看着曾益衡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曾大哥似乎不太喜欢我？” 沈毓扭头看向陶暮：“你都跟他说什么了？他似乎对我有误会。” 陶暮对待沈毓一向是没有耐心的：“你自己去问他。” “为什么你就不能亲口告诉我？”沈毓抱着剧本站在陶暮身前，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用害羞的。其实你们的谈话我刚刚都听到了。你跟曾大哥说我跟严大哥是天作之合。是真爱。还劝曾大哥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暮暮，谢谢你能这么支持我们。之前是我错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讨厌我跟严大哥。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看好我们。” 陶暮刚刚一句“真爱”把曾益衡恶心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现在他自己也被沈毓恶心的差不多是相同的反应。 沈毓完全不能体谅陶暮的心情。仍然跟一朵清丽的白莲花似的，楚楚婷婷的站在那儿。被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自说自话：“你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你喜欢我就直说嘛，为什么一定要当面害我那么伤心，背后又在别人面前那么回护我。你做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万一误会你了怎么办？其实你也想跟我交朋友对不对？之前那么恶声恶气的凶我，肯定是在生气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顺便也原谅你了。” 沈毓说到这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皱着小鼻子小声说道：“再也不怪你对我那么狠心啦。” 陶暮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胳膊，眼睁睁看着鸡皮疙瘩掉满地。他一直都很佩服沈毓自说自话的脑回路。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沈毓的功力还能上升。 明明他已经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为什么沈毓还能从他的言谈举止当中总结出另外一套完全相反的结论？这已经不是滤镜可以解释的了。 莫不是跟严晟合体以后，剧情光环对他自身的辐射都加强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沈毓明明知道他的态度，却还能在一夕之间，想出这么奇葩的解释。 陶暮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默默地起身离开沈毓三米开外。 沈毓抱着剧本站在原地，笑的跟一只偷腥的猫儿似的。猝不及防就听见后面有人问他：“你在笑什么？” 沈毓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发现是刚刚做好造型的严晟。 “严大哥。”沈毓笑意盈盈的打招呼，大声宣布自己的发现：“我觉得暮暮一点也不讨厌我们呢。原来他背地里一直在关心我们。还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呢。” 严晟看着沈毓言笑晏晏的模样，脸色一沉。果然，他就知道，他的小猫儿对陶暮的感情是不同的。可是小毓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能忍受，小人儿的心里还藏着别人。更不能容忍沈毓的心思被旁人牵动。 他要让小毓知道，只有他才是最优秀的，才能给小毓带来真正的幸福。 “你不要被陶暮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他之前能忍心伤害你，之后也会。”严晟握住沈毓的肩膀，暗下决心。 他的小人儿永远都是这么天真纯善，不论别人说什么都肯相信。可是陶暮这个人包藏祸心，为了小毓的安危。他必须让小毓远离陶暮。 严晟眼眸幽深，暗暗发誓。 下午就是他跟陶暮的第一场对手戏。他要让陶暮知道，什么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他要让沈毓彻底看清楚陶暮的为人。 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小毓如此崇拜牵挂。 “严大哥？”沈毓一脸茫然的看着严晟。 然而一向对他呵护备至的严晟却没有回话。兀自沉吟不语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剧情光环：我走个剧情容易么_(:з」∠)_ 第154章 沈毓跟严晟在戏中第一次见面的剧情, 放到电影成片里不会超过两分钟。要是放在老戏骨身上, 估计就是一遍过的剧情。充其量NG个两三遍，再找补一下镜头。徐导考虑到沈毓的演技, 特地预留出一个上午的时间。确保沈毓的演技不会在一众大咖的对比下太过惨烈。然而即便如此，徐穆森发现他还是高估了沈毓的能力—— 这一幕戏整整拍了大半天, 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勉强达到徐导的要求。等道具组和灯光摄像布置好下一场戏的布景，天都黑了。 好在陶暮跟严晟的对手戏是在酒吧内，外面黑天白天都不影响拍摄。 一直坐在徐导身后看着监视器，顺便观摩严晟演技的陶暮起身走进片场。化妆师上前给陶暮和严晟补妆。严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好用眼睛斜睨着陶暮，连嘴唇都不动一下的说道：“我听他们说, 你演技不错。” 陶暮也面无表情地回道：“严影帝演技也非常不错。” 严晟笑了一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接下来这场戏，麻烦陶总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演技有多不错。” “好说。”化妆师补好妆后，助理捧着插了吸管的矿泉水瓶过来。陶暮低头喝了一口水，站直身体，目光平视严晟：“您马上就能见识到了。” 严晟笑容微收，一直以来温和淡定的气场突然变得严肃而且有些咄咄逼人。 整个片场顿时一静。还逗留在片场内的演员们暗搓搓的围在摄像机扫不到的角落里，工作人员也都各就各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仿佛箭在弦上, 一触即发。 就连坐在导演椅上的徐导都忍不住挺直脊背，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监视器。 场记拎着场记板在镜头前喊“a”。 旋律劲爆的DI舞曲猛然响起, 群众演员站在舞池内摇头晃脑的跳舞，穿成兔女郎的女招待举着托盘走来走去。严晟饰演的男主角严棨趴在吧台前一杯杯买醉，喝的烂醉如泥。 不得不承认，严晟的演技确实很精湛。他摇摇晃晃的坐在吧椅上，手肘撑着吧台，还时不时拖着身体往下滑动。无论是略有些呆滞且漫不经心的眼神，还是摇晃着酒杯往嘴里猛灌的细节，都能让人从肢体语言上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人在借酒消愁。甚至能从嘴角细微的抖动观察出这人内心的苦涩与不甘，克制与想要发泄的暴虐交融的复杂情绪。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眼睛一亮，摆手示意一号镜头跟上去进行脸部和手部大特写。严晟的性格向来温和可亲，平易近人。所以他平常演戏的时候，也很会照顾拍档的情绪。除非是碰到周彦青这类演技精湛且经验丰富的老戏骨，面对新人时都会刻意收敛一些。很少能看到这种镜头一开就马力全开，极具侵略性的表演。 仿佛火山爆发前的宁静，虽然平稳无波，但一张一弛间，极具爆发力。不动声色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哪怕严晟一句话不说，整个镜头里，仍然没有人会比他更具吸引力。 二号镜头转向酒吧门口。跟众人想象的不同，镜头并没有直接怼到陶暮脸上，而是定格在那一双穿着白色球鞋的双脚。 似乎是想从装扮体现人物性格，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在加入帮派后，惯常穿着就是白加黑。要么是白色体恤，黑色牛仔裤，要么就是黑色牛仔裤白球鞋。 陶暮编写人物小传时，曾经分析，或者设定周远霆的人物性格其实是有些臭屁的。他长的很帅，也很清楚自己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所以哪怕加入黑帮以后，陶暮的装扮仍然一丝不苟，极尽耍帅。 可是在这一幕的镜头里，向来精致的周远霆却连鞋带松了都没注意。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进酒吧，凌乱的鞋带似乎映照出主人的心情。 但即便如此，如果陶暮只能表现出这种程度的话。只怕会被严晟压戏。 周远霆走进酒吧，直奔吧台，坐到严棨身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台面，要了一杯威士忌。但没喝，把玩着水晶杯，杯子里的冰块随着摇动叮当作响。周远霆一手搭在严棨肩膀上，仍旧保持着哥俩好的状态，问严棨：“你跟严御居然是兄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即便是痛苦到借酒浇愁，严棨仍然是受过训练的香城警察。长期的卧底生涯让他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更何况严御还是他最在乎的家人。 听到这句话，严棨的眼神立刻一变。镜头特写下，严晟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睛亮的逼人。即便是眼眶周围的肌肉都在那一瞬间受到牵动，表现出极为震惊的微表情。然而仅仅一瞬间，严棨清醒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吧台内的调酒师。扭头看向周远霆，仍旧保持着喝醉的状态：“你说什么啊！” 周远霆身体前倾，凑到严棨面前。镜头从两人侧面定格，严棨半趴在吧台上，整个人都是喝醉的状态。身体放松姿态疏懒。然而在吧台下面，严棨脚踩着吧椅，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然而上半截手臂的状态还是松弛的。将一个内心警惕但是很想遮掩过去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坐在他旁边的周远霆保持着将手臂搭在严棨肩上的亲密动作。然而原本应该随着这个动作把身体也倾过去的周远霆下半身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在镜头的表现下，看起来就是两个人上半身勾肩搭背的哥俩好，下半身却不自觉的保持距离。将两人从相互信任的搭档慢慢走向貌合神离的对手这个小细节铺垫的特别有视觉效果。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心下一动，示意镜头给周远霆来个面部特写。 二号镜头顺着周远霆的手臂一路上移，从小臂到肩膀，到喉结再到下巴，最后露出周远霆的眼神。 周远霆嘴角仍旧挂着令人习以为常的弧度。周远霆很喜欢笑，他笑起来是那种坏坏的调调，嘴角狠狠的上扬，眼轮匝肌收缩，颧大肌与提口角肌协同收缩，这样笑起来会显得特别饱满。再加上年轻人丰富的胶原蛋白苹果肌，看上去就特别青春俊朗，带着大男孩特有的神采飞扬。 然而现在，周远霆的笑容仅仅保留在下半边脸，颧大肌象征性的往上提起，眼轮匝肌却没有任何变化，漆黑的眼眸也是幽深且没有任何情绪的。从镜头里猛然看过去，竟然有些狰狞。 从整个剧本来说，这一幕戏是周远霆黑化的转折点。就是在这幕戏里，周远霆得知警方最先选定的卧底人选是严御，却因为严棨的极力反对，最终变成他。 原本应该从警校顺利毕业，成为一名光辉警察的人，现在变成众人唾骂的街头混混。家人朋友一夜之间全部远离，周远霆的爸爸甚至气到心脏病发，不肯让他踏进家门。在校期间训练成绩远远不如他的同期学警们都能穿着警服执勤。他就只能跟一帮混混每天流窜在大街小巷。时不时还要被这些同期学警拘留，铐着手铐蹲在警察局里，听他们训斥犯人一样教训他。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可笑周远霆还真的把严棨当成搭档，还幻想着配合他完成任务后回到警局风风光光的刷新档案。 在剧本当中，为了铺垫周远霆的黑化转变。其实前面还有一场戏。是说周远霆无意间结识了一位曾经当过卧底的警察。那个人曾经在黑帮卧底八年，最终成功完成任务回到警局。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鲜花掌声高官厚禄，而是多年黑帮生活遗留在他身上的坏习惯——让他跟警局其他同事格格不入。 “他们总说官就是官，贼就是贼。官兵捉贼天经地义。可到底什么是官什么是贼？” “你工作在警局里，每天穿着警服上班，那才是官。你要是活在贼窝里。你就是贼。” “我卧底八年，为了骗取老大的信任。什么坏事都做过啦。砍人，贩毒，嫖妓，人家都做你不做吗？可这些事情，警察可以做吗？” “我卧底八年回到警局，同期的警员都升高级督察了。人脉同门遍布香城境界。唯有我除了上线谁都不认识。出去跟人办案，他们还要怀疑我会不会给黑帮通风报信。以前帮我挡过刀的兄弟，放在战场上也是战友啦。我却要亲手把他们送进去吃牢饭……” “当卧底没人权的。一日是贼终身是贼。官不肯信你，贼也肯不得杀了你报仇。两面不是人。你想摆脱这些年的阴影，哪有那么容易。” 后来，这位卧底警官被他出狱后的兄弟砍死了。 而在那场戏之前，周远霆跟杜泽他们带着兄弟跟别的帮派火拼，最后关头被严御带着警察抓住。铐在警局里蹲着录口供，被严御义正言辞的指责他自甘堕落令人失望。 周远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严棨跟严御的兄弟关系，得知严棨为了保护自己弟弟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去当卧底。 前面所有的铺垫和情绪积累，在这一幕戏一起爆发。然而陶暮并没有拍过之前的戏份。没有情绪的积累就需要立刻爆发。徐导原本还在担心陶暮的表演会略微逊色。毕竟这一场戏严晟表现的太好了。 却没有想到，严晟表现的精彩，陶暮的演技就更加令人惊艳。 “我说我不知道你跟严御是亲兄弟。”周远霆趴在严棨耳边，手臂从勾肩搭背的姿势变成按住他的后脖颈：“咱们两个是搭档。周sir让我好好配合你工作。还让我们彼此信任。结果严哥你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肯告诉我。” 周远霆轻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严哥，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信过我？” 第155章 “你发什么神经啊！” 镜头里, 严棨不耐烦的拨开周远霆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肢体语言上看, 明显是醉了。但镜头推进到眼神特写，却是分外的清明机警。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 长镜头一路跟随，以严棨的视角看着酒吧通道内明明灭灭的灯光和群魔乱舞的人, 然后转角顺着漆黑的员工通道直接上天台。四周清静无人，只有凛冽的风声。 严棨恼怒的转过头：“你刚刚在酒吧发什么神经——” 话没说完，严棨觉得额头一凉。冰凉的枪口怼在眉心。 严棨身形猛地一僵，紧接着慢慢放松：“阿霆，你想怎样？” 监视器里，严棨站在天台上，他的身后是香城炫丽的霓虹还有漫天的星光。周远霆举枪顶着严棨的头, 背对着紧紧关闭的大门。整个人都藏在黑暗的阴影里。 从画面构图看，两个人呈面对面对峙的状态。严棨一边的色彩是明亮的，周远霆整个人都融入夜色。两人中间是部分楼体建筑物的边缘。视觉上看，仿佛把周远霆和严棨分成黑白两边。 “我的线人告诉我，当初警方选定的卧底人选分明是严御。是你坚决反对，最终才会换成我。” 镜头特写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打开保险栓。咔嚓一声轻响，周远霆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严sir, 你有话对我说吗？” 镜头定格，半边身体隐入黑暗的周远霆仅仅露出隐隐约约的轮廓，他举枪顶着严棨的额头。两人的风格乍看上去, 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只不过周远霆融入黑暗的半个轮廓，在镜头里竟然比全身都暴露在灯光下的严棨看上去更有吸引力。 “cut！” 片场一片寂静。工作人员默不作声地离开原地，开始布置下一幕戏需要用到的灯光摄像。徐穆森坐在监视器前久久不语。 演技这种事情，对于不专业的外行人来说，或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甚至还会有一些脑残的粉丝会对自家偶像闭眼吹。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靠这行吃饭的业内人来说，谁高谁低就很分明了。 刚才那一段戏，可以说严晟的表现，非常符合他双金影帝的标准。甚至比大多数时候更加出彩。然而陶暮的表现，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惊艳。 于无声处听惊雷。 即便全程都没有任何声嘶力竭的爆发戏份，甚至没有一句用力念出来的台词，但陶暮所诠释的周远霆，却给人一种火山爆发前的危险。仿佛炙热的岩浆滚动在冷硬的岩石下。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 化妆师凑上前去给两位演员补妆。严晟表情严肃的看着陶暮。 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跟陶暮对戏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绵里藏针的窒息感。 这个陶暮似乎很熟悉他的演戏风格。每次严晟想爆发压戏的时候，陶暮总是能恰到好处且不动声色地接下去。就像太极里面的四两拨千斤。出招圆润轻柔，却刚柔并济。严晟每次接戏的时候，看似轻松，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戏接的一次比一次费力。到徐导喊cut之前，严晟已经顾不上压陶暮的戏。而是竭尽全力的接住陶暮的戏。 而且他们两人的演戏风格——确实很像。 不对，应该是陶暮私下研究过他的表演风格，所以才能每次出招都不动声色地抢在节奏点上。让严晟备感吃力。 “严大哥，你演的真好。”沈毓捧着插了吸管的矿泉水瓶，双眼亮晶晶的站在一边。真情实感的称赞严晟的演技。 严晟闻言，老脸一红。如果不是徐穆森及时喊cut，他刚刚差点晚节不保了。 “我的表现中规中矩。倒是陶总很让我意外。”严晟说着，毫不掩饰惊讶和欣赏的看着陶暮：“我没想到陶总演的这么好。” 严晟说的是实话。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陶暮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这样精湛的演技。娱乐圈内有天赋有灵气的新人他见多了，但是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份实力的，陶暮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严晟甚至觉得，他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似乎都没有陶暮这份实力。 陶暮的惊艳表现让严晟见猎心喜。也勾起了严晟的好胜心。 以严晟的家世背景，他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进入娱乐圈，自然也是真心喜欢演戏的。他有天赋，也肯努力，资源又好。一部戏接一部戏按部就班的拍下来，每部戏都吸取经验努力进步，多年辛苦积累到如今，才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所以严晟在别的方面都可以不计较，唯独演技这一块，必须较真。 跟陶暮对戏时隐隐被压制的感觉让严晟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激动。外人或许没留意，严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演技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阶段。最近两年他又拍电影又拍电视剧，然而同剧组的演员，要么是王锦生，罗达明这些熟面孔，大家合作多次，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表演风格，磨合的已经十分默契。要么就如沈毓这般，虽然有些灵气，但演技稚嫩，根本无法勾起严晟飚戏的冲动。 可是陶暮不一样。仅仅只跟陶暮演了一场戏，严晟就感受到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这一刻，对演戏的执着和喜欢占据了脑海中最重要的位置，严晟甚至连想压陶暮戏的念头都抛在脑后，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把陶暮的戏接下来，怎么酣畅淋漓的演好下面的戏。 严晟闭着眼睛兀自沉吟着，仔细琢磨剧本，回忆台词，积累情绪，为下一幕戏做准备。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补补画画的补妆。 沈毓抱着矿泉水瓶站在一旁，本来想让严晟喝口水休息一下。结果严晟压根就没精力搭理他。 沈毓只好乖乖的退出去。 徐穆森把陶暮和严晟叫到身边，开始给两人讲戏。下面这场戏是严棨的爆发戏，周远霆基本没有台词。只是配合严棨的戏份。所以徐穆森讲戏的重点还在严晟身上。 长达两分钟的独白，徐穆森希望一镜到底一气呵成。这对于演员来说，是相当考验演技功底的。好在严晟的演技向来都在水准之上。而且陶暮的表现更加勾起了严晟的戏瘾。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半晌，灯光摄像各就各位。场记拎着场记板在镜头前喊“a”、 严晟猛然睁开眼睛，直视陶暮：“知道我做这行多少年了吗？” 周远霆握枪的手纹丝不动，严晟径自说道：“十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 “我十九岁入警校，二十二岁被警队开除。吃了一年牢饭，出狱后才在K哥的介绍下加入帮派。一做就是十年。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你才做一年多就受不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严棨自嘲一笑：“被赶出警队，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女朋友也分手，明明大家都是同事，他们可以穿着警服大喊一声我是警察，我们就要被手铐铐着蹲在地上做笔录。在警察眼中我们是混混，在帮派里却要求我们时刻牢记自己是警察。永远不能跟兄弟推心置腹。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是这样吗？” “没错。当初老黑暴露，上面要给我再补一个搭档，选到我弟弟头上我没同意。最后上面定了你。你觉得不公平吗？” 严棨说到这里，不顾眉心顶着的枪口，缓缓上前一步，逼得周远霆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镜头画面里，严棨一步上前，在打光师的配合下，五官越发清晰，微表情都细腻可见。周远霆的后退则让他整个人都融入黑暗中。 “你问我是否有话说。你想我说什么？是否愧疚？” “我做卧底十年。做到众叛亲离，连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送葬。我弟弟因为这件事跟我决裂。他考入警校就是为了亲手把我抓进牢里。结果老黑死了，上面却要我弟来当卧底？”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就算他恨我，也是我亲弟弟。我跪在我妈坟前亲口承诺过，一定会护他一辈子。可现在他们却想让我弟做卧底。跟我一样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严棨说到这里，又上前一步，直接把周远霆逼到背靠天台铁门。 “就算香城警察全都死光了，我也不能让我弟弟跟我走一条路。我们严家两兄弟，至少要留一个给我爸养老送终。”严棨伸手握住盯在脑门的枪，双眼逼视着周远霆，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156章 “cut！”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特别满意的喊了一声咔。镜头里面, 在高热的打光和超水平的发挥下，扮演男主角的严晟已经满头大汗, 但他觉得自己演的特别痛快。就像三伏天晚上喝了一大棒冰镇啤酒, 然后又去冲了个冷水澡一样酣畅淋漓。 化妆师赶紧提着小箱子上去给两人补妆。严晟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面对陶暮，神色认真的评价道：“你刚刚给我的反馈特别好。” 虽然在上一幕戏中, 陶暮全程没有一句台词, 甚至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 但严晟仍然能从陶暮给出的表情和动作细节中, 感受到周远霆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应该具有的怨怼, 不甘，愤怒和挣扎。强烈的情绪甚至把严晟带的更入戏。这也是严晟演完这场戏后，感觉自己突破瓶颈酣畅淋漓的重要原因。 有些时候想要让自己的专业水平提高，总是一味的勤学苦练, 跟熟人对招或者虐菜鸡是没有用的。必须主动寻找新的更为强大的对手。 这就是升级流的男主角为毛总是作死的跟强大的敌人杠上的重要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努力跳跳脚就能摘到更高地方的果实。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努力跳脚的动力。或者让自己攀登更高处的台阶。 此时此刻，严晟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补补画画。比起轻松惬意的虐菜鸡, 他更喜欢这种棋逢对手的飚戏。尤其是在一番飚戏后, 他还占了上风。 徐穆森招手叫过陶暮。他也很满意严晟刚才的发挥。所以现在，他更希望陶暮的周远霆能保持同一水准。没准电影上映后, 这一幕戏还会成为经典。 严晟专注的看着坐在导演旁边, 认真听徐导讲戏的陶暮。心里也在分析陶暮接下来会怎么表演。严晟下意识的换位思考, 幻想如果自己演周远霆，接下来的爆发戏要怎么诠释。然后琢磨自己该如何接陶暮的戏。 半点没有留意到从导演喊咔，就迫不及待的从助理手中接过矿泉水瓶, 然后蹭到他身边的沈毓。 沈毓的失望溢于言表。他虽然知道严晟很喜欢演戏，但当他亲眼看到严晟为了演戏忽略他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严大哥？”沈毓嘟着嘴巴，将插了吸管的矿泉水塞到严晟手上：“刚刚讲了那么多台词，你一定很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被沈毓这么一提醒，严晟才恍然惊觉，他确实渴到嗓子都快冒烟了。 严晟低下头，咬住吸管喝了小半瓶矿泉水。笑容温润的向沈毓道谢。 被这双深情的眼睛注视着，沈毓脸上一红。略有些娇羞的咬住唇瓣：“不用谢。” 严晟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毓。沈毓原本以为严晟是被他的美貌惊呆了，正准备叮嘱严晟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他。就听严晟特别认真的说道：“你之前说的没错，陶暮的演技确实很好。” 沈毓：“……？” 严晟伸手拍了拍沈毓的肩膀，鼓励道：“所以你也要好好努力。明天对戏，千万不要被陶暮比下去了。” 沈毓这下子是彻底说不出话来。进组这么多天，沈毓也觉察出自己的演技跟剧组大多数演员根本不在一个水准线上。就连在影片中没几个镜头的杜泽，飙起戏来都能甩他几条街。更不要说其他人。 好在沈毓饰演的严御性格天真，正义感十足，跟他原本的性格很像。沈毓占着本色出演的便宜，再加上徐导的严厉调教，勉强也算跟下来了。 但是像严大哥一样跟陶暮飚戏，那不是为难他么？ 沈毓顿时委屈成一张苦瓜脸：“我也很想努力啊。可是我这么笨，怎么可能跟暮暮一起飚戏。严大哥你以为我是你么？” 沈毓白嫩的脸颊气鼓鼓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嘟嘟的样子实在可爱。严晟莞尔一笑，也不再强求沈毓跟陶暮飚戏。只是说道：“那你就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吧。” 沈毓乖乖的点头。忽然笑着献宝道：“之前我就说过暮暮的演技很好。怎么样，严大哥，我没骗你吧？” 而在另一边，认认真真听完徐导讲戏，陶暮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回到片场。严晟也走过去找好站位。两人再次复原刚刚喊咔时的场景。 严棨一手握住顶在脑门的枪，双眼逼视着周远霆。看着周远霆痛苦的神情，他的眼神有一丝丝动摇。然而很快又变得坚定。他没有做错。他跪在坟前承诺过，绝对不会让他弟弟出事。至于别人，他管不了那么多。 “这就是你想说的？”周远霆方才还很狰狞，听到严棨这番话，反而收住所有表情。任由严棨伸手握住他的枪，仍然纹丝不动的顶着严棨的眉心。 “你不想让你弟弟入火坑，所以别人是生是死你无所谓。你想为严家留个儿子养老送终。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你自己选的。” 周远霆的抱怨戛然而止。镜头推进，周远霆的眼睛因为愤怒变得分外明亮，在打光板的配合下，在黑暗的阴影里散发出逼人的光芒。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仿佛伤痕累累被逼到角落的困兽。愤怒，不甘，怨怼，挣扎，充满欲望的癫狂。陶暮将几种情绪层层递进，诠释的非常饱满。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简直激动到飘。 就凭这个眼神，这场戏稳了！ 严棨面容平静的看着周远霆，这位接替老黑担任卧底，如今又在抱怨命运不公的后辈：“是你自己不守规矩。毕业前夕逃课泡吧，又跟看场的人打架，被抓进警局。你违反校规，就算不来做卧底，也会被警校开除。你早就没机会做警察了。” “我当初被警局开除，直接转去做卧底，是上面下达的任务。我没得选。可你是有选择的。” 就算被警校开除，就算转行做别的事情。如果周远霆愿意，他仍然有得选择。毕竟香城警察再严格，也不会强迫一个学生接受任务。是周远霆自己不甘心，不想白白辛苦，又贪恋完成任务后可以直接回到警局做警司。所以才在校方的说服下接受任务。 做卧底确实很辛苦。周远霆现在所面对的所有屈辱和挣扎，甚至众叛亲离，都是当年的严棨亲身经历过的。他能感同身受。 但严棨无法理解周远霆对他的愤怒和抱怨。就像他之前说过的，周远霆跟他们不一样，他是有得选的。 如果说今日站在严棨面前的是他任何一名警察同事。面对他们的质问，严棨可能会有些许愧疚。可是换成周远霆，严棨自认，他没有必要对一个成年人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负责。 事实上，当初上面通知严棨，想从警校选择一名学生接替老黑成为他的搭档，严棨就不同意。不光是因为最初的人选是他弟弟。最重要的原因是严棨认为这种决定太冒险。警校学生没有经历过专业培训，心智和意志都不坚定。贸贸然接受这么艰巨的任务，很可能会出事。 但严棨也没有办法左右上面的决定。说服上面放弃严御成为卧底的选定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严棨现在也只是一名卧底，做不到太多。 不过这些话，他觉得没有必要跟周远霆说。更何况这里也不是能安心说话的场合。 “还是那句话。我身为警察，下面下达命令我没得选。你跟我们不同。你还有选择。”严棨拍拍周远霆的肩膀，开口说道：“实在坚持不下去，你就退出吧。就算不当警察，做点小生意也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为你父母养老送终。” 说完这句话，严棨任由周远霆继续保持举枪的姿势，自己退了一步，跟周远霆擦肩而过。两人因为之前对戏走位的缘故，再次站到天台上。 在灯光和镜头的配合下，监视器的画面里，两人面对面站着，背景是香城的高楼大厦。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在色彩斑斓的霓虹背景下。两人擦肩而过，背道而行。 严棨大步流星的走到天台铁门前，正准备开门，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严棨看着子弹打在铁门把手上擦出的火光，猛然回头。 周远霆持枪站在原地。他微微歪着头，唇边习惯性的勾出一抹放肆的弧度，略有些神经质的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明亮的惊人。天台的风很大，凛冽的晚风将人的衬衫衣摆吹的簌簌烈烈。黑夜将周远霆的眉眼熏染的越发浓墨重彩。 镜头画面里，周远霆站在天台最高处，单薄的身影与头顶的夜幕繁星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影子在星光和霓虹灯光的照耀下，蜿蜒出狰狞的脉络。影影幢幢的暗影中，仿佛有什么怪兽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周远霆用枪指着严棨的头，眉峰一挑，邪气凛然：“你说得对。你没得选，但我有得选。” 同样的台词。从严棨口中说出来，是无奈中也带着对自己职业的认可和光荣。虽然卧底这份工作又辛苦又危险还见不得光，但是他身为警察，他的职业要求必须要承担这份风险。 为了让更多和他弟弟一样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在阳光下，必须有人隐藏在黑暗里负重前行。与那些沾满血腥的坏人做斗争。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现世安稳。 然而同样的话从周远霆口中说出来，却只能让人从心底发寒。 第157章 “cut！” 随着徐导满意的喊了一声咔。片场先是一静。紧接着, 从监视器的方向传来孤零零的掌声。站在旁边围观的一众大咖们也都跟着鼓掌。工作人员们看了看鼓掌的人，又看了看天台上的陶暮, 也都凑热闹的鼓起掌来。 即便是跟陶暮对戏的严晟, 虽然心底有些遗憾，但还是心悦诚服的鼓掌示意。 原因无他, 实在是陶暮刚刚表现的太精彩了。稍微有些拍摄经验的业内人士都知道, 这一幕戏必将成为整部影片最为经典的镜头之一。 如果换成某些城府比较深的老戏骨, 为了打压新人, 或许会跟导演商量, 以自己刚刚没发挥好的名义，重拍这场戏。直到自己的表现超过对方，或者对方因为不断NG发挥失衡，在镜头前的表现不再抢主角风头为止。 但一来陶暮的身份并非普通新人。有飞讯网这个宣传利器在手,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声誉着想，也没人敢在陶暮身上耍猫腻；二来严晟也不是那种城府深沉不择手段的性格，不会小气到不允许新人表现的更好。况且严晟对自己刚刚的表现也挺满意的。毕竟是打破瓶颈发挥超常的一场戏。认真说起来, 还得感谢陶暮的超常发挥带他入戏。 不过, 原本是想用演技压住陶暮的戏，结果反被陶暮的演技教做人。预想跟现实相差的如此悬殊, 即便是严影帝, 也不免老脸一红。感觉有点没面子。 好在一旁围观的大咖们都没提起这茬。反而恭喜严晟的演技突破瓶颈。王锦生有些羡慕的感慨道：“之前就听阿缇讲陶暮的演技很好, 很容易把人带入戏。今天看你跟陶暮对戏，也大有收获。可惜我在这部戏里跟他没有对戏的机会。” 王锦生在电影中饰演一位高级警司，是负责联络男主角严棨的上线。跟陶暮扮演的周远霆没有对手戏。王锦生之前倒是无所谓, 不过现在看到方若缇和严晟在跟陶暮对戏后都有很大的收获，不免有些见猎心喜。 一直守在监视器旁边，听到徐导喊咔，立刻捧着矿泉水瓶飞奔到严晟身边的沈毓听到这番感慨，不免有些羡慕。他跟陶暮是同期进组的新人。从个人经历来讲，沈毓一出道就演男主角，之后又在沈氏集团注资的电影电视剧里先后演过不少男主角和男配角，所以他的拍戏经验要比陶暮更多一些。而且他之前拍戏，导演和其他演员们也经常称赞他很有灵气。 所以沈毓进组《黑白》以后，虽然没想过要跟陶暮一争高下。但他一向觉得自己也不会差太多。却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根本没有多少拍摄经验的陶暮，演技却能得到一众大咖的认可。不光是方若缇这位女主角赞不绝口，就连跟严晟对戏的时候，也能稳稳接住严晟的戏。非但没有被压戏，反而表现的更加出彩。 可以预想到，当剧组拍到周远霆和严御的对手戏时，演技稚嫩的沈毓一定会被陶暮碾压。这不是随便努力一下就能弥补的差距。 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沈毓也有自尊心。他不想表现的太差——沈毓留意到，就因为陶暮演技更好，他的严大哥每次对戏过后，都会把更多注意力投放在陶暮身上。甚至因此忽略他。 沈毓知道严晟并不是因此喜欢上陶暮，可他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他也想被严大哥这样注意。也想被大家这样夸赞。 所以看着被很多人围在中间的陶暮，沈毓嘟嘟嘴巴，默默的走到徐穆森旁边，小声问道：“徐导，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演技在短时间内得到很大的提升？” 沈毓迎着徐导诧异的目光，一脸坚定的说道：“我想表现的更好些。我不想拖大家后腿。” 徐穆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沈毓许久。对于这个被资方强塞进来的小少爷，徐导一开始是拒绝的。身为一名专业的，并且对自己的作品有严格要求的大导演，徐穆森不希望拍摄期间被人干涉太多。更不希望资方仗着投资大权，强行往剧组塞人。更甭说塞的还是演技不怎么样，臭毛病一大堆的花瓶。 所以徐导对沈毓的第一印象特别不好——谁让沈毓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形象进组的。 然而，男主角就是男主角，更不要说《黑白》剧组还是剧情主场。随着大家朝夕相处了解深入，即便一开始对沈毓抱有很大成见的徐导还有剧组其他人，也都慢慢的开始接受沈毓。甚至觉得沈毓就是演技青涩些，性格单纯娇嫩些。喜欢自说自话，王子病严重点儿。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最关键是沈毓听话。虽然演技稚嫩，但他性格很好。即使被徐导一天NG四五十遍，甚至被徐导骂到哭，也没有发脾气撂挑子，把沈家搬出来当靠山跟导演对着干。而是哭完之后继续拍戏。一点一点的磨，直到徐导满意为止。 拍完之后，还会让经纪人请大家吃东西。为自己拖累拍摄进度的事情道歉。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次三番下来，即便沈毓经常NG拖进度，大家也不忍心骂他了。甚至还有些吃货属性的工作人员暗搓搓地等着沈毓NG。反正NG以后有茶点补偿。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沈毓也不是那种真正的朽木不可雕。身为剧情男主角，沈毓还是有其优点的。他长得漂亮。五官极为精致，气质也很纯净。演技虽然青涩，但表演有灵气。虽然不能吃苦，但是很听话。徐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且很擅长举一反三。 上辈子徐导钦点沈毓扮演严御这个角色，就曾感慨过沈毓就是本色出演。这辈子虽然开局不怎么美好，但剧情光环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人心。 次数多了，即便是徐穆森也难以抵挡。一边吐槽沈毓演技太差一边调教沈毓在怎么演戏。到了最后，甚至欣然享受起养成的快感。 所以此刻，面对沈毓主动提出要加练的想法，徐导心底也油然升起一丝老父亲的欣慰。决定要好好锤炼沈毓。至少保证严御跟周远霆的戏份，不会因为演员的演技悬殊，出现太严重的偏差——徐导也不希望严御这个角色在陶暮的对比下，变成彻头彻尾的布景板。 听到徐导的承诺，沈毓眼睛一亮，乖乖点头道：“徐导放心，我一定努力。” 而在片场另一边，已经拍完当天戏份的陶暮仍然被一帮人围着。 “刚才的表现超厉害呀！”晚上还有一场夜戏，所以一直留在片场等戏的杜泽冲陶暮比了比大拇指，笑嘻嘻道：“年纪轻轻，长得这么帅，演技又这么好，还给不给我们这些配角留点活路啦。” 陶暮伸手跟杜泽击掌。对自己刚刚的表现也很满意。 不过他今天连续爆发了几场戏，虽然都没有声嘶力竭的用力渲染，但需要调动全身上下的肌肉和表情，连续几个小时下来，陶暮也特别累。所以没跟大家寒暄几句，只想赶紧卸妆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结果陶暮还没离开天台，片场内的灯光忽然一暗。陶暮被一帮人围在中间，下意识的左顾右盼。还以为停电了。然而周围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光依然明亮。 难道是出片场事故了？陶暮皱了皱眉，敏锐的发现自从灯光灭掉后，大家都没出声。陶暮正要开口，所有人一边拍手一边唱起生日快乐歌。 原本应该在酒店等他的厉啸桁推着一辆推车走过来。推车上面摆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最上面插满十九根蜡烛。而在蛋糕周围，还有十九个精致小巧看上去特别好吃的寿桃。 陶暮扭头问杜泽：“今天多少号？” 杜泽笑眯眯说道：“七月七号啦。你自己生日都不记得吗？” 陶暮确实不记得。这两天都在忙着拍戏，哪有闲心想东想西。再说他上辈子众叛亲离，也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厉啸桁将推车推到陶暮面前，笑着说道：“生日快乐。” 陶暮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的看着厉啸桁。这个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想到各种老土的办法哄他开心。而且蛋糕周围的寿桃，一看就是宋老爷子的手艺。 陶暮心下一动：“你把老爷子接到香城来了？” “不仅是老爷子。还有耀叔和小齐叔。你过生日么，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把他们接来香城为你庆生。”厉啸桁说到这里，笑着问道：“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说吧？” “当然不会。”陶暮莞尔一笑，看着厉啸桁：“你也说是惊喜了。” 两人的互动看上去很平常，但莫名有种让人说不出口的温馨。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留意到的人会心一笑。没这么细心的人也在感慨陶暮跟厉啸桁的私交真不错。那么一位身价数百亿的资本大佬，居然能想到给合伙人过生日。而且还精心准备了生日蛋糕。甚至还提前把陶暮的家人接到香城一起庆生。 这么细心体贴拉拢人心，活该人家生意越做越大。 许愿吹蜡烛分蛋糕，整个剧组的人都跟着凑热闹。 唯有沈毓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的看着被大家簇拥在中间的陶暮。今天他也过生日。但整个剧组没人留意这件事情。 还记得一年前，他们在H镇拍戏。沈家人还在这天特地跟剧组请假，把他接回沪城过生日。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然而现在…… 沈毓眉目黯然。他也想家了。 第158章 即便很着急见到家人, 陶暮还是留在剧组，跟大家一起吃完蛋糕。提前得知陶暮今天过生日的诸位大咖们纷纷送上礼物。唯有严晟一直沉迷拍戏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今天是陶暮生日——准确的说, 他跟陶暮一样, 压根儿就没留意今天是七月七号。所以连他们家小毓也是今天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严晟左顾右盼，找到站在角落里暗自神伤的小王子。 “别伤心, 等收工后我陪你过生日。”温暖的手掌压在头顶, 沈毓抬头，就见严晟笑容温润的站在他旁边。 沈毓弯了弯眉眼，乖乖点头：“嗯。” 不过当务之急，沈毓看了一眼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陶暮，善解人意的说道：“严大哥是不是也没给暮暮准备礼物？我这里有两份礼物。借给你一份用用。” 要不然大家都送礼物了，唯有严晟没送, 他还吃蛋糕了, 多尴尬。 跟陶暮不一样，沈毓一直记得自己的生日。虽然今年没有盛大的生日宴会，沈家人也没有赶过来。但沈毓还是提前就买好了两份礼物。一份送给自己, 一份送给陶暮。如今看到严晟忙于拍戏没有准备礼物，沈毓准备把送给自己那份先借给严大哥。 “不过我只是借给你的。待会儿你要还我两份生日礼物才行。”沈毓悄悄的嘱咐。 严晟一脸感动的看着他的小王子。果然他的小王子永远都是这么天真善良善解人意：“不行。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忘记你的生日, 已经是大过错了。怎么可以拿你的生日礼物去讨好别人。” “没关系的，严大哥。”沈毓仰慕的看着严晟：“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我的就是你的，何必分这么清楚呢。” “那也不行。”严晟握住沈毓捧着礼物的双手，深情款款：“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能这么做。你别担心, 我会有办法的。” “严大哥。”沈毓一脸感动的看着严晟。 掐着严晟收工的时间赶回剧组，一不小心听到这番对话的曾益衡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开口打断这两人的情意绵绵：“那什么，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严晟你赶快给陶总送过去吧。” 严晟回头，看着站他身后不断搓鸡皮疙瘩的发小，温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看着曾益衡手上拿着的生日礼物，不觉一愣：“只有一份吗？” 曾益衡搁心底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他根本就看不上沈毓，当然不会买礼物讨好沈毓。不过当着自家兄弟的面儿，曾益衡不想评价沈毓这个人。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严晟就是中了沈毓的邪。一碰上沈毓连画风都不一样了。 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跟自家兄弟吵架。只能随便敷衍道：“沈毓的礼物当然要你自己选。怎么，你还想让我帮你挑选给他的礼物吗？” 听到曾益衡这么说，严晟立刻回过神来。笑道：“是我想差了。送给小毓的礼物，当然应该由我亲自挑选。” 原本还很失望的沈毓也觉得曾益衡的话没有错，立刻打起精神来。 曾益衡懒得理会画风不正常的发小：“快把礼物送出去吧。你再磨蹭一会儿，陶总和厉总就走了。” 严晟恍然，拿着礼物走到陶暮面前。沈毓跟在他身后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陶暮：“生日快乐。” 陶暮皱了皱眉：“我没准备你的生日礼物。” 沈毓笑道：“我知道。你忘了今天是七月七号嘛。不过我还记得。没关系的。而且我也给自己买了生日礼物。” 听到沈毓这么说，顿时就有人心疼起沈毓。当然心疼之余，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尴尬。虽然沈毓跟陶暮是同一天生日，但他们只知道今天是陶暮生日，也只给陶暮准备了生日礼物。如今沈毓也站出来送陶暮礼物。他倒是很乖巧懂事，就是把大家衬托的有点势利眼了。 当下就有人笑道：“原来今天也是沈毓的生日。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们。你看我们都不知道，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沈毓看了陶暮一眼，神色乖巧的说道：“大家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兴师动众劳累大家。” 这话就让人们没法接下去了。一帮人下意识看向“兴师动众过生日”的陶暮。原本还很热闹的片场慢慢安静下来。 方若缇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小脑残究竟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有口无心。难怪陶暮跟他认识那么久，两人的关系还不如陶暮跟剧组的工作人员熟悉。 厉啸桁面无表情地看了沈毓一眼，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几分钟后，厉啸桁的助理姜哲提着一款瑞士名表的包装袋走进片场。厉啸桁把礼物塞给沈毓，漠然解释道：“陶暮的回礼，你收下吧。” 沈毓懵懵懂懂地接过礼物。不清楚原本热闹的片场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下来。更没搞懂大家为什么要用那样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厉啸桁拍了拍陶暮的肩膀，跟徐导说道：“陶暮过生日，我在酒店订了几桌菜，待会儿会送来剧组。谢谢大家帮我给陶暮庆生。” 徐导看着特地把这番话说出来的厉啸桁。他早知道厉啸桁很看重陶暮这位合作伙伴。但也没想到，厉啸桁居然会这么看重陶暮。以厉啸桁的身价地位，原本没必要解释的事情，他居然会这么郑重其事。摆明了就是连一句话的委屈都不肯让陶暮承受。 众人看在眼里，心下也都有数。 徐穆森笑着说道：“厉总客气了。陶暮能在我们剧组过生日，也是大家的缘分。剧组拍摄确实很辛苦，能有机会放松一下，大家都很开心。” 厉啸桁点了点头，虚虚揽住陶暮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时间不早了。陶暮的家人还在酒店等我们回去。我们就先走了。” “祝你们玩的开心。”徐导笑眯眯说道。临走之前，还不忘再次祝陶暮生日快乐。 沈毓捧着厉啸桁送他的礼物，眼巴巴地看着陶暮和厉啸桁相携离去的背影，扭头问严晟：“严大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严晟的眼里，沈毓无论做什么都是天真率直，清纯不做作。他当然不觉得沈毓哪里不好。 曾益衡冷眼旁观，越发丧气的摇了摇头。他觉得严晟绝对是被沈毓下降头了。现在的严影帝，哪里还有当日说要跟沈毓保持距离的半分清醒。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清纯不做作的蠢货！ 曾益衡不忍直视的扭头，一眼就看见正若有所思地打量沈毓和严晟的方若缇。不觉心下一动，凑上去问道：“方小姐为什么会这样看着阿晟，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我看你们家影帝好像中邪。”方若缇跟严晟有过两次合作。私下关系也还不错。她的性格耿直，即便在娱乐圈内，也是有话敢说的类型。当着曾益衡的面讲他们家艺人的坏话，也不会有半分顾忌：“你最好找个大师给他驱驱邪。” 方若缇甚至怀疑是沈毓给严晟下了降头。不然怎么解释严晟好端端一个精明人，每次碰上沈毓的事情就开始犯糊涂。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止她一个。至少当初跟陶暮和沈毓一起在警校培训过一段时间的王锦生和罗达明，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他们跟严晟的交情一般。跟沈毓更是没什么接触。再说养小鬼甚至涂尸油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也很常见。 王锦生和罗达明不想凭白得罪人，再说男明星在外人面前永远不会显得太八卦。但方若缇跟严晟合作过几次，也有些私交。不想看着严晟莫名其妙陷进去。所以才会多事提醒。 这要是当事人不领情，只怕还要误会她心思叵测，嫉妒人家小两口感情好。 当然曾益衡还是非常领情的。他冲着方若缇微微一笑，小声询问：“我在香城人面不熟。不知道方小姐有没有好一点的大师介绍给我？” 方若缇顿了顿，开口说道：“黄大仙祠的香火很灵验。之前陶暮去黄大仙祠求签，还求了清心咒和辟邪符。那里的道长法力也很高深。” 正说话间，严晟带着沈毓走过来，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曾益衡刚想随便说两句话应付过去，就听方若缇特别耿直的回道：“再讨论香城哪家寺庙的香火灵验。曾先生想带你去烧香驱邪。” “带我驱邪？”严晟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怎么你们觉得我中邪了吗？” 没等众人开口，严晟又自顾自的回答：“也许吧。是中了爱情的邪。” 严晟说着，又含情脉脉的看向沈毓。沈毓也一脸感动的凝视着严晟的眼睛。 被这猝不及防的画风恶心到了。方若缇一言难尽的拍了拍胸口，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她决定离这俩人远点。陶暮的生日宴席还没送过来呢。她礼物都送出去了，待会儿还想多吃两口。千万别被这俩人黏糊的坏了胃口。 方若缇走开后，曾益衡也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发小。他觉得严晟明显是自暴自弃不想吃药了。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出那么暧昧恶心的话。 “你不会真的想公开恋情吧？”曾益衡特别无奈的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娱乐圈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可不怎么高。尤其是内地娱乐圈。你要是不怕恋情曝光后没有戏拍，你就随便作吧。” 严晟虽然被剧情光环辐射成恋爱脑。但他对自己的事业还是非常在意的。当即在发小的提醒下收敛一二。 沈毓的心思仍旧沉浸在生日这件事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主要是以沈毓的脑容量，也思考不了太多事情。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今天过生日。人家陶暮一个孤儿都有养父母和爷爷不远千里的跑过来替他庆生。他明明有那么多家人朋友，最后却要孤孤单单。 不甘心的沈毓掏出电话打给沈妍，哭着跟姐姐抱怨自己很委屈。 电话另一边，沈妍最近倒是苦尽甘来了。当初沈父和沈宸不满意她的言行举止给沈家抹黑，恼怒她的冲动破坏了沈家的商业计划。所以冻结沈妍的副卡，逼着她出去找工作体验人间疾苦。 一开始沈妍自视甚高，仗着自己是沈家的大小姐，直接应聘一些总经理或者部门经理的职务。那些公司看重沈妍的背景，竟然也有同意的。结果沈妍眼高手低，又没有沈家帮衬，每份工作做不到一个月就显出原型，最后要么被人辞退，要么就是没做两天就大小姐脾气发作自己离职。最狼狈的时候连一日三餐都吃不起了。 还是沈夫人不放心女儿，派人盯着她，又偷偷接济了几回。沈妍才算挺过来。最后阴差阳错的进了现在的公司，还结识了男朋友。 “我现在就请假，飞到香城给你补过生日。”沈妍在电话里哄她弟弟：“姐姐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不是有意忽视我们宝宝。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就带着我的男朋友，你未来姐夫去香城看你。明天我们也去剧组给你探班。咱们把场子找回来。” 陶暮那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居然敢在这种事情上抢他们家小毓的风头。别以为小毓被赶出沈家大宅就不是沈家人了。他照样是她沈妍的弟弟，是他们沈家的养子。 陶暮想欺负沈毓，还得看她这个当姐姐的同不同意！ 第159章 陶暮抱着一大堆生日礼物。刚刚坐上车子, 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厉啸桁将一张毛毯盖在陶暮身上，顺手接过陶暮手上的礼物放在一边，笑着问道：“拍戏很累吗？” “今天有点累。”陶暮特别没有形象的瘫在后车座上, 哈气连天：“大概是飚戏太耗精气吧。” 厉啸桁早就把陶暮的档期打听的明明白白。自然知道陶暮今天是跟严晟对戏。闻言笑道：“看来你今天拍的很尽兴。” “确实不错。”陶暮坦然承认。说话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厉啸桁替陶暮掖了掖毛毯边缘, 温声说道：“你先睡一会儿。到酒店了我会叫醒你。” 陶暮“唔”了一声。顺势躺下来，枕在厉啸桁腿上，仰着头问道：“你不介意吧？” 厉啸桁低下头, 看着乖乖躺在他腿上准备补眠的陶暮, 莞尔一笑：“求之不得。” 大概是厉啸桁的视线太过炙热。陶暮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侧过身子，把毛毯一直拉到头顶。又被厉啸桁轻轻拽下来：“捂得那么严实，不会缺氧么？”而且被子里的空气也不好。 “你安心睡，我不看你了。”厉啸桁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 陶暮闭着眼睛说道：“不要在车里看文件。光线太暗, 而且伤眼睛。” 厉啸桁轻笑, 又把文件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我听你的。” 他把手搭在陶暮的肩膀上，从上往下慢慢揉捏。陶暮虽然只拍了傍晚两个多小时的戏份，但他在剧组等了一天, 浑身上下也酸的不得了。 厉啸桁力道适中的按摩让陶暮觉得很舒服。他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姿势，任由厉啸桁给他按完肩膀再按腰, 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坐在前面开车的姜助理见状，悄悄按下隔挡玻璃。车厢内顿时越发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陶暮被轻轻摇醒。厉啸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到了。起来吧。” 陶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直接把毯子塞进厉啸桁怀里。这一路睡的倒是挺想, 脸颊上还睡出了一脸的红印子。头发也乱糟糟的。陶暮顺手翻出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又带了一个黑色口罩。 厉啸桁见状，笑着调侃道：“要不要墨镜？” 大晚上的带什么墨镜。陶暮特别无奈的看着厉啸桁。觉得他们家厉总真是越来越毒舌。 厉啸桁轻笑，觉得他们家陶总的白眼真是特别帅。 两人刚下车，就听到酒店门口传来一阵“咔嚓”声。消息灵通的香城狗仔早就等在这里守株待兔。胆子大一点的狗仔还捧着相机和麦克风凑上来。想要对厉啸桁和陶暮进行采访。 身为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兼厉家长子，厉啸桁在媒体前向来低调，轻易不肯接受访问。 陶暮自己创建了飞讯网，要是真有什么劲爆消息还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两人都没有接受采访的意愿。那些八卦狗仔也不敢硬拦，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人相携进入酒店。 “厉总跟陶总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听说这次陶总过生日，厉总亲自飞燕京把陶总的家人接过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全家出游。” 要是有的话，他们就可以全程跟拍。陶暮在娱乐圈内虽然是新人，但他身为飞讯网的创始人，如今又在《黑白》剧组拍戏。在香城娱乐圈的待遇也是风头正劲。这些八卦小报都等着拍点陶暮的花边新闻赚销量。 可惜陶暮平时为人低调。除了在剧组就是回酒店，并没有什么大新闻值得爆料。 经常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并不知道，楼下那些八卦狗仔居然会对他产生这种评价。他站在酒店客房门口，一时竟然还有点小紧张。 “怎么了？”厉啸桁跟在陶暮旁边，看着陶暮站在门口一脸纠结忐忑的模样。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担心耀叔，小齐叔还有老爷子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不告诉他们。慢慢跟他们解释。” 陶暮特别无奈的瞅了厉总一眼。这不是他们告诉不告诉的问题。关键是他耀爸和小齐爸——尤其是他小齐爸那么精明一人，肯定会发现的。 “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厉啸桁笑眯眯的表示：“你家人那么疼你，只要我一辈子都对你好。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你这是盲目乐观。”陶暮叹了口气。不过他就喜欢厉啸桁盲目乐观这种劲儿。以他的经历和脾气，厉啸桁要是那种瞻前顾后不断权衡的。只怕他们两个真走不到一起去。 “不是盲目乐观，是有信心。”厉啸桁动作隐蔽的捏了捏陶暮的掌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陶暮从包里拿出手机，刚要接通，客房门“咯噔”一声开了。 孟齐举着手机站在门里，笑着说道：“正准备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们到哪儿了。倒是省我几毛钱。” 陶暮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叫道：“小齐爸。” “生日快乐。”孟齐上前抱住陶暮，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你耀爸和老爷子都在屋里等着你呢。快点进来吧。” 孟齐说着，又冲厉啸桁点了点头。跟陶暮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打算跟厉总一块儿去剧组探班，顺便给你过生日的。结果你宋爷爷头回坐飞机，有点晕机。过来的时候强撑着给你做了寿桃，之后就不舒服了。一直在床上躺着。我跟你耀爸商量了一下，我们三个就在酒店等你了。” 陶暮乖乖的跟在孟齐身后进了房间。刘耀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宋老爷子还在屋里躺着。听到动静，缓缓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回来了？” “哎。”陶暮应了一声，干巴巴的叫人：“老爷子，耀爸。” “晚上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宋老爷子开口说道：“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来香城。正好尝尝这边的菜色。” “老爷子您放心，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厉啸桁笑着接口：“只等您缓过劲儿来，咱们随时过去。” 顿了顿，厉啸桁又道：“其实香城这边早茶和夜宵也都不错。小暮就特别喜欢吃早茶，还有烧乳鸽和车仔面。” 刘耀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把厉啸桁从头到尾打量个遍。越看越像一只摇头晃脑心怀叵测的大尾巴狼。 孟齐不动声色地捅了捅刘耀的后腰：“那行。正好我们也饿了。这就过去吧。吃饭的地方远吗？” “不远，就在附近。”厉啸桁笑着解释：“考虑到三位舟车劳顿，还有小暮拍了一天戏也挺累的。就在旁边选了一家老字号。等吃过晚饭，你们要是想逛逛香城，我们就接着逛。要是觉得累了，我们就回来休息。” 反正厉啸桁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 刘耀瞅了他们家孟齐一眼。将茶几上放着的一串钥匙扔给陶暮：“你的生日礼物。” 陶暮接过钥匙，有些头疼：“您又给我买车了？” “那倒没有。”刘耀耿直的摇了摇头：“去年你过生日，我跟你小齐爸给你买那辆车，我瞧着你也没开几回。今年就没浪费那个钱。” 陶暮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刘耀继续说道：“……我跟你小齐爸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么大的孩子，事业方面都得自己奋斗，我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就在京影对面，你现在住那小区。是套四居室，一共一百八十多平。还没装修呢。” “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把房子装了。等将来，不管是娶妻生子也好，或者你也有其他选择。有自己的房子就等于有自己的家，就是有后盾。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刘耀说完这话，横横的斜了厉啸桁一眼。径直起身去换衣服了。 喵的老子才养了一年多，还没热乎够的大儿子，竟然被大尾巴狼叼走了。真特么憋屈。 刘耀刚猜到这事儿的时候，找人暴揍厉啸桁一顿的心思都有。最后还是被孟齐劝住了。主要是陶暮心思太重，又很在意身边人的想法。如果他们流露出不赞同的意思来，只怕陶暮为了顺他们的意，最后也会分手。 孟齐不怕陶暮分手，以陶暮的条件和性格，不难找到贴心如意的恋人。但是孟齐不希望陶暮为了他们委屈自己。谈恋爱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左右他们家陶暮年纪还小，两个人刚在一起，也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缘分。再说这个厉总只是小暮的初恋。将来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我们也没必要急着棒打鸳鸯。”孟齐在这种事情上反倒比刘耀看得开。他觉得以厉啸桁的条件，就算只是谈恋爱，他们家陶暮也不吃亏。而且初恋的水准高一点，眼界自然也就高了。就算以后不成。陶暮有了这段经历，今后再找对象也肯定会按照相似的标准来。 这就跟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很可能会影响到一辈子的职业规划一样。孟齐觉得就冲这一点，两人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不好。 刘耀脾气虽然倔，在外面说一不二，但他绝对是个耙耳朵。孟齐都这么说了，他也必须这么做。不过两口子商量一下，觉得陶暮既然谈恋爱了，那么买房一事就必须提上日程。就算只是谈恋爱。他们家陶暮也必须做到经济独立，事业有成。两人在一起后，必须是厉啸桁住在他们儿子家，而不是陶暮跟厉啸桁住到一起。 这个主次关系必须分明。他们家陶暮必须是一家之主。就算有恋爱关系那也是自由恋爱。绝对不能让那些八卦小报胡乱猜测胡乱报道。刘耀可不希望将来两人的恋情曝光后，有人恶意揣测陶暮是贪慕谁家的荣华富贵，等着嫁入豪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陶暮当然没有想到刘耀和孟齐已经脑洞大开的想到那么远以后的事情。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耀爸和小齐爸担忧他在这段恋情中会处于弱势的心情。 其实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买得起房。但陶暮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独居在一栋空旷的房子里这件事情，抱有很大的恐惧感和排斥心理。所以他的钱一大半留在啸桁资本增值，一小半投入飞讯网维持网站运营。自己仍然住在宿舍和宋老爷子为他准备的小蜗居里。周末就回刘耀家，或者是宋记的四合院。就是为了图个热闹。 跟厉啸桁确定关系后，陶暮确实想过如果厉啸桁要求，他可以搬过去跟厉啸桁一起住。却没想到他耀爸和小齐爸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点。还为他买了房子。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平时懒得跟你说甜言蜜语，甚至就连相处久一点，都觉得你很麻烦。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却又能替你想到前头。竭尽所能替你周全。生怕你会因为一时疏忽或者没有经验。就要遭受流言蜚语，承受不该承受的委屈。 这就是家人啊。 陶暮死死捏着刘耀扔给他的房门钥匙。宋老爷子默默的看了一眼他从小养到大的臭小子，又看了一眼黏在陶暮身边装大尾巴狼的厉啸桁。心塞塞的摸了摸胸口。 “我给宋记这块招牌，还有《宋家菜谱》都申请专利了。”宋老爷子背着手，缓缓说道：“专利拥有者是咱们爷儿俩。我如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那些学校啊连锁店啊，我都管不了了。将来都得交给你。别老想着演戏，也别总惦记你也网站。记得看顾一下咱们宋记的招牌还有生意。” “最近这半年，好些人来找我求合作。就是想借宋记这块招牌的。其中还有风行集团旗下的酒店。我没搭理他们。你要是有意向，我让他们找你谈。” 宋老爷子的意思也特别简单粗暴。就算你厉家背景深厚，比我们有钱。可真要论到商业合作上面，是你厉家有求于宋记，是你厉啸桁求着我们家陶暮。甭想仗着家世背景欺负我们家臭小子。老宋家祖祖辈辈，就没有委曲求全这个习惯。 宋老爷子当着厉啸桁的面，放了这句狠话。也背着手施施然离开。 从本心上讲，宋老爷子是极不喜欢陶暮跟男人谈恋爱的。他始终觉得是刘耀跟孟齐没带好头，所以把他们家臭小子也带累坏了。可就像孟齐说的，他们家臭小子这辈子父母缘浅，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有了恋人。大家总不能日子没过好先自己内讧，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 再说年轻人喜新厌旧是很寻常的事情。陶暮今年才十九岁，就算多谈几年恋爱，分手的时候也风华正茂。压根儿不用担心。等陶暮玩够了，没准就想着娶妻生子了。 所以宋老爷子就暗搓搓的盼着这一天。反正娱乐圈里的男明星，三十好几都不结婚的也多。既然不结婚不生孩子，跟男人谈恋爱还是跟女人谈恋爱，总归没有什么区别。 宋老爷子就不信，以陶暮从小到大那喜新厌旧干啥都三分钟热度的脾性，他跟厉啸桁谈恋爱能谈一辈子！ 酒店里头，正感动于家人心意的陶暮显然没有想到，他俩爸外加一爷爷居然会有这么时髦的想法。还带着点心潮澎湃的跟厉啸桁商量该怎么装修他们的新房。 厉啸桁虽然略微琢磨到几位长辈的心思，但也没太在意。日久见人心，只要他打定主意跟陶暮过一辈子。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都没用。 至于自己搬到陶暮家，跟陶暮住在一起这种事情会不会丢面子。厉总表示求之不得——如果不是他耀叔和小齐叔齐心协力推这一把，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陶暮开口提同居的事情。 生怕开口太早会让陶暮觉得他轻浮草率，觉得他不够尊重。所以厉啸桁原本是想耐心等待。就跟当初追求陶暮一样，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充分准备。坚决要让陶暮看到他的心意，还有他对陶暮的重视。 却没想到刘耀跟孟齐送来的一串钥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愧是陶暮最看重的两位爸爸。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厉啸桁决定了，从今以后这俩爸爸就是他的爸爸。他一定会以最坚定的态度团结两位爸爸和一位老爷子。 这都是好人呐！ 卧室里，正在换衣服的刘耀显然不知道他已经被未来儿婿发了一张好人卡。还在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小小声的跟孟齐念叨：“就算姓厉的不高兴，咱们也必须坚持。绝对不能让小暮过分迁就他。婚前就得把底子打好了。咱们家小暮必须是一家之主。今后还得抽个时间，让姓厉的多跟老爷子学学厨艺。将来他们住在一起，不能总让咱们家小暮做饭。” 宋老爷子背着双手，重重的点头。难得跟他傻儿子站同一个观点。 倒是孟齐，隐隐约约的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想到究竟有哪里不对。兀自琢磨半天，最后还是刘耀给他换的衣服。 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的走出酒店去吃饭庆生。席间厉啸桁表现的殷勤备至，以最大的诚意感激三位长辈对他们这段感情骤然升温做出的巨大贡献。 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看在眼中，就觉得厉啸桁果然很在意陶暮。所以才会对他们这些长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倒是还有点毛头儿婿初上门的觉悟。 三位长辈嘴上不说，心里倒还满意。如果厉啸桁在席上摆出一副资本大佬霸道总裁的臭架子，就算陶暮真喜欢这人，他们也要考虑一下厉啸桁值不值得交往。 现在看来，倒还可以观察观察。 第160章 “这就是那些明星出去拍戏时坐的保姆车？” 吃过晚饭，宋老爷子在厉啸桁的强烈推荐下, 准备逛逛香江的夜景。一家五口坐上厉啸桁让助理提前安排好的保姆车。 宋老爷子是第一次坐这种车。看见里面冰箱, 酒柜, 单人床和小电视一应俱全的豪华装备，当时就觉得不错。“给你也买一台吧。” 厉啸桁从小冰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饮料和水果, 笑着说道：“这辆车就是我送给小暮的生日礼物。” “哦。”宋老爷子点了点头, 搁心里头估摸估摸这辆车的价格。忽然问道：“厉先生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厉啸桁赶紧接口：“爷爷您也叫我啸桁就好。我家里长辈都这么叫我。” 又回答道：“我生日是1月1号。” 宋老爷子顿时一乐：“呦，你这生日倒是大。” 刘耀和孟齐心下一动。不约而同地替陶暮记下厉啸桁的生日。免得日子到了陶暮记不住，他们当家长的总得帮忙想着回礼。 内地人来香城旅游，有几个景点是必须要去的。比如说海洋公园，蜡像馆, 迪士尼，黄大仙祠和维多利亚港。现在是晚上，能逛的地方显而易见就是维多利亚港。 跟幅员辽阔的内地比起来。香港很小，晚上能逛的地方也不多。这就导致大家逛起来的时候，就有一定几率会撞上熟人。 比如一家五口站在人群中看夜景等着放烟花的时候, 陶暮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就见沈毓站在严晟和沈妍身边，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示意。 而站在沈妍旁边那个男人……陶暮瞳孔微张，猝不及防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陶暮整个人都僵住了。 留意到陶暮的不对劲,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用手包住陶暮的拳头。不等陶暮开口，皱眉问道：“沈先生有事？” 沈毓闻言一滞。有些害怕的看了厉啸桁一眼。他之前跟厉啸桁打过几次交道，奈何厉啸桁从来不买他的账。不仅如此, 每次他跟陶暮接触后，厉啸桁总会不高兴。还经常耍手段教训他。心机那么深，脾气还那么凶。以至于沈毓现在一看到厉啸桁这张脸，就打心眼儿里发憷。 沈妍看到自家捧在掌心里疼宠的小弟一看见厉啸桁就噤若寒蝉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小毓是有礼貌，人群里看见熟人，不免要打一声招呼。你们不热情回应一下也就算了，竟然还用这种态度质问小毓。果然没父母教养的孤儿就是没家教。”沈妍说着，恶狠狠瞪了陶暮一眼。伸手把沈毓搂在怀里。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特别像老母鸡护鸡崽儿。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刘耀那个暴脾气。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被一个泼妇骂：“我看你才没家教。有爹生没妈养。你妈生你的时候是没给你装脑子，还是直接把胎盘养大了？这么大一人，不会说话就憋着。别仗着你是女人到处撒泼。知道的说你没家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疯狗成精到处乱咬呢！” 刘耀的口才，绝对是在帝都各大胡同里骂出来的。那叫一个毒。还全程不带脏字儿的。听得陶暮险些没笑出声来。 厉啸桁也颇为敬仰的看了一眼他耀叔。这一口京片子，真好听。 沈妍气的脸都绿了。下意识就想冲上前扇刘耀的巴掌。被她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沈妍打不着刘耀，反手就给自己男朋友一个巴掌。嗓音尖锐的骂道：“卓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女朋友被人骂了，你不说替我出头。你拦着我干什么？” 卓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妍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下也来气了。一把松开沈妍：“你有病吗？我拦着你还不是为你好？你看看他那体格，一看就是练家子。你还敢跟人家动手？你真以为你是个女的，就没人敢揍你？你姓沈，不是姓爱新觉罗。就算你姓爱新觉罗，大清也早亡了。” 卓严说出最后那句话，也是有缘故的。他跟沈妍认识不到半年。最开始，沈妍来他们公司应聘。卓严看她长得还行，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就招她进来当个前台。 那会儿沈妍已经主动或被动的辞职三回了。身上的钱加起来不到一千块。跟沈夫人也没联系上。人穷志短，自然也不敢太暴露本性。虽然也不大满意前台这份工作，尤其是不满意薪水。但她实在找不到别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招她进公司的主管长得太帅。沈妍对人一见钟情。抱着倒追男神的心态。倒也踏踏实实地干了几个月。当然最重要的是把卓严倒追到手了。 这会儿卓严刚毕业两年。就已经升到项目主管。恰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事业得意，还有家世雄厚的美人倒追。卓严出于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倒也答应跟沈妍交往。 可惜后来沈妍跟沈夫人联系上了。有沈夫人的暗中支持，沈妍又故态重萌。即便在卓严面前，也收敛不住她的大小姐脾气。时间一长，卓严就有点不耐烦。更讨厌沈妍时不时就会提到沈家。甚至厌倦到提出分手。吓得沈妍不停伏低做小。然而时间长了又故态重萌。搞得卓严十分烦躁。 不得不说，卓严上辈子能追到陶暮，并且两人一直过到七年之痒。其外在条件和人格魅力绝对不用多说。 上辈子，陶暮是在回到沈家后才认识卓严的。那会儿卓严已经做到了他们公司的大区总裁。他们两人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卓严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就是疯狂追求。然而陶暮已经经历了几波追求者半途而废爱上沈毓，反过来针对他的狗血戏码。几招被蛇咬，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不肯答应卓严的追求。 卓严足足追了他一年半，陶暮才松口。卓严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对他特别好。反正直到七年后，陶暮得知卓严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沈毓，还想反水插他一刀之前，这人从来没有暴露过。每天早上准备好早饭，悄悄的爬上床吻醒他，晚上帮他放洗澡水。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厌恶。 卓严脾气不好，但跟陶暮在一起七年，从来没跟陶暮发过脾气。每次吵架吵到一半就扑上来吻他，气的厉害就在床上狠狠折腾他。等陶暮累到不行了就把人搂在怀里温柔小意的道歉。不管是不是他的错。 卓严经常嘲笑陶暮不讲道理。所以他从来不跟陶暮讲道理。还振振有词：“我把你追回家又不是为了给你讲道理来着。为了哄你开心嘛。宠你一辈子嘛。不过你最近脾气真是越来越大。所以我们得研究几个新姿势。不然我就吃亏了。” 然后不顾陶暮的挣扎把人压在床上。他众叛亲离，被沈家一脚踹开的时候，还以为卓严也会离开他。但是卓严没有。他对陶暮更好了。因为他说陶暮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了。如果他再对陶暮不好，那陶暮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卓严不服气沈家所有人都向着那个鸠占鹊巢的沈毓。想替他报仇。所以处处刁难沈毓，就是为了给陶暮出气。就是这么一个宠他宠到连陶暮自己都觉得很不讲道理的人，翻脸的时候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如果说卓严腻歪他了，想换换口味。只要跟陶暮好好说，哪怕是和平分手，陶暮都不会疯。可卓严偏偏喜欢上了沈毓，还想倒戈一击。 王野说的没错。陶暮上辈子到了最后，已经疯了。被赶出沈家的时候他还有卓严，卓严的背叛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那会儿是真的不想活了。 只想跟卓严同归于尽。 上辈子得知卓严背叛后，陶暮就开始神经衰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不知道他跟卓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越钻牛角尖。那种痛彻心扉深入骨髓，别说这个人，就是这个名字里的两个字，都是陶暮心口上最深的一道疤。他提都不想提。 “你是……飞讯网的陶总吧？”卓严顶着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儿。他其实刚刚就注意到陶暮了。 在沈毓还没出声打招呼之前，卓严一眼就看到人群里仰望夜空等着放烟花的陶暮。周围人潮如织比肩继踵，就那个人静静的往那儿一站，陷入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卓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就觉得一颗心跳的厉害。所以沈妍刚刚对陶暮破口大骂的时候，卓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就觉得特别生气。他直觉认定自己是在生气沈妍没有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实在让人没面子。 这种恼羞成怒甚至超过了沈妍打他那一巴掌。卓严心神不定的看着陶暮，他甚至觉得陶暮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那一瞬间，卓严看到所有人惊愕的看过来。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卓严，你什么意思？”沈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卓严。扭头恶狠狠的瞪着陶暮：“我就知道，这没爹没妈的孤儿就是个狐狸精。” 沈妍心头火起，又要扑上去扇陶暮的耳光。被卓严一把拦住了。反过来又扇了卓严一个耳光。 这么多人看着，连续被人扇了两个耳光的卓严也爆发了。 “你有病吧。再闹下去就分手吧。”卓严狠狠一推沈妍，直接把人推到沈毓怀里。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什么？”沈毓惊得心下一慌。赶紧抓住卓严的衣角。 “我说分手。”卓严不耐烦的用手背蹭了蹭火辣辣的脸颊：“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泼妇。你就不能跟沈毓学学，乖巧柔顺点吗？你这种性格，哪个男人敢要你。” 其实卓严也不太喜欢沈毓。他觉得沈毓性格太绵软了，不像男孩子，像小姑娘。但比起泼妇一般的沈妍，卓严就觉得沈毓也不错了。至少听话懂事懂礼貌，还知道跟陶暮打招呼。 卓严说着话，下意识又看向陶暮。不顾自己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儿，问道：“陶、陶总你没事儿吧？” 陶暮冷眼看着卓严脸上两个巴掌印，没有反应。 “咱们走吧。” 陶暮面无表情地带着家人离开。在他身后，卓严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沈妍惊疑不定的扑上来疯狂道歉。一会儿看向陶暮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扭头打量沈毓。就因为卓严无意间的一句话，她现在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满起来。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严晟皱了皱眉。直接把沈毓拽走了。他现在对沈毓这个未来姐夫也有意见。觉得卓严城府太深，故意在他们姐弟之间挑拨离间。 第161章 “方才那个人，就是沈妍交的男朋友, 叫卓严的。你认识他么？” 刚刚跟沈家人的一番争吵, 陶暮显然受到一些影响。接下来的游玩过程中, 即便陶暮竭力掩饰，大家仍然能感觉到陶暮的心不在焉。所以没过多久, 宋老爷子就借口自己年纪大了, 精力不济，想回酒店睡觉。 然而宋老爷子刚刚才在酒店睡了一下午。 陶暮就觉得特别愧疚。大家是赶过来给他过生日的。结果他这个寿星公这么扫兴。 “要不，我们去做摩天轮吧？或者去迪士尼玩玩。”陶暮打起精神来，笑着提议道：“我来香城这几个月，一直忙着拍戏。还没去过迪士尼呢。” 看着陶暮急于粉饰太平的模样, 孟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那就先做摩天轮吧。坐在高处欣赏一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顺便休息一下。” 摩天轮一箱可以坐四个人。正好陶暮和厉啸桁坐一箱，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坐一箱。宋老爷子不愿意当电灯泡，还想自己独坐。大家都没同意。 孟齐笑眯眯说道：“我们两个跟他们小年轻不一样。都多大岁数了。没这么浪漫。” 其实特想浪漫一下的刘耀也跟着点头附和。虽然有点遗憾，但浪漫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可不能让老爷子自己坐摩天轮。毕竟老爷子之前没坐过这玩意儿，万一中途恐高了, 不舒服了，害怕了，跟他们坐在一起，相互还有个照应。 至于厉啸桁和陶暮这一对儿, 显然不用他们操心。 厉啸桁在上摩天轮之前, 还给大家买了各种小零食打发时间。等摩天轮慢慢悠悠地升起来了。厉啸桁一边给陶暮剥栗子，一边突然发问。问题直指重心。让陶暮连迂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么问？”陶暮迟疑了一下，开口回道：“我跟卓严, 这辈子是第一次见面。” “我只是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很特别。”厉啸桁握住陶暮不自觉又握成拳的右手，摊开掌心，将剥好的栗子放进去：“你好像很在意他。” 圆滚滚的栗子还冒着热气。看上去胖乎乎的。温热的余温从掌心开始蔓延。陶暮怔怔的看着栗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上辈子跟卓严在一起，朝夕相处一共七年。最后情人反目成仇。他把卓严弄进牢里，自己也跳楼自杀了。 “也不是很在意。我就是不想看到那个人。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提到。最好这辈子都离他远远地。”陶暮眉头紧皱，一脸为难。不想在厉啸桁面前提起卓严。更不想在厉啸桁面前提起上辈子的糟心事儿。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面对卓严时的情绪变化。 他担心稍有不慎，会让厉啸桁产生误会。 厉啸桁看着陶暮为难迟疑的样子，突然说道：“我想吻你。” “啊，啊？”陶暮回过神，愣愣的看着厉啸桁。这话题未免转变太快！ “虽然我们正式交往的时间很短。甚至还没超过一个月。”厉啸桁凑到陶暮身前，温柔的凝视着陶暮的眼睛，气息交融：“但是我想把我的初吻送给你。你愿意把它当成附加的生日礼物吗？” 陶暮看着厉啸桁的眼睛。突然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目光有些躲闪：“你想吻就吻么。我们都正式交往了。这是你的权利唔——” 话没说完，就被厉啸桁低头堵住了。 厉啸桁把人牢牢的圈在怀里，一只手揽住陶暮的后背温柔的抚摸着，另外一只手护住陶暮的后脑勺。把人抵在座位角落里。 陶暮的唇瓣很软，却没什么温度。整个人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厉啸桁稍稍往后退了退，认真谨慎的观察着陶暮的神色。 陶暮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你要是想要，我今天晚上可以——” “不着急。”厉啸桁温柔的抚摸着陶暮的后脑勺，把人圈在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总觉得是自己刚刚的问题刺激到陶暮。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刺激的。但他不希望陶暮在冲动之下做出任何决定。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任何细节都不需要操之过急。 “告白、牵手、接吻，我会按照程序一步步来。我希望我们相处时，任何细节都是水到渠成。而不是由你勉强自己来迁就我。”厉啸桁把玩着陶暮的手，他掌心的栗子已经凉了。厉啸桁低下头，叼住陶暮掌心的栗子，自己吃掉。然后又给陶暮剥了个新鲜的：“这个要趁热吃。” 这回，厉啸桁直接把栗子塞进陶暮嘴里。 “你不喜欢那个卓严，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再提到他，我们以后就不提他了。”厉啸桁把人圈在怀里，亲吻着陶暮的脸颊，温声哄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希望你有哪里不开心，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不想说的话，我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你。也不一定非要刨根问底。” 厉啸桁跟任何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厉啸桁对于自己的能力拥有强烈的自信。 身为厉家长子，厉啸桁从小就在极为优渥的环境中长大。身为厉家继承人，厉啸桁从小到大接受的更是最为严苛的教导。雄厚的家世，超强的运气，再加上强悍的个人能力，确保厉啸桁出生二十六年都顺风顺水。他从来不信这世上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更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 所以哪怕厉啸桁敏锐的察觉到陶暮在面对卓严时的情绪不太一样，蜜汁自信的大佬也没有片刻担忧。更没有陶暮隐隐约约在担心的吃醋问题。 这倒不是厉啸桁不在乎陶暮。而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魅力——厉啸桁相信他喜欢的陶暮，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肤浅之人。更何况陶暮在面对卓严时的愤怒、不屑和不以为然，也不是假的。 辅修过心理学的厉啸桁不至于连这种情绪都分辨不出来。 “我没生气。只是担心你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就闷闷憋着，会把自己憋坏了。”厉啸桁耐心的跟陶暮解释着，又剥了一个栗子喂给陶暮。 “那个卓严长得没我帅，年纪没我大，个头没我高，眼光没我好，能力没我强，而且脾气还那么差。谈恋爱之前不说好好观察女方到底是什么人，中途后悔又喜欢拿分手威胁女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心底暗搓搓的蜜汁自信，但厉啸桁仍然习惯性的，全方位的评价了一下那个引得他们家陶总情绪波动特别大的卓严。顺便暗搓搓的抬高自己。 “我就不一样了。我追求你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追你之前，我就写了相关的行动策划。针对你这个人的喜好还有脾气性格的分析报告也出了一摞摞。甚至还找人合过咱们的八字。短期计划和长期计划都做过了，市场调查和利益分析也都做好了。确保我这辈子只想跟你白头到老。然后才在你的允许下发动追求攻势。” 厉总特别得意的把下巴搭在陶暮的颈窝里，絮絮叨叨的给自己美言：“所以你看，不论是做生意还是谈恋爱，必须得找我这种靠谱的人。因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必须要在投入感情的时候，慎重做好一切策划。包括项目成立后会遇到的所有风险，以及合作双方的相处磨合。” 厉总长篇大论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踩了某人一脚：“绝对不能一时冲动，说恋爱就恋爱。事后又因为合作对象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再提出分手。”不光浪费时间，而且害人害己。最重要的是项目拆分时所面临的风险，有些时候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一边接受着大佬的投喂，一边听着大佬的分析。陶暮的脸颊时不时的鼓出一块。他扭头看着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的厉啸桁。不愧是吃了四年牛排的资本大佬，身材高大胸膛宽阔，双臂稳稳的圈着陶暮时，陶暮感觉到的是浓浓的安全感。 这个人似乎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大脑清明，遇见任何突发事件都能保持镇定，什么糟糕的状况都能摆平。 陶暮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接受厉啸桁的追求。主要原因还是他上辈子就很羡慕厉啸桁的为人处世。乾纲独断，雷厉风行，做什么事情都能坚持己见，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会受到时局的左右。甚至连沈毓和剧情光环都影响不了。 而且这个人光明磊落，信誉良好。就算合作上有分歧，甚至最后拆分散伙，只要不是在合作期间有过背叛行为，厉啸桁也不会穷追猛打。 所以陶暮在跟厉啸桁谈恋爱之前，厉啸桁为他亲自草拟的那份分手合约，让陶暮很安心。他相信就算有一天，厉啸桁跟他过腻了想要分手。只要他在此期间没有过背叛行为，他们就一定能和平分手。 唇瓣突然温热。厉啸桁老鹰啄米似的啾了陶暮好几下，直到陶暮回过神来，才满意的笑道：“我的吻技是不是不太好？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经验。而且我的行动能力很笨拙。所以，以后我们多加练习，勤能补拙么。” 听到厉大佬暗搓搓的讨要福利，陶暮莞尔一笑：“你想练多久？” 厉啸桁微微沉吟，面容凝重的道：“以我的学习能力，至少得练一辈子么。” 第162章 从摩天轮下来以后，陶暮的电话就开锅了。大毛小胖, 陶院长, 冯远, 三只室友，苟日新还有其他朋友们掐着点的打电话来祝陶暮生日快乐。 大毛小胖还在电话里咋咋呼呼地表示, 要不是他们来不及办通行证, 肯定就跟厉总一起过来了。不过等陶暮回燕京以后，这个生日必须补过。 “我们礼物都准备好了。”人都说苦夏消瘦。可庞岳这一个暑假过的，那叫一个滋润。一张脸圆润的，连手机屏幕都快装不下了。小胖马上要往大胖发展的趋势。 陶暮刚刚看到卓严那张脸，难免回忆起上辈子那些糟心事儿。眼见着曾经被卓严害死的小胖仍然跟一个瑜伽球似的活蹦乱跳, 心里顿时舒服不少。 庞岳同学显然不知道他在发小心目中的形象只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瑜伽球。仍然兴致勃勃的跟陶暮唠叨等他回京后的生日安排：“我跟大毛讨论老半天，就觉得每年过生日都是吃顿饭，然后就是去K歌去泡吧。这个流程太枯燥了。今年咱们换换。” “燕京新开了一家航天飞行模拟训练的俱乐部，我跟大毛实地考察过了。觉得还挺不错的。等你回来我们请你去。没准你以后还能拍个航天员的角色。咱们就当提前训练了。” 王野守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找机会把电话抢过来：“还有F1俱乐部。我们可以请你飙车。” 从小到大厮混在一起, 大毛小胖深知陶暮的脾性。知道这丫就喜欢玩刺激的。什么蹦极潜水攀岩云霄飞车，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如今追求的就是速度与激情，地球引力都快无法阻挡他们了。 “行。”陶暮看着手机屏幕里，挤得都快溢出屏幕的两张脸, 莞尔笑道：“都听你们的安排。我就等着了。” 厉啸桁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陶暮还半躺在沙发上跟俩发小聊。厉啸桁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明天还得拍戏呢。 “别聊了。去洗澡吧。”厉啸桁绕到沙发后边，拍拍陶暮的肩膀：“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要带着老爷子出去吃早茶么。” 老爷子年纪大了, 就没那么多觉。醒得早自然饿得早。所以他们打算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去吃早茶。 陶暮打了个哈欠，冲着视频里俩发小挥了挥手：“那就先聊到这儿。” 厉啸桁把手机接过来。看着陶暮从沙发上起来，摇摇晃晃的进浴室。连换洗衣服都忘了拿。 厉啸桁顺手把手机静音放在茶几上，进卧室拿了一套新睡衣，外加一条新内裤，给陶暮送进浴室。 浴室里面的隔挡玻璃是磨砂的。被热气一熏，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影影绰绰的只能看见一个白皙的轮廓。 厉啸桁暗搓搓的瞄了好几眼，才不动声色地退出去。 想了想，重新敲门进去。一本正经的询问：“要不要搓背？” “不用了。”陶暮正在洗头。泡沫顺着水流哗哗的往下淌。 夏天炎热，陶暮一天至少得冲两三遍澡。也就不耐烦搓背。 见恋人并没有领悟自己的醉翁之意。厉啸桁略有遗憾的“哦”了一声，默默的退出去。 想了想，又进去一趟。把吹风机拿出来了。 于是等陶暮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找吹风机时，厉大佬就可以特别体贴的表示：“你都折腾一天了，肯定特别累。坐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陶暮头上顶着干毛巾，穿着系带子的长浴袍。毫无防备的坐到厉啸桁旁边。 厉啸桁只觉得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活色生香。 厉啸桁把电吹风放到茶几上。先用毛巾给陶暮擦头发。他的动作特别温柔，但力道适中。擦头发的同时顺便给陶暮做了个按摩。 先是头部按摩，而后是肩颈按摩。 陶暮今年十九岁。刚刚成年的身体还没有完成足够的转变，仍然带着青少年特有的纤瘦。但是在陶暮的刻意训练下，又不是那种缺乏锻炼的男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单薄干瘦。 薄薄的肌肉覆盖在颀长的身体上，四肢匀称，线条流畅，仿佛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生花豹，即便是慵懒的躺在那儿，也充满着仿佛能随时暴起的威慑力。漂亮到不可思议。 陶暮微眯着眼睛，任由厉啸桁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电吹风凉凉的冷风在发丝间穿梭。安静的房间里充斥着嗡嗡声响。仿佛催眠曲一样，没一会儿陶暮就眯瞪的睡着了。 厉啸桁吹干陶暮的头发。顺手给陶暮做了个脊背和腰部按摩。舒坦的陶暮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还是没醒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神经衰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陶暮，在厉啸桁身边，倒是睡的愈发安稳了。 厉啸桁低头轻笑，顺手把他们家花豹捞起来塞进被窝里。还体贴的掖了掖被角。自己则静悄悄的关上卧室门，走进书房。跟乙方的收购谈判已经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厉啸桁必须每天针对谈判进程调整谈判方案。除此之外，啸桁资本过五千万的大型投资也必须得到他的签字确认。而且啸桁资本跟飞讯网合作开发的网购平台也即将上线，还有啸桁资本跟天网科技，以及华夏公安部合作进行的天网系统，也需要厉啸桁亲自盯着进度。 工作特别多。厉啸桁今天也是特地抽出一天时间陪陶暮过生日。挪出来的工作，自然得往下顺延，熬夜完成。 所以等到陶暮第二天早上睡饱了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厉啸桁喝了整整两壶咖啡，仍旧神采奕奕地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各种资料和文件夹摊开在桌案上，甚至脚底下还放了一摞摞已经处理好的文件夹。 “你一宿没睡？”陶暮皱了皱眉。想到昨天厉啸桁亲自飞燕京，把宋老爷子和刘耀孟齐接过来。又花费一下午的时间亲手做生日蛋糕，晚上还陪他们吃饭逛游乐场。立刻反应过来厉啸桁为什么会这么辛苦：“抱歉，浪费你这么多时间。还得熬夜加班。” “为男朋友准备生日。恋人间的事儿怎么能叫浪费时间？这叫情趣。”厉啸桁自问自答，起身走到陶暮面前，俯身就想么么哒个早安吻。被陶暮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退了一步避开了。 “我没刷牙呢！”陶暮支支吾吾的表示。不得不说，某人的偶像包袱已经深入骨髓了。比如说吃饭后，刷牙漱口前，坚决不做任何亲密动作。 陶暮慌慌张张的跑进浴室刷牙洗脸。厉啸桁也摇着大尾巴笑眯眯的尾随而至。跟陶暮一起站在洗手台前，照着镜子刷牙。 一番洗漱后，陶暮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也唔——” 话没说完，就被厉啸桁一下扑到墙壁上。厉啸桁还特别细心的把手垫在陶暮的后脑勺，然后就狠狠的吻下来——那亲吻的架势，可完全不像没有经验的初学者。 半晌，厉啸桁放开气喘吁吁地陶暮，鼻尖亲昵的蹭着陶暮的鼻尖，也喘息着笑道：“早上好。” 陶暮静静的喘息着，脸颊微红，微微抬眼上撩时，眼角甚至有些潋滟的水光：“你不是没经验么。” “可我好学。”厉啸桁又俯下身，亲吻着陶暮的嘴角：“昨晚上网查了一下相关教程。照本宣科了一下。毕竟我也算是高材生么。” “我以前在M国念书。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背一个小时的单词。”厉啸桁说着说着，突然转移话题。陶暮正纳闷厉啸桁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就听厉啸桁认认真真地提议：“我觉得任何技能的练习都跟学习一样。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为了让我们尽快熟悉这个技能，每天早上起床后，还有晚上睡觉前，各练一个小时怎么样？” 陶暮仰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厉啸桁。不知道的人可能还真的会以为他在探讨什么专业技能的学习。 这个人总有本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的一本正经。 “一个小时太长了。”陶暮眨了眨眼睛，实事求是的说道：“而且我要拍戏，你要工作。我们也不可能天天练习。” “那就更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厉啸桁一只手始终垫在陶暮的脑后，另一只手捏住陶暮的下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高材生一般都喜欢合理利用碎片时间。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在同样的时间内，学到更多的知识。尤其是面对那些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学术领域。” 厉啸桁的视线下移，从陶暮精致的眉眼，滑过高挺的鼻梁，然后是抿着嘴偷笑的唇瓣。神情凝重到就跟马上要进实验室的大一新生似的，特别庄严肃穆。 陶暮有点受不了了。觉得他们家厉总真是太会撩了。合作伙伴的关系那必须是不进则退么。陶暮不甘示弱。微微用力挣脱厉啸桁的桎梏，又把厉啸桁推到墙壁上：“之前从没接触过的学术领域都能这么游刃有余，说好的行动能力很笨拙呢？” “毕竟是高材生么。”厉啸桁回应的特别理直气壮，双臂一张，搂住陶暮的腰：“我们宾大的学生都有很强的学术钻研精神。坚持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是大一新生，也都有钻研到博士后的雄心壮志。” 厉啸桁低头吻上陶暮，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们搞学术研究，都是要钻研一辈子的。”所以他也没说谎么。 “而且还要学以致用。” 第163章 因为早上起来的比较早。吃完早茶, 也还不到七点钟。陶暮想早点回剧组。 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还没见过陶暮拍戏的样子。难得过来香城一次, 很想去剧组探班。陶暮当然不会拒绝这种请求。还特地开着厉啸桁送他的保姆车到片场。生怕俩爸爸和一个爷爷探班期间会累。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 是黑帮大佬和警察之间的对手戏。所以一大清早, 周彦青和王锦生也赶过来上妆。身为香城娱乐圈的顶级巨星，同样也是华夏影视界屹立不倒的常青树，两位大咖即便是在内地, 那也是非常有知名度的。至少刘耀和孟齐这个年纪的人, 就可以毫不夸张的表示，他们确实是看着这两位巨星的电影——准确点说应该是碟片长大的。 那是香城影视剧最辉煌的一段时间，同样也代表着一代人的青春。 陶暮从小厮混在夜色, 也见过刘耀书柜里那些珍藏版影碟。当然晓得他俩爸爸对香城巨星的喜爱。所以主动向周彦青和王锦生提出想拍合照想要签名。周彦青和王锦生知道这些都是陶暮的家人，当然不会拒绝。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进组探班的时候，还牢记着不能给陶暮丢人的行为准则。首要一条就是绝对不能跟剧组的明星讨要签名合作, 免得影响人家剧组正常拍摄。 结果陶暮主动提出来了，周彦青和王锦生也表现的特别热络。他们当然也不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拍照的时候, 冤家路窄的见到了同样来给沈毓探班的沈妍和卓严。 沈妍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片场看到这帮人。更没想到一大帮老爷们竟然还赶时髦追星。新仇旧恨加起来, 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真是没见过世面。” 正陪着拍照的周彦青皱了下眉, 正想开口打个圆场。就见沈妍一副主人的架势，指着刘耀三人说道：“你们剧组管理的也太不严格了。什么闲杂人等都能放进来。那还能好好拍戏吗？” 随后赶过来的徐穆森皱了皱眉。身为香城知名商业导演。徐导在片场的掌控欲非常强。沈氏集团虽然是剧组的投资商，但徐导仍然不会在拍摄问题上有太多让步。当初沈家父子当初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沈毓塞进组的时候, 徐穆森就很不满。好在沈氏集团除了这件事外，并没有再参与剧组的具体管理。双方才能勉强保持相安无事。 现如今沈妍刚进剧组，就开始挑衅滋事。虽然沈妍的目的是想让刘耀三人下不来台。可是听在徐导耳中, 分明就是投资商对他这个导演的不满。 “沈小姐说这番话，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沈氏集团？”徐导板着脸，很不高兴的说了一句。 沈妍还没说话，卓严已经笑着开口道：“徐导千万不要误会。沈妍刚才说的只是气话。不能代表任何人。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办法代表沈氏集团。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来给沈毓探班的。他昨天过生日。” 卓严说着话，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陶暮身上， 陶暮面无表情的接话：“沈小姐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既然是来给沈毓探班，那就是客。客随主便才是为客之道。沈小姐可千万不要喧宾夺主。” “要你管！”要说沈妍最讨厌的人，非陶暮莫属。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陶暮：“我们沈家是《黑白》剧组的投资商。我既然是沈家的人。那也算是剧组的半个主人吧。倒是你，身为员工，见到老板居然一点礼貌都没有。果然没爹没妈的人就是没家教。” “我没爹没妈没家教也不稀奇。不过沈小姐口口声声家教素养，看来你对自己的家教很有信心。”陶暮把沈妍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假辞色的说道：“或者说，沈家的家风别具一格。” 沈妍当然能听出来陶暮对她的讥讽：“你——” “好了。”卓严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握住沈妍的胳膊不耐烦的说道：“你别再胡闹了。再闹下去，你们沈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也不知道卓严回去以后，到底给沈妍灌了什么迷魂汤。向来不听人劝的沈妍见到卓严的脸色，竟然真的不说话了。只是讪讪的冷哼一声：“你就知道冲我来。” 卓严没搭理沈妍，而是一脸歉然的看着陶暮：“陶总别跟她一般见识——” 话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卓严从头到脚被红色颜料浇了个遍。原来是道具组的员工抬着颜料桶路过，一不小心撞到卓严，最上面的颜料桶翻了，里面的颜料全部洒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呀！”站在卓严旁边的沈妍也没落着好，一看就很名贵的连衣裙裙摆上染了大片颜料，看上去特别狼狈。 沈妍气的直跳脚：“那么大的地方，你们从哪里走不好，偏偏要走这边。你们故意的是吧？” 道具组的员工也觉得特别冤枉：“我们是要布置片场的。当然要走这边。倒是你们，这么大的地方往哪里站不好，非要站在中间挡路。” “还敢狡辩？明明就是你们——” “行了！”卓严一把拉住尖叫着就想发飙的沈妍。深深觉得找了一个这么没涵养的女朋友，里子面子真是丢光了：“徐导行个方便，找个地方给我们换下衣服吧。” 徐穆森摇了摇头，直接说道：“你既然是来给沈毓探班。就去沈毓的化妆间换衣服吧。顺便洗个澡。”至于沈妍，自然是安排在方若缇的化妆间。 沈妍嫌弃剧组的道具服装不够档次，还让沈毓的助理跑到市中心商圈给她买衣服。 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陶暮一眼。沈妍觉得她跟陶暮就是八字不合，所以每次见面都要倒霉。 这个陶暮，绝对克她！ 陶暮一脸无辜的仰头望天。等到沈妍跟卓严狼狈的离开了。才暗搓搓的看向厉啸桁。 厉啸桁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不是你说的不想看见某人吗？ 陶暮忍俊不禁。 徐穆森满脸黑线的看着两名道具师：“你们搞什么，还嫌片场不够乱吗？” 两名道具师自知理亏，灰溜溜的把颜料桶放到车上。但是却不怎么害怕。别说徐导一向都很护短的性格，就是厉啸桁为了收买他们给出的价码，就足够他们在剧组的薪酬了。 徐导也知道两个道具师之所以会胆子这么大，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他不想计较，只是有些无奈的看向陶暮：“有网友拍到你们昨天晚上在维多利亚港起冲突的照片，还发到飞讯网上。” 徐导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有脾气。但也不要让我太难做。至少在剧组里要好好拍戏。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吧。” 一方是剧组投资商，一方是身价数百亿的资本大佬。他哪个都惹不起，哪个都不想惹。只想安安稳稳把戏拍完。 “不怪我。我一向不惹事。”陶暮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不过要是有人故意蹦跶到我面前找茬，您也不能让我忍气吞声吧？” 徐导没话好说。只能一脸烦躁的喊场记过来：“严晟和沈毓怎么还没过来？你过去看看，催一下造型和化妆，难道让所有人都等着他们两个吗？” 此时此刻，徐导分外庆幸今天的第一场戏是群戏。而且还是有沈毓戏份的群戏。到时候他要多NG几次，把这些人累到没有力气了，他们就不会搞事情。 场记无辜受累，只能小跑着去沈毓的化妆间叫人。 徐导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还没来得及回到监视器前坐好，就见副导演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来。 “导演，他说他叫姚文霄，是来给沈毓探班的。” 跟大半年前相比，此时的姚文霄看上去颇有些落魄。这个落魄倒不是指姚文霄的衣着打扮，而是气质。原本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经过重重打击后，变得消沉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看到站在徐导身边的陶暮和厉啸桁，眼中当即闪过非常明显的仇恨和敌视。 姚家落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可以说是陶暮和厉啸桁一手造成的。也不怪姚文霄一见到两人就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徐导只觉得头更疼了。他也闹不明白沈毓跟陶暮是不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反正这俩人的亲朋好友，那绝对是势同水火。 “你直接带姚先生去沈毓的化妆间吧。” 马上就要拍戏了，徐导也不想横生枝节。干脆把俩波人隔开。副导演也知道这里边的情况，当即点点头：“姚先生，请跟我来。” 姚文霄深深的看了陶暮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第164章 姚文霄最近一段时间也不好过。姚家被赶出圣安集团决策层后, 在沪城商界的地位大不如前。姚文霄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也都见风使舵。之前打个电话随叫随到, 现在就离的要多远有多远。 当年姚文霄显赫时, 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没少阴人。尤其是试图接近沈毓的人。如今姚家一朝落魄, 这些人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敢明着站出来对付姚文霄，但暗地里落井下石, 刁难一下姚文霄的传媒公司, 还是办得到的。 所以打从过完年后，姚文霄的毓霄传媒就迎来一大堆麻烦。原本签订好的合同纷纷毁约，一波波检查层出不穷, 再加上其他同行不断伸手抢占市场份额，姚文霄真是疲于应付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摆平这些麻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沈毓的生日就到了。 姚文霄想起这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不顾时间早晚, 姚文霄当下就让秘书订机票。打电话的时候被姚老爷子撞见了, 祖孙两人还为这件事大吵一架。 姚圣安不同意姚文霄跟沈毓还有接触。他始终认为，姚家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 沈家在背后功不可没。如果没有沈宸故意引诱他的女婿借高利贷，又唆使高利贷威逼利诱，让他女婿以偷换进货渠道的方式尽快还钱, 圣安集团绝不会在那种节骨眼上爆发地沟油的丑闻。 如果说陶暮是摆明车马的要跟姚家作对，沈家就是打着盟友的旗号背后插刀。姚圣安输给陶暮都可以说是愿赌服输，但他始终无法原谅沈家的行为。更不可能同意自己孙子还跟沈毓有牵扯。 然而姚文霄跟沈毓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他对沈毓早已是情根深种, 即便沈家人对不起姚家，可是姚文霄还是没有办法对沈毓死心。更何况沈毓也不算是沈家的人——他都被沈夫人赶出沈家了。 姚文霄试图说服姚老爷子接受沈毓，甚至把沈毓是沈毓，沈家是沈家，沈毓跟沈家无关这种荒谬话都说出来了。姚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孙子能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你倒是心心念念的惦记人家，沈毓恐怕早就把你忘在脑后了。”姚老爷子冷笑：“就算我一个不怎么上网的老头子，都能知道沈毓跟那姓严的戏子打的火热。他去香城这么久，可有给你打过一通电话？” “就算沈毓不是沈家的骨血，他也是沈家养大的。沈家人天性凉薄。我们姚家要还是以前的姚家，你跟沈毓或许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可现在姚家落魄了，就算你想养金丝雀，金丝雀的主人也不会答应。” 更别说姚家跟沈家的仇恨，那可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姚文霄不信爷爷的话。执意要来给沈毓补过生日。连夜抵达香城酒店后，还不忘洗漱一番，努力打扮的神采奕奕的，又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剧组探班。 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结果一进剧组就碰见陶暮这个冤家路窄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姚文霄碍于形势，倒是不敢像以前一样猖狂，只能勉强按捺着心中怒火，让剧组副导演带着他去沈毓的化妆间探班。 这是沈毓离开沈家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姚文霄时刻关注沈毓的情况，知道沈毓被沈夫人赶出沈家大宅后，日子也不好过。身边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不是见风使舵就是落井下石。沈毓连姚文霄的能力都没有，自然只能被动挨打。 姚文霄心疼沈毓，自己焦头烂额的同时还不忘给沈毓出气。比如说之前在剧组针对沈毓的人，全都被姚文霄教训了一回。欺负沈毓最厉害的那个女二号甚至因为背后金主曝光，被人家大老婆堵在公共场合下泼咖啡。 这次来香城给沈毓补过生日，姚文霄原本也是想给沈毓一个惊喜。所以他没通知沈毓，直接就过来了。 然而一进化妆间，看到里面的情形，姚文霄心下就是一沉。他居然在沈毓的化妆间内，看到了另外一个光着上半身换衣服的男人。 男人的相貌非常英俊，身材高大，肩宽腿长，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水汽氤氲，一看就是刚洗过澡的。 随着姚文霄的推门，沈毓和那个男人也是一愣。沈毓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紧接着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文霄，你是来看我的吗？” 姚文霄充满审视地看了卓严一眼，这才笑着回道：“嗯，我来给你补过生日。” 姚文霄说着，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沈毓，歉然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沈毓笑的眉眼弯弯，接过礼物：“有心就好。” “这个人是谁？”姚文霄用下巴指了指卓严：“也是你们剧组的演员？你在剧组没有独立的化妆间吗？” 姚文霄虽然吃醋，但也不至于不顾场合的乱发脾气——倘若是在姚家没落魄以前，姚文霄或许会不顾一切，任由自己的性子来。可是这大半年的遭遇已经让他深刻体会到小人难缠的道理。所以如非必要，姚文霄也不想与人结怨。 当然，这一切必须保证在这个男人没有对沈毓心怀不轨的大前提下。 听到姚文霄的询问，沈毓甜甜一笑。下意识勾住卓严的胳膊介绍道：“他叫卓严，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也是我未来姐夫。” 卓严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向姚文霄伸出手：“你好。” 原来是沈妍的男朋友。姚文霄心下一松，下意识觉得同性恋跟异性恋之间有壁。而且以沈毓的单纯善良品格高贵，绝对不会跟自己的姐夫掺和到一起。所以姚文霄立刻放下了心中警惕。也笑着伸出手：“我是姚文霄，沈毓的发小。” 正说话间，化妆间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这次进来的是严晟，还有剧组的场记。 “严大哥！”沈毓眼睛亮晶晶的，直接扑到严晟怀里：“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导演叫我们去拍戏。”严晟笑着揉了揉沈毓的头发，把人搂在怀里：“于哥先去叫了我。我刚好做完造型，就一起过来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距离早上分别还不到一个小时，但严晟对沈毓却是非常想念。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 沈毓笑的脸都红了。满是爱慕的仰头看着他的严大哥，点头说道：“嗯。我也做好造型了。只是在等卓严大哥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出去。” 严晟闻言，也看了一眼卓严。卓严笑着主动道谢：“谢谢你的衣服。” 卓严自己的衣服被道具颜料弄脏了。剧组的衣服他又不想穿。最后还是严晟出面，把自己没穿过的一套品牌商送来的牛仔裤加衬衫送给卓严。 只是卓严的个子比严晟还高了半头。原本长度正好的牛仔裤，到了他身上就成了九分裤。露出一截光裸的脚踝。看起来倒是显得腿更长。 “不客气。”严晟指了指卓严的鞋子，笑着说道：“我看你的鞋上也沾了些颜料。你穿多少码的鞋子，我让助理给你买。” “不用了。待会儿擦一下就好。”卓严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卓严是第一次来剧组，不了解剧组的正常运转。看见片场到处都是人荒马乱的，也没怀疑自己的遭遇有什么猫腻。 严晟倒是发现了。但他也没有挑明。归根结底，严晟跟沈毓在一起后，虽然在剧情光环的辐射下变成恋爱脑。但是在沈毓以外的事情上，严晟还是比较正常的。他向来与人为善，不喜欢节外生枝。所以在卓严这件事情上，也明智的保持沉默。 姚文霄冷眼旁观，总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格格不入。原本一腔热血的来给沈毓补过生日。这会儿看到沈毓跟严晟黏黏糊糊的样子，一颗心也凉了大半截。 “小毓。你跟严晟是……”姚文霄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于场记和严晟的助理，还有卓严都在化妆间呢。卓严和严晟的助理从某种角度上讲是自己人，倒是无所谓。但于场记不论从什么立场来说，都是外人。 姚文霄当着外人的面问这么敏感的话题，即便沈毓跟严晟的关系在剧组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严晟还是觉得不太高兴。 沈毓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他始终都牢牢记着闻时靳临走前叮嘱的，千万不能把恋情曝光的事。闻言，下意识说道：“严大哥是我们剧组的男主角，他帮我很多。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着，沈毓又搂着严晟的胳膊给姚文霄做介绍：“严大哥，他是姚文霄。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你们之前也见过的。” 沈毓之前在H镇和沪城拍戏，不管姚文霄有多忙，都会尽量抽时间去给沈毓探班。所以严晟和姚文霄确实见过面。但是没有过多接触。因为姚文霄从潜意识里，就没觉得沈家会同意沈毓跟一个演员在一起。哪怕这个演员是名人气很高的影帝。 不过现在嘛，姚文霄神色冰冷的看着沈毓搂住严晟胳膊的那双手。果然是他大意了。或许他该好好查一下严晟。 套上衬衫的卓严一脸玩味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人。最后视线落在沈毓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精致脸蛋上。 卓严也很好奇，这个沈毓究竟是真的傻白甜，根本没意识到另外两个男人的心思；还是故意忽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或者说，沈毓根本是在享受两个男人为他神魂颠倒，争风吃醋的感觉？ 第165章 因为这一段小插曲, 严晟和沈毓离开化妆间抵达拍摄场地的时候, 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徐穆森多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十分钟。直接摆手示意所有人各就各位。 这场戏要拍的是由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跟王锦生扮演的高级警司在警局里对峙的剧情。主要台词都在两位大咖之间, 严晟，陶暮和沈毓虽然也有镜头, 充其量只是背景板而已。同样背景板的还有扮演黑帮小头目的杜泽，以及一众扮演警察的演员。 沈毓表现的非常紧张。因为这场戏过后, 他还要跟陶暮在同一个拍摄场地拍对手戏。就是周远霆被警校辞退, 加入黑帮做卧底后，跟其他帮派的混混争场子打架，结果被执勤的严御和其他警察以扰乱香城治安的罪名抓进警局的戏份。这也是沈毓跟陶暮进组后的第一场对手戏。有那么多人看着, 还有那么多关系他的人来探班，沈毓不想让大家失望。 沈毓的脑袋向来比较单纯，一次只能考虑一件事。因为心里惦记着之后的对手戏，沈毓在拍第一场戏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镜头扫过他的时候, 沈毓总是忧心忡忡地管理不好表情。愁眉紧锁魂不守舍的模样，倒是意外的附和剧本当中, 严御看到好兄弟被警校劝退后越走越偏时, 想劝他改邪归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心情。 徐穆森略感意外，等拍完这场戏后，还称赞沈毓的演技有所提升。当着家人的面，被导演夸奖的沈毓觉得特别开心。忍不住雀跃的走到陶暮身边，央求陶暮跟他提前对对戏。 “进组这么久了, 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拍对手戏。暮暮，我好紧张呀！”沈毓说着话，当真特别紧张的双手搂住剧本。眼巴巴地看向陶暮：“我听他们说，暮暮你的演技特别好。很容易就能把对方带入戏。接下来就靠你了。” 就算再怎么讨厌沈毓这个人，陶暮在拍戏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还是非常认真的。当即神色郑重的站起来，就要跟沈毓对象。 沈毓一脸迷惑的看着两手空空的陶暮，忍不住问道：“暮暮，你的剧本呢？” “我不用剧本。”早在进组之前，陶暮就已经把整个剧本背下来了。不光是他自己的台词，还有跟他演对手戏的所有演员的台词。其实整个剧组里面，能做到这些的不止他一个。至少周彦青，王锦生，罗达明还有严晟都能把剧本背下来。这也能帮助他们更好的理解角色，理解剧本。 其实早在进组之前，严晟也每天盯着沈毓背剧本来着。可惜沈毓没坚持下来。这会儿也只能特别羡慕的看着陶暮：“你好厉害。我就不行了。我脑子特别笨，背下来的东西很快就忘光了。所以只能当天早上再背一遍。” 说完，又问陶暮有什么背台词的诀窍。 陶暮天生记性好，他上辈子就连那些只能依靠死记硬背才能背下来的，那些枯燥乏味的金融理论和商业案例都记的特别扎实。更何况是《黑白》这种经典剧本。别说同样的角色他上辈子已经演过一遍了。光是电影拉片，他就不知道拉过多少回。时间长了，记忆力就越来越好。重生以后，陶暮背任何资料或者台词，至多三遍就能背下来。 “多背几次。尤其是背台词的时候，要尽量在脑中幻想剧情场景。可以照着镜子练表情，再找几个摄像机练习走位，反复敲打细节部分。”陶暮说的特别认真。 岂料沈毓听到这番话，不知道戳中他那个笑点，顿时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不就是脑补吗？听上去好像神经病啊！” 还在片场的几位大咖同时皱了皱眉。一直都在留意沈毓一颦一笑的严晟温润一笑，开口说道：“其实演员本来就是一个很神经病的职业。要在一部作品当中，完完整整的体验一个陌生人的一生。要了解他的七情六欲，熟知他的思维逻辑。从内里剖析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好的演员，需要懂很多。” 想要演什么像什么，就必须要对人物形象有最深刻的了解。所以好的演员同样也是生活大师。文学历史哲学心理法律社会科学，只要有需要，三百六十行都要触类旁通。 比如严晟自己，最认真的时候是在医院跟着实习大半年，就是为了演好一名医生的角色。他甚至都跟进了手术室，跟一帮医科大学的实习生们一起轮科实习。等拍完那部戏，严晟自己都能考个护理执照了。 其实沈毓每天跟严晟腻在一起，如果能让严晟陪他搭戏的话，沈毓的演技一定能进步很快。可惜沈毓自己没有毅力，严晟又舍不得逼迫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间都花费在毫无意义地腻歪上。尤其是在打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两人私下相处时更是毫无顾忌。 这就导致沈毓的演技一直都停滞不前——还不如他上辈子的这时候。 毕竟上辈子，有陶暮这位恶毒反派十年如一日的疯犬式全方位打压。沈毓哪怕是为了挨过陶暮的刁难，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努力进步。所以三人之间的生物链一直是陶暮欺压沈毓，沈毓跟严晟哭诉，严晟又想办法压陶暮的戏为沈毓报仇这种生态循环。 可是这辈子，重生以后的陶暮幡然悔悟，不想跟着剧情走了。他这么抽身而退，在原剧情中一直负责打压沈毓的原动力就消失了，沈毓本身又不是什么积极努力的人设。自然就得过且过，随遇而安。 所以说安逸使人堕落，磨难使人发愤图强这种老式鸡汤，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沈毓当然知道严晟的意思。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没必要那么努力。他当初之所以会加入娱乐圈，也只是觉得演戏好玩。他很喜欢成为明星之后，被粉丝和影迷们拥护着，迷恋着的那种感觉。但他只喜欢当明星风风光光的一面。你要是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比如说拍戏的时候要钻进泥地里打滚，大冬天的泡在冰冷的凉水里一遍遍NG，甚至是像某些演员在拍摄期间出事故受伤住院。沈毓就不愿意了。 就像青少年都爱打游戏。哪怕父母师长竭力阻止，有机会的话也会偷偷摸摸去网吧。可要你要是让他们休学去做电竞选手，每天日复一日的磨练基础操作，为一点分值不厌其烦的查攻略复盘视频，熬夜打副本刷boss，他们就不愿意了。 沈毓现在也是这种心态。少了陶暮这位恶毒反派的逼迫，小王子的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安稳。虽然事业起步不大，但是粉丝拥护，爱情美满。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沈夫人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他。让他重回沈家。 再有就是陶暮。始终不肯答应跟他做朋友。 想到这里，沈毓不免有些烦闷。接下来拍戏的时候，就把这点点情绪带入剧情中。 “阿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严御穿着警察制服，手里拿着笔录和碳素笔，一脸失望的看着铐在椅子上的周远霆。 “以你的能力，就算不能做警察，你还可以做别的事情。你那么聪明，在警校考核你永远都是第一名。我们当时就说你将来当警察，一定会是一个好警察。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这一年都进来多少回了？居然跟那帮黑社会混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伯父伯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有多么难过？还有小雯？她那么爱你，看到你现在人人鬼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有多么伤心——” “cut！”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喊了声咔。 沈毓立刻站起身来，充满歉意的跟大家鞠躬道歉：“抱歉，我NG了。” 徐穆森摆摆手，没说什么：“再来一条。” 沈毓整理好情绪。坐在镜头前，义正言辞的念台词：“周远霆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cut！” “抱歉。”沈毓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念叨：“阿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叔叔阿姨会有多么伤心——” “cut！” “抱歉。”沈毓揉揉脑袋。夏天气温炎热，拍摄现场的打光一照下来，就更热了。沈毓瘫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上前给他补妆。 沈毓的演技本来就在剧组垫底。他跟陶暮拍对手戏，哪怕陶暮一句台词都没说，但沈毓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念台词的时候总会留意陶暮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就被周远霆的戾气震慑。念台词的时候磕磕巴巴的总出错。再加上徐导的严格要求。短短几句台词竟然NG了十多遍。 中午盒饭都送过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拍到沈毓就会NG。 徐导紧锁眉头。他觉得沈毓现在情绪不错，应该继续往下拍。要是等到吃完中饭再拍，只怕沈毓的情绪保不住，连现在的标准都达不到。 可要是一直拍下去，徐导也摸不准沈毓什么时候能过。关键是陶暮也饿了。他早上陪宋老爷子和俩爸爸去吃早茶，起的特别早，吃的还不多。拍到上午十点多就饿了，硬生生挺到十二点半，饿的肚子咕咕叫。收音器里听得特别清晰。 这就有点搞笑了。 徐导拿不准主意。关键时刻还是陶暮说话了：“先给我放饭吧。”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陶暮要求改戏：“反正剧本里边也没提周远霆那帮人被抓进警局的时间。就当是中午饭时间，严御录口供的时候特地给周远霆准备了盒饭。从细节方面也能说得通。毕竟两人在警校的时候，是同宿舍的兄弟嘛。” 这主意……好像也不错呀！而且还能从细节方面体现出严御的为人。 徐导跟编剧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加这么一段戏。 于是接下来开拍的时候，就多了这么一段剧情。 严御拿着一份盒饭进入审讯室，递到周远霆面前：“先吃饭吧。” 被铐在椅子上的周远霆伸长了双腿瘫着，举了举被手铐铐着的双手：“怎么吃呀，阿sir。” 严御摇了摇头，给周远霆解开手铐。周远霆活动了一下手腕，掰开方便筷子，打开盒饭，低头吃饭。 陶暮是真饿了。所以镜头里面周远霆吃的特别香，脸上还带着打架时残留的淤青和伤口，狼吞虎咽的，看得徐导和所有摄像师都跟着吞口水。 严御坐在桌子对面摇头：“你还有闲心吃饭，我都没吃呢。” 周远霆闷头吃饭不吭声。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差点没噎着。严御赶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周远霆拧开瓶盖仰头就喝。水瓶悬空，矿泉水溅下来的时候湿了衣襟。镜头从周远霆的嘴唇往下移动，水珠儿便顺着下巴滑过脖颈，喉结，看上去有种刻意遮掩的落魄。 严御看着周远霆现在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训斥道：“阿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就算不能当警察。你总可以做别的事情。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要跟那帮黑社会混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伯父伯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有多么难过？还有小雯？她那么爱你，看到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有多么伤心——” 一直都在闷头吃饭的周远霆听到小雯这个名字，微微一顿。阴沉沉的打断严御的话：“你跟小雯在一起了吧？” 严御微微一顿：“我跟小雯是在你们分手半年后才在一起的。” 周远霆撂下筷子，舌尖舔了舔内腮，低头嗤笑。 严御皱眉：“阿霆你别这样。你难道不信我的话吗？我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周远霆靠在椅子上，流里流气的挑眉：“你把我当过兄弟嘛？” 没等严御开口，周远霆又问道：“你跟严棨什么关系？” 严御脸色顿时铁青，没好气的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严家也没有这个人。” “那是你们家的事。”周远霆耸了耸肩膀，扭着脖子活动筋骨：“严御，你今天之所以能穿着警服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比我优秀，也不是因为你比我正义。而是因为你比我命好。你有个好大哥拼了命的罩着你。所以你少特么在我面前义正言辞的讲大道理。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指责我周远霆自甘堕落，只有你没有。” 接下来就该沈毓说台词了。但是关键时刻，沈毓竟然又犯了忘词的老毛病。 眼见一场戏又要NG，瘫坐在椅子上的陶暮看了沈毓一眼。突然爆发。扬手把剩下的盒饭撒一桌子。沈毓顿时愣住了。监视器前的徐导也愣住了。整个剧组都愣住了， “好兄弟？抢我前程睡我女人的好兄弟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教训我？”周远霆猛地站起来，满身戾气，满脸狰狞的指着严御吼道：“从始至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站在这里装无辜。同样是学警，你有个当大佬的哥哥都能通过审查，我只不过是出去泡吧玩了一宿，就要开除我。凭什么？” “就是因为我命不好。我周远霆倒霉。但我告诉你我周远霆不认命。想搞我，没什么容易。我周远霆早晚有一天会把我该得的东西拿回来。” 周远霆说着，一脚踹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椅子被踹到角落里反弹回来，撞碎的扶手碎片四下飞溅，最后落在地面上，还旋转了一回儿才停下来。 沈毓当场都被吓蒙了。整个片场也都被吓蒙了。完全没有想到陶暮的爆发戏居然会这么吓人。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过了好半天，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才反应过来，愣愣的喊了声“cut”。 第166章 就算是徐导亲自喊了“cut”, 整个片场还是鸦雀无声。陶暮也静静的站在原地, 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一片铁青, 显然是入戏太深。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站在片场边上的厉啸桁特别担忧的看着陶暮。刘耀则是一脸欣慰带骄傲。觉得陶暮不愧是他们家的小崽子，平时笑嘻嘻的好说话, 一爆发起来，还确实有那么点让人惧怕的气势。 所有人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默默不语。半晌, 还是一阵细碎的抽泣打破了片场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沈毓泪眼朦胧的站在那儿，哭的眼睛都红了。还不敢大声哭，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哽咽着, 明显是被吓到了。 严晟第一个反应过来。走上前轻轻揽住沈毓的肩膀，安抚着他的后背。沈毓狠狠的搂住严晟的腰，放声大哭。 这哭声就跟打破了魔咒似的，其他人也接连反应过来。沈妍又急又怒的冲到陶暮面前, 不管不顾的又想撒泼：“你搞什么。演戏就演戏，干什么要吓人。你吓坏了我们家小毓赔得起吗？你说, 你是不是故意——” “滚！”陶暮眼睛赤红, 浑身戾气还未消散。看向沈妍的时候，仿佛两柄利剑直直射入沈妍的胸口。 沈妍只觉得整个人猛然一震，所有的指责谩骂全都堵在嗓子眼儿，一句也说不出来。甚至就连身体都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厉啸桁面容凝重的走上前，绕过沈妍，直接揽着陶暮回到休息椅上坐好。给他拧开保温杯, 里面是冰镇的绿豆汤：“消暑的。” 陶暮默不作声的仰头就灌。积淀了一辈子的负面情绪在他爆发的一刹那重重袭来。仿佛连绵不绝的潮水，层层叠叠，永无止境的拍打着自以为早已冷如磐石的心脏。 翻滚不休的血海里面伸出一只只血淋淋的白骨爪子，用力的攥住陶暮的身躯狠狠的往下拖。陶暮也不想挣扎，放任负面情绪席卷全身。 徐穆森坐在监视器前，一遍遍的反复观看陶暮临场爆发的戏份。陶暮的演技很好，这是整个剧组所有人的共识。能够与影帝飚戏，带影后入戏，所有戏份都游刃有余。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演员本身就自带气场。 之前跟沈毓对戏的时候，陶暮为了确保拍摄顺利，有意压着自己的表现。努力带沈毓入戏的同时，也竭力不给沈毓造成太多压力。然而即便如此，沈毓还是受到影响。念台词的时候磕磕巴巴中气不足，表情动作更是没有办法细究。 如今陶暮临场爆发，那瞬间飙升的气势别说是沈毓这种新人，即便是严晟和王锦生这些老戏骨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接下来。造成的影响也是分明的。原本还算旗鼓相当的镜头画面瞬间变成赤裸裸的碾压。本该义正言辞的严御在陶暮的演技爆发下，被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之前用来阐述正义的台词，在沈毓的诠释下变得苍白无力。剧本里面构造的黑白两方各自阐述理念的场景，被沈毓演的好似偷情被抓的第三者面对原配时的心虚狡辩。 严御这个角色的立意全都站不住了。 徐穆森有些遗憾的看着监视器。其实整个剧本里面，严御和周远霆，严棨和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这四个角色也可以说是两个对照组。分别代表黑白两方。尤其是严御和周远霆，这两个角色出场虽然不多，但戏份至关重要。因为两位男主角的角色任务是推动剧情发展，保持剧情冲突。所以在剧本设定下，需要各种虚与委蛇。黑中掺杂着白，白中掺杂着黑。早就说不清楚。 但是严御跟周远霆不一样。两个角色的年龄和戏份虽然限制了他们的发挥，但也完美保证了两个角色的纯粹。一个是纯粹的白，一个是纯粹的黑。黑白分明水火不容。不容许掺杂半点的灰色地带，这就是理念之差。 在剧本设定中，周远霆这个角色就代表着贪欲。贪欲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所以周远霆从在警校时，就表现的非常优异。他训练刻苦，每次考核都拿第一名，是警校教官们最欣赏的学生。但同时，周远霆也贪图享受胆大妄为，所以他从来不把校规校纪放在心上。毕业前夕还敢跟人逃课去泡吧，甚至跟人打架。最后被警校开除。 周远霆不甘心一番努力打水漂。又被警方许下的高官厚禄诱惑，答应去做卧底。可是周远霆在做卧底的过程中，又发现他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对等。所以他又后悔了。发现严棨跟严御的关系只不过是把他推向黑化的一根导火索。周远霆之所以会黑化的本质原因在于他的贪心。他心中没有任何理想和信念。他只在乎自己的努力能不能获得更高的成就。至于努力的方向是黑还是白，周远霆完全不在乎。 跟周远霆相比，严御这个角色就代表了绝对的白。他不知变通，固执己见，把警察当做唯一的信仰。他一辈子光明磊落，重情义，知恩义，孝顺父母，体贴妻子，生性中不允许一丁点黑暗存在。所以他不肯原谅混黑道的哥哥。剧本最后，严御在知道哥哥是卧底，而周远霆则替代了他的身份成为卧底，最后又因为扛不住黑帮的诱惑彻底黑化时，毅然决定将周远霆抓捕归案。然而在抓捕过程中，黑帮大佬买通的警方卧底眼见周远霆要被抓，生怕周远霆爆出自己所以想要杀周远霆灭口时，严御却替周远霆挡了一枪。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对周远霆说一声对不起。 周远霆抱怨严御抢走他的前程女人，严御最后便还给周远霆一条命。他由始自终都把周远霆当成最好的兄弟。只是两人立场不同，理念不同，完全无法说服对方而已。 只可惜扮演严御的沈毓演技不过关。并没能把这个角色的魅力发挥出来。所以说演员轻易不要尝试自己驾驭不了的角色。因为演不好，角色没有说服力的话，不光是他自己被骂，连带着整个剧本都有可能崩塌。 徐穆森特别烦躁的抓了抓脑袋。陶暮这段临场发挥太好，徐穆森舍不得删掉，决定保留下来。所以接下来拍摄重点就在打磨严御这个角色。 徐导让沈毓做好准备，下面的戏份一定要拍好。他不幻想沈毓的表现能跟陶暮旗鼓相当，至少要做到角色有说服力。中规中矩也行啊！ 奈何沈毓刚刚被陶暮的爆发吓到了。对戏的时候，一看到周远霆那张脸，就联想到陶暮刚刚的暴虐表现，顿时吓到束手束脚，甚至连之前的中规中矩都做不到。 几次NG下来，别说沈毓的脑子已经紧张成一团浆糊，就连剧组其他人都跟着头痛。 徐导脸色阴沉的瞪着监视器，恨不得把沈毓的演技瞪出来。沈毓自知理亏，缩在严晟身边不敢抬头。心里也在暗暗埋怨自己不争气。 不过这其实也怨不得他。就算是再有天赋的演员，想要磨练演技也需要一个过程。上辈子沈毓和陶暮同时进组，两人都是新人。相比之下沈毓的拍戏经验还比陶暮多一点。他又是徐导钦定的演员，号称本色出演就能完美的诠释角色。相比之下，陶暮这个仗着家世硬塞进来，又没有多少拍戏经验的花瓶，自然要受到全剧组的排斥。更不要说拍戏期间严晟还在故意打压陶暮，狠狠的压陶暮的戏。 那会儿沈毓有导演的鼓励，有全剧组的宽容，还有陶暮这个同行的衬托，每天都很积极磨练演技，表现自然精彩。 可是这辈子，陶暮的演技却是开过挂的。科班出身，导演钦点，能跟影帝直接飚戏。种种光环叠加起来，直接把沈毓这个带资进组的小新人碾压的一无是处。压的沈毓连努力的劲头都提不起来。只知道着急。越着急表现越不好。表现的越不好，导演和剧组越不满意。恶性循环下来，温室出身的沈毓哪里有陶暮的韧性，一时间竟然被打击的自暴自弃起来。 徐导冷眼旁观，见沈毓确实没有心思拍戏了。只能挠头喊咔。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一场戏没拍完，剧组连中饭都没得吃，导演憋着气，还想赶进度。只能跟陶暮商量，能不能把下午陶暮跟杜泽那场戏提上来，最好一遍过，拍完了大家再吃饭。 陶暮临场发挥时吃了半盒盒饭，倒还挺得住。杜泽就更不用说了。早在等戏的时候就把午饭吃完了。全剧组饿着肚子的只有导演，灯光和摄像，还有沈毓。 徐导铁青着脸转移拍摄场地。 说是转移，其实就是把拍摄场地从审讯室转到警局门口。这场戏要拍的是周远霆和一众混混被放出来。周远霆心情不好，一直黑着脸。杜泽和一众马仔常进宫无所谓。从警局出来时还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还在讨论等下去哪里吃夜宵按摩。 阿泽笑嘻嘻的揽住周远霆的肩膀：“今天你功劳最大，让你挑地方啦。帮派出钱，我们也是公款吃喝。” 周远霆一脸烦躁的把阿泽的肩膀挥开。 阿泽也不介意，再次搭上去，还勾住周远霆的脖子问他：“干嘛啦，做人最重要就是开心。这种事情习惯就好啦。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没被警察请喝咖啡。你又不是第一次——” 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周远霆的痛脚。周远霆脸色铁青的推开阿泽，甚至还踹了一脚：“滚啊。” 阿泽猝不及防被揣个正着，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也怒了：“你发什么神经啊！搞你女人的是我吗？给你铐上手铐把你训得跟狗一样的是我吗？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拿我撒气啊？你以为你还是条子啊？” 扮演马仔的群众演员们急忙走上来拉架。一个是他们头目，一个是帮内炙手可热，很受大佬青眼的红花棍。他们谁都不想得罪。 周远霆面容冷肃，没有搭理阿泽的话，猛然回头看了警局一眼。徐导示意镜头推进脸部特写。只见高清镜头下，周远霆双目赤红，眼神却极为冰冷。黑漆漆的眼珠似乎散发着寒气。他看了警局一眼，掉头就走。背影决绝。 阿泽和一帮马仔团团站在另一边，看着周远霆决绝的背影。气急败坏地爆了句粗口。却还是不放心，一边骂自己犯贱，一边带着马仔跟上去：“往那边走就是铜锣湾，不是我们的地头啦。臭小子到处乱跑，被人砍死都不知道！” 第167章 “cut！” 终于有一场戏是一遍过了。徐导心满意足, 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场务放饭。即便是炎炎夏日，耽搁这么久, 盒饭也早就凉透了。原本美味的叉烧饭油油腻腻的。然而徐导和一众灯光师和摄像师们还是吃的狼吞虎咽, 特别香。 相比之下，沈毓就特别没胃口了。即便提早下了戏，也没心思吃午饭。捧着饭盒拨饭粒, 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 严晟和沈妍团团围在沈毓身边，哄他吃饭。沈毓哭丧着脸, 委委屈屈的嘤嘤哭泣：“我真的是太没用了。怎么演都演不好，害得全剧组的人陪我一起NG。我怎么有脸吃东西。” 沈妍就开导他：“演技不好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靠演戏养家糊口。你就随便演演就好了嘛。干嘛这么认真，反而把自己弄得不开心？” 沈妍只顾着劝慰沈毓, 丝毫没有留意到，她说这番话引得剧组众人纷纷侧目。 严晟并不赞同沈妍的话，也不想让剧组同事对沈毓的芥蒂加深。忍不住打断沈妍的安慰：“小毓你也别太着急了。你才进娱乐圈多久，没演过几部戏, 自然没有机会锤炼演技。我觉得你不需要跟别人比。你只需要认真琢磨剧本，揣摩角色。把你跟严御这个角色的共同性挖掘出来。我相信你只要本色出演，也能把这个角色诠释的非常棒。你也别担心, 我会陪着你的。” “我觉得严晟的话很有道理。”沈妍揉着沈毓的脑袋安慰道：“你才多大, 进娱乐圈多长时间, 连偶像剧都没拍过几部。为什么要想不开，非得跟那些演了几十年戏的影帝比演技。” “可是陶暮他也没拍过几部戏。他的拍戏经验甚至还没我多。但他却能把周远霆那个角色演的那么好。”沈毓难过的嘴角向下弯：“我就觉得我好差劲。” “怎么会。”没等严晟开口，沈妍心疼的抱住沈毓，大声解释道：“你根本不差劲。你之所以演的不好, 只是因为你生性单纯，涉世不深。就像一张白纸，没有经历过社会浸染，自然没有办法做到演什么像什么。不像有些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直在社会里浸泡着，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城府深的不得了。自然有很多副面孔。而且又是本色出演。当然演得好。” “哎，我说这位姑娘，你说话就说话，别老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行不行？” 刘耀几人站在片场另一边，本来不想搭理这帮人。奈何有人故意撩闲，话里话外总能扯上他们家陶暮。最护短的三口人自然不能干。宋老爷子背着手跟沈家姐弟讲道理：“你弟弟演技不好，总是给剧组拖后腿，你们应该想办法提升演技。而不是话里话外抨击我们家陶暮城府深沉人品不好。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只能证明你自己心眼小还嫉妒贤良。我们陶暮演得好，那是陶暮有本事。就算城府深，也没害到别人。至少不像有些人，成天打着天真善良性情直率的幌子，正经事儿没瞧见他干多少，就看着他到处给别人添麻烦。” “你这老头儿怎么说话呢？”沈妍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我跟我弟弟说话，你插什么嘴呀？” “你说我孙子坏话，我也不能忍着呀。”宋老爷子也不着急，徐徐缓缓的说道。 “真好笑，我说话指名道姓了吗？你口口声声替你孙子打抱不平，你孙子又是谁啊？”沈妍冷笑，说起话来更是尖酸刻薄：“何况我那话也没说错。有些人就是心机深沉，而且特别会给人家当孙子。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找个爷爷来撑腰了。给人免费当孙子，空口白牙叫几声爷爷就能换来宋记这块招牌，这么能屈能伸的本事，我们家小毓当然比不了。” 徐导刚刚喊完cut，剧组大半人都忙着吃饭午休呢。沈妍跟宋老爷子的争执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听到沈妍这么刻薄的话，顿时就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 “沈小姐说这种话就太过分了吧？” 向来在圈中仗义执言，特别敢说话的方若缇不耐烦的摘下墨镜：“陶暮的演技比沈毓好，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沈小公子演技不好拖累剧组，也是事实。沈小公子是不靠演戏养家糊口。可是我们这些人还想好好拍戏呢。沈小姐这么高贵，不如把你弟弟领回去，让他天天守在家里当他的沈家少爷多好？” “你是什么东西？”沈妍看着美艳无双的方若缇，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一个在电影里卖性感的戏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方若缇简直被气笑了：“那沈小姐又是什么东西？” 没等沈妍爆发，方若缇冷笑着骂道：“一个内地出身的暴发户而已。真以为你们沈家的势力能只手遮天了？这里是香城，可不是沪城。我劝沈小姐说话做事最好先过过脑子。” 听到方若缇这么说，严晟脸色猛然一变。正要开口打圆场，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卓严先站出来了：“方小姐说的没错，是你太没教养了。” 卓严紧皱眉头，下意识的看向刚从片场走出来，冷冷围观这场闹剧的陶暮：“沈毓演技不好是他自己的事情。既然选择做演员，就应该磨练好演技。而不是每次拍戏都拖累剧组，之后又任由自己的家人抨击演技好的同事。” 沈妍大怒：“卓严，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哪边都不站。说的是实话。”卓严神色淡淡的道：“你该给陶总道歉。还应该给方小姐道歉。是你先恶语伤人的。” 沈妍恨恨的瞪了卓严一眼。当然不肯道歉。梗着脖子说道：“我又没说错。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可惜没有人领情。” 方若缇嗤笑一声，故意看着卓严问道：“我看你这个男人倒还是非分明，长得也挺帅的。怎么会看上这种泼妇？” “你说什么？”沈妍扭头看向方若缇：“你少挑拨离间。” “我倒是不觉得这位方小姐是在挑拨离间。”孟齐冲着方若缇微微一笑。成熟男人的儒雅性感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大美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似乎了解到陶暮那些勾人的小手段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果真还是家学渊源。 孟齐倒是没注意方若缇的想入非非。他走到陶暮身边，忍不住心疼的揽住宝贝儿子，温声说道：“以沈小姐的修养家教，别说是这位卓先生，就算换任何一个男人跟你在一起，若不是为了钱财，那肯定是受委屈了。” “还有，刚才沈小姐说我儿子认爷爷的本事了得，你们家沈小公子自愧弗如。我倒是不这么看。恰恰相反。我觉得沈小公子在这方面的本事可比我儿子大多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宋老爷子接住话茬，也拍了拍陶暮的后背，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我这孙子虽然是半路认的爷爷。可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宋记学厨了。沈小姐大概不明白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按道理讲，陶暮在我手下学厨，得到我的认可，就是我们宋记这一代的关门弟子。当初陶暮为了宋记向姚家讨还公道，那是出人出力。后来又帮宋记建立厨师学校。可以这么说，我之所以会把宋记的照片交给陶暮，最重要的原本并不是他认我做爷爷。而是他的努力确实让宋记传承有望，发扬光大。” “相比起来，你这弟弟可不简单了。分明不是沈家的亲生儿子，却能安然享受沈家孩子的待遇。仗着有沈家做靠山，不用出来养家糊口，所以不论做什么都不肯努力。当然你这做姐姐的也不一般。能亲手把自己的亲弟弟换掉，还瞒住家里十九年。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就算不是亲姐弟也胜似亲姐弟。” 一直没有吭声的沈毓听到这一番话，脸色不由得一白。身形晃晃悠悠的，仿佛承受不住这么恶毒的言语。 “这位老爷爷您怎么这样？”沈毓泪眼朦胧的看着宋老爷子：“我从未得罪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的揣测我？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 “你什么样都跟我们家没关系。”要怼人那也得一家几口齐上阵啊！刘耀用力拍着陶暮的肩膀，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一点也不怕外人讲究他们人多欺负人少：“老话儿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知道被人恶意揣摩的滋味儿不好受，你就别放任你姐姐恶意揣测别人。你不是单纯善良吗？这么点同理心都没有，你到底单纯善良在哪儿啊？” 沈毓被刘耀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又羞愧又没面子。捂着脸哭着跑出片场。 严晟一脸纠结的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沈毓跑开的方向，最后还是不放心的跟上去了。 沈妍关心自家弟弟，又说不过宋老爷子和刘耀，最后只能气呼呼的也跟着离开了。 卓严看了一眼由始自终都没吭声的姚文霄，挑眉问道：“你不追上去？” 这小子不是来给沈毓补过生日的吗？瞧着应该特别在意沈毓啊。怎么刚刚沈毓被呛的时候他不吭声，现在沈毓跑了他还是没动静。反而一脸复杂的盯着陶暮看？ 姚文霄心里确实特别复杂。他有小半年的时间没见过沈毓了。小半年来，他一边焦头烂额的解决自己的麻烦，一边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沈毓。原本以为这次来香城给沈毓探班，沈毓一定会特别开心。 结果沈毓并没有。他的心神似乎全放在严晟身上。就连这个卓严都比他更受关注。姚文霄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可是他却愕然发现，随着沈毓在片场被陶暮频频压戏，姚文霄竟然猛然生出“沈毓或许没他想象的那么优秀”这么可怕的结论。 尤其是在刘耀一语中的的指出沈毓或许没那么天真善良以后，姚文霄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他不由得想到来之前，爷爷跟他说的那番话。 沈家人天生凉薄，沈毓养在沈家也是如此。这小半年来，沈毓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姚文霄能理解沈毓如今的处境。他的身世暴露后，被沈夫人赶出沈家，日子过得很不顺利。可是沈毓明明知道，姚家败落以后，他姚文霄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什么却从来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里，姚文霄脸色越发难堪。他不想承认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沈毓会是这种人。但是他也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姚文霄只能逃避。他狼狈不堪的离开片场。没有去找沈毓，而是径直去机场了。 “你没事吧？”厉啸桁将刚刚冰好的绿豆沙塞给陶暮。之前宋老爷子和刘耀怒怼沈妍的时候他没开口帮腔。却暗示姜助理把刚刚争执的一幕拍下来传到飞讯网上。 尤其是刘耀指责沈毓不善良那一幕。厉啸桁也特别好奇，向来都喜欢给人洗脑他们家偶像特别善良高贵的沈毓粉丝们，会怎么解释这番话。 ——别怪厉大总裁心眼小儿。实在是沈毓那帮脑残粉太恶心人。当初啸桁资本起诉网友造谣陶暮吸毒那件事儿，沈毓的脑残粉就到处蹦跶，哭诉厉啸桁还有飞讯网太冷酷太无情太不善良。 厉啸桁事务繁忙，懒得跟大脑没发育开的脑残计较。但这不代表厉啸桁不记仇。以前是没机会。如今找到机会，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最好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姜助理上传飞讯的时候，厉大总裁还特别提醒，一定要把标题上的“不善良”三个字黑体加粗。 这举动还真是……太不善良了！ 第168章 “搞什么啊！这个沈家小公子还真是……”刚刚跟陶暮拍完一段戏的杜泽捧着盒饭走过来。一脸唏嘘的摇头感叹：“不过有钱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是靠拍戏养家糊口嘛。人家就是闲来无事玩乐消遣。不开心就跑出去让人追。他以为是在拍摄弯弯偶像剧吗？” 陶暮回头, 看着杜泽又捧着盒饭吃的特别香：“你刚刚不是吃过了吗？” “拍了一段戏又饿了嘛。恰好盒饭还有剩。”杜泽边吃饭边问陶暮：“你刚刚就吃了半盒盒饭，是不是没吃饱。要不要再来一盒？” “不用了。”陶暮虽然有点饿, 但以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习惯, 他是坚决不会吃凉掉的叉烧饭。 厉啸桁在旁说道：“我刚刚让助理订了外卖。算是给大家加餐。” 杜泽耸了耸肩膀，一脸恍然，冲着陶暮挤眉弄眼, 促狭笑道：“我明白。你是有人疼的嘛。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一点都不一样。哎。” 杜泽说着，摇头叹气的收起盒饭。 陶暮莞尔：“你不吃了？” “我又不傻。”杜泽冲着陶暮直笑：“有加餐当然要吃加餐嘛。谁不知道厉总向来大方。他订的外卖, 一定很豪华啦。” 杜泽猜的没错。厉啸桁确实让姜助理订了香城最有名的一家茶餐厅的外卖。 虾饺，凤爪，排骨, 烧乳鸽，肠粉，烧鸭饭，还有饭后甜点的丝袜奶茶, 西米露，芒果班戟，蛋挞, 菠萝包等等小吃, 确保没吃饱饭的可以填饱肚子, 吃饱饭的要是嘴馋，也有甜点和茶点吃。 剧组员工们被沈毓拖累的中饭都没吃好，还要被迫看着沈妍在剧组颐指气使大放厥词，心中着实积累了重重怨气。如今厉啸桁叫姜助理定外卖给大家加餐。虽然花费不多, 但香香甜甜暖暖热热的茶点确实抚慰了大家的胃，顺带安抚了大家的神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很多人下意识对陶暮产生了更多好感。 其中要属杜泽吃的最开心。因为他下场戏就要领盒饭了。 徐导捧着热腾腾的烧鸭饭和香喷喷的烧乳鸽，一边吃饭一边跟陶暮和杜泽探讨接下来的戏份。 下场戏是周远霆一气之下冲进铜锣湾，被敌对帮派的人发现，双方大打出手。然而周远霆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危急关头阿泽带着一帮马仔赶到，救出周远霆。结果自己却死在混战中。 临死之前安慰周远霆出来混是回不了头的，早晚都有死的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又问周远霆是不是真的喜欢大嫂，说大嫂真的很漂亮。还羡慕周远霆长得帅，很多女孩子倒贴。如果有下辈子，他也希望能长这么帅。 在剧本设定中，如果说周远霆发现严棨和严御的关系，是他黑化的导火索，那么阿泽的死就更加激发了周远霆往上爬的野心。就算是混黑道，他也不想跟阿泽一样，每天冒着生命危险打打杀杀，最后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钱。大头全部被做馆的堂主还有旁边老人拿下。 周远霆在阿泽死后回到酒吧。大佬直接把阿泽管着的场子拨给他。然后周远霆却在酒吧里睡了大嫂。而这一睡，就回不了头了。 “明天要拍打戏啦。要提前封街，还要跟铜锣湾的帮派打好招呼。阿泽我是放心的。”徐导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不过陶暮你有没有做好准备？要不要提前跟教官和武指老师商量一下。” 按照陶暮自己的设定。周远霆在没有黑化之前，即便是帮派火拼也一直采用警校教他的格斗技能。但是在黑化以后，周远霆出招就越来越狠。从格斗技变成搏杀，刀刀见血，刀刀毙命。所以明天这场打戏很关键。因为要从武术动作来体现周远霆的内心变化。 徐导担心陶暮第一次拍这种打戏，会没有办法演出那种转变。 “陶暮？陶暮？” “啊？”陶暮回过神来。歉然说道：“抱歉，刚刚有点走神。” 陶暮确实走神了。因为听徐导提起铜锣湾帮派这件事，让他突然想起，上辈子沈毓在拍戏期间，还吸引到两位爱慕者。一个是香城林家的小开，还有一个就是香城某帮派头目的私生子。同时也是帮派的白纸扇。 算算时间节点。上辈子，沈毓跟那位白纸扇的相遇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前后。当时沈毓被陶暮百般刁难，又被严晟指责演戏不专心，伤心之下跑出剧组。因为哭的伤心没顾上看路，被白纸扇的车子撞到了。白纸扇送沈毓去医院，顺便被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莲吸引了。然后沈毓在医院养伤期间，因缘巧合认识了同样来医院养病的林家老夫人。因为性格天真脾气绵软得到老夫人的喜爱，又吸引了经常来探望祖母的林家小开的注意。 原来又要走剧情啦！ 陶暮摸着下巴回忆。怪不得沈毓莫名其妙的又从剧场跑开了。果然这个锅还是得让他背。 陶暮兀自沉吟着。飞讯网上，姜助理上传的那段偷拍视频也引起了广大吃瓜网友们的注意。 视频里面最令人气愤的当然要属金牌MT沈妍。其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嘴脸一出现。一众网友，尤其是陶暮的粉丝们简直恨到刷屏。不到两个小时，沈妍的飞讯主页就被吃瓜网友们刷爆了。 向来在各种风波舆论中独善其身的沈毓小王子，这次也没落下好。原因无他，实在是陶暮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爷爷的嘴炮能力太强。以至于众多网友纷纷看清了沈毓自己就贪慕虚荣，又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主要是陶暮）的本质。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向来坚信沈毓善良高贵的粉丝们没有办法找出证据证明陶暮家人的指责是错误的，只能一遍遍徒劳无功的解释沈毓绝对不是那种人。他不是贪慕虚荣，只是舍不得相处十九年的亲人。还试图用换位思考说服网友。难道你们被养父母养了十九年后，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就能狠心离开养父母，断绝关系再也不来往吗？ 如果沈家没有那么多钱，不是沪城豪门。而是一贫如洗的普通家庭甚至贫困家庭，沈毓还依然坚持把沈家人当成自己家人的话，是不是网友就没这么多恶意揣测和恶语指责了？事情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因为沈家有钱，所以就要恶意揣摩沈毓的善良本质？ 至于刘耀指责沈毓放任他姐姐恶语伤人这件事。沈毓的粉丝们也有解释。他们认为沈毓生性绵软柔弱，从来不喜欢跟外人争执。就连被宋老爷子和刘耀那么恶意揣测，他也只是委屈的哭出来，并没有跟长辈较真顶嘴的意思。为什么要强求沈毓必须要反驳沈妍的话？ 沈毓是沈毓，沈妍是沈妍。沈毓不反驳刘耀和宋老爷子的指责就是懂礼貌，不反驳沈妍的话就是恶毒。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要求标准，也未免太双标了吧？ 然而就算沈毓的粉丝敲打着键盘在网上解释出花来，很多网友和路人还是觉得沈毓为人一言难尽。之前沈毓在拍戏时滥用替身的新闻已经给他败了一波好感，如今又被人指责他没有同理心。其他吃瓜网友倒还好，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在走失儿童基因库留下DNA的那些父母们。 这些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并花费大半辈子的时间找寻孩子的父母们，他们是真的吧走失儿童基因库当成找回孩子的唯一希望。同理心下，他们也会把走失儿童基因库的代言人幻想成自己孩子的模样。希望他们的孩子在走失后，都能遇到沈家这样善良的人家。他们的孩子也都能得到沈毓的待遇。 但他们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成为沈毓。在所有父母眼中，他们的孩子都是全世界最棒的。他们愿意把所有高贵品质和优点加注在自己孩子身上。哪怕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些只能是幻想。事实上他们的孩子在走丢后，很可能因为艰苦的生活和困难的条件沾染上一身的坏习惯。甚至可能都已经不再这世间了。 但他们总要抱着一些幻想，才能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沈毓在担任走失孩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期间，正事没怎么做，负面新闻接连爆出。这些父母早就不满意了。如今网上群情激愤，这些父母竟然也联名上书，恳请沈氏集团换掉沈毓这个代言人。就算真的想要找明星做推广做代言，至少要还一个形象良好，没有负面新闻的明星。 沈妍和沈毓捅出的篓子再一次影响到了沈氏集团的商业计划。沈家父子简直无语了。果然儿女生下来都是为了讨债的。尤其是脑子蠢一点的，坑哥坑爹简直没数。 沈家父子一气之下，亲自飞抵香城，想要把沈妍揪回来好好教育。至于沈毓这个脑子迷糊的，也必须要好好敲打一下。拍戏就好好拍戏，搞那么多事情出来做什么。 然而沈家父子刚刚抵达香城，就得到了一个消息——沈毓出车祸了。 因为被刘耀和宋老爷子指责，伤心之下跑出片场。精神恍惚的没看清路，被车撞了。 沈家父子见状，只好匆匆赶到医院。一进医院就发现沈毓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病房，而是坐在花园里陪一位老夫人聊天。那位老夫人举止雍容气质娴雅，一看就是出身大家。 等到沈家父子打听到这位老夫人居然是香城豪富林家的老太太时，顿时无话可说。 而在飞讯网上，得知沈毓出车祸的脑残粉丝们也终于有话说。他们纷纷跑到陶暮、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的飞讯下面刷评论，指责他们不善良，居然把沈毓逼到出车祸。 “如果沈毓真的因为这件事出车祸死了，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算沈毓没有及时阻止沈妍骂人，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难道你们真的想逼死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吗？” “三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孩子，真不要脸。” “陶暮只是被骂了一顿，我们沈毓却因此出了车祸，差点连命都没有了。难道还不够吗？” 大概是沈毓出车祸的时间节点太恰当了。原本群情激愤的网友们顿时不吭声了。就算沈毓的言行举止一言难尽，可华夏人的认知就是人命大过天。在生命面前，任何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 更何况沈毓犯得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没能阻止别人骂陶暮，性格又王子病一点而已。归根结底，并不是沈毓亲口骂陶暮不好。恰恰相反，反而是陶暮的家人把沈毓一顿骂。 在车祸面前，原本代表正义一方的刘耀三人，也因为言辞过于犀利而给人留下了咄咄逼人的印象。就像沈毓的粉丝说的，三个大男人逼迫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孩子，也太无耻了。甚至就连一向形象良好的宋老爷子，都有人粉转路粉转黑了。纷纷跑到宋老爷子还有宋记的官方飞讯下面留言，表示自己很失望。 剧组里面，正在刷飞讯网的厉啸桁面无表情，然而不高兴的情绪显露无疑。 陶暮摸了摸厉啸桁的脑袋，他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剧情光环反击之下，这些帮他说话的人竟然又背锅了。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他耀爸，小齐爸和宋老爷子，还有千方百计都想帮他出气的他们家厉总。 果然是越打压，所以反击的就越厉害吗？ 陶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思考着是不是要跟厉啸桁和家人透露一些情况，免得他们家陶厉总和其他人总是毫无防备的怼上沈毓，然后莫名其妙的吃亏。 第169章 就在陶暮慎重考虑着, 该怎么把沈毓的剧情光环和主角光环透露给厉啸桁和家人知道，又不至于透露自己重生这个秘密的同时，飞讯网的外派记者也跟随沈毓的行迹来到医院。并暗搓搓的拍下了沈毓穿着病号服, 在花园里陪其他病患聊天的一幕。 照片里，白皙纤细的少年沐浴着阳光，与另外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坐在石板凳上相谈甚欢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副油画。拍照的记者技术不错——他还是陶暮的拍照技术粉。以偶像的标准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到飞讯网应聘的时候, 因为一手高超的拍照技能和PS技能，原本是被分到宣传部门的。这次陶暮来香城拍戏，飞讯网要派两名记者过来采访, 他是自告奋勇, 内部PK掉一众同僚。还经过了两场考核，才抢到的外派工作。 另外一名外派记者的情况跟他差不多, 是陶暮的骂战粉。双方虽然属性不同，但阵营相同。都可以说是陶暮的死忠粉。 ——其实飞讯网才成立一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向飞讯网发送简历, 或者直接跳槽到飞讯网的业界精英们几乎都是冲着陶暮本人来的。可以说陶暮的人格魅力撑起了整个飞讯网。 而在此期间，陶暮跟沈毓的战争，尤其是两家粉丝的战争就没消停过。陶暮的粉丝多才多艺, 战力彪悍, 但架不住沈毓脑残粉多，而且车轱辘话，还爱洗脑，尤其擅长把别人的智商拉到他们的层次, 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将之打败。 总而言之，两家粉丝在网上斗的那叫一个激烈。今天你爆我的黑料，明天我爆你的黑料。不过大多数时候，即便是吃瓜群众都不得不承认，每次都是沈毓一方先撩者贱。 这一回，两名外派记者得知沈毓又开始放任他的家人辱骂陶总，被陶总的家人戳穿后又哭着跑出片场，还搞出车祸来害得他们陶总的家人被那些不分是非的脑残粉骂。这两名死忠粉是特别气愤的。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跑到医院。一开始只是想请沈毓做个采访，想让沈毓亲口说一下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出车祸应该怪到陶总家人的头上。结果一进医院就发现不对劲了。 说好出车祸的人，居然还能穿着病号服在医院花园里散心，还跟别的病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言谈举止哪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两名外派记者下意识的躲到沈毓的视线死角就开始偷拍。拍照技术特别好那位记者还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采用夕阳做自然滤镜，用花园里盛开的草木繁花为衬托，把沈毓的精美美貌渲染的特别漂亮。最重要的是把沈毓拍的白里透红，气色特别好。 另外一名记者则偷偷打开摄像机，拍了一段沈毓行走如常的视频。视频里沈小王子蹦蹦跳跳有说有笑，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经历了车祸的人。 俩名飞讯网的外派记者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就开始阴谋论了。 要不说高材生的学习能力就是强呢。两名外派记者在飞讯网总部的时候，还是中规中矩的宣传部员工，以及跑新闻采访的记者。到了香城几个月，跟那些八卦狗仔学的什么猫道狗道都知道了。竟然偷偷打听到沈毓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还买通了医院的护士偷偷拿出沈毓的病例。 结果一看——丫所谓的出车祸受伤竟然就是受了惊吓。唯一的伤口竟然是掌心的擦伤。据说是车过来的时候受到惊吓，一不小心倒在地上，掌心就磨破了。 我去他妈的这是假车祸吧？ 两名外派记者面面相觑，特别记者的把沈毓的病例照下来。然后在第一时间发到飞讯网上。 飞讯网的理念就是即时通讯。即让众多网友能够在第一时间分享到最快最新鲜的资讯。 举例来说，就是网友下午看到姜助理上传的视频，义愤填膺的帮助陶暮声讨沈家兄妹，两个小时不到沈毓出车祸的消息就再次传到网上。于是被骂惨了的沈毓脑残粉们终于可以蹦跶出来颠倒黑白，竭力洗白他们家小王子。 然而又是仅仅两个小时不到，沈毓在医院与人相谈甚欢的照片和视频就再次被飞讯娱乐的记者发到网上，并且贴心的附上沈毓的病例。 两名飞讯网的记者深知标题党的精髓。填写标题的时候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特地标上“饱受惊吓”四个大字，并用黑体加粗。配合后面沈毓的病例食用，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饱受惊吓。医院都给出鉴定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关键你蝎蝎螫螫的一个车祸新闻，脑残粉到处蹦跶的恨不得硬按着陶暮家人的脑袋说人家是杀人用手。结果医疗鉴定出来你丫就是一饱受惊吓，浑身上下最大的伤口竟然是掌心的擦伤，而且还不是人家车主撞的，是你自己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没坐稳擦出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碰瓷的都更专业点吧？ 俩外派记者的石锤铁证再次上传到飞讯网的时候，所有网友只觉得“啪啪啪”，再次感受到了被反转支配的恐惧。不过这一次，网友们是出离愤怒的。 虽说吃陶暮的瓜，他们经常都能体会到智商被人占领高地，甚至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带节奏，然后被陶暮各种反转打脸啪啪啪。脸虽然被打肿了，但他们都是一边痛一边爽的。因为已经习惯了陶暮的套路，甚至在吃瓜的时候还很期待反转，期待被打脸。特别抖m。 但是沈毓就不一样了。 跟陶暮一直以来展现出来的城府深沉高智商不同，这些网友们在面对沈毓的时候，潜意识里那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一定是占领高地的。尤其是在跟沈毓的脑残粉掰扯道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脑残粉的车轱辘话和千篇一律。所以心里都是有优越感的。即便是没能吵过脑残粉，也可以安慰自己没有办法叫醒装睡的人。 结果现在沈毓也弄出一招反转打脸，而且还是制造假车祸带节奏，引导网友指责陶暮家人太咄咄逼人这种戏精模式的反转。 网友顿时觉得受不了了。尤其是之前真情实感的觉得沈毓虽然在为人处世方面令人诟病，但绝对是性格单纯善良听话的那一批路人。立刻觉得沈毓的形象崩塌了。 对于这些妈妈粉来说，他们不在乎沈毓是不是聪明是不是有能力是不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甚至不在乎沈毓是否敬业，就算网上都骂沈毓滥用替身吃不了苦，他们仍然觉得沈毓是个小王子。小王子有王子病也是正常事。 他们可以接受王子蠢王子笨，但没有人能接受他们心目中的小王子不仅又蠢又笨，还恶毒戏精。 这简直就是在消费善良！ 妈宠心顿时碎了一地。当然还是又一部分脑残死忠粉保持着“我不听我不信”的原则，坚持认为这其中一定是有缘故的。沈毓绝对不是那种又蠢有毒还坏的人。更不相信沈毓是故意闹出假车祸这场闹剧，就是为了躲避责任。 甚至还有脑残粉阴谋论的觉得这一定是飞讯娱乐搞出来的假新闻。毕竟陶暮是飞讯网的创始人，也是飞讯娱乐的大老板。大老板陷入丑闻，狗腿们自然要想办法替主子分忧解难。所以这一切一定都是飞讯娱乐的记者故意往沈毓的头上泼脏水。 飞讯网上传的新闻不一定是有图有真相，也可能是看图说话。 不过这种垂死挣扎的反驳，随着两名记者又找到沈毓的主治医师，还有肇事者做采访后，也站不住脚了。 当然不论吃瓜网友们怎么看待这件事。还处于漩涡中心的陶暮是不知道的。 当天的戏份拍完之后，陶暮带着厉啸桁和几位家人回到酒店，吞吞吐吐的解释了一下沈毓的猪脚光环还有剧情光环的存在。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陶暮没说的那么具体。只是提及沈毓这人运气很好，每次遇见事情总能逢凶化吉。而且每每跟人接触时间长了，总会影响到身边人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或者更加厌恶他，不停做出低智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讨厌他针对他的人，就算行事有道理，最后也会莫名其妙变成没有理的人。 并以自己和影帝严晟举例，试图说服家人这是真的，而不是他胡思乱想。 厉啸桁还记得陶暮刚刚来到香城时，有段时间确实很不对劲。而且还拽着他到处求神拜佛，到现在都在抄写佛经和道家真言，甚至还带着他的照片辟邪。再联系这一回，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指责沈毓不善良，结果沈毓就哭着跑出去出了车祸，果然舆情反转，刘耀三人成了没理的那个。 “我试探过好几次。我不针对他的时候还好一点。每次针对他，尤其是怼到他处于下风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发生一些对他有利的事情。最后就算我有道理，也会变成咄咄逼人胡搅蛮缠那一个。” 陶暮说到这里，不免想到上辈子的种种遭遇。颇有些意兴阑珊：“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习惯了。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搭理他了。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事，也被这种霉运缠上。” 陶暮说的言之凿凿。配合之前发生的事情，乍听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过刘耀却不以为然：“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是非黑白，总是要讲道理的。可不是谁弱谁有理。就算有人相信谁弱谁有理，那也是歪理。这号人你就不用搭理他们。自己脑子都拎不清，还想替别人断官司。他长那脑袋了吗？” “阿耀说的没错。”孟齐也颔首附和刘耀的话：“咱们做事，只求无愧于心。不主动欺负别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沈毓既然敢撺掇他姐骂你，我们就敢骂回去。别说他因为这个哭着跑出去出了车祸，就算他被撞死了。负法律责任的也是肇事者。这还得看看沈毓当时有没有遵守交通规则，是不是没看到车自己冲出去的。难道就为了他心理脆弱听不得别人跟他讲道理，我们就要受委屈，忍着他姐姐那么骂人？天底下也没这个道理。” “可不是么。”宋老爷子哼了一声：“就算是皇帝老儿，坐金銮殿上还有御史骂他。难不成这个沈毓就比皇帝还高贵。就许他暗搓搓的耍心机搞事情，不许我们讲道理了？” “网上那些言论我也看了。有人是非不分不讲道理，这种人你也甭搭理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那说相声的是怎么说的，碰着这种人你得离他远点儿，别哪天下雨打雷劈他身上，再连累到你自己个儿。” 又皱着眉头看陶暮：“你也别这么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我记得你从前挺利落一孩子。怎么现在学的这么瞻前顾后的。别人骂了都不敢还嘴，还要考虑别人是不是高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涵养？” “不错！”刘耀点头附和：“一点也不想我养出来的崽子。” 刘耀始终认为，碰到脑子拎不清敢主动招惹他们的，那就得正面硬刚，狠狠的怼回去。让对面知道什么叫硬茬子，他才能收敛点儿。不然他总以为你好欺负。就会三天两头的来招惹你。 “你就是对那个沈毓太宽容了。要是像对付姚家那样对付他，这小子早萎了。别的不说。至少见你都得绕道走。”刘耀也是出来混的，一双眼睛看人特别准。他早看出来沈毓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子估计只有米粒儿大小。陶暮要是早点拿出他狠厉那一面，这小子早就吓跑了。 陶暮摇头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耀爸小齐爸还有他宋爷爷解释，这剧情光环和猪脚光环的事儿，哪能这么简单呢！ 陶暮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厉啸桁。他现在也就是靠着大佬的辟邪能力，险险的避开剧情光环的影响，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另一厢，留意到陶暮复杂的小眼神，一直在刷飞讯网的厉总莞尔一笑。将电脑屏幕转向陶暮，敲敲上面新鲜出炉的八卦新闻。温声说道：“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就算沈毓有运气光环，遇事总能逢凶化吉。他在你这儿也讨不了好处。你要相信，你就是他的光环克星。”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每次沈毓一碰上陶暮，不论怎么蹦跶，最终的下场只有倒霉或者更倒霉呢。 陶暮看着飞讯网上最新爆料出的八卦新闻，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上辈子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明明剧情光环一直在努力走剧情，他也确信剧情的关键节点都对上了。而且上辈子，沈毓也只是轻微擦伤受到惊吓，甚至没有耽误拍摄。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假车祸这种阴谋论。他照样要为此背锅，甚至承受沈毓粉丝和网友的不断责骂？ 电光火石间，陶暮猛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厉啸桁。 也许厉啸桁说得对。沈毓这辈子之所以诸事不顺，确实可能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人削弱了剧情光环的影响力。可就算真的有光环克星，那个光环克星也不是他陶暮。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厉啸桁眸光闪烁。也不知道陶暮究竟想到什么，他的眼眸过于闪亮，神情也过于惊醒。看上去愈发可口。然而当着几位家长的面，厉啸桁就算再蠢蠢欲动，也不敢胆大妄为。 “没什么。”陶暮释然一笑。仿佛阴霾扫尽的晴空：“就是觉得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运气。” 猝不及防的情话。刘耀三人顿时心塞塞的捂住胸口。 一言不合就发狗粮什么的，真的很想一脚踹翻有木有。明明聊正事儿呢，这是要干什么啊！ “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孟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刘耀紧随其后。 宋老爷子也默不作声的离开。 陶暮有些茫然的把三位长辈送出房间。正要回头跟厉啸桁说话，厉啸桁已经迫不及待的关上门，并且把他怼在门板上。 今日份的接吻练习时间又到了。计时一个小时，现在开始。 与此同时，沈家父子也抵达香城，来到医院，并且看到了在花园里跟某位夫人相谈甚欢的沈毓。 跟傻白甜且做事思考不考虑后果的沈毓不一样，沈家父子在看到沈毓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所谓车祸的新闻以及网友可能产生的后续反应。 “你不是出车祸了吗？”沈宸沉着脸，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暴躁：“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里躺着。”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沈毓是下午被送进医院的，天还没黑就看到了爸爸和哥哥。自然特别高兴。 而且沈毓是真的没有什么做戏的意识。当下反驳道：“可是我没受伤呀？” 沈毓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说道：“我就是受了点惊吓。医生说在医院里面观察两天就好。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沈家父子听到这番话，简直有一口血哽在嗓子眼儿：“既然你没受伤，为什么不在网上公布一下你的情况。你知道网上闹成什么样子了？害得我跟你哥哥抛下公司的事情跑过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沈毓顿时愣住了：“网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不是都在骂我吗？我不想看到他们骂我，所以就没上网了。”他又不想自虐，干嘛要去看那些人骂他的话， 沈宸脸色突然一变。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飞讯网——然而已经晚了，因为飞讯娱乐的爆料，现在沈毓制造假车祸故意推卸责任引导网友指责陶总家人咄咄逼人的阴谋论已经传开了。 “你到底长没长点脑子！”沈父脸色铁青的看着沈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第一次觉得，他们沈家真没必要耗费这么多心血在这个废物身上。 “爸爸？”从来没被家人说过一句重话的沈毓顿时懵了。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到底怎么了？” 沈董事长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宸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是徐导打过来的。徐导也看到了网上的新闻。他对沈毓这个演技不行，但在拍摄之外戏特别足的王子病已经达到了容忍极限。尤其是在沈毓在拍戏期间频频爆出各种丑闻之后，哪怕是为了剧本着想，他也无法忍受了。 ——当初沈毓还是个傻白甜的时候，哪怕他有点王子病，演技也不好，徐穆森看在投资商的面子上，至少可以说服，准确点说是催眠自己，让沈毓本色出演。可是现在再看看沈毓的形象，都快成了心机婊的代名词了。演技又不好，徐导再说让沈毓演严御是因为本色出演。这不搞笑嘛？ 就算是为了坚持剧本的艺术性吧！就算是他这个当导演的任性吧！他忍不了了！他必须要换掉沈毓的角色！ 沈宸挂断电话，目光幽深的看着沈毓：“刚刚那通电话是徐导打来的。他跟我提议，既然你因为车祸受到惊吓，那就好好在医院休养吧。严御这个角色，他会另外找人代替你。” 沈毓顿时愣住了：“可是我明明没事——” “你有事！”沈宸打断沈毓的话：“医生不是说你受了惊吓吗？那你就留在医院好好休养。休养好了，直接飞回沪城吧。” 至少要留一层遮羞布。不然别说是沈毓，他们沈家的面子都没了。 第170章 “我不要。”从来没有被家人这么冷硬的对待过, 沈毓顿时哭了。泪眼汪汪的看着沈家父子。他伤心的并不是不能演严御这个角色。而是他出了车祸，就算没有受伤，那也不是他故意的。他已经很惨了, 为什么还会有人认为是他的错。 沈宸是从来都不会跟沈毓讲道理的。因为讲不明白。所以他在对待沈毓的问题上，也很简单粗暴：“你就乖一点吧。又不是什么主要角色，你要是真喜欢演戏，回到沪城后, 让闻时靳帮你挑选剧本，我们演主角。” “那不一样。”即便沈毓脑子不灵，也能分清楚狗血偶像剧跟徐穆森执导的大电影的区别：“我要演。大哥你帮我跟徐导说说吧。我一定好好演戏, 再也不会嫌拍戏辛苦了。” 被沈毓泪眼汪汪的看着, 沈家父子都一阵头疼。 “家里的孩子都不懂事，被我们宠坏了。”即便心中恼怒, 沈董事长倒是没有冷落坐在旁边的林老夫人，微微苦笑道：“让您见笑了。” 林老夫人莞尔，拍了拍沈毓的手背, 温颜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孩子不都是调皮捣蛋的。我倒是觉得，小毓这孩子性格很好。而且天真可爱。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被有心人误会了。” 香城那么小, 八卦又那么灵通。林老夫人即便住院, 也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更何况沈毓出车祸这件事情，在网上闹的其实很大。那些小护士和年轻医生们都有关注飞讯网。听他们谈论八卦，林老夫人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且她亲自跟沈毓交流过，自然能看出来, 沈毓不是那等心机深沉之人。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孩子既然喜欢演戏，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不要留有遗憾。”林老夫人笑道：“徐穆森这个人很有才华，有才华的人难免恃才傲物。喜欢以自己的主观印象评价别人。不过我相信贵公子一定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您要是放任小毓就这么离开剧组，岂不是坐实了流言？” 沈家父子听到林老夫人这么说，脸色稍霁。他们是关心则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当然，主要也是没想到沈毓竟然真的这么受林老夫人的喜爱。 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董事长哈哈一笑，正欲寒暄几句养儿不易，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捧着一束百合花过来。 “咦，奶奶你居然在跟别人聊天吗？”年轻人将手中的百合送到林老夫人怀里，笑眯眯问道：“那我就特别好奇了，究竟是谁，能把我的奶奶哄得这么开心。” 林老夫人拍了拍自家宝贝孙子。笑着介绍道：“这是沪城沈家的家主，这位是他的长子沈宸，这位是他的养子沈毓。” 又冲着沈家人说道：“这是我孙子林容安。” 说着，林老夫人还不忘叮嘱林容安：“……你和徐穆森的关系不是很好么？明天你带着小毓去剧组探班，顺便解释一下各种误会。” 随着林老夫人的介绍，林容安微微一笑：“原来是沈董事长和沈总，久闻大名。” 并没有理会沈毓。 林容安也是年轻人，网上那些风波他自然看到。在他看来，沈毓这个人就算没有心机，但也未必纯良。更何况刚进医院就巴结上他的奶奶，还哄得他奶奶那么开心。甚至当着沈家父子的面儿，越俎代庖要为他出头。 林容安表示，这种男人他虽然没见过。但相似的女人他倒是见得多了。这个沈毓，还是挺有手腕的。 林容安不以为然，但他不会拂了林老夫人的意愿。第二天早上，果然带着沈毓到剧组在铜锣湾的拍摄场地探班。 “林三公子。”徐穆森看着林容安带沈毓一起探班这架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下不由得苦笑。他昨天刚跟剧组宣布要把沈毓踢出去，沈毓今天就搬来林家三公子压他。果然有背景的人都这么任性。 “你别这么看着我。”林容安耸了耸肩膀：“是我奶奶的吩咐。她很喜欢沈家公子，觉得这当中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没必要把人撵出去。” 这话说的够直白。显然林容安对沈毓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沈毓却没听出来，仍然感动的看着林容安。 整个剧组的人下意识看向严晟。得知徐导要把沈毓踢出剧组，严晟连夜赶回酒店给沈毓说情。见徐导执意不肯收回决定，严晟到最后甚至以罢演相威胁。闹的大家都不开心。徐导也下不来台。 所有人都不知道严晟到底中了什么邪发了什么疯，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沈毓。甚至还替严晟担心。结果早上沈毓就跟林家小开一起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在香城的地位和影响力。徐穆森敢得罪沈家，是因为沈家势力远在沪城。可他绝对不敢得罪林家。更何况林家家主当年对徐穆森还算有知遇之恩。 有林家出面，沈毓这个人显然是撵不走的。大家伙儿只是替严晟心疼。闹了一个晚上，影响力还不如林家公子一句话。这脸打的多疼。 显然严晟自己也知道各中微妙。脸色很不好看。他愿意为沈毓付出，是因为他真的喜欢沈毓，发自肺腑的想要保护这个小人儿。 但这并不代表严晟愿意把自己的尊严也搭进去。但凡男人，都不会喜欢见到自己的恋人依靠另一个男人立足。 沈毓求林家出面帮他说情，虽然主观上并没有伤害严晟的意思，但他确确实实打了严晟的脸。还是狠狠一巴掌。 剧组的氛围霎时间有点微妙。所有人默默的工作。布置灯光，摄像，安轨道。有条不紊。 陶暮和杜泽，还有一帮演员都在旁边候场。今天是杜泽领便当的戏。他还有一场死前独白。按道理说，杜泽拍戏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紧张。但他头一次跟陶暮拍对手戏，陶暮把他压的一点闪光点都没有。之前都是阿泽衬托周远霆的戏份，杜泽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没所谓了。可是今天这场戏不一样，今天这场戏他才是主角。绝对不能让陶暮抢了他的风头—— 佩服归佩服，但演技问题决不能轻易认输。配角也是有尊严的。 为了表现更好，杜泽紧张兮兮的拉着陶暮对戏。 林容安见到陶暮的身影，不觉眼前一亮。他勾了勾嘴角，以孔雀开屏时的步伐走到陶暮身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您好，陶总，我是林容安。我很中意你的飞讯网。很酷。没想到你本人更酷。” 陶暮皱了皱眉。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他对林容安的观感不是很好。神色难免有些冷淡：“林先生好。我们等下拍戏任务很重，不介意的话，我们要先对戏。” 碰了个软钉子。林容安讪讪的收回手。倒也不以为意。他经常陪父亲和大哥接待内地的商人。知道内地很多人因为成长环境不同，多数都很内敛。不过他没想到，能够创建出飞讯网这么fashion的网站，还能经营的这么好的创始人居，然也是这种冷冰冰的性格。 不过长得很漂亮。林容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暮的五官，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冒昧问一下，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跟沈总很像？” 生怕陶暮没反应过来似的，林容安又补充一句：“就是沈毓的哥哥。沈氏集团的沈总。要不是知道陶总的身份，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兄弟呢。” 陶暮面色微冷：“既然知道冒昧，林先生就不要乱说。” 林容安关注飞讯网，当然知道陶暮跟沈家的瓜葛。别人不提，陶暮对沈毓和沈妍绝对没有好感。 “陶总别生气呀。我道歉还不行吗？”林容安莞尔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说这番话，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觉得，以陶总的天纵奇才，网上那些人居然把沈家养的金丝雀跟您相提并论。实在是玷污你的努力和实力。我们林家绝对欣赏陶总的为人处世。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跟飞讯网合作。” 陶暮略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林容安。这人画风不对。 “我听说陶总跟啸桁资本的厉总是合作伙伴。啸桁资本想要收购香城几家公司，却一直没什么进展。如果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还请开口。”林容安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 啸桁资本实力雄厚，然而在香城却无根基。再加上之前金融危机时，啸桁资本又选择做空香城股市。收益绝对不菲的同时，也无形中得罪了整个香城商圈。这也是为什么啸桁资本明明有实力也有诚意，几个收购案仍然进展缓慢的重要原因。 ——那些老牌公司看不清楚形势，既等着啸桁资本的钱救命，又觉得轻易答应了啸桁资本的收购很没面子。所以在各种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厉啸桁为了筹备网购平台，进一步扩大啸桁资本，又不得不收购这几家公司。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磨叽。 可如果有他们林家从中斡旋，别的不敢说，至少大家和气生财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林容安回家跟父兄商议过后，拿出来的重要决定。 向厉啸桁和陶暮示好，交好啸桁资本和飞讯网，可比交好一个沈家划算多了。 之前林家就有心思交好啸桁资本，只是没有恰当时机。这次便趁着送沈毓回剧组，跟陶暮牵上线。陶暮跟厉啸桁的关系外人不知情，但消息灵通的香城上流社会却都心照不宣。 只要能说服陶暮，就不难得到厉啸桁的认可。更何况陶暮本人，也是一个值得交好的对象。 林家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竟然想通过沈毓结交陶暮。丝毫没有顾忌到沈家的想法。难为沈家父子还在庆幸沈毓因祸得福，竟然攀上林家这个大树。还在酒店里琢磨着该怎么交好林家，顺势展开合作。 要知道林家身为香城老牌世家，在Y国皇室可是享有爵位的。当年林老先生的父亲还被皇室授予太平绅士勋衔。可以说林家不但是在香城，在Y国和西欧也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 沈氏集团如果能跟林家合作，把产业扩张到Y国和西欧的话，对于公司的发展战略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当然，作为回报，或者说是合作交易，沈家也愿意帮助林家在内地站稳脚跟。 想法很好。可惜林家没看上沈家，反而看上了啸桁资本和厉家在国际金融市场和内地的影响力。甚至还看上了飞讯网对内地年轻人以及白领高层一族的影响力。 显而易见，要论强强联合的话，不论怎么比，陶暮和厉啸桁的组合都比沈家更有价值。 第171章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具体点儿说就是有人宠着就会不自觉的犯傲娇。所以陶暮明明看出来林容安的示好之意, 也懒得搭理对方。 这要是放在以前,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只要利益足够, 陶暮哪怕是委屈自己, 也要跟这姓林的虚与委蛇。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他耀爸说的对。人生苦短, 钱是赚不完的。而且赚钱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痛快。他现在又不差钱, 干嘛非得自找不痛快, 跟上辈子的仇人合伙做生意？ 是嫌练习时间太短, 还是嫌演戏不好玩儿。 不过事情还涉及到厉啸桁。陶暮不乐意搭理林容安, 但他不能替厉啸桁做决定。只好敷衍道：“这事儿我不大清楚。我虽然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但我不参与公司的具体管理。林家要是有兴趣跟啸桁资本合作, 还是直接跟厉总沟通吧。” “哦？”林容安挑了挑眉，歪头打量着陶暮, 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以为凭陶总跟厉总的关系, 我来找你会更容易些。” 陶暮就烦林容安意有所指阴阳怪气的调调。打从上辈子就是, 这人就不会好好说话。 “我跟厉总什么关系不用你操心。”陶暮不耐烦的硬怼一声：“你来找茬的吧？” “陶总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林容安猛然一怔。只是什么？ 陶暮跟厉啸桁的关系, 准确点说是陶暮跟厉啸桁在黄大仙祠烧香拜佛求姻缘那点事儿，消息灵通的香城世家早就听到信儿了。林容安也有所耳闻。之前一直没觉怎么，只是现在看到陶暮这模样儿，突然就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陶暮就跟厉啸桁在一起了？就凭厉啸桁比他更早认识陶暮几天么？ 林容安知道自己的性向。他也从来没有隐瞒过。甚至香城八卦小报也会偶尔刊登林容安男女通吃的花边绯闻。林容安从来不在乎，林家的人也从不过问。都知道林容安心里拎得清。平时玩得再狠，该结婚的时候也会结婚。 所以林容安误会陶暮跟厉啸桁也是这种关系。既是合作伙伴, 又是床伴。毕竟他们这类人，没节操的在大多数。 林容安只是羡慕这两人艳福不浅。不论陶暮还是厉啸桁，样貌身材家世背景都是极为优质的。尤其是陶暮, 那张脸就不用说了，宽肩窄背细腰长腿翘臀。站那不动的时候还只是好看，等拍起打戏来，那格斗架子往上一端，重拳一击片刀一挥长腿一扫，简直漂亮的让人口干舌燥。林容安没出息的都看硬了。 “cut！” 徐导坐在监视器前，特别满意的将陶暮之前的打戏又回放了一遍。 大概是之前演过几部武侠剧的关系，陶暮的打戏特别漂亮。保持着拳拳到肉的真实感，同时还能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尤其是打斗过程中的微表情处理和眼神的处理，配合起陶暮的格斗技，视觉冲击力简直不要太强。 “不错。”徐导微微颔首。又将陶暮的打戏过了一遍，才开始拍摄下一条。 也就是杜泽领盒饭这条。 化妆师走上来给杜泽补妆，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血包。杜泽特别嫌弃的把血包拿在手上：“等一下再弄吧。都是鸡血，又腥又臭。” 说完，还不放心的叮嘱陶暮：“等下你带我一下。” 杜泽的意思是让陶暮好好给他配戏。最好也把他带入戏。他也能更好的发挥一下。 陶暮微微喘息着。他盯着暑热的大太阳拍了一上午的打戏。全部都是剧烈的动作戏份。又要跑又要跳又要砍人，还要砍出美感砍出情绪砍出层次来。也是累的不行了。 头发被汗水濡湿了，湿漉漉的落在额前。越发显得陶暮肤白如玉。而且还是最上等的羊脂玉。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和血浆，被砍刀砍出来的血红伤口衬着愈发白皙的皮肤，无力的靠在街角墙边，竟然有种凌虐的美感。 陶暮热的不行，无意识的扯了扯已经被道具师弄到变形的T恤领口，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狂喝大半瓶。剩下的直接浇脑袋上了。 汗水混合着水滴滚滚落下，陶暮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 “我想洗澡。”陶暮舔了舔嘴唇。他没有洁癖。不过再邋遢的人，在三十几度的大太阳底下跑了这么久，出了这么多汗，还要被化妆师往脸上身上摸血浆，都会想洗澡。 杜泽看着性感到有些触目惊心的陶暮，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拍完这场就可以放饭了。”杜泽轻咳一声：“就是不知道得NG多少遍。” “没关系。我会努力配合你。咱俩尽量一遍过。早死早托生。”陶暮伸手拍拍杜泽的肩膀。却忘了化妆师刚往他的手上抹了半袋血浆。红红的巴掌印出现在阿泽的白T恤上，气的化妆师嗷嗷直叫。 陶暮只能一览无辜的摊了摊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就该穿个黑衬衫。”陶暮特别被形象的靠着墙角坐下来。一跳腿伸直，另一条腿屈起。一只胳膊搭在屈起那条腿的膝盖上：“黑社会么，就得穿一身黑。道具师怎么想的。居然让你穿白T恤。就显得你特别黑。” “但是显帅啊！” 正说着话，方若缇的助理端着一盒冰镇的火龙果给陶暮：“方姐给你的。” “嗯？”杜泽眯着眼睛打量陶暮，有心想问陶暮什么时候跟方若缇走那么近。不过陶暮没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举着火龙果问道：“你吃不吃？” “吃！”杜泽想了想，也懒得问了。毕竟陶暮的身份跟他们这些演员都不一样。人家自带资本光环的。没看林家小公子都守在片场等着巴结人。更何况他们这些演员。 果然，在方若缇最先示好之后，就有其他艺人的助理趁着道具组布置场景的休息间隙，纷纷过来送温暖——送冰凉。周彦青的助理送来一个小风扇，王锦生的助理送来一碗冰豆沙，罗达明的助理送了一杯罗达明自己熬的酸梅汤。甚至就连严晟的经纪人都跑到墙根底下，跟陶暮探讨抄录佛经的心得。 曾益衡是接到严晟助理的电话才过来的。他没想到严晟那么一稳重靠谱的人，居然会为了沈毓捅出这么大娄子来。还敢威胁导演罢演。 曾益衡第一时间赶到剧组，当着徐导的面儿赔不是，直接就说严晟中邪了，让徐导别跟他计较。 徐导还真没怎么计较。严晟这事儿要是放在别的时候，徐导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生出几分芥蒂。可今天这情况还真不一样。谁让严晟前脚闹腾着帮沈毓求情，沈毓后脚就带着林家公子给他撑腰。 这打脸啪啪啪的，徐导不仅不生严晟的气，甚至还有些怜悯同情。 不过这种暗搓搓的情绪就没必要说出来。 即便如此，曾益衡也觉得特别头疼。前脚把严晟数落一顿，后脚就来找陶暮请教辟邪良方。谁让陶暮每次对上沈毓都无往而不利呢！ “实在不行，您就把您照片借我一张，我塞阿晟钱包里边辟邪。” “我还避孕呢！”陶暮没好气的瞪了曾益衡一眼。人家是官配CP亲亲热热真爱无敌。把他照片塞钱包里算怎么回事儿。 就算严晟不介意，他还嫌膈应呢。更不要说沈毓那个哭包，到时候还不得化成狗皮膏药精，天天缠着他买通稿的哭诉！ “我这不也是被有些人逼得没有办法了嘛。所以病急乱投医。”曾益衡谄笑着解释道：“陶总千万别介意，我真没那个挑拨离间污蔑您的意思。” 陶暮气哼哼的灌了一口酸梅汤。没有留意到片场角落里，沈毓正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白莲花儿就算脑袋不好使，这会儿也能看出来整个剧组都不待见他。他在片场等了一上午，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就连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严晟都不理他。没戏的时候宁愿钻进保姆车里背台词，都不肯跟他说话。他主动过去，严大哥居然还派助理把他拦下了。 沈毓能留意到整个剧组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差点受伤的是他不是吗？ 没人搭理自己，沈毓很难过。可是陶暮拍了一上午的戏，就休息那么几分钟。那帮人又是送水果又是送冰镇饮料，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严大哥的经纪人甚至还跑到墙根底下跟陶暮聊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相比之下，沈毓就愈发难过的低下头，紧紧抱住自己。委屈得很想哭。 林容安饶有兴味的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沈毓，一会儿看看陶暮。他发现陶暮这人性格也不差。之所以会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也得分人。 至于分人标准嘛！林容安不动声色地看了沈毓一眼。 留意到林容安的凝视，被冷落了一个上午的沈毓仿佛小奶狗遇到好心人一样走过来，糯糯的问道：“林三哥？” 因为林容安接受林老夫人的嘱托，把他带回片场。沈毓天生就对林容安长生了一丝丝信任。 林容安看着逢人就叫哥的沈毓，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 如果那只爪子特别锋利的野生小花豹也能跟眼前这只家养小花猫一样好勾搭，那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太好勾搭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儿脾气性格都没有的，那也没有挑战。 林容安遗憾的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可惜陶暮跟厉啸桁正打的火热。他要是现在出手，只怕会得罪厉啸桁。不如再等个一年半载，他就不信以陶暮和厉啸桁的身份地位，难道还能永远这么黏糊？ 第172章 “《黑白》第四十六场第一次, a。” 周远霆和阿泽带着一帮兄弟躲进巷子里。阿泽已经撑不住了。他背上连中两刀, 为了帮周远霆挡刀, 肚子还被人捅了一刀。鲜血顺着指缝哗哗的往下流。阿泽疼的满头大汗, 青筋暴露。不停的吸气。 “不行了, 我撑不住了。”阿泽顺势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 顺着墙体慢慢往下滑, 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同样被人砍了几刀, 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周远霆：“你小子不疼吗？” 周远霆靠在另一面墙上, 仰头不语。 “我好疼啊。”阿泽紧紧的捂着肚子，浑身紧绷：“我小时候最怕疼, 结果却混了黑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火拼都冲在最前面？因为我怕死嘛。退后又觉得没面子，只能闷头往前冲。那些人见我气势那么足, 他们就先怕啦。” 阿泽说到这里, 又吸了两口气, 就听到周远霆问他：“为什么？” “什么？”阿泽循声抬头, 望向周远霆。周远霆也同时低头，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周远霆的眼神非常复杂。似乎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疏离高傲，很看不起他们这些做马仔的。但是在眼神深处，却有那么一分不确定，感动，还有一点点动摇。眼眸在幽暗的巷子里特别亮, 一颗血珠从额头滑过鼻梁，有种故作坚强的脆弱。 “为什么跟过来？”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哽咽, 没有难过，但那个语调，那个轻重拿捏，那种叫人一听就跟着起鸡皮疙瘩的颤栗。 戏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阿泽疼的满身都是汗，却突然笑了一下：“我拿你当兄弟。我怕你出事啊。” 结果出事的不是阿霆，是他自己：“出来混早晚都有这一天的。我们这些做马仔的，不是努力砍人，就是被人砍死。我早料到了。” “阿霆！”阿泽仰头看着即便流了一身血也要挺直脊背靠在墙上的周远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大嫂啊？” 周远霆没回话。 阿泽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梦幻：“大嫂真的好漂亮。我睡过这么多妞，没有一个比大嫂漂亮。你小子眼光好。长得又帅，那些妞儿都喜欢你。但你一个都不上……” 阿泽说到这里，突然急剧的喘了几口气：“但是大嫂，不可以……” 阿泽浑身上下突然一松，捂着肚子的手也慢慢滑下，躺在角落里不动了。 周远霆闭上眼睛仰头望天。然后，他用沾满血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幽幽火光明灭，香烟冉冉。周远霆靠在墙壁上，轻声重复道：“当马仔的，不是努力砍人，就要被人砍死。”就连睡妞都不能睡最漂亮的。 镜头从高空往下照。巷子外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一帮群演挥舞着砍刀和铁棍在街面上气势汹汹地来回搜查。而在阴暗狭窄堵满了杂物的巷子里，周远霆站着，阿泽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几个兄弟仓皇如过街老鼠。 “cut！” 如死鱼一样瘫坐在地上的杜泽猛地睁开双眼，冲着陶暮的方向竖起大拇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他自己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但如果没有陶暮这么配合，杜泽不会这么快入戏。情绪也不可能这么饱满。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也特别满意。他最喜欢陶暮的地方，并不是说陶暮的演技如何好。陶暮的演技确实很不错。水准绝对在一线往上。但徐导最欣赏陶暮的地方，就是他每次演戏都能把对手带入戏。而不是只顾自己发挥，只顾自己压戏。 反正徐导觉得，每次拍到陶暮的戏份，画面是最和谐最具冲击力的。当然也是最好看的。 因为有陶暮的高度配合，再加上杜泽自己的充分准备，这场便当戏拍的特别顺利。虽然不是一遍过，但也没有NG。只是补了几个镜头。杜泽跑到徐导身后看了一遍视频回放，也特别满意自己的表现。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是陶暮的配合。要不是陶暮的演技太有感染力，杜泽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入戏这么深。尤其是临死前那段台词念的，他自己都鼻子一酸。 “放饭啦！” 徐导说到做到，拍完这场戏就吃中饭。 杜泽颠颠的跑到场记那里领了两盒盒饭，又颠颠的跑回陶暮身边。然后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夹给陶暮。感谢陶暮帮他配戏配的那么认真。 因为表现良好，得到同事认可，还加了鸡腿的陶暮也挺开心的。因为他喜欢吃鸡腿。尤其是香城这边的特色卤鸡腿，真的挺好吃的。 应该找个时间学一下。以后回到燕京，想吃的话自己也能做。 “早就听说陶暮你的厨艺也很好。”方若缇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们也尝一尝？” “一定有机会。”陶暮心情甚好：“等你们什么时候去燕京，我一定做东道主。亲自在家里做一顿好菜招待贵客。” 这话一出口，几位大咖特别满意。甭管陶总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客套话，能有这个态度，大家就很满意。 正说话间，就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边。车门打开，一排黑衣人气势汹汹地下车，其中一位打开最前面那辆车的后车门，一个西装革履的六旬老者笑眯眯的走下车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看上去很清秀的年轻人。 “排场够大吧。”杜泽凑到陶暮旁边，悄悄解释道：“这就是铜锣湾这片的帮派老大。不过你别担心，他不是来为难剧组的。他喜欢演戏。我们剧组要在铜锣湾拍外景，他们帮忙封街，维持街面秩序。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客串一下。” 客串的还是黑帮大佬。演的就是阿泽死后，周彦青演的黑帮大佬跟铜锣湾的大佬谈判的戏份。 杜泽用肩膀撞了撞陶暮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别害怕。” 陶暮轻笑：“我没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香城回归很多年了。就算当年是黑帮大佬，现在也要安安分分做生意。没见那位大佬见到严晟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的吗？ 陶暮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佬身后的那位年轻人身上。因为那个人就是上辈子喜欢过沈毓的那个白纸扇——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留意到陶暮的打量，那个年轻人也转过头来。略微沉吟片刻，走上来，伸出手：“陶总您好。我是梁书文。” “您好。”陶暮点了点头，握住梁书文的手，一触即分：“陶暮。” “我知道您。”梁书文说到这里，突然一笑：“您的员工非常厉害。” 啊？陶暮有点茫然。怎么就扯到他的员工了。 梁书文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去酒吧。出来的时候就被两名记者缠上了。他们自称是飞讯网的外派记者，非要约我做采访。让我说一下车祸经过。” 顿了顿。似乎是怕陶暮联系不上上下文，梁书文又体贴的解释道：“贵剧组那名叫沈毓的演员之所以会出车祸，就是一不小心撞上了我的车。我当时见他哭的厉害，还以为他伤到了。所以把他送到医院。并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情，会给陶总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因为我的过失，害得陶总家人被网友骂。虽然我已经接受采访解释清楚了。但还是觉得非常抱歉。”梁书文说到这里，特别认真的建议道：“不过陶总放心，我们已经解决了医管局和医院的投诉。” 医管局和医院投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书文见陶暮是真的不知情。只好继续解释。 按照香城法律规定，飞讯网的记者买通记者和医生直接爆料出沈毓的病例，是不合法律的。所以那条假车祸的新闻爆出来后，就有人把医院投诉到医管局。医院又投诉了飞讯网的非正规操作。 梁书文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同时也觉得不应该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飞讯网和啸桁资本。所以就拜托父亲出面把事情压下来了。不但摆平了医管局，甚至连八卦小报这边都压下来了。 其实事情都已经压下来了。梁书文这次过来，只是单纯示好。毕竟他事情都做了，总得让当事人知道。也免得媚眼抛给瞎子看。 陶暮有些玩味。觉得梁书文的话挺有意思。说沈毓撞上他的车，主语宾语没搞错吧？ 不过想到梁书文好歹也是香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陶暮就觉得梁书文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 不过陶暮倒是很好奇，这个梁书文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上辈子到死都把沈毓当成黑暗里唯一的光芒，悲惨人生中唯一的救赎，这辈子还没怎么着，沈毓就成碰瓷的了？还积极联络医管局和当地媒体，帮飞讯网的员工善后。 陶暮怎么不知道，梁书文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心下犯嘀咕，却不耽误陶暮当面致谢。因为有这个小插曲，陶暮还走上前跟梁书文的父亲致谢。 梁书文的父亲笑眯眯的邀请陶暮和厉啸桁吃晚饭。陶暮略微沉吟，只说会联系一下厉啸桁。并没有当面给出答复。他可以替自己做决定，却不想替厉啸桁擅作主张。虽然两人已经开始谈恋爱，但陶暮心里一直分的很清楚。 梁爸爸也不以为意。又寒暄几句，开始积极的讨论接下来的戏份要怎么演——他是真心过来客串的。也是一个非常喜欢演戏的大佬。 唯一的遗憾就是身份所限，演了这么多年戏，连个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都没拿到。 而在另一边，沈毓也认出了这个把自己撞倒，又把自己送进医院的热心人。笑着上来寒暄：“原来是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沈二公子。”梁书文冲着沈毓点了点头。神情冷淡。 陶暮拘泥于上辈子的剧情，觉得梁书文的表现很奇怪。然而他却忘了考虑客观环境。 上辈子沈毓是沈家的小公子，在圈内的口碑一向很好。因为被陶暮刁难一气之下跑出剧组。结果撞上梁书文的车。虽然没有受伤，但确实受到了惊吓。又因为梁书文把人送到医院，所以沈毓直觉认定梁书文是好人。不管外人怎么说，沈毓始终坚持站在梁书文这边，替他辩解。 梁书文是第一次接触沈毓这种人。觉得被沈家精心呵护着养大的沈毓就是玻璃瓶里的一朵娇嫩白莲。与污秽的现实世界隔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来自天堂的圣光。 然而这辈子，梁书文还没认识沈毓，就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沈毓的种种黑料。之后又因为沈毓的关系，自己差点得罪实力深厚的啸桁资本和舆论影响力爆表的飞讯网。简直就是麻烦缠身。 再加上之后又有飞讯网爆出沈毓制造假车祸引导舆论的阴谋论——梁书文就算真的缺爱并且向往光明，也绝对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这种丑闻缠身的人一见钟情。 能够影响梁书文的客观条件都不在了，如果梁书文还能主观上对沈毓一见钟情。那才奇怪。 梁书文身为帮派的白纸扇，也就是帮派的军师和智囊。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世影响。有他父亲一力提携。但梁书文的脑袋绝对没问题。 而他上辈子之所以会那么喜欢沈毓，除了沈毓表现出纯粹善良的一面，还有沈毓从中牵线，促成了梁家和沈家的合作，也促进了梁家的洗白过程，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原因。 梁书文觉得是沈毓把他从黑暗拽到了光明底下。再加上求之不得的仰慕心态作祟，利益和感情的共同发酵，才是促使梁书文对沈毓死心塌地的重要原因。 可惜这辈子，有陶暮的飞讯网不断爆料沈毓的黑料。沈毓吸引爱慕者的最大筹码已经没了。所以一见钟情这种戏码，自然也会少之又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剧情光环：一见钟情不行，我还可以日久生情。我绝对不会轻易狗带_(:з」∠)_ 第173章 为了抢进度, 徐导从早上一直拍到晚上, 直到把所有人的戏份都拍完了。最后才不得不拍沈毓的剧情。 就是严御跟同事一起巡街, 看到商场的液晶电视里有新闻正在播报铜锣湾一带的黑帮火拼，严御无意间看到镜头扫过阿泽的尸体。顿时愣住了。 他还记得这个黑帮马仔因为跟人火拼，被他们关在警局, 直到今天中午才放出来。然而仅仅几个小时不到, 这个马仔竟然死在铜锣湾的巷子里。阿泽跟周远霆是一块儿离开的。阿泽死了，那么周远霆呢？ 严御看着新闻，第一次认识到周远霆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自甘堕落那么简单。除了火拼, 看场，泡妞, 真的会死人的。 这段剧情要体现出严御的同理心，体现出严御意识到生命真的可以轻易消逝的震惊。体现出严御对周远霆的关心和担心，为后面严御得知周远霆混黑帮的真相后，生愧疚，最后毅然代替周远霆去死的剧情埋下伏笔。 可以说, 这一段是严御心理变化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如果是演技非常细腻非常精湛的演员，只需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处理的非常好。 比如说中午拍戏，周远霆给阿泽的那个眼神。演员的魅力就在于此，很多东西用不着言语累赘，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很好的传递给观众。 但是以沈毓目前的演技来说……就算是震惊也没必要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停吸气还差点哭出来那么夸张吧？严御是警察，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偶像剧女主角！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也懒得搭理这块天赋不行努力也不够的朽木，随随便便喊了一句“过”, 就叫大家收工。 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摄像师和灯光师，还有道具师们都已经做好了NG百八十遍的准备。却没想到徐导竟然一遍过了——方才那个镜头，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沈毓演的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向来高标准严要求的徐导居然一遍过了？ 不能吧？是不是幻听了？ 一众摄像大哥们面面相觑，就连举着打光板的灯光师都呆住了。 “都愣着干什么，收工啦！”徐导不耐烦的从导演椅上站起来，招呼大家收工。 连沈毓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惴惴的问道：“徐导，可是我觉得自己刚才没表现好——” “你也知道自己没表现好？”徐穆森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打断沈毓的话：“你跟陶暮一样，在警校体验了好几个月吧？警察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应该有什么表现？你没见过别人也该见过你们教官啦。没吃过猪肉学猪跑会不会？你刚刚演的是什么东西？” 沈毓没有想到徐导居然会这么刻薄，顿时吓哭了：“对不起，我知道我演技不好拖累大家——” “这是演技不好的问题吗？”徐导坐在监视器前拍了一天戏，屁股都要坐麻了。现在看到沈毓的眼泪顿时暴躁了：“你有没有用心啊。大家拍了一天戏，你在那儿站了一天什么都没做，有心的话好歹想一想自己要怎么拍吧？” “不过也能理解。你是沈家公子嘛。演技不好又能怎么样？反正你又不靠演技养家糊口。就随随便便演一下。你玩的很开心嘛。” 可惜你玩的开心，我们大家却没精力陪你玩。徐导嗤笑一声，扬声问道：“还愣着干什么。收工回家！” 徐导怒怼沈毓这番话，恰恰就是剧组员工在听到沈妍那番话后，很想说却不敢说的。现在被徐导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就连听着的人都觉得扬眉吐气。 整个剧组哄然响应，就连收工的动作都变得兴高采烈。 唯有沈毓尴尬的站在原地，委屈的哭出声来。 梁秋生带着儿子梁书文还有一群弟兄从茶楼出来，无意间看到在街对面哭的特别厉害的沈毓，倒是有些印象：“那不就是你撞到的沈家公子吗？发生什么事？” “好像是演戏演不好被导演骂。”梁书文回答。 拍完黑帮谈判的戏份，因为梁家父子想请陶暮吃饭。索性留在茶楼里，等着陶暮卸妆换衣服。 陶暮为了拍戏，弄得满身又是血浆又是汗水。整个人又腥又臭。在浴室里洗了半个多小时。等换好衣服从化妆间出来，就见整个剧组都开始收工了。 顿时有点莫名其妙。随手拉过一名场记打听一下，才知道徐导又忍不住发飙了。 陶暮不想评价沈毓相关的任何事情。走到梁秋生父子面前，温声笑道：“我给厉总打过电话了。厉总说晚上有空。不知道我们去哪里吃。” 梁秋生顿时笑道：“我已经订好地方了。陶总和厉总愿意赏光，是我的荣幸。” “梁先生千万别这么说。”陶暮客气的寒暄道：“医管局和媒体这边，多亏梁先生仗义出手。不然飞讯网就有麻烦了。” “陶总客气了。就算没有我出手，以飞讯网的地位和影响力，面对这种指控，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毕竟新闻媒体有权向民众报道事实真相。”梁秋生也表现的特别谦虚。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情卖的本来就是顺水人情。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点投诉根本无法动摇飞讯网在新闻传媒界的地位。事情要是真闹大了，大不了就登报致歉。反正不痛不痒，很多香城报纸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梁秋生推断，以陶暮的性格脾气，就算真的面临指控也不会道歉。毕竟飞讯网是花钱买通了医生和护士主动爆料，又不是偷偷溜进医生办公室偷拍行窃。 所以梁家父子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当然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不过能借助此事向陶暮示好，甚至交好厉啸桁，还是非常划算的。 知道陶暮喜欢吃茶餐厅，梁秋生订的饭店就是香城最有名的一家茶楼。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时值饭口，大厅里非常热闹。梁秋生订的是二楼雅间，房间装饰的非常雅致。还有琴师在旁弹奏古筝。 三人到地方的时候，厉啸桁还没到。 梁秋生推断陶暮拍了一天戏，肯定饿了。就先点了几屉茶点。其中就有陶暮最爱吃的虾饺。 陶暮也不客气，自己吃了能有五屉。就是觉得怎么吃都吃不腻。 等陶暮吃完五屉虾饺，厉啸桁也到了。一进门就看到陶暮坐在餐桌前，吃的脸颊圆滚滚的。一动一动就像仓鼠。 厉啸桁莞尔一笑：“你吃那么多虾饺，待会儿还吃不吃正餐了？” 陶暮表示无所畏惧：“我们习武之人饭量都大。而且我才十九岁。”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懂不懂。 厉啸桁轻笑。伸手笑道：“梁先生你好，我是厉啸桁。” “久闻大名。”梁家父子站起身来。梁秋生伸手握住厉啸桁的右手微微用力。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哪怕不提厉啸桁厉家长子的身份，仅凭啸桁资本去年在香城股市做空时搜刮的巨额利润，就足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双方见面，几句寒暄后，厉啸桁便在陶暮身旁坐下。 梁书文主动要给厉啸桁倒茶。被陶暮拦住了。顺手给厉啸桁倒了一杯热水。陶暮解释道：“厉总胃不好，晚上不喝茶。” 厉啸桁就笑了。边笑边看着陶暮。陶暮也侧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厉啸桁一眼。两人视线一接触，坐在饭桌另一边的梁家父子顿时就感受到一种氛围。 梁家父子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就见厉啸桁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我晚上不喝茶。” 俨然一副言听计从的架势。 梁秋生暗搓搓的念叨一句“耙耳朵”，又笑着接话：“没想到厉总年纪轻轻，也开始注重养生。” 厉啸桁微微一笑，举起茶杯：“虽然不喝茶，但我还是以水代茶，多谢梁先生细心提点，帮助飞讯网善后。” 梁秋生也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厉啸桁说出这话，摆明了就是跟陶暮站在一条线上。梁秋生也明白，若不是因为梁家帮忙替飞讯网善后，以厉啸桁的身份，绝对不会答应梁秋生的宴请。 之后一顿饭的时间，厉啸桁谈笑风生，言辞谦逊，在饭桌上推杯换盏，态度看似热络礼貌，实则很是疏离。梁秋生也不以为意。即便是香城世家都未必看得上他这种出身。更何况厉啸桁还出身内地。梁秋生深知内地豪富都很喜欢做红顶商人，最不喜欢跟他们这种人牵扯过多。不过他现在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这顿饭大家并没有谈论生意。只是随便聊聊香城风情和内地变化，然后梁秋生跟陶暮探讨了一下演技方面。倒也聊的十分尽兴。 饭局过后，陶暮跟厉啸桁回到酒店。车上，陶暮歉然说道：“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他就是担心梁家父子会借机攀附厉啸桁，所以才不愿意让厉啸桁出面。结果饭桌上厉啸桁热切寒暄，倒把他这个主角儿让到后面了。 厉啸桁闻言，笑着说道：“我为什么不来？梁家父子请我们两个人出面，就是把我们两人看成一体的。不来还不知道，这家茶楼的饭菜也很好吃。比我们上次去的那家茶餐厅好吃多了。明天带耀叔，小齐叔和老爷子一起过来。” “也好。”陶暮点点头，有些疲惫的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厉啸桁见状，不由得把车速放缓：“今天拍打戏特别累吧？你先睡一会儿。到地方我叫你。” 陶暮应了一声。直接把座位放倒。 当天晚上，厉啸桁把陶暮送回房间后，走进书房给姜助理打电话：“我记得梁家的物流公司一直都想打入内地市场。之前还竞标过网购平台的物流渠道。” “是有这回事。”姜助理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厉总您之前说过，网购平台的物流渠道都由我们自己组建。就算暂时要与其他物流公司签订合作协议，梁家的物流公司根基都在香城和粤省一带。也不符合我们的招标要求。” 能够跟厉啸桁合作，哪怕是供应商和渠道商，也必须要有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经营网点的实力。一个省级的物流公司，还不是省内最有实力的物流公司，真没有合作的必要。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厉啸桁直接吩咐道：“你直接跟他联系。先签一年的合同。叫我们这边的人盯着点儿。做得好就算了，如果实在做不好，也没必要继续合作。” 机会他给出去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梁家怎么做。 “我知道了。”姜助理微微一顿，嘿嘿问道：“是为了陶总飞讯网那事儿吗？” “有问题吗？”厉啸桁沉声说道：“你陶总本来就是网购平台的股东之一。” 道理是这个道理。姜助理只是好奇，你陶总这算是什么称呼？ 第174章 香城很小, 所以消息特别灵通。梁家父子对陶暮和厉啸桁的关系也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他没想到厉啸桁居然在意陶暮到如此地步。 饭局第二天早上, 梁秋生就接到了姜助理的电话。听到网购平台竟然真的选择梁氏物流公司作为合作对象, 梁秋生顿时又惊又喜。吃早饭的时候还不忘跟梁书文感慨：“不愧是内地豪富商业奇才，厉总果然雷厉风行，出手也很大方。” 但也不是盲目大方。这一年的合约也是考核期。做得好, 今后就会继续合作。梁家也能趁势扩大在内地的市场份额。可要是做不好, 用一年的合约还人情，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梁秋生对厉啸桁的手段心服口服。甚至准备亲自监督这次合作。人家出手大方，他们也绝对不能掉链子。而梁书文作为帮派的白纸扇，香城大学的高材生, 同样也是梁秋生最器重的儿子，自然也要辅佐父亲完成这次合作。梁秋生甚至叮嘱梁书文要好好跟陶暮相处, 尽量争取陶暮的好感。 梁书文认真答应。不过内心深处，他总是觉得陶暮似乎对他没有好感，甚至有一丝厌烦和戒备。不过两人才第一次见面，梁书文自认礼数周到，没有得罪陶暮的地方。思前想后, 只能把陶暮的戒备归咎于他的帮派出身。 他们毕竟是混黑道的，就算现在洗白，想正正经经做生意，之前的罪恶也无法抹平。那就难怪普通人见到他们都想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梁书文不免心情暗淡。 梁家父子是怎么想的，陶暮自然不知道。他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才晓得厉啸桁居然跟梁家的物流公司签了一年的省级物流渠道的合作合同。 知道厉啸桁是在替自己还人情, 可陶暮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那个梁书文上辈子跟疯狗似的咬他，凭什么这辈子他还要给梁家生意做。陶暮不高兴。陶暮也有情绪。但陶暮还不能说。毕竟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都还没发生，他说了不就是神经病嘛。 厉啸桁看在眼里，却误以为陶暮是在生气自己做决定之前没跟他商量。连忙把陶暮拉到跟前，搂着陶暮的腰跟他赔礼道歉：“……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的。两口子过日子，就得有商有量才能长久。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态度那叫一个端正，言辞那叫一个恳切。就差跪在搓衣板上举皮鞭了。那是一点面子都不带要的。不过两口子又算什么称呼？ 陶暮看了厉啸桁一眼。见某个雷厉风行的大总裁低着头，耷拉着耳朵，好像大型犬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哪怕明知厉啸桁是在做戏，陶暮也不由得心软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厉啸桁误会自己生气的原因。 想到这里，陶暮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生你的气。就是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那个梁书文变成沈毓的追求者。为了给沈毓出气，疯狗一样死盯着我。害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今天早上醒过来，听你说网购平台竟然跟他们家签了一年的物流合同。我就有点不高兴。” 做梦？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敏锐的察觉到陶暮虽然口口声声都在做梦，然而对梁书文的戒备和芥蒂却不是假的。 “那他是怎么刁难你的？”厉啸桁蹭了蹭陶暮的额头，仿佛大型犬跟主人撒娇。 陶暮也没有防备，就把梁书文上辈子做的那点破事儿全抖落出来。什么派小弟恐吓他，为了维护沈毓找他打架，指使香城八卦小报爆他欺负沈毓的黑料。梁书文虽然出身帮派，但他向来讨厌帮派那一套，再者陶暮那会儿毕竟是沈家的亲生儿子。碍于沈家的势力，梁书文也没敢做的太过分。可就算这些小动作，也把陶暮恶心的够呛。 不过后来梁书文却死在梁秋生的仇家手上。梁家虽然金盆洗手，但当年的血债清不了。梁秋生的仇家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自然把目光放在梁书文身上。那会儿梁家已经洗白，帮派势力所剩无几。梁家自认这种选择是正确的，可帮内老人也有不买账的。不喜欢规规矩矩做生意。 梁秋生的仇家买通帮派老人，设计将梁书文绑票，敲诈梁秋生一笔巨款。最后还是撕票了。梁秋生打打杀杀一辈子，临到老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之下竟然选择同归于尽，竟然将帮派当年的犯罪证据全部交给警方。 而梁书文的死也催化了沈毓和严晟的感情。那会儿沈毓已经是国内一线巨星，严晟也开始转战国际影坛。因为聚少离多，感情开始降温。结果梁书文的死讯一出来，沈毓和严晟顿时感受到了世事无常。要更加珍惜眼前人。所以严晟在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直接跟沈毓告白。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而陶暮第一次见到梁书文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太大反应，也是因为不想跟死人计较。 厉啸桁若有所思的观察着陶暮的微表情。能把梁书文做的事情说的那么清楚，而且情绪这么饱满，真不像是做梦梦到的。 仿佛亲身经历过。 联想到陶暮一直宣称自己不是天才，却总能敏锐的洞悉国际金融市场和国内经济市场的各种动向，给他写的金融分析报告准的就跟预言似的，给出的数据也详细的不可思议。知道那么多八卦秘闻，还有那个只能保持十年的合伙人约定。还有那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表现的非常介意的卓严—— 厉啸桁心下一动，却没继续试探。搂着陶暮的胳膊微微用力，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亲昵的摩擦着鼻尖，准备做晨起练习。 “疯狗似的咬着你不放？有多凶狠？”厉啸桁想哄陶暮开心，啊呜一声叼住陶暮的唇瓣，含含糊糊地问道：“有我这么凶狠么？” “你别闹。”陶暮回忆起上辈子的糟心事儿，本来有些情绪不好。被厉啸桁这么一闹，顿时放开了。 毕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这辈子活的很好，至少现在很幸福。既然重生了，就没必要总想起上辈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只能说厉总温水煮青蛙的本事太厉害。向来精明敏锐的陶暮一点都没意识到，他捂得最严实的秘密已经被人察觉到了一点端倪。 从酒店到片场的时候，陶暮还特别开心。然后他发现沈毓和严晟也挺开心的。两人腻腻乎乎地从保姆车上下来。沈毓走到徐导面前，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还主动提出要重拍昨天晚上那场戏。 “我知道我表现的实在不好。之前也没有用心，我错了。我会改正的。希望徐导能给我这个机会。请您用最严厉的标准要求我。我会努力演好这个角色。”沈毓冲着徐导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特别认真的表示：“严大哥也会帮我演好这个角色。” “我不想拖剧组后腿。我真的喜欢演戏，不是随随便便的。” 徐导有些诧异的看着沈毓。昨天晚上他发了那么大火儿，主要原因还是沈毓拍戏时不认真的态度激怒了他。 徐导在圈内混迹多年，早就习惯了各种潜规则。有钱有资本的富二代进圈玩票的事情从来不少，资本强推的事情更不要少见多怪。徐穆森拍哪部戏，都有资方强塞进来的演员。真要是较真儿生这个气，徐穆森气死都没用。 他只是不甘心这么好的一个本子，这么好的一个剧组，这么好的演员，所有人的努力奋斗都有可能毁在沈毓这块短板上。 徐导也知道，他昨天晚上确实有点过火。沈毓要是真的哭哭啼啼的去找林家告状，他在林老夫人面前也交代不过去。徐导已经做好被林家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甚至指责他忘恩负义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一觉醒来，沈毓居然态度大变。非但没跟林家告状，反而来找他赔不是。 徐导有点懵。下意识的看向严晟。 严晟笑道：“昨天晚上我跟小毓聊了聊。不怪徐导生气，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表现确实不理想。当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今天在这里，我也要跟徐导道歉。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 不管严晟脑袋有没有问题。他对演戏的态度都是没问题的。他也是认真热爱演戏，希望能够奉献出一部部经典作品。如果说沈毓找林家出头只是让严晟感觉到些许尴尬，那么沈毓对演戏的漫不经心则彻底触碰到严晟的逆鳞。 当初严晟之所以会对沈毓特别好，最大原因就是沈毓的表演很有灵气。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很努力。至于滥用替身这种事情，沈毓用的替身大多是武替。而且沈毓跟严晟结识那部戏，恰好是沈毓爆出身世那段时间。从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一下子变成无人问津的养子，沈毓也没少被人磋磨。严晟几次三番英雄救美，对沈毓更加怜惜。 之后沈家利用投资方的身份，把沈毓塞进《黑白》剧组。虽然有强推强捧之嫌，但沈毓能提前几个月去警校体验生活，为拍戏做准备。严晟也颇为欣慰。只是没想到，沈毓进组之后，会表现的那么差劲。 昨天晚上沈毓被所有人留在片场，哭的厉害。严晟到最后还是没能心狠到底，把沈毓一个人留在街上。所以他让助理把沈毓叫进保姆车。 沈毓连戏服都没换，坐在车里哭了一路。严晟也没搭理他。最后还是沈毓先跟严晟道歉。严晟才提出自己的不满。沈毓哭着保证今后一定好好演戏。沈毓真是被严晟的态度吓到了，哭的直打嗝。看得严晟也特别心疼。忙把人搂在怀里，顺势翻云覆雨一番。两人彻底和好如初。 后半夜严晟就拽着沈毓在床上演了一宿的戏。就是严御得知阿泽死讯这一幕，还有今天要拍的几幕戏。严晟给沈毓仔细分析人物心态，甚至给沈毓做示范。他做一个表情，让沈毓学一个表情。就跟摆弄木偶似的学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过关了。 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为了拍戏精神，严晟还特地点了咖啡和三明治。两人吃过早饭才进剧组。第一件事就是给徐导赔礼道歉。 严晟和沈毓来的不算早。反正他们到剧组的时候，大半员工都来了。布置场地的布置场地，布置摄像的布置摄像。都看到道歉这一幕了。 徐导觉得倍儿有面子，也就不计较了。大家出来做工也不是为了置气。只要能把戏拍好，哪怕给他气受徐导都不在乎。脾气差又喜欢耍大牌的戏霸他又不是没见过。 可总归还是跟脾气好的人合作愉快。 严晟最近一段时间的待人接物大失水准，徐导甚至都想着这次合作以后，再也不跟严晟拍戏了。却没想到严晟自个儿领悟了，那么大一影帝都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赔不是了，徐穆森也不能再说什么。 “只要好好拍戏就好。”徐导摆摆手，脸色非常缓和：“沈毓昨天那场戏确实不怎么好。那就挪到今天晚上补拍。反正是夜戏。沈毓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的进度拍完了，大家就加个班，留在剧组补一下昨天那场镜头。” 沈毓连连点头，赶紧说道：“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徐导您对我严厉一点，我会好好努力。尽量减少NG。我把昨天和今天要演的台词都背下来了。” 沈毓说着，扭头看向路过要去化妆间的陶暮：“只要今天对戏的时候，陶暮多带着我点儿就可以了。” 无辜躺枪的陶暮瞄了一眼沈毓，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第175章 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陶暮带人很厉害, 用分分钟入戏这种话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只要演技在水准线上, 又在拍戏之前精心准备过, 那么在跟陶暮对戏的时候, 情绪确实更容易受到催化。 奈何王者再叼也带不动青铜。以沈毓如今的演技, 就算陶暮想带，也得看沈毓自己争不争气。毕竟陶暮只是一名演员，又不是袋鼠。 更何况沈毓虽然心心念念的想让陶暮带他入戏, 可是两人的对手戏也只剩下一场——就是影片大结局时的码头乱战。 严晟卧底身份暴露，带领警察到码头围剿欲潜逃到东南亚的黑帮大佬。枪战时严御帮周远霆挡枪, 留下一段遗言后，周远霆弃尸而逃, 跟随黑帮大佬一起离开。 当然, 在内地版本中, 因为肿菊不满正面人物身死，黑恶势力最终却能逍遥法外的结局, 又让剧组加了一幕戏，就是想要潜逃的黑帮大佬和周远霆最终还是踉跄入狱。然而徐导却认为这种改动不符合剧本主旨和电影深意, 始终不同意这个改动。双方僵持不下。直到一年后，剧组才妥协。 然而《黑白》的盗版DVD已经在内地泛滥了。最终导致影片在内地上映后, 票房还不超过一千万。 这也是当初徐导邀请陶暮带资进组, 陶暮却婉言谢绝的重要原因。 码头 很多香城黑帮电影都会出现的经典取景，道具组和灯光摄像正在忙着布置片场。 陶暮和其他几位大咖坐在化妆间里，一边化妆一边等戏。 因为要拍打戏, 而且是大结局的高潮戏，所有人的造型都特别酷。黑帮这边是清一色的黑西服黑衬衫，警察那边就是清一色的飞虎队特战服。 身为这场戏的主角之一，周远霆使用的枪支是格洛克17式手枪。口径9毫米。这种枪支的主要特点是广泛采用塑料零部件，质量小，机构动作可靠，容弹量大。 不过在拍摄电影的时候基本无需考虑这种问题。众所周知，一般拍摄枪战电影，哪怕主角拿的是一支只能容纳六颗子弹的手枪。只要剧情需要，主角的枪里永远都是有子弹的。 枪里没有子弹的只能是配角。 比如说陶暮。他在拍摄枪战这场戏的时候，就有很多单手换弹夹的镜头。因为之前在警校培训过几个月，陶暮的动作非常熟练而且标准。跟剧组请来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特警教官不一样，陶暮在做动作的时候还会考虑镜头角度和角色气质。他在警校培训的时候就结合剧情给周远霆设计了不少战术动作。历经几个月的默默训练，如今拿到镜头前，简直不要太帅。 用方影后调侃陶暮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陶总耍帅绝对是专业级的。以至于在拍摄间隙，就连周彦青和其他几位大咖都忍不住凑过来，跟陶暮请教换弹夹和摆pose等各种耍帅要领。 剧组选择的拍摄地点是某个废弃码头。考虑到这段枪战是整个影片的最后高潮部分，场面非常宏大，涉及演员二百多人，场面调度非常复杂。所以徐导决定分几个部分拍摄。先拍文戏，再拍单人打斗镜头特写部分，最后再拍群戏部分。 因为是外景拍摄，光是打光和收音就布置了一个多小时。 徐导吸取以前的教训，把周彦青、严晟、王锦生、方若缇和其他几位演员的镜头都拍完了。拖到最后，才开始拍摄陶暮跟沈毓的对手戏。 是警察和飞虎队进入码头后，严御疯狂寻找周远霆，最后在一处集装箱后面发现周远霆。两人持枪对峙的一幕。 “阿霆！” 周远霆回头，用枪指着严御。陶暮的动作非常标准，一抬手指着沈毓的眉心，手臂平直纹丝不动，手指搭在扳机上。 沈毓也跟他做同样的动作。只不过沈毓的体能不太行。他是双手端枪，手臂还晃晃悠悠的。下意识还有点勾肩驼背，仪态很不好。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沈毓的手指也勾进扳机里面。 陶暮留意到这一幕，不觉皱了皱眉。 “cut！”徐导从监视器后面伸出头，问陶暮：“怎么了？” “姿势不对。”陶暮挽了个枪花顺势□□。动作干脆利落的让人眼前一亮。丫绝对是在片场耍帅耍习惯了。 “你要把食指伸直贴在扳机护圈旁边，而且要保持枪口冲下。因为在剧本设定中，严御并不想杀掉周远霆。”而他们在警察学校训练的时候，教官再三嘱咐他们，在开枪前，手指绝对不能伸进扳机护圈。 严御既然不想冲周远霆开枪，又是正规的警察出身，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别以为小细节无所谓，陶暮在诠释角色的时候最喜欢用各种细节反应人物内心。尤其是这种微动作。而且这种小设计的好处就在于，它还能让观众在观影的时候对人物内心的刻画产生更加直观的领悟。最重要的是跟演员的演技没有多大关系——并不考验演技，只需要用心体会角色。从某种程度上讲，属于特别讨巧的小心思。 如果演技不够的话，就可以用这种小细节来凑。尽量避免脸部特写。 陶暮在拿到剧本，设计周远霆这个人物小传的时候，就提议过用格斗术来反应人物内心的层次变化。让徐导大受启发。不过那会儿陶暮是为了将周远霆这个角色塑造的更加深刻立体。 如今陶暮又给沈毓设计动作。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之嫌，但所有人都知道，陶暮是真的嫌弃沈毓的演技太差拖累剧组。这种提议绝对是取扬长避短之意。 沈毓表情讪讪，忍不住辩解道：“可是这场戏要拍的是码头枪战。如果我不把手指头勾进去，是不是也不符合背景？” 陶暮就不说话了。建议他是给出去了。沈毓肯不肯听，是他自己的问题。 见陶暮没搭理自己，沈毓不免有些尴尬。眼巴巴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没听你的建议？我只是觉得，我的想法也有道理。” 徐导皱着眉头，将方才的镜头回放两遍。目光定在沈毓的脸部特写上，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沈毓按陶暮说的来。” 显然，与其拍沈毓的脸部特写，他也宁愿拍手部动作。至少能将严御此刻的心境烘托的淋漓尽致。 一个镜头里边，两只持枪的手相对。一个勾着扳机，一个没有。视觉冲突和人物内心的冲突就出来了。 沈毓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也好好彩排了。每天晚上都对戏对到深夜，自我感觉很有进步。然而导演和剧组其他人还是宁愿相信陶暮。 就连严大哥都在对戏的时候，口口声声叮嘱他，让他在拍最后一幕戏的时候不用想太多，跟着陶暮走就行。 哪怕是为了镜头效果，陶暮都不会不管他。 沈毓之前还在担心陶暮拍戏的时候不肯带他，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自己表现不好。可现在陶暮真的带他了，沈毓又有点不甘心。他想到剧组里面疯传的，说陶暮特别会带人入戏的传言。总担心如果这场戏自己表现很好，别人会不会把功劳都推到陶暮头上，从而抹杀他自己的努力。 沈毓抿了抿嘴唇，莫名觉得有点憋屈。 然而对面，陶暮却被打理他。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下情绪，等着场记喊“a”，立刻举枪冲着他。 因为心下有一丝丝的迟疑和不满，沈毓的动作就比陶暮慢了半拍。放在监视器里，就是肉眼可见的拖泥带水邋邋遢遢。 “cut！”徐导不太高兴的喊了声咔，不明白沈毓又犯什么臭毛病。 “拍戏专心一点。”徐导叮嘱一句，又来一遍。 这一次沈毓没出问题。不过他的动作软绵绵的，抬抢的时候幅度太大，上扬之后又调整了一下角度才指到陶暮眉心。手臂还总有微微摇晃。因为太阳光过于炽热的缘故，还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跟对面陶暮平平直直一步到位雷厉风行的举枪动作一比，很明显差出一大截。只能衬托出周远霆才是警校出身的。 徐导皱了皱眉，完美主义再次发作。 接下来，陶暮光是举枪这一个动作，就陪沈毓NG了半个多小时。好在陶暮当初在警校训练的时候，表现的特别刚。练习举枪的时候跟那些最优秀的学警一样，是在枪口吊了一块砖头的。所以哪怕半个小时过去了，陶暮的举枪动作依然标准。 但沈毓就不行了。已经摇摇晃晃的。幅度特别大。 徐导只能喊“cut”，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化妆师立刻上前替陶暮补妆。盛暑天气，烈日炎炎。陶暮的动作虽然标准，但他的妆也花了。 徐导看着手臂已经酸到微微发颤的沈毓，特别后悔的跟坐在一旁的武指老师吐槽：“我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沈毓用替身呢！” 简直就是跟自己，跟剧组过不去。 武指老师坐在小马扎上笑。凑到徐导耳边悄悄嘀咕几句。 十分钟后，拍摄继续。 这一回，徐导特别鸡贼的让摄影师找准角度，直接拍手部特写，还让道具师给沈毓吊了下威亚来了个摆拍。这个镜头总算过了。而且拍的还挺成功。 徐导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好”，坚决不喊“再来一条”，而是把他那颗脑袋歪出监视器，冲陶暮说道：“来吧，霆仔，接下来就是你的耍帅时间。” “千万别跟我客气！” 第176章 老话儿常有台下十年功, 台上一分钟。用来形容演员需要长久的坚持磨练，才能在上场的几分钟赢得观众的满堂彩。 陶暮接下《黑白》这部戏, 虽然没准备十年之久, 但几个月的针对性训练, 再加上长达十年的武术功底, 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因为这一场要拍的是周远霆在码头枪战的独角戏，大概有四十秒左右。徐导本来是想按照常规方法拍摄，就是用各种特写镜头来烘托周远霆的战斗力。 然而在陶暮表现出令人惊艳的动作天赋后, 徐导的想法变了。他想将之前的拍摄方法换一下，采用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尽量让观众感受到那种酣畅淋漓, 爽到巅峰的快感。 徐导的想法很酷。不过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对陶暮的要求就非常高了。还有场面调度和群演配合方面。都需要极大的配合。 光是开拍前的走位就彩排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好在夏天天长，陶暮还有几个小时的拍摄时间。 这场戏要拍的是周远霆跟着黑帮大佬准备偷渡到东南亚。结果在码头上, 黑帮大佬收到消息, 他们这一行人被警察围剿。双方不得已在码头火拼的情节。码头上的各种大型集装箱就是最好的掩体。 陶暮需要在镜头下完成的打斗任务主要是在发现警察踪影时立刻躲进码头, 借助各种大型集装箱作为掩体，狙击警察。 徐导让镜头正面对准陶暮, 一直跟拍陶暮的各种战术性动作，时不时推进镜头特写, 然后再把镜头往后拉，给陶暮拍全身特写。 就见镜头里面, 陶暮手持格洛克17式, 面无表情地躲在集装箱后面，一枪打爆警察的头。 枪声引起其他警员的注意。连忙循声朝周远霆的方向开枪。周远霆面无表情地翻上集装箱——动作非常标准，漂亮的跟跑酷似的。然后在集装箱上双手持枪, 居高临下的狙击几名警察。几枪之后，这一支小队全灭。 周远霆跳下集装箱，一个翻滚卸掉压力，单膝跪地时右手抬起，飞快打中跑过来应援的两名特警。顺势捡起特警的步枪装备和备用弹夹。然后躲到另外一个集装箱后面。 接下来就是一串刺激得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教科书级别的单兵作战表演。所有战术动作非常标准，而且特别帅，从点射到连发到压枪再到单手换弹夹，持枪躲避，寻找掩体，各种跑跳翻越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最关键的是不论陶暮做各种动作，他持枪的手臂一直稳如狗，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枪支的强劲后坐力。 看得站在一旁的教官都忍不住摇头感慨，觉得陶暮就算哪天不当演员，改行做警察的话，至少有一半几率能加入飞虎队。 坐在监视器前的徐导也看得肾上腺素激增。完美主义再次发作，一连NG了好几条，就是准备从中挑选一条最棒的剪进后期。甚至还准备邀请音乐制作团队，针对这一幕创作一段附和画风的激昂配乐出来。 不过这些想法都跟陶暮没有关系了。等到徐导真正喊“过”的时候，陶暮只觉得肩膀已经疼到麻木了。 为了效果逼真，《黑白》剧组在拍摄枪战环境的时候用的都是真枪，只不过子弹没有弹头，打出来后只有火花跟声音。陶暮就算跟着一帮学警在警校培训了几个月，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警察。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这细皮嫩肉的，打枪次数多了也受不了啊！ “嘶，疼，疼，疼。”陶暮皱着脸叫疼，有相处得好的武行送来一瓶跌打酒，陶暮一边给自己按摩肩膀一边笑着打趣自己：“这一下午的枪打的，我肾都快虚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徐导满面红光的走过来，本来想拍拍陶暮的肩膀以示鼓励，看着陶暮红肿的膀子，愣是没敢下去手。只能口头表扬一下：“表现的特别棒。接下来你就可以休息几天了。” 码头枪战是影片最后的高潮戏份，也是整部电影里面场面调度最宏大的一场戏。主角毕竟是严晟和周彦青他们。陶暮的配角戏份不多，拍完之后可以休息几天。然后等着补拍一个周远霆和黑帮大佬乘船离开的画面。整个剧组就杀青了。 严晟和周彦青的演技虽然好，但毕竟不是武替出身。而这部电影当中，需要演员自己出面的枪战镜头特别多，徐导精益求精，再加上群演调度方面。估计这场戏至少得拍上个两三天。 也就是说陶暮还能休息两到三天。不用来剧组了。 这可绝对是个好消息。 陶暮正好能带着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好好逛逛香城。 ——没错，刘耀三人在陶暮生日时飞来香城为他庆生，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过。 本来，刘耀惦记着夜色的生意，是想在陶暮过完生日后就回去的。结果孟齐在吃饭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香城电视台的某位领导，两人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感慨到香城影视剧的现状——基本上就是叫好不叫座。对方提及电视台拍完的电视剧只能播几次就压箱底，不像视频网站可以反复播放。而且内地好多视频网站根本不注重版权，直接就放各种盗版碟，好多在内地大火的香城影片和电视剧，香城方面却一点收益都拿不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暮把飞讯网和弹幕网的管理权交给孟齐，孟齐为了不辜负自家小崽子的托付，一直都在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两个网站发展壮大。他想到的最老土也是最容易的办法就是购买各种经典电视剧的播放权，以此吸引网友观看，培养网友粘性。然后采用插播广告的方式赚取利润，维护网站的正常运营。 在此之前，陶暮已经出面，跟内地的影视公司和电视台签过一轮片源播放权的协议。内地的经典作品基本上已经被弹幕网网罗一空了。如今到了香城，孟齐就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跟香城电视台和几家影视公司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一些香城电视剧和电影的播放权买到手。到时候香城方面可以拿到一些利润，弹幕网也可以充实一下片源。 双方一拍即合。接下来几天，孟齐就留在香城，一直在谈合作的具体事宜。他还把飞讯网的招商部和采购部员工也招过来了。 双方经过长达一个多礼拜的商谈，最终决定，弹幕网出资三千万购买香城电视台全部电视剧片源的五年播放权，又出资五千万跟其他几家影视公司合作，购买了五年的电影播放权。不过片源大都是2004年以前的。 陶暮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惊讶到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在佩服孟齐的谈判技巧，居然能把价格压到这么低。另外一方面，也不得不感谢现在这个还没有进入到通货膨胀的时代。钱还是很值钱的。当然，也要感谢08年的那场经济危机，整个香城经济都受到影响。 经济不景气，再加上内地对香城影视剧的限制，电视台和影视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都想开源节流，可是内地的互联网企业——准确地说是视频网站当中，有需求，也有实力跟香城电视台和各大影视公司谈片源播放权合作的却只有弹幕网一家。 要么不答应弹幕网的提议，忍着内地盗版商利用盗版DVD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却连一分钱都捞不到。要么答应弹幕网的合作提议。 在买方占据绝对优势和话语权的时候，香城电视台和几家影视公司就算不太满意这个条件。但也无可奈何。 “有钱赚就不错了。也就是我们弹幕网好心，坚持正版，鼓励正版。很多视频网站和小的社交平台根本就是上传盗版DVD拉拢人气。我们弹幕网买了片源回去播放，还要忍受那些盗版网站跟我们抢注册用户。要是为这点事情起诉他们，还真犯不上。” 所以就是花着钱，还要忍受别人侵犯他们的权益。换个角度想就是花八千万找气受。这也就是陶暮，是他们家小崽子，换了另外一个人，刘耀绝对只有一句傻逼才能形容。 犹记得耀哥当年，那也是暗搓搓的开过录像厅给小弟们长见识的风云人物。 因为时代关系和资源受限，刘耀孟齐这一代人从小看的就是各种盗版碟和盗版书。他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版意识。也就是陶暮这个重生回来的人坚持要做好版权方面，要不然孟齐绝对能干出播放盗版碟拉拢流量这种事情。 陶暮笑嘻嘻的搂住他小齐爸，一边殷勤的给他小齐爸溜须拍马捏肩膀，一边为他小齐爸的正版意识点赞。 “你少混弄我。”孟齐可没疏忽陶暮打从一进门就吊着膀子的伤残形象：“怎么了你，拍戏拍残了？” “没有，就是枪的后坐力太大，拍了一下午，肩膀肿了。休息两天就好了。”陶暮说着，还缓缓活动了一下肩膀：“您看，一点事儿都没有。” 刘耀哼了一声，起身走上前，拍拍陶暮的肩膀：“过来，我给你按按。” 陶暮浑身一凛，特别犯怵的道：“这就不用了吧？” “少废话。”刘耀大手爪子一拍，直接把陶暮按在沙发上。紧接着就是一阵杀猪似的惨嚎。 不过他耀爸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按完以后，陶暮确实轻松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肩膀完全不疼了。 陶暮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孟齐手头上的工作也正好完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在厉啸桁这位司机的陪伴下，在香城玩了足足三天。五个大老爷们还去迪士尼玩了一天。盯着游客的各种打量玩的特别滋润。 等到第四天，陶暮再次回到剧组，补拍了跟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逃之夭夭的戏份后，这部戏就正式杀青了。 第177章 杀青宴就安排在杀青这一天的晚上。地点就定在电影里面, 黑帮大佬带着周远霆一起偷渡到东南亚的那艘游艇。直接在五星级酒店订了自助餐送到游艇上。让大家随便吃。徐导还准备在游艇上举办一个泳装派对。 之所以会有这个灵感，主要是这段时间天气太热，大家在户外拍戏都要晒冒油了。尤其是最后这段码头枪战的戏份, 天天顶着那么大的太阳跑来跑去, 还要承受打光灯的高热。整个人就像是烤箱里蹦跶的烤鸭。用周彦青的话讲, 就是恨不得拍戏的时候直接跳进海里冲冲凉。 “我觉得整场拍摄，最舒服的戏份就是游艇上这场戏。吹着海风，连打光灯都没那么热。” 最后一场戏杀青。卸妆的时候，周彦青靠在游艇的栏杆上, 眯着眼睛惬意吹风——他连卸妆都不想回化妆间, 直接就在甲板上弄, 然后自己脱衣服，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抱着救生圈跳进海里，扑腾的就像一只哈士奇。 而随着周彦青的带动, 其他几位香城演员也乐呵呵的脱衣服跳下去, 噼里啪啦的就像煮饺子。 相比之下，拍戏结束后终于想起偶像包袱的陶暮就比较矜持了。虽然也很热，但陶暮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等着卸妆。卸完妆后，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然后换上沙滩裤和紫衬衫。 周彦青在海里扑腾, 仰头看着花短裤和基佬紫的陶暮站在甲板上。放在别人身上只能是辣眼睛的搭配, 穿在陶暮身上却显得分外阳光帅气。很挑剔的紫色衬衫将陶暮的肤色衬托的愈发白皙莹润。在太阳光的发射下竟然有种耀眼的光泽。陶暮脸上架着大大的墨镜，双臂搭在栏杆上，身体前倾眺望海水。宽肩窄背细腰长腿, 六块腹肌若隐若现。他的身后是碧蓝的水天一色，偶尔有海鸟飞过，色彩鲜明的就跟拍时尚杂志封面似的。 “哇，要不要这么帅啊！”游在周彦青旁边的香城演员忍不住感叹陶总的颜值。 “人家也穿紫色，我也穿紫色。陶暮穿得就跟T台走秀的模特一样帅，为什么我就像是一只行走的紫薯成了精？”香城演员特别郁闷的抱住自己的救生圈。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在任何场合跟陶暮撞衫。 周彦青也默默感叹陶暮确实很帅。而且是那种五官精致，但绝对没有丝毫阴柔女气的帅。 演技好，长得帅，为人处世又很圆滑，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有资本有实力，不用依靠经纪公司，陶暮自己就能创造资源捧自己。再加上飞讯网这个宣传利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陶暮的未来发展，至少也是个一线巨星。毕竟陶暮今年才十九岁。 年少多金的玩票富二代从来不少，但是像陶暮这种一边拍戏一边投资影视剧的资方就不多。不提陶暮本事的能力和性格值得被人交好，哪怕是冲着陶暮资方这层身份，大家也都乐意交好这种人。 徐导甚至在安排杀青宴的时候，还特地跟陶暮提出可以携带家属——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徐导也知道陶暮的家人还留在香城没走。所以乐得送个顺水人情。要知道陶暮的家人也有飞讯网的高层。孟齐在香城期间跟香城电视台和几大影视公司签订片源播放权协议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所以徐导也想结识一下陶暮的家人。以后有机会，没准拍电影的时候还能拉拉投资。 不过徐导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陶暮带来的家属不光是他耀爸，小齐爸和宋爷爷，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厉大总裁。 别说是徐导，就连剧组其他人都跟着震惊了。这算什么，公然出柜吗？ 好在陶暮并没有那么高调的意思。虽然他跟厉啸桁的事情已经是业内心照不宣的秘密，但陶暮考虑到自己的演艺事业和屏幕形象，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感情和性向曝光在镜头下。 所以陶暮的解释是：“厉总一个人留在酒店无聊。知道我们今晚举办杀青宴，就跟着过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假装信了陶暮的话。 站在一旁的沈毓优秀不高兴的喝了一口啤酒。他也很想携带家属参加杀青宴。可惜他的爸爸和大哥不在香城，沈妍又被爸爸抓回沪城了。没有人能陪伴他。 沈毓觉得有点孤单。他站在甲板上，吹着凉凉夜风，冷眼瞧着整个剧组的人都围在陶暮身边奉承他。而陶暮也一改当初在H镇的冷漠乖僻，跟大家谈笑风生打趣闲聊，看起来也很享受别人追捧的滋味。 最令沈毓觉得难受的是他的严大哥竟然也被经纪人拽着去给陶暮敬酒。 曾益衡拽着严晟走到陶暮面前，其实还挺感慨的。没拍这部戏之前，他还跟严晟商量着该怎么交好陶暮，最好能蹭到飞讯网的热度。可惜世事无常，曾益衡怎么都没想到，严晟一进剧组就跟中了邪似的。每天只顾着围在沈毓屁股后面转，给沈毓收拾麻烦。甚至还为了沈毓跟陶暮杠上。 就连请大师辟邪都不管用了。 虽然最终目标完全没能实现，可曾益衡也不希望严晟就此得罪了陶暮。所以趁着杀青宴的机会，拉着严晟给陶暮敬一杯酒。不敢期待两人能相交莫逆，至少也留一份合作一回的香火情。今后严晟有什么事儿，不期待陶暮能锦上添花。只要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身在娱乐圈，曾益衡太知道飞讯网的威力了。说句不夸张的形容，陶暮手握飞讯网，不亚于握着一颗原子弹。只要圈内艺人想安安稳稳的拍戏赚钱，最好就别得罪陶暮。 不然陶暮只需要指使飞讯娱乐把哪家的黑料往网上一爆，再轮几圈，保管能把那人黑得千夫所指。 就像沈毓制造假车祸引导舆论骂陶暮家人的那个阴谋论，其实所有熟悉沈毓的人都知道，这人就算心眼小爱嫉妒脑子拎不清，但绝对没有那个使坏的智商。但网友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飞讯娱乐报道的有图有真相有视频采访的那些新闻八卦，然后在飞讯娱乐的潜移默化故意引导下，沈毓心机婊的形象就在大部分网友的心里扎根了。 如果沈毓不是沈家的小公子，没有沈氏集团的力捧，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此被黑出娱乐圈都有可能。 沈家姐弟先撩者贱又技不如人，最后沈毓被飞讯娱乐钉死在鉴婊柱上，曾益衡也不并不替沈毓可惜。但是严晟跟沈毓走的太近。曾益衡担心陶暮会把对沈毓的恶感迁怒到自家发小身上。所以不得不想办法跟陶暮示好。 好在严晟虽然被沈毓影响的脑子不清楚，但关键时刻还能明白，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况且严晟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就是与人为善。虽然之前脑抽的想压陶暮的戏，但没压住，反而被陶暮压了一把，内心深处虽然不甘心，但也激发了对陶暮演技的惺惺相惜。 所以从严晟的本心来讲，他是愿意跟陶暮交好的。至少愿意跟陶暮探讨演技方面的问题。 可惜陶暮对严晟是真的不感冒。之前见面就冷嘲热讽，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拍戏的时候更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这就导致戏里边，两人的对手戏特别有张力特别有火药味儿。至于戏外，陶暮是一句话都懒得跟严晟说。 两人水火不容的八卦新闻甚至被香城狗仔搬上娱乐头条。 这次曾益衡拽着严晟来敬酒，陶暮碍于杀青宴上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有拒绝。但也仅此而已。喝完酒后，看着手捧酒杯期期艾艾的走过来的沈毓，陶暮连句话都没说，径自转身听宋老爷子跟罗达明探讨茶道。 好不容易有了交流机会，却被沈毓搅黄了。曾益衡现在看沈毓是越来越不顺眼，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毓也觉得委屈：“我看严大哥在这边，我才过来的。整个杀青宴上根本没人理我。” 严晟立即握住沈毓的手，心疼的说道：“没关系，我陪着你。” 曾益衡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只好捏着鼻子走了。 厉啸桁被徐导缠着讨论投资电影的事儿。啸桁资本做风险投资，投资对象不分行业，只看潜力。不过厉啸桁一直坚信术业有专攻。他们的风投部员工只熟悉金融市场和大宗商品再加上互联网，所以啸桁资本的投资项目一般都是这几类。 如今听着徐导的竭力撺掇，厉啸桁也十分淡定的表示道：“我对影视业不太熟悉。不过我们啸桁资本的首席投资顾问就是陶总，他的眼光向来毒辣。徐导说的那部电影，等我回去问问我们家陶总的意见。” 徐穆森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倒不是好奇厉啸桁需要考虑陶暮的建议。陶暮身为厉啸桁的投资顾问，早在去年七月份，国际原油期货还在暴涨的时候，就提议啸桁资本做空国际石油。促使啸桁资本一单赚了上百亿M金，后来摇身一变就成了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两人在国际金融市场大肆做空的消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没有人会怀疑陶暮的投资眼光。 徐穆森只是觉得厉啸桁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众人的眼睛和耳朵，就一口一个“我们家陶总”的称呼陶暮，黏黏糊糊软软趴趴，一本正经的妻管严，还丝毫不掩饰自己耙耳朵的本质。如此冠冕堂皇不要脸的行径，也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是身价近千亿M金的资本大亨。 第178章 杀青宴闹到很晚才尽兴而散。 厉啸桁第二天还要工作。啸桁资本的几个收购案已经进入尾声——虽然几家乙方都跟抽风似的反复难缠, 但厉啸桁手中掌握着陶暮透露给他的八卦秘闻，对乙方股东们的把柄，乙方公司的实际亏损, 以及乙方公司掌权人的真正需求都了如指掌。于是从其公司内部各个击破, 分化拉拢, 最后不但成功完成收购，甚至连收购条件都是按啸桁资本最先提出的收购意向来进行。如今乙方已经全部签约。剩下的就是对外的签约仪式，都安排在一个星期内。等到签约仪式后，厉啸桁就能带着谈判团队返回燕京。 时间也不长, 陶暮索性留在香城陪着厉啸桁, 到时候大家一起回京。 而陶暮的留下, 自然也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逗留。利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陶暮在香城发起了一次抽奖活动。就是跟《黑白》剧组合作，转发《黑白》剧组的杀青照。一个礼拜后会在转发网友中抽取一百个人, 赠送《黑白》首映礼的电影票, 以及周彦青，严晟和方若缇等人的签名海报。 一来是给飞讯网做宣传，让飞讯网能在香城尽快普及推广。二来也能给刚刚杀青的《黑白》做宣传。这种一举两得，双方共赢的策划方案, 《黑白》剧组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在陶暮的帮助下, 《黑白》剧组首先在飞讯网上注册了一个官方账号, 上传了很多拍摄花絮吸引网友和粉丝们。最后一条才是转发杀青宴照片的抽奖飞讯。 为了让更多人知晓这次抽奖活动，陶暮还跟香城电视台和香城八卦周刊合作，打了一波宣传广告。确保所有香城人都能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 然后注册飞讯网转发抽奖。 其实香城很多年轻人对飞讯网这个社交平台并不陌生。由于陶暮自带腥风血雨的头条体质，早在几个月前，陶暮去香城警校体验生活的时候，飞讯网就跟着自家boss的脚步一起来到香城。 之后陶暮进组《黑白》，跟沈毓各种摩擦。飞讯网为了帮自家老总站台，也不停报道各种八卦爆料，甚至还因此跟香城的娱乐媒体保持了良好的互动。在关注娱乐八卦的香城人中混了个脸熟。 但要说针对香城民众来一次大型的宣传互动，这还是头一回。 其实在后世，这种转发抽奖的宣传活动已经泛滥了，毫无新意可言。 可是在国内各大网络社交平台刚刚兴起，甚至连平台自己都在摸索着发展的2009年，这种抽奖活动还真是特别新鲜。 陶暮亲自下场撸文案，先是转发了《黑白》剧组的官方飞讯，还给挂上 “转发这个杀青照，就能和一众大咖亲密接触”的惊悚标题。后面还特别骚气的来了个“约吗”，然后利用自己在飞讯网的特权将这条飞讯加粗置顶，确保登录飞讯网的网友们都能看到。 结果这下不得了。最先开始转发飞讯的就是陶暮那帮属性不同的死忠粉丝们。各种骂战粉，网站粉，演技粉，颜粉甚至金融粉就跟拼手速似的，纷纷在第一时间转发。其他网友们见状，也都跟着凑热闹。一个小时内转发量竟然超过六百万，活跃程度直接震惊了整个传媒界。 ——尤其是没见过世面的香城媒体，要知道香城在2009年的总人口数量也就697万人。陶暮一条飞讯的转发量，竟然在一个小时内达到六百万，在当时的香城人眼中那是何等魔幻的现实。很多人再次直观认识到内地庞大的人口市场。情不自禁的思考着，如果这些人口都能转化成消费力的话，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一个转发抽奖的活动，居然能让很多香城人，尤其是商人和影视界人士意识到内地强大的消费能力，这是陶暮没有想到的。毕竟在陶暮重生那会儿，华夏是全球最大消费市场这种客观事实，早已经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 然而在香城深深陷入经济危机，还没能缓过气来的09年，这种认知其实还不是那么普遍的。消息的闭塞从某种程度上也能蒙蔽智商和眼界。举个例子，比如在很多年后，还有湾湾人是真情实感的觉得内地百姓吃不起茶叶蛋么。 总而言之，飞讯网与《黑白》剧组联手做宣传，强势进入香城传媒界的影响，除了能让飞讯网的用户增加一部分香城民众，还促进了香城民众，尤其是年轻人跟内地的联系。 毕竟追星这种事情永远都是不分国界的。他们只分阵营。 笑眯眯的看着飞讯网的香城用户以火箭蹿升的速度暴涨，看到周彦青，方若缇等人的粉丝们在飞讯网上不断认亲，甚至自动自发的成立了粉丝后援会。陶暮欣慰之余，决定给这些如同蜜蜂搬家一般勤劳朴实的粉丝们一点点福利。 他带着飞讯网外派香城的两名记者——没错，这两名记者也没回燕京。因为他们当初接到的任务就是跟随老板驻扎香城，什么时候老板回京了，他们才能返回总部报道。 之前这两名外派记者在“车祸门”事件时深入医院调查，打破了沈毓粉丝有关于“沈毓被陶暮家人辱骂，伤心之余离开片场惨遭车祸”的不实指责。让陶暮深感欣慰。所以当月就给两名记者发了丰厚的业务奖金。 却没想到陶暮的技术粉并不想要这个奖金，他只想让陶暮亲自指导一下他的拍照技能。他也想跟陶暮一样，只利用自然光照，就能拍出最唯美的照片来。而陶暮的骂战粉虽然很想要奖金，但是他也希望自家老板能在闲暇时间多发几条飞讯，他们这些骂战粉可爱看老板发飞讯怼人了。 自家员工兼粉丝提出的要求，尤其还是立下功劳的员工，陶暮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奖金这事儿不能抹杀。该给的还是要给。至于交流拍照技术和骂人技术这种事情，权当公司的业务培训了。 虽然这业务培训是只有老板和员工三个人的一对二培训。 当初飞讯娱乐有关于“沈毓制造假车祸引导舆论责骂陶暮家人”的那条阴谋论的推送新闻。其实是由技术粉拍照，骂战粉操刀写文案的合成之作。 陶暮也仔细看过了那条推送，深觉那照片拍的确实挺唯美清新，就跟写真照似的，把沈毓身上那股子纤细娇弱的少年感凸显的淋漓尽致。文章也写的犀利刻薄，一针见血。总而言之就是很有天赋。 所以陶暮在指导两名员工的时候，也针对他们的个人特色，给技术粉着重讲述了一下小清新和森系的拍摄理念和拍照风格，给骂战粉传授的就是后世针对网络杠精的一些骂战精髓。也算是因材施教。 而这次陶暮带着两名记者去拜访周彦青等人，也是提前跟大咖们商量了，想拍一段简短的VCR，让《黑白》剧组的一众大咖们跟粉丝打个招呼。一来可以给《黑白》剧组做宣传，二来也算是粉丝福利。 周彦青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其实陶暮是想做直播来着。可惜事发仓促，飞讯网的技术部门无法给出绝对的技术支持，最重要的是飞讯网的服务器恐怕也不能承受。 如果真想做直播的话，以周彦青和方若缇等人的咖位名气，影坛地位，估计得先做个扩容才行。 虽然这回不能玩直播，不过陶暮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决定回燕京以后就跟飞讯网的技术部门探讨一下，如果可以的话，等到跨年那会儿，就可以给一众网友和粉丝们一个惊喜了。 陶暮把这个想法写在记事本上——仍然用他那个特别中二的密码文的写作方式。 等写完了日记，陶暮掐着点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就见到两名外派记者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 陶暮远远的，就觉着停在酒店门口那辆车有点熟悉。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在驾驶位上看到了面带笑容的梁书文。 陶暮不觉有些愕然：“小梁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梁书文开门下车，绕过车头在陶暮跟前站定，一边伸手一边笑道：“开车路上恰巧碰到两位记者先生在路边等车。我好奇问问，知道他们是想跟随陶总一起做采访，但是打不到计程车。我怕陶总等的着急，索性送他们过来。” 陶暮脸色古怪了一下，扭头问自家记者：“你们不是租车了吗？” “那车坏了。”陶暮的技术粉苦着脸回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早上一直打不着火。” 他们又怕来晚了耽误陶暮的事儿，所以扛着拍摄器材出门叫计程车。却没想到香城这破交通——大周末的居然堵车，他们在路边站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没打到一辆车。 好在碰上了热心助人的小梁先生，不然他们就只能给香城娱乐界的其他记者同袍们打个电话，让大家江湖救急了。 陶暮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第一反应自然是跟梁书文道谢，紧接着就想联系酒店，让酒店帮忙派辆车。 梁书文见状，不觉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陶总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载你们过去。” 陶暮能介意的是什么，当然就是梁书文的家世背景。梁书文之前跟陶暮打过一回交道，隐隐觉得陶暮似乎不太待见他。可是梁书文自认没有得罪过陶暮，所以思前想后，只能把过错归咎在他的帮派身世上。反正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对他敬而远之的人不在少数。梁书文也习惯了。 陶暮一直都知道梁书文对自己的家世方面很自卑。这也是他上辈子那么喜欢沈毓，却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追求的重要原因。 陶暮跟梁书文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不熟，虽然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无法左右的身世问题感到羞愧，但也懒得开解他。 当下委婉拒绝道：“那就太麻烦小梁先生了。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用了。我让酒店派车就行。” 梁书文神色一黯。想了想，还是努力争取道：“其实一点也不麻烦。如果不是陶总牵线，厉总绝对不会通过梁氏物流公司的竞标书。陶总帮了我们大忙。我只想报答一二。这也是家父的意思。” “小梁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梁书文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陶暮也确实不好再拒绝。毕竟两家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呢。陶暮就算讨厌梁书文这个人，以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脾气，也不至于毫无缘由只凭心情的得罪合作对象。 陶暮沉吟片刻，颔首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倒是打扰小梁先生了。” “一点也不打扰。”梁书文微微一笑，生怕陶暮反悔似的，赶紧给他打开后车门。 姿态放的这么低，即便是陶暮也无语了。到底不能真的把梁书文当成司机。所以陶暮笑着推上车门，自己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两名外派记者全程围观。见状也立刻上车。只不过这次有点诡异，居然是老板坐在副驾驶，他们坐在后边了。 技术粉抱着相机瑟瑟发抖。骂战粉则有些好奇的看了梁书文一眼又一眼。觉得这个帮派的白纸扇跟他想象中的古惑仔不太一样。谈吐特别礼貌，气质还挺温和的。一点儿都不像影片里演的那样。 骂战粉脑子一抽，忍不住问道：“那个，小梁先生，你们平时也会看那些黑帮警匪电影吗？” 梁书文：“……” 第179章 梁书文的表情有点郁闷。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骂战粉的问题。 其实陶暮也挺好奇的, 暗搓搓的想听答案。不过梁书文不想说, 他也不强迫。 几个人开车抵达红磡体育馆。周彦青不愧是业内劳模。《黑白》剧组刚刚杀青, 他就开始筹备八月份的演唱会。据说开完演唱会，还要录制《黑白》的电影主题曲。等录制完主题曲, 又要进组另外一部电影。拍完那部电影，还要接力《黑白》在上映前的所有宣传活动。等宣传活动结束后, 差不多就是新年。周彦青还得受邀参加内地的跨年演唱会。所有行程紧锣密鼓, 看的陶暮都喘不上气来。 陶暮跟《黑白》剧组的诸位大佬们商量着要给粉丝拍VCR当福利时，周彦青就主动提出, 可以在演唱会现场拍摄VCR。还笑着说要蹭一下飞讯网的热度，给自己的演唱会做个宣传。 ——虽然陶暮真心觉得以周彦青在香城娱乐圈的影响力, 他开演唱会的话只会出现一票难求的盛况, 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宣传。反过来说, 是飞讯网蹭周彦青的热度，利用演唱会的盛况给自己做宣传还差不多。 陶暮能领会周彦青的心意。结果等他到了演唱会现场才发现, 原来周彦青的用心还不止如此。 看着舞台上巨星云集的香城大咖们，跟在陶暮身后的两名外派记者差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 “我好像看到程逸了。” “那边那个美女是不是梁夏？” “居然还有顾荣添，他现在真是越来越黑了。” 周彦青也笑眯眯的帮陶暮介绍人。除了《黑白》剧组的几位大咖，现场还有十来个人。毫不夸张的说，几乎香城娱乐圈一半明星都在这里了。而且都是一线明星。 “大家都是来给我捧场的。”周彦青自己倒是表现的特别谦逊：“我想正好我们也要给剧组做宣传。就请大家帮帮忙。顺便也给我的演唱会打打气。” 飞讯网最近一段时间狂刷存在感，一众香城明星们自然也都听说过陶暮这位创始人。有人是想结交陶暮，有些人则单纯要给周彦青面子，表现的也都十分热络。 为了不耽误演唱会的正常彩排, 陶暮示意两名外派记者抓紧时间拍摄VCR。他自己担任主持人，提问之前还特别贴心的给大家发了提问卡片。 “都是我们结合网友和粉丝们的留言，总结的一些问题。大家想回答的就回答，如果不想回答，可以在拍摄VCR之前跟我说，我们把问题删掉。” 一众大咖们低头看着卡片上稀奇古怪，脑回路十分清奇的问题，表情都特别丰富。 最先接受采访的当然是周彦青。 “我该怎么说？”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新媒体采访的周彦青扭头看着陶暮。 “就先跟大家打招呼吧。”陶暮笑眯眯回答。 “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电脑前的观众，网友们大家好，我是周彦青。”周彦青对着镜头习惯性的开场白。一句开场白改了两回，站在旁边围观采访的一众大咖们莫名其妙就笑起来。 陶暮第一次担任主持人这种职业，力求不掉链子。跟周彦青互动了一下，让周彦青说了拍摄《黑白》的感想，说了一下筹备演唱会的感想，最后才开始网友互动环节。 后世明星深受自媒体荼毒，其实早就习惯了这种用不着走心，只需要机智有趣，偶尔还能走走肾的快问快答模式。陶暮在跟周彦青沟通的时候，也提到了可以往搞笑方面回答。 周彦青也是拍过很多搞笑电影，上过很多综艺节目的全能艺人。自己琢磨了一下，回答的还算逗趣。不过周彦青小心翼翼左躲右闪，最后还是掉进陶暮的套路里。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周天王是最宠粉的。如果有一天，陶暮和你的粉丝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周彦青真的是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特别慎重的说道：“我会救粉丝吧。因为陶暮他会游泳。” 站在一旁担当主持人的陶暮顿时炸毛了：“你应该先救我呀。因为我就是你的粉丝。” “啊？哈哈哈哈……”周彦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围在旁边的香城大咖们也跟着哄堂大笑。等到陶暮采访到他们的时候，就变得特别小心翼翼，生怕中计。 不过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陶暮对他们的现状居然真的了如指掌。除了《黑白》剧组那几个人，陶暮采访其他明星的时候，竟然也能准确的说出他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并且提问出粉丝最关心的问题。而且还特别有梗。 最后一道问题永远都是花式表白。哄得大家特别开心。 等到采访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竟然觉得意犹未尽。甚至主动提出晚上一起去吃火锅，吃完火锅还可以去唱歌。 因为提到唱歌，周彦青心下一动，还想邀请陶暮当他的演唱会特约嘉宾。 不过陶暮这个人，唱歌真的是特别没有灵魂。为了让周彦青的演唱会能圆满结束，不至于出现人命，陶暮还是遗憾婉拒了。 “真的假的，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方若缇特别不信陶暮的话。实在是陶暮在剧组表现的特别全能，而且陶暮跳舞那么帅气，声音又那么好听，没道理唱歌会难听。 “我不信。”方若缇今天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修身牛仔裤，大波浪长发梳成一个小丸子，脸上画着由陶暮带起来的时尚裸妆，就跟二十少女似的。看上去特别减龄。所以行事风格也变得幼稚很多，拉着陶暮的胳膊直嚷嚷，非得让陶暮亲自唱两首给她听听。还说如果陶暮敢撒谎，她就要发到网上去让所有网友批判陶暮。 结果等大家进了包间，听到陶暮开麦以后，所有人都后悔了—— “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好听的歌唱成这样！”方若缇不敢置信的看着陶暮。 陶暮唱的是周彦青的成名曲《一往情深》。不得不说，陶暮的嗓音真的特别好。带着京片子的嘁里咔嚓脆，尾音儿又稍稍透着些温柔和软，听上去既性感撩人又有那么些玩世不恭。方若缇跟陶暮对戏的时候，经常就被陶暮说台词的声音迷得浑身发软。所以她坚决不信陶暮唱歌不好听。 可惜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客观真相并不以方若缇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就连包厢内的其他大咖们都略带震惊的看着陶暮。不敢相信陶暮唱起歌来居然这么魔性—— 你说他跑调吧，他音色还都咬的特别准。你要说他不跑调吧，反正听在耳朵里，就感觉陶暮唱的跟原曲不是一首歌。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座的大咖中间，有专业歌手和唱片制作人，还真听不出来陶暮音色那么准。 “不过听习惯了，就觉得也挺好玩的。有点停不下来。”被香城媒体誉为“百变歌神”的程逸摸着下巴，特别认真的评价道：“我觉得你应该适合唱原创歌曲。” “程哥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吗？”陶暮眼巴巴地看着程逸。 对陶暮没有丝毫防备的程逸点了点头，就见陶暮笑的贼兮兮的，还一本正经的表示：“那我就放心了。我决定了，等飞讯网的注册用户超过两个亿的时候，我还给大家发福利。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我会跟网友和粉丝提前说明，这是在程大哥的鼓励下，做出的决定。” 程逸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回想一下陶暮刚刚唱的两首歌，程逸真不知道内地网友的脾气怎么样？ 不过就算他们脾气很差，应该也不至于做出买机票到香城，找他算账这种事情。 这么一想，程逸顿时放心了。 周彦青看了一眼自欺欺人的程逸，忍不住提醒道：“阿逸，你明年好像有去内地开巡回演唱会的计划哦。” 程逸：“……”我现在反悔来不来得及。 当然来不及！陶暮这个腹黑心狠的，已经拿出手机发飞讯了。并且还发了一张自拍上传到飞讯。点名提到香城金牌音乐制作人，被媒体誉为百变歌神的歌坛天王程逸先生对他歌喉的称赞—— “跟大咖们吃饭K歌，程哥说我唱歌很好玩，听到根本停不下来。我觉得我有望进军华夏歌坛！” 然后，陶暮还兴高采烈地宣布了他决定在飞讯网注册用户突破两亿人时，唱一首歌庆祝的决定。 吃瓜网友和粉丝们不明真相，齐刷刷地在陶暮那条飞讯下面排队点赞，并且表达出了非常期待的心情。 ——他们还想着陶暮在飞讯网的注册用户突破一个亿时，陶暮上传的跳舞视频。红衣白雪，风华绝代。用一句文青点的话来形容，那绝对是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 “期待我们暮暮的歌声。我暮声音好听，长得帅，跳舞也棒棒哒，唱歌一定特别好听。” “程逸都夸我暮可以进军歌坛。程逸可是香城最大牌的音乐制作人之一。他的专辑每张销量都能超过一百万。我特别喜欢程逸的歌。也相信歌神的眼光。” “好羡慕暮暮居然可以和那么多大咖吃饭唱歌。我暮的人缘好好。”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话！ 程逸跟陶暮认识第一天，完全没有想到陶暮身为飞讯网的创始人，居然能如此脸厚心黑。欺负他没注册飞讯网，竟然散布这种谣言。 “程哥你就别谦虚了。”陶暮拍了拍程逸的肩膀：“以你的为人，就算注册飞讯账号，难道还能拆穿我么？” 程逸被噎的没话可说。只能抱着摇摇欲坠的三观劝陶暮慎重考虑：“……我怕你唱完歌后，飞讯网的注册用户涨不到三亿了。” “不会的。”陶暮特别耿直，特别信赖的看着程逸：“我准备请程哥当我的单曲制作人。” 跨擦一声，程大歌神摇摇欲坠的三观彻底蹦碎了。 第180章 唱歌，拍照, 录短视频, 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 陶暮还挑选了一部分照片和视频上传到飞讯网。 不得不说，陶暮拍照的技术真的特别好。昏暗的灯光下, 陶暮总是能利用各种光线和阴影把他们拍的特别有味道。其中有一张方若缇坐在高脚凳上，双腿交叠低头吟唱的照片, 陶暮一边指挥大家用手机自带的电筒帮忙打光, 一边选角度拍照。最后照出来的效果类似于那种怀旧的黑白照，光影氤氲下, 竟然让人产生了怦然心动的视觉经验。 还有一张程逸靠在沙发上唱歌的照片，简简单单的侧面照, 却怎么看怎么有韵味。 “这是已婚男人的味道。”梁夏拍着程逸的肩膀哈哈大笑。都知道程逸去年刚刚结婚, 老婆温柔贤惠。知道程逸是歌手要保护嗓子, 每天都给程逸炖川贝雪梨猪肺汤，罗汉果杏仁猪肺汤, 玉竹百合蜜枣汤等等汤汤水水，程逸这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 具体表现为婚后不到一年，体重直线上升。以火箭蹿升般的速度从偶像级天王歌手转型为实力派歌手。 “原来你们业内划分实力派歌手和偶像派歌手的标准，竟然是以体重来划分哒。”陶暮的视线黏在程逸身上，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我是没有办法成为实力派歌手了。” “你连偶像派歌手也成不了。”程逸实在忍不住了，咆哮着爆发：“我们歌手界不接受能把五音俱全唱成五毒俱全的人。” 这吐槽实在厉害，而且颇具新意, 坐在包间内的大咖们猝不及防，顿时喷笑出声。 梁夏笑的手一歪，半瓶啤酒都洒在顾荣添身上。转过身来连连道歉。顾荣添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自己拿纸巾擦了擦，又去卫生间清洗了一下。 受到十万点伤害的陶暮不开心了。但是陶总不说。陶总只是特别有心机的邀请大家唱歌给他听：“那就让我们听听香城歌坛最负盛名的程逸老师是怎么唱歌的吧。” 然后陶暮亲自点歌——点了一首梁夏的成名曲让程逸唱。 程逸大概也是玩嗨了，对陶总的挑衅毫无畏惧。拿起麦克风就唱，而且还把自己的声线转换成女声。这一手可是他在公众面前从来没有展示过的。 一众大咖们拍手叫好。谁都没留意陶暮已经拿出手机暗搓搓的录像。而且陶总不但录像，还把这段视频发到飞讯网上了。并体贴的附上标题—— “你们绝对没有听过的版本。程逸大哥的歌声好优美。【狗头】.JPG” 知道陶暮跟香城大咖们一起出去玩，而且玩的特别开心。一众网友和大咖粉丝们全都聚集在陶暮的飞讯下面，眼巴巴地等着陶暮时不时更新飞讯。之前陶暮上传的方若缇，程逸等人的K歌照片就着实惊艳了众人。很多网友一边舔颜一边右键保存一边夸奖陶暮的拍照技术。 最重要的是陶暮特别懂梗，把令人惊艳的，足以当成专辑封面照或者宣传海报的照片上传到飞讯网后，紧接着还会上传一些大咖们举着手机帮忙打光的搞笑照片和小视频。 看着咖位至少都是一线巨星的大咖们在陶暮的指挥下，乱糟糟的帮忙打光。甚至还有人不顾形象的站在椅子上，趴在沙发上，蹲在地上，网友们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些平时看上去特别神秘，特别有距离感的大咖们，私底下居然也能这么会玩，这么平易近人。 简直不要太吸粉。 尤其是在陶暮上传了程逸女生版本的歌曲之后，程逸的粉丝们全都疯了。从程逸百变歌神的封号其实就能看出来，程逸的声线其实特别丰富，各种高低中音全能招架得住。但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听过程逸用女声唱歌。 没想到程逸的女声居然也这么惊艳。歌声低沉中略带着一丝沙哑，徐徐而唱的韵味，仿佛一位历经沧桑却又洗尽铅华的女人，在缓缓回味着人生。 程逸的粉丝和飞讯网的网友们大饱耳福。在陶暮的飞讯底下频频留言，直接把程逸夸出花来。 陶暮一边暗搓搓的看留言，一边继续挑衅程逸，让他继续唱歌。程逸毫无防备，果然唱了一首又一首。到最后还故意去学其他人的声音。比如程逸也唱了一遍周彦青的成名曲《一往情深》，他故意学周彦青的嗓音，竟然学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换气转音的时候略有些生涩，从而暴露了端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程逸唱的。绝对以为是开了原唱。 这下子别说是等着吃瓜的网友们，就连其他大咖都有些震惊。不过也被程逸勾起瘾来，也纷纷跑到前面点歌。 接连唱了四五首歌的程逸放下麦克，倒了一杯水润嗓子，又朝着陶暮的方向抛了个飞眼儿。颇有一股子世外高人向毛头小子展示仙术的风范。那气场，真是特别得意洋洋了。 不过紧接着，程逸接了一通电话——是程逸的老婆打来的。接完这通电话，程逸的脸色顿时变了。嗷嗷叫着扑到陶暮身上：“你居然把我刚才唱歌的视频发到网上了！” 上午陶暮带着飞讯网的两名外派记者，到周彦青的演唱会现场录制VCR。然后在晚上八点钟，就把所有的VCR上传到弹幕网，当成粉丝福利发放。 程逸的老婆也知道这件事，所以特地守在电脑前面，等着观看自己老公的VCR。然后在弹幕上面看到有网友说，程逸唱歌的视频被陶暮发到飞讯上了。程逸的老婆又顺着网友指点找到飞讯网，特别津津有味地观看了自家老公的百变歌喉。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边爆笑一边把电话打给程逸爆料。免得自家老公还在傻乎乎的唱个不停。不过程逸的老婆也在电话里承认，他老公认真唱歌，对所有声线手到拈来的游刃有余简直帅爆了。 之后就连程逸的经纪人也打来电话，称赞程逸这波干的不错。特别有宣传爆点。顺便又称赞了一下陶暮捧人上头条的能力——程逸唱歌的视频被网友顶上热搜后，一直在关注飞讯娱乐实时动向的香城八卦小报们也纷纷转载爆料。蹭一波热度，也顺势把程逸捧上娱乐头条。 程逸的经纪公司也准备蹭一波热度，好好宣传一下程逸在半年后的演唱会巡演。程逸没有想到这个后续发展。 陶暮被程逸玩笑着掐住脖子摇晃，一脸的无所畏惧：“程哥不愧是百变歌神，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正在唱歌聊天的一众大咖们回过头来。最近一段时间，有点向网瘾少年的方向发展的美艳女神方若缇，也在拿着手机玩飞讯。听到程逸的爆发，还特别有闲心的给程逸晃晃手机：“程逸你不错嘛。K个歌也能上热搜上头条。” 然而百变歌神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上热搜。虽然程逸的体重已经让他彻底离开了偶像派歌手这条路，但程逸的偶像包袱还是在的。而程逸这么多年的形象一直都以高冷，专业著称于世。如今冷不丁被网友发现他逗比骚包的一面。程逸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当程逸接过方若缇的手机，仔细观看了一下网友们的留言之后，就觉得这种变化其实也可以接受。而且程逸觉得飞讯网也挺好玩的。还跟陶暮咨询了一下怎么在飞讯网上注册账号。 陶暮一一告知。不过又细心提点道：“在飞讯网上注册账号的好处是可以及时跟网友互动，在最短时间内聚揽人气。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网上黑子特别多。而且黑子嘴特别毒，会故意颠倒黑白辱骂你。有些时候也会影响心情。” 方若缇点头附议：“陶暮这话说的没错。他自己就被黑子骂的特别惨。还被黑子故意造谣说他吸毒。” 当然比陶暮更惨的还是那些黑子。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律师团一出马，那些黑子道歉的道歉，赔钱的赔钱，挨揍的挨揍——被家长知道他们不好好学习居然偷偷上网搞什么粉黑大战，还搞的成绩下滑，甚至被飞讯网的律师找上门通知，一气之下进行的父母二重揍。 程逸闻言，下意识的在网上搜了一下陶暮这个名字。然后他就大开眼界了—— 不愧是被业内媒体誉为“能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这粉黑大战的激烈程度简直不亚于几大天王的粉丝当年街头混战。 程逸稍微看了一下那些黑子们颠倒黑白的话，然后又顺着搜索栏找到陶暮的飞讯，看了看下面的实时留言。顿时眉头一皱。 “这个沈毓是谁？为什么他的粉丝在陶暮的飞讯下面留言，抱怨我们出来聚餐没带他？” 一众大咖们闻言，齐刷刷的凑过来。发现原本其乐融融，各家粉丝一起哈哈哈的飞讯里面，确实有几个画风不太正常的。 “只有我留意到，跟陶暮互动的明星里面居然没有严晟和沈毓吗？” “吃饭K歌没有严晟和沈毓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两个也没在香城。可为什么录制VCR也没有这两人。《黑白》剧组所有演员都在，就没有严晟和沈毓。陶暮是不是故意排斥他们？” 周彦青和方若缇他们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沈毓是《黑白》剧组的一个演员。沈氏集团的小公子。” 至于严晟就不用介绍了，双金影帝，谁都认识。 这么一提，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毕竟当初沈毓假车祸的新闻也在香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之前是没对上号，现在对上了，都知道陶暮跟沈毓关系不好。 不过这沈毓的粉丝也够奇葩的。知道两人关系不好，还能跑到陶暮的飞讯下面问这种问题。而且还不依不饶的骂开了。就算不少陶暮的粉丝和路人网友在下面解释严晟和沈毓不在香城都不管用，这帮粉丝就是能捂着耳朵大声嚷嚷陶暮欺负他们家小王子。骂陶暮小心眼儿，故意不带沈毓玩，就是害怕沈毓跟大咖们混好了。发展到后来，甚至还被害妄想症的认为飞讯网是在故意打压沈毓。要不然怎么只发沈毓的负面新闻，从来不报道正面的。 看得一众大咖们十分无语。真不知道沈毓的粉丝都是从哪儿来的。程逸本来是想注册个飞讯网玩玩的，见到这帮无理取闹的粉丝顿时怂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被人这么碰瓷这么黑，能不能不受影响。 陶暮自己倒是特别淡定。还特别有闲心的发了一条飞讯：“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不带他们玩！” 刚发完飞讯，就有粉丝秒留评。还闭着眼睛瞎吹：“我暮真有才，这条飞讯，言简意赅感情丰富情绪饱满朗朗上口，四舍五入还押韵了。” 下边还有一众粉丝们齐刷刷的留评强排。一致认为陶暮的文学造诣特别高。高到什么程度呢？那绝对是再搁门前种两颗枣树，就能拿奖的水准！ 刚刚还在感慨沈毓粉丝不靠谱的一众大咖们顿时不说话了。相互对视哑口无言。 原来不是沈毓的粉丝有毛病，而是内地粉丝的画风就是这副德行。 ——这已经不是闭眼瞎吹的程度了。而是睁着眼睛当滤镜，真情实感的觉得自家偶像就是如此至高无上惊才绝艳。 刚刚还在犹豫忐忑的程逸顿时无所畏惧的注册了飞讯网账号。身为香城金牌音乐制作人，程逸很多歌曲都是自己填词自己作曲。所以程逸自认他的文学造诣还是比陶暮厉害点的。 既然陶暮都能在粉丝的强吹下成为种两个枣树就能拿奖的文化人。那他怎么也能混个诺贝尔文学奖吧！ 不就是又吹又黑嘛，谁怕谁啊！ 第181章 当晚, 陶暮跟诸位大咖一直玩到十二点多。 他们家厉总过来接人。 陶暮跟厉啸桁的绯闻, 虽然媒体方面都没报道, 但在香城上流社会之间，一直都是心照不宣。娱乐圈跟上层社会的瓜葛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像这种比较劲爆的八卦消息，尤其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大家还是有所耳闻的。 厉啸桁过来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他就是担心陶暮喝多了，打不到车。所以亲自开车过来接人。 进包房的时候还特别热络的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坐在陶暮旁边。 陶暮眼尖的留意到厉啸桁手里提着的一盒外卖, 吸了吸鼻子：“什么呀？” “烧仙草。你之前发飞讯的时候，不是说想吃了吗？”厉啸桁将烧仙草递到陶暮面前。又冲着其他人点点头，笑着解释道：“我有让助理多买几份, 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身价近千亿M金的资本大佬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接地气，一众娱乐圈大佬们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方若缇笑眯眯道：“厉总好贴心呀。” 厉啸桁莞尔一笑：“应该的。” 一众大咖们顿时有种被啥玩意儿糊了一脸的错觉。 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这次是姜助理提着十几盒烧仙草的外卖进来。还特别有服务精神的分发给众人。 周彦青接过外卖，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各色配料，不觉笑道：“没想到陶暮居然爱吃甜食。” 其实爱吃甜食的男明星也不少。不过大多数人要严格控制体重管理, 不怎么敢吃。而且男人喜欢吃甜食的话, 听上去好像不是特别man。所以很多男明星明明爱吃甜食，但嘴上不说。只是私下里暗搓搓的尝一尝。像陶暮这种特别重视口腹之欲，还能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大张旗鼓吃甜食的男艺人，着实少见。 不过仔细想想，陶暮也不算是纯粹的男艺人。从事业成就上讲, 陶暮更像是偏爱演戏的霸道总裁。如果娱乐圈哪年评比最不务正业男艺人的话，估计陶暮一定能榜上有名。 周彦青自顾自的感慨了一句，岂料厉啸桁却特别认真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附和道：“我们家陶总比较挑食。还嫌弃我做的蛋糕不好吃来着。” 陶暮过生日时，厉啸桁忙前忙后，不但跟剧组沟通庆祝流程，把陶暮的家人接到香城团聚，给陶暮挑选生日礼物，还亲自做了一个生日蛋糕送到剧组。 结果奶油放多了，蛋糕太甜了，而且厉总是第一次做生日蛋糕，拉花还特别丑。不过陶总一点都没嫌弃。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我说好吃来着。是你自己觉得难吃。” “可你的表情不是那么说的。”厉啸桁小声指出来：“你那天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蛋糕太甜了。” “我那天一直在笑好吧？”身为职业演员，陶暮自认表情管理特别好。而且他那天真的是特别开心，全程都要笑疯了。 “你那天是很开心。但是吃蛋糕的时候就是强颜欢笑。”厉啸桁也特别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就不喜欢你明明觉得不好吃，还偏偏哄我说好吃的样子。你总这么糊弄我，我的厨艺怎么可能有长进？我厨艺没长进，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你？” “你这就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 “陶总，我觉得合作双方要想保持长期合作关系，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坦诚相见。默契的培养并不是一味容忍对方的缺点。而是在恰当时机直接指出对方的缺点，帮助对方尽快改正。相互包容相互磨合并不意味着要相互折磨。明明几句话就能挑明改正的事情，就不需要耗费我们的忍耐力。我们的容忍度应该留在更核心的地方。” 顿了顿，厉啸桁又补充道：“比如说，哪一天我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要想想我们之前一直生活的特别愉快，所以容忍我的小错误。而不是在生气的时候想到你为了和我在一起，容忍了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变得更生气更委屈。” 厉啸桁认为一个人的精力和容忍度是有限的。就像能量守恒定律。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消耗一点，就意味着量的累积增加一点。如果任由负面情绪不断积累，万一哪天不堪重负爆发了，很有可能造成质变。 所以容忍度绝对不能消耗在日常生活中。 在厉啸桁的设想中，他跟陶暮的日常生活应该是储蓄罐。因为相处愉快，所以每天都会积累一点点幸福。等到真有争吵的时候，就可以把存在储蓄罐里的幸福拿出来一点，用来抵消争吵产生的负面情绪。这样负面情绪抵消后，剩下的幸福余额还足以支撑他们度过余生。 可是陶暮的习惯却是把日常生活当成调料罐。哪怕是碰到一丁点不和谐的地方，陶暮总是习惯性的选择自己让步。就连蛋糕很甜这么小的事情，陶暮都不会说出口。而是骗他蛋糕很好吃。 厉啸桁觉得这种做法就是陶暮在牺牲自己的感官包容他迁就他。厉啸桁很担心，长此以往，他会被陶暮惯坏，习惯性的认为陶暮就该迁就他，就该为这段感情隐忍更多。到时候陶暮的调料罐就会不停的往外倒佐料，用来调剂这段感情。等到陶暮的调料罐空掉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两人感情结束的时候。 “感情的事情没有办法做理财，也没有办法做空。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增加储蓄。我也觉得这种投入会很辛苦。不过还好，如果合作对象是你的话，再慢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你跟我一起努力就好。” 厉啸桁说的嘴巴有点干，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扭转陶暮的思维。让陶暮把这段感情的经营理念从损耗型转变成储蓄型。毕竟谈恋爱这回事儿，永远都像创业初期，买不到合适的爱情保险，也找不到同等价值的理赔之物。真要是搞砸了，那就只能分道扬镳。 厉啸桁可以承担任何项目合并重组的风险，但永远无法接受跟陶暮分道扬镳的后果。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陶暮一边吃烧仙草，一边狐疑的打量着厉啸桁。觉得他们家厉总今天话有点多。 “我看到你发的飞讯了。”厉啸桁顿了顿，补充道：“就是怼沈毓那条。” 陶暮挑了挑眉：所以呢！ “你以前从来不理会他的。现在也不想忍了。”厉啸桁说到这里，微微靠近陶暮，但还是保持着正常距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感慨道：“我觉得我们家陶总怼人的风范很帅，也很性感。所以我很想看看，我们家陶总对我毒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灵活，舌头是不是还那么软？” 最后一句，厉啸桁几乎是用气声在说。湿热的气息喷在陶暮的耳朵上，陶暮下意识的看向包厢内其他人，有些拘谨的小声说道：“别闹，那么多人呢。” “哦。”厉啸桁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甩着大尾巴总结道：“总之，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见，尽可能的深入了解对方，包容对方，而不是停留在这种肤浅的客套上面。” 陶暮眉峰一挑，斜睨着厉啸桁：“冒昧问一下，厉总的坦诚相见和深入了解，是名词，还是动词？” 被标准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细长的眼眸内勾外翘，眼尾斜斜上挑，眼波流转间神光逼人顾盼生辉，看得厉总心下一热，从正襟危坐的坐姿变成双腿交叠，还不忘装大尾巴狼：“这个，当然得听你的。” “我们家大事小情不都听你的么。大到公司的投资方向投资标准，小到晚上吃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的算了！” 屁！ 陶暮翻了个白眼，反正他跟厉啸桁吵架就没吵赢的时候。现在就连耍流氓都快耍不过了。 厉啸桁看着陶暮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拆开塑料袋包裹的勺子，递给陶暮：“吃东西么。” 又开始撒娇！ 陶暮扭头看着厉啸桁。厉啸桁一手拿着勺子，另外一只手捧着烧仙草，特地显摆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芋头，特地多加了一份。你尝尝，好吃么？” 虽然包厢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又有人一直在那边唱歌制造声音，而且后来两人说话时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应该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他们的争执。不过陶暮还是飞快的接过烧仙草。 他不太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很亲密。不过即便如此，陶暮还是特别坦诚的回应道：“挺好吃的。” “是么？”厉啸桁把玩着啤酒瓶，微微一笑：“你吃这碗，是我做的。” 陶暮扭头看向厉啸桁。 昏暗的光线中，厉啸桁的轮廓越发英俊：“所以你看，有些时候较真一点，可以让我更加了解你。” 厉总说完这句，意犹未尽的拿起啤酒灌了两口。混到二十六岁才好不容易谈个初恋，厉总其实特别想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的。不过他也知道陶暮脸皮薄，不爱在人前腻歪。所以只能见好就收。 不过低调归低调，偶尔还是要彰显一下主权的。 至少得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 一众大咖们在昏暗的包厢内挤眉弄眼。虽然包间里的声响让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听清楚陶暮和厉啸桁的谈话，但两人往角落里一坐，哪怕没有任何亲密接触，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甜甜粉粉的。 就像厉总送上来的烧仙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厉啸桁一本满足：这波恩爱真是秀的稳稳哒??ヽ(°▽°)ノ?~ 厉啸桁一本满足： 第182章 吃完这碗烧仙草, 原本还想闹到深夜的一众大咖们就知情知趣的散了。 厉啸桁开车把陶暮送回酒店。期间陶暮也给厉啸桁提建议：“你既然认为我们应该坦诚相见, 那就不要总是表现的那么完美。更不要一味的迁就我。如果你总是表现出无条件宽容我的一面, 会让我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不知道你的容忍是不是只存在于热恋期。一旦热情消退，你就会觉得你为这段感情做出的所有让步和委曲求全，都很不值得。” 而且针对厉啸桁说他是调料罐的那番理论，陶暮也有话说：“两个人相处，就像是两种不同的食材放到一个锅里，要想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调料缺一不可。比如你辛辛苦苦给我做生日蛋糕，忙前忙后准备了那么久, 我却抱怨蛋糕太甜不好吃。一次两次你无所谓，时间长了，会不会觉得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努力和付出, 只会求全责备。会不会觉得很累？当你累到不想维持这段关系，又不好意思跟我说, 最后选择悄悄背叛我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陶暮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毕竟他上辈子跟卓严在一起时，就是过分注重自己的情绪, 而没有留意卓严的变化。到了最后, 他甚至都不知道卓严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累，不想维系这段关系了。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毓的。 重活一世，陶暮不能确定他跟厉啸桁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但至少在感情的问题上，他不想重走老路。 辅修过心理学的厉大总裁敏锐的察觉到，陶暮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他微微沉吟后, 颔首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会尽量把我的情绪传递给你。我们两个有什么话就敞开说。如果因为观点不同产生争论，那就大吵一架。不过吵完之后必须和好。” 似乎觉得这种要求有点想当然，厉啸桁微微一顿，又补充道：“就算没和好，也不准离家出走，不准不接对方的电话，更不准故意表现的跟外人亲密，就为了气对方。” 所以你平时都看了什么影视剧？ 陶暮神色古怪的看了厉啸桁一眼，点头说道：“好。” “那我们回去以后，就先签个备忘吧。”第一次谈恋爱，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厉啸桁只能竭力把陌生的领域往自己熟悉的方向上靠。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确定关系还不到一年，光是各种合同、意向书和备忘录都签了不知道多少份。如今竟然还发展出补充条款。完全以合作对象的标准要求恋人。估计外人看到这俩人的恋爱模式，只会觉得奇葩。 好在陶暮也愿意配合厉啸桁。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厉啸桁让陶暮洗漱完了先去休息，他自己留在书房写备忘。第二天早上再给陶暮看。然后等到晚上，两人再就备忘录的细节部分做探讨。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陶暮没同意：“不是说好了要坦诚相见，深入了解。一起草拟备忘的过程也是相互了解的过程。我们可以更直观的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厉啸桁想了想，道：“也好。” 于是两人当真在书房里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厉啸桁又觉得这么正襟危坐的商讨备忘细节，看上去很有距离感。两个人又去浴室洗了澡，吹了头发，回到卧室躺下。厉啸桁还开了一瓶红酒，两人边喝边探讨。 然后探讨着探讨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半，厉啸桁被闹铃吵醒的时候，陶暮还在睡。 厉总眼疾手快的按下闹铃，把摊在床上的A4纸和签字笔还有笔记本电脑收拾收拾拿出去。仔细检查备忘的时候，才发现备忘上面多了好多条令人啼笑皆非的条款—— 比如陶暮不喜欢吃西餐，但是为了厉啸桁的饮食习惯，他愿意陪厉总吃西餐。但是厉总不能觉得陶暮要全熟的牛排很丢脸。因为五分熟的牛排他是真的吃不动；还有陶暮吃苹果的时候不喜欢削皮，厉总就觉得吃苹果一定要削皮，避免农药残留…… “你笑什么呢？”厉啸桁正低着头看备忘，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迷迷糊糊地声音。 陶暮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头发有点乱，脸上睡的都是红印子，卧室门口一边揉眼睛一边问厉啸桁。 厉啸桁扭头，扬了扬手上的备忘录，跟陶暮说道：“看我们昨晚探讨出来的备忘录。对了，里面还有一条是不准用手揉眼睛。” 陶暮揉眼睛的动作微微一顿，立刻说道：“我去洗脸。” 厉啸桁好整以暇地甩着大尾巴，跟在陶暮后面，也进了浴室：“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吃牛排喜欢吃全熟。不会觉得有点老吗？” “是有点老，但吃不熟的我犯恶心。”既然答应要坦诚相见，陶暮自然不会在生活习惯和饮食口味方面遮遮掩掩。用厉啸桁的话说，为了面子问题隐瞒这种事情，确实是自找罪受。 厉啸桁点点头，靠在门框上问道：“我胃不好，吃辣的会不舒服。但我又很喜欢吃辣，这个怎么办？” “可以吃微辣。少吃一点。或者以后做饭，都做一半辣的一半不辣的。”既然不想委屈自己，又不想委屈对方，那就只能麻烦一点。好在陶暮跟厉啸桁都会做饭，就算麻烦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厉啸桁继续翻备忘，然后说道：“我们在备忘里面居然还讨论了新房子的装修方案……你居然想要自己装修。不会觉得很累吗？” 厉总认为术业有专攻，户主只需要提出要求，剩下的交给设计师和装修团队就行了。 “有吗？” 陶暮站在花洒下面仰起头，一边搓脸一边仔细回忆，实在想不起昨天晚上都聊什么了。 “有。”厉啸桁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看着备忘录上重点标记的记号，厉总开口说道：“你强调了很多遍，一定要自己装修。” “忘了。”陶暮洗完头又开始打沐浴露：“反正我们两个都没时间。还是交给装修团队吧。” 厉啸桁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折中一下。我们亲自到建材市场选材料，然后到家具城选家具和电器，把我们的想法跟设计师仔细沟通，等装修团队进场以后，我们时常跟着就可以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全程参与装修方案了。 陶暮低着头，冲洗沐浴露。他上辈子没有自己的家，被赶出沈家大宅后，就一直住在卓严那儿。陶暮名下仅有的一套房子是他利用多年积攒的片酬买的。装修的时候他正在外地拍戏，卓严把装修事宜全权交给装修团队。等陶暮回到沪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套精美到可以用来当做样板房的新房。虽然所有装修细节和家具都按照陶暮的喜好弄的，但陶暮一直没有归属感。 那房子他也没怎么住过。哪怕后来他跟卓严闹掰了，他搬进酒店里，也没住过。 所以昨天晚上，陶暮大概也是心血来潮，才会提出那么不切实际的要求——将近二百来平的复式，居然还想自己装修。估计陶暮把自己累死也装不出来——丫初中物理就没及格过，连个电线都接不上。 厉啸桁抓着备忘，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陶暮被温水轻抚着的好身材，忽然问道：“要搓背吗？” “不用。”陶暮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正要出来，就见厉总忽然脱了睡衣挤进来，顺手打开花洒：“那就开始练习吧！” 陶暮眼疾手快的捂住厉总的嘴巴。感受着厉总温热的唇瓣亲吻着掌心，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早上没刷牙呢！” 厉啸桁特别无奈地看了陶暮一眼，只能浑身湿淋淋地退出去。走到洗水台前，一边挤牙膏一边抱怨道：“我觉得我们的备忘录上还得加一条，伴侣必须要偶尔浪漫一点才行。” “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在备忘录上再加一条。比如说伴侣必须时刻注意卫生。” 陶暮笑着走出来，把大浴巾搭在裹在腰上，又顺手拿了一条毛巾擦头。把头发擦得就跟刚刚洗过澡的黑背似的。 厉啸桁透过镜子看着陶暮，突然开口强调道：“回京之后，我们一起给你的房子装修吧。” 陶暮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的脸被毛巾严严实实地捂着：“网购平台就快上线了吧。回京之后你的工作肯定特别忙。我自己来就行了。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找我耀爸和小齐爸帮忙。” 反正八月份仍然是暑假。他至少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盯装修。 “再忙，这点时间也能抽出来。”厉啸桁不动声色地打趣道：“好歹也是我未来一辈子要住的家。我至少得保证装修以后，我也能住的舒服。” 陶暮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心情有些复杂的说道：“那也行。” 厉啸桁微微一笑，洗完澡，就去跟姜助理沟通回京以后的行程安排。 厉总九点半要跟客户见面。吃完早饭就离开了。陶暮刚刚杀青，倒是无事一身轻。换了一套运动衫，晃晃悠悠地跑到隔壁房间，准备跟他耀爸，小齐爸还有他们家老爷子商量一下今天去哪儿玩。 商量之后，大家一致决定趁着还没离开香城，出去买点纪念品，回京之后送给亲朋好友。陶暮直接让酒店派辆车跟着他们。一家四口直达商场。 ——然后就在商场偶遇了陪小情儿出来逛街的林三公子。 第183章 “陶生？”林容安搂着他刚刚勾搭上还不到一个月的小情儿, 面带惊喜的看着陶暮：“陶生这是, 跟家人一起出来逛街？” 陶暮冲着林容安微微颔首，面容冷淡的说道：“是。” 陶暮明显不想搭理林容安。林容安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找话题：“陶生杀青一个多礼拜了吧？我看你昨天发的飞讯，倒是跟我们香城人玩的很嗨。其实一大帮人一起唱歌有什么好玩的。陶生如果有兴趣, 可以加入我们的游艇会。都是香城一些青年才俊, 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事业上也可以相互帮助。” “多谢林先生的好意。不过不用了。”陶暮微微一笑：“我刚拍完戏，想好好休息一下。再说我过两天就回京了。” 不论是做演员还是飞讯网, 陶暮的事业重心都在内地。香城实在太小了, 最重要的是陶暮深知林容安口中的游艇会, 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青年才俊。都是各家没有继承权, 只能靠着那点公司分红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凑在一起，想出各种骄奢淫逸的玩法。平常交流的话题，也大多跟酒池肉林相关。 上辈子, 曾经有八卦记者偷偷潜入游艇会的派对, 拍下了很多疯狂到令人瞠目的视频。丑闻曝光后，那些人非但不觉耻辱, 反而自鸣得意, 甚至自封为“玩咖”。 他们把那种事情当做游戏，甚至还发明了很多玩法。 而陶暮之所以会对那个游艇会有印象, 是因为上辈子，沈毓就曾被林容安带进游艇会，还别有用心的劝沈毓喝了好几杯掺料的红酒。幸好严晟及时赶到, 坏了林容安的好事。不然沈毓肯定会在林容安的手底下吃亏。 陶暮也是从那时候起特别恶心林容安。不过林容安对沈毓做那种事情，最后也没落下好。严晟怎么可能放过胆敢伤害沈毓的人。以严家的背景，严晟只需要打几个电话，一个月内林家开在内地的百货公司和餐饮连锁就经历了三次消防检查，次次不合格。停业整顿的时间长达半年。 最后还是林家撑不下去了，压着林容安去给沈毓道歉。道完歉后，再次回到香城的林容安就被一直爱慕沈毓但从来不敢说出来的梁书文打断了第三条腿。 下半辈子都不用去游艇会了。 想到这里，陶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容安的下半身。 不知怎么的，林容安就觉得下面突然一凉，讪讪笑道：“陶生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陶暮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林先生和女朋友逛街。下次再见。” “哎，等等。”林容安脑子一抽，立刻叫住陶暮。却又不知道该聊什么。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陶暮的俩个爸爸和一个爷爷身上，毛遂自荐道：“陶生和您家人应该是第一次来香城吧。你们对附近的商场应该不太熟悉。不如我来给你们当导游？” 林容安说着，又拍了拍自家小情儿的肩膀：“恰好琳达是模特，她对这些衣服首饰很了解。陶生应该是想为亲朋好友选择礼物吧？不如听听琳达的建议？” “真的不用了。”陶暮笑着婉拒道：“我的朋友们都比较好说话。我买什么他们就用什么。” 站在林容安旁边的琳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安少也是好心。陶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出来做生意，多个朋友总归多条路嘛。” 陶暮但笑不语。林容安却猛地打了琳达一个耳光：“你说什么？陶生什么身份，需要你来教训吗？还不快给陶生道歉。” 琳达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林容安打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懵了。她捂着通红的脸颊，眼圈立刻就红了。却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委委屈屈的跟陶暮赔礼道歉：“对不起陶生，是我说错话。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其实听不懂粤语，也不太了解陶暮跟林容安在聊什么。只知道陶暮不停拒绝。然后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话，就被揍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跟女孩子动手。”刘耀紧皱眉头。觉得眼前这个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儿人品实在有问题。他年轻时那么喜欢打架，也从来没跟女人动过手。 “你们香城人不是很喜欢讲绅士风度吗？你就是这么绅士的？” 林容安有意交好陶暮和厉啸桁，当然也调查过陶暮的身家背景。知道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的出身。在林容安看来，这三个人不过是混混，牛郎和厨子而已。 林容安看不上刘耀这种人。不过碍于陶暮的面子，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笑着解释道：“并不是绅士不绅士的问题。而是这个女人说话冒犯到陶生，我不想陶生因此误会我而已。” “所以你就当着陶暮的面儿打了女孩子一巴掌。”孟齐挑眉，一针见血的评价道：“你想表明什么？是想说明你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就连身边人说错一句话都要大发雷霆的富家公子；还是想借此告诉陶暮，你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告诫陶暮千万别得罪你？” 林容安大概也没想到孟齐外表看着温润柔和，真说起话来居然这么犀利。脸上笑容微微一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孟齐。 然后他突然发现，这个老男人虽然年龄大点，但五官很精致，气质也很儒雅。就像是青瓷。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不觉惊艳，却又怡然自得的站在那儿，让人看进去了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是那种既有文化底蕴又经过精细雕琢的艺术品，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有格调的成熟男人。 这种男人在平时生活中，一定很贴心很善解人意，但是在床上，又一定很放得开。 孟齐阅历丰富，几乎林容安眼神一飘，孟齐就能看穿他在想什么。当下心里就有点犯膈应。不过顾忌到刘耀的暴脾气，孟齐倒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催促道：“走吧。” 陶暮点点头，眼含警告的看了林容安一眼。带着家人离开了。 林容安玩味的看着一家四口的背影。被打倒脸颊红肿的琳达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安少，是我说话冒失，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险些得罪了您的朋友。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生气？”林容安回神，眉峰一挑，抬手摸了摸琳达的脸颊，分外怜惜的笑道：“我怎么舍得跟我的琳达宝贝生气。刚刚有没有打疼你。待会儿逛街看上什么，直接刷我的卡。” “真的吗？安少好大方。”琳达一笑，嘴角顿时疼到发抽。 想到自己被打的原因，琳达有些不甘心。她不敢嫉恨她的衣食父母，反倒因此迁怒上陶暮：“那个陶生究竟是什么人啊？连安少的好意都敢不答应，真是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林容安挑了挑眉，下意识又看向陶暮离开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就是飞讯网的创始人陶暮，你没听说过吗？” “他就是陶暮？”琳达顿时惊讶了。 现在香城好多年轻人都玩飞讯，琳达自认时髦得很，当然也会玩。只是没想到这个飞讯网的老总不但年轻，而且长得这么帅——琳达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林容安最新看中的目标而已。 如果知道他就是陶暮…… 琳达想到她在网上看到的相关资料，忍不住觉得，以陶暮的才华和能力，看不上林容安这种纨绔小开也实在正常。 “陶暮长得可真帅啊。真人比照片帅多了。长得帅，又有钱，还那么有才华，怪不得他的粉丝那么多。”琳达越说越心水。她实在没有想到陶暮现实中的颜值竟然比照片和视频漂亮那么多。视觉冲击下，都快变成陶瓷了。 林容安有些意外的看着琳达：“你对他挺熟的？那你刚刚怎么没认出他来？” 琳达脸色一红。她敢说她刚刚只是把陶暮当成跟她一样的妖艳jian货，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跟情敌争风吃醋，压根儿就没仔细看陶暮到底长什么样。再说陶暮的粤语说的很标准。琳达先入为主，还以为陶暮也是香城人。还在纳闷香城的捞金圈子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男女通吃的极品尤物，她居然不知道。 不过这也要怪林容安。谁让林容安一见到陶暮就主动提出要把陶暮介绍进游艇会。琳达思维定式，还以为林容安是想把陶暮骗到游艇会玩玩。哪里能想到林容安竟然是真的想邀请陶暮进游艇会当“玩家”。 “我觉得陶暮应该不会答应吧。”琳达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容安：“他们做演员的，都很在乎形象和声誉。游艇会那么乱，陶暮应该不会去。” “很乱吗？”林容安似笑非笑地看了琳达一眼：“你不是玩的很开心。” 琳达脸上笑容一滞，忍不住转移话题：“我听说陶暮还是个孤儿。被父母遗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果他的爸妈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帅这么能干，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那么做？” “你想说什么？”林容安冷笑一声：“陶暮是个孤儿，却能在上大学的时候创建飞讯网，才十九岁身价就超过十数亿M金。我是林家三公子，却处处比不上他。所以他瞧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怎么会？”琳达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讨好林容安：“我只是想说，以陶暮的经历，他对外人肯定会保持很大的戒心。所以就算表现的冷淡点，也是正常的。” 林容安阴晴不定的看着琳达。看得琳达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才玩味的追问：“你刚刚不是还说，陶暮是不识抬举。这么一会儿就变了？”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想甩了我另攀一个高枝儿？” “安少您真会开玩笑。”琳达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只能勉励解释：“我怎么会看上陶暮呢。他才十九岁，比我还小呢。而且他性子那么冷淡，一看就不是知情识趣的人。哪里能比得上安少怜香惜玉。我只喜欢您。” 林容安冷笑一声。倒是没再为难琳达。只是突然问道：“如果一个人，对待别人都是有说有笑八面玲珑，就是在你面前冷冷淡淡，连多一句话都不肯说。是为什么？” 琳达不知道林容安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只好随便答道：“那肯定是不喜欢吧。” 不喜欢？讨厌？还是看不上？ 林容安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指。总是觉得不太甘心。 他林三公子代表林家主动抛出橄榄枝，没人接就算了，还避他唯恐不及。这是有多嫌弃他？ 第184章 “刚才那人不怎么着, 你以后对上他要小心点儿。” 等离开之后, 刘耀才皱着眉头对陶暮叮嘱道。粗心大意的男人，只留意到林容安小肚鸡肠还打女人，误以为林容安是嫉妒陶暮比他帅比他有能力还比他讨女人喜欢，所以才会处处挑衅, 压根儿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他们夜色也经常能碰到这种吃饱了没事儿干, 就喜欢给添堵的富二代。 陶暮笑了笑，开口说道：“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也就仗着林家的势力在香城折腾折腾。我们马上就要回燕京了。不用搭理他。” 刘耀闻言, 也跟着一笑：“那倒也是。” 一直没说话的宋老爷子也跟着舒展了眉毛。 一家四口在商场里逛了很久, 买了N多奢侈品, 化妆品, 手机，笔记本电脑，甚至还买了不少黄金饰品。粗略一算光是陶暮自己就花了能有近千万。看得导购小姐暗暗咋舌, 知道自己这是碰到大生意了。服务态度都热情了至少两个加号。 一番血拼之后, 一家四口在晚上六点多钟回到酒店。厉啸桁也是刚刚回来。看到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商场派来的工作人员跟在身后拎包的一家四口，不觉莞尔。 “看来你们玩的很开心。”厉啸桁笑着问道：“都买了什么？” “不少东西, 不过都是送人的。”陶暮在礼物里面挑挑拣拣, 将一套价值近百万的翡翠手镯，还有一只百达斐丽的手表, 以及两个游戏本和一件华伦天奴的长裙递给厉啸桁：“帮你带的。” “嗯？”厉啸桁一时没反应过来。 陶暮耐心重复道：“帮你父母和弟妹带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厉啸桁只觉得一股暖流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腾而出，就跟岩浆翻滚似的, 瞬间灼热了整具身体。 他笑着接过陶暮送他家人的礼物，温声问道：“我家人都有，难道没有我的吗？” “有啊！”陶暮又在一堆礼物中挑挑拣拣，找了一只腕表递给厉啸桁。 厉啸桁于是发现陶暮送礼很有特点，只要是男人，视亲疏远近和辈分大小，清一色送手表和游戏本，比如说他送给刘耀和孟齐的礼物，就是一对男士情侣款的手表。送给云逸的还是手表。送给大毛小胖冯远温葆杜康褚遂安和苟日新那帮人的，就都是游戏本。只有送给宋老爷子的礼物是一包普洱青饼。 至于送女孩子的礼物就多种多样了。送厉妈翡翠手镯，送厉小妹高奢晚礼服，送陶院长一套黄金饰品，因为陶院长在孤儿院工作，平常要接触各种熊孩子，如果送易碎的玉镯子很容易弄坏，再说陶院长也舍不得带。送秦妙茹和其他女孩子的礼物就是各种化妆品，高奢饰品和包包，花式繁多琳琅满目，一看就很偏心。 “没有办法，女孩子的礼物很好买。相对来说，送男人的礼物挑选范围就窄多了。”陶暮耸了耸肩膀，回答的非常耿直。 厉啸桁轻笑，温声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明天签约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陶暮点点头：“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精神百倍的艳压其他老总。” 这回厉啸桁是真的笑出声来。 不过当天晚上，厉啸桁却没有听陶暮的话早早休息。而是带着姜助理，暗搓搓的跑出去买礼物。主要是送给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的礼物。陶暮那么细心的对待他的家人，连买礼物都没忘记他们，厉啸桁觉得自己不能落后。 不过在挑选礼物的环节上，厉啸桁还是犯愁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送给男人什么礼物。最好的选择——腕表，已经被陶暮提前占用了。厉啸桁总不能跟陶暮一样还买腕表。所以思前想后，可把厉啸桁给愁坏了。 最后不得不询问姜助理的意见。 姜哲身为厉啸桁的助理，平时送礼物这种事情都由他一手操办。早在厉啸桁拉着他去商场的时候，姜助理就特别机智的给秘书办的工作群里发了飞讯。博采众长集思广益，然后把手机递到厉总面前。 厉总在飞讯群里窥了半天屏，最终决定，送刘耀孟齐两口子一辆房车，以后旅游的时候可以自驾游；送老爷子和陶院长按摩椅，这样老人家休息时就可以按摩身体放松一下；至于送陶暮的礼物，厉总想了又想，最后竟然送了一沓内裤。 陶暮接到礼物的时候，简直无话可说。 直接把内裤扔到厉啸桁身上，自顾自的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厉啸桁一路甩着大尾巴，颠颠儿的去洗漱，然后颠颠儿的钻被窝。一番辛勤的吻技练习后，两人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 第二天，厉啸桁果然打扮的油光水滑的，还特地戴上了陶暮送他那只手表去签约仪式。临走前还嘱咐陶暮也要换上他送的内裤。 陶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硬邦邦回道：“不穿！”都没洗过的贴身衣物，陶暮没有直接穿上身的习惯。 厉啸桁也不以为意。听到这话，遂将自己的一条洗的干干净净地内裤摆在枕头边儿上。甩着大尾巴去上班了。 只剩下陶暮趴在被窝里暗骂：真是浪的没边儿了。 签约仪式的准备工作做了很久，可真到了这一天，算上跟媒体互动的环节，也就两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 厉啸桁定的从香城飞回燕京的班机在中午十二点半起飞，到达燕京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居然没有晚点！ 一行人直接从VIP通道到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欣然发现外面的天空居然是蓝的。 “真不容易啊！” 时值八月，燕京已经进入了秋高但是天气绝对不爽的时节。从内蒙古刮过来的风沙吹的人永远都是灰扑扑的，时不时就要刮起一场沙尘暴。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看到蓝天，简直比中彩票的几率还小。 考虑到宋老爷子年纪大了，一行人最先回的四合院。汽车刚进胡同口儿，附近的邻里邻居就都听到信儿了。 等车子开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陶院长和冯远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 众人一下车，冯远这个小结巴就眼巴巴地扑上来，搂着陶暮大声说道：“暮、暮哥，我想、想你了。” 陶暮摸摸冯远的寸头，感觉手心儿扎扎的：“哥也想你了。给你买了礼物回来，待会儿进屋再看。” 搁四合院里面住着的秦妙茹和苟日新他们哗啦啦的跑出来，七吵八嚷的帮着往里搬东西，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陶暮走到陶院长面前，笑着打招呼：“院长，我回来了。” “哎，哎，回来好，回来就好。”陶院长打量着长了一岁，看上去愈发英俊爽朗的小伙子，只觉得眼眶发热。 “你过生日之前，厉总回来接人，本来也想让我跟着去的。可是我放心不下院里的孩子，就没过去。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陶暮展颜一笑：“我知道您惦记我。” 陶暮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我还给院里的孩子们买了礼物。”就是当初去迪士尼，顺手买了一大堆迪士尼的纪念品，送给孩子们玩儿正好。 陶院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陶暮嘴上说着不喜欢小孩儿，最讨厌熊孩子，其实心里边也惦记孤儿院的孩子们。就连出去拍戏，都想着给孩子们买礼物。 跟着陶院长和冯远守在四合院门口接人的孩子们顿时惊喜的叫出声来。 小孩子的嗓音稚嫩，兴奋起来的时候就会特别尖锐。吵得陶暮头疼，赶紧说道：“别吵别吵，等着院长给你们分礼物。” 正说着话，突然见到一个身材清瘦，个子矮小的年轻人从后面挤过来，笑着跟陶暮打招呼：“暮哥，好久不见了。” 看着那张分外熟悉的脸，陶暮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 陶暮本来就不是那种平易近人温和可亲的性格。即便是他按捺着本性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时候，都有那么多人忌惮他。可想而知陶暮的脾气究竟怎么样。 此刻笑容一收脸一板，那双丹凤眼冷冷的瞅着人的时候，那股子无形的威压就从体内蓬勃而出，慑的那人犹豫了一下，越发小心的赔笑道：“暮哥不认识我了，我是曹淼呀。” 陶暮当然认识。不但认识，陶暮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他是怎么偷走自己的日记本，然后发到网上的。简直就是刻骨铭心啊！ 陶暮嘴角一勾，笑得冷冰冰的：“当然记得。这不是曹哥嘛！您老人家不是说你已经脱离孤儿院了吗？叫我们别去缠着您，别拖累您。怎么着，折腾这么多年也没飞黄腾达，又想着回来抱大腿了？” 曹淼的年纪其实比陶暮还大两岁。不过因为陶暮从小到大都是阎王爷的性格，打架生猛脾气狠厉，所以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习惯叫陶暮一声哥。曹淼也不例外。为了一口好吃的一件好衣服，从小到大屁颠屁颠的跟在陶暮后边当跟班。 后来曹淼初中毕业，也没念高中，直接打工去了。从那以后，就跟孤儿院断了联系。其实曹淼离开孤儿院后，陶暮不放心他，怕他刚出去被人欺负。曾经带着冯远去找过他。结果曹淼大概是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就是大人了，在陶暮面前表现的很飘。请陶暮和冯远去吃街边烤串，话里话外很有些翻身做老大的意思。还跟陶暮说他不想被人知道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让陶暮以后别去找他了。 陶暮那个脾气，当场掀了桌子，带着冯远就走了。 上辈子陶暮回到沈家后，这个曹淼倒是找过去了。哭着说他没学历又没背景，在社会上很不好混。陶暮这人脾气虽爆，但比较念旧情。记着两人在孤儿院的情分，就让曹淼给他当助理。 陶暮对自己人是从来不设防的。结果曹淼就利用陶暮对他的信任，偷了陶暮的笔记本，还污蔑陶暮之前在夜色做过MB。他的为人处世都是跟夜店里的红牌学的。 这些爆料真真假假，传到网上后陶暮根本就解释不清。那段时间他被网友黑的很惨。曹淼却因为帮了沈毓的缘故，被沈毓的爱慕者用十万块打发了。 仅仅十万块钱，还不够曹淼在陶暮身边一年赚的。可他就是为了这十万块背叛了。 那会儿陶暮为了删除网上的黑料，忙的焦头烂额。也没空留意曹淼。等他闲下来的时候，才知道冯远竟然偷偷的找到曹淼，把人打残了。 沈毓的爱慕者揪着这事儿不妨，帮着曹淼打官司，怎么也不肯接受陶暮的和解。最后冯远被判了七年。 看着陶暮杀气腾腾的样子，曹淼吓得腿都软了。他当初也是太小，不懂事儿。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主要也是没想到陶暮居然能混的这么好。如今想转回来抱大腿，只怕陶暮还在记恨他当年赶走陶暮那件事儿。 果然，陶暮见到他，都没让他说第二句话，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别尖酸刻薄的来了一句：“晚啦。当年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金大腿有，但是不给你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曹淼心下一急，只能赔笑道：“暮哥，我——” “滚蛋！” 陶暮摆了摆手，冲着冯远他们说道：“愣着干什么。搬东西呀。都不想要礼物啦？” 一众孤儿院的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蜂拥而上。他们才不想搭理曹淼呢。当初在孤儿院里就知道花言巧语的讨好暮哥，抢他们的好吃的好玩的。如今又要回来跟他们抢东西？呸！ 陶院长冷眼看着孩子们的反应。也默默的摇了摇头。 第185章 一大帮人呼啦啦的进了四合院。曹淼表情讪讪地跟在后面。刚刚迈进门槛儿, 被陶暮扶着走在最前面的宋老爷子忽然回头：“刚陶暮说话你没听清？这是私人住宅，不欢迎你进来。” 陶暮打小儿就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当年被曹淼臊眉耷眼的撵回来, 小孩儿咽不下那口气，憋着满肚子火的到处找人撒气。附近胡同的小流氓都被他打遍了。搁后厨切菜的时候, 那菜刀也剁的邦邦响。宋老爷子就知道自家崽子不对劲，私底下找冯远悄悄打听了，才知道曹淼这小王八蛋竟然干了这么不是人的事儿。 宋老爷子可还记得，每次陶暮从宋记拿吃的回孤儿院，就属那小子抢的最快, 吃的最多。背着陶暮还来找过他, 装模作样的想拜入宋记, 还说什么愿意给他养老送终。宋老爷子用眼睛一扫就知道那孩子心术不正。再说那孩子笨手笨脚的，也没有这个天赋。 宋老爷子当时就没同意。曹淼又求他别把这事儿跟陶暮说，说什么担心陶暮生气, 会揍他，以后不给他吃的了。宋老爷子就不喜欢曹淼这偷偷摸摸的性格。其实他要是真的通过陶暮来说情, 宋老爷子就算不喜欢曹淼, 碍着陶暮的面子, 至少也能让曹淼在宋记当个学徒, 老老实实学一门手艺。 可惜曹淼有自己的小心眼儿, 信不过陶暮。那宋老爷子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公事公办。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过后宋老爷子还嘲笑陶暮这崽子眼拙, 这么些年的吃食只怕要喂狗。陶暮还跟他急了。最后怎么样，果然还是照着他的话去了。 当年大家都是小孩子，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 反正陶暮也没吃亏，宋老爷子就不想多说。可现在陶暮是他亲孙子了，也是他们宋记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宋老爷子都必须护短，替他们家小崽子出一口气！ 曹淼没有想到，宋道榛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脾气。他还记得当初他见陶暮在宋记过的好，天天都有好吃的好喝的，还能往回拿，就也想拜老头子为师。还主动提出愿意给那个素不相识的糟老头子养老送终。结果那臭老头架子特别大，之乎者也的把他数落一顿，非但没答应收他为徒，反而跟陶暮告密。也不知道这糟老头究竟说了什么，害得陶暮狠狠揍了他一顿。 把他揍的那叫一个疼啊！曹淼当时就发誓，将来一定要混的比陶暮还好。自己赚大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绝对不会再因为一口饭看别人的脸色。 所以他初中毕业离开孤儿院时，是真心想在社会上好好闯荡闯荡，打拼一番事业。可是他没想到这社会也不好混，他一没学历二没背景，有点小聪明但吃不了苦。靠着溜须拍马巴结上一个包工头，原本以为能赚几个钱，岂料那包工头在工地偷卖材料的事情被人举报了，上面派人来调查，因为证据确凿，那包工头和一帮工人直接就进去了。还差点牵连到他。 曹淼当天晚上就卷着铺盖卷逃出工地。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就看到大屏幕上报道陶暮的新闻。这才知道一别数年，陶暮不仅考上了大学，成了明星，还自己创建了什么网站。如今身价好几十个亿，还是M金。 曹淼顿时又羡又嫉。他就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同样都是孤儿出身，陶暮不但长得帅，还特别会来事儿，从小就招大人喜欢。就算被养父母退回孤儿院了，也能甜言蜜语的哄骗各家邻居，从小到大就没缺过嘴。 他分明比陶暮还大两岁，却得捏着鼻子管陶暮叫哥。陶暮心情好的时候，就施舍点他们吃的穿的，招猫逗狗似的。心情不好了就是一顿揍。曹淼从小就不服气。但他打又打不过陶暮，还贪图陶暮的好东西，就只能跟在陶暮身后当跟班， 但他不想一辈子都给陶暮当跟班。他初中毕业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摆脱陶暮。摆脱自己只是个小跟班的阴影。所以他才会在陶暮和冯远横跨大半个燕京城的来找他时，摆出一副阔佬的姿态，请陶暮吃东西，故意拿话挤兑他。 陶暮果然被激怒了，当场就掀了桌子。还被他找来的几个兄弟给揍了。 看着陶暮和冯远狼狈离开的背影，曹淼觉得自己终于报了当年的仇，可以扬眉吐气了。他还发誓要混的更好，要混到陶暮这小王八蛋再也够不着的高度去。要当大老板。 但是曹淼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在社会上混出个模样来。陶暮倒是先出头了。仗着自己长得好，竟然考上了京影学院，跑去当明星了。然后又创建了飞讯网——曹淼也玩飞讯，他觉得这个网站实在是太好玩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网站居然是陶暮创建的。 而且陶暮不光创建了飞讯网，他还学人家炒股。据说现在是什么危机，股市上行情不好，好多人都赔了钱的。偏偏陶暮赚了大钱，还因此成了跨国金融公司的合伙人。身边接触的都是那些大老板大明星，居然还把圣安集团给整垮了。 曹淼也是在看那条新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从小到大都看不起的糟老头子，居然还有那么厉害的背景。就那块宋记的破招牌，竟然能值好几个亿？可关键是价值好几个亿的招牌，那糟老头子居然送给陶暮了？ 曹淼在网上搜陶暮新闻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么厉害的人，真的是他从小就认识的那个孤儿？可事实俱在，也由不得曹淼不信。 思前想后，曹淼只能归咎于陶暮比他命好。因为陶暮长得帅，所以能考上京影大学。因为考上了大学，才创建了飞讯网，才会炒股。 如果换成是他，换成是他有机会上大学的话，他曹淼不一定比陶暮差。 想到这里，曹淼不光嫉恨陶暮，嫉恨不肯收他为徒的宋道榛，甚至就连陶院长都恨上了。因为陶院长让陶暮念了高中，却没让他念。 他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大家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凭什么要区别对待？就因为他曹淼不如陶暮招人喜欢吗？ 曹淼心下愤愤不平。但是他也知道，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跟陶暮一争高下的底气。所以思前想后，曹淼最终还是决定收拾包袱投奔陶暮。 曹淼预想过，他投奔陶暮时一定比较难堪。他猜测陶暮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猜测冯远可能会拦着陶暮以报当年之仇。但曹淼自信他很了解陶暮，他觉得以陶暮的脾气，最终一定会接受他。 大不了就损伤一些颜面，可是现在这个社会，脸面又值几个钱？ 然而让曹淼没有想到的是，他都做好了被陶暮羞辱的准备了。陶暮再见到他以后，竟然会表现的那么绝情。完全不顾及当初那点情谊，甚至不让他说第二句话，竟然就这么把他撵走了？ 那老不死的糟老头子竟然还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陶院长……”曹淼深吸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陶院长：“您帮我求求情吧。我真知道错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投奔暮哥的——” “不、不准你，你叫暮哥！暮、暮哥也，也是你叫的？”冯远拦在陶院长身前，打断曹淼的话。怒视着曹淼说道：“滚！” “怎么回事儿啊？这人谁啊？”刘耀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曹淼离开孤儿院那会儿，陶暮还没到夜色打工。所以刘耀孟齐两口子完全不知道这一茬。 宋老爷子言简意赅的说了下前因后果。刘耀的一双剑眉顿时拧的跟麻花儿似的：“艹，原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儿。瞧见陶暮发达了回来抱大腿了。滚啊，我们家小崽子不缺狗腿子。你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警告你啊，这是私人住宅。你再往前走一步，老子直接报警抓人啦！” 刘耀原本只是满嘴跑火车的随便一说，岂料曹淼的脸色立刻变了。果真讪讪的往后退了两步，眼巴巴地看着陶院长：“院长，您帮我说说话吧。” 陶院长看了看曹淼，又看了看陶暮，最终也没说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陶院长虽然也心疼曹淼这么多年过得不好，可她更心疼陶暮。更知道陶暮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曹淼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知道曹淼从小性子就不好，眼高手低奸懒馋滑都占全了。娱乐圈里那么复杂，以曹淼的性子，要是跟在陶暮身边，保准要惹祸。可要是放在飞讯网吧，人家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曹淼去了也没用。 所以陶院长的打算，是想跟宋老爷子商量一下，把人送到宋记的培训学校当学徒。学一门手艺出来，将来也好养家糊口。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陶院长也不好说明白。毕竟陶暮他们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陶院长这么想着，只好劝道：“曹淼呀，你先回孤儿院吧。陶暮他们刚刚回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陶院长本来是向稳妥处事。岂料就因为这一点点耽搁，曹淼就连陶院长都恨上了。觉得陶院长捧高踩低，不肯帮他说话。 曹淼面上没表现出来，还冲着陶院长微微一笑，又跟陶暮打了招呼，这才讪讪的回去了。 刘耀看着曹淼的背影，皱着眉说道：“这小子有问题。” “听说我要报警就跟耗子听到猫似的。你看他吓得，那张脸都白了。” “我说这小子不是在外面犯了事儿，偷偷跑回来的吧？” 陶院长听到这话，心下不由得一紧：“那，那可怎么办呀？” “没什么事儿，瞧他还敢回京投奔陶暮，就算犯事儿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顶多就是小偷小摸。”孟齐随口说道：“不过这小子人品不行，留在陶暮身边只能惹祸。我看还是算了吧。” 在场的人都是陶暮的朋友，谁也不会向着一个外人。孟齐这话自然是说给陶院长听的。 陶院长心知肚明，登时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的打算是把人送进宋记当学徒。让他学一门手艺。” “那也不行。”这回反对的是宋老爷子：“这小子品行不端，关键是没有长性又不肯吃苦，他当不了宋记学徒。” 别看宋记的厨师培训学校只打着学徒的旗号，可实际上宋老爷子现在招人比当年还严格。所有学徒都是在各大厨师学校经过重重考核后才能入学的。不但要学习宋记的厨艺，甚至还要学习宋家家谱，酒店管理和外文。可以说是完全冲着精英模式来培养的。 就曹淼这种人，就算招进去了，宋老爷子还担心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呢。怎么可能任由陶院长一句话就坏了宋记的名号。 陶院长脸上一热，忧心忡忡地道：“我也知道曹淼的性格不太好。可他总归是孤儿院出去的，现在回来投奔陶暮，如果陶暮不理会他，我也怕他出去乱说。会影响到陶暮的名声。” “我不怕。”陶暮淡淡的接口道：“不能因为坏人有可能做坏事就投鼠忌器的纵容他。我在外面辛苦打拼，是为了过好日子，有能力保护自己在意的家人。又不是为了让小人跟着沾光的。” “他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也懒得搭理他。他要是敢到我面前搞事情……”陶暮眉峰一挑，戾气极重的冷笑一声：“我会怕他？” 第186章 陶暮的性格本来就很刚, 这些年在外头历练的，已经圆滑很多了。但真要是触到他的逆鳞，姚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陶院长看着陶暮戾气极重的模样，也不好多说。只能默默长叹。都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虽然喜欢陶暮，但也不忍心看着曹淼在外面颠沛流离吃苦受罪。 刘耀仍然觉得曹淼那小子有古怪，给大辉打了一通电话，让大辉打听打听曹淼以前都干过什么事儿：“他要真是违法乱纪了, 说不准我就得当一回朝阳群众。” 陶院长也在惦记这个事儿：“确实应该查查。如果曹淼真的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他就该接受法律的惩治。如果他没做违法的事情, 我也能放心了。” 陶院长打算把曹淼留在孤儿院一段时间，等曹淼找到新工作了，再让他离开。 其实这么多年, 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不少，大多数都跟曹淼一样, 出去了就不会回来。像陶暮这种时时惦记着孩子们, 还总是往回拿钱拿东西的就更少。所以陶院长不怪曹淼。这世道本来就艰难, 那些孩子初中毕业就要出去打拼, 没学历没背景, 还要养家糊口, 挺不容易的。不想再背负孤儿院这个拖累也很正常。 可就因为陶暮的难能可贵，陶院长才不希望曹淼这种人会拖累他。如今陶暮发达了，可想而知像曹淼这种赶回来抱大腿的一定不在少数。陶院长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可要是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孩子想要拖累陶暮, 她总得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留在孤儿院里头当帮工。”陶院长是这么想的：“之前孤儿院的账面上没有钱，打从小暮捐了一百多万建慈善教育基金，又让啸桁资本的人帮忙打理账目帮咱们做投资，现在账上已经有两百多万的余额了。” “我准备拿这些钱，做点小生意。就在孤儿院门口开个门脸，卖点盒饭什么的。还可以给附近的写字楼送餐。” 随着宋记的招牌越来越出名，宋老爷子又被陶暮耍心眼儿的接到培训学校当校长，这边的饭店就不怎么开了。那两名伙计也被宋老爷子撵到培训学校当学徒。附近的邻居和白领们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时常都会跟陶院长抱怨。 陶院长听多了，就想着能不能跟宋老爷子商量一下，从培训学校招几个学徒，让他们练习做菜的时候搭配着做一下盒饭，然后给附近的写字楼送餐。 “正好曹淼来了，就让他帮忙送外卖。咱们给他一个底薪，每份外卖再给他加一块钱的提成。只要他努力工作，一个月至少也能赚个三四千吧。我打听过了，就算是坐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一个月也就赚这些钱。” 刘耀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陶院长，你想的倒是挺好的。但是那小子能同意吗？” 刘耀不说别的，就看那小子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知道那不是个安分主儿。 “那他想做什么呢？”陶院长笑着反问：“他是来投奔陶暮的，口口声声想找个工作。他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那现在孤儿院有事情给他做，给的钱也不少，他为什么不肯做？” 刘耀顿时愣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合着陶院长是想借此堵住那小子的嘴。 陶院长微微一笑。她知道她这辈子当老好人当习惯了，之前又出了那种事情，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心软糊涂，会被人骗。 可做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陶院长只是心好，愿意把人往好处想。但是她并不傻。她也是吃教训的。所以曹淼这个事儿，她觉得她可以帮陶暮解决。既然曹淼打着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旗号，请陶暮帮他找工作。那陶院长就给曹淼这个机会。 至于曹淼会不会接受，那就不在陶院长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要以为老实人就不会耍心眼儿。她只是不想在跟人相处的时候太过心机。真要是耍起心眼儿来，一个六十多岁见多识广的老人家难道还比不上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吗？ 陶院长光是用身份压人，就能把曹淼压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大帮人满脸错愕的看着她，陶院长笑眯眯的开口：“你们不要总是以为我是滥好人。就算我真的心疼曹淼这孩子，也不至于把这么个不稳定的因素放在小暮身边害了他。” 之前陶院长确实很想让曹淼进宋记培训学校学一门手艺。可她转念一想，既然她自己都知道曹淼的品性可能有些问题，为什么要强求宋道榛把人收下。再说能学厨艺的又不只是宋记学徒培训学校，宋记下面还有很多合作关联方。如果曹淼真的想学厨艺，还可以选择那些关联的厨师学校。等学出真本事来，再去宋记考核也行啊。 陶院长之所以会让曹淼负责送餐这个事儿，也是想磨磨曹淼的性子。让他别学的那么浮躁。如果曹淼真改好了，将来把盒饭这一摊生意交给曹淼打理，也不是不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以说陶院长确实帮曹淼想好了今后的路子。如果曹淼能踏踏实实地做下来，就算没有大富大贵，小富即安也是一定的。 但曹淼天生就不是一个踏踏实实地人。当天晚上，听到陶院长的安排后，曹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是很恼火的。 他觉得陶院长也看不起他。都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凭什么陶暮能当大老板大明星，他就得当送餐小弟？ 但是曹淼这个人，不论心里头有多不满，面儿都不会表现出来。非但不会表现出来，还特别感恩戴德的跟陶院长道谢。 然而陶院长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就算识人不清，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她还是清楚的。曹淼离开孤儿院这么久，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看着曹淼这幅样子，陶院长不禁想起孟齐之前开玩笑时说的话。 ——他说曹淼这种人，一看就是脑后生反骨的小王八蛋。天生小肚鸡肠嫉妒心重。该不会因为嫉恨陶暮，就在送餐的时候往盒饭里投毒吧？ 陶院长之前还笑孟齐真会开玩笑。可是看着曹淼现在的状态，陶院长又不敢肯定了。 陶院长是个好人，却也见识过人心最贪婪无度卑鄙恶毒的那一面。她也不敢保证曹淼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出于人的本性，陶院长不愿意把曹淼揣摩的太坏。但也不想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让宋记和陶暮担着风险。 “你要是不愿意送餐，也可以留在店里帮忙打理生意。我把收钱记账的事情交给你。你看怎么样？”陶院长沉吟片刻，还是改口道。 还能怎么样？ 曹淼回京是想抱陶暮大腿的。可惜陶暮不搭理他，陶院长又拿这种琐事打发他。曹淼当然不乐意。 一个卖盒饭的小饭店，就算生意再火又能赚多少钱？曹淼投奔陶暮可是想赚大钱的。陶院长和陶暮居然用这种小生意打发他，怎么能让曹淼满意。 不提曹淼有多恼火不甘。陶暮倒是因为陶院长那一番话，想起了后世特别火的一个外卖送餐系统。 洗漱过后，陶暮躺在东厢房的床上，拿起手机，下意识的就拨了个视频邀请，想跟厉啸桁聊一聊。 彼时，厉啸桁正在家里跟一众家人们显摆陶暮买给他们的礼物。 厉妈妈看着腕上水头甚好的翡翠镯子，笑着说道：“真是让陶总破费了。还没见过面，竟然就送我们这么贵重的礼物。” 厉爸爸倒是没着急把陶暮送他的那款百达翡丽的手表带上，只是笑眯眯说道：“这个陶暮就是你最为看重的那个合伙人吧？你们两个在国际市场做空，又跟警方联手弄什么天网系统，还一起合伙弄了个网购平台。倒是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的。看来你们合作的很愉快。既然如此，有时间就请他到家里来吃顿便饭。这样的青年才俊，还是要多多往来才好。” “就是就是。”刚刚试穿了晚礼服的厉小妹特别激动的表示：“我还是暮暮的脑残粉呢。等暮暮来了，我一定要请他签名跟他合照。” 说着，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兴奋的说道：“我暮不愧是引领时尚潮流的男人。眼光就是好。他挑的这款黑色晚礼服，特别趁我的肤色。而且穿起来又显得我特别瘦，腿又很长。哎，你们说暮暮来的时候，我求他帮我画个妆行不行？他会不会答应？” “怎么可能会答应？你以为你是郭雅凝吗？我们陶总只会给大美人化妆。你充其量就是个小美女而已。”厉小妹的双胞胎哥哥俨然是陶暮的审美粉。毫不客气的给自家妹妹泼冷水。 “你说什么？”厉小妹闻言大怒，扑上去就是一个锁喉。 正闹得欢快的时候，厉啸桁的手机突然响了。厉啸桁看着上面的视频邀请，下意识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 厉家众人看着厉啸桁缓缓上楼的背影，突然正襟危坐起来。厉小妹压低了声音问厉妈妈：“那个我们家暮暮无缘无故的给我们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哥居然还献宝似的带回来了。你们说他们两个是不是……” 厉小妹双手食指轻轻一对。 厉妈妈也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呀。你哥哥他从来不喜欢跟我们讲他的私事。” 厉妈妈说到这里，突然看向自家老公，暗搓搓的问道：“要不，你去问问？” “我问什么！”厉董事长板着脸，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找个时间把人请回来吃顿饭，咱们自己观察不就完了。” 让他上楼去问。万一儿子不肯回答，只冷冷的看着他。那他这个当爸爸的多没面子。 厉家众人闻言，只能面面相觑。 半晌，厉小妹的双胞胎三哥讪讪问道：“那，那万一大哥真的跟那个陶总在一起了呢？” “那就在一起呗。”没等厉爸爸和厉妈妈开口，厉家小妹无所谓的接口道：“大哥本来就是同性恋。就算不找陶总，也绝对不会跟女人结婚。我觉得以大哥那个脾气，能找到陶总这么帅又这么有能力的同性伴侣，简直要烧高香了好吧？” “可是两个男人在一起，那孩子怎么办？”厉二哥忍不住挠头。难道一辈子都没有小孩子吗？ “亏你还是厉家的孩子。这么简单的经济账都算不过来。”厉小妹一个白眼抛过去，施施然说道：“陶暮跟大哥合伙做生意，别的先不谈。光是在国际原油市场那一单，就赚了几百亿M金。更不要说之后的天网系统和网购平台，连风行集团都跟着占了不少光。公司那帮股东现在恨不得把陶暮当成财神爷挂起来，一天少三遍香。” 厉小妹说着，特别花痴的比划了一个“盆”的形状：“我暮现在就是聚宝盆呀。多少人哭着喊着想把女儿嫁给他有木有。还生孩子，你得说我暮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不会的。” “你要这么想。”厉小妹拍了一下巴掌，左手比个一：“我暮跟大哥合伙做生意，一单就赚了几百亿M金。他们两个还在做空国际金融市场，据说啸桁资本海外投资部每个月的盈利至少都能达到十几亿。国外一个代孕多少钱？” 厉小妹右手比了个二：“才二十万M金而已。二十万一个孩子，四十万两个孩子，六十万就三个。只要有钱，还怕没有孩子？” “再说小孩子有什么好的。除了会哭会闹还会干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跟咱爸咱妈似的？拼着交罚款工作不要也要生这么多？我觉得如果大哥能跟我暮在一起，就算一辈子丁克也不错呀。我记得我暮好像不喜欢小孩子。大哥瞧那样，估计也不喜欢。那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 被自家闺女吐槽了一把的厉爸爸和厉妈妈同时看向厉小妹。目光幽深而且哀怨：“两万妹，你对我们做父母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当年因为超生，厉小妹和厉三哥这对双胞胎生下来的时候，光是罚款厉家就交了两万块。那会儿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块。可以想见厉爸爸和厉妈妈为了省下两个孩子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厉小妹神色一凛，顿时谄笑道：“没有没有。如果不是爸爸妈妈坚持，我跟三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人世上。还过的这么好。我只是想说爸妈实在有先见之明，生了这么多孩子。就算大哥以后不生，咱们厉家也有的是人愿意生。对吧，二哥？” 同样是超生罚款的厉二哥挑了挑眉。就见厉妈妈转过头来，忧心忡忡地问他：“一千啊，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 厉二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我才二十二岁。不着急找对象。而且妈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名了。” ——厉二哥因为出生的时候罚了一千块，所以小名就叫一千。 不敢催老大结婚生子的厉爸爸和厉妈妈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老二身上：“那你可要快点找女朋友呀。你看看你那些同学朋友，上大学的时候都找到女朋友了。只有你没找到。你该不会跟你大哥一样吧？”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忙于学业没有时间找女朋友。”厉二哥特别无奈的否认三连。不知道他爸妈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以为他在剑桥大学高分毕业很容易吗？还找女朋友。每天晚上三点前睡觉都是罪过好吗？ 为什么他才二十二岁就要被家里催婚，他哥都二十六了还能慢慢悠悠谈恋爱？ 厉二哥特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香菇。 第187章 “我家人收到你送的礼物了。特别开心。我爸还说你哪天有空, 可以来家里吃饭。”二楼卧室，厉啸桁靠在床头，深情款款地看着视频另一端的陶暮，不动声色地说道。 陶暮没有接话。眼神飘忽了一下, 刻意转移话题：“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陶院长跟我说，她想开一家外卖食堂，专门给附近的写字楼送餐。”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其实现在互联网上有很多跟衣食住行类相关的平台。比如说团购外卖送餐, 在线订购火车票飞机票酒店房间和景区门票的旅游网站，在线约车服务……我觉得未来几年, 这些能够方便网友日常生活的互联网平台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啸桁资本如果想投资国内IT行业的话，不妨考虑一下这些公司。” 陶暮说着，将他记忆中在未来几年会非常火爆大受欢迎, 并且上市之后股价一度飙升的几个网络平台发给厉啸桁，脸都不红一下的叮嘱道：“这些都是我看过之后, 觉得很有潜力的公司。你可以让风投部门做做相关调查, 如果没问题的话, 可以谈谈融资。” 厉啸桁挑了挑眉：“飞讯网不就是国内最活跃的互联网平台。以飞讯网的用户基数, 如果我们自己开发相关项目的话, 岂不是更赚？” “但是飞讯网没有那么多人。”陶暮笑道：“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陶暮其实更喜欢演戏, 他也愿意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演戏上面。如果不是上辈子被全网黑的经历太惨，让陶暮心有余悸，不得不未雨绸缪，创建自己的发声渠道, 他甚至连飞讯网和弹幕网都懒得弄。即便是他亲手创建的飞讯网和弹幕网，陶暮也没一眼不错的盯着。如今飞讯网和弹幕网的日常管理和经营大权，陶暮早就过渡给他小齐爸了。 “当老板的只需要知人善任，把控方向。本来也不用天天盯在公司。”厉啸桁深知陶暮的理想和职业规划，笑着说道：“你要是觉得这几个平台有发展潜力，也不用考虑注资了。直接连人带团队收购下来。你负责给出大方向的经营策划，至于具体的项目管理，交给下面人就行了。” 陶暮微微一愣。这才想到他记忆中的几家平台，如今都是刚刚起步阶段。厉啸桁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平台在后世火爆到什么程度。而以啸桁资本在投资界的地位和背景，当然也就懒得关注这种小项目。哪里需要像陶暮想的那么麻烦。还谈融资？自然是直接收购了事。甚至都不用厉啸桁出面，直接派个项目经理去谈就可以了。 陶暮心下莞尔，开口笑道：“行吧。等过几年，你就可以告诉全国网友，整个互联网的衣食住行都被你承包了。” 厉啸桁不太知道这句话的笑点何在。他看着视频里自顾自笑了一会儿的陶暮，温声说道：“明天去看新房吧？” “啊？”陶暮一个没反应过来，顿时愣住了。 “耀叔不是给你买了一套新房么。我们明天去看一下房子，约个设计师谈谈装修方案，然后我们去建材城和家具城逛逛。怎么样？” 似乎是想到未来同居的美好日子，厉啸桁的神情愈发温柔，声音也越发的低沉性感：“我想跟你一起布置我们下半辈子要住的新房。” 丫还特地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搞得好像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似的。 陶暮脸上微烧，忍不住挠了挠耳朵：“你有时间吗？不是还得忙网购平台上线的事情吗？” “不差这一天两天。再说我花那么高的薪水聘请员工和高层管理，他们总不能事事都等着我去做。” 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放软了声音：“就明天一起去么。你难道不想看看新房子长什么样吗？” 当然想啊！ 陶暮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家了，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 “那就一起去呗。” 结果第二天一早，陶暮六点钟就被厉啸桁的电话吵醒了。时值八月，即便是早上六点钟，太阳也晒的老高。陶暮把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原本想睡个早觉。 谁成想厉啸桁居然横跨了大半个燕京城，就这么开车等在胡同口儿了。 工作日都没起这么早！ “你有病吧你！”被起床气支配的陶总毫不客气的怼道：“你来这么早干嘛呀？你都不睡早觉的吗？你几点起来的呀？你不困吗？” 厉啸桁听着电话里他们家陶总一连串的抱怨，声音温柔的赔礼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太激动了……特别想跟你一起去看新房……昨晚一宿没睡……要不你在睡会儿，我在外头等你？” 陶暮怎么舍得让厉啸桁坐在车里等他睡回笼觉？ 自然是极为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洗漱穿衣服。 早就出去遛弯回来，还顺便做了早餐的宋老爷子看着早早起来的宝贝孙子，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要好好睡一觉。睡到晌午再起来，还不让我叫你吃早饭么？” “厉啸桁来了，搁胡同口儿等我呢！”陶暮坐在饭桌前稀溜溜的喝粥吃包子。他们家老爷子的手艺，那绝对是没的说。 陶暮自己吃完了，顺手拿保温饭桶盛了半桶粥，又塞了十个包子和几份凉碟。笑嘻嘻道：“我们今天要去看房子。老爷子您也跟着去呗？” 宋道榛确实对陶暮的新房子挺感兴趣。但他可不想当电灯泡。这种遭雷劈的行径，哪怕他今年七十多岁了，也干不出来。 “我才不去呢。大热天的。这燕京城热的就跟蒸桑拿似的。我又不乐意吹空调。” 婉言拒绝后，又问陶暮：“那你们晚上回来吃吗？” “我也不知道。”陶暮拎着保温桶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便说道：“等我给您打电话。” 宋老爷子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家臭小子大步流星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缓步挪进厨房。这天儿太热了，他准备做点凉糕，给他们家臭小子当宵夜吃。 另一厢，陶暮提着保温桶走到胡同口儿，一眼就瞧见静静停在街边，却显得特别嚣张的阿斯顿马丁。 路过的老邻居们就跟瞧稀罕物似的频频回头。陶暮走到车旁，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老板您的外卖到啦。” 厉啸桁看着提着保温桶站在车外面装送餐小弟的陶暮，关键是陶暮的口音，那口唐山话说的还挺正宗。 “正宗的宋记出品，御厨手艺。您老人家尝尝咸淡。”陶暮上车，把保温桶塞给厉啸桁，说道：“你先吃，吃完再开车。” 厉啸桁问陶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我猜的。”兴奋到一宿都没睡觉的人，还能想起来出来前吃早饭？ 陶暮又问厉啸桁：“你怎么不进去呀？我爷爷做的绿豆粥和豆腐皮包子，可好吃了。” 厉啸桁低头吃早餐，但笑不语。他要拐人家的孙子同居呢。老爷子没见着他的时候就算了，见了他肯定没好气儿。所以厉啸桁打算哪天把他父母接到宋记，跟老爷子和刘耀，孟齐见个面。要让陶暮的家人知道两人并不是没名没分就住一起了。也好让陶暮的家人放心。 “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顿便饭吧？”吃完早饭，厉啸桁将保温桶放到后车座上，跟陶暮商量道：“我想把我们的关系跟家人说一下。这样等房子装修好，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了。” 陶暮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厉啸桁。 留意到陶暮一瞬间的惶恐不安，厉啸桁耐心安抚道：“你别害怕。我觉得我家人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们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昨天收到你买给他们的礼物，表现的很开心。我爸爸还主动邀请你去家里吃饭。” “他们可能以为我是你的合作伙伴。”陶暮抿了抿嘴。忽然想到上辈子，他跟卓严在一起后，也见过卓严的父母。卓严的父母一开始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对他特别客气。可是在卓严出柜以后，就态度大变。不但态度激烈的反对他们在一起，还用很难听的话骂他。 陶暮虽然不想介意，但还是挺难受的。 所以这辈子，一听厉啸桁提起到厉家拜访，跟家人摊牌这事儿，陶暮就打心眼里犯怵。 他不敢见厉啸桁的家人，也不敢听他们骂他的话。陶暮自己能受得了，但是他怕他耀爸，小齐爸还有他们家老爷子跟着难受。更不希望两家家长对上的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现在这样挺好的。”陶暮皱了皱眉，搜肠刮肚找借口：“我毕竟是个演员，不想把私事弄得这么高调。再说你们厉家家大业大，也未必能同意你真的和男人在一起。你也不想让他们伤心吧？” 厉啸桁有心想说什么，看着陶暮戒备森严的模样，最后还是没说。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新房。 考虑到陶暮未来大明星的身份，刘耀给陶暮买的新房就在朝阳公园附近的一个新建成没多久的高档住宅区。小区里面的绿化和公共设施做的特别好，陶暮的房子是套220平的四居室，在七栋七楼，推门就是大落地窗。窗户外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户型特别好。 “……可以装一个主卧一个客卧一个书房一个衣帽间，厨房可以做开放式——” “做封闭式的。”陶暮打断设计师的畅想，开口说道：“我们家总开火做饭，厨房做开放式的，那些油烟都飘进屋了。时间长了，跟本不实用。” “好的。”设计师是厉啸桁特地在风行集团的房地产公司调来的国内顶级设计师。然而厉啸桁并没有给设计师多少自由发挥彰显实力的空间。而是吩咐设计师必须严格按照陶暮的想法做设计图。 设计师虽然也很好奇厉啸桁跟陶暮的关系——竟然亲密到可以一起商量新房装修这种地步。但他毕竟深知职场规则，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 尤其是当着自家大老板的面儿。千万不能显得太八卦。 陶暮将自己的需求和设想跟设计师一一说明，厉啸桁又道：“建材和家具装饰品，我会跟陶总亲自选择。你对这一块比较熟，给我们出个方案，我们自己去看。” 设计师乖乖的点头，抱着笔记本说道：“我回去会写一个报告出来，发到陶总的邮箱。” “也给我发一份。”厉啸桁简直肆无忌惮的炫耀道：“陶总会跟我讨论装修方案的问题。” 设计师眨了眨眼睛，笑着答应。然后推了推眼镜，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厉董事长知道我要给陶总设计新房，亲自吩咐过，这一单设计费和装修费全免。算是庆贺陶总乔迁新禧。” 这话一出，陶暮顿时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厉董事长：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家出房子一家出车和装修。其实我想出房子！ 第188章 “你已经把我们两个的事情跟你家人说了吗？” 吃中午饭的时候, 陶暮有点忧心忡忡。不能确定厉董事长的吩咐究竟是看在合伙人的情分上，还是看在他和厉啸桁……的身份上。 “没有。”厉啸桁没有丝毫停顿的回答：“在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之前，我不会贸然跟我家人开口。” 顿了顿，厉啸桁又补充道：“不过我的家人一直很关注我的感情生活, 又知道我的性取向。我活了二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跟人走的这么亲密。而且还把你送给我家人的礼物带回去了。想必他们也有所猜测。” “嗯。”陶暮轻轻应了一声。筷子扒拉着饭粒，有点食不下咽。 “没太担心。”厉啸桁温声劝道：“我家人都很好。不会伤害你的。” 厉啸桁夹了一筷子西芹马蹄给陶暮，笑道：“清热去火, 降脂降压。” “你在嘲笑我吗？”陶暮承认，他确实有些患得患失。不过厉家家大业大, 陶暮印象中的家长都很古板且注重子嗣。就连卓严那样的普通家庭都接受不了孩子找个同性伴侣，更何况厉家这种豪门望族？ “我怎么舍得笑你？”厉啸桁放在筷子，温情脉脉地看着陶暮：“我在宽慰你。我的家人都很好, 而且他们对你非常满意。” 陶暮挑了挑眉，不太相信。 厉啸桁莞尔笑道：“你换个角度想想。我的家人一直都知道我的性取向, 他们也了解过同性圈子有多么混乱。之前我忙于工作, 没有找伴儿的时候, 他们都在担心我会不会找个有性别认知障碍, 或者恋爱史过于丰富的同性伴侣回家。之后发现我可能跟你在一起了——今年才十九岁的商业奇才, 大一上学就创建了注册用户超过一亿五千万的飞讯网, 合作一年至少帮我赚了几百亿M金，而且在我之前从没有恋爱史。” “这么棒的条件，就算我答应商业联姻都未必找得到。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恰恰相反，我爸妈应该会担心, 你年纪这么小还不定性，会不会跟我相处几年后嫌弃我人老珠黄又古板无聊，觉得跟我在一起生活很没有激情，就把我给甩了。去包养更加年轻英俊又懂情趣的男孩子。” “怎么可能？”陶暮哑然失笑：“谁说你古板无聊的？你很闷骚好吧？” 厉啸桁莞尔：“你都说闷骚了。那除了你之外，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厉啸桁理直气壮，他又不是随便撩闲的人。除了自己的恋人，他还能跟谁浪？ 陶暮轻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家人都跟你一样吗？” “你是说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人模人样的，面对自家人就浪到飞起？”厉啸桁挑了下眉，用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爸会更厉害点吧。” “嗯？”陶暮有点意外，厉啸桁居然这么形容他父亲。 “我爸是那种即便在孩子面前都会板着脸的封建大家长。”虽然很少跟家人团聚，但厉啸桁一提起家里人，就情不自禁的勾出一抹弧度：“永远都很严肃。端着。但其实特别八卦。而且内心感想特别丰富。” “我妈就是那种很常见的全职太太。每天的行程安排就是跟牌友打八圈麻将。期间交流一下各家的八卦。很喜欢装病把我骗回家相亲。相亲对象有男有女，因为我一直不感兴趣，还担心我连同性恋都不是，而是无性恋。” 厉啸桁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跟陶暮爆料道：“你知道吗？我妈做的最离谱的事情，就是买通男孩子偷偷钻进我的酒店客房，试探我到底有没有反应。” 陶暮：“……” 看到陶暮一言难尽的表情，厉啸桁微微一笑：“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爸妈有多么恨娶。” “我二弟今年才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就被我妈拽着相了一轮亲了。我双胞胎弟妹高中刚毕业，我妈就催他们一定要在大学交朋友。对了，我双胞胎弟妹还是你的脑残粉。用你们粉圈术语来分析，我妹妹大概是你的颜粉和时尚粉，我弟弟是你的技术粉和审美粉。” 厉啸桁说到这里，皱了下眉，忍不住吐槽道：“真是年纪大了跟他们有代沟。我就弄不明白，同样都是喜欢你这个人，为什么要分出不同阵营来。难道喜欢你这件事还能割裂出不同的版本吗？我就喜欢你的全部。” 猝不及防就被告白了一波。陶暮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的看了厉啸桁一眼。 这是厉啸桁第一次在陶暮面前提到自己的家人。大概是厉啸桁描述的字眼太过活泼，陶暮竟然罕见的觉得厉家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但他还是有点排斥跟厉家人见面。厉啸桁也不催他。 吃完午饭，陶暮说要回飞讯网总部看一看。厉啸桁把人公司送到总部，自己也回公司处理工作。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陶暮：“晚上等我来接你。” 陶暮冲着厉啸桁挥挥手。径自转身进了公司。 因为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一亿五千万，再加上飞讯网跟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联手举办的《国民男神女神》的选秀活动也接近尾声，整个总部非常忙乱。 陶暮先去执行总裁的办公室找到他小齐爸。结果孟齐没在办公室，秘书告诉陶暮，孟总正在会议室，跟龙腾娱乐的和夏星娱乐的代表讨论选秀节目结束后，所有选手分猪肉签约的问题。还有集合全国前二十的选手拍偶像剧的具体事宜。 偶像剧的剧本还是陶暮出的大纲，然后聘了一个编剧团队扩写改编的。 主要讲述的是一名时尚编辑深感网络新媒体这一块的发展趋势，建议自家杂志社也开拓一下线上APP，结果提议被否决，自己也因为经济危机被裁员。一怒之下联合几名程序员好友，一起开发了一款线上时尚APP兼网购平台的故事。而故事的女主角则是一名刚刚踏入时尚圈的新人模特。因为不想屈从于行业潜规则，被现实撞的头破血流。最后因为形象甜美，谈吐幽默被男主选中，成为时尚APP的代言人和新主播，事业爱情双丰收。 ——没错，陶暮为了给自家飞讯网和弹幕网做安利，还在剧本中描写了一下弹幕网怎么捧网红做直播，主播又怎么给网购平台带货这一块。 陶暮吸取后世的真实案例，还在剧本中写了好几个电商大战的故事情节。其中掺杂着各种狗血和冲突。而且因为剧本的背景是时尚圈，还添加了不少时尚圈的八卦秘闻。陶暮当初邀请各大国际奢侈品牌担任偶像剧的赞助商，因为陶暮在时尚界的口碑，大多数品牌都答应了。 再加上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的鼎力加盟，直接让旗下一线二线艺人到电视剧里客串。而这部剧的制作团队也是由最擅长拍摄偶像剧的弯弯团队担任。导演就是前两年拍摄了爆红全亚洲的偶像剧《流行天王》的任雅婷。 而这部偶像剧的时尚顾问，陶暮则不用别人，自己亲自上阵。他在写剧本的时候顺便做了人设，其中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每次出场的造型，都已经提前设置好了。很多衣服都是国际各大品牌的当季走秀款。陶暮提前跟各大品牌沟通，全部借到了。 总而言之，陶暮是特别想把这部偶像剧拍成商战经典的。而且为了配合网购平台的上线，陶暮还想把这部剧拍成周播剧。一边在电视上播出，一边在弹幕网上播出。最大限度的调动网友和观众的热情。 不过国内向少会有周播剧。电视台在购买剧集的时候，也更加倾向于打包完整剧集。再加上陶暮的飞讯网刚刚成立一年，在电视台也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洽谈电视台采购的任务，就直接交给了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 也不知道两家怎么谈的，最后竟然把这部偶像剧的首轮播放权卖给了芒果台。而且播放时间是每周六的晚上十点钟，一周播放两集。 孟齐正在会议室里跟两家公司的代表谈事。陶暮在外面晃了一圈，就回到孟齐的办公室乖乖等待。 过了一个多小时，将两家公司代表送走的孟齐回到办公室，就在陶暮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正在接电话。 孟齐笑眯眯的给陶暮冲了一杯奶茶，等着陶暮挂断电话，才笑着问道：“谁的电话？” “周鸿导演。《血肉长城》的后期制作完成了，还卖给了国家台。准备在九月二十八号晚上开播。也算是给国庆献礼。周导跟我商量，是不是也在上映前做一下宣传。” 至于上辈子，《血肉长城》是没有做任何宣传就上映了。毕竟那会儿的《血肉长城》还是个穷逼剧组，拍摄经费可怜到连战马都只有两匹，拍到最后差点无以为继，连做后期的钱都是导演从几名主演的片酬里挤出来的（让几名主演帮忙垫付，等电视剧上映赚了钱后再以分成还回去），哪里还有精力谈宣传的事儿？ 再说在周导那一辈人的认知中，抗战剧这种玩意儿，也没啥宣传可做。又不像那些偶像剧，播出之前能去参加几个综艺节目，年轻人玩玩游戏什么的。他们大一帮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就算去了那种综艺节目都有代沟。再说观众年龄层次不一样，就算去做宣传也不一定管用。 而国家台的宣传方式，也就是在广告期间放一下片花了事。 相对来说宣传手段比较单一枯燥。不过到了陶暮手上，可就不一样了。简简单单一个国庆献礼，陶暮能翻出花来。去年飞讯网的军装照庆十一就很有宣传力度。所以周鸿思前想后，还是把宣传这事儿交给陶暮。 毕竟陶暮也是他们剧组的投资人呢！ 孟齐听到陶暮参演的电视剧要上映了，也特别感兴趣：“能不能把片源要出来，咱们提前看一下？” 孟齐笑道：“就看你出场的那几集就行。” 陶暮笑了笑：“正好我准备让周导先给我弄个片花。到时候管他要一下片源。” 说到上映前的宣传，孟齐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当笑话说给陶暮听：“你知道沈毓和严晟一起拍的那部武侠电影上映了吗？” 没等陶暮开口，孟齐继续说道：“之前你跟那些香城大咖一起玩，沈毓和严晟的粉丝不是埋怨你故意排斥他们的偶像吗？你又发了一条就是不带他们玩的飞讯。沈毓的粉丝就怒了，说你作为飞讯网的总裁，很不尊重别家粉丝，吵着要注销飞讯网的账号。转战到隔壁。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那边的热闹程度和宣传力度根本赶不上这边，所以又灰溜溜的转回来了。” 这事儿孟齐原本也不知道，是沈毓的粉丝自己拉不下脸，又搞了一次骚操作，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注销又回来的糗事顶上热搜了。正赶着电影上映的热映期，严晟的路人缘和扛票房能力还是没的说的。电影上映两个礼拜，一直霸占着周票房排行榜的冠军。沈毓的粉丝又开始在飞讯网上刷“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的话题。 孟齐笑道：“我估计你给《血肉长城》做宣传，还有出席《时尚风云》开机发布会的时候，肯定会有记者问你相关的话题。你自己做一下准备吧。” 陶暮抹了一把脸，不想谈论某人。跟孟齐说道：“厉家人好像知道我跟厉啸桁在一起的事情了？” 第189章 仿佛晴空一声霹雳，孟齐端着咖啡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然后呢？” 顿了顿, 孟齐有些迟疑的问道：“他们家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那倒也没有。”陶暮想了想, 还是把厉啸桁之前安抚他的那些话转述给孟齐。末了又说道：“今天我跟厉啸桁去看新房，厉啸桁叫了风行集团旗下的设计师帮我们画装修设计图。那个设计师说，厉董事长知道我要装修房子, 还特地跟他打了招呼, 免掉我的装修费和设计费。” 孟齐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 走到陶暮身边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讨论道：“这么听起来, 他们家人至少不排斥你们的关系。” 说到这里，孟齐又笑道：“不过也是。我们家陶暮长得帅, 还年少多金。才十九岁就被时尚杂志评选为年度最佳钻石王老五之一。还被财经杂志评选为2008年最值得期待的商业奇才, 最具价值的合作伙伴。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 也算父母双亡, 有车有房。简直就是丈母娘心中条件最完美的金龟婿。” “他们厉家就算想找商业联姻, 也未必能找到比你条件更好的。” 这么一想, 孟齐瞬间淡定了。他不觉得陶暮的个人条件配不上厉啸桁。毕竟陶暮跟厉啸桁在国际金融市场的收益摆在那儿。就算风行集团资本雄厚，也未必能在一年内赚到数百亿M金。更何况陶暮跟厉啸桁合作的项目, 还远远不止金钱收益。所以哪怕是单纯冲着商业利益，孟齐都不觉得厉家人会反对两个孩子在一起。 孟齐只是担心厉家人是不是真心接受陶暮。另外还担心厉家能不能接受他和刘耀这两个养父。尤其是他。毕竟孟齐之前的经历……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孟齐有些忧心忡忡, 又不好意思在陶暮面前提及，只能委婉的问道：“厉啸桁提议你去厉家拜访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不太想去。”陶暮皱了皱眉：“我们两个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就这么登门拜访见家长，会不会太快了？” 孟齐微微一愣, 这才想到陶暮跟厉啸桁确实没谈多久。 “那就再等等吧。”孟齐看着陶暮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厉家真的不能接受他的身份，大不了他以后跟陶暮少来往一些。 孟齐的犹豫担心，陶暮并没有察觉到。因为在陶暮的心中，他耀爸和小齐爸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没有之一。 陶暮为人处世的能力都是孟齐教的，陶暮最需要的安全感和亲情也是孟齐和刘耀给他的。在陶暮心中，最重要最不能割舍的家人就是刘耀，孟齐，宋老爷子还有陶院长；最重要的朋友是大毛小胖；最重要的兄弟就是冯远。 至于厉啸桁，目前在他心中的位置渐渐逼近兄弟和朋友，但若是真有一天，需要把厉啸桁和家人放在天秤上做权衡取舍的话，陶暮的选择简直不用多说。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孟齐的纠结，话锋一转，顺便讨论起了《血肉长城》在上映前的宣传工作，还有《时尚风云》的拍摄问题。 因为是周播剧，国内最常用的拍摄方式显然行不通了。陶暮就准备在拍摄之前，先筹备几个拍摄场地。比如说男主角跟创业伙伴一起创业的网站总部，还有剧本中占据很大一段篇幅的时尚杂志社总部，摄影棚，各种办公大楼，录音棚，还有模特走秀的T台。 因为需要的场景太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商业场所。就需要提前预约拍摄时间。而且因为剧本设定，有些场景需要反复利用，来来回回光是车费和布景道具都很麻烦。 “这就是周播剧麻烦的地方，不能一气呵成的拍完，就需要各种场景反复搭设。逼急了我就自己出钱建造一个影视城。” 陶暮也是第一次接触周播剧这种形式。之前构想的特别好，真筹备起来就觉得各种麻烦：“实在不行，就安排我们的制作团队到棒国考察一下吧。我看他们的周播剧体制就挺成熟的。” 孟齐莞尔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派弹幕网的员工去棒国考察了。之前我去香城谈影视剧播放权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购买影视剧的成本挺高的。我们之前是打包陈年旧剧，还花了那么多钱。如果想要购买新剧或者新电影的话，至少也得几千万打底。而且我们的网站是新型平台，论竞争力也比不过传统电视台。很多制作方都不太愿意接触我们。所以我就想让弹幕网自己成立一个制作团队，就像这次制作《时尚风云》，今后我们也制作自己的电视剧，捧自家新人。如果做得好，不但可以吸引赞助商广告费，还可以把电视剧卖给电视台。” 最重要的有飞讯网和弹幕网这种宣传利器，他们想要捧新人几乎是没什么成本的。 陶暮有些惊喜的看着他小齐爸。没想到孟齐居然这么早就无师自通了自制剧的优势。真不愧是他小齐爸。 “这个想法真的很棒。”陶暮双手比大拇指给他小齐爸点赞。脑子里迅速反应出未来十年会大火特火的明星艺人。要是能把一半签在弹幕网旗下，那简直是要赚飞的节奏。 孟齐看着自家小崽子顾盼神飞恍然不觉的模样，也跟着微微一笑。顿时把厉家的事情抛到脑后。算了，不管今后有什么问题，都留到以后再说吧。 而在另一边，当厉啸桁回到啸桁资本位于燕京的办公大楼时，不算意外的发现了正在总裁办公室里等着他的厉董事长。 面容严肃的厉董事长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看到自家大儿子推门而入，还特别矜持的颔首示意。 厉啸桁顺手将门关上，无视他的董事长爸爸，径自做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厉董事长按捺不住，轻咳两声开口问道：“你陪陶总去看房子的时候，设计师没说什么？” 厉啸桁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表示：“说了。陶总特别感谢您的慷慨。还跟我说呢，没想到您对我的合作伙伴这么大方。他深受感动。今后一定努力工作，替啸桁资本寻找更好的投资项目和投资方向。” 厉董事长难掩失望的“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厉啸桁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厉董事长暗搓搓的观察自己的大儿子。也摸不清楚厉啸桁跟陶暮的关系，究竟是正正经经的合作伙伴，还是拥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如果只是前者的话，那岂不是他们厉家自作多情了？ 厉董事长摸摸下巴，继续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探陶暮的反应：“我之前不是让你请陶总来家里吃顿便饭吗？陶总怎么说的？” “陶总没答应。”厉啸桁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苦大仇深的工作。 就这么一句话，厉董事长就砸么出一点味道了。 如果两人真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暧昧关系，那么陶暮作为厉啸桁最器重的合作伙伴，为什么不肯来家里吃顿便饭？除非是陶暮心里有鬼——啊呸，心里有顾忌，觉得不方便以什么身份贸然登门。 厉董事长眼眸微微闪烁，撩起眼皮瞅了自家大儿子一眼。缓缓问道：“你就没跟他聊聊咱们家的事儿？没跟他聊聊我跟你妈妈，都是特别通情达理特别开明的家长？” 厉啸桁敲打键盘的手微微一顿，噼里啪啦的声响戛然而止。 “他心里边儿有顾忌。”厉啸桁特别隐晦的跟自家父亲透露道。 厉啸桁沉吟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解释陶暮的反应。 岂料厉董事长听了儿子的话，竟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来了句：“也是。” 厉啸桁顿时看了过去。厉董事长迎着自家儿子颇为犀利的目光，坦然说道：“我看了一下资料。这位陶总七月份才过完十九岁生日。小伙子长得很清俊啊，还怎么年轻。又在娱乐圈那种俊男美女遍地跑的环境里工作。你说你都二十六了，天天穿的西装革履老气横秋，出去一走跟三十六差不多。又不会说话，又没有情趣。就连赚钱都要依靠人家的眼光和分析。” “陶总看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所以呀，人家不想登门拜访。大概也是觉着见完家长有压力。”厉董事长摆出一副“我特别能理解他”的嘴脸。唏嘘的摇了摇头：“这要是谈个一年半载的，觉得你太闷了，想提出分手。要是正式见过家长的话，未免就有些尴尬了。” 厉啸桁听着自家老父亲的话，只觉得一句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哐哐哐的往心上扎。 一席话下来，厉总简直被扎到体无完肤，无法面无表情眼神森然的看着他爹。 厉董事长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襟，起身说道：“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就认真工作吧。反正以你这脾气，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把工作当老婆了。” “好好盯着你跟人家陶总一起合作的项目吧。就算等个一年半载的人家把你甩了，你至少能留下这几个项目。也是一笔数目不菲的分手费。” “陶总是个大方人呀。” “像他这种又年轻又清俊又有才华又有情趣，还出手大方的年轻人，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人家今年才十九岁，再玩十年才二十九。男人三十而立，二十九岁就是风华正茂嘛。人家当然不着急。” 厉董事长提起手杖，斜睨了他们家大儿子一眼：“十年之后你多大了。四舍五入，四十岁的老男人！” 厉董事长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拎着他的手杖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第190章 “你小子现在行啊！” 得知陶暮已经杀青回国，一直在国内玩耍的隆衙内一通电话打过去, 非得把陶暮约出来叙旧。 于是两人就约在了飞讯网总部附近新开的一家川味火锅。陶暮推门而入的时候, 隆天奥已经点好了各种虾滑，黄喉，毛肚, 鱼丸, 肉片和青菜。 甚至连蘸料都给陶暮配好了, 还特别贴心的捡了一盘水果。 “过来啦！”隆天奥笑眯眯的招呼陶暮坐下, 特别殷勤的摆好碗筷调料，给陶暮倒上七分满的啤酒, 动作熟练的就好像之前干过似的。 陶暮眉梢一挑, 笑着说道：“最近没少赴饭局吧？” “嗨。这还不是借了你的光嘛。”隆天奥摆摆手, 也不在意陶暮的打趣。径自坐下来说道：“跟飞讯网合作这几回, 夏星娱乐可没少得实惠。我小叔现在都缠上我了。非得让我帮忙打理夏星的生意。还总带着我去各种饭局应酬。说是让我拓展一下人脉。你说他们那帮老大爷, 谈事儿的时候又不爱让服务员在旁伺候着。整个饭桌上就我一个小辈, 那端茶倒水还不就我一个人的事儿。” “我跟你说，我现在练的, 比他们金牌服务员都熟。”隆天奥边说话，边往锅里涮各种食材。然后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虾滑一筷子黄喉一筷子毛肚一筷子牛肉给陶暮：“尝尝我的手艺。恰到好处, 极致鲜美。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 陶暮有些疑惑的看向骨碟里的食材。都是往锅里涮一下就夹出来的东西，还能煮出什么花儿来？ “多谢。”陶暮吃了一口虾滑，笑道：“确实挺新鲜的。” 隆天奥看着陶暮慢条斯理吃东西的样子，笑嘻嘻说道：“以前还说呢，想把你介绍给我那帮狐朋狗友。毕竟我们这帮人, 虽然都是家里不事生产的富二代，但人脉路子没得说。哪成想你小子这么牛逼，一年不到就把飞讯网折腾出这么大声势，还在股市上赚了那么多，又跟啸桁资本合作了几个项目，显而易见的商业奇才行业新贵。我那帮狐朋狗友都高攀不上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陶暮正想谦逊几句，就听隆天奥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想给你介绍一下我妹妹嘛。这事儿不知怎么让我家里人知道了。好家伙，把我这一通埋怨。嫌弃我办事拖拉没有效率，白白放跑了你这么一位金龟婿。我妹妹是你颜粉，都跟我急了。非得说我阻拦了她身为粉丝能达成的最高成就。” 隆天奥开玩笑的说道：“我现在都快成了我们家千古罪人了。为了解救兄弟一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妹妹？” 陶暮莞尔摇头。沉吟片刻，还是隐隐约约的吐露道：“我已经有人了。” 隆天奥顿时一惊，筷子差点没掉进锅里，下意识问道：“谁啊？” 联想到陶暮这小半年的行程，皱眉问道：“香城的？圈里的吗？我跟你说如果真是圈里的，你随便玩玩就算了。那帮小明星可不一定靠谱。” 隆天奥嘴比脑子都快的强调道：“你刚进娱乐圈，还不知道。其实有些明星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在我们眼里也就跟高级点的妓女没什么区别。我们之间流传一本菜单你知道吗？上面都是这些明星的价码。一顿饭多少钱一个晚上多少钱。你要是动真格的，趁早跟我说，我回头帮你查查那姑娘有没有什么前科。” 在隆天奥眼中，陶暮显然跟那些小明星不一样。是他们这一卦的。这要是随便包养个小明星也就算了，可要是正正经经谈恋爱，还奔着结婚为目标去的。结果被人扒出来那姑娘之前有过那么丰富的历史。多丢人啊！ “不是圈里人。”陶暮皱了皱眉。他早就知道隆天奥的私生活比较混乱，更知道隆天奥那骄奢淫逸谁都看不起的纨绔脾气。可是听着隆天奥指指点点的评论他的恋人，哪怕他明知道厉啸桁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于是心里很不舒服的陶总决定吓吓隆衙内。当下举起筷子，一边往锅里下青菜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厉啸桁。” 只听“吧嗒”一声，陇衙内的一双筷子终究是没保住，错付给了红浪翻滚热气腾腾的火锅。 “谁、谁？”隆天奥吓得都有些颤音了。居然把厉家长子比作脱衣舞女郎。卧槽他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心脏怎么就那么肥呢？怪不得最近熬夜太久总会觉得心脏蹦蹦跳，弄了半天是心室肥大昂！ “那什么——”隆天奥轻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商量陶暮：“咱们这事儿能不能直接翻篇，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氤氲在这片热气腾腾的火锅里头，直接消失无踪。行不？” 呦，还念起诗来了？ 陶暮斜睨着傻了吧唧的隆天奥，笑眯眯说道：“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玩的。回头跟厉总说一下。没准儿他也觉得好笑。” “你难道不觉得就厉总那张脸那身材那气质，真要是上菜牌，至少也得五百万一顿饭起步？” 隆天奥吞了吞口水，心说就冲那张脸，五十块我也吃不起了！ 哎，不对—— 隆天奥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声音高亢的问道：“你跟厉啸桁在一起了？厉家那个厉啸桁？啸桁资本那个厉啸桁？” 感谢这家火锅店在装修时的真材实料。这包厢是静音的。封闭性质还特别好。 陶暮没好气的瞪了隆天奥一眼：“你可以打开包厢门再喊，保证整个燕京城都能听见。” 陶暮心下暗恼。他真是抽风了，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跟隆天奥这傻缺聊这种私事干嘛？难道真是受刺激了想秀恩爱？ 隆天奥讪讪一笑，举爪子发誓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说。真要是说了，就让我这辈子都不举。” 呦呵，这毒誓发的倒是很真情实感。 陶暮真就信了。 隆天奥喝了半瓶啤酒压压惊。旋即又紧张兮兮的看着陶暮：“你们俩是认真的？” “嗯。”陶暮应了一声。捞起一勺毛肚慢慢吃。 隆天奥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不断用公筷给陶暮夹他爱吃的食材，一副老父亲的慈祥关怀：“多吃点吧。” 什么意思啊你！ 陶暮看了隆天奥一眼，直接问道：“你叫我出来干嘛？” “哦，对，我叫你出来有正事儿。”隆天奥拍了一下脑袋。陶暮刚才的爆料太惊人，以至于隆天奥差点忘了正事儿。 “这不是跟芒果台签约了《时尚风云》的周播剧嘛。芒果台知道这部剧是咱们三家投资拍摄的。也知道你是这部剧的制作人。所以就想在电视剧上映前，邀请几位主演上他们台的综艺节目做一下宣传。还想邀请你一起上去。一来是给电视剧做宣传，二来也是想通过你的飞讯网，给芒果台做一下宣传。三来你参演的那个抗战片，不是定档国家台的十一档期，马上也快开播了吗？你也可以给那部电视剧做一下宣传。” 三全其美双方共赢的好事儿，隆天奥就是在其中牵个线：“你还可以借助这个综艺节目，给飞讯网和弹幕网做一下宣传。” “你别看他们只是一个地方台。其实收视率挺火爆的。不比国家台的收视率差。而且观看这档综艺节目的观众年龄都在12岁到25岁之间，跟我国的网友年龄层段差不多。所以你们的客户都是比较重叠的。相互宣传一下，对双方都有好处。” 陶暮皱了下眉，确实有点动心：“好是挺好的。可我以什么名义过去？” “不是说了嘛。《时尚风云》的制作人啊！到时候主持人会给你一些镜头，足够你宣传飞讯网和抗战剧的。” “我以《时尚风云》制作人的身份，去宣传《血肉长城》？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陶暮略微沉吟，开口说道：“这样吧。你跟芒果台商量一下，我带两个《血肉长城》的演员上综艺。行不行？” 隆天奥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吧。我回头帮你问问。” 陶暮补充道：“你就跟他们这么说，就说我现在正好要帮《血肉长城》做宣传。会在飞讯网弄个开屏宣传。芒果台如果答应，我可以在开屏宣传上顺便写一下《血肉长城》剧组要去芒果台录制节目的消息。” 便向也是给芒果台做宣传了。 紧接着，陶暮又给隆天奥科普了一下飞讯开屏是怎么回事儿。 隆天奥恍然。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肯定没问题啊。这个宣传力度太大了。” 而且简单粗暴十分明了。只要是玩飞讯的，想装看不到都不成。 隆天奥眨了眨眼睛，暗搓搓的询问道：“那什么，你们的飞讯开屏接业务吗？” 隆天奥的理想虽然是想当个不事生产每年拿分红就能过的特别滋润的富二代。但是他现在被自家小叔叔捆绑在夏星娱乐这艘船上了，就自然而然的想帮自家公司以及公司旗下的艺人多做一点宣传。 隆天奥敏锐的觉察出这个飞讯开屏的宣传力度，所以就想跟飞讯网合作一下。 奈何陶暮并没有做业务的想法：“还要看看网友的接受度。如果太频繁了会引起网友反感的。” 所以陶暮目前的计划就是只有飞讯网自己的项目上线的时候弄一下开屏做个宣传。比如说《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再比如要在暑假末开学前上线的网购平台。 简而言之，肥水不流外人田。让飞讯网的网友们支持一下自家生意，而且注意频率掌握分寸，估计大家还是不会产生反感的。 第191章 有飞讯开屏这个宣传利器勾着, 芒果台很快就同意了陶暮带着《血肉长城》剧组一起上综艺节目做宣传的请求。 陶暮于是给周鸿导演打电话。商量参加综艺节目的人选问题。 周鸿导演顿时懵逼, 第一个反应不是给陶暮推荐人选，而是：“我可不去。” 电话另一端，周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陶暮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那些综艺节目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孩儿参加的, 还得做什么游戏。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我可不去。” “就是做个宣传嘛。您就当是为艺术牺牲了。”陶暮劝周导。 周导咬紧牙关不放松：“我为艺术牺牲点别的都行, 我为艺术牺牲这。传出去了同行都得笑话我晚节不保。不行不行，我绝对不去。” 陶暮就说：“那您帮我劝劝其他几位老师？” 周鸿立刻说道：“基本没戏。要不你就带着张梦骋和胡宁过去吧。他们都二十来岁, 应该能玩得起来。” 上个综艺节目, 男女主角都不去, 就投资商带着一帮小配角出面, 合适吗？ 陶暮不死心，把《血肉长城》剧组的所有演员都拉到一个飞讯群里。刚把上综艺节目这事儿一说, 以战斌为首的老戏骨们登时请假的请假, 装病的装病。谁都不肯出头。 战斌还振振有词：“我们都奔五十的人了。哪能上电视蹦蹦跳跳的。这个绝对不行。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正好你们这帮小年轻还能宣传宣传自己。那个芒果台的综艺节目我也听说过, 挺火的。我儿子每周末都看。” 其他几位老戏骨纷纷附议。张梦骋和胡宁确实很想去, 但也不好意思吱声。就默默的打了一句“听从组织吩咐”。 陶暮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血肉长城》的男二号和女三号，还有《时尚风云》的几个重要角色去录制节目。 因为大家的行程都不一样, 所以暂定的计划是所有人都在录制节目当天, 在芒果电视台汇合。 节目录制是在八月七号，播出是在八月二十四号。《时尚风云》的开播时间恰好就是八月二十四号晚上十点钟，综艺节目结束后。 档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确实也能看出来芒果台为了给《时尚风云》和自家综艺节目做宣传, 着实走心了。 陶暮上辈子还在娱乐圈里混的时候，来过很多次湘南。不过这辈子确是头一回。生怕陶暮会在陌生的城市里迷路，隆天奥同学自告奋勇的要跟着陶暮一起过来——丫也打算参加节目录制。不过隆衙内不上台，就在下面当个吃瓜观众。 负责鼓掌跺脚尖叫傻笑那种。 “我已经给我在湘南的朋友打电话了。等录完节目，我们就在湘南好好的吃上几天再走。湘南的美食可多啦！” 芒果台的助理举着一个五颜六色的接机牌，特别兴奋的站在接机口。 那接机牌上面是芒果台的台标，还有飞讯网的图标，陶暮一眼就看到了。 “暮、陶总您好，我是芒果台的实习助理乔楠，你叫我小乔就行。”前来接机的乔楠一个没忍住，差点暴露自己陶瓷的属性。 隆天奥站在陶暮旁边，笑眯眯的打趣道：“你居然叫小乔，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大乔？” “小乔妹妹你好，我叫隆天奥，字公瑾。” 乔楠冲着隆天奥笑了笑。懒得搭理这位油嘴滑舌的富二代。 保姆车先把陶暮和隆天奥送到酒店安置行李。然后才把人送到电视台。 其他几位需要录制节目的艺人已经提前到了。正在后台化妆间化妆。 见到陶暮和隆天奥，所有艺人纷纷站起来跟自家老板和投资人打招呼。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得到消息的芒果台领导和节目组的负责人都过来了。毕竟陶暮和隆天奥的身份不止是演员和投资商。 芒果台的领导笑眯眯的表示，要在节目录制结束以后请大家吃饭，算是给大家接风洗尘。还特别谦逊的请大家务必赏光。 节目组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是第一次合作，导演亲自过来跟陶暮对台本。特别周到的表示如果什么环节有疑问，可以跟他们沟通，他们会按照陶暮的意愿，把不能问的问题，不好玩的环节全部删掉。 陶暮来录制节目就是为了给电视剧做宣传，当然明白节目越劲爆宣传效果就越佳的道理。而且陶暮经历过后世各种堪称魔鬼的综艺节目，这些温汤温水姑且不在话下。 因为不满足于节目组的温和保守，陶暮还给节目组出主意，略微改动了几个游戏环节。 陶暮的所有经验都来源于后世最火爆的综艺节目经典游戏，几番建议下来，听得节目组一众成员异彩涟涟。如果不是碍于陶暮数十亿M金的身价，估计都想聘请他来担任节目组的顾问了。 陶暮为了捧自家电视剧，把整个游戏环节最出彩的地方让给《时尚风云》的男女主角，还有《血肉长城》的男女配角。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节目开拍后，最先吸引观众目光的竟然是《时尚风云》里面的女二号——在剧中扮演男主前女友的梁笑。 事情还要从游戏环节中的“真心话大冒险”说起。 按照游戏规则，主持人会让所有嘉宾围成一个圈做游戏。输家可以选择真心话大冒险。到了梁笑的时候她就选了真心话。 主持人就问她拍摄期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按照思维惯性，一般演员肯定会回答一些拍摄期间的趣事，也算是给电视剧做宣传。 但是梁笑没这么说。她接过麦克风，特别真情实感的表示：“……拍摄期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然后她讲到自己之前拍摄另一部电影的时候，曾经无缘无故的被剧组里面扮演男二号的演员的家人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狂扇两个巴掌。 “那个演员其实资历并不深。就仗着家世好，在圈里玩票。特别不敬业不说，还喜欢欺负没有背景的新人。他姐姐来剧组探班的时候，就因为看到我和他在说话，就污蔑我勾引他。然后不由分说的甩了我两巴掌。” 这个爆料猝不及防。坐在下面的观众顿时哗然了。 几位主持人面面相觑，导演在耳麦里狂喊什么，还有场记在下面狂举提词器。就是想让几位主持人把话题引导的再深一点。 女主持人上前搂住梁笑抱了抱。 其实梁笑跟沈毓的那点仇怨，业内人士基本上都知道。消息灵通的人甚至还知道梁笑前段时间之所以会被人爆出有金主的丑.闻，也都是沈毓的朋友在背后捣鬼。可是圈外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不知道啊！ 主持人得到导演的吩咐，只能顺着话题继续问道：“天啊，这也太过分了吧？究竟是谁啊，能不能告诉我们？” “有什么不能的？”梁笑一副豁出去的口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是现在热映的那部电影《江湖》。我在里面扮演女二号。其实我二十岁出道，在娱乐圈内这么多年，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就在那部电影里边，无缘无故就得罪了沈毓他姐。非说我勾引他。然后还找媒体爆料，找水军黑我被金主保养了。其实根本不是，我跟我男朋友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就因为他之前离过婚，他们竟然买通水军说我是被有家室的男人包养了。简直太可笑了。” “只要去了解一下事实真相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就是因为沈家家大业大，我们经纪公司都不敢帮我澄清。而且还不让我自己澄清。那件事情之后我直接被公司雪藏了。好在我跟公司的合约只剩不到半年。半年之后没再续约，我就在男朋友的牵线下，跳槽到夏星娱乐。” 梁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委屈的语气哽咽：“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其实都不想计较了。毕竟沈家那么厉害。但最近这部电影不是正在热映嘛。网上又有人带节奏，污蔑我是小三我被包养什么的。真的这种指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恶毒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所以我包括现在，都真觉得在这个圈子里做演员，如果没有背景的话真的是太困难了。都不是你说什么有没有人信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梁笑哽咽说道：“《江湖》是我拍的第一部 电影。在此之前，我的事业我的形象一直都很好。也有剧本找我做女主角。但是爆出那种丑闻之后，再也没有剧本找我做女主角了。全部都是一些恶毒女配，或者是被包养的小三之类的角色。” “我就觉得特别委屈。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污蔑我。就因为我在剧组里边跟你多说一句话，向你示好了，所以我就要遭到这种报应吗？” 大概是因为梁笑的爆料太过劲爆，都没等到节目组的人封锁消息，就已经有台下的观众不遵守拍摄规定，把刚刚那一幕发到网上去了。 录制节目的时间是星期一，正常的上班时间。但因为在暑假期间，还有很多学生没有上课，正在家里上网。 观众爆料的这条消息很快就被网友们注意到。再加上现在是《江湖》这部电影热映的时间，严晟和沈毓等人一直在各地做宣传。各种因素加成，不到两个小时，这条消息就被顶上了飞讯热搜。 还在欣喜于自家小王子终于顺利转型电影咖的沈毓粉丝们顿时慌了。 第192章 就在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吃瓜群众众志成城外带沈毓粉丝着急忙慌想要“辟谣”的时候, 芒果台的综艺节目录制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中饭时间, 芒果台的实习助理将节目组的盒饭送过来。说是盒饭，其实是台里领导特意从五星级酒店订的两座酒席。就是为了给陶暮和隆天奥接风洗尘——其实芒果台领导本来是想把接风宴直接定在酒店的，不过陶暮懒得折腾，芒果台主随客便, 就让酒店把外卖送到芒果台的贵宾接待室。 《时尚风云》和《血肉长城》的几名演员沾了一下老板的光，有幸吃到了芒果台最豪华版的盒饭。 《时尚风云》的女主角叫刘云舒, 是《国民男生女神》这个选秀节目的全国总冠军。之前则是夏星娱乐刚签下来的练习生。《时尚风云》的其他几名演员也都差不多，大多数都是从选秀节目出来的。夹杂着选秀的热度, 粉丝数量都是数百万级别的。而且经过一轮轮的淘汰复活赛下来, 粉丝黏度特别高, 战斗力特别强。再加上一出道就能参演《时尚风云》这种顶级资源, 而且拍的偶像剧还要在芒果台进行周播—— 为了宣传这部剧，芒果台最近一段时间不停的炒作参演这部戏的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为了配合这股宣传声势, 也不断力捧演员。有些时候, 还会让助理冒充大粉在粉丝中间煽动情绪。选秀节目出来的粉丝本来就很激情, 就算没人架桥拨火, 都跟斗志激昂的斗鸡似的。更不要说有人组织。 这就导致几名演员一时间就显得特别高调。存在感刷的甚至比娱乐圈内寻常的二三线明星都强。可以说是风头正盛。 也正因如此，刘云舒早就习惯了自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次来芒果台录制节目，刘云舒还幻想着自己能成为最受关注的那一个。哪能想到节目刚开始录制, 在剧中扮演女二号的梁笑就爆出那么劲爆的黑料。 女主角和女二号在各种场合争奇斗艳博取关注本来就是寻常事。更不要说刘云舒虽然是《时尚风云》的女主角, 但梁笑比她早出道五年，之前也曾大红大紫过。如果不是因为前段时间被八卦媒体爆出被人包养给人当小三的丑闻，又被前东家雪藏过, 以梁笑在圈内的咖位，根本就不可能参演《时尚风云》的女二号，给刘云舒这么个新人提鞋。 可就算梁笑在新公司的要求下参演《时尚风云》，不得不在戏里给新人做配。但是在戏外，梁笑可没打算继续给刘云舒当绿叶。演技碾压颜值艳压的通稿买了能有一箩筐，如今又在录制节目的时候抢风头。 刘云舒恨得牙根痒痒的，在心里暗搓搓的发誓，绝对不能让梁笑这个老女人真的抢走她的风头。 梁笑能在拍摄期间爆出那么劲爆的黑料，刘云舒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在戏外，刘云舒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经纪人，让团队以她的口吻发布了一条飞讯。内容就是力挺陶暮踩沈毓—— 没错，就是力挺陶暮。 众所周知，沈毓跟陶暮这两个人也算是挺有孽缘的。两人算是同期出道，一个是去年大火的仙侠剧的男主角，并且凭借这个角色一夜爆红。另一个则担任了这部仙侠剧的男主角替身。据媒体统计，这个男主角最受观众欢迎的戏份就是在剧中行云流水飘渺如仙的打戏。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主角的打戏部分都是由陶暮完成的。 为此《紫霄》剧组在开播宣传的时候，还特地出了一档片花。就是为了宣传陶暮在片场拍摄打戏时的各种花絮。 一般情况下，演员跟武替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沈毓跟陶暮的情况又不一样。两人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富家子弟，一个是白手起家的商业新贵。最重要的是，打从沈毓出道起，他就不停的艾特陶暮。在各种场合“纡尊降贵”的提及陶暮。口口声声的把陶暮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最让大家感到玩味的却是沈毓每次提到陶暮，必定会给陶暮带来各种谩骂侮辱和焦头烂额的麻烦。 这种情况下，陶暮对沈毓的态度就可想而知。 所以刘云舒在听到梁笑爆料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如何蹭热度，顺便讨好陶暮这位投资人。 刘云舒的做法也给《时尚风云》的其他几位演员带来灵感。于是还没等节目拍摄完，参与节目录制的演员纷纷发布了飞讯。 国民女神刘云舒：“没有想到梁笑姐竟然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某位小王子还真是没有王子的命却得了王子的病。人家出于礼貌跟他说几句话，他就要误会别人是不是想勾引他。扇人耳光还不够，还要买通水军全网抹黑一个女孩子被包养当小三。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性别歧视。” 国民女神刘云舒：“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某人在香城拍戏时，也把姐姐勾过去对我男神破口大骂。还好我男神性别为男白手起家今年十九岁，要不然被包养被小三的新闻也要走起啦！” 国民季军柏森森：“@梁笑姐是个很温柔强大的前辈。之前跟我们一起拍摄《时尚风云》，因为我们没有拍摄经验，@梁笑姐还很耐心的教导我们该怎么拍戏，要怎么在镜头前摆pose才会显得更帅。不相信她是网上黑的那种人。” 国民亚军张婉婉：“贵圈果然水好深。真没想到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男孩子，私底下居然这么恶毒的揣摩女孩子。好害怕，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跟某人搭戏。不然连打招呼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误会是想勾引他。【呕吐】.jpg” 能够参加《国民男神女神》这个选秀节目，并且进入全国前十强的选手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才二十五岁。因为年轻，所以简单直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考虑后果，也并不觉得自己在网上发了几句感慨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看在沈毓粉丝的眼中，这无疑就是陶暮故意抹黑沈毓，甚至还拉帮结派的对沈毓落井下石的铁证。 爱毓一生：“真是受不了了。某些人是不是心理阴暗呀。我们小王子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自己不清楚吗？就凭一个老女人空口白牙几句话就能抹黑我们的小王子了？那个梁笑明明就是被金主包养的小三。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啊？当初媒体爆料的时候不出来澄清，现在却跑出来说自己是冤枉的。分明就是看我们毓毓凭借《江湖》这部电影火了，所以出来蹭热度。” 至死不毓：“我真搞不懂那个陶暮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们毓毓过不去。他是不是忘了他当年落魄的去给人当武替的时候，我们毓毓是怎么照顾他的？飞黄腾达了就翻脸不认人，果然没有父母的孤儿就是冷心冷血。” 毓毓最棒：“我听说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因为缺乏父爱母爱，所以心里都有疾病。没准那个陶暮就是嫉妒我们毓毓家庭美满，有父母疼爱。他自己却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所以才会处处针对我们家毓毓。” 钟灵毓秀：“我真是受够了。就因为我们家毓毓善良，所以就要承受这样的污蔑吗？陶暮仗着有飞讯网就到处抹黑小王子的形象。如果不是为了给王子打call做数据，我都不想登录飞讯网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开始，飞讯网的吃瓜网友还有陶暮的粉丝们都在愉快的吃瓜。谁都没有想到出了这种丑闻之后，沈毓的粉丝不想着给自己偶像辟谣，反而口口声声的要把陶暮拖下水。还不停指责整件事情都是陶暮故意搞出来抹黑沈毓的。 这下子陶暮的粉丝当然不干了。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是你们主子恶毒揣测女孩子，扇人耳光不说，还雇用水军黑人，我们陶总啥都没做好吧？这都能扯到一块，我算看出来了。我陶总其实才是沈毓的亲爹吧？所以沈毓不论犯了什么错都是我陶总的错。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嘛。” “某些人的粉丝一直沉浸在某人是王子的假象中不可自拔。是不是忘了某人可不是真的王子，而是鸠占鹊巢十九年的狸猫。狸猫是变不成太子的。还特么有脸提家庭美满父母疼爱？我真特么要吐了。真想看看沈家找到亲生孩子以后，某人当着真王子的面儿，还敢不敢腆着脸以王子自居！” “沈家也够奇葩的。把假儿子捧在手心里当宝，对真儿子不闻不问。养出来的女儿愚蠢又恶毒。就因为嫉妒好玩就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换了。还能足足隐瞒十九年。就这种家庭教育方式，估计沈董事长和沈总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有网友替沈家辩驳：“也别这么说吧。沈家不是为了找亲儿子还弄了一个走失儿童基因库吗？也算有诚意了。我们骂沈毓归骂沈毓，骂沈妍归骂沈妍，没必要上纲上线带上全家吧？” “楼上才是真正的傻白甜。你真以为沈家搞出个什么走失儿童基因库是为了找亲生儿子？他们家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亲生儿子，就不会让沈毓当那个代言人。让鸠占鹊巢了十九年，享尽荣华富贵的假儿子代言寻找亲儿子的基因库的推广大使？他们有没有考虑过亲生儿子会是什么想法？分明就是作秀好吧？我觉得沈家搞的基因库一点使用都没有，还不如飞讯网和啸桁资本联手公安部弄得天网系统对打拐的力度大。” “那倒是。我家就是燕京的。自从街面上实施了天网系统后，治安确实好很多。上个月公安部公布城市犯罪率，燕京的犯罪率比半年前下降了百分之十二，破案率也上升了。” “果然陶总和啸桁资本才是真心做实事的企业家。沈氏集团，不过是想蹭热度搞面子工程。毕竟能教育出沈妍和沈毓这种孩子的，估计为人也不怎么样。” 话题就此歪楼到沈氏集团的面子工程和沈家的教育问题上。 梁笑爆出来的丑闻太过劲爆，沈毓和沈妍的形象再次跌倒谷底。再加上刘云舒之前发布飞讯时感慨过沈妍姐弟不分青红皂白的抹黑女演员的做法很性别歧视，还因此引来了一部分女权人士。也有网友在刘云舒的飞讯下面留言，感慨自己在职场工作时遇到的各种尴尬局面。比如说女销售在酒桌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带有某种暗示意味的刁难。还有人表示因为自己长得美艳些，爱化妆爱打扮自己，就会被人在背后污蔑她是骚货，是狐狸精。 很多女网友因此感慨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太大。而且对女性抱有最大恶意的，往往还是女性。 话题因此一偏再偏，问题顿时从娱乐圈的八卦上升到男女平等的社会性问题。甚至还有专家学者加入讨论。 沈毓的网友大概也没想到整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顿时慌了。一边想办法四处爆各家的黑料，试图混淆视听祸水东引，把注意力从沈毓的身上转移出去。 一部分沈毓的粉丝还因此恨上沈妍，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妍搞出来的。是沈妍被害妄想症发作，认为梁笑要勾引沈毓就去扇人耳光，也是沈妍在香城片场辱骂陶暮，害得陶暮因此嫉恨上沈毓。 恶毒的事情分明都是沈妍做出来的，是沈妍打着沈毓的旗号发作她的大小姐脾气，结果所有的后果却都要沈毓来承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部分脑残粉因此跑到沈妍的飞讯下面破口大骂。认为沈妍才是罪魁祸首。自己恶毒还连累他们的小王子，简直就该以死谢罪。 然而已经晚了。因为这件丑闻闹得太大，对沈毓的形象影响太坏。之前冲着沈毓优雅高贵的王子形象，才跟沈毓签下代言的几个品牌顿时后悔了。拿着合约去找沈毓，不但要毁约，还要沈毓赔偿一大笔毁约金。 因为合同里面明文规定了，如果艺人因为自身形象的缘故爆出特大丑闻，则必须赔偿品牌的损失。 沈毓刚刚出道一年多，他手里能攒下多少钱？当然赔不起这么多违约金。无奈之下，沈毓只能去沈氏集团找父兄帮忙。 沈氏集团最近一段时间也不好过。因为沈毓和沈妍接连爆出负面新闻，很多网友因此对教育出这两姐妹的沈家父子也没什么好感。比如这次的梁笑风波，沈氏集团也因此受累，被很多女权人士和女性消费者抵制。 之前就对沈毓担任走失儿童基因库推广大使这件事情表达过不满的网友们也再次发难。旧事重提要求沈家必须撤掉沈毓的代言人。 最关键的是沈家接二连三的爆出各种负面新闻影响到公司股价和集团形象，很多股东也对沈家表达了不满。一部分股东发起股东大会，要求沈家父子必须要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一直在暗搓搓的等待复仇机会的姚圣安也没消停。拜沈家和陶暮所赐，姚圣安失去了自己白手创建的圣安集团，被人撵出董事会。陶暮和啸桁资本远在燕京，姚圣安鞭长莫及。再说他跟陶暮的斗争是摆明车马你死我活，姚圣安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再加上宋家一事他确实理亏，所以姚圣安对陶暮反而没有那么多恨意。 他真正痛恨的是打着盟友的旗号，却在背后插刀的沈家。 不得不说，姚圣安一世枭雄，他树立了多少敌人，就有多少朋友。如今姚圣安退休在家，自顾自的研究他的姚家菜，也在积极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今沈毓和沈妍搞出来的祸事，就让姚圣安看到了机会。当年沈氏集团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买通高利贷逼迫他的大女婿用地沟油代替原本的进货渠道，并且把这件事情爆料给媒体，这才成为姚圣安落败的最致命的一击。 姚圣安一直感念着沈家的大恩大德，所以他一直都在关注沈家的一举一动。这次沈毓和沈妍出事连累到沈氏集团的股价，背后就有姚圣安的手笔。非但如此，也是姚圣安撺掇沈氏集团的股东们召开股东大会，要求沈家父子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是不是很眼熟？ 姚圣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甚至还想让姚文霄利用毓霄传媒的能力，在网上爆料沈毓和沈妍的其他丑闻。两家毕竟是世交，如果说沈毓是表里如一的蠢，那么沈妍就是表里如一的坏。打从上小学起就利用自家的背景在学校里面欺负比她漂亮比她受欢迎的女同学。这点臭毛病到了大学毕业都没改。 姚圣安打从舆论战上败给陶暮的飞讯网后，就一直都有关注互联网。他知道网上都很关注什么校园欺凌，女权之类的问题。也知道这些事情最容易在网上吵起来。 而只要网上吵的火热，略微动动手段就能把这把火烧到现实媒体上。沈世渊和沈宸这对父子头脑精明深沉，姚圣安不敢保证这俩父子会上钩。但是拜沈家父子为了避免兄弟阋墙家族内斗的养猪式教育所赐，沈家其他人可谓是愚钝不堪。想要搞事情的话，小辫子不费心都是一抓一大把。再加上沈毓的粉丝为了给沈毓辟谣一直都想把脏水泼到沈妍头上。 所以姚圣安便让人冒充沈毓的粉丝，把沈妍的黑料爆的全网都是。 于是沈毓去沈氏集团找父兄帮忙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同样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哭诉沈毓这个弟弟不地道的沈妍。 第193章 “姐姐？”沈毓看着站在办公桌前嚎啕大哭的沈妍, 有点迟疑的叫人。 “你还敢叫我姐姐？”沈妍双目赤红，神情激动的看着沈毓：“沈毓, 我哪里对不起你啊？这么多年，我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吗？别人欺负你，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冲在最前面保护你。我为了你，连妈都敢顶撞。闹到现在有家回不去，还被爸爸和大哥停了零用钱。要自己在外面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每天还要学那些平民挤地铁。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反而能住在大别墅里, 当你的大明星。你能有今天的日子, 还不是因为我。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 “居然让你的粉丝在网上爆我的黑料。还污蔑我从小学开始就欺负学校里比我漂亮比我受欢迎的女同学。害得我被很多人指指点点, 就连卓严都为这件事情跟我闹别扭。沈毓，我把你当亲弟弟, 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你为什么可以任由你的粉丝污蔑我辱骂我, 就是不肯站出来帮我解释一句。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当初我‘欺负’过的那些女孩子, 很多都是欺负过你的。是你哭着找我诉委屈, 说那些女孩子排挤你，讨厌你，我是为了帮你出气才会去欺负她们。之前打那个女演员也是，骂陶暮也是，我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差点众叛亲离，到现在爸爸和大哥都在怪我。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感动吗？沈毓你到底有没有心？” 沈妍一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沈毓的粉丝在网上追着骂，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好像被自己养大的小猫小狗反咬了一口。丢脸的恼怒更甚于其他。 沈妍可还记得自己的好闺蜜们看到网上的热搜后，纷纷打电话来慰问她, 实则是在嘲笑她眼光不好，居然养了一头白眼狼。还为了这头白眼狼跟家里闹翻，搞得亲生的沈家女还不如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人受宠。 最让沈妍觉得窝火的是，就连卓严都觉得她又愚蠢又恶毒，还说她连沈毓一半的聪明劲儿都没有。 沈妍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一点。这些年，如果没有她护着，沈毓只怕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卓严凭什么说她没有沈毓聪明？如果卓严说她没有沈毓善良也就算了，凭什么说她没有沈毓聪明？ 沈妍气急败坏，梗着脖子跟卓严发火。结果卓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自以为你比他聪明，比他强大。结果现在出了事，你这个聪明强大的被全国网友指着鼻子骂，那个善良软弱的却可以把所有过错推到你的头上，自己仍然是清清白白一个好人。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两个究竟谁聪明谁更蠢？” “这么多年都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竟然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作聪明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卓严毫不客气的打击沈妍：“其实自作聪明也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很好笑，你都被人耍的团团转了，还喜欢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很聪明。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会蠢到这种程度。” 卓严冷笑，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彬彬有礼的表示：“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又蠢又毒的女人。尤其是又蠢又毒还不自知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正正经经的沈家千金，为了那么个又蠢又善良的弟弟，搞得万人唾骂众叛亲离。你那个又蠢又善良的弟弟有没有帮你说过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沈妍脸色一变，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意思。”卓严耸了耸肩膀：“你们两姐弟这丑闻闹得影响太坏，连带着沈氏集团的股价都下跌了。你爸爸一定会追究这件事吧？据我的观察，你爸爸和你大哥好像对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太子更好。他们能忍心把你这个亲生的撵出沈家，断了你的生活费。却舍不得让那假太子受丁点委屈。你猜这一次，如果你爸爸和大哥想要追究责任的话，谁会倒霉？” “是你这个又蠢又恶毒的姐姐，还是你那个又蠢又善良，什么都没做只是哭哭啼啼跟你诉委屈的弟弟？” 沈妍顿时不说话了。惊疑不定的看着卓严。 卓严嗤笑一声：“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分手吧。” 沈妍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我这个人很现实的。”卓严歪着脖子打量沈妍，微微冷笑道：“你长得也没多漂亮，性格还不好。名声又变得这么差。唯一可以自傲的，大概就是你沈家千金的身份。可现在看看，你这个沈家千金的身份，在沈家也不怎么管用。还不如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有分量。”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卓严眉梢一挑，冷幽默道：“就因为你又蠢又毒吗？” 放完这句狠话，卓严冲着沈妍微微颔首。不顾对方气的快要疯掉的尖叫咒骂，径自离开了。 险些被气到昏厥的沈妍饱受刺激，怒气冲冲地跑到沈氏集团找父兄诉委屈。 沈妍的理由也很强大：“……这么多年，我对他难道不好吗？没错，我是因为行为过激，得罪了不少人。可我得罪这些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沈毓。是他跟我说他很委屈，我才会帮他出气的。结果现在事情爆发了，所有人都怪到我头上。他们是不是忘了，如果没有我沈妍，沈毓哪里能有今天？” 沈妍想到这里，真觉得有点伤心。当着父兄的面儿嘀咕道：“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不如不换弟弟了。” 沈毓被秘书请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恰好听到沈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顿时也觉得又委屈又害怕。 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分明他什么都没做，结果网上好多人都在骂他，现在就连他的亲姐姐也对他心生怨恨。 “你别在我面前装无辜了。卓严都说了，这么多年你都是在利用我，把我当抢使。我以前是脑子灌水了才会对你那么好，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一样，捂了这么多年都捂不热你的心。”沈妍冲着沈毓翻了个白眼。她本来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极端性格。再加上卓严在其中言语挑拨。现在沈妍是认定了沈毓没安好心。这么多年就是故意躲在她后面。 沈毓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摇摇欲坠的看着沈妍，诺诺的喊道：“姐姐——” “你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你根本就不是我沈家的孩子，没资格这么叫我。”沈妍连连冷笑：“还沈家的小王子，你跟你的粉丝是不是真的忘了你的身份了？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这么多年呆在我们沈家就该感恩戴德了。居然还敢抱怨我对你不够好？还敢抱怨我恶毒所以才带累了你的名声？你能有什么名声？你是不是忘了每次躲在我背后，看着我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坏人’时，你心里有多么痛快了？” “果然是天生的下贱坯子，又蠢又毒还喜欢装好人——”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董事长铁青着脸打断沈妍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小毓听了会有多伤心。你对他好了这么多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还为了他跟你母亲顶撞，又从家里搬出来。这么多的付出，难道就因为一些网友在网上莫名其妙的挑拨和诋毁，你就要把你的弟弟当成仇人吗？” “爸，你也承认我这么多年对他有多好啦？”沈妍不服的反驳道：“可你有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对他这么好，他都能为了自己的名誉清白对我落井下石，任由他的粉丝在网上抹黑我。难道你们就不怕他的白眼狼迟早有一天会报应到你们身上吗？” “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心。他永远只想着他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不会考虑别人为他付出了多少。当年姚文霄对他好不好？打从姚家落败以后，你看他有没有主动给姚文霄打过一个电话？” “还有我，我为了他受了那么多委屈，连生活费都被你们停掉了。他有没有主动关心过我？有没有偷偷给我塞过一分钱？连妈都知道背着你们偷偷给我送钱送好吃的，他连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唯一一个电话还是叫我去香城陪他过生日。我为了给他出气把陶暮一顿骂，之后被你和大哥从香城押回沪城，他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问问我好不好，有没有被你们骂！” 沈妍越说越气，越觉得思路清晰，又将战火引到沈家父子身上：“还有你们两个也是。沈毓离开沈家这么久了，除了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哭着问妈妈有没有原谅他，什么时候能让他再回身家，有没有主动问过妈的身体好不好？有没有主动回去看看妈？” “好歹也是被妈妈放在心尖上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算是养子，就算是妈妈一时气急打了他，难道他就不能主动回家里看看妈？哄妈开心，让妈别再怪他了？” “就因为担心自己被骂被打，就能躲在外面这么久。他享受着沈家的资源，享受着沈家的财产，日子过得那么滋润还总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觉得自己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所以妈妈不肯原谅他？难道他还想让妈妈一把年纪了主动跟他低头，把他请回沈家吗？” “我没有，我不是。”沈毓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打断沈妍的指控，委委屈屈的喊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么坏。姐姐你不要冤枉我。” 沈妍冷笑一声，指着沈毓对沈家父子说道：“你们看到了吧？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只记得我冤枉他。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 第194章 要是问娱乐圈艺人, 尤其是偶像艺人最怕什么。对家爆黑料都是次要的，最怕的当然要属大粉转黑然后反水爆料。 因为对家黑你的时候不一定会有人信, 可要是大粉转黑，影响到的可不仅仅是路人，还有其他粉丝。 现在沈毓面临的就是这种尴尬境况。 面对沈妍口口声声的质问，沈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来就不是言辞机敏那种人，就算明知道沈妍讲的话不对, 分明是在歪曲他的意思, 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但沈毓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在关键时刻，沈世渊和沈宸还是向着沈毓的。 “够了。”沈董事长板着脸, 极为失望的教训自己的女儿：“分明是你自己行事张狂, 仗着沈家的家世背景到处欺凌弱小。如今被人爆出来, 你居然还敢把所有的错归咎到小毓头上。难道是他逼着你去欺负别人, 逼着你扇人耳光, 跟没有教养的小混混一样肆意辱骂他人吗？” 沈妍不服气的反驳：“可是我——” “没有可是。”沈董事长面色阴沉的打断沈妍的话：“想要帮一个人出气的办法有很多种。你可以跟她们讲道理，可以跟对方的家长沟通，甚至可以通知校方对欺负过小毓的学生进行处分。有哪一条规定了你身为沈家大小姐，必须要亲自去打人耳光才能给自己弟弟出气？” “小毓性子柔软，本来就对家人言听计从。你这个当姐姐的比他大了那么多，难道还要他教你怎么做人怎么做事吗？”沈董事长对沈妍极为失望。他失望的并不只是自己女儿言行恶毒欺凌弱小。而是沈妍明明做过那些事，却不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甚至到了现在，那些丑事都被媒体爆出来了。沈妍仍然不思己过，妄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别人头上。她该不会是以为她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沈毓头上, 她自己就清白了吧？ 沈董事长默默摇头：“不要因为外人的举动迁怒自家人。更不要以为你推卸了责任，一切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人是你亲手打的，亲口骂的，这么多人看着，你推卸不了。” 沈妍不满。张口欲辩。就听沈董事长继续说道：“再说当务之急，也不是翻旧账，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会让沈氏集团召开发布会，你在发布会上跟所有媒体和民众道歉。要诚恳的道歉，表示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错。但是当初年纪小，想法比较极端，只是想给自己弟弟出气，并没有考虑太多。” 至少这么说的话，沈妍还能留下一块溺爱弟弟的遮羞布。 即便是国家量刑，也会考虑作案动机。仗着沈家的家世欺凌弱小，跟为了保护弟弟才会用极端的方法对待他人，虽然行为都一样，但是看在民众眼中，却有本质的区别。 当然了，沈董事长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些年他忙于工作，确实疏忽了对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也应该为此向民众道歉。 “可是，爸，这不公平——”沈妍委屈极了。分明她当初都是为了沈毓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凭什么到了现在，沈毓可以毫发无损的脱离这汪浑水，她却要背负所有的责任。 “大局为重。”沈董事长语重心长的教育女儿。没等沈妍开口，继续说道：“这样吧。等这件事情过后，你就搬回家里。你这性子也不太适合在外面工作。除了惹是生非没有半点用处。我会安排家庭教师和礼仪老师教导你一个世家千金究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留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妈。周末的时候就跟小毓一样，去外面做慈善吧。” 沈妍眼睛一亮，下意识问道：“那我的生活费？” 沈董事长不置可否：“你不是说你妈妈竟然背着我们偷偷给你送钱嘛？既然如此，你也用不着生活费了。” 究竟要对外有个交代。 沈妍转了转眼珠儿，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她知道见好就收。 沈妍看了沈毓一眼。果然卓严说的没错。这小畜生就是把她当枪使。如今她不肯替沈毓出头了。她倒是想要看看，沈毓今后怎么办。 沈妍暗暗冷笑。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爸爸让她把所有责任担下来，主要还是为了给公众一个交代。毕竟亲手打人亲口骂人的都是她。但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爸爸和大哥肯定也放在心上了。 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以教育她的名义，让她搬回沈家大宅？ 还有那个卓严，她现在重回沈家了，又是沈家的大小姐了。她倒是想要看看，卓严还会不会跟她分手！ 炮仗一样的沈妍总算被安抚下来了。沈董事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又问沈毓：“你怎么过来了？” 沈毓心下惴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随着姐姐那番话，爸爸和大哥似乎有什么变化。 看着沈毓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董事长拍了拍沈毓的肩膀，温声安抚道：“你姐姐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理她，过几天就好了。” 沈毓闻言，犹犹豫豫地看了沈妍一眼。沈妍冷笑，转过头去。 沈毓眸色一暗，不知所措的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阻止我的粉丝伤害姐姐。可是我也被网友骂的很惨。都不敢上网了。” 言下之意，他并非是有意不理会他的粉丝谩骂沈妍这件事，也不是有意不阻止他的粉丝为了他的形象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沈妍头上。他只是没看见。 沈董事长微微一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温声问道：“别理网上那些言论。先说说你过来做什么？” 沈毓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来沈氏集团的目的。当下把很多代言商见他丑闻缠身就想撕毁合约，反而要他赔偿违约金的事情说出来。 果然是墙倒众人推。 沈董事长暗暗冷笑，记下几家代言商的名字。就算要赔违约金，敢于在沈家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他们沈家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而且不光是代言商要违约，由于民众反对的态度太过激烈，沈毓这个走失儿童基因库的推广大使，显然是不能再当了。否则他也没有办法跟沈氏集团交代。除此以外，考虑到沈毓最近一段时间风评不好，沈董事长有意让沈毓低调一些。 “那些代言不接就不接吧。你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休息日就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做做慈善。争取扭转一下你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沈董事长皱眉说道：“我看到网上爆料，说你为了拍戏，竟然忙到功课都没学，期末考试几门挂科。这可不行。” 说到这件事，沈毓也有自己的想法。当下欲言又止地看着沈董事长。 沈董事长耐心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跟爸爸说？” “我不想在沪城大学读书了。”沈毓吞吞吐吐地表示：“我觉得当演员这件事情挺好的。可是我演技太差，对我的事业显然没有帮助。所以我想转到影视学校读书。” 沈董事长眉峰一挑：“怎么，你有想法了？” “嗯。”沈毓点了点头，眼前莫名浮现出陶暮在香城拍戏时的惊艳表现，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先去京影读表演系。” 提到京影，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在那里念书的陶暮。 沈家父子神色古怪的看向沈毓。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沈宸说道：“你去京影念书，是为了陶暮吗？” 沈毓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说道：“是的。” 可是京城水深，哪怕是资本雄厚如沈氏集团，在京城也不怎么吃得开。沈董事长担心沈毓去了京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家鞭长莫及。 沈董事长略微皱眉，正要开口，就见沈宸正色说道：“可是京影规定，学生在大三之前不允许接戏。你想好了吗？真要是进了京影，至少一年内不能拍戏了。” “我想好了。”沈毓坚定的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就算有这种规定。寒暑假还是可以接戏的。陶暮就是这么做的。” 沈宸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爸爸和我当然会支持你。那你准备一下，等九月开学就去京影报道吧。” 沈宸都没想过京影会不会接受沈毓这个学生。在他看来，只要是金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而且沈毓肯去京城读书也是一件好事。一来以沈毓现在的名声形象，在民众间的口碑实在太坏。沈家父子本来就想让沈毓暂时退出众人视线，冷却一下这些负面新闻。沈毓要去京影读书的决定，恰好就是最好的理由——为了锤炼演技，甘愿离开屏幕和镜头，潜心学习。 二来就是京城水深。如果能借助沈毓去京城读书的机会，结识一些京城世家。沈家兴许就能把势力范围伸到京城。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其实当初骆氏集团来沪城竞标的时候，沈家就有这个机会。可惜当时出了岔子，也不知道这次沈毓去京城读书，还能不能跟骆家那位小公子联系上。 沈妍冷眼瞧着自家父兄对一个假太子呵护备至的模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忽然想到网上的那些言论—— 如果真正的沈家子出现了，不知道这个冒牌货还会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沈妍也没有阻止沈毓去京城念书的意思。卓严说得对，爸爸和大哥对沈毓的态度太好了。有沈毓这个假太子在，沈妍在沈家永远都说不上话。除非—— 沈妍心下一动，她能把真正的沈家孩子找回来。在爸妈和大哥面前戴罪立功。 第195章 “你想找回你的亲弟弟？” 卓严一直黏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睛终于移开, 皱着眉头看向沈妍。 从沈氏集团离开后，沈妍迫不及待的回到卓严家。想跟男朋友分享这件喜事。 奈何卓严早就看清楚沈妍在沈家的地位，对她能否回到沈家大宅这件事情漠不关心。直到沈妍开口说她想要找回亲弟弟，卓严才流露出一丝丝感兴趣的模样。冷冷的嗤笑道：“找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把他换掉的。明明是沈家的亲生孩子，却因为你的原因在外沦落十九年。就算真的找回来了，他不报复你就算心地善良, 还能对你感恩戴德？” “你多此一举做这麻烦事儿干什么？”更何况你们沈家所有人都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就算真的找到人，人家也未必肯回来。 沈妍微微一笑，故意说道：“毕竟是我们沈家的骨血，总不能永远流落在外。更何况爸妈和大哥之所以生我的气，就是因为我小时候把弟弟弄丢了。如果我能把人找回来，也算将功补过。” 顿了顿, 沈妍还是没忍住，讪讪说道：“而且网上那些人说的也对, 沈毓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之所以能心安理得的赖在沈家, 就是因为沈家真正的孩子没回来。我倒是想看看, 等到真正的沈毓回来了, 他这个假货还有没有脸赖在沈家。” 想到这里, 沈妍充满恶意的笑了笑：“而且沈毓这个名字也是我爸爸特地为我弟弟取的。跟那个假货无关。等我找回亲生弟弟, 我就建议爸妈把沈毓这个名字还给他。” 到时候沈毓连这个名字都没了，他跟沈家的关系也算彻彻底底断掉了。沈妍也想看看，届时沈毓那个假货又该如何自处。 这可真够恶心人的。卓严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以沈妍的性格脾气行事作风，如果她想针对一个人的话，绝对能把人逼疯。 “人都已经弄丢十九年了，你想怎么找？”卓严眼眸闪烁，漫不经心地问道。 “解铃换需系铃人。我当然是要先找到沈毓那个当保姆的妈。估计找到那个女人，就能找到我的亲弟弟。”沈妍想到这里，又很痛快的笑了笑：“而且我还能把那个假货亲手还给他妈，也算仁至义尽了。” 卓严眼眸微垂。他知道沈妍之所以会想到把亲生弟弟找回来，其实也没安好心。不过是想继续扶持一个傀儡跟沈毓争。那个失踪了十九年的亲弟弟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 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以沈妍的智商，只怕这辈子都当不了棋手。 “哎！”看着兀自陷入沉思的卓严，沈妍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你说，我要是把你推荐给我大哥，让你去沈氏集团工作怎么样？” “就凭你？”卓严斜睨了沈妍一眼，不置可否的嗤笑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沈妍眉毛一挑，撑着手臂看向卓严：“你以为我做不到？” 卓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以为呢？堂堂的沈家大小姐，被一个假货当枪使了那么多年，为了他离家出走，为了他做出那么多恶毒的事情，还被你爸断掉生活费。如今只是被允许回到沈家就感恩戴德了？我听说你之所以能回到沈家大宅，交换条件还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替那个假货背锅。把所有责任揽在你自己头上……” 卓严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只是轻笑一声。 沈妍被挤兑的脑壳都疼。伸手抓起抱枕砸在卓严身上，脸色阴晴不定的大声吵道：“沈毓，沈毓，沈毓，你倒是对那个假货推崇备至。那你去跟他谈恋爱好了。干嘛还要跟我复合？” 沈妍说到这里，忍不住刺了卓严一句：“你别忘了。从香城回来后，还是你主动找到我要复合的。你既然觉得我一无是处，为什么还要跟我和好？” 卓严轻笑一声，目光幽深的道：“你的意思，我应该去追那个假货？” 沈妍脸色一变，脱口说道：“不行。” “那个假货已经有严晟了。人家可是大影帝，还是严家的人。你不过是个项目经理而已，凭什么跟严晟争？”沈妍目光打量着卓严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口是心非的道：“也就是我不嫌弃你家庭平庸。我跟你说你对我好一点，我爸妈还有我大哥都不知道我跟你谈恋爱呢。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不一定会同意呢？” 卓严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附和道：“所以我说那个假货比你聪明。你看人家一个假货都能钓到背景厉害的大影帝，你堂堂沈家千金，却只能跟我这个项目经理混在一起。真是亏了。” 沈妍心下一噎，忍不住移开目光，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又没嫌弃你是个项目经理……” “而且你也别觉得我这次把事情扛下来就吃亏了。”沈妍又梗着脖子冷哼道：“我爸和我大哥只是让我在发布会上赔礼道歉，把责任揽过来。至于我会不会在背后耍手段，他们又不知道。” 沈妍说着话，洋洋得意的躺进卓严怀里，伸手摸着卓严的脸，撒娇道：“老公，你老婆都被人欺负了。你愿不愿意帮她出气？” 卓严伸手挡开沈妍的手，兴趣缺缺的说道：“你们沈家的家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什么叫你们沈家？”沈妍伸手握住卓严的手，十指交握：“我提醒一下，那个假货可不是我们沈家人。反倒是你，如果对我好一点，没准儿我一高兴，就真的成了沈家人了。” 卓严眉峰一挑，连话都懒得说。摆明了是不信沈妍在沈家有任何话语权。 沈妍恨得牙痒痒，又爱死了卓严这么一副漫不经心地性感模样。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等着，我肯定跟我爸说，非得让你进沈氏集团不可。” 卓严没接话，反而说道：“你想把你亲弟弟找回来。只是为了让他跟沈毓斗。可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卓严又补充道：“除了你爸死后，又多了一个人跟你分家产？” 沈妍用手指点了点卓严的鼻子，哼了一声：“还说不在乎沈家？都已经想到分家产那么远啦？” 沈妍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一声：“我们家的情况你不知道。除了我大哥，我们能拿到的家产本来就是有限的。我一个女孩儿，估计就是将来结婚时我爸陪送一笔嫁妆，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分红，连公司股份都不要想。估计我那个便宜弟弟就算回来了，跟我的情况也差不多。” 沈妍说到这里，不以为然的道：“反正分的也不是我那份。我无所谓啊。” “真是不公平。”卓越摇了摇头：“同样都是沈家的孩子，在法律上同样都有继承权。清朝都废除嫡长子继承制了，你们家居然还在玩这套？” 沈妍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忍不住解释道：“也别这么说，其实我大哥对我也挺好的。” “随随便便停掉你生活费的好？”卓严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之所以会对你爸爸和你大哥言听计从，并不是因为他们对你有多好。而是当他们决定了要对你不好的时候，你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卓严伸手揉了揉沈妍的脑袋，就跟摸宠物似的，温声劝道：“就你们家这个情况，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沈毓对着干了。摆明了你爸爸和你大哥更在乎那个假货。你要是背着他们搞事情，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盛怒之下，估计你连嫁妆都保不住了。” 沈妍闻言，心下一沉，不以为然的反驳道：“不可能。毕竟我才是沈家的孩子。” “是么？”卓严伸手敲了敲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恰好显示着沈氏集团决定在明天早上九点半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公告：“专门用来背锅的孩子？” 沈妍的脸色很不好看。 卓严倒是特别庆幸的感慨道：“还好这个假货小王子很快就要去京城念书了。对了，他要去京影是吧？不过我记得，京影的教学质量很高，对学生的要求也特别严格。马上就到九月份开学了，你弟弟既没有考试，在娱乐圈里名声也不算好，他到底是怎么去的？” “我爸和我大哥说了，这件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他们会处理的。”沈妍说到这里，不免想到她最讨厌的另一个人也在京影念书，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座培养戏子的学校罢了。再严格能严格到哪里去。大不了就捐一栋图书馆。这年头还有用钱办不成的事情嘛？” “一栋图书馆需要多少钱？”卓严随意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抱怨过，你爸爸在那个假货离开沈家的时候，就已经把浦东区一栋豪宅过到他的名下，又以他的名义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如今为了让他转校，又要捐一动图书馆？等他到了京城念书，为了让他生活方便点，是不是还得在京城给他买栋豪宅？” “你结婚的时候你们家又能给你陪送多少嫁妆？”卓严顿了顿，心怀叵测的问道：“或者，我应该问，你这个沈家千金现在拿到的好处，有没有那个冒牌货多？” 沈妍脸色巨变。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甘心，拎着包说道：“我回家一趟。” 耳边传开关门的声音。卓严盘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上网搜索沈妍两姐弟的八卦。 ——当初沈毓的身世曝光，沈妍为了沈毓在沈家的地位，抵死不肯让家里找弟弟，为此还闹到离家出走。当时所有人都在感慨两姐弟的亲情。沈毓的粉丝还在网上留言说什么生恩不如养恩，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在各大论坛刷“社会欠我一个姐”的话题。 谁能想到这才不到一年，这对姐弟居然会反目成仇，闹到这种地步？当初抵死不肯让家里找弟弟，发誓她这辈子只有沈毓一个弟弟的人，居然要亲自把弟弟找回来。 卓严清楚沈妍的秉性。知道她想找弟弟的初衷，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将功赎罪。充其量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自以为自己才是别人的救赎，结果却愕然发现被她保护被她怜悯的那个人，其实在家里的地位比她更高，拿到的好处也会更多。而她却要为了那个人的名声前途，牺牲自己的名誉和利益。 永远活在幻想中的人，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打破了自我感动的幻境，认清现实的那一刻。 卓严轻笑。慢悠悠地打开文档，将沈妍跟他抱怨的那些话，尤其是沈毓从小到大被很多人‘欺负’，然后哭着去找他姐姐帮他出头的那些往事，以一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同学爆料的口吻，重新整理了一遍。 沈妍说得对。就算她又蠢又毒，当年对待沈毓的心是赤诚的。她为沈毓做了那么多恶事，没道理坐享其成的人却成为受害者。 沈家父子唯利是图，不肯替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头。他这个当男朋友的，却不能坐视不管。好歹也要让所有人清楚事实的真相。 那份邮件的最后，卓严还以愤愤不平的口吻表示—— “就算沈妍对不起全世界。但她唯独对得起沈毓。结果沈毓却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名誉，任由粉丝辱骂沈妍，在网上到处爆沈妍的黑料。别说沈妍打人骂人的行径跟沈毓无关。如果不是为了帮沈毓出气，沈妍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多恶事。就算沈妍天性恶毒，沈毓也是她向无辜弱者挥刀的主要理由。” “可是沈毓又是怎么对待这个为了他做尽恶事，甚至离家出走的姐姐的？对粉丝的谩骂无动于衷，对粉丝的暴力冷眼旁观，甚至还要沈妍站出来为所有事情负责。而他自己却可以清清白白——还要挥霍着沈家的钱财，去京影念书。” “低调两年，洗尽丑闻，又是一个偶像。” “除非是被下了降头，我实在想不出沈董事长和沈总身为沈妍的亲生父亲和亲大哥，为什么要不顾沈夫人和沈妍的意愿，执意疼宠一个鸠占鹊巢十九年的养子。” “我只想说，天真和残忍，无辜和懦弱，在很多时候只是一线之隔。而真正善良的人，绝对不会牺牲别人的名誉彰显自己的清白无辜，也绝对不会忍心在牺牲了姐姐之后，还拿着人家家里的钱粉饰自己的前途和人生。” 写完这封报道，卓严又删改了一下错字，然后点击保存。 他准备等到明天沈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以后，再将这封报道发出去。 为他的恋人出气。 第196章 沈氏集团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在早上九点半举行。沈家父子为了达到宣传最大化, 还特地选择沪城电视台进行直播。 只见电视屏幕里，沈妍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儿，声泪俱下的忏悔自己当年的过错。说她当时年纪小，并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她当时只想保护自己的弟弟。毕竟她的弟弟是那样的柔弱纯善，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沈妍在新闻发布会上就自己年少时的恶行进行了深刻的忏悔。还表示她愿意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进行补偿。表示从今天开始, 她会利用毕生的时间进行慈善。而在发布会的最后，沈妍也表示她的做法沈毓完全不知情，沈毓是无辜的。包括这次被所有人诟病的扇女演员耳光事件，沈毓都不知道。希望大家不要迁怒到沈毓头上。 发布会刚刚结束，就有网友把这段视频上传到弹幕网。因为沈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是在工作日的上午九点半，很多网友忙于工作，根本来不及关注这件事。只有还在休寒假的学生们在第一时间看到视频。而这些人基本上就是网上掐架的主力军。 不得不承认, 由于沈妍之前的嚣张跋扈和为所欲为，她确实在网上招惹了很多黑子, 包括女权人士。 所以在视频发布最初，网上的舆论是一窝蜂的谩骂不耻。认为沈妍实在恶毒, 认为沈妍给女性丢脸的言论比比皆是。再加上沈毓的粉丝在其中兴风作浪, 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推到沈妍头上, 急于给自家偶像洗白。这就导致了网上一边倒的黑评。 而这种言论在当天晚上, 上班族们也都下班回家开始上网搜瓜之后达到顶峰。一时间, 沈妍立刻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甚至还有冲动的网友跑到沈妍所在的公司，堵着沈妍下班出来的时候往她身上泼尿。 最开始的时候沈妍还以为往她身上泼的是硫酸，吓得尖叫惨嚎, 崩溃大哭。被公司职员拨打120送到医院。整个过程都被守在公司门口的八卦狗仔拍了个正着。 新闻刚刚报道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拍手称快。认为沈妍这个恶毒的女人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平白无故往人身上泼尿的行为也不好。但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当网友们看到在后续的新闻报道中，一直逗在医院，每天都啜泣不停，还被医生诊断出受了很大惊吓所以神经衰弱的沈妍时，慢慢就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就有属性不明的网友开始在网上留言，觉得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实在太过分了。沈妍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性格刁蛮点的大小姐而已，就算她真的做错事情，最该生气的也应该是那些受害者。至于其他网友就算生气，也没有资格跑到沈妍上班的地方给人泼尿。 还有理智中立的网友认为这种泼尿的行为不值得鼓励——虽然这次泼的是尿，除了恶心点，对人的身体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但要是下次换成泼硫酸呢？女孩子一辈子的人生就要被毁了。 这种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就不顾法律和治安条例，动辄往人身上泼东西的行为，难道不觉得很恐怖吗？为什么所有网友还要拍手称快？他们现在的做法又跟当年打着保护沈毓的旗号，欺凌别人的沈妍又什么不同？既然没有不同，那么网友又怎么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沈妍的行为不对？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和逆反心理的，当所有言论一边倒的谩骂沈妍的时候，大多数网友也觉得沈妍罪大恶极，应该以死谢罪。可是当这种言论多了，网友们又会觉得审美疲劳。于是当一些人站出来表达出相反的言论时，不管是出于猎奇的心态还是其他，都很容易在群众——尤其是那些自以为特立独行，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的年轻人中间带起节奏。 而在这个时候，卓严精心炮制的“一个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同学爆料”就恰到好处的登场了。 卓严那篇文章走的是煽情路线。一直在网上群情激奋的吃瓜网友们又恰好是极易被煽动的年轻人。可想而知当这篇文章被网友通读并且疯狂转发之后，会在网上带来什么样的舆论影响。 原本在网上一边倒的谩骂沈妍的那些声音终于再次有了用武之地。之前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沈妍的恶行，并且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在网上指点江山批判他人的感觉是何等的酣畅淋漓。让某些在现实生活中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人们顿时找到了存在感。仿佛自己坐在了审判席上，可以掌控他人的命运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疯狂网友尾随沈妍泼尿的极端行为。好多理智中立的网友开始站出来表达不同的立场。他们不好意思再骂一位被那样羞辱甚至得了神经衰弱的女人。 只是哽在喉中的一些话不吐不快。如今有“知情同学不忿爆料”，这些用键盘伸张正义的侠客们终于找到了再次发挥力量的机会，一窝蜂的跑到沈毓的飞讯下面，又开始品评起沈毓的行为白眼狼。 ——拿着沈家的钱，享受着沈家的资源，还要让沈家的女人给他背锅。那位“知情同学”说的没错，这种人并不是真的天真直白，而是自私残忍，他也并不清白无辜，而是在架桥拨火之后选择了冷眼旁观，以懦弱的姿态享受着被保护的快感。 最重要的是，当所有丑事曝光以后，这个自称善良懦弱的人，居然还能在任由粉丝泼沈妍脏水的同时，继续缩着脑袋躲在沈妍背后，任由这个“姐姐”为他背负所有骂名。 沈毓，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在“知情同学”发布的文章中学到了一个新名词的网络侠客们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词汇安到了沈毓头上。 不出卓严所料，就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轰动全网的时刻，在文章中被爆料出“会被一栋图书馆收买”的京影也站了出来。 京影在飞讯网上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飞讯，态度严肃的表示京都影视学院对生源的筛选一贯严格。考生需要经过艺考和高考两门考试，全都合格后才能成为京影的学生。京影的办学理念一向都是“以艺术教育为主体，坚持为国家培养戏剧影视艺术的精英人才”。所以京影不接受普通院校，没有表演功底的同学的转校申请。 如果某位同学真的想要加入京影这个大家庭，可以选择在来年二月份进行艺考，如果艺考合格，文化课也达标的话，京影欢迎所有有志成为演员的同学前来读书深造。 一番声明义正言辞，光明正大。并且在声明最后，京影校方也着重强调了迄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人以“捐赠图书馆”的名义向京影提出转学申请。希望广大网友们不要信谣传谣，一切都要以事实依据为准。 这份声明一出，无异于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里，给本就沸腾的网络平添了另外一波谈资。有沪城大学的知情网友爆料，说沈毓的学籍已经在几天前转走了。而且从沈毓的经纪团队之前发布的种种通稿来看，沈毓确实有转学到影视戏剧院校进行深造的打算。闻时靳这个当经纪人的还在通稿中明确提出，沈毓在转校以后，会潜心学习，提高演技，争取以最好的面貌回归。 可是现在，面对京影义正言辞的声明，所有人都知道京影肯定不会接受沈毓这么一位“没有表演基础的普通院校转学生”。那么问题来了，沈毓接下来会去哪个影视学校读书？ 是沪城戏剧学院？还是燕京影视学院？反正不管去哪个学校，估计一个“视财如命”的帽子是跑不掉了。 “怎么样，消气了么？” 沪城某医院，卓严拎着笔记本电脑去探望那个因为神经衰弱，仍然留在医院接受观察的女朋友。体贴的表示：“如果消气了就尽快出院吧。为了帮你出气，我可是打乱了你爸爸和大哥的计划。现在那个假货小王子的学籍都不知道往哪儿落。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回家，免得被你爸爸迁怒。” 沈妍看着网上那些谩骂沈毓的言论和报道，终于扬眉吐气。只是看向卓严的时候仍然带着几丝抱怨：“不过你也太狠了吧？居然雇人往我身上泼尿，还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吓死了，真的以为有人要往我身上泼硫酸呢！” “要是提前告诉你，你的反应就没那么逼真了。”卓严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又哪里能有这么精彩的表演。” “那倒也是。”沈妍一想到那个偷鸡不成蚀把米，装白莲反被婊的沈毓，就觉得心生愉悦。沾沾自喜的道：“这就是苦肉计吧？估计那个假货怎么都想不到，我会对自己这么狠吧？” “不对，应该是你会对我这么狠吧？”沈妍仍然不开心的斜睨了卓严一眼：“居然给我泼尿。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恶心坏了。每天恨不得洗八遍澡。” 卓严但笑不语。 沈妍看着站在一旁怎么也不肯凑过来的卓严，哼了一声：“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都洗的干干净净了。你还嫌弃我吗？” 卓严避而不答，只是问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沈妍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当然是要做个乖巧的女儿。跟我妈妈一起，把我的亲弟弟找回来呀。” 虽然口口声声的要找回孩子，其实沈妍并没有把她那个失踪了十九年的弟弟当回事。这人骨子里流着沈家的血，自然也承袭了沈家人的冷情冷性。她当初那么疼爱沈毓，一旦发现沈毓的存在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不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过分追求自我利益，这就是沈家人的天性。所以沈妍也并不对她那个失踪了十九年的弟弟抱有任何希望。至于找回来的弟弟到底是对她这个姐姐感恩戴德推心置腹，还是恨不得把她弄死。沈妍其实并不在意。 一个在外面养大的孩子罢了。就算他流着沈家的血，甚至想抢夺沈家的家业，以补偿自己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可他终究是个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受到的教育和接触的环境肯定不如沈家。所以哪怕心存野望，也未必争得过沈宸。 而沈家只要还是沈父和沈宸当家，沈妍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待遇问题。 至于那个从外面回来的野种，沈妍断定她的亲弟弟如果知道自己是真正的沈家子，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回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家人的认同。 而沈妍要的就是这一点。 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利益合作，只要有需求，至少能联手。 沈妍相信，至少在沈毓被彻彻底底的赶出沈家之前，她都不用操心她那个亲弟弟会不会跟她撕破脸。至于把沈毓彻底撵出沈家之后，她那个心思深沉独占欲旺盛的好大哥能不能容忍一个野心勃勃的好弟弟，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想要在沈家存活下去，并且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换个姓，自以为骨子里流着沈家的血就行了。 古时候的皇子皇孙还知道夺嫡惨烈呢。但愿她那个弟弟能放聪明点儿。 第197章 天天泡在飞讯网上吃瓜看戏的网友们突然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 飞讯网首页悄悄置顶了一条弹幕网的连接。标题也特别简单, 就是“《血肉长城》十分钟剧情版片花, 九月二十八日国家台黄金剧场, 敬请期待。” 《血肉长城》是什么鬼？最近一段时间, 吃瓜吃的飞起的网友们隐隐约约的似乎记着好像有这么一个片子，但也没有多大印象。唯有陶暮的死忠粉们立刻想起陶暮在寒假时拍的那部抗战剧。了解的情况多一点的粉丝们还知道陶暮在拍摄飞讯网注册用户超过一亿的庆祝视频时, 就是选在《血肉长城》的拍摄场地。 我暮参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要开播了！ 抱着各种各样的期待，陶暮的粉丝们小心翼翼地点进连接。 最先出现的是一片黑屏，紧接着有发电报时的滴滴声响，黑屏上开始出现白色字幕—— 公元1937年8月13日，卢沟桥事变后，国民政府军为了把R军由北向南的入侵方向引导改变为由东向西, 以利于长期作战, 在沪城打响了主动反击的第一场大型会战。 枪炮声和厮杀声由小变大, 镜头一转, 屏幕上出现了厮杀惨烈的战场。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将士们躲在战壕后面跟敌军交火。军号响起, 镜头俯视, 所有将士从战壕后面一冲而上，弹药不足的将士们架起刺刀与敌军火拼，用血肉胸膛堵住炮口，给同袍争取时间。 连绵不绝的枪炮声中, 许多血肉身躯被炸飞，鲜血与断臂残肢浸染着这片土地。杀红眼的将士们顶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往上冲。这场厮杀异常惨烈。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虽然没有一句台词，但是观看片花的网友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影片想要传达的内容—— 因为将士们的背后就是家园，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退无可退。 镜头再转，画面回归到歌舞升平的沪城租界。吴侬软语灯红酒绿，豪华的宴会厅内，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嘉宾们向主人齐声恭贺。这天是沪城商会会长苏老先生的六十大寿。整个沪城商界的人纷纷到访。甚至就连R国方面都派人来参加寿宴。不过当R国人出现在寿宴上时，整个宴会的气氛顿时一变。 在R国商人操着一口生硬汉语的恭维声中，所有人知道苏老先生的幼子——在国外留学的苏定邦即将返回沪城。 画面一转，是夕阳渐落的黄浦江。江水滔滔，在悠扬的轮船鸣笛伴随着瑟瑟江水的拍打声中，一个身穿白色西服三件套，脸上还带着单片眼镜，手提行李箱的年轻人站在轮船梯子上。 昏黄的日落倾洒在滔滔的江水中，豪华的轮船上，忙忙碌碌的码头中。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暗金色，有白色的海鸟飞驰而过。 镜头拉近给到特写，年轻人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大背头，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和过分英俊的五官。单边眼镜垂下的黄金细链随着他的行动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单薄的身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矜贵，民国时期那种优雅贵公子以及老派的英伦绅士的风范气度在他身上浑然天成。 仅仅是一个亮相，就已经把屏幕前的颜控粉丝们刺激的嗷嗷尖叫，恨不得直接舔屏。 屏幕上的弹幕刷一下变得密密麻麻，将画面遮挡的严严实实。直到进入下一个镜头，弹幕才稍微减少。 虽然是十分钟的超常片花，但剧情节奏安排的非常紧凑。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们斡旋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家国天下儿女情长。看得所有网友们屏息凝神酣畅淋漓，就连汗毛都紧张到耸立起来。 而在四分钟左右，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再次出现。视频画面中，被抓进刑讯大牢的苏定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被R本人刑虐，恐慌之下革命意志产生动摇，被战友发现。气息奄奄的地下党开口投降，却趁着R本人把他从刑讯架上松绑以后，扑到苏定邦身上，想要杀他灭口。 陶暮曾经凭借这一段戏，彻底征服了参与拍摄的诸多老戏骨们。此时此刻，在优秀的后期剪辑和紧张到令人口干舌燥的配乐声中，陶暮和其他演员们奉献出堪称炸裂般的演技，也同样感染到了屏幕前的观众。 无论是地下党诈降刺杀苏定邦的强烈反差，还是苏定邦被扼住喉咙时脸色紫涨的逼真表现，以及死里逃生后的狼狈懦弱，甚至是R本军人那看似怜悯同情实则残暴不屑的骄矜自大入木三分，都让电脑前的网友们看的心下颤抖拍案叫绝。 而在这一刻，网友们突然想起陶暮在这部电视剧里面饰演的是一个炮灰反派。一个本来拥有着雄心壮志，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反派。 陶暮在接下这个角色的时候，陶暮的粉丝纷纷反对。认为这种反派角色太不讨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来观众的反感。甚至由角色带入迁怒到演员身上。 然而此时此刻，当网友们看到片花里的这一段剧情时，很多人觉得自己突然就理解了苏定邦的选择。 国家危亡之际，每一个华夏人都想投身革命救亡图存。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革命义士。在投身革命的过程中因为遭遇人身威胁所以胆怯投降，这样的行为固然可耻，但也同样可悲。 ——可悲于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本来应该享受安稳人生的年轻人却不得不走上命悬一线的道路。 片花继续，接下来几分钟都是男主角投身革命与各方斡旋战斗的片段。男主角的身份是在黄埔军校的我党军官。淞沪会战时也曾以我党代表的身份加入正面战场。后来也能做过敌后方面的工作。编剧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家学渊源，剧本考据。整个剧情一环扣一环。后期剪辑的就更激烈。网友们只觉得一眨眼的时间，长达十分钟的剧情片花竟然就快结束了。 而在这个时候，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不得不说，导演和制作组为了讨好陶暮这位投资人，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做宣传，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观看电视剧，确实煞费苦心。一个出场不到三集的炮灰小角色，居然在短短的十分钟片花里面出现了三次。 当然周鸿之所以允许后期把苏定邦的片段大量选入片花中，也是因为陶暮的演技确实可以担当重任。 如果在出场时，苏定邦的形象是一位风华正茂尽显绅士风度的优雅贵公子，想要凭借自己的才学和努力为风雨飘摇的祖国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那么在片花最后，苏定邦却成了一位理想破灭，每日依靠大烟麻痹自己的老烟鬼。看着视频中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的苏定邦最终吞噬鸦片自杀，所有网友们不觉沉默了。 而在视频最后，终于熬过抗战熬到新华夏成立的男主角已是白发苍苍，他带着同样白发苍苍的女主角，还有他们的儿女孙辈去烈士陵园扫墓。 天光正好，万里无云，和平鸽振翅飞翔。年迈的男主角眼中闪现过曾经奋斗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一幕幕往事。镜头上也一一扫过烈士碑上的一个个名字。 伴随着悠扬的配乐，镜头渐渐上升，划过天空划过丛林，划过祖国的秀丽河山—— 我们之所以会有现世安稳，是因为在那些艰难岁月里，无数革命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铸就了华夏民族最牢不可破的万里长城。 朗朗乾坤，英灵不逝。 而今这盛世繁华，终于如尔所愿。 第198章 拜飞讯网和弹幕强大的宣传能力和将近两亿的观众基数, 再加上这部电视剧本身就足够经典的剧情所赐, 《血肉长城》的片花上传以后, 网上顿时沸腾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仍旧是陶暮的粉丝。在其他路人和观众的思绪依旧沉浸在剧情里的时候, 颜控和演技控的陶瓷们开始兴奋的到处宣扬陶暮的演技和颜值。宛若滔滔不绝的自来水, 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瞬间充斥了整个飞讯网和其他娱乐八卦社交平台。 陶瓷们的高调也引来某些网友的不满。首当其冲就是沈毓的粉丝。 “呵呵, 剪个片花就能看出演技了？这滤镜未免也太深厚了吧？” “去看了一眼，也没觉得哪里好。只觉得后面几场戏丑爆了。根本就比不上小王子在《紫霄》和《江湖》里面的造型经典。就这种颜值也敢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陶暮的粉丝是见识太少还是闭眼瞎吹？” “吸毒演的那么逼真, 该不会真的是亲身体验过吧？想起之前有人爆料陶暮吸毒，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看陶暮在剧情里的表现……” 陶暮的粉丝正陷入跪舔的狂欢中。听到这些风言风语，顿时不干了。 不出意料，两家粉丝再次掐起来。 “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假货的粉丝还有闲工夫来关注我暮？没毛病吧？你们假货小王子的学籍问题解决了吗？” “沈毓粉酸气冲天，还敢吹《紫霄》和《江湖》？你们假货小王子都快把这两部剧演成PPT了, 看看专业影评人的评价清醒一下行不行？” “甩一张《江湖》的实时票房清醒一下。因为你们家假货小王子的丑闻, 整部电影都被女网友和女权人士抵制, 票房大跌, 投资商和制片方哭都找不到调了。估计以后都没人请你们家的假货王子演电影了。当然，沈氏集团出资捧人除外。” “说到这个我又想起假货小王子表面天真软弱, 实则冷血的本质。拿着沈家的钱享受着沈家的资源还能装作无事的任由沈家的人帮他顶缸。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小王子, 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啊……” 于是好不容易才被沈家压下去的负面报道再次被陶瓷们宣扬开来。 陶暮的骂战粉向来以爆表的战斗力著称于世, 这也是各家粉丝都不愿意针对陶暮的主要原因。不光是因为陶暮手握飞讯网，更重要的是陶暮除了当演员，还喜欢当投资人。而且陶暮很少接代言和通告，在资源上跟其他各家几乎没有冲突, 所以各家粉丝都懒得无缘无故得罪这么一位大佬。 当然。沈毓家的粉丝永远除外。 而在自家粉丝跟沈毓的粉丝陷入新一轮骂战的同时，陶暮也带着《血肉长城》制作组的成员还有其他演员们辗转各地，采访抗战以后还活着的那些老兵们。 “……打死一个R本人，我们就要牺牲四名战士。装备很差，就是靠命扛过去的……没有弹药了，咬着牙往上冲。抱住R本人……同归于尽……” “我参军的时候才十六岁，什么也不懂，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我们已经被R本人欺负的没有活路了。打仗也要死，不打仗也要死……当时川军总司令就说‘抗战到底，始终不渝，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不还乡’……我们同村一共五个老乡，一起参军。一场仗下来，死了四个……不敢想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你在战场上根本看不到敌人，很可能就被打中了……” “死掉太多人了。白天还在一个战壕里抽烟的战友，可能晚上就不见了……” “面对数万R军，我们部队打了三天三夜，打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没有一个人投降，没有一个人后退。连师长都以身殉国。我是被后来路过的军队从尸体中扒出来的……” 我们看军事相关的历史资料，一直都有“无川不成军”的说法。这句话其实来源于抗战时期，卢沟桥事变之后，一直远离战火的川军主动提出要抗战，川军七个集团军共四十余万人，先后开赴抗战前线浴血奋战。此后每年都向前线输送大量青壮年。八年抗战总计提供兵源三百余万人。占全国总兵源的五分之一还多。 也就是说，当时参加抗战的军队当中，几乎每五个人中就有一名川蜀人。所以才会有“无川不成军”的说法。而且最值得一提的，是川军在抗战爆发后，主动提出出川抗战的时候，当时的国党正牌军根本看不上这支部队。认为川军是最烂的地方部队，装备低劣，军纪涣散，将士素质差。当时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甚至直言说“我不要这种烂部队”。 然而在整个抗战期间，这支在同期部队眼中质量最差的地方军，却死战不悔，从不投降。 淞沪会战中川军26师四千余人，撤离战场时只剩六百不到，伤亡超过百分之八十五；南京保卫战中川军21军145师弹尽粮绝，师长以死报国；台儿庄战役的滕县保卫战，守城川军几乎全部阵亡，无一被俘…… 而《血肉长城》这部电视剧的历史背景，就是淞沪会战期间，男主角的身份就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的川省军官。所以陶暮带领着《血肉长城》的制作组成员，采访老兵的第一站就选在川蜀地区。 从抗战中活下来的老兵，基本上都在九十多岁了。鹤发鸡皮，蓬头历齿，脸上手上都是块状的老年斑，甚至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然而当他们讲起抗战期间的往事，讲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时，那些伴随着鲜血和厮杀的往事仍然历历在目。其中一位老兵甚至哭着说他记得每一位战友埋葬的地方。 还有人把当时拍摄的旧照片，战争时期受到嘉奖的各种勋章拿给陶暮和制作组的人看。 黑白的老照片在岁月的流逝下微微泛黄，边角都磨损的有些缱卷了。上面一共五个少年并排站着。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搁在现在，也就是刚上高中，每天还要为作业写不完学习跟不上逃课去网吧早恋被叫家长跟对家粉丝在网上掐架没掐过这种琐事烦恼。然而在几十年前，在国家被侵略的那个时代，他们却要扛起劣质的装备奔赴战场，同侵略者厮杀。 老人讲：“这是我们同村的五个人参军的时候，给我们照的一张照片。”然而抗战结束后，能活着回到家乡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老人也并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的，他的一条胳膊在战争期间打没了。 “我复原的时候，上级领导说要把我分配到地方上的派出所。我没答应。我说我胳膊都没了，还怎么帮老百姓抓坏人。我如果抓不了坏人，怎么当警察。” “我能活下来，回到家乡跟家人团聚，就已经比我那些死在战争中的战友们更幸运了。我不想成为国家的负担。我们的祖国还没有变得更强大，需要更有用的人担任更重要的职位。” “祖国，还需要更强大。只有更强大了，才不会被其他国家欺负。”他的那些战友，就没白死。 《血肉长城》是一部典型的抗战剧，换句话说就是一部男人戏。女性角色的戏份不多，即便是女主角和女二号，加起来的戏份也没多少。 所以跟随陶暮一起来采访老兵的也大多是男人。比如说年近四十的男主角战斌，还有其他几位同样三四十岁的老戏骨们。 然而即便是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在听到老兵回忆那些经历的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潸然泪下。硕果仅存的几位女性更是不用说。已经哭的纸巾都消耗了两三包了。 而在川蜀之外，陶暮又辗转湘省，滇省，桂省采访了抗战过后幸存下来的湘军、滇军和桂军军官。 他们采访了很多抗战老兵，用镜头拍下了很多珍贵的老照片，还有历时虽久，但被擦的闪闪亮亮的各种勋章。他们还去了当地的抗战博物馆，去了烈士陵园。最后回到燕京的时候，周鸿导演通红着眼睛跟陶暮说：“我特别庆幸，我用心拍摄了这么一部电视剧。我们用最好的状态，最认真的态度，全员水准以上的演技，完成了这么一部作品。我希望我们的努力没有给他们丢脸。” “我希望我们的努力，没有辜负那段历史。” 没有戏剧化的神剧情节，没有嘻嘻哈哈的丑化弱化侵略者，没有顾虑所谓的市场需求和观众口味，而是秉持着考据的态度，竭尽全力的将那段枪林弹雨的历史复原出来。 让更多人懂得一寸山河一寸血，老兵不死，抗战不易。 第199章 陶暮回到燕京以后, 直接让《血肉长城》的后期把这些视频以纪录片的形式剪辑出来。 从现在开始, 到九月二十八号《血肉长城》正式开播, 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大概五个礼拜。考虑到这个宣传期还有网友“太长不看”的浏览习惯，陶暮把纪录片分为五部分，每段十分钟，分别介绍川军、滇军、桂军、粤军和其他作战部队的抗战历史以及老兵采访。陶暮还让后期寻找了相关战役的历史录像收入纪录片里面。 除此之外，陶暮还在网上发起了一个名为“对话一九三七”的征文活动。说是征文，其实就是邀请广大网友宣传一下家里长辈在抗战期间参加战争的英勇事迹。征文不局限于文字，无论是照片, 还是其他资料都可以参加。然后由网友点赞评选。第一名可以获得一万元的奖金。第二名奖励五千元, 第三名到第十名奖金一千元。 颁奖时间就定在2009年10月1号上午10点钟, 同样也是华夏建国六十周年大阅兵开始的时间。 其实陶暮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组织一个大型的旅游团，让那些抗战老兵也能到燕京观看华夏建国六十周年的大阅兵，然后再来一个万里长城，故宫一日游什么的。 陶暮把这个想法跟飞讯网的高层管理, 还有《血肉长城》制作组的人说了一下。所有人都同意陶暮的想法。周鸿导演和制作组的其他成员直接表示, 愿意帮忙担负来路费和住宿费。 孟齐也觉得陶暮的想法很好。不过具体要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孟齐觉得最好是跟有关部门沟通一下。陶暮于是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他小齐爸了。 而第一段纪录片的播放时间就选在了八月二十四号。 这一天是星期六, 不论是大学生还是上班族都可以放假休息的假日。然而陶暮的行程却安排得满满的。 早上九点半, 赶在新学期开学的一个礼拜前, 陶暮和厉啸桁一直在筹备的网购平台丽淘网正式上线。直接展开为期半个月的“开学季”满减促销活动。丽淘网首页还置顶了以丽淘网的创建为故事背景的都市时尚商战偶像剧——《时尚风云》，即将在芒果台晚十点剧场播出的消息。而在一个礼拜前，飞讯网的开屏就变成了《时尚风云》的封面海报。上面同时写着电视剧的开播时间以及丽淘网的宣传语。 同一时间陶暮和厉啸桁还要参加由飞讯网和啸桁资本联手举办的新闻发布会。 上午十点半，发布会结束。《抗战纪录片：老兵不死》的第一段宣传视频《无川不成军》正式上传弹幕网, 同一时间相关连接在飞讯网首页置顶。飞讯网发起“对话1937”的征文活动。 晚上八点钟，芒果台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开播，陶暮带着《时尚风云》和《血肉长城》两个剧组的小生小花们同时为两部剧做宣传。晚上十点钟，综艺节目结束。周播剧《时尚风云》在十点档剧场正式开播。 “……确实安排得很紧凑。”早上九点钟，新闻发布会后台，厉啸桁看着陶暮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错开一下？” “为了有一个鲜明的对比。提升网友幸福感的同时，尽可能的实现宣传最大化。”陶暮闭目养神，最近工作太忙，为了做好相关项目的联动宣传，陶暮跟着到处加班，几乎没怎么睡觉。 辅修过心理学的厉啸桁顺着陶暮的思路一想，顿时恍然。 用采访老兵制作抗战纪录片的方法告诉观众太平盛世得来不易，同时宣传《血肉长城》这部剧。让观众们期待一部能够真实反映抗战历史的电视剧。发起“对话1937”的征文活动，启发网友忆苦思甜的同时，顺便安利一下即将上线的丽淘网，以及《时尚风云》这部即将开播的时尚偶像剧。让网友们真切感受到互联网发展带来的生活便利，引导网友直面最纸醉金迷的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同时，再把话题引入忆苦思甜的抗战纪录片。以最煽情的方式告诉活在当下的所有人，我们之所以会有今天能够闲出屁来在网上撕哔——的幸福生活，都是因为在那个苦难的年代，有无数革命先辈舍生忘死负重前行。 考虑到从现在到国庆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这个联动宣传至少也能维持一个多月。而以飞讯网现在的宣传造势来看，如果孟齐真的能够促成那件事，那么一个月后，这场宣传就能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潮。届时，不论是《血肉长城》，还是《时尚风云》，亦或者是丽淘网，一定都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不愧是同行眼中最值得期待的商业奇才，陶暮策划的这手联动宣传几乎可以收录进教科书当经典案例。 厉啸桁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建立一个抗战老兵的慈善基金。你觉得怎么样？” 这几天厉啸桁经常去飞讯网的总部接人，顺势也看到了陶暮让《血肉长城》后期制作的抗战纪录片。他发现很多抗战老兵的现状其实并不太好。啸桁资本每年都会做慈善。去年是跟飞讯网一起筹建了孤儿教育基金和孤老慈善基金。今年的话，就可以做一下老兵的慈善基金。 陶暮闻言，下意识反应道：“正有此意。其实我本来是想将《血肉长城》的全部收益捐献出来成立一个抗战老兵慈善基金。只是我又不是这部电视剧的唯一投资人，到底要怎么做还得跟你和龙腾那边的人商量一下。没想到你先提出来了。” 陶暮自认是个唯利是图在商言商的人。不过再冷漠贪婪，生而为人，有些事情还是会受到触动和震撼。所以古人才会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陶暮一己之力，做不到太多。但是在能力范围内，如果能兼顾善行和商业利益，陶暮也是愿意寻找一个平衡的。而且说实话，陶暮现在坐拥飞讯网和啸桁资本5%的股份，每个月从国际金融市场赚到的红利都在上百万M金往上。《血肉长城》的收益分成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中。 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颔首附和道：“我没有意见。” 陶暮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厉啸桁耐心重复道：“我是说，如果你想将《血肉长城》的全部收益捐献出来，我没有意见。这部电视剧拍的就是抗战期间的故事，如果获得的收益能够帮助那些在抗战期间存活下来的老兵，也算是恰如其分。至于龙腾娱乐那边，他们一共才投了两三百万，我想你跟骆总说，骆总也不会反对。” 只要骆曦不傻，就能看出这件事对龙腾娱乐的正面形象有多大的提升。区区两三百万的投资，想来骆家也能舍得。 “而且骆氏集团的董事长不也是军人出身吗？别的不说，我想他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做法。” 正说话间，姜助理走进休息室，敲门提醒道：“时间到了，两位总裁是不是可以上台了？” 陶暮和厉啸桁相视一笑，起身上台。 有鉴于飞讯网自创建以来，一直居高不下的话题度。这次跟啸桁资本联手举办的丽淘网上线发布会，不但有飞讯网进行录播，相关的媒体记者也纷纷应邀而来。甚至还有一些规模小一点的杂志社也不请自来，守在发布会的最后面。 发布会的主持人是胡湘，就是陶暮之前去芒果台录制综艺节目时的那位男性主持人。该主持人一向以人品好和情商高被圈内人交口称赞。而陶暮的社交能力也向来为人称道。双方都刻意结交下，陶暮和胡湘保持了很默契友好的关系。当初陶暮带着制作组的人辗转到湘南，制作湘军老兵纪录片的时候，还特地去找了胡湘这位老乡。胡湘也有尽到地主之谊，确实帮了陶暮和制作组不少忙。还请制作组吃了几顿湘南最地道的特色大餐。 这次丽淘网召开新闻发布会，陶暮为了照顾发布会的节奏，又把胡湘请过来了。 果然，有胡湘的妙语连珠鼎力加盟，这场发布会的节奏把控的特别好。不但把丽淘网的各种理念阐述的特别清晰，还把台下的媒体记者逗的开怀大笑。尤其是在厉啸桁代表啸桁资本和飞讯网宣布了成立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决定后，胡湘更是把发布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一个小时以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的情况下，发布会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记者提问环节。 厉啸桁习惯使然，从记者提问环节开始，就开始在台下搜寻飞讯娱乐的记者。然后点了对方提问第一个问题。 都是自家人，飞讯娱乐的记者也没想为难自家老板的合伙人，直接提问了一个最基本平常而且没有任何危险性的问题：“请问这个网购平台为什么会取名为丽淘网？” 按照丽淘网的公关稿子，这个问题的正确官方回答应该是“丽淘网，象征着抱着美丽的心情搜寻自己想要的商品”之类的话题。 结果厉啸桁拿起话筒，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脑袋抽筋了，竟然来了一句：“因为叫套利网不太好听。” 飞讯娱乐的记者：“？？？”啥玩意儿！ 厉啸桁看着飞讯娱乐记者满脸蒙逼的模样，又进一步解释道：“因为我姓厉，陶总姓陶么。当时取了很多类似的谐音。比如说利淘网，套利网，淘礼网……最后就定了丽淘网。是你们陶总抓阄抓到的。所以这个问题应该问他。” 无辜躺枪的陶暮：“……” 面无表情一致沉默的媒体记者们：“……” 啸桁资本，飞讯网乃至丽淘网的员工们：“……” 第200章 大概是厉啸桁的态度太过于坦然镇定, 一众记者面面相觑之后, 竟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飞讯娱乐的记者还特别细心的帮助两位总裁挽尊：“……居然用这种方法给网站命名, 所以厉总您跟我们陶总都是名副其实的起名废吧？” 我们陶总？ 坐在发布会现场的厉总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他们家陶总公司的小员工，温润笑道：“也不是起名废，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展示啸桁资本与飞讯网精诚合作的态度。” 其实在商业合作上，两家公司如果合作成立了一家新公司的话，通常新公司都会以两家公司的名字命名。尤其是华夏与国外合资的企业。这种起名的方式在商业领域非常常见。只不过以双方老总的姓氏起名的公司相对来说要少一点。 在座媒体转念一想，就觉得啸桁飞讯网，飞讯啸桁网, 啸飞网, 讯桁网这些名字无论怎么看, 都不像是网购平台的样子。细细思考一番，果然还是丽淘网这种名字比较合适。 不仅念起来朗朗上口，听上去非常吉利，还能通过名字向外界宣告飞讯网的两家大股东，形成三足鼎立的宣传模式。让人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间, 就能联想到三家公司。甚至进一步联想的话, 还能想到厉家的风行集团。 这么一想, 起名为丽淘网的决定确实是一笔惠而不费的宣传方式。 厉啸桁是纯理科生, 他当然不晓得文科生那足以放马中原的思维方式。在飞讯娱乐部记者的刻意引导下, 一众媒体记者们很快就给丽淘网的起名过程冠上了种种连厉啸桁自己都不知道的商业奥义。 于是等到发布会结束后，厉啸桁让助理搜索网上相关评论，看到的就是各大财经媒体都不约而同地称赞丽淘网惠而不费的宣传手段。就连在发布会后转载各种报道的八卦娱乐媒体，都把八卦的焦点放在了两位钻石王老五级别的霸道总裁身。, 当然还有一部分胆儿肥的八卦媒体受到启发，暗搓搓的八卦了一下京城厉家的豪门恩怨。最后以厉啸桁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户的经历下结论，认为厉家长子在家族中是受到排挤的。甚至父子之间都存在芥蒂。 古人都说天家无父子。如今看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豪门也无亲情啊！ 厉啸桁抬头看了一下这家八卦报纸的名头，发现这居然是一家香城小报。果然香城狗仔就是敢说！ 发布会结束后，弹幕网又及时上传了抗战纪录片《老兵不死》的第一部 《无川不成军》，然后由飞讯网进行实时置顶宣传。 很多网友——准确点说是陶暮的死忠粉们，在观看了丽淘网的新闻发布会后，一部分转到丽淘网买买买，另一部分则转战弹幕网观看纪录片。 拜飞讯网将近两亿人的注册用户量所赐，丽淘网在上线二十四小时的交易数额竟然突破了一个亿。这其中有一大部分交易订单都是由即将开学的学生和新生们贡献的。陶暮吸取后世网购平台的促销宣传方法，直接在开学季这个促销期间推出了开学大礼包。里面包含各种文具图书还有各个年级的学习资料，新生报道时应该买的各种生活用品，还跟时尚杂志和部分平价又好用的化妆品品牌联合做了一个新手化妆包的促销。保证所有化妆品都是正品的同时，也能让学生们享受到最优惠的价格。 当然还有人对买买买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看到飞讯网首页的置顶链接后，移动鼠标点进纪录片视频。直接导致《无川不成军》的点击量也在二十四小时内突破了一千万。 然而把这个抗战纪录片的影响推送到全网的还是由飞讯网举办的“对话1937”的征文活动。 在2009年，一万元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可观的。甚至在某些十八线小县城，一个普通员工的年薪也未必能达到一万块。 重赏之下，仍然泡在飞讯网上的网友们立刻动心了。小初高中的学生把这次征文活动当成命题作文来写，大学生和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们把这次征文活动当成毕业论文和研究报告来写，摄影相关的专业者们把自己搜集到的有关抗战史的照片视频纷纷发到网上，就连已经工作的上班族们，已经退休的公务员们也都以写回忆录的形式参与了征文活动。 2009年本来就是华夏建国六十周年，官方也非常重视这一年的国庆活动。比如说早就开始排练的大阅兵。然而除此之外，官方也在想方设法进行其他形式的宣传。想要让更多人尤其是年轻人了解祖国的历史。 孟齐代表飞讯网主动接触官方，并且提议的“老兵看阅兵外加京城三日游”的旅游活动就很附和官方的想法。 其实官方也在关注飞讯网。飞讯网虽然成立不久，然而先后举办的庆十一军装照，建立孤儿孤老慈善基金，帮助沈氏集团宣传走失儿童基因库，甚至后来与啸桁资本，天网科技和公安部合作创建的天网系统，都是用积极的态度弘扬正能量。 包括这一次的“邀请老兵来京城看阅兵”的想法，以及跟啸桁资本联手成立的抗战老兵慈善基金，也都非常棒。可以说在官方眼中，飞讯网已经成为最值得宣传的那一类民族新兴企业。 而飞讯网赢得了官方的好感加成，其实在平常的经营管理上，也都得到了各种政策倾斜和照顾。这也是孟齐之所以会大力支持陶暮各种想法的重要原因。 如今是八月下旬，离国庆只剩下一个多月。时间其实非常紧凑。官方既然觉得“邀请老兵与国同庆”这个想法很好，就立刻把这个想法层层往上汇报。到最后甚至上达天听。一号首长亲自拍板定论，还亲口说出了“飞讯网是我们华夏自己的网站，能引导年轻人，弘扬正能量，是一家优秀的民族新兴企业”的感慨。 消息传回飞讯网的时候，整个飞讯网都沸腾了。就连技术部的程序猿们都不码编程了，一个个晕晕乎乎地飘出技术部，非闹着让孟总给大家加薪，普天同庆。 孟齐能怎么办？当然是乐呵呵的全员加薪，直接发了三个月的月薪当做奖金。 而在同一时间，陶暮正在龙腾娱乐的总部，跟骆曦探讨把《血肉长城》全部收益捐献给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事情。 “陶总跟我们龙腾娱乐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龙腾娱乐的办公大楼吧？”骆曦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邀请陶暮坐到沙发上，笑着问道：“咖啡还是茶？” “白水就行。”陶暮好不容易忙完一大堆事儿，今天晚上还想睡一觉。所以不想喝咖啡，也不想喝茶。 骆曦莞尔一笑，吩咐秘书去倒矿泉水。温声说道：“陶总可是稀客。我看您最近一段时间忙到风生水起，不知道我们龙腾娱乐有没有机会，能跟飞讯网继续加深合作？” 陶暮喝了半杯矿泉水，随意说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合作么。” “我说的是娱乐圈以外的合作。”骆曦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比如您跟啸桁资本合作创建了丽淘网这个网购平台。反响特别好。不知您有没有兴趣跟我们龙腾娱乐合作，也创建一个线上的明星周边交易平台？” “不瞒您说，我们龙腾娱乐旗下有不少签约艺人。其中也不乏一线二线大明星。但我们大陆的明星你也知道，周边这一块一直做的不太好。除了歌手开演唱会时卖点应援物，发个新专辑，其余时间根本挖掘不出粉丝的购买力。有些一二线明星的周边卖的甚至还不如那几个选秀出来的艺人好。” 然而选秀节目的具体承办活动都是由飞讯网一手操办的。骆曦发现飞讯网在这一块做的比他们这些娱乐公司还好。 “我听说陶总为了拍好《时尚风云》这部周播剧，还特地派人去棒国取经。不得不承认，棒国的粉丝经济和偶像文化一直做的要比我们国内好。所以我就想问问陶总，有没有兴趣大家联手，也挖掘一下国内的粉丝经济？” 陶暮毫不意外的看了一眼骆曦，温声笑道：“骆总很有想法。” “财帛动人心嘛。”骆曦微微一笑，又说道：“对了，不知陶总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是为了《血肉长城》收益分成的事。”陶暮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就把捐献受益成立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打算和盘托出。 果然不出厉总所料，骆曦在听到陶暮的想法后，根本就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一下，直接表示：“这个想法非常棒，我非常支持陶总的决定。” 顿了顿，骆曦又略带调侃意味的说道：“飞讯网可是一号首长都钦点的优秀民族新兴企业。我们龙腾娱乐身为飞讯网的合作伙伴，当然也要紧紧跟上。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在得知这件事后，还特意打电话给我，想要邀请您去家里做客。顺便商量一下，骆氏集团也想捐献一笔钱到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事。” 陶暮顿时笑道：“我记得骆董事长是退役军人，他对那段历史那些人，肯定会有更加特殊的情感。” 骆曦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办公室的大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了，有人气急败坏的喊道：“骆曦，你凭什么限制公司艺人去我的派对——” 话没说完，怒气冲冲闯进来的骆阳一脸愕然的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陶暮：“陶，陶暮，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01章 陶暮看着气质谈吐还跟从前一样二的骆阳, 随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打从他设计骆阳被骆董事长打断一条腿后, 两人就没见过面了。瞧骆阳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 “你的腿康复了？”陶暮眉目舒展, 礼貌性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 骆阳下意识的缩了缩已然康复的右腿。就觉得小腿骨莫名有些隐隐作痛：“已经全好了。” 骆阳顿了顿, 开口说道：“小毓转到燕影了, 你知道吗？” 话音未落，骆阳又开始后悔。陶暮跟沈毓不合的事情，但凡稍微关注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他这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也不算是转学。小毓虽然拍了几部戏, 但他不是科班出身, 也不算有表演经验。燕影一开始也不接受小毓的转学申请。还是严晟从中牵线搭桥，沈氏集团又答应给燕影捐献一栋图书馆。燕影才松口的。而且是让小毓把学籍转到燕影后，从大一重新念起。”勉强也算是多了一块遮羞布。 “其实小毓本来是想就近转学到沪城戏剧学院的。可惜沈妍那个恶毒的女人从中作梗，沈夫人也拜托娘家人给沪城戏剧学院施压。沈董事长大概是不想为了小毓的事情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就把小毓送到燕影了。” “可恨沈妍这个坏女人, 居然还因为这件事情，撺掇沈夫人去公司闹，让沈夫人逼着沈董事长收回了他送给小毓的那套浦东区豪宅。对了，就连沈董事长送给小毓的那间影视公司，都被沈妍抢走了。还说什么既然小毓要潜心学习, 那就没必要浪费影视公司的资源。还押着小毓去银行注销了小毓他哥给小毓办的副卡。每个月只留给小毓五万块的生活费。” “也不知道沈董事长和沈总是怎么想的, 居然还让小毓到学校报道以后住宿舍。你说小毓好歹也是个明星，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行了，别说了。”骆曦不耐烦的打断自家蠢弟弟的牢骚：“沈毓本来就不是沈家的孩子, 凭什么花沈家的钱。更别说沈毓还一边享受着沈家的资源，一边任由粉丝泼沈妍的脏水，害得沈妍身败名裂，还要替他背锅。虽说沈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沈毓但凡要有半点感恩之心，也绝对做不出这么白眼狼的事情。亏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替他打抱不平。” “一个月五万块的生活费还嫌少？你知不知道在燕京，一个刚毕业的普通白领一个月才赚多少？还有住宿舍怎么了？全世界每年有那么多大学生入学，人家不都是住宿舍吗？你当年去国外留学，厉总去国外留学，不都是住宿舍吗？陶总白手起家创建飞讯网，身价都快数百亿了。现在也住京影宿舍呢。怎么轮到他就高贵到住宿舍就是委屈他了？” “住宿舍只是为了培养新生的团队精神和社交能力。沈毓本来就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沈董事长让他开学住宿舍，也是为了让他尽快适应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当年沈妍上大学，不也是住在宿舍里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沈毓真的不想住宿舍。沈家每个月给他五万块的生活费，也足够他在燕影附近租一套房子了吧？” “可是——”骆阳不满的皱了皱眉，竭力替沈毓辩解：“那情况不一样。小毓就是觉得难受，他觉得他自己就像是被沈家撵出沪城，打发到千里之外的燕京了。这里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连饮食习惯都不太一样。人生地不熟的，他有点伤心而已。” “我看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犯矫情。谁家孩子还没上外地念过大学呀。当年你高中毕业，咱爸还把你打发到国外去了。你觉得自己是被撵出去的吗？再说了，”骆曦冷笑道：“沈毓今年也满十九岁了吧？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满十八周岁，父母就不再承担抚养义务。就算沈家真的不想再养他这个外人，那也很正常。毕竟沈董事长和沈夫人也不是沈毓的亲生父母。” 一番话连消带打，把骆阳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骆曦瞪了骆阳一眼，扭头看向一直默默没做声的陶暮，温声赔笑道：“陶总大人大量，别怪我这弟弟。他口无遮拦，而且脑子拎不清。很容易就被一些看似可怜的人蛊惑了。” 陶暮微微一笑，终于说了骆阳进门后的第二句话：“骆总不必多虑。各人有各人的交友喜好。我虽然讨厌沈家人，还不至于小气到不许别人结交沈家人做朋友。” 相比之下，陶暮倒是更意外于沈妍的战斗力。不愧是沈家土生土长的千金。随随便便闹起来，竟然做到了陶暮上辈子十年都没做到的事情——竟然真的让沈家父子把送给沈毓的大部分好处都收回去了。 霎时间，陶暮都不知道该感慨沈妍的战斗力爆表，还是可怜自己上辈子连恶毒炮灰都当的那么不称职。当然。沈妍的战斗力和她在沈家父子面前的力度，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上辈子在沈家，果然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不仅是户口本上没有姓名，更重要的是在沈家人心中，没人把他当成自家人。 不过更让陶暮深思的还是沈家父子的做法—— “交朋友也要看清对方的为人。”留意到陶暮的若有所思，骆曦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就算对方没能力没背景，至少不能心肠太坏。沈毓这种人，表面装出一副柔弱可怜天真善良的姿态，实际上却是冷情冷性，没有丝毫同理心。也不知道感恩。就拿他对待沈妍和沈家的态度来说吧。就算沈妍为人恶毒，在对待沈毓的问题上至少做到了仁至义尽。反倒是沈毓，自以为天真善良，居然会因为生活费和住宿舍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对善待自己的领养家庭产生这么多的抱怨——” 骆阳忍不住打断骆曦的话：“你别误会小毓。他可没有抱怨过沈家人对他不好。” “就算没说出来，至少潜意识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你这头猪，怎么可能会细心到留意这些琐事？还跑到陶总面前打抱不平？”骆曦瞪了骆阳一眼：“还有，你怎么又跟沈毓那个人混到一块儿去了？你是不是忘了爸当初为什么打你？” 听到骆曦这么说，骆阳又觉得小腿骨隐隐作痛，脸色微变：“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得了。我跟你说，我前两天陪我女朋友逛街，可看到姐夫跟别的女人逛内衣店呢。气的我当场冲过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他回去没敢跟你说吧？” 看着骆曦微微愣住的模样，骆阳“卧槽”了一声：“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吧？你几天没见到他了？” “我跟你说，你也别整天都忙着工作。自己的老公该注意注意，该管也要管管。别回头那个小白脸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还不知道呢！” 骆阳说到这里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撸胳膊挽袖子骂骂咧咧的，就要去找他姐夫算账。 在骆阳心里，他跟骆曦再不对付，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骆字。那小白脸居然敢背着他姐偷人，真以为他们骆家没人给他姐撑腰是吧？ “行了！”骆曦被骆阳吵的头疼，脸色黑黑的打断道：“你别再找你姐夫麻烦了。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倒是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姓沈的牵连不清，我可真告诉爸了。到时候爸要把你送到部队上去。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丑话没说在前头。” 自打骆阳爆出那种丑闻，被骆董事长一气之下打折腿骨，在医院养了大半年。骆曦又跟陶暮合作将龙腾娱乐经营的风生水起，甚至就连接手骆氏集团的其他几个重要项目上，也表现出非常高的商业天赋和管理才能，就连接触董事会其他股东是也能表现的游刃有余，言谈举止颇令人眼前一亮。 两相对比之下，骆董事长似乎也默认了自己儿子果然没有管理公司的才能。开始慢慢的倾向于培养女儿。甚至几次三番的透露出想要把骆阳送到部队上锻炼的意思—— 用骆董事长的话说，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把骆阳送到国外去留学。本想着儿子要继承家业，所以要给他精英教育。结果四年下来，骆阳在国外屁本事没学到，甚至连英文都说不利索，吃喝嫖赌包养小明星集邮跑车那套纨绔子弟的作风倒是一点没落下—— 骆董事长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恨得肠子都要悔青了。所以他痛下决心，如果骆阳再敢惹事，就把他送到部队上去。 骆阳知道他爸向来说一不二的脾气，这段时间也在家里装乖。这不是在家憋的狠了，才被朋友撺掇着开个派对玩玩。正好沈毓刚上京，他也想给沈毓介绍一下他那帮朋友。又怕沈毓不自在，就想在公司叫两个性格好会聊天的艺人陪沈毓说话。平时也能带着沈毓熟悉熟悉京城娱乐圈的氛围。 结果叫谁谁不来，还搁电话里吞吞吐吐的表示这都是骆曦骆总的吩咐。骆阳一下子就炸锅了，觉得骆曦就是故意为难他，想要让他没面子。这才怒气冲冲地跑到龙腾娱乐跟骆曦理论。没成想，话没说几句，反倒被骆曦怼的哑口无言。 ——还碰上陶暮了！ 骆阳心绪复杂的看着陶暮。就搁一年前，这人还是H镇上没名气没背景的小武替。短短一年时间，这人竟摇身一变，成了身价数百亿的商业奇才。还成了厉啸桁的合作伙伴。如今甚至还上达天听了。 骆董事长经常在家里感慨，说陶暮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还评价陶暮是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说完就骂他不长眼睛，结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纨绔子弟。正经人一个交不到。跟厉啸桁从小在一个大院儿里长大，高中毕业后又一起去念书，结果交情反倒是越走越远。跟陶暮也是。俗话都说莫欺少年穷，骆阳就是偏欺少年穷。 骆董事长觉得骆阳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立场不坚定，被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就该到部队里锻炼一下，去去这一身的臭毛病。骆董事长自觉看开了，不求骆阳能成栋梁，至少也不能成为一颗歪脖子树。 感慨的多了，就连骆阳自己都觉着，他跟陶暮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所以在看到陶暮的时候，骆阳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沈毓搬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他跟陶暮是一个世界里的。他也不比陶暮矮一头。 陶暮显然不知道骆大少爷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不过就算知道了，陶暮大概也只能评价一句——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已经不做炮灰一年多，努力活在现实世界中了。而骆阳，估计正被剧情光环辐射着，撒着欢儿的往狗血偶像剧的世界观里折腾。 陶暮只留意到骆阳说的沈毓已经来京了。走出龙腾娱乐的办公大楼后，陶暮不放心的给隆天奥打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沈毓上京了。你见过他吗？” “什么，沈毓上京了？”隆天奥正在《时尚风云》的拍摄现场，以投资人的身份盯着剧组拍摄。顺便带着夏星娱乐的工作人员暗搓搓的偷师。听到陶暮这句话，倒是显得特别惊讶：“不是，他真转学到京影了？你们京影不是说了不收这位主儿的吗？” “不是京影。他把学籍转到燕影重新读大一了。”陶暮解释道：“我刚从龙腾娱乐出来，听骆阳提起的。” “哦。”隆天奥不以为然的叼着烟：“我最近一段时间挺忙的。而且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联系了。” 确切的说，打从姚家败落后，沈毓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姚文霄打的爆料出来后，隆天奥就直接把沈毓的号给拉黑了。 隆天奥知道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身边结交的也都是一些酒肉朋友。平时嘻嘻哈哈一起玩还行，真遇上事儿了，也未必能靠得住，甚至说白了，就算想帮忙都没有帮得上忙的能力。 但靠不靠得住，能不能帮上忙是一回事儿，你连个电话都不打，问都不问一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隆天奥可知道，姚文霄哪怕落魄了，还惦记着给沈毓出气。梁笑被包养当小三的丑闻就是姚文霄指使水军爆出来的。后来也想着去香城给沈毓庆祝生日。结果沈毓又是怎么对待姚文霄的？ 隆天奥就是觉得挺心寒的。他本来以为沈毓是个别致的小东西，是不一样的烟火。跟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妖艳jian货都不一样。 结果人家是挺别致的，可真特么不是东西！ 隆天奥反应过来：“不是，你上龙腾娱乐干什么去了？我说陶暮，咱俩什么关系，有好事儿你不想着我？你背着我跟骆曦那狡诈的女人谈什么生意呢？” “不是生意。就是跟骆总商量一下，想把《血肉长城》的全部收益捐给抗战老兵慈善基金。”陶暮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 电话另一头，隆天奥顿时激动了：“我也要捐！我跟你说你那纪录片拍的真是太感人了。我这么一大老爷们看了都想哭。真想替那帮老兵做点什么。” 陶暮温声一笑：“那行。到时候你想捐多少，跟我说一声。” “哎！”隆天奥突发奇想：“要不咱们举办一个慈善晚会吧？” 第202章 从龙腾娱乐出来后, 本来就打算去《时尚风云》剧组探班的陶暮被隆天奥一个电话勾搭到拍摄现场。 因为是午休时间，剧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坐在提前搭好的影棚休息区吃饭。知道陶暮要过来, 隆天奥还特别细心的吩咐助理去五星级酒店多订两桌菜, 也算是给大家加餐。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可以吃盒饭的。”陶暮笑着表示。他之前在H镇当武替那会儿, 连剧组发给演员的盒饭都吃不上。只能吃剧组给群演订的大锅饭, 不也这么过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隆天奥对陶暮的话不以为然：“就是因为之前受过苦日子, 咱们才要努力工作。赚到钱后自然要享受对不对？不然那么辛苦干嘛？还不如当一条咸鱼。” 隆天奥的想法就是，他之前当纨绔子弟的时候，过的都是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好日子。如今努力工作为家族创收, 那生活待遇必须得翻倍上升啊！要不然他不是白辛苦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当他的大少爷。 陶暮莞尔，觉得隆天奥这理论也挺有意思的。 负责拍摄《时尚风云》这部周播剧的总导演叫熊苞，是个身高八尺但肌肉虬结的弯省汉子。说话带着弯省特有的嗲声嗲气，内心特别小粉红。是弯省最有名气的偶像剧导演兼制片人。 盛名之下无虚士，至少《时尚风云》开播两集, 在晚十点钟剧场3.5%的全国最高收视率就足以证明熊导的厉害。 而且熊导拍偶像剧最令人称道的一点，就是他可以挖掘出所有演员最英俊帅气漂亮可爱的一面。换句话说，基本上每个演员参演熊导的偶像剧时，就是他们一辈子的颜值最高峰。 审美品位如此之高，熊导理所当然也是个颜控。之前隆天奥来剧组监制时, 熊导就竭力说服隆天奥客串角色。如今看到陶暮这张过分立体, 而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英俊面容，熊导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呼吸了。 “陶总有没有兴趣拍摄偶像剧？”熊导双眼亮晶晶的蹭到陶暮身边，眼冒绿光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陶暮的脸蛋, 还有身材。凭他多年拍摄偶像剧练出的火眼金睛，他肯定陶暮平时一定有健身，至少有六块腹肌。而且还会有漂亮的腰窝和人鱼线。 熊导竭力克制着蠢蠢欲动的双手，软哒哒的央求道：“陶总拍偶像剧吧？您外形条件这么好，不拍偶像剧实在可惜。就当给你的粉丝们一点福利好吧？而且能把自己最英俊帅气的一刻留在大屏幕上，这难道不是所有演员最向往的一件事吗？” “陶总你相信我的业务水准，我一定把你拍的帅帅的，让你成为风靡全亚洲的新兴偶像，巨星天王。你知道前两年轰动全亚洲的花样美男组合吼，他们四个就是我捧出来的。是参演了我的偶像剧，才会让那么多女生看到他们英俊帅气的一面。” 陶暮轻笑，摇头说道：“抱歉，我最近实在太忙了。而且京影马上就开学了。我要回学校学习，没有时间拍摄电视剧。” 最重要的是，陶暮对拍摄偶像剧这件事情不感兴趣。而且京影也不会允许学生请假拍摄偶像剧。 “那也没关系啊。陶总可不可以在《时尚风云》这部戏里客串一下。”熊导仍旧不死心，眼巴巴地问道：“就本色出演客串一下霸道总裁啦。陶总，这可是您自己的戏哎，你难道一点都不上心嘛？我敢保证，以您现在的人气和影响力，只要肯在剧里客串的话，我们这部戏的收视率至少能上升两个百分点。” “而且您不是要给您的抗战剧做宣传吗？您在我们这部戏里客串一下，我给您加个镜头，就说您这位影视公司的霸道总裁还投资了一部内地抗战题材的电视剧叫，叫什么来着？哎呀，不管它叫什么。总之现在我们这部戏的收视率可是3.5%诶。我给你打一个广告，保管开播的时候，您那部抗战剧的收视率能超过3%。” 熊导以前在弯弯拍摄偶像剧，就经常会被赞助商要求各种品牌出镜。熊导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总能把那些商品变成剧本里必不可少的道具。甚至还有几个插播硬广硬是让他拍成了偶像剧中的经典桥段。所以熊导对这种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都不需要过脑子考虑一下的。 陶暮闻言，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修长白皙的手指，粉嫩透明修剪精致的指甲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影棚的白炽灯从头顶倾洒下来，熊导眼睛一亮，就觉得他现在不仅是颜控，而且是手控了。 “我刚刚不小心，有听到隆总跟您讲电话。你们好像是要举办慈善晚会吼？其实我们也可以把这个情节加到剧情里。帮你们的慈善晚会做宣传的。”反正剧情里面也有慈善晚会的情节，改改就能用的。 听到这里，陶暮敲击桌面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漆黑清亮的眼眸凝视着熊苞。那专注的眼神竟然让熊苞产生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不免在心中大呼陶暮的外形条件果然得天独厚——简直就是天生的偶像剧演员。 然而如此深情款款的偶像种子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偶像了：“熊导似乎，非常擅长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改动剧本？” 陶暮微微挑眉，彬彬有礼的询问道：“您该不会是想把我的剧本，变成一个时长三十多集的广告宣传片吧？” 陶暮隐隐约约记得，这位导演貌似是拍广告出身的。所以在拍偶像剧的时候，也特别喜欢拉赞助。然后各种硬广软广轮着番的加戏。所以熊苞拍摄的偶像剧虽然广受欢迎，但也经常被业界诟病是给赞助商的狂欢。 陶暮可不希望自己精心策划的商战偶像剧本子，到最后成了广告界的经典。 呃……熊导眨眨眼睛，求生欲特别旺盛的解释道：“哈哈，怎么可能。陶总在邀请我来担任这部剧的总导演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过不准改动大纲主线和角色戏份。这些至关重要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动。” 不过就像陶暮说的，细枝末节的地方嘛，当然是要听从赞助商的想法。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陶总您放心吧。我所做的一些改动，都是应赞助商的要求，稍微改动一下台词部分。主要是为了加强剧情与现实的联系，增强观众的代入感。” 毕竟是周播剧，边拍边播的好处就是可以紧跟时事热点。尤其是时尚相关的部分，通常都是熊导跟赞助商方面沟通，在剧本上略微修改一下细节，迎合赞助商在现实方面的品牌发布会。 比如说之前《时尚风云》首播两集的时候，就有一个剧情是女主角是新入行的模特，正准备在公司的介绍下参加一场新品发布会的走秀活动。结果却被公司同事陷害，没能及时赶到发布会现场。 而这个发布会，经由熊导跟品牌商沟通后，就变成了品牌商马上就要举办的一场新品发布会。就连拍摄场地都直接搬到了人家品牌商刚刚布置好的走秀现场。偶像剧播出第三天，就是品牌商要召开的新品发布会。代入感特别强。 而这种偶像剧与时尚界紧密合作，相互配合的宣传模式，也成为业内人士津津乐道的追剧动力。很多业内人士，包括广告界的人都在研究这部剧，看看能不能受到一些启发。 目前来说，这种做法自然是利大于弊。 然而陶暮做事向来周全，喜欢深思熟虑滴水不漏。听到熊导的想法，虽然觉得这种做法确实可以扩大《时尚风云》在时尚界和广告界的影响力，增加宣传力度。但还是开口叮嘱道：“剧情后期还有女主角的设计被抄袭的桥段。你想利用周播剧的形式跟紧现实热点，这种想法很好。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千万不要引起赞助商的不满。不要让对方觉得我们拍戏有影射哪个现实品牌的嫌疑。” 熊苞心下一松，连连点头道：“您放心吧。这些事我都记得，绝对不会给剧组惹麻烦。” 熊导一边说，一边暗搓搓的擦汗。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陶总今年也才十九岁，年纪跟他大儿子差不多。但是一板起脸来，竟然有种很严肃的气场。吓得熊导大气都没敢喘。 熊导莫名其妙，只能把这种气场归咎于陶暮是个天生的霸道总裁。还在心里暗搓搓的感慨，这身价数百亿的商业奇才跟片酬几万块的小演员，还真是不一样。 深刻的体会到了正版霸道总裁和仿版霸道总裁的区别之后，熊导想让陶暮客串霸道总裁的想法愈发克制不住。哪怕刚刚被陶暮的黑脸吓住了，也还是不死心的游说道：“陶总，难道您真的不想客串一下吗？隆总也客串了。” “您要是实在抽不开时间，我们可以把您的戏份串到周末也行啊！同样都是您自己投资的电视剧，您都在那部抗战剧里客串了两三集，怎么到我这儿您就没时间了。您是不是瞧不起我？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吼……” 陶暮看着熊苞一个八尺大汉竟然在他面前露出泪眼汪汪的表情，实在有些恶寒。只能搓了搓胳膊无奈的表示：“行叭行叭，你想让我客串哪个角色？把剧本拿来给我看看吧。” 《时尚风云》的剧情主线虽然是陶暮提供的。但他真没有写剧本的才能。所以具体的剧本润色是弹幕网请了最专业的编剧团队一起完成的。陶暮之前草草看过一遍，觉得不错就过了。但是记忆不深。就是记得里面确实有好几个霸道总裁—— 反正是偶像剧么，从来不缺的就是霸道总裁和灰姑娘。 熊导听见陶暮漏了口风，气势一阵，立刻让场务把他的剧本拿过来。刷刷刷的翻到剧本中间，指出一个角色给陶暮看：“喏，就是这个角色。” 熊导把剧本塞到陶暮手里，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左面是一副铅笔绘的霸道总裁的漫画人设图，右边就是角色的各种设定，从名字到血型到身高爱好再到人物背景重要经历心态转变，可以说是特别详细了。 可见熊导这人虽然有随随便便拉帅哥美女客串角色的爱好，但是对于角色本身的设定和剧情逻辑，还是要求的非常严格的。 不愧是能接连捧出风靡全亚洲的新兴偶像巨星天王的男人！ 熊导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本正经的表示：“虽然我很喜欢陶总您的外形条件。但是为了整部剧的质量着想，还是希望陶总能在正式拍摄前，多研究一下角色和剧本。当然，陶总对演戏的执着认真，我是非常放心的。我听说您之前为了演好瘾君子的戏份，还特地去戒毒所体验生活，亲密观察瘾君子的日常行为状态。” “我们这部偶像剧的要求没那么严格。您要客串的角色，也不需要那种演技上的震撼张力。您只需要本色演出您的帅和气场就可以了。” 熊导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气场顿时就跟刚刚嘻嘻哈哈耍宝抖机灵的嘤嘤大汉不一样了：“一个礼拜。我给您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下周六我们拍摄《时尚风云》的第七集 和第八集。在那个时候，我需要您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第203章 “你要去演霸道总裁？” 晚上回家, 陶暮把今天去探班时发生的小插曲讲给厉啸桁听。厉啸桁忍俊不禁的追问道：“怎么个霸道总裁法？有壁咚吗？” “就‘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种？” “你好像很了解啊！”陶暮有些无奈的看着莫名就开始演起来的厉总：“要不你也来客串一把？” “我是回家的时候, 看到我妈和我妹妹在追剧。无意间听到那么一两句。”厉啸桁顿了顿，笑着解释道：“所以印象有点深刻。” “你今天回家了吗？”闻言，陶暮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吃饭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因为陶暮的新房正在装修，陶暮仍然住在宋老爷子为他准备的小蜗居里。主要是这边离京影近。 不过蜗居太小，就没有厉啸桁能住的地方。所以厉啸桁每天晚上吃完饭, 都要回到自己同小区的另一栋房子里休息。陶暮习惯了厉啸桁的这种作息安排, 一时没想到厉啸桁竟然回家了。早知道就不打那通电话, 也省得厉啸桁城东城西的折腾一趟。 “我妈听到我们两个讲电话, 直接把她大儿子撵出家门了。”厉啸桁温声笑道：“再说, 我们还有工作要谈, 不是要讨论怎么筹办慈善晚会么。” 提到正事，陶暮也懒得理会他那百年难得一遇的羞赧情绪。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不仅能为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筹集更多善款, 还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企业形象。也迎合了国庆节这个……” 两个本质工作狂的霸总一谈起工作，时间就流逝的特别快。等陶暮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多了。 陶暮拍了拍额头, 起身说道：“你是睡觉，还是吃早饭？” 厉啸桁去冲了个凉水澡, 笑着说道：“还是吃饭吧。你今天不是要回学校报道吗？” 京影规定学生八月三十号回校报道, 大二的学生还要负责迎新工作。陶暮虽然不是学生会干部，但他作为08届表演系的风云人物，也必须准时到场。 早饭是陶暮亲手包的小馄饨，就是那种用筷子一抿, 生怕馅儿放多了的小馄饨。汤里放了紫菜、香菜和榨菜，还放了一小撮海米提鲜。 两位霸总唏哩呼噜吃了两大海碗，热的鼻尖冒汗，吃完了一吹风，就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的凉快。 偶像包袱一吨重的陶总整理了一下个人形象，这才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行李箱里面装的是陶暮在香城拍戏时，给大家买的礼物。 临时充当了一下圣诞老人的陶总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全班同学的热烈欢迎。陶暮把礼物发给大家的时候，杜康同学代表大家，期期艾艾的问陶暮：“……你真准备客串偶像剧的霸道总裁啦？” 陶暮顿时愕然：“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拿到剧本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好吧？ “《时尚风云》的官方飞讯都宣了好吧？”人群中有人抢答。仗着混迹在人民群众中间没有人注意，那声音继续问道：“陶暮，陶总，暮暮，您看你们剧组现在还缺客串吗？特约也行啊！□□大学，科班出身，演技不错还会耍帅卖萌那种？” “不是吧？你们居然还想演偶像剧？”陶暮没有想到大家这么快就知道了。一时间还有点难为情。 不过这帮同学强烈要求客串的想法，还真就打破陶暮的思维定式了。他一直以为京影的学生都是特别文艺范儿的演员，一门心思的要走艺术家路线。 “我那是为了给公司做宣传。不得已而为之。就客串几个镜头。就这我还担心要是让咱们老师知道了，会不同意呢！”所以才让剧组把档期安排在周末和晚上。 “你也太谦虚了吧！”褚遂安笑着说道：“谁不知道《时尚风云》首播收视率就打破了3.5%，直接开创了晚十点周播剧场的收视纪录。而且这部戏节奏紧凑剧情详实，虽然打着偶像剧的旗号，但并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偶像剧。我想以你的龟毛性格，也不可能允许粗制滥造的偶像剧上线吧？” “别废话了！”温葆踮起脚尖，直接勾住陶暮的脖颈：“大家兄弟一场。你就直接说吧，你小子吃肉，给不给我们这帮兄弟喝汤？” 立刻就有女同学在人群中举起爪子，提醒道：“还有我们这帮姐妹呢！” 看到大家是真的想要进组客串，而不是随意调侃打趣。陶暮也略微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犹豫问道：“你们想进剧组客串，我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关键是老师能同意吗？可千万别觉得我把你们带坏了。” 好好的演技派路线不走，好好的人民艺术家不当，一个个的都要跑去演偶像剧什么的。 陶暮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 一众同学们也有点担心校方的反应。但所谓年轻人，尤其是年轻演员，谁还没幻想过自己二十郎当岁的时候，能出演一部风靡全国的偶像剧，然后一夜爆红瞬间成为所有年轻人眼中的偶像什么的。 可惜一入京影深似海，从此偶像是路人。有鉴于京影多年来的教学理念，这要是他们自己向学校递申请，估计把申请写出花儿来，学校也不会让他们出去拍偶像剧。但陶暮不一样啊！ 陶暮不光是演员，还是投资人。他投资的剧本，如果因为人手不足邀请同学去客串一下的话，肯定没问题的。毕竟之前陶暮投资《血肉长城》，就把他们都带进去了。有这个先例，同学们都觉得老师们肯定不会拒绝陶暮的请求。而且《时尚风云》这部剧刚刚播出两集，口碑就已经出来了。估计校方考虑到这一点，应该也不会拒绝。 一众同学将提前写好的拍戏申请交给陶暮，眼巴巴地说道：“靠你了。” 陶暮：“……”什么就靠我了？！ 接过厚厚一沓申请书，陶暮无力的抹了一把脸。只好硬着头皮到表演系的老师办公室。 一个暑假没见，陶暮依旧是那个在娱乐圈引起腥风血雨的男人。表演系的老师们看着陶暮那张经常在娱乐头条上出现的英俊面容，笑眯眯的调侃道：“刚回校就来找老师，陶总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老师您就别逗我了。”陶暮故作羞涩的笑了下，先把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奉上。 男老师的手表，女老师的手镯项链，都是国际品牌的经典款。对于普通同学来说，这种档次的礼物肯定是奢侈品。但是对于身价近百亿的老总来说，那就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几位老师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接过陶暮的礼物。问道：“说吧，来干嘛了？” 陶暮也不废话，直接就将同学们想要到《时尚风云》剧组客串的想法和盘托出。当然在说的时候也有技巧，对同学们的主观需求一带而过，主要提及自己刚刚投资偶像剧没有经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年龄合适，形象合适，更主要是演技过关的年轻演员。所以不得不请本校同学们出手帮忙。 表演系的黄主任似笑非笑的看着陶暮。自己学生出资投拍的偶像剧，他当然也留意过。至于那部剧水准如何，半夜十点钟周播，还能打破3.5%的收视纪录就足以证明一切。 既然剧本质量过关，剧组的制作团队也过关，电视剧还是自家学生投拍的，那自家小孩儿想过过戏瘾，他们这些当老师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外界总说他们京影出不了偶像，也许这一次就是京影证明自己的机会。 “表演系的学生，学的好不好，最后还是要在镜头前看真功夫。所以在不耽误课业的情况下，我们也能希望学生有更多的上镜机会。”黄主任委婉的表示：“大一大二的学生要上课，不过从大三开始，你那些学长学姐就可以接戏了。你可以去看一下，如果有合适的角色，还没有找到演员的话，也可以让他们试一下。” 陶暮恍然，笑嘻嘻的行了礼：“得令。” 陶暮自己要客串《时尚风云》的霸道总裁，还把京影一众学生拉到剧组客串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隔壁的燕影是最先反应过来了。一边嘲笑京影这个老古董竟然也忍不住下海了，一边对京影学生的机遇羡慕嫉妒恨。毕竟《时尚风云》打从开播一来，就因为制作精良和高水准的赞助商引得时尚界、广告界还有影视界交口称赞。首播3.5%的收视率更能反映出这部周播剧一夜爆红的本质。 而在八月三十一号，学生返校期间播出第三集 和第四集的时候，最高收视率竟然超过3.7%的数据，也再一次证实了这部剧的观众受众不仅局限在学生中，而是全年龄段的全面爆红。随后电视台公布的市场调查数据，也直接证实了这部偶像剧的受众，竟然囊括了18岁到35岁之间的所有学生和白领工薪族。 而且随着剧情的展开，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各种国际品牌的销量也开始增加。如此带货的偶像剧再度引起了时尚界和广告界的追捧。据说已经有广告公司把这部偶像剧当成经典案例来研究。 而且据传言，飞讯网的陶总为了给慈善晚会做宣传，居然还想请一部分商界人士和企业老板到剧组客串——就是把真实的慈善晚会嘉宾入场的环节，直接放进电视剧里客串。虽然这个谣言还没有被证实。但是，却有八卦记者拍到了《时尚风云》制作团队去飞讯网即将举办的慈善宴会踩点的照片。 可想而知，如果能够在这部偶像剧里客串一个角色，不仅能有一夜爆红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结交更多大老板。 谣言传开后，就有不少艺人主动联系《时尚风云》剧组，婉转表示自己可以去客串。甚至还有娱乐媒体爆出很多大牌在剧组，教导京影学生拍戏的照片。可把一向跟京影不怎么对付的燕影学生给羡慕坏了。 羡慕之余，就有人想起他们学校的新生沈毓，好像刚开学的时候就是被骆氏集团的二公子亲自送过来的。 众所周知，骆氏集团旗下有个影视公司叫龙腾娱乐。而龙腾娱乐，不就是《时尚风云》的另一家投资商嘛？ 这么想着，立刻就有燕影的学生主动找到沈毓，拜托他问一下骆少，能不能也让燕影的学生去客串。 “投资商往剧组塞人是娱乐圈的潜规则。既然陶暮能把京影的学生塞进剧组，那骆少应该也能在剧组说的上话吧？你跟骆少关系那么好，如果你开口的话，骆少一定不会拒绝吧？” 第204章 沈毓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突然找过来的同学。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 沈毓在到燕影报道之后，其实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尤其是跟他同一届的新生。沈毓就算感觉迟钝, 也能感受到这些人都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一个人拉低了燕影的档次。 就连军训的时候，那些同学都不爱跟他说话。比如一些女同学，喜欢在军训休息时聚在一起聊天，他一过去她们就不说话了。乌拉拉的散开，或者挪到别的地方去。就好像他得了什么传染病, 哪怕站在一起呼吸都会被传染一样。 男同学倒是好一点。虽然也不太喜欢他, 但是没有一看到他就起身避开。只是他们休息时聊的NBA, 欧冠赛, 永恒之塔, 魔兽世界什么的, 沈毓根本听不懂。也没有人会主动聊一聊沈毓感兴趣的话题。 就连平时去食堂吃饭，或者去操场打球, 都没有人叫他一起。 沈毓就只能一个人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享受大学生活，唯有沈毓格格不入。这种感觉其实特别难受。就好像是被一个透明罩子隔开了。沈毓跟他的新同学，就连呼吸的都不是同一片空气。 曾经众星捧月, 永远都是人群焦点的沈毓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备受冷落，备受忽视, 好像被全世界排斥了。 所以当沈毓看到突然找过来搭话的新同学时, 他心里其实是特别高兴的。只是在听到新同学的提议后，沈毓为难的皱了皱眉。 “陶暮跟我关系不好。他很讨厌我。”沈毓看着大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他不会同意我去《时尚风云》客串的。” 我们当然知道你很讨人厌。 过来提建议的几位同学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开口说道：“也没让你跟陶暮提议。你跟骆少的关系不是很好么？你大概不知道，《时尚风云》一共有三个投资商，分别是飞讯网，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其中龙腾娱乐就是骆家的产业。你可以走骆少的门路，去剧组客串。” 沈毓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去。” 就跟陶暮不想看到他一样，被沈家抛弃后的沈毓也不想看到陶暮。他不想让陶暮看到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会让他觉得异常丢脸。 而且沈毓也不觉得陶暮那样的人，会因为龙腾娱乐是骆家的公司，就同意骆阳让他去剧组客串的申请。 之前在香城拍摄电影的时候，沈毓还是带资进组的呢。结果陶暮往剧组里塞人的时候，不也没同意沈毓的提议吗？就连导演都对沈毓的推荐人选不以为然。 所以沈毓也不觉得现在就能成功。 “算了！”几位同学不耐烦的打断沈毓的解释，很生气的说道：“你不想帮忙直说就是了，干嘛解释那么多。” “我……”沈毓特别委屈的咬了咬嘴唇。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帮忙的事。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这些人为什么要为难他。 沈毓今年十九岁，身高一米七八，但四肢匀称骨骼纤细，浑身上下的少年感还特别浓郁。尤其是在几位身高体壮的北方同学的对比下，更显得瘦瘦小小的。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帮高年级的学生联起手来欺负小学生。 “行了！”坐在旁边的新生有些看不下去，皱着眉头开口道：“你们脑子是不是灌水了？陶暮是京影的学生，他带着京影那帮人进剧组客串，摆明了就是京影校方的意思。京影跟咱们燕影是什么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 “还好意思让沈毓给骆少打电话提要求？先不说龙腾娱乐是骆家大小姐在打理，骆二少的话管不管用。就算骆二少真能说的上话，龙腾娱乐想往剧组里面塞人，为什么不塞龙腾的艺人？塞你们这帮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没见燕影有门路的学姐，都开始利用经纪公司的能力，想着法儿的去剧组客串了吗？就他们这些没门路没背景的新生，演技不知道怎么样，想法倒是很天真！ 几名缠着沈毓求好处的同学被新生一番话挤兑的有点下不来台，顿时冷笑道：“你说话倒是冠冕堂皇。难道你就不想进《时尚风云》客串一下？” “我当然想。”那位新生冷笑道：“但是想归想。我还是能分得清想法和白日梦的区别。” “你——”被挤兑的几名同学恨恨的看着新生，在估量了一下双方的体格和战斗力后，那几名同学讪讪的离开了。 沈毓一脸崇拜纯然信赖的看着高高壮壮的新生，粲然笑道：“同学，谢谢你帮我解围。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新生皱了皱眉，搓着胳膊说道：“你能别笑得这么娘炮吗？” 又是噘嘴又是娇笑的，新生倒不是对沈毓有偏见，就是觉得沈毓这么一大老爷们，总装得柔柔弱弱跟小姑娘似的，很给他们男生丢脸。 哦，对了！沈毓之前还挑唆他姐去欺负那些真正的小姑娘呢。末了又把黑锅推到他姐头上。 这么一想，新生对沈毓的观感愈发不好！就觉得沈毓还不如一个好姑娘有男子气概！至少好姑娘也知道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 “还有，我叫古玉璋。虽然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名气也没你大吧。但咱俩好歹是同一个寝室的。你能别表现的这么目中无人吗？”古玉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虽然他平常很看不惯沈毓为人，也不爱搭理他吧。但大家好歹一个寝室住了这么久，沈毓居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卧槽，这要不是同一个寝室的，他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帮沈毓这种人说话。 沈毓没有想到古玉璋刚刚帮他解围，转过头来又骂他。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古玉璋也不知道沈毓什么毛病，冲着那帮欺负他的人不哭，反而冲着自己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把人给欺负了！ 古玉璋惹不起躲得起，黑着脸走开了。跟古玉璋交好的那帮学生从头看到尾，也都敬谢不敏的离开了。 就剩下沈毓一个人站在原地，哭了半截都没人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下去。 结果当天晚上，沈毓在操场哭起来的照片就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因为古玉璋和他那帮兄弟离得比较近。沈毓的粉丝见了，就误以为是古玉璋欺负他们的小王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搜到古玉璋的飞讯底下，把古玉璋一顿骂。第二天还跑到燕影给沈毓探班。还想给沈毓撑腰。 结果沈毓也是奇葩，两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事情，他非不解释明白。翻过来倒过去的车轱辘话，就一直哭着说古玉璋没欺负他，都是他自己不好，你们千万别怪他…… 这话一说，弄得好像古玉璋真欺负人，还不让人说似的。 沈毓的粉丝当然不干了。一大帮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顿时围上古玉璋叽叽喳喳的骂。古玉璋一个一米八八的汉子，愣是被一帮小姑娘骂的连回嘴都不敢。 最后还是其他同学看不下去，三两句话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那帮小姑娘这才知道她们冤枉的古玉璋。不过因为古玉璋对沈毓的态度不好，小姑娘们也没道歉。古玉璋也懒得听他们道歉了。只是在沈毓的粉丝离开后，拦下沈毓狠狠的骂了一句：“沈毓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给我记着，今后我要是再搭理你，我特么跟你姓！” 沈毓也觉得特别冤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还努力帮古玉璋解释了。都是别人不肯信他而已。古玉璋为什么要跟他生气。 古玉璋跟沈毓解释不清，黑着脸走了。 沈毓的粉丝们回到家里以后，就登录粉丝群把沈毓为什么会哭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一大帮脑残粉搞清楚事实真相，顿时不干了。蜂拥到《时尚风云》的官方飞讯和熊苞导演的个人飞讯底下，留言推荐沈毓。 话里话外都是“我们小王子长得那么帅，给个角色呗”，“我们毓毓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希望熊导关注一下”，“熊导能不能请我们毓毓到剧组客串，我毓人气高，一定能让《时尚风云》的收视率更高”，“没有我毓的偶像剧是不完整的。毕竟我毓纤细优雅贵公子的人设，可是标准的偶像剧男主人设”，“《时尚风云》的男主角长得也太丑了吧？又老又丑，跟我们小王子的精致五官根本没法比。片方不如考虑一下我毓”…… 还有人特地艾特陶暮，指责陶暮别太小气，就算是为了偶像剧的质量着想，也不该排斥沈毓这么优秀的演员进组！ 一番言论可把时时刻刻蹲守在飞讯下面等粮的陶暮粉丝恶心坏了。 “还偶像剧男主角的人设？哪个偶像剧的男主角会是心肠恶毒，没有担当而且鸠占鹊巢的家伙？沈毓粉丝的滤镜太厚了吧？你们假货小王子的人设早就崩塌了好吧？” “沈毓长得很好看吗？我怎么不觉得？大概是面由心生，我就觉得沈毓长得特别恶毒。” “别来缠着我暮啦！你们沈毓粉丝药店碧莲行吗？从出道起就捆绑我们陶总宣传炒作，傻逼我们不约好吗？” 《时尚风云》的男主角叫柏森森，是夏星娱乐的签约练习生。后来被公司推荐到《国民男神女神》这个选秀节目上出道。因为相貌英俊气质阳光，而且谈吐幽默特别有梗，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在选秀节目最后因为千票之差败给刘云舒，成为全国季军。 之后又参演了《时尚风云》这部偶像剧的男主角，一夜爆红成为全国女生最喜欢的男偶像之一。这次却无辜躺枪，竟然被沈毓的粉丝骂成是又老又丑。 柏森森的粉丝们当然也不干了。众所周知，选秀节目出来的粉丝凝聚力相对来说比较强，而且因为选秀期间需要一直撕逼的缘故，粉丝战斗力也都特别爆表。甚至因为柏森森一夜爆红，又有公司力捧，这帮粉丝在平时上网时，竟然有种自家偶像可以很快就能晋升一线的雄心壮志。 换句话说，柏森森的粉丝连普通二线明星都敢撕，更不要说沈毓这种没拍两部戏，黑料一大堆的三流小明星。 这两家粉丝撕起来的效果无异于火星撞地球，期间还有陶暮的粉丝，剧组其他女演员的粉丝帮忙撕（因为梁笑的爆料，剧组女演员都对沈毓这个只会欺负女生的男明星没有好感）。沈毓粉丝寡不敌众，甚至连沈毓的后援会贴吧都被爆掉了。最后只能灰溜溜的交白旗投降。 而《时尚风云》却因为这一轮厮杀人气暴增。最高收视率突破4.5%，最重要的是剧组全员——主要是之前参与过粉丝大战的演员们，不论新人旧人，全都在网友面前有了姓名。 而业界都知道的一个真理就是名气等同于购买力。于是《时尚风云》还没播出几集，哪怕是在剧中扮演男五号女六号的小演员们都接到代言和通告的邀请。更不要说男女主角和梁笑这位女二号，简直红到飞起。 就连棒国，霓虹和咖喱国那边，都有发行商主动接触剧组，想要洽谈海外发行的事情。 陶暮这一波赚的盆满钵满，头一次觉得沈毓竟然也没那么烦人了。不由得心生感慨——果然一切恩恩怨怨都能在金钱面前低头啊！ 而在另一边，沈毓被其他几家联合手撕的消息也传到了关心他的人耳中。比如说一直在外地拍戏的严晟，比如说没什么能力却很想帮助沈毓的骆阳。甚至传到了刚刚调到林氏集团燕京分部的林三公子耳中。 骆阳和严晟心疼沈毓的遭遇，不忍看到沈毓备受奚落的模样，又没能力把沈毓塞进《时尚风云》剧组。 ——严晟是跟陶暮说不上话，骆阳则是惧怕骆老爷子真把他送进军队，正准备夹尾巴做人。怂到在他姐面前连提都不敢提。最后只能另辟蹊径—— 他们决定也要筹拍一部偶像剧，捧沈毓当男主角。而且严晟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提携燕影的学生。一来是因为燕影和京影的竞争关系。最近一段时间陶暮太出风头，连带着京影也在圈内大刷存在感，隐隐把燕影的势头都给压住了，这是身为燕影领头羊的严晟也不想看到的。 二来，严晟如果能投拍一部偶像剧提携燕影学生的话，那些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跟沈毓的关系应该也能缓和一二。至少不要再这么明目张胆的排挤沈毓。严晟知道他帮沈毓牵线搭桥，走后门进了燕影的做法，确实让很多同学不舒服。甚至就连学校方面，都有老师颇有微词。但是严晟也没办法，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沈毓辍学吧？ 所以自己投拍一部偶像剧提携同门，也算是向燕影示好了。相信燕影校方也能看到他的诚意。 最后一点，严晟也是受到陶暮的刺激了。陶暮刚上大二，出道还不到一年，不但演技不比他差，就连投资这块都做的风生水起。在娱乐圈里混迹久了的业内人士都知道，虽然演员这个职业看上去光鲜亮丽，好像备受万众瞩目似的。但其实在业内的生物链上，演员往往是最底层最没话语权的。无论是导演，监制还是投资方，都比一个演员更有力度。严晟二十岁出道，这么多年大奖没少拿，但要是真论话语权，或许还比不上资方派来的员工。 严晟毕竟出身严家，虽然平时表现的温和可亲，平易近人。但其实他的掌控欲并不比其他人差。以前严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提高演技，没有想到那么多。也不想分散精力。可是现在受到陶暮的启发，严晟就觉得哪怕自己不转幕后，也确实应该发展一下其他方面的业务。 总不能让一个才出道一年的小子专美于前。 第205章 陶暮在剧中客串的角色是个影视公司的霸道总裁。按照剧情设定, 是在男主角创建的网站小有声色后，得知老东家——国内最具影响力的一家时尚杂志要举办慈善晚宴。男主角想尽办法拿到了邀请函。带着女主角去参加晚宴。并且在晚宴上结识了某位影视大佬。然后在大佬的赏识下，资金方面已经捉襟见肘的男主角终于拿到了他创业以来的第一笔融资。 在陶暮原本的设定中，剧本的所有情节都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就实属巧合。然而熊苞导演为了让《时尚风云》更加贴近时事热点, 也为了让观众更有代入感，逼着编剧组将大部分虚构的时尚道具带入现实品牌商，在剧情中不断穿插硬广软广的同时，还能做到赞助商和观众双方都倍感满意。 所以尝到了甜头的熊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影视大佬的人设带入成陶暮自己。于是这段剧情就变成了飞讯网与星光娱乐联手举办慈善晚会。男主角想尽办法拿到邀请函，并且在慈善晚会上成功与陶总搭讪（搭讪的话题就是陶总投拍的《血肉长城》特别好看）, 然后得到了陶暮这位大佬的青眼, 顺利拿到了网站的第一笔融资。 改编后的剧情不仅严丝合缝, 而且紧跟现实热点。并且如熊导自己承诺过的, 果然给慈善晚会和《血肉长城》打了广告。 而《时尚风云》能够得到的, 就是海量一线二线巨星, 时尚界和广告界风云人物, 以及商界大佬们客串偶像剧的噱头—— 没错，陶暮在着手准备慈善晚会企划案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弹幕网全程直播的方案。为此，弹幕网的技术部还特地购买了服务器扩容, 并且为此做好了其他各项技术准备。 而在另一边，飞讯网，夏星娱乐, 龙腾娱乐再加上啸桁资本则兵分四路，利用自己公司的人脉关系，邀请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参加慈善晚会。当然，陶暮在送邀请函的时候，也有特意提到部分视频将会收录进《时尚风云》这部电视剧——比如说慈善晚会走红毯以及嘉宾介绍的部分。希望各位大佬能够同意这个客串。 陶暮自身交游广阔，他可以邀请到的一线巨星，就包括《黑白》剧组的所有演员，再加上之前去周彦青的演唱会时结识的诸位大咖。而其他三家公司不用说，实力背景更加雄厚。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话，可想而知，《时尚风云》这一次的客串演员，将会是全国身价最高，影响力最广的“群众演员”。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所以哪怕飞讯网一直都在秘密敲定受邀嘉宾和慈善晚宴的各项流程。还是有不少娱乐媒体从各种渠道得知了各种消息。间接导致《时尚风云》，慈善晚宴，受邀嘉宾等等词条的搜索指数直线上升。 那个能在娱乐圈引起腥风血雨的男人再次处于漩涡中心，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最终，慈善晚会的举办时间敲定在九月九日的晚上八点钟。 而在此期间，飞讯网一直在忙着筹备慈善晚会的各项流程，要敲定所有嘉宾和表演嘉宾的行程。好在四位举办方在社会各界的人脉非常雄厚，各项工作虽然繁琐，还需要与各方沟通，但进行的非常顺利。 相比之下，严晟想要筹备偶像剧捧沈毓做男主角的想法就进行的不那么顺利了。 有《江湖》这部电影高开低走的前车之鉴，业内投资商对沈毓凭借一己之力拖垮整部电影的骚操作全都有所耳闻。况且沈毓如今的名声很坏。虽然死忠粉还有不少，但路人缘实在太差。而且还受到了部分女权人士的抵制。相比沈毓的丑闻缠身黑料满满，其实这一点更加麻烦。因为这些女权人士真会想出各种办法抵制沈毓相关的一切事物。 之前《江湖》票房惨遭滑铁卢的现实就是一个铁证。 所以尽管严晟在业内的口碑很好，而且他本人也深受制片方和投资商的喜爱和信任。但还是没有人愿意拿出钱来投资这部由严晟监制的偶像剧。甚至没有导演愿意接手这部偶像剧。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严晟只能拿出自己的大半积蓄，投入到这部偶像剧里。 然而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发小兼合作伙伴的坚决反对。 曾益衡认为严晟简直就是脑子灌水了。那个沈毓的口碑和路人缘都已经败到什么地步了！没有拖累到严晟就是最大的幸运。严晟居然还在幻想沈毓能翻身？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该不会真的被沈毓下降头了吧？” 严晟的工作室，一直不想对严晟的恋爱观和另一半有任何评价的曾益衡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就沈毓这件事表达出自己的强烈不满：“当初我们说好了要远离沈毓这个人，要交好陶暮和厉啸桁。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就因为上了沈毓的床，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陶暮。这些我都不说了。可现在你居然想拿自己的演艺事业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要把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压在一个根本没有观众缘的男主角身上。关键是这个男主角不但负面新闻缠身，他还没有一丁点演技和职业道德可言。你这么做，难道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曾益衡实在无法理解严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谁跟我说他最喜欢演戏，要把演戏当成自己一辈子的事业。现在呢，你为了一个过街老鼠就要放弃自己的事业了吗？” “益衡！”严晟脸色铁青的打断发小的牢骚，语气也不太好：“你别这么说小毓。他毕竟是我的恋人。而且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你这是偏见，他为人其实还是挺好的。至少没有坏心。” “这世上没有坏心的人多了去了。真正有坏心的才是少数吧？”曾益衡冷笑一声，特别失望的看着严晟：“我倒是没有想到，向来对自己高标准的严家少爷，对另一半的要求竟然这么低。” 严晟被发小怼的哑口无言。他不舍得责怪沈毓，并不代表严晟不知道沈毓做了什么。他也曾对沈毓失望过。然而他们两个人毕竟在一起了。严晟身为一个男人，他的家教和修养不允许他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毕竟沈毓现在只有他了不是吗？ 曾益衡看着严晟郁郁寡欢的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颓然。也不想再说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说道：“你身为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另一半陷入困境的时候想伸手帮帮他，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严晟，咱们不能拿自己的钱途和事业开玩笑。而且沈毓现在这个状态，我觉得他也完全没有办法承担男主角这个重任，不论是从演技还是从其他状态，他现在挑不了大梁，担不了收视率。所以其他投资商和导演的想法，你也要理解。” 严晟胡乱的点点头。就见曾益衡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剧本递给严晟。 严晟有些错愕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出道就演电影，这几年也没接过几部电视剧。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想炒作人气的话，电视剧才是最好的平台。你想转制作人，投拍电影的风险太高。所以想从电视剧这一块打开口子，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你觉得偶像剧制作简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从《时尚风云》开播以后，无论是业界还是观众，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这部偶像剧上。如果由你监制的偶像剧没能达到同一水平，甚至对比惨烈的哈，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媒体记者，还有你的粉丝们会怎么看？” 严晟沉默了。他翻看曾益衡塞给他的剧本，发现这是一部戏说历史剧。讲的是乾隆年间的故事。台词精妙，辞藻华丽，底蕴深厚，以严晟丰富的浏览剧本的经验，只草草翻了个开头，再看看结尾，就能断定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本子。 曾益衡开口说道：“你想转监制。我们第一部 拍的电视剧也必须是口碑之作。这样剧本拍出来了，也对得起你严影帝的头衔。娱乐圈是个非常现实的圈子，就算你现在是一线巨星，也不能有一步闪失。不然的话，后起之秀能多到把你拍死在沙滩上。” 曾益衡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继续说道：“这剧本是我挑了很久才挑到的。好不容易才求编剧把改编权敲定下来。本来是想捧捧公司新人。现在倒是便宜你了。你来演乾隆这个角色，消息传出去了，绝对是今年电视剧领域的最大噱头。而且由你亲自主演监制的电视剧，拿出去肯定能招揽到靠谱的投资商和导演。到时候再给沈毓安排一个人设好一点的角色。看看能不能洗白他的一些黑点。” 严晟留意到曾益衡在剧本角色表上用红笔圈了个圈，挑眉问道：“富察傅恒？” 曾益衡“唔”了一声，耐心解释道：“富察傅恒是乾隆皇帝元后的弟弟，在历史上功勋卓著，深受圣宠。是个形象非常好的角色。最关键的是这个角色却没多少存在感。不像霍去病啊，卫青啊或者其他历史人物粉丝那么多。好些年轻人都没听过这个人。存在感甚至不如乾隆后期的和珅。把这个角色给沈毓，如果他演得好，我们再炒作一下这个角色在历史上的功绩，帮助观众产生一下代入感，沈毓自然能凭借这个角色出彩。如果他演不好。一个支线人物，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个角色删减掉。” 反正曾益衡是不会让严晟重蹈覆辙的。 严晟心下一笑。知道曾益衡嘴上说得轻松，背地里指不定付出多少努力。只能感动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曾益衡不耐烦的挥开严晟的爪子。要不是担心发小精虫上脑再出昏招，他才懒得替沈毓铺路。 看着曾益衡气冲冲地离开办公室，严晟莞尔一笑，拿出手机准备给沈毓报喜。 正趴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棒剧的沈毓接通电话，声音软软的撒娇道：“你终于忙完啦。那陪我打一会儿游戏呗。我寝室那帮人都再玩永恒之塔，都没有人玩《紫霄》了。” 沈毓对《紫霄》这款网络游戏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情感。他当初就是扮演《紫霄》这部剧的男主角才一夜爆红的。后来能那么顺利的跟严晟有共同话题，也是因为两人经常在一起打游戏。 可惜最近一年，玩《紫霄》的玩家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爬墙到DOTA和永恒之塔什么的。让沈毓觉得特别失落。 上辈子，沈毓和严晟公开恋情后，为了纪念《紫霄》这个网络游戏带给他们的情缘，沈毓还买下了这款游戏的版权。 可惜这辈子，沈毓被沈家“净身出户”，也没有了影视公司为他赚钱，甚至因为形象不好的缘故，现在连代言和剧本都接不到。他自己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严晟的身上。 “现在玩《紫霄》的玩家真是越来越少了。如果有一天，《紫霄》因为玩家太少停服了，我们就把这款游戏买下来好不好？” 一向都对沈毓言听计从的严晟在听到这番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迟疑了一下。 想到曾益衡之前跟他说的那一番话，严晟并没有正面回答沈毓的问题，反而提起剧本的事情：“……小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演戏，就算不是男主角的话？” 第206章 “我当然愿意。”沈毓听到严晟的邀请, 先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继而，又吞吞吐吐特别为难的说道：“可是，我的经纪团队都已经发布声明了，说我上学期间会好好念书，不接剧本或者通告。” 他现在连开学头一个月都没过去呢, 就突然接下严晟这部戏。外面人知道了，会不会吐槽他不讲信用？ “没关系。”严晟温颜笑道：“我们可以把你的拍摄挪到周末和寒假。” 紧接着，严晟又很耐心的跟沈毓解释道：“这是一部戏说历史剧。讲的是乾隆皇帝微服南巡的故事。所以我们有很多戏份都要在外景拍摄。你要扮演的是富察傅恒……” 沈毓静静的听着严晟给他做介绍。 虽然是一部戏说历史剧，但是从严晟的态度来看，俨然是要把这部剧当成正剧来拍摄的。毕竟严晟以影帝咖位，重回电视剧, 再怎么说也不能拍出一部肥皂剧来。否则别说是跟观众和影迷, 就是他自己这块都交代不过去。 所以严晟要求剧组全员的演技必须在线。其他演员倒还好办, 严晟会在选角的时候就保证严格要求。唯独沈毓这里, 严晟不舍得毙掉沈毓, 又想捧人, 所以只能提前几个月, 让沈毓熟悉剧本，锻炼表演功底和台词功底。尤其是台词这一块，必须先把剧本都背下来。 “我会陪着你一起努力的……”严晟耐心说道。 为了避免剧本泄露，严晟还准备给沈毓在校外租一套房子, 免得宿舍里人多眼杂，出现什么意外。 沈毓向来都是一个性格绵软，没有主见的男孩子。严晟怎么说, 他就怎么答应。甚至并没有因为男主角变成男配角而表示不满，还很高兴，又能跟他的严大哥一起拍戏了。 “严大哥你放心吧？”沈毓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寝室里，其他几位室友听着沈毓讲电话的声音。悄悄地挤眉弄眼。等到沈毓挂断电话以后，有人忍不住问道：“沈毓，你又要拍戏啦？” “是严晟师兄的戏吗？严晟师兄要拍电视剧了？” 沈毓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是的。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对外宣布，所以你们也不要说出去。记得保密。而且剧组开机没有那么快，至少要等到放寒假呢。现在还是筹备阶段。” 顿了顿，沈毓又忍不住问道：“你们知道富察傅恒是什么人吗？” 没等其他人回答，古玉璋冷冷的回了一句：“善用搜索！” 沈毓捧了个软钉子，闷闷不乐的趴回电脑前，果然自己去搜索富察傅恒这个历史人物了。 其他几位同学面面相觑，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古玉璋。有人趁着沈毓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小小声的劝道：“你别这样。现在把关系缓和下来，等到严影帝的剧组开拍，我们没准儿能通过他拿到几个好角色呢。” “大家都是室友，你也别把关系处的这么僵。” 古玉璋冷冷说道：“严晟要是那种只看关系，不看能力，随随便便就能把好角色交给大一新生的人，他那剧组我看也不用去了。肯定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你——”古玉璋的室友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气呼呼地呼噜呼噜古玉璋的寸头：“你可真是茅坑里的石头。你说就你这个性格，将来可怎么在圈里混呀！” 古玉璋没吭声，抱着课本继续苦读。 就在严晟紧密筹备剧组的时候，飞讯网和其他几家主办方共同举办的慈善晚宴也顺利开始了。 慈善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九月九号晚上八点钟。从七点钟开始，就有嘉宾陆陆续续到场。红毯两旁挤满了各家粉丝和娱乐财经媒体。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一场慈善晚会的红毯竟然堪比国内最具影响力的颁奖典礼。而且在走红毯的后半段时间，出现在红毯上的都是各界大佬。被粉丝携裹其中的几家财经媒体愕然发现，几乎富豪排行榜上前五十名的企业家都到齐了。 就连最近一段时间存在感特别强的风行集团董事长厉老先生也携妻带子的过来捧场。 厉啸桁面无表情地看着举家出行的厉家众人。厉董事长恨铁不成钢的瞅了自家儿子一眼，笑眯眯的看向陶暮，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着寒暄道：“我对陶总耳闻许久。今日一见，陶总果然年轻有为。” 陶暮莫名心虚的伸出手，握住厉董事长的手。笑着道谢。 站在厉夫人身边，挽着母亲的手，还特意穿了那件华伦天奴晚礼服的厉家小妹很兴奋的冲着陶暮挥挥手：“暮暮，暮暮，我是你的死忠粉呀。” 陶暮再次道谢。有些拘谨的请厉家众人进入大厅。甚至亲自在前引路。 厉啸桁默默的跟在陶暮身后。远远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家数口相携出行。画面特别和谐。 陶暮将厉董事长一行人引到位置，厉董事长随随便便看了一下桌上的名牌，笑着表示：“其实我觉得，我可以跟飞讯网的孟总坐在一起。啸桁资本也是这场慈善晚宴的举办方之一。我们身为厉总的家属，当然要坐在主办方的席位上。” “而且实不相瞒。我的二儿子有轻微的镜头恐惧症。陶总给我们安排的位置太靠前面，摄像机时不时的就会扫过来。会引起我二儿子的紧张情绪。严重一点的话，可能会导致他突发性休克。” 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镜头恐惧症的厉二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的亲爹。点点头附议道：“是啊，我有镜头恐惧症。不能坐在这边。而且我觉得飞讯网的孟总平易近人，令人感觉如沐春风。坐在那边我可能会更加放松一些。” 厉啸桁看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厉家人，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年被厉董事长频繁扎心的恐惧。 陶暮就是担心厉家人在跟他耀爸小齐爸接触的时候，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所以才故意把座位排的这么开。却没想到厉董事长当时对座位安排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如今到了现场却突然发难。 陶暮心下有些紧张，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笑容得体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这就跟孟总沟通，给您调换一下座位。” 调换？ 厉董事长和厉夫人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再次提议：“就不用跟孟总调换了吧。是我们冒昧提出请求，还是不要麻烦孟总了。”万一让亲家误会他们厉家故意找茬怎么办？ 虽然陶暮没有表现出来，厉家的人精都看出来陶暮有点紧张了。早在厉啸桁半遮半掩的交代恋情的时候，厉家人就找私家侦探调查过陶暮的身世和经历。所以对陶暮的过往知之甚详。 他们倒是没觉得陶暮有那样的家人很上不得台面。就是心疼陶暮小小年纪，居然会遭遇那么多坎坷。关键是遭遇了那么多困难，还能白手起家，凭借一己之力创下如今的家业。由此可见这个孩子果然是天纵奇才，而且重情重义。 所谓门当户对商业联姻，指的就是两家在一起后，能够强强联合创造更多的利益。而且孩子们知根知底，也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就算没有什么激情恋爱，至少也能做到相濡以沫。比如厉董事长和厉夫人，当初就是相亲认识的。这么多年过来了，两口子也没觉得哪里过得不好。 不过陶暮跟厉啸桁的合作已经从方方面面都证实了这一点。所以相比那些锦上添花的家世背景，厉家更看重的是陶暮这个人。毕竟陶暮可是厉啸桁亲自认可的商业伙伴兼人生伴侣。因此，哪怕是秉持着对自家儿子的尊重和信任，厉家也不会做出任何不符合社交礼仪的举动。 不过这一点，貌似厉啸桁并没有跟陶暮解释清楚。而陶暮关心则乱，竟然也没考虑到这一点。 不过这样更好，至少让厉家人看清楚，陶暮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视家庭的好孩子。众所周知，从小家庭不幸福的孩子，要么对家庭这个概念非常淡薄，冷漠甚至敌视，要么就会在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后，非常珍惜家庭。从陶暮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后者。 这可是件好事。至少能证明陶暮跟厉啸桁结婚以后，一定会非常珍惜他们的小家，不会轻易受到外界诱惑。 厉董事长和厉夫人对陶暮的反应倍感满意。厉夫人甚至握住陶暮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祥的安抚道：“你放心。我们就是想跟你的家人聊一聊。说起来，这还是咱们两家第一次见面。你说你这孩子，我让啸桁请你到家里吃饭，你怎么总是不答应呢？难道是在担心我跟他爸爸不好相处不成？” 厉夫人看了自家大儿子一眼，毫不犹豫地插刀道：“那你就误会了。比起啸桁，我跟他爸爸其实都是特别好相处的人。我们家这么多人，就属啸桁最不好相处。” 厉二哥和厉家双胞胎闻言，搁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全家最不好相处的厉啸桁默默的瞅了一眼他亲爸，亲妈，还有亲弟妹，决定还是回家验个亲子鉴定比较好！ 陶暮没有想到厉夫人居然会有这种举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愣住了。 恰在此时，隆天奥和骆曦也带着家人走过来。厉夫人顺势拍了拍陶暮的后背，以一个标准自家长辈的姿态站在陶暮身边。笑眯眯的说道：“小暮，你身为东道主，还不帮我们介绍一下？” 骆董事长莫名其妙的看了厉家两口子一眼，皱着眉问道：“有什么好介绍的？是你不认识我，还是我不认识你？干什么要麻烦小陶做这个？” 唯有隆天奥知道内情，看着厉家长辈巴不得昭告天下的嘚瑟劲儿，不由得替陶暮高兴。夏星娱乐的隆董事长则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隆天奥，还记得这小子当初提过要替他堂妹介绍男朋友。怪不得后来没了音讯，原来是出手晚了，被厉家截胡了。 第207章 厉董事长携家带小, 在慈善宴会上以半个娘家人的姿态, 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其他嘉宾打了一圈招呼。并以半圆为弧度, 精准的逛到飞讯网就坐的那张桌子旁边, 以走累了需要坐下歇一会儿为由, 就此安营扎寨了。 飞讯网这边，除了有孟齐这位执行总裁和他们家家属刘老板，宋老爷子和陶院长作为宋槐慈善基金和红星慈善教育基金的负责人，也列位在旁。除此之外，这一张桌子上还安排了创建天网科技的云逸，还有隆天奥带过来的隆董事长。 临时患有镜头恐惧症的厉二哥还特别体贴的，把同样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其他几位宾客的名牌换到陶暮给他们安排的那张桌子上。以免厉家众人在这边坐的太久, 其他几位宾客没地方坐。隆董事长早就看出厉家人的不轨之心。虽然羡慕厉家人下手快, 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络住这么一位财神爷。却也不会使绊子。 再说厉家那张桌子上坐着的可都是燕京数一数二的商业大佬。隆董事长有这个机会，能过去结交一番，也没有什么坏处。至于云逸这边，那就更好说话。 不过，再得知云逸跟陶暮相交莫逆，又是厉啸桁的合作伙伴，大家的关系非常融洽。厉二哥为表歉意，还特别体贴的带着云逸去见其他几位商界大佬。也算是帮云逸结交了一批人脉。 而在另一边, 费尽心机终于见面的厉董事长也坐下来, 心安理得且心满意足的拉着宋老爷子等人寒暄起来。 “这可真是太凑巧了。”厉董事长特别敷衍的惊讶了一下。主动跟宋老爷子，陶院长还有刘耀，孟齐打招呼：“我每次在网上或者报纸上看到陶总的消息, 都非常感慨，陶总的家人真是教导有方。所以一直都想当面见一见，聊一聊。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碰巧遇上了。可见咱们两家人还是很有缘分的。”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厉啸桁不忍直视的默默叹息。 陶暮这边，宋老爷子和刘耀孟齐两口子也是面面相觑。陶院长忍不住谦辞道：“哪里，哪里，小暮本来就是个好孩子。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有天赋有能力也肯吃苦。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其实也没能教他什么。” 宋老爷子也跟着笑道：“可不是么。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都稀里糊涂的。还是小暮帮我报了仇。” “话可不能这么说。”厉夫人笑眯眯的接口道：“您实在是太谦虚了。我们华夏讲究的是言传身教。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从小教导他，小暮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讨人喜欢。所以我跟老厉我们是非常感谢你们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孩子，让小暮能跟我们家啸桁成为合作伙伴。你们放心，啸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小暮，做好他身为合伙人的本分。要是啸桁他敢仗着年纪大欺负小暮，我们都会帮着小暮的。” 这话说的实在是……宋老爷子，陶院长还有刘耀，孟齐面面相觑。好好儿的说着话，这怎么弄得跟会亲家似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关键是厉啸桁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特别郑重的承诺了一句：“我不会欺负小暮的。” 宋老爷子和刘耀孟齐毫无办法，只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挪向站在一旁始终没言语的陶暮。 陶暮整个人都紧张得，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后脖颈的毛全都竖起。全神贯注的盯着厉董事长和厉夫人的一举一动。接受到自家长辈的求救信号，立刻开口：“厉董您严重了。我跟厉总的合作非常愉快。在合作期间，厉总教会我很多东西，也很照顾我。他人很好。” 有人帮忙开头，两爸和一个爷爷松了口气，笑着表示：“小暮说的没错。厉总的为人品性我们还是放心的。能够跟他合作，我们……” 话说到这儿，显然还是有点别扭。宋老爷子甚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勉强找到恰当且不含歧义的词汇：“总是，我们还是非常信任厉总的商业操守。” “那就好，那就好。”厉董事长和厉夫人也下意识的附和道。 话音刚落，桌上骤然一静。两家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尴尬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向来机灵的厉小妹最先回过神来。笑嘻嘻的站起身，给刚刚聊到口干舌燥的两家长辈们倒酒。 厉董事长眼睛一亮，故作威严的说道：“先给你宋爷爷和陶奶奶倒酒。” “宋爷爷喝口酒润润嗓子吧。”厉小妹捧着酒瓶走到宋老爷子身边，笑容甜甜的说道：“宋爷爷，我天天都上飞讯网看节目。您之前录制的那档美食节目看得我馋死了。我觉得暮哥真是特别有福气。从小能跟在您老人家身边长大，一定吃过很多好吃的。” 之后又给陶院长倒酒：“陶奶奶您好慈祥呀。我看着您，就想到了我自己的奶奶。我奶奶对我可好了。小时候我跟几个哥哥抢电视遥控器，我奶奶永远向着我。因为我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女孩儿。”所以物以稀为贵。 厉家并不值钱的男孩子们同时看向自家小妹，再次扎心了。 接下来，不用厉董事长吩咐，厉小妹又给刘耀和孟齐这两位叔叔倒酒：“我早就听说过夜色的大名，之前还想跟同学一起去蹦迪来着。可是夜色门口有工作人员盯着，不让未成年进。耀叔，小齐叔，我以后报你们的名字，他们能让我进吗？” 刘耀向来都是粗神经，闻言只是哈哈笑道：“酒吧不允许未成年进，那是遵守相关规定。不过你是厉总的妹妹，你来肯定没问题。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就行。” 孟齐一直在担心厉家人会不接受他的身份。看到厉家人此刻的表现，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慈善晚会还在进行中，陶暮和厉啸桁身为主办方之一，也不能抽身太久。 厉夫人特别善解人意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们两家长辈聊的挺好的。” 宋老爷子也担心陶暮中杵在这儿，会耽误正事儿。跟着附和道：“去忙吧。不会有事儿的。” 陶暮点了点头，和厉啸桁一起去接待前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其他宾客。 厉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相携离去的背影，特别真情实感的感慨道：“这两个孩子真的特别相配。” 宋老爷子略微沉吟。之前没见面的时候还无所谓，既然双方家长见面了。宋老爷子其实也有很多话想对厉家人说。只是慈善晚宴上人多眼杂，很多话不好说出口。 “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时间，可以去宋记坐坐。” 厉董事长和厉夫人心下一动，旋即笑道：“既然是老人家相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另一边，厉啸桁看着表面镇定自若，实则一直悬着一口气的陶暮，温声劝道：“放心吧。我爸妈很喜欢你的家人。担心你们看不上我们厉家，只会想方设法争取你们的认可。不会横生枝节的。” 陶暮斜了厉啸桁一眼：“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他也好有个准备。 厉啸桁苦笑：“我也没有想到我爸妈居然这么着急。不过我也能理解。我这把年纪，眼看着都奔三了。就算外面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我大龄剩男的事实。” “我爸我妈着急我的婚姻大事。以前我忙于工作不谈恋爱他们着急。现在知道我交了个年纪那么小，还那么有本事，最重要是长得还帅，性格还讨人喜欢，就连粉丝都能绕五环排一圈的男朋友。就怕我们谈不长，怕你碰到性格更好相貌更漂亮的男生女生就把我给甩了。再加上之前我爸妈让我把你带到家里吃饭，你又再三拒绝。他们担心我没本事把你带回家，将来孤独终老。所以只能主动出击。” 厉啸桁说到这里，可怜巴巴地挠了挠陶暮的掌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你干嘛呀！”陶暮下意识地手握成拳，看了看周围。虽然附近的灯光还很昏暗，但镜头一直在运转着。陶暮担心别人看见：“工作呢，你先别闹好不好？” “那你也给我个准信呀！”厉啸桁特别委屈的说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嫌弃我这种又闷又不懂得浪漫的老男人了吧？” “差不多得了啊！”陶暮特别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不吱声，这人还玩上瘾了是吧：“戏这么多，要不要在《时尚风云》里边给你安排个角色？” 厉啸桁笑着挑眉：“霸道总裁的小娇妻？” 陶霸总看了一眼他们家个头一米八七，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八块腹肌的小娇妻，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叭行叭，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会对你负责的。可以放开我了吧？” “你真敷衍。”厉娇妻放开他们家的大猪蹄子，忍不住捏了捏他们家陶总的后脖颈：“记得对我好点儿。我人都是你的了。” 已经把所有宾客安排妥当，过来通知陶暮可以正式开始慈善晚会的隆天奥恰好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真没想到厉啸桁那么一个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霸道总裁，居然会是下面那一个。 一眼就看穿隆天奥的想入非非，厉大总裁却懒得解释。特别腹黑的看向陶暮。一副“我们家陶暮做主”的表情。 陶总懒得理会他们家越来越戏精的厉总，跟隆天奥说道：“告诉主持人，可以开始了。” 晚上八点钟，由飞讯网、啸桁资本、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联手举办的慈善晚会正式开始。整个慈善晚宴的内容将由弹幕网进行直播。所以包括嘉宾名单和最后的慈善募捐信息都是要向社会公开披露的。而且在慈善晚宴结束后，所有善款的去向也会在网上公布。 因为慈善晚会还邀请了两岸三地一线巨星来当表演嘉宾，所以很多网友，尤其是各家粉丝都在第一时间关注弹幕网，观看宴会直播。 在燕影的宿舍楼内，一直在关注陶暮动向的沈毓也用电脑看了一会儿直播。同寝室的其他几位同学见状，忍不住感叹道：“所以说嘛，我最佩服陶暮了。年纪没比咱们大多少，干的都是大事业。什么时候我能奋斗到陶暮现在的成就，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一直在埋头学习的古玉璋难得附和道：“陶暮确实特别厉害。” 听到这一番话，原本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沈毓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他关上电脑，准备去外面逛逛。 秋夜凉爽，外面已经彻底黑了。沈毓以前来过燕京，但每次出行都有助理和保镖跟着，无需他自己辨认方位。这次沈毓上京，沈妍却把他的经纪人和助理都砍掉了。只剩下沈毓一个人。大晚上的也不敢往出跑。就只能去操场转转。怅然的坐在星空下。 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毓？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居然见到真人了。我就知道我的辛苦不会白费。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紫霄》。” 沈毓转头，看着夜色中，穿着特别朴素气质也特别淳朴的男生，狐疑问道：“你……也是燕影的学生吗？” “我不是。”男生摇了摇头，赧然说道：“我叫曹淼，是你的粉丝。我来这边好久了。就是想见你一面。你给我签个名呗？” 第208章 慈善晚宴举办的相当成功, 当天晚上一共筹集到善款一亿两千七百四十一万。除此之外, 一直守在弹幕网上看直播的网友们还享受到了一场由巨星大咖倾情演出的视听盛宴。 慈善晚宴结束后, 飞讯网行政部门连夜将所有嘉宾捐款的目录名单整理好, 发送到飞讯网建立的“抗战老兵慈善基金”官方账号。并在官方飞讯上郑重声明, 账户上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会详细列出来，确保网友们可以随时查看资金流向。同时，“抗战老兵慈善基金”也开放了多个捐款渠道，接受社会各界人士的捐赠。 而“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第一笔支出，就是为官方公布的，将要在国庆前将所有抗战老兵接到首都看阅兵仪式，纪念祖国建国六十周年这个庆祝活动赞助资金。包括报销路费和住宿费, 以及按照抗战老兵的统计名单, 每月发放补助。 因为是专款专用外加每一笔收入支出都会对外公开，有心捐赠的网友们也不用担心善款被截留，或者被挪用的风险。 这就导致飞讯网在慈善晚会和“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官方飞讯下面公布了银行账户后，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海，二十四小时内，加上慈善晚宴上募集到的善款，抗战老兵慈善基金官方账户上的捐款直接突破两个亿。 虽然这一笔钱对于全国所有的抗战老兵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但每一位参加了募捐的网友都相信, 这笔钱一定能够完完整整的用到老兵身上。也能够让那些在艰苦岁月中为了祖国奋不顾身血战沙场, 如今已经垂垂老矣的前辈们感受到他们这些晚辈的心意。 在慈善晚会结束的第三天，又是一个周六。随着晚上十点钟《时尚风云》的播出，即便是没有观看慈善晚会弹幕直播的观众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最开始, 很多消息闭塞的观众只是对电视剧里面出现的两岸三地的大牌明星，还有那些经常被财经杂志用来做封面的企业家们感到新鲜好奇。这些观众大多年纪在四五十岁网上，平时不怎么上网，或者说根本没有上网的习惯，也不知道飞讯网在网上掀起的各种风波，甚至连飞讯网这个名字都不熟悉。只是觉得这部偶像剧很神奇，居然能够找到这么多长得像明星和企业家的群众演员——直到这会儿，他们也没察觉到这些出现在镜头里的大牌明星和企业家们都是真人出镜。 直到陪着他们看电视的子女们克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又把陶暮异想天开的决定当做谈资说给父母，这些年纪渐长的观众们才知道，原来那些人都是真的。 电视里面的慈善晚会是真的，那个抗战老兵慈善基金也是真的，甚至就连男主角去找那个看起来就俊俏得不得了的年轻人寒暄客套时，恭维的那部抗战剧也是马上就要播出的。 “唉呀妈呀，你说这个看起来就不大的小年轻竟然还真是一个总？不是演员？” “是演员，也是总。”陶暮的死忠粉们见缝插针，立刻给自家爸妈安利起他们的偶像。 一般情况下，父母都不会赞同孩子追星。毕竟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有那个追星的时间，不如多做两套卷子。也好过把时间浪费在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外人身上。 所以孩子们在追星的时候，大多是瞒着父母的。就怕父母觉得他们的偶像不是好榜样。但陶暮的情况显然不同。十九岁就能创下百亿身价，这标准不论是放在哪种父母眼中，那必须是年轻有为孩子的榜样。 所以陶暮的粉丝们终于可以给自家父母堂而皇之的介绍起他们的偶像。有些人还打开电脑，给爸妈看了慈善晚宴的视频。 许多从不上网的父母们这才确定了，原来电视剧里出现的慈善晚宴就是最近几天报纸上宣扬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慈善晚会。一些从来不会关注娱乐八卦的父母们耐心的了解了全部过程，原本还在感慨小陶同志操作挺骚的长辈们顿时被慈善晚会的氛围感动了。 于是在当天晚上的《时尚风云》播出后，抗战老兵慈善基金的银行账户陆陆续续又接到了许多笔捐款。而陶暮和飞讯网的名字，也在不经意间进入了那些从来不上网的中老年观众们的心里。 很多从来不上网的中老年观众们甚至还会自动自发的搜集陶暮的相关信息。一开始是在各大娱乐报纸和周刊上面浏览陶暮的相关内容。后来就是跟办公室里的年轻同事打听陶暮这个人。这些年龄层次在四五十岁往上的观众，也都是各自行业各自领域里面的老前辈。一般情况下，跟刚刚进入单位的年轻同事们都有代沟，平时说话聊天也都聊不到一块去。 难得大家有共同话题，那些年轻同事们不管是出于讨好领导的心态，还是觉得跟长辈安利偶像挺好玩的，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有人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飞讯网和弹幕网，给老领导老前辈们分享八卦安利视频。 这些年龄渐长的中老年观众们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并不是没听说过陶暮。之前圣安集团跟宋记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天天关注新闻联播和时事热点的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一时间名字跟人对不上号而已。 于是这些爸爸妈妈级的观众们也知道了陶暮的身世经历，更知道陶暮虽然是个孤儿，但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于是在陶暮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竟然收获了一批实打实的爸爸妈妈粉。 同时，也让这一批爸爸妈妈粉了解到，原来网上也能看新闻看电视剧甚至是看股票分析政策讲解什么的。而且比电视报纸快多了，也全面多了。只需要在智能手机的客户端上下载几个爱屁屁？而且那个飞讯网的爱屁屁还支持组群聊天，还能在网上视频聊天。比他们平时打电话都方便！ 这些领导长辈们大多年纪渐长，不太能接受新鲜事物。所以很多人虽然知道智能手机已经出现了，但也懒得换新机。觉得智能手机花里胡哨的电池还不抗用。不像他们用的老年机，充一次电能使半个多月。 现在看来，智能手机也有智能手机的好处。于是，相当一部分不差钱又被安利到的中老年消费者们也把购买智能手机列入日常开销。 又因为弹幕网上直接就有一款国产智能手机的广告，很多对智能机了解不深的消费者们也下意识地接受网站广告的案例，去买智能手机了。 那手机厂商人在家中坐，销量就莫名其妙的增长了，而且消费者的年龄层段还都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怎么看怎么稀奇古怪。于是就让各大实体店和商场柜台进行市场调查，这才知道原来销量上涨竟然还要归功于在弹幕网上打的广告。 这广告可没白打！手机厂商顿时乐了，当下致电孟齐深表感谢，顺手又给抗战老兵慈善基金捐赠了一笔善款。然后趁这个机会和热度在网上炒作了一把。顺势又推出了一波国庆前的购买福利，小幅度的刺激了一下还在观望犹豫的消费者们立刻掏钱。 消息传开以后，同行都在啧啧称奇。连飞讯网和弹幕网自己都没想到，事情还可以这么玩。不过可想而知的是，弹幕网的广告赞助费在下个季度又可以水涨船高了。消息灵通的业内人士再一次肯定了飞讯网的宣传力度。也有许多广告界的同仁拿着这件事情做案例分析。可惜分析来分析去，只能得出弹幕网得天独厚，又刚好蹭上慈善基金和国庆节的热度。 甚至还有人干脆以好人有好报这种老生常谈，为这件事情下定结论。 就在飞讯网和陶暮的事业如火如荼四面开花的时候，严晟和沈毓也迎来了他们交往后的第一次的感情危机。 而这一次危机的导火索竟然是曹淼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事情还得从曹淼那天晚上跟沈毓的偶遇说起。 熟悉曹淼的人都知道，曹淼这人虽然面相忠厚，看起来老老实实地，但其实舌灿生花，特别会狡辩。用陶暮评价他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最适合曹淼的工作大概就是传销。 而沈毓相对来说，则比较简单纯粹。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曹淼带着目的接近沈毓，一开始当然要博取沈毓的好感。所以曹淼在跟沈毓聊天的时候，就特别坦诚的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跟陶暮是同一个孤儿院出身。还趋于陶暮的淫威，当过他的小跟班。因为陶暮从小就是个霸道的人。在孤儿院称王称霸，经常欺负其他孩子。曹淼说自己其实很看不惯陶暮的为人，所以离开孤儿院以后就没再跟陶暮联系过。 直到前段时间，曹淼在报纸上看到陶暮的相关新闻，知道陶暮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成了大老板了。而他在外面混的也不太好，所以就想硬着头皮回来抱大腿。 结果陶暮根本看不上他。 “其实我也不怪他。像我们这样初中毕业就出去闯社会的，没学历没背景，到哪儿都受歧视。他现在是大老板了，手下员工都得是行业精英，就连实习生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我一个初中文凭，连给他开车都不够格。”曹淼自嘲一笑：“他看不上我太正常了。” “他怎么能这样？”沈毓简直不敢相信：“就算你的学历不好，可你们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枉费那些媒体记者都拍陶暮的马屁，说他重情重义还很孝顺。原来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现实中的陶暮，竟然是个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都不肯扶持的狠心人， 沈毓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是这种人，真的特别气愤。而且替曹淼打抱不平。 不得不说，曹淼这个人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毕竟在社会上混迹了那么多年，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重要的是，曹淼跟沈毓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在某些细节上面，偷偷转换了一下概念。像沈毓这种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根本就没有办法辨别其中真假。 于是两个人说着说着，沈毓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让曹淼给他做助理。反正沈毓在上京的时候，沈妍把他的经纪人和助理都辞掉了。如今沈毓要拍戏，也需要一个助理照顾他。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严晟知道了。自己的恋人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身份不明的助理。按照严晟的习惯，当然要好好调查一下曹淼的经历背景。 结果这一调查，就调查出了曹淼在工地上伙同工头盗窃工地用材，被开发商发现举报后，连夜逃窜的往事。也打听到了曹淼这人好高骛远，明明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心高气傲的拒绝陶院长给他安排的工作。甚至还打听到了曹淼跟陶暮闹掰的真相。 严晟觉得曹淼的人品有问题。陶暮不搭理这人就对了。所以他也想劝说沈毓，不要留下这个祸患。 结果沈毓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为了曹淼跟严晟闹起来。说严晟就是不信任他，瞧不起他，所以才会连他找个助理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赞同。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陶暮？是不是觉得陶暮能凭他自己的本事越过越好，我却只能蠢到被人骗被人骂？所以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背着我悄悄调查曹淼？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任我？” 第209章 “这什么情况呀？”曾益衡拎着外卖进屋的时候, 恰好碰见沈毓哭丧着脸往外跑。没头没脑的还撞了他肩膀一下。连声对不起都没说。 不符合小白莲的性格呀！ 曾益衡把外卖放在桌子上, 反手指了指门口，挑着眉问道：“你又怎么惹到这个祖宗了？” 严晟按了按眉间, 特别疲惫的摇了摇头：“因为那个助理的事儿, 跟我闹别扭呢。怪我不信任他，连声招呼都不打, 就随便调查他身边的人？” 严晟最近正忙着筹备电视剧的事儿。沈毓身边那小助理还是曾益衡雇私家侦探调查的。听到这番话，顿时嗤笑一声：“他身边的人？他也好意思说。就他那脑子, 恐怕连人家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吧？” “再说他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呐？不知根不知底, 就聊了那么几句, 就相交莫逆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聘用人家当他的私人助理？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善良特古道热肠？” 曾益衡对沈毓那点小心思嗤之以鼻：“我看他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就是听人家随便说了两句好话, 奉承他两声，就跟灌了迷魂汤似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他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是吧？”沈毓为什么会那么草率的把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放在身边当助理？还不就是因为曹淼当着沈毓的面儿说了几句陶暮的坏话。让他找到自尊心了呗！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 他会因为这件事情跟你闹别扭。你难道没告诉他，那姓曹的以前都干过什么事儿？”把这种毒蛇白眼狼放在身边, 沈毓难道就不怕哪天被曹淼反咬一口？ 严晟抹了一把脸，极为疲惫的摇了摇头：“我跟他说了。可他还是觉得我不尊重他, 不信任他。”至于曹淼的为人品性, 适不适合留在身边当助理，两人还没来得及聊呢！ 曾益衡冷哼一声：“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们两个闹归闹，可千万别拖累了剧组。沈毓在《江湖》上映期间爆出大量丑闻，害得电影票房中途雪崩, 连带着整个片方和发行方都跟着吃瓜落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呢。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那些投资商对你执意邀请沈毓进组的决定很不满。是你一力保证，说沈毓这次绝不会出岔子。绝对会焕然一新。” 曾益衡说到这里，拍了拍严晟的肩膀：“富察傅恒这个角色允文允武，在剧本里面有不少打戏。这次可不能再用替身了。你记得提前让沈毓接受武术指导。我可听那帮投资商说了，如果开机以后，沈毓的表现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他们宁可临时换人，或者在后期制作中，把沈毓的剧情全部剪掉。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拖累整个剧组。” “身为你的经纪人，我也不希望你被沈毓拖累。所以闹归闹，如果你不打算彻底放弃沈毓的话，记得督促他做好准备。” 曾益衡将外卖盒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一打开。又去厨房拿了碗筷，顺便感慨道：“说起来，他可是提前几个月就接触剧本，接受培训了。如果在开机后仍然表现不出其他演员的同等水平，那也不能怪其他投资商吵着要换人吧？” 严晟默默不语。 曾益衡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哎，我说那祖宗之所以跟你闹，是不是还在生气你食言而肥，没捧他做男主角的事情？” 严晟勉强打起精神来，为沈毓解释：“不是。小毓他不是这种人。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不对。在调查曹淼之前没有跟他沟通，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生气。” 严晟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擅长换位思考。往好听了说是有涵养，有风度，是个温润绅士的男人。可要是换一种角度去看，那就是优柔寡断。 至少跟严晟从小一块长大的曾益衡，一眼就看穿了发小的言不由衷。 “我跟沈毓又不熟，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你跟他朝夕相处，他有没有这种心思你最清楚。”曾益衡坐下来，开始剥小龙虾。一边剥一边发牢骚：“我就是觉得你为了沈毓，不顾投资商和导演的反对，力排众议捧他做男二号，不论是出于男朋友的立场，还是其他，都算仁至义尽。结果他还因为一个外人跟你闹。作为你兄弟，我觉得有点儿不值得。” “以前还觉得就算他浑身臭毛病，至少在你面前是朵解语花。男人嘛，谈恋爱不就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谁也不是冲着吃苦遭罪白白受累去的。你为了他付出多少，他为了你又做到哪些？感情这种事情也是相互的。总不能只有一方不断努力，另一方永远原地踏步，甚至拖后腿吧？” 曾益衡看着严晟越发阴沉的脸色，耸了耸肩膀：“算了，不说了。你也别黑着一张脸。过来吃点东西吧。晚上又要加班熬夜。” “过几天还要去燕影挑人。你这位毕业多年的大师兄还得回学校露个脸，接受一下学弟学妹们的疯狂崇拜。记得多敷几张面膜保养一下。别让你的学弟学妹们对你那张脸失望。” 说好了不说了，曾益衡话到最后，还是提到了沈毓那茬：“前些天你让我调查沈毓助理的事情被伯父伯母知道了。他们跟我打听沈毓来着。好奇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去查沈毓的助理？” 严晟心下一跳，下意识看向曾益衡。 曾益衡开口说道：“我没说你们两个正在交往的事情。不过我觉得，伯父伯母肯定是怀疑了。严家在京都的能力你也知道。你为沈毓做那么多事，又给他租房子。只怕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以沈毓现在的名声和地位，你猜如果伯父伯母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 最重要的是沈毓三番五次，表现出来的品格和心性，严家人会怎么看待沈毓这个人？ 严晟心下更沉。 曾益衡又问：“还有那助理怎么办？” 严晟沉默半晌，犹犹豫豫。 曾益衡开口说道：“我可提醒你啊！那姓曹的人品可不怎么样。一看就是见利忘义的主儿。这种人，为了钱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在沈毓身边，沈毓又离你这么近，保不准哪天，就有你对家从沈毓下手查你的黑料——” 严晟莞尔，打断曾益衡的话：“我能有什么黑料？” “是。你自打出道就行得正坐得直，写通稿都不带拉踩别人的。你严影帝光明磊落。可是你别忘了，你跟沈毓的关系，本来就是你的最大黑料。” 同性恋啊，闹不好演艺事业都要交代的。更何况有些时候，对家要的也未必是黑料。还有商业机密。 严晟心下一动。本来不以为然的心态立刻转变。 曾益衡又劝道：“再说，就沈毓那糊涂性子，搁他身边放这么一条毒蛇，你能放心？” 曾益衡说的没错。沈毓性子太单纯，看不穿人的本质，也分不清别人的好意恶意。而且对身边人没有任何防备。那个曹淼摆明了就是个狼心狗肺唯利是图的主儿。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不肯搭理他。可想而知，这人人品有多差。沈毓把这种人留在身边，无异于是在身边放了个定时炸弹。他自己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曾益衡害怕他拖累了严晟呢！ 严晟沉吟半晌，终究不敢拿自己的毕生事业做赌注。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那就报警吧！” 曾益衡微微一笑，颇为欣慰的说道：“这就对了。”他就知道他这兄弟就算怜香惜玉，终究不是个烽火戏诸侯的主儿。 曾益衡和严晟三言两语敲定了曹淼的下场。而在另一边，怒气冲冲地从严晟家里跑出来的沈毓，也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他没有想到在他面前勤勤恳恳忠厚老实的曹淼居然会是一个小偷。这让他在严晟面前表现的特别蠢。而且显得特别被动。 沈毓特别生气，当下拿出电话把曹淼叫出来，准备当面质问曹淼。 曹淼没有想到沈毓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看来沈家人虽然对外宣称不再理会这个儿子，背地里还是很疼爱沈毓的。那他就没压错宝。 “我知道你肯定瞧不起我。”曹淼苦笑着，眼圈都红了：“可是你们这些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根本就不明白。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学历也没有背景的孤儿，背井离乡的出去打工时，要遭遇多少困难。” “我初中毕业那年才十四岁。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正经单位根本不要我。只能打一些零工。去工地搬砖，给人家当苦力。根本没人把我当人看。我们同一批出来的，有好多都自甘堕落去当小偷了。就我咬牙死撑着。我曹淼就算这辈子没本事没能力，我也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工地上那些人。特别欺生不说，还都拉帮结伙。你要是想在里面混下去，不被人欺负。你就必须拜码头。我当时跟着的那个工头就伙同他们老乡偷功底的建筑材料。逼着我给他们望风。我要是不干，就揍我，还要把我撵出工地。我能怎么办？” 曹淼说着，给沈毓看他伤口斑斑的双手，给他看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给他讲自己混社会这么多年，遭遇的不公与不幸。什么差点被人骗进传销，租不起房子住在桥洞底下，吃不起饭翻垃圾桶……红着眼眶哽咽道：“我知道我没本事，不该那么做，可这特么是我能选的吗？” 沈毓没有想到曹淼居然会遭遇这么多苦难，顿时也红了眼圈：“对不起……” 沈毓惴惴的说道：“我没想到。都是严大哥跟我说的。” 曹淼耳朵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向沈毓：“什么严大哥？” “就是严晟。”沈毓心慌之下，下意识辩解道：“你的事情都是他跟我说的。不过我想，严大哥也是被人蒙骗了。没有想到你过的那么苦。” “你聘我当助理，为什么严晟要找私家侦探调查？”曹淼立刻就觉察出不对了。 沈毓也没防备，下意识就说道：“因为严晟是我男朋友啊！” 曹淼心下一震。实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爆料。当下也不急着跟沈毓辩解自己的清白问题。而是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的跟沈毓打听起他跟严晟的事情。同时，也趁着沈毓不注意，默默打开了手机录音。 沈毓莫名心虚，有鉴于两人的演员身份，他跟严晟谈恋爱的事情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沈毓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理解这种做法。却没想到今天当着曹淼的面儿，自己却一不小心说漏嘴。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谈论他跟严晟的事情。可沈毓转念一想，曹淼也不算外人。那可是他的助理呢！于是就把他跟严晟怎么在一起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发牢骚，觉得严晟现在对他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 “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曹淼强忍着兴奋，敷衍的安慰了沈毓几句。两人分开后，曹淼立刻钻进网吧，开始搜寻各大八卦杂志的电话。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以严晟和沈毓的关系，严晟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一个初中文凭而且还有盗窃历史的坏人跟在沈毓身边当助理。沈毓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如果严晟坚持，只怕沈毓也会辞掉他。 所以曹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劲爆八卦捅给娱记。至少也能赚一笔钱！ 第210章 曹淼在网上搜索了一圈八卦娱记的电话。最后选定的是国内娱乐圈最臭名昭著的一家娱乐小报——《星八卦》。 这家杂志社向来以报道明星花边绯闻, 深挖明星背后的故事, 竭尽全力让读者在第一时间了解明星在镜头以外的形象为办刊宗旨。抛开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汇，《星八卦》就是一家消费明星隐私, 以哗众取宠的报道刺激销量的八卦小报。 虽然圈内许多明星都曾公开抵制过《星八卦》, 甚至放言绝对不会接受《星八卦》的采访。遗憾的是，《星八卦》在观众和粉丝中间的知名度却很高。并且向来以“快速, 真实，有效, 而且靠谱”的形象深受欢迎。 随着飞讯网成立以后, 《星八卦》这家娱乐小报也在飞讯网上建立了自己的公众号, 短短一年时间粉丝关注居然超过三千万。堪比最活跃的一线大牌明星。 而曹淼之所以会选择这家杂志社爆料，主要原因则是他在网上搜索过, 《星八卦》给爆料者的奖励最多。 果然，当《星八卦》的娱记听到曹淼的劲爆爆料后，立刻表示他对曹淼的爆料非常感兴趣, 如果曹淼能拿出相关证据的话，《星八卦》愿意拿出五千元购买曹淼手中的资料。 在2009年, 五千元在燕京，几乎是普通白领工作两三个月的薪水。《星八卦》的娱记自认他们报社给出的线人费十分优厚。可惜曹淼却并不满意。 曹淼表示他有沈毓亲口说出他跟严晟正在交往的一段录音, 但是他觉得五千元的线索费太少了。 曹淼狮子大开口, 要了一个在他看来堪称巨额的数字：“我要十万块。” 《星八卦》的娱记立刻表示这个价格太过分了。他做不了主。 曹淼也无所谓：“你做不了主可以跟你上司申请，反正我就要十万块，一分钱都不能少。你们不答应我就去找别家。” 曹淼说道：“我看网上其他几家娱乐报纸也挺不错的。同行是冤家，我估计那些八卦报纸也想拿到更加劲爆的八卦爆料, 能够抢占头条，一举超过《星八卦》的销量吧？” 不得不说，曹淼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他这个人脑子转的绝对够快，大觉悟说不上，小聪明还是有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得到陶暮的信任。 曹淼虽然对娱乐圈里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他当初为了接近沈毓，也实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八卦爆料。自己琢磨琢磨，说出来的威胁竟也似模似样。 电话另一端的《星八卦》娱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个价格我真的做不了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我们主编申请。你先别联系其他杂志。” 有门！ 曹淼眼睛一亮，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竭力压住险些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稳稳的说道：“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决定，我就去找其他杂志社爆料。” 《星八卦》的娱记一口答应下来。曹淼在网吧里忐忑不安的数着表，等了二十多分钟。《星八卦》的电话终于拨回来了。 《星八卦》的主编亲自跟曹淼沟通，要求见一次面，亲耳听一听曹淼的录音。如果证据确凿的话，他愿意花十万块买下这个爆料。但是《星八卦》也有要求，这个爆料必须是独家爆料。 曹淼满口答应下来。两人立刻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在网吧附近的咖啡馆。挂断电话后，曹淼兴奋的一拍巴掌。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坐下来，将沈毓的那段录音倒入自己的飞讯后台。这才起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双方在咖啡厅见面。《星八卦》的主编是个四十多岁，还梳着马尾辫，满脸大胡子的男人。 曹淼懒得评价对方的衣着品味，开门见山的问道：“钱带来了吗？” 《星八卦》主编笑着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曹淼，草莓检查了一下，里面确实有十摞现金。每一摞看上去都是一万块的厚度。然而曹淼还是不放心，让咖啡店的服务员把店里的验钞机搬过来，亲自数了一遍。 《星八卦》的主编见过不少爆料的线人，大多数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钱款当面点清也是正常流程之一。所以主编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点了一杯咖啡慢慢等着曹淼数钱，期间也在跟曹淼打听他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个爆料的。 曹淼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自己如何取得沈毓的信任，成了沈毓的贴身助理，又被严晟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又听到沈毓亲口承认他跟严晟在交往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曹淼也觉得自己这手做的特别漂亮。所以在跟《星八卦》的主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带着炫耀的心态。 《星八卦》主编从头听到尾，确实觉得曹淼这人有点小聪明。可惜目光短浅，眼界太低。这要是换了一个人，手上抓着这么一个把柄，当然是要安安心心地留在沈毓身边，以期换得更大的利润。这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结果这小子居然迫不及待地找到娱乐小报进行爆料。就为了那区区十万块！ 《星八卦》的主编心下不屑，面上却恭维了曹淼几句。还说曹淼为人机灵，其实也很适合做娱记。还让曹淼以后有爆料的话再找他。 曹淼正处于自己竟然凭借一条录音赚了十万块的狂喜之中。听到主编这一番话，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这次算是尝到了甜头。还想着怪不得陶暮削尖了脑袋去当演员，果然这一行的钱就是好赚。 曹淼数完了钱，也不拖沓。直接拿出手机调出录音，递给《星八卦》主编。《星八卦》主编插上耳机，按下播放键，果然听到沈毓的爆料—— 而且沈毓的爆料还特别全面，不但提到他跟严晟正在交往，还历数了他跟严晟交往这一年做过的所有事情。尤其是他跟严晟在香城拍摄《黑白》期间，有些互动还被香城媒体拍下来报道过。只不过那会儿没人怀疑沈毓跟严晟是那种关系。 《星八卦》主编还是很满意的。当下又从包里抽出几千块钱，直接把曹淼的手机拿走了。临走之前，还问曹淼：“你没有备份，没有跟其他媒体爆料吧？” 曹淼赶紧摇头，特别老实忠厚地表示：“绝对没有。我都答应你独家报道了。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爆料。” 《星八卦》主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就好。做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不然的话，你在这一行是没有办法立足的。当然，你要是只想做一锤子买卖，就当我没说。” 曹淼心下一跳，赶紧赔笑道：“那不敢，绝对不敢。您真是太多虑了。” 《星八卦》主编其实也不在乎曹淼背后有没有搞什么猫腻。从咖啡店出来以后，《星八卦》主编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正在严晟家里，准备跟发小熬夜加班的曾益衡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 “什么？”曾益衡一口咖啡险些没呛在嗓子眼儿，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曾益衡目光阴沉的瞪了严晟一眼：“好！我知道了。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 曾益衡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设成公放。就听电话另一端，《星八卦》主编施施然的说道：“……我要一千万封口费！” “一千万？！”没等严晟开口，曾益衡险些气出脑溢血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还真敢要啊！” “您可千万别觉得多！”《星八卦》主编笑着说道：“您得换个角度想，严晟严大影帝一部电影片酬多少？一个代言签约费是多少？再往大了说，严大影帝未来几十年的前途事业又值多少？”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线人手里把这条爆料截下来。实话跟您说吧，这也就是严老师在圈内的名声口碑非常好，之前也没跟我们《星八卦》有什么冤仇，我这才主动联系您！换了别人，我们《星八卦》连通电话都不会打，直接把料捅出去了！” “我们《星八卦》尊重严老师，您也不能让我们太吃亏不是？” 《星八卦》的主编说的好听。然而不论是他还是曾益衡这边都知道，《星八卦》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爆料的最关键原因，是因为《星八卦》消息灵通，知道严家的背景。而《星八卦》得罪不起严家，所以才乐得卖严晟一个好。 ——没错，就算《星八卦》狮子大开口管严晟要了一千万，严晟真要是把钱给出去了，还得感恩戴德地接受《星八卦》的示好。 曾益衡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们严晟跟沈毓根本就不是——” “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是业内行家，这种糊弄外行的话您就没必要跟我说了。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只要爆出去了。那肯定就假不了。况且我这儿可是有沈毓的亲口爆料。” 曾益衡阴沉着脸追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段爆料的？是沈毓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不是。是一个年轻人拿着录音找到我的。”身为专业人士，就算想要示好严晟，也不至于把自家线人交代出去。因此《星八卦》的主编并没有暴露曹淼的存在。却也隐隐约约的吐露了一些内情。只要曾益衡有心，慢慢查还是能查到的。 曾益衡恶狠狠的瞪了严晟一眼：“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准备的时间。” “那可不行。”《星八卦》主编直接拒绝道：“您也知道，任何八卦爆料都是有时效性的，拖得越久，作用就越低。曾大经济可是业内金牌经纪人，以您的手段，我相信不出今天晚上，你就能把事情摆平。到时候，我手上的爆料，只怕没有用了。” “半个小时，我只给您半个小时的时间。严老师可是业内超一线巨星，又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您账上不至于连一千万的流动资金都没有吧？” “现在都晚上了。我就算从账上转钱，银行也不会开门吧？”曾益衡当务之急，只能尽力安抚住《星八卦》主编。 《星八卦》主编也不想太为难严晟，最后妥协道：“那您给我打个欠条吧？” 曾益衡身心疲惫的挂断电话。正准备跟严晟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后续问题，忽然灵光一闪：“不好！” 第211章 曾益衡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觉得自己刚才的应对真是傻逼透了。 “我明明可以推脱我们对沈毓的言辞毫不知情，所有言论只是沈毓的片面之词！《星八卦》根本就没有确凿证据。你在圈内的口碑向来都很好, 而且很少会跟艺人传绯闻。沈毓倒是丑闻满天飞, 就算是两家对峙, 他们也不会相信沈毓的话……”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认为这些话是沈毓想碰瓷严晟。所以曾益衡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可是刚刚曾益衡却在电话里却同意了《星八卦》主编要打欠条的提议。平白无故的给人一千万封口费, 摆明了就是心中有鬼。 曾益衡特别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精心打理的发型被他抓的跟鸡窝似的：“这是我的工作失误。你放心,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头上。” 严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因为要打欠条，曾益衡与《星八卦》主编约定的见面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这个节骨眼上, 曾益衡也懒得去猜严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赶紧打电话给严晟的经纪团队, 让所有人登录飞讯开视频会议。 可惜《星八卦》主编来电话的时候，曾益衡公放之余竟然忘了录音。这会儿也只能努力回忆自己在沟通过程中暴露了那些信息, 会让严晟在这次危机公关中处于被动。事已至此，曾益衡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做各种补救。 严晟坐在一旁, 默默看着曾益衡和团队其他人忙成一锅粥。突然开口：“你们说，小毓在爆料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曾益衡简直都要炸了。一方面是羞愧自己刚才接电话时不称职的傻逼行为, 另外一方面就是迁怒沈毓——要不是这个祖宗在外面瞎说, 他也不至于方寸大乱。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曾益衡简直无法揣摩沈毓的脑回路：“他今年才十九岁，走的还是偶像路线。虽说现在在圈里骂声一片吧。但黑红也是红呀！只要有流量有知名度，他就有机会翻身。可要是真被爆出同性恋的丑闻, 那他这辈子可就没法翻身了。” 别说是在国内。就算是在号称“风气开放”，“没有歧视”的好莱坞，就算是红极一时的全球巨星, 如果被媒体爆出自己迥异于大众的性取向，演艺事业都会立刻撞上天花板。制片方考虑艺人的形象问题，投资商考虑观众的接受度，都不会再轻易给出A级约的主角邀请。 国内虽然在前些年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社会风气在几千年的潜移默化下，仍然会觉得同性取向是异类。严晟虽然是一线巨星，但是国内娱乐圈跟严晟地位相当的艺人也有几个。比严晟略微逊色，甚至跃跃欲试的想取而代之的后辈更不在少数。 通告，代言，片约，男明星的事业生涯相对来说，要比女明星更长远。三十岁的演员可以扮演二十岁的青葱校草，同样也可以扮演四十岁的魅力大叔。这就意味着同样站在金字塔尖上，男明星的事业需求往往重叠，资源竞争也只会更加激烈。 严晟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虽说有他自己的天赋在。可在天赋之外，也有整个团队的努力奋斗。是所有人共同努力了七八年，才能让严晟在圈内站稳脚跟，拥有一席之地。可一旦严晟爆出这种致命性丑闻，所有对家都会在顷刻间蜂拥而上。就跟闻到血腥味的大白鲨似的，将严晟撕成碎片。 而严晟一旦受到牵连，沈毓的前途利益也就不保。因为曾益衡相信，这个圈子里除了他们家这位“中了爱情邪”的严影帝，不会再有人这么掏心掏肺的对沈毓好。 所以曾益衡一直就想不通，那个祖宗是不是真的闲出屁来了，才会没事找事的捅出这么大篓子来。 严晟冷眼瞧着发小愤怒到忍不住爆粗口的样子，心中却异常平静。他原本应该跟曾益衡一起愤怒，可是现在，严晟却觉得自己非常冷静。他只想听一听沈毓到底是怎么爆料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曾益衡简直不敢置信：“你难道不该着急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吗？” “就算要做危机公关，也要先了解一下小毓究竟说了什么。至少要做到知己知彼。”严晟淡定的拍了拍发小的肩膀。非但没着急，反而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就算被《星八卦》套话了又能怎么样？我跟小毓两个人，他没谈女朋友我也没结婚，大家都是单身年轻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也没触犯法律。” “你疯了吧？”曾益衡双目赤红的看着严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严晟明确回答：“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小毓的话真的被媒体爆出去，就算我们这边单方面撇清，也会有人相信沈毓的话。到时候就会有人去追查我们之前的行踪。我们两个毕竟在一起快一年了。同进同出那么久，很可能会有一些亲密照被网友拍到。万一到时候再被狗仔挖到我们在一起的铁证，那我们之前的公关声明就会变成一纸笑话。到时候我在大众眼中，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担当的渣男。” 曾益衡当然知道这点隐忧。可是当务之急，除了撇清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总不能公开承认吧？” “承认又能怎么样？”严晟挑了挑眉，语出惊人：“你别忘了，有些时候，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变成真话。真话重复一千遍，也能变成谎言。” 曾益衡一愣，隐隐约约间似乎摸清了严晟在卖什么官司：“你的意思是说……” 严晟微微一笑。在涉及到自己毕生所爱的事业上，即便是被剧情光环笼罩的影帝先生，也罕见的恢复了几分急智：“所以我需要知道小毓到底说了什么？” 曾益衡想了想，开口说道：“《星八卦》的主编说他手上有录音。为表诚意，我觉得他应该给我们传一份。” 话音未落，曾益衡拿起手机拨通《星八卦》主编的电话。几分钟后，只听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曾益衡打开邮箱，果然有一份新邮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曾益衡将文件点开，是一段音频。严晟走到电脑前坐下，亲自点下播放键。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沈毓的抱怨。为了保护自己的线人，《星八卦》的主编只截取了沈毓爆料的部分内容。 严晟听完录音，亲自给沈毓打电话。沈毓还在跟严晟闹别扭。觉得严晟不信任他，所以故意不接电话。曾益衡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沈毓，也被挂断后，一边爆粗口一边发信息。简单粗暴的表示：“《星八卦》刚打来电话要求严晟给他们一千万分手费，原因是你跟人爆料，说你在跟严晟交往？” 沈毓这才慌了。急急忙忙的把电话打回来，哭着辩解：“不可能。我刚刚只是跟曹淼抱怨了一下，我怎么可能故意去找媒体爆料。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 曾益衡这才知道录音的出处：“原来是曹淼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可是比起曹淼，沈毓能在明知曹淼人品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跟他说起这么私密的事情……曾益衡不得不怀疑，沈毓究竟是真的没想到曹淼会出卖他，还是别有用心。 可关键是，就算沈毓故意爆出他跟严晟在交往的事情，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电光火石间，曾益衡想到很多。可是他的手机已经被严晟接过去了：“马上回来。要商量危机公关。” “严大哥——”没等电话里哭哭唧唧的沈毓说出第二句话，严晟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严晟跟曾益衡说道：“叫文案把那段录音整理一下，多弄出几个版本来。结合一下我之前的行程，找几个人去网上爆料，直接说我始乱终弃就好。还有，我们之前为了给作品炒作，不是也跟几位演员传了绯闻吗？让工作室跟关系较好的媒体联系一下，也出通稿。” 曾益衡恍然，却又迟疑道：“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你的形象？而且他们会信吗？” “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星八卦》一爆料，我们就配合媒体做宣传。把声势弄的大一点。” 严晟冲着关心则乱的发小微微一笑：“你别忘了，在娱乐圈里，真相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些粉丝还有观众，只关心他们眼中的真相是什么样的。” “那沈毓那边……”曾益衡迟疑片刻，开口说道：“该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严晟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温柔如水：“我们两个毕竟是在交往，如果小毓真的想公开这段恋情的话，我当然会听他的。” 接到严晟的电话后，急匆匆的赶回来的沈毓恰好听到最后这句话，顿时感动的扑进严晟怀里：“严大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惹祸了。我不该相信曹淼的。我没有想到他真的那么坏，竟然会出卖我。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们没有必要去揣摩坏人的想法。”严晟拍了拍沈毓的肩膀，抬起沈毓的下巴问道：“你呢？你想公布我们的恋情吗？” 沈毓迟疑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 严晟温润一笑。屈起手指刮了刮沈毓的鼻尖：“都听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曾益衡看着严晟温声安慰沈毓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冷。 第212章 直接引用慈善晚宴的部分视频, 邀请各界大佬以这种方式客串《时尚风云》，并引发媒体和吃瓜观众们的啧啧惊叹, 这种惠而不费的宣传噱头让陶暮尝到了甜头。 于是, 在接下来的剧本拍摄中, 有个情节是男主角跟网上认识的一些互联网创业者面基, 大谈理想事业的剧情，陶暮就直接邀请了啸桁资本投资的那些互联网项目的创始人, 希望他们能到《时尚风云》进行客串。一方面是给剧组增加宣传噱头，增强观众的代入感, 另一方面, 也能宣传一下大家的项目。 这些项目创始人有些会在未来几年成为互联网行业赫赫有名的大佬，也有些人会在这个日渐兴盛的互联网浪潮中折戟沉沙, 最终杳无音信。相信几年之后，网友们再次回顾这段剧情时，一定会有别样的感慨。 《时尚风云》制作组的成员也能体会到陶暮安排这个彩蛋的趣味。熊苞导演突发奇想, 原本是想几个镜头带过的剧情，他居然让道具组的人临时布置了一个会场出来, 搞了一个互联网行业创业者的大型网友面基会。受邀前来参加客串的互联网新贵们原本是想拍几个镜头, 给投资人捧捧场就算了。却没想到熊苞导演居然把现场布置的跟网络游戏的玩家见面会似的，还在拍摄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表示让大家就把这次拍摄当成一次互联网行业的碰头会，无论他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用受剧本拘束。大可以畅所欲言。 至于拍摄方面, 摄像师会自己找镜头。 一开始，大家都还挺拘谨的。不知道该怎么聊——所有人都没忘了旁边有镜头，下意识的就想往镜头的方向瞅, 而且不怎么敢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在镜头面前留下不好的形象。 扮演男主角的柏森森就站出来抛砖引玉。按照剧本台词，先介绍了一下自己那个时尚杂志与网购平台相结合的项目：“……读者可以在APP上面浏览时尚杂志，我们会在商品介绍的照片上嵌入链接，读者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点击照片跳转到网购平台下订单。我们跟丽淘网合作，所有商品一定是正版，而且还会不定时的推出最新一季的新品，甚至是走秀款……” 男主角甚至还介绍了自己让模特在飞讯网和弹幕网上做直播，推销女装和化妆品的创意。并且表示这种模式的带货量很不错。 在十年后，这种促销走货的宣传模式早已成为烂大街的手段，甚至就连一些国际大品牌都会邀请粉丝量大的主播们做推广。但是在2009年，这种模式相对来说还比较新颖。陶暮在写这段剧情时并没有假于人手，准确的说但凡商战环节，陶暮都自己写了剧情大纲和相关的策划方案包括台词。脑子里面有海量的案例打底，陶暮的剧本无论是从真实性还是从实战性两方面，都很值得揣摩借鉴。 坐在台下的那些真实的互联网创业者们听着听着，就忘了这其实还是一场偶像剧的拍摄。一个两个的站出来对男主角的项目进行质疑或者补充，连带着开始介绍自己的项目。气氛渐渐热闹专业起来。 一直监视器前面的熊苞也不打断大家。示意一部分摄像师跟拍所有说话的人，连带着扫一下会场。最后剪辑的时候，就挑那些最言之有物的互联网创业者的发言，剪辑到剧情里面。至于剩下的资料，也都被陶暮要走了。 他准备留下这个彩蛋，等到几年后，那些互联网公司脱颖而出的时候，把这段视频发到弹幕网上。蹭一下大佬们的热度。 而在这段剧情播出以后，一些时尚杂志深受启发，竟然主动找上飞讯网和丽淘网，商谈起创建时尚杂志APP，然后跟丽淘网合作的事宜。 也就是想请飞讯网的技术部门帮助时尚杂志创建APP，如果有读者从时尚杂志的APP上跳转丽淘网订购商品，丽淘网要给时尚杂志分成。至于时尚杂志为什么没有联合品牌商单干——主要还是因为技术方面不支持。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陶暮在和孟齐，以及两家网站的管理层们探讨以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模式加宣传模式。至于具体的合作分成和其他条款，就由双方团队慢慢协商。 时间进入到九月末，宣传了一个多月的《血肉长城》终于在九月二十八号这一天的晚上正式开播。由于强大的宣传力度和经典紧凑的剧情，《血肉长城》开播当天的最高收视率就超过5%。这个数据一出来，就引起了全行业的震惊。 然而第二天，《血肉长城》的首播收视率却没能登上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所有人都被另外一条劲爆爆料吸引了。 昨天晚上凌晨三点钟，飞讯网上传出一段录音。这段录音先后被传到沈毓和严晟的飞讯下面，之后又生怕引不起网友注意似的，又传到了《星八卦》和其他几家八卦杂志的官方飞讯下面。要知道能在网上特意关注娱乐杂志和八卦报纸的网友，那基本上都是最爱吃瓜的。 那段录音一开始并没有人留意。直到有人秉持着好奇心态点开播放键后，沈毓亲自爆料的恋情立刻让吃瓜网友们闻到了年度大瓜的气息。录音是在凌晨三点钟左右上传到网上的。这个时间是人体生物钟保持熟睡的时间，除了一些晚上不睡觉的夜猫子，其他人都在休息。这就导致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工作族和学生党们起床洗漱准备上班上学的时候，这段录音已经在网上发酵开了。 严晟和沈毓的粉丝也在网上撕开了。严晟的粉丝骂沈毓不要脸，妄想症，一个三线假货居然敢肖想严晟是他男朋友，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白天的撒癔症。想红想疯了，居然倒贴蹭他们家严晟热度。甚至还有严晟的死忠粉冷艳高贵的抛出一句粉丝掐架时最经典的台词：“沈毓是谁，我们根本不认识。” “三流明星不要碰瓷我们影帝。我们不约。” “沈假货做个人吧！害了沈妍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我们严晟。这个假货是不是有毒啊？谁对他好他就整谁？非得把所有人坑的浑身骚他就开心了？” 而沈毓的粉丝也在骂严晟，他们认定自家小王子是朵人美心善的白莲花。认为沈毓那么纯真无邪，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撒癔症。肯定是严晟这个老男人勾引他们家小王子又想始乱终弃，小王子是没有办法才会跟朋友哭诉，结果被人录音发到网上。 “渣男始乱终弃不承认！” “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跟一个十九岁刚上大学的男孩子谈恋爱。恋情曝光了居然污蔑十九岁的男孩子不要脸。某人的粉丝还真有素质。果然粉随正主。呵呵！” 当然也有一部分CP粉在狂欢。喜大普奔的到处留言庆祝。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们早就觉得严晟跟沈毓天生一对。现在看来果然官方逼死同人。 一个是国内娱乐圈交口称赞，实绩羡人的双金影帝；另外一个则是骂名缠身，人设崩塌，路人缘败坏的流量新星。这俩人居然混到一块的绯闻爆料同样引起了国内八卦媒体的狂欢。 所有娱乐媒体秉持着赚年终奖的热血激情兵分两路，蜂拥扑到燕影和严晟在燕京的豪宅，想要采访当事人如何看待网上的流言。 结果沈毓和严晟都没有接受采访。这些八卦媒体也不在意，一边派人守在燕影校门口和严晟住的那个小区门外，一边派人按照沈毓在录音里交代的线索到各地搜集石锤。甚至还有记者抽丝剥茧，找到严晟给沈毓租的那间房子，去采访房东去了。 还有一部分娱记把注意力放在上传录音的这个人身上。大家原本以为上传录音的肯定是沈毓或者严晟的对家，结果却查出来上传录音的人竟然就是沈毓新聘的助理。而这个助理现在已经被拘留了，罪名居然是盗窃。 沈毓聘用一个有盗窃历史的人当助理，然后这个人还把沈毓的录音上传到网上？这个操作实在太骚，吃瓜网友再次震惊了。 严晟的粉丝直接就推论出这一切都是沈毓的自导自演。是沈毓故意爆料，故意抹黑严晟，至于沈毓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分析沈毓是想蹭严晟的热度捆绑营销，或者是故意栽赃严晟。因为严晟之前曝出的几段绯闻，全都是跟女明星的绯闻。可想而知严晟根本就不是同性恋。既然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喜欢上沈毓？况且就算严晟是同性恋，他也不会眼光差到喜欢上沈毓这种人吧？ 严晟的粉丝非常看不上沈毓的为人品性。与其说他们不肯相信严晟是个同性恋，不如说他们根本无法接受严晟跟沈毓这样的人谈恋爱。当然就算跟严晟爆绯闻的对象是个女明星，严晟的粉丝也照样该撕就撕。 一部分极端粉丝立刻冲到沈毓的飞讯下面破口大骂。一边说沈毓骚货不要脸蹭热度恶意抹黑严晟，一边指责沈毓黑料缠身根本配不上严晟。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毓终于忍不住了，在飞讯上反驳严晟的粉丝。哭着表示自己并没有故意抹黑严晟，他们本来就是在谈恋爱。 也有燕影的学生站出来，表示沈毓能进燕影，都是严晟从中斡旋。还爆料出严晟有意筹拍电视剧提携沈毓的新闻。也算侧面证实了严晟和沈毓确实有关系。 至于是谈恋爱还是包养，那就不一定了。不过不管是那种关系，目前看来，都是不被两家粉丝接受的。 恰在这个节骨眼上，网上突然传出一大堆录音爆料。跟沈毓的爆料差不多，全都再说他们才是严晟的正牌男女友。说严晟在媒体和粉丝面前装的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花心大渣男。有些人还在音频中爆料出严晟在跟他们交往的同时还在跟别的男男女女保持肉体联系。甚至还有人顶着严晟粉丝的名义爆料严晟睡粉。 有媒体记者按照这些爆料音频的线索深扒下去，惊讶的发现那些爆料贴的时间线居然非常符合严晟的行程。甚至还有媒体对比时间线，发现有些爆料的时间竟然是严晟跟其他几位女明星交往的时间。 可以称作是严晟劈腿的石锤了。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严晟苦苦经营许多年的好男人形象立刻崩成碎渣。大片大片的粉丝脱粉，粉转黑，都没有想到严晟居然是这种人。 一夜之间，严晟差点就被打成过街老鼠。而直到这时，严晟一直没有出面就此事给出一个正当的解释。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因为严晟心虚。沈毓的粉丝蹦跶最欢，在网上到处流窜，就跟祥林嫂一样拽着路人竭力解释他们家沈毓是冤枉的。都是严晟这个老男人欺负他们家沈毓，知道他们家沈毓单纯心善，就故意勾搭他。结果严晟果然是个花心滥交的渣男。发展到后来，沈毓的粉丝甚至开始踩严晟的事迹。竭力说服网友严晟的两个影帝都是水来的，严晟的演技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好，都是媒体吹出来的。 最先看不过眼的反而是严晟在圈内的好友和合作伙伴们。尤其是一起参加《黑白》拍摄的那些香城老戏骨们。还有电影《江湖》的演员们，都是亲眼看到严晟是怎么照顾沈毓的。沈毓在片场又是怎么黏着严晟的。 而且从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世上来说，严晟为人谦逊，喜欢提携新人，还是投资商和制片方眼中的票房保证，而且在拍戏的时候勤勤恳恳，从来不耍大牌，跟导演和其他演员都配合的非常好。私下关系也都经营的不错。就连群众演员都觉得严晟为人低调，是难得镜头前跟镜头下面言行一致的大明星。不像有些人，当着媒体和粉丝的面是一副面孔，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副面孔。甚至不把群演和助理当人看。 沈毓的口碑就截然相反跟他合作过的艺人，尤其是女明星，对沈毓的观感都非常差。沈毓唆使沈妍欺负梁笑的劲爆新闻还没过去多久，所有网友都还记得沈毓是怎么仗势欺人的。甚至还有女权人士针对沈毓发起了各种抵制活动，就连《江湖》这部电影都受到牵连。 亮相一对比，严晟又是在沈毓单方面爆料之后才爆出那么多劈腿睡粉的丑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整严晟。至于出手的究竟是严晟的对家还是沈毓本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既得利益这点考虑的话，一个爆料之后人人喊打的蹭热度明星调头一转就成了受害者…… 碍于身份，帮严晟说话的明星都没说出不负责任的猜测。只是表示他们认识的严晟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而且网上的所谓爆料只是一段录音，所谓的石锤也只是按照严晟的行程路线编的故事。无图无真相，甚至连个PS的照片都没有。这爆料编的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而且众所周知，明星的行程安排本来就是公开的。粉丝知道，对家知道，主办方知道，不知道的人才少。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盲从的。之前被网上带节奏对严晟喊打喊杀，这会儿听到那么多明星帮严晟说话，反倒理中客起来。开始讨论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抹黑严晟。 严晟的死忠粉们被网络娱乐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眼睁睁看着严晟的粉丝大片大片的脱粉，却根本无法挽回。此刻舆论终于有些松动，不管是不是真相吧，这些粉丝立刻把枪口对准沈毓，统一口径，强行按头这些爆料肯定都是沈毓故意抹黑严晟。 至于为什么没有牵扯到严晟对家浑水摸鱼故意抹黑，主要也是严晟的死忠粉们知道严晟的对家粉丝也多，一旦牵扯进去，以严晟粉丝现在的规模和战斗力，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最好欺负的沈毓就在网上被人骂惨了。甚至还有严晟的极端粉丝想要冲进学校给沈毓一个好看。被严晟的经纪团队及时制止了。 沈毓当然不可能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背锅。哭着解释自己没有故意陷害严晟，也不知道网上那些爆料都是从哪儿来的。就有网友和媒体记者针对沈毓的助理主动在网上爆料一事反问沈毓。 沈毓面对大家的质问，早已方寸大乱，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辩解道：“那个曹淼跟陶暮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在得知曹淼的助理上传了那段录音，又因为盗窃罪被拘留之后，媒体记者就没再查这个助理。而是把焦点放在严晟和沈毓的身上。结果现在沈毓居然爆料这个助理跟陶暮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网友再次哗然。被打倒无力还手的沈毓粉丝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扑到陶暮的飞讯下面口口声声的谴责陶暮恶毒，居然故意派人潜伏到沈毓身边爆沈毓的黑料。 也有媒体记者顺着曹淼这条线调查，愕然发现那段录音上传的时候，曹淼已经被拘留了。也就是说，那段在飞讯网上上传的录音其实也不是曹淼本人上传的。联想到飞讯网是陶暮的产业，网友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次发挥作用。 陶暮在看到网上爆料的第一时间，就让他耀爸把整个事情调查清楚了。飞讯网的公关团队也准备好了一旦沈毓把这盆脏水泼到他的头上时该如何应对。 然而没等飞讯网的公关团队站出来发表声明，一直保持沉默的严晟站出来了。 严晟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严晟亲口承认了自己在和沈毓交往的事实。除此之外，严晟竟然还承认了那些抹黑他的录音和通稿都是他自己做的，跟别人无关。跟沈毓没有关系，跟陶暮就更没有关系。 甚至在发布会上隔空喊话：“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希望大家不要发散到别人身上，也不要牵扯无辜人。事实上曹淼的身世背景我们早就知道了。我跟沈毓在谈恋爱，我不可能放任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成为沈毓的助理。所以在调查到曹淼有过偷窃经历的时候，也是我主动报警。” “曹淼以十万块的价格将录音卖给某个八卦杂志。被我的经纪团队公关下来。而曹淼被拘留后，为了报复我，才会在拘留期间买通狱友登录他的飞讯网，将那段录音上传到网上。这一切都是我跟沈毓还有那个助理，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跟外人无关。” 不得不说，在整个爆料过程中几乎神隐的《星八卦》还是一个非常具备职业道德和商业操守的合作对象。在拿到一千万的封口费后，《星八卦》果然将全部录音交给曾益衡，甚至在录音再次被爆出来后，《星八卦》也没有落井下石。不过跟风报道还是有的。毕竟《星八卦》也是娱乐媒体，这么劲爆的事情不可能不跟。 如今严晟主动曝出这一茬。顿时有记者激动了。 “严老师您的意思是说，您调查过沈毓助理，那您有把调查结果告诉沈毓吗？” 严晟回答：“有。” “也就是说，沈毓在明知道其助理有盗窃历史，人品不可靠的情况下，找到助理倾诉。然后被助理录音，先是卖给杂志，后来又发到网上吗？” 严晟回答：“是。” 台下记者更加兴奋了：“那就是说，沈毓是主观故意，想要爆料你们在一起的新闻吗？” 严晟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这也是我的错。两个人谈恋爱，本来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我却因为顾虑自身形象和事业发展，一直对外界隐瞒。我承认，我这样的做法非常不负责任。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的过错是最大的。沈毓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他想不到那么多，我能理解他所有的想法。” “在这里，我要向所有人道歉。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却让那么多网友看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东西。也让我的朋友，粉丝，还有关心我的人跟着伤心，难过，为我操心。是我考虑不周。”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直相信我的朋友还有粉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继续奉献出更精彩的作品来回报大家。” 第213章 严晟的新闻发布会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媒体和吃瓜群众瞬间沸腾起来。 最先蹦跶起来的仍然是沈毓的粉丝们。自家偶像只是因为年少单纯轻易信人无意间曝光了自己的恋情就要被全网骂，还要被严晟的粉丝吊打。 别说是明星公布恋情，即便是两个明星都结婚生子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了, 两家粉丝仍然有相互看不顺眼掐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更遑论沈毓之前还只是单方面公布恋情, 而且公布恋情的渠道也不怎么正规。以至于被全网嘲笑倒贴, 还被严晟的粉丝骂成是故意抹黑严晟。甚至还被媒体故意曲解成居心不良。 可是他们家小王子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机？沈毓粉丝心疼自家小王子, 只能一遍遍的发帖辩解他们家毓毓根本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刁民想要害他。可惜收效甚微。 恰在此时, 严晟召开新闻发布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沈毓粉丝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窝蜂的把所有黑锅都推到严晟身上，还言之凿凿地表示严晟这个心机深沉的老男人果然可怕，一面勾引他们家单纯无辜的小王子, 一面又在全网抹黑自己诬陷沈毓, 而且还是个花心滥交的渣男, 根本就配不上他们家毓毓。毕竟严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就算是拿了双金影帝, 那也还是演员。就像驴牵到京城还是驴，麻雀永远别想变成凤凰。戏子也永远是个戏子。别看许多豪门小开经常会包养女明星, 但是真正能嫁入豪门的女明星绝对是在少数。而且嫁进豪门以后，能得到公婆认可的女明星就更少了。可是他们家沈毓就不同了。众所周知, 沈毓可是沈家最受宠爱的……养子。 所以严晟瞒着他们家沈毓故意做出这么多事情，肯定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跟沈毓在一起。就算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也只是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目的就是为了让沈毓亏欠他，然后让沈家接受他这个女婿。在沈毓粉丝的幻想中，甚至就连沈毓明知道那个姓曹的助理人品不行还对着助理抱怨严晟，以至于那个助理拿着录音卖给八卦杂志，后来又把录音上传到网上导致两人恋情曝光的事情，都变成了严晟深谋远虑的算计。 沈毓粉丝自顾自的陷入高潮，觉得严晟虽然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老男人，还心机深沉扒着他们家单纯善良的小王子不放，费尽心机的想要嫁进豪门。但是看在严晟这个老男人还算会做人，知道替他们家小王子洗白的情分上，她们这些妈妈粉就勉强同意严晟有追求沈毓的资格。 沈毓粉丝在网上小人得志大放厥词的样子立刻激怒了严晟的粉丝。 “我们严晟是老男人？是没出息的戏子？故意抹黑自己就是为了污蔑沈毓嫁入豪门？真是太好笑了。不说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还有人摆出这副摧眉折腰奴颜婢膝的嘴脸跪舔权贵。可就算是跪舔豪门吧。某些人的粉丝是不是忘了你们家正主到底是什么德行？还沈家最受宠爱的养子。居然还有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真是笑死我了。你家一个鸠占鹊巢十九年的假货有什么好高贵的？都被沈家净身出户了还好意思吹血统高贵？你们以为这是买宠物吗还论血统？” “口口声声戏子卑贱。既然觉得演员这个职业不好你们家假货小王子还上赶着当什么演员？不对，你们家假货小王子根本就不配叫演员。他哪有演员的职业素养，台词不行演技不行甚至连拍个威亚戏跳水戏都得让替身上，这么不敬业，顶多就是个卖脸的小明星而已。” “楼上说的不对，沈毓可不是什么卖脸的小明星。他能靠哗众取宠和黑料缠身走到今天，靠的分明就是不要脸！” “楼上说得对。明星是靠卖脸成名，沈毓成名靠的可是不要脸。” “而且严晟可不是什么没身份没背景的小演员。沈毓的粉丝大概是选择性失忆，忘了严晟可是京城严家的人。不能因为严家从军从政一向低调，就觉得严家是普通人家吧？真要是论门第，沈家区区一个经商的，只怕连严家的门都进不去。好笑沈毓一个假货，居然在严晟这个真三代面前充高贵。沈毓的粉丝果然跟他们家正主一样，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你们难道没觉得那些一窝蜂的出来爆料他们才是严晟真女友的那些飞讯号特别奇怪吗？我们一个群的人不嫌麻烦，一个个的点进去调查了，发现有些是刚刚建立没多久的小号，但是那些小号的IP，都差不多，看上去就是水军号，还有些飞讯账号看上去是大号，貌似跟沈毓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浏览历史里面却有大量沈毓的信息……” 这个言论一出现，立刻犹如一滴凉水掉进热油锅，原本就很热烈焦灼的局面顿时推向了另一个高潮。深受启发的严晟粉丝和吃瓜网友们闲来无事，立刻按照网友揭发的真相顺路摸去爆料的飞讯下面。亲眼证实了那位网友所言不虚。 从这个时候开始，又有一些严晟的粉丝或者媒体记者陆陆续续的发出了一些路透照片，上面明确显示了严晟在过去几年间拍戏接通告上节目时的一些现状。更可怕的是按照这些路透分析一下，就可以知道哪些只有文字爆料的所谓“自己才是严晟正牌男女友”或者“严晟在与其他女明星交往期间又出轨”的那些言论，其实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按照严晟当时的现状推论，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鬼混。 最劲爆的一个发现就是那个自称严晟粉丝又爆料严晟睡粉的那个飞讯小号，最后居然被记者挖出来是沈毓的粉丝。这下子就水落石出了。种种迹象归纳起来，原来真的是沈毓粉丝在抹黑严晟。 一些从头跟到尾的吃瓜网友也自以为看清事实真相了：“我就说嘛！总觉得严晟的声明有哪里不对。怎么可能会有傻成这样的人？再说严晟这么爱惜羽毛注重形象的人，出道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丑闻，即便是跟绯闻女友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绅士男，怎么可能会自己泼脏水污蔑自己花心劈腿滥交？” “与其说是严晟自己泼脏水污蔑自己，不如说是某个人担心严晟名声太好，两个人的恋情一旦公布出去会遭到全网友的抵制，甚至会遭到严家的反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抹黑严晟，这样他们两个就算王八绿豆看对眼，别人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也不好反对了吧？” “细思极恐。我现在真的怀疑，严晟是不是真的被某人下了降头了。不然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答应下来？” “我觉得严晟真的挺好的。不是他的粉，只是好感路。就记着我粉的小明星刚出道的时候，跟严晟拍戏，严晟特别照顾他，不但教我家小明星怎么找镜头怎么走位，一起录节目的时候也特别提携我们家。所以就觉得严晟是个好人。” “那你们说沈毓爆料这事儿，究竟是跟严晟商量好的？还是沈毓自作主张，严晟帮他背黑锅？” “怎么可能是商量好的？你们没听严晟在发布会上说的嘛？他根本就看不上那个助理，派人调查了那个助理有盗窃历史后，就让沈毓辞了他。结果沈毓跟严晟大吵大闹就是不同意，后来又跟那个助理抱怨严晟。那个助理才趁机录了录音卖给八卦杂志。后来被拘留后，又买通出狱的狱友在网上爆料吗？” “比起这个，我更怀疑严晟真的是同性恋吗？之前严晟谈过几次恋爱，绯闻对象都是女明星？没看出来他是同性恋啊。怎么到了沈毓这儿就跟中邪似的？非君不娶非君不嫁还闹到替君背黑锅的程度？该不会是沈毓给严晟下了什么情蛊吧？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苗疆的蛊毒？” “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情。严晟跟沈毓的恋情曝光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沈毓把严晟害得这么惨，还把严晟弄得跟中邪似的。严家能同意他们在一块吗？” 严家当然不可能同意。 别说沈毓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沈家养子，门不当户不对的。就说严家的门第家风，也不允许严晟和这么一个黑料缠身，道德品质败坏的艺人谈恋爱。 当年允许严晟去混演艺圈已经是严家的容忍极限了。还好严晟争气，出道就拿影帝，之后这么多年在圈内口碑也特别好。严家这才对严晟的事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严晟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闹成这样，还牵连到严家也被人指指点点，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对于满门从军从政的严家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更别提前段时间，沈毓的粉丝跟严晟的粉丝掐架，还把满身铜臭气的沈家拿出来跟严家做对比。 旧怨添新仇，原本就不同意严晟当演员的严家人立刻炸毛了。严晟的父母直接找到严晟在燕京的那套豪宅，直接把严晟押回老宅，不到三天时间，就把严晟送到M国——美其名曰出国深造。 严晟他爸还振振有词，说严晟不是喜欢当演员么。那就去南加大深造一下，至少读个硕士学位再滚回来。如果有可能的话，顺便在好莱坞发展一下，能混出点名气来，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身处于八卦漩涡中心的其中一位当事人被严家一言不合的踢出国门。严晟被几名保镖直接押上飞机的照片还是蹲守在机场等料的八卦记者拍到了。直到严晟上了飞机以后，严晟的经纪人曾益衡才匆匆忙忙站出来，以严晟工作室的名义发布了一篇声明，表示严晟是要出国深造，期待以后能奉献出更精彩的作品。 而还在筹备阶段的那部清朝戏说剧没了主角，顿时处于停摆状态。好在曾益衡和严晟的经纪团队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虽然没了主角，但曾益衡却跟各位投资商，以及燕影校方表示，一定会帮助大家重新找一个新的主角。同时也在积极联络国内有档期的，毕业于燕影的一线男演员。 而这些男演员们在接到邀请的第一时间，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求剧组必须把沈毓踢出去。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连严晟这种红极一时的顶级巨星都受不了沈毓的带衰，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名气咖位都不如严晟的人。 娱乐圈的人都有一些迷信，总觉得沈毓这人有问题，最好敬而远之。 而在燕影这边，他们之所以能接受沈毓进入燕影读书，完全是冲着严晟的面子，当然还有沈家捐赠的那栋图书馆。可是沈毓刚刚入学不到两个月，就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影响实在太坏。就连校内的学生和老师都开始非议不满。认为沈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带累坏了整个燕影的名声。 搞得现在燕影出来的学生和演员都很被动，在圈里经常要忍受其他演员和学院学生们对自己学校的冷嘲热讽——其中尤以燕影的老对头，京影为重。 燕影碍于脸面，不好立刻把沈毓开除。但也给出了开除学籍，留校察看的大过处分。这是校方经过开会后一起下出的结论，认为必须要给沈毓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学生就要安安分分的学习。不要总是为了热度搞出一些幺蛾子来。竟然还连累了他们燕影的宝贝学生。 而在另一边，无辜受累的严家也觉得气难消意难平。为了平息风波，严家以最快的速度把严晟送出国去深造。可这不代表严家能够放过沈毓这个罪魁祸首。 可是正如许多网友说的，沈毓今年才十九岁，勉强也算是个孩子。严家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跟个十九岁的孩子计较。再说严晟现在被送出国了，所有媒体记者都把目光落在沈毓的身上。严家如果在这个时候针对沈毓，反而会引起外界的注意。所以绝对不能动沈毓。可是这口气也不能始终憋在心里——那都能憋死。 严家众人气势汹汹地，最后只能把视线放在沈氏集团的身上。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养不教父之过”，沈家能够养出这么一个不明是非贪婪自私不懂大局没有担当的养子，可见其家教也不怎么样。严家不好跟一个没长脑子的孩子计较，却可以跟他们家大人讨个公道。 沈氏集团在沪城再有人脉底蕴，也不过是一个民营企业。以严家的背景，尤其是严老爷子的门生故旧又那么多。如果想要为难一个民营企业，根本不用多费周折。甚至不需要自己开口，只用督促各地严格把控公司资质，尤其是房地产这一块的地皮竞标，建筑资质和贷款审核等等一系列流程，就足够沈氏集团受的。 于是一夕之间，沈家父子愕然发现公司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开始不顺畅。沪城这个大本营倒是没事，而在沪城之外，尤其是燕京和严家人话语权比较大的几个省市，无论哪个流程都有重重审核，就连工地施工的时候都经常有上级部门下来检查安全操作之类的，还有商场的消防检查，酒店的卫生管理和食品安全……总而言之，沈氏集团旗下的生意就没有一处是顺当的。 最严重的一件事当然要数贷款批不下来。 沈家父子心知肚明，知道这是因为沈毓的事情惹怒了严家。赶紧想办法争取严家的谅解。 生平头一次，沈家父子也觉得沈毓这个孩子太不懂事。吃沈家的用沈家的，不想着怎么回报沈家，处处拿沈妍挡枪使不说，现在居然连累了沈家的生意。 作为惩罚，沈宸再一次断掉了沈毓的生活费。 沈毓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顿时傻眼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不小心跟助理提了一下他跟严晟的恋情而已。他又不知道曹淼会那么过分，居然会录音爆料出去。难道这也要怪他吗？还有严晟遭遇的那些抹黑，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骂他？就算他跟严晟的恋情曝光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沈毓就见不得人，谈个恋爱还得遮遮掩掩的？ 现在严晟出国了，临走之前居然没跟他见一面。他也被严晟的经纪人踹出剧组了，学校还要开出他的学籍记大过处分，父亲和哥哥也在埋怨他。甚至断掉了他的生活费。沈毓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哭着拨打严晟的电话，可是严晟根本不接电话。他给曾益衡打电话，早就烦死他的曾益衡当然也不肯帮他找严晟。严晟被严家以及其强硬的态度踹出国，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都得需要曾益衡和经纪团队善后。曾益衡现在要联系媒体为严晟公关洗白，还要联系严晟的粉丝想着该怎么固粉，又要忙着给剧组张罗男主角，筹备开机事宜，简直忙到飞起，连睡觉吃饭上厕所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哪里还有精力搭理沈毓这个罪魁祸首？ 沈毓打不通曾益衡的电话，就连室友都落井下石，嫌弃沈毓在寝室哭的心烦，大半夜的把沈毓赶出寝室，让他到外面去哭。 沈毓只能一路哭着走出学校，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大门口甚至连个记者都没有了。 沈毓满心委屈的蹲在学校门口，把头埋在手臂里失声痛哭。哭着哭着就听头顶有人笑道：“呦，怎么哭成这样啊？” 沈毓红肿眼睛，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愕然的吸了吸鼻子：“林三哥哥？” 林三公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跑到学校门口哭个不停的小可怜，玩味的勾了勾嘴角：“没人理你？” 沈毓委屈的抱怨道：“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那可真是太残忍了。”林容安歪了下头。不得不说沈毓的性格再差，他那张脸长得实在是好。月光下精致纤细的美少年嘤嘤哭泣的模样，仿佛被渡上了一层柔光。看得林容安兴致大增，意味深长的邀请道：“你既然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出去玩怎么样？” 沈毓吸了吸鼻子，疑惑的问道：“去哪里？” 林容安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当然是……最好玩的地方。” 第214章 因为严晟和沈毓爆出来的惊天大瓜，《血肉长城》开播后的第七天, 也就是陶暮出场的第十四集 , 就在一种没人关注的状态下, 非常低调的冲上了11%, 直接打破了2009年国内同时段的收视纪录。 而这个时候，严家又恰好出手压下跟严晟有关的所有报道。国内的娱乐媒体终于从这一场吃瓜盛宴中挣脱出来，有精力关注娱乐圈内的其他八卦。 然后就愕然发现《血肉长城》以无声无息的姿态打破了全年度收视纪录, 俨然又是一匹收视黑马。 可惜的是国家台最近正忙着播放六十年国庆典礼的相关节目, 还特地成立了一个节目组，跟踪报道老兵来京后的相关事宜。诸事繁多，也没心思给一部电视剧庆功。而身为制片方的飞讯网也没有宣传这件事, 而是忙着……emmmm，搜集那些在网上污蔑陶暮的网友留言，继续开始新一轮的打官司。 不过这一回, 飞讯网越发强大的律师团却不止把目标放在了那些以为在网上披个马甲就可以胡乱说话不负责任的网友身上，而是对症下药，在国庆七天假期之后，直接以“引导舆论刻意抹黑陶暮, 致使陶暮本人和飞讯网名誉受损”为由, 给信口造谣的沈毓发了律师函。 不过周大律师精心起草的律师函在发出去后，却并没能得到对方应有的尊重和重视。因为另一位当事人沈毓先生, 竟然又把自己折腾到另外一件极其劲爆的绯闻八卦当中，根本无暇顾及这封静静躺在燕影收发室的律师函。 而陶暮，也对这件“极其劲爆的绯闻八卦”当中的另外两位当事人的身份, 感到震惊。 “什么，骆阳的腿又被人打断了？打算骆阳腿的人是香城林家的林容安？然后骆阳在打架过程中居然把林容安的第三条腿给踹断了？”更劲爆的是骆阳和林容安这两位互不相识的纨绔子弟之所以会在某个娱乐会所大打出手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沈毓争风吃醋？ “可不是嘛。我爸气的心脏病都发作了，还好我发现的早，及时把人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可能我爸就……”骆曦一提起这件事，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打从骆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是继承公司那块料，下定决心放弃骆阳，又把精力和心血都放在骆曦身上以后，父女两个的关系就缓和了。骆曦虽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但她毕竟年轻，从小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就是想赢得父亲的认可。如今得偿所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二十四孝好闺女，对骆老爷子那是既崇拜又孝顺。体贴的不得了。 这回骆老爷子被骆阳气犯病，就是骆曦及时把人送到医院。由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云行健亲自操刀做手术，总算把人成功的抢救回来。 “《血肉长城》的收视率打破收视纪录，原本都说好了，要给《血肉长城》办个庆功宴的。可是我们家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我也脱不开身。庆功会也没办法到场了。”电话另一端，骆曦拿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歉然说道：“又得麻烦陶总接管大局了。” “这是应该的。”陶暮笑着说道：“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骆曦叹了一口气：“我爸是退伍军人，这辈子就是嗓门大脾气大，还好面子。我弟弟又不争气，学人家争风吃醋被打断腿，还是为了那么个不值当的玩意儿。现在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我爸面子上过不去，现在还捶床呢。说是要把骆阳那小子扔进部队重新改造。可我弟腿都被人打断了，躺在床上也下不来。” 骆曦说到这里，又是心疼她爸又是心疼她弟，只能恨恨的骂道：“那姓沈的真是个扫把星。怎么谁沾上他都要倒霉呀！我那个傻弟弟，我都跟他说了多少回了，别搭理沈毓别搭理沈毓，你说他们两个怎么又凑到一块儿去了？没瞧见但凡跟沈毓走的近一点的人都被他害成什么样了？严晟的事情还没消停下来呢。你说我那傻弟弟怎么就不长记性……” 陶暮听着骆曦在电话里头碎碎念，不觉莞尔：“吃一堑长一智，希望骆阳经历过这件事后，能够成长点儿。再说老话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爷子这一关挺过去了，以后肯定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陶暮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骆老爷子命中注定必有这一劫。只不过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设计了骆阳一次，就能让骆老爷子避开这一劫。岂料到了这关键的时间节点，骆老爷子还是没避过去。不过还好，有骆曦在旁边盯着，骆老爷子抢救及时，总算平安挺过来了。 至于骆阳和林容安么。陶暮倒是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能碰到一起。毕竟在上辈子，骆阳因为出柜的事情气死骆老爷子，被骆曦净身出户黯然出国的时候，林容安还没出场。按照剧情设定，林容安是在迷X沈毓失败后，被沈毓的爱慕者，也就是梁家的白纸扇弄成太监的。 结果这辈子，梁书文被厉啸桁一纸合约打发到粤东送快递。林容安却莫名其妙的跑到燕京来。然后又在相同的时间节点，把沈毓拐到某个娱乐会所。严晟这个本该走剧情的男主角出国了，结果又碰上骆阳这个见义勇为的。打斗之间，竟然又被骆阳踹断第三条腿。 看来这个林容安也是命中注定的大内总管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骆曦在电话另一端笑着说道。她也知道飞讯网给沈毓下律师函的事情，义愤填膺的说道：“……那种人就该受点教训。凭什么每次他惹出事情来都是别人倒霉？从沈妍再到我们家那傻子，都成了他的防弹衣了。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多眼瞎的人，都看上他什么了？” 又叮嘱陶暮：“你可千万别心软。这次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也省得那个姓沈的有事没事都要拉你下水。就跟毛毛虫掉身上似的，不咬人也膈应死了。” 陶暮笑着说道：“我想去探望一下老爷子。也不知道老爷子精力好不好，方不方便？” 骆曦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家老爷子可喜欢你啦。你要是能来探望他，他保准高兴。” 挂断电话后，陶暮正盘算这该如何筹备《血肉长城》的庆功会。就见孟齐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 “小齐爸，什么事情笑的那么开心？”陶暮笑着招呼道。 “光电不满某些没有什么作品却偏爱炒作，只能给大众带来负面引导和负面舆论的艺人。下令让各家媒体封杀沈毓。”孟齐幸灾乐祸的笑道。 2009年是华夏建国六十周年，为了庆祝这件事，国家在国庆期间安排了很多活动，比如说大阅兵，还有其他忆苦思甜的节目和宣传。包括飞讯网举办的征文活动，也是在十一宣布获奖。还有国家台播放的《血肉长城》，也是一部非常经典的抗战片。 结果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哪个都没有得到网友的关注，反而是严晟跟沈毓的绯闻，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相关部门非常不满。再加上严家有意施压，沈毓这个三线不入流还黑料缠身的小明星就理所当然的被封杀了。 飞讯网是刚刚接到上面通知的，孟齐让技术部门把沈毓的相关词条全部屏蔽。这才急匆匆的来给陶暮报喜。 ——沈毓仗着他弱他有理，总是在各种场合拖陶暮下水，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抹黑陶暮的一系列行径早就触怒了陶暮的亲朋好友。要是按照刘耀和孟齐的想法，他们早就对沈毓那个欺软怕硬的小王八蛋下狠手了。偏偏陶暮拦着不让。 刘耀和孟齐不知道陶暮担心他们两个被剧情炮灰的事，还以为陶暮是不想得罪沈家，才一忍再忍。这下子好了，不用他们出手，上面直接下令封杀这种污点艺人。飞讯网只要听话照做就可以了。 “要说狠还是严家最狠。”孟齐说到这里，笑着感慨道：“老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个姓严的，表面装的情深似海，为了沈毓不顾一切似的。背地里却能下那么狠的手，这是直接从根儿上断了沈毓的后路啊。最神奇的他把人后路都给斩断了，他还能顶着情深意重的光环躲到国外避风头。还把那些不知真相的小粉丝感动的什么似的。不愧是双金影帝，戏外的演技可比他戏内的演技真实多了。” 以孟齐的心机城府，再加上飞讯网的庞大资讯以及刘耀的势力，还有陶暮上辈子的亲生经历，严晟和他经纪团队的种种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这帮人。 只不过陶暮乐得欣赏狗咬狗，也不想得罪严家，所以才懒得拆穿严晟的表演。他重活一辈子，其实对报仇的执念并不深。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沈毓那些人的身上，不如好好过他自己的小日子。陶暮始终觉得他上辈子之所以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就是因为自身价值没有沈毓高，所以才会被人一次次抛弃。如果非说执念的话，陶暮重生的执念就是赚钱自立，可以不依靠别人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如果不是沈毓步步紧逼，每次都想拖他下水，陶暮其实都懒得想起这个人。这次让周慎行给沈毓发律师函，也是想让沈毓吃个教训。以后别再有事儿没事儿的把他挂在嘴边上。 只不过陶暮确实没有想到，比起自己这个宿命的仇人，严晟那个粉转黑的杀伤力居然会如此之大。 这是直接要把沈毓往死了整啊！ 想到这里，陶暮都有点佩服沈毓了。丫是怎么作到能让上辈子的真爱都反目成仇的呀？这算不算是连剧情光环都拯救不了的脑残？ 果然现实跟偶像剧之间相差了至少一万八千个沈毓。陶暮感慨着，又给他们家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周大律师打了个电话。 国庆假期刚刚结束，飞讯网法务部的工作其实并不多。然而周大律师非得想方设法的留在公司加班，就是为了蹭晚上那顿自助餐。 接到陶暮电话的时候，恰是晚上八点钟。周大律师合上电脑去食堂，边跑步前进边接电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表示：“陶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食堂打完饭以后，再给你回电话。” 陶暮听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响，特别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家年薪都快超过三千万的大律师，这画风还是这么的……勤俭朴实。 第215章 飞讯网接到封杀通知的事情周慎行也知道。当那份指令以书面形式下达到飞讯网总部的时候，飞讯网所有员工们都拍手称快, 那场面简直炸锅了。 毕竟所有人都记得那个姓沈的是怎么贼心不死, 而且在各种场合以各种方式企图拉他们家陶总下水背锅的。一个演戏不行创业不行干啥啥啥不行的废材假二代, 总想捆绑他们家陶总蹭热度。简直就是掉在身上的毛毛虫。现在好了, 祖国妈妈铁拳出击，光电爸爸令行禁止。说封杀就封杀，都不带让你嚎一嗓子的。 周慎行也觉得特别解气。他本身就是个锱铢必较而且睚眦必报的人, 最重要的是极具职业操守和职业荣誉感。沈毓三番五次的企图拽陶暮下水让陶暮背锅, 连带着影响到飞讯网的正面形象。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没把他周大律师放在眼里。间接造成周大律师在业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名气都受影响。如果周慎行不是被飞讯网正式聘为首席律师顾问，只怕还能直接影响到周大律师的收益。 对于以赚钱为人生目标的周大律师来说，这简直就是深仇大恨。所以在单方面宣布了沈毓为死敌后, 周大律师就开始搜集沈毓抹黑陶暮连带着给飞讯网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相关证据。 这次给沈毓下律师函，也是周慎行以飞讯网首席律师顾问的名义，提出建议并且一力推动的。 “我托人调查了一下沈毓的经济现状。发现他的名下其实没什么资产了。银行账户里也只剩下不到十万块。所以, 如果只是起诉沈毓这个人的话，我们只怕拿不到太多赔偿。让沈毓坐牢的话，也不是我的本意。” 毕竟周大律师只爱财，除金钱之外, 跟沈毓也没有深仇大恨。再者考虑到飞讯网的名誉和形象, 周大律师也不能真的把人送进监狱。虽然沈毓粉丝经常说话如放屁。但是把一个十九岁，既没杀人又没放火只是傻逼到无法与人沟通的小孩儿送进监狱, 那也不是周大律师的行事作风。 毕竟傻逼不犯刑法。 “所以我们最好能让沈氏集团出面为沈毓买单。”但这个具体操作有点麻烦，周大律师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我看娱乐圈，有好多粉丝为明星众筹开演唱会, 交违约金的。要是沈毓的粉丝也能自动自发的站出来，帮沈毓筹集这笔赔偿就好了。”周大律师突发奇想，还挺有新意。 陶暮莞尔，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我找你是另外一件事。” 陶暮说的是京影一帮同学想把经纪约签到陶暮影视公司的事情。其实早在大半年前，温葆就在同学聚会时提过一嘴。但是当时，所有人都没当真。而随着陶暮接连投资了《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这两部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电视剧在开播后，也都分别打破了各时段的收视纪录，甚至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影响。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管是参演《血肉长城》的那些老戏骨，还是参演《时尚风云》的出道新人，都在电视剧开播以后，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尤其是参演《血肉长城》男主角的战斌老师，如今上到七十岁老大爷老大妈，下到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把他奉为偶像。国民知名度蹭蹭上涨，人气比时下最火的偶像明星还高。前几天《军报》和《华夏日报》还在建国六十年庆典的主题专栏中，提到了《血肉长城》这部电视剧。认为这部电视剧真实的反映出那段残酷却又热血的抗战历史。而战斌老师则完美的饰演了一名我党革命老前辈的形象。摆脱了伟光正和高大全的刻板印象，让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抗战将军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所有观众面前。正面肯定了这部《血肉长城》的制作精良。 而且还在报道中对扮演龙套的京影学生们一笔带过。认为这才是华夏影视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要踏实学习，注重实践，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作品本身。而不是借由各种炒作哗众取宠，吸引人们的目光。无论演员还是明星，都要做到实事求是，以作品说话，为广大网友和观众带来正面的引导。 虽然这一部分引用的本质是在发牢骚，认为广大吃瓜群众不能注重更正面的宣传活动，反而被那些八卦绯闻所吸引，这样的思想境界实在有点低。但是对于京影的学生来说，他们的表演能够被《军报》和《华夏日报》这样的报纸以正面例子举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连带着京影校方都觉得与有荣焉。 总而言之，京影的那帮同学也算亲眼见识到陶暮在影视剧制作这一块的能力。不但能制作出品质精良的电视剧，而且还能兼顾收视率，最重要的是在兼顾收视率的同时，还能捧红演员，捧出明星。甚至还能得到官方的认可。 再考虑到陶暮的影视公司背靠飞讯网和啸桁资本，宣传渠道和资本实力都非常雄厚，京影的学生们也实在想不到业内还有哪家影视公司或者艺人公司能跟陶暮的影视公司媲美。 于是之前只不过是餐桌上闲聊打屁的话题，到了现在反而值得认真考虑。只不过那些同学跟陶暮到底不太熟，之前无声婉拒了陶暮，现在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只得暗搓搓的找到跟陶暮相交甚好的三位室友，想让他们帮忙说话。 温葆是早就打算签在陶暮公司的。他本身就很佩服陶暮的演技，而且对自身的规划比较清楚，只想当个演员，不想当什么明星。所以在《血肉长城》剧组跑过龙套之后，温葆就下定决心，直接把经纪约给签了。这个决定也得到了温家全家人的认可和赞同。毕竟以温家和宋老爷子的关系，温葆签在陶暮的影视公司，他们也更放心。 跟温葆的想法差不多，杜康也直接签约了。杜康的性子就决定了他本身就不是那种有特别强的职业规划的那种人。属于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的类型。要不然上辈子也不至于从演员发展到谐星最后又走上幕后导演的道路。不过这辈子有陶暮盯着他，杜康的星路显然会比上辈子更顺当点儿。 跟这两位室友相比，褚遂安原本是有其他安排。不过眼见寝室仨人都在同一个影视公司，他也就不想折腾了。褚遂安想的很好，反正以陶暮的资本和人脉，就算公司不拍剧，陶暮也能把他们介绍到其他剧组。而且签在陶暮的公司他自己也能放心。至少不会出现什么烂糟糟的事情。甚至如果不想参加酒局饭局的话，有陶暮在前面挡着，他们也不用去。 褚遂安在朋友面前比较闷骚憋坏，其实在外面就很内向。他确实讨厌各种陌生人凑在一块互相吹捧的那种交际氛围。如今签在陶暮的影视公司，上到老板下到同事他都熟，工作氛围也很自在。估计也不会向上辈子那样，到最后甚至得了社交恐惧症。 至于其他同学的想法，三只室友也打电话向陶暮转告了。陶暮之前忙着其他事情，也没想起来。这次是骆曦提到《血肉长城》的庆功会，陶暮才想起来的。所以就给周大律师打了个电话，问一下经纪约的事情——亲疏不同，而且潜力不同，陶暮显然不能把签给温葆三人的合同同样签给其他同学。 在这一点上，陶暮特别分得清里外人。所以有时候就连他小齐爸都嘲笑陶暮其实特别不适合做公司管理，太任人唯亲。信得着的全都是自家人。这种情况下新人其实很难出头。还建议陶暮可以采用职业经理人制度。 陶暮也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可他上辈子被人背叛成习惯了。再好的公司制度不也需要人来管理嘛。陶暮可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打拼，一不留神后院儿又有人给使绊子。所以他宁可把公司交给自己人，也不想交给不信任的外人。 好在陶暮能信任的亲人本身就是一个顶十个那种。就连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周慎行，之前专精经济法，公司法，商业官司，后来加入飞讯网后，又及时攻克了经纪约这一块。不但自己赚的更多，也能更受陶暮的器重。 周慎行原本以为陶暮给他打电话是为了谈沈毓的事情，结果陶暮压根没提这一茬，谈了一大堆经纪合同。 挂断电话后，小气吧啦的周大律师不禁感慨，他陶总不愧是他陶总，怪不得十九岁就能创下这么大一摊子家业。瞧瞧人这心胸多么开阔，压根儿就没把那些蹦蹦哒哒的小跳蚤毛毛虫放在眼里的。不像他，吃了亏不报复回去都觉得难受。 这厢周大律师自顾自的感慨，又去盛了一大盘小龙虾。 第二天早上，陶暮则提着鲜花果篮去看骆老爷子了。 骆老爷子刚做完手术，虽然在病床上躺着，看上去倒很硬朗。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拉着陶暮的手就把陶暮一顿夸，夸的是《血肉长城》这部电视剧太好看。 “就是一天两集太墨迹了。勾的我这心里跟猫挠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听骆曦说你手上有全集，能不能给我拷一份。” 陶暮说道：“这个没有问题。” 骆老爷子不用陶暮嘱咐，直接说道：“你放心。我就给我自己看。绝对不会把电视剧的资源外流的。那帮老家伙也都记得抓心挠肝的。想联系你还联系不上……” 陶暮也不知道骆老爷子说的那帮老家伙都是谁，就听骆老爷子开口问道：“对了，你会拍军旅片吗？不是《血肉长城》这种，而是更加先进一点的，描写特种兵的这种电视剧？” 陶暮：“？” 骆老爷子看着陶暮一脸懵逼的模样，笑着说道：“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都是我那帮老战友。这不是征兵期刚刚结束嘛。兵源素质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其实最近两年，征兵的效果都不太好。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当兵了，喜欢上大学。其实我们也喜欢要大学生兵。但是大学生想当兵的少呀！” 骆老爷子军伍出身，即便后来退伍转业，跟之前的战友们也都有联系。这次骆老爷子病发住院，那些老战友都来看他。闲聊的时候就提到征兵这件事。其中有位老战友就提到《血肉长城》这部剧拍的很好，让人特别感同身受。恨不得再次回到那个年代，为祖国浴血奋战。 坐在一旁给众位伯伯削苹果的骆曦就随便插了一句，说让陶暮再拍一部特种兵的片，拍的热血一点青春一点激昂一点，让那帮大学生看了就想当兵那种。 骆老爷子的老战友们一听，好像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他们跟陶暮不熟，也不太了解陶暮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就拜托骆老爷子试探一下。如果陶暮也有这个意思的话，可以跟宣传部门接触一下。 陶暮着实没想到，给骆老爷子探一回病，还能探出来一个征兵宣传剧的任务。不过这确实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不过有些事情也得说在前头。 “老爷子您愿意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尝试着交给我，是我的荣幸。但我现在还是个学生，就算真的想要拍摄，也得等到寒假。而且剧本也是一个问题。” 骆老爷子点点头：“这些我都明白。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接触一下。先准备着呗。反正今年征兵期刚过，明年还早着呢！” 第216章 说完了正事儿，骆老爷子又拉着陶暮闲聊。还把骆曦给他削的苹果递给陶暮, 很不高兴地抱怨道：“天天让我吃苹果。我这辈子最讨厌吃水果, 甜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我说我想吃红烧肉，都不给我做。” 骆老爷子说到这里, 拿眼睛一横骆曦和骆老夫人, 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可是医生说的。让你多吃苹果, 香蕉, 蓝莓，甜瓜还有樱桃。说是对身体好。你就听医生的吧。”骆老夫人特别无奈的看着越老越发老小孩儿的老伴儿。又跟陶暮说道：“小陶, 这还有香蕉和甜瓜, 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多谢阿姨。”陶暮笑眯眯的道谢。拿起苹果咔嚓咔嚓的吃。一点都不见外的举动看得骆老爷子越发满意。 “就该这样。”骆老爷子笑着说道：“年轻人就该有这种朝气。不像有些人, 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 一举一动还那么拘束，站不敢站坐不敢坐，给他拿水果他就一直握在手里不敢吃。战战兢兢地小媳妇儿样, 好像这屋里有人能吃了它似的。看得我都跟着难受。” 骆曦脸色一红。骆老夫人连忙说道：“你这人，当着小陶的面儿说这些个做什么？” 骆老爷子没再吭声。瞅了眼时间，让骆曦把电视打开。国家台正在播放《血肉长城》的重播，恰好就是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在酒会上弹奏钢琴的一幕。 苏公馆里衣香鬓影，一个身穿白色西服三件套的年轻人坐在钢琴前优雅的弹奏, 流畅的琴音从他修长的指尖流淌出来。因为有全景, 中景，近景加特写镜头的过渡，能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清楚的看到这一段是陶暮自己弹的。而不是摆拍加后期剪辑。 “你还会弹钢琴？”骆老爷子笑着说道：“你演的真不错。一出场的时候, 一举一动，还有说话的强调，确实很有民国时期留洋学生的味道。你跟谁学的？” 陶暮笑着说道：“我以前在琴行打过工。哪种琴行不光卖琴，也教小孩子弹琴。那老师见我长得帅，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教教我。至于民国留学生这个形象，我也拜托京影的老师帮我介绍了一位，在那个时代有过留洋经历的老先生，跟在他身边学了几天。” “果然。”骆老爷子听到这里，忽然叹息：“我那个不肖子要有你一半的聪明努力，我就烧高香了。” 骆老爷子重男轻女，这一点在他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方面都能看出来。骆老爷子那是真心想把唯一的儿子培养成骆氏集团的下一任接班人。所以从小到大都是按照最精英的模式来培养的，其费心费力的程度堪比厉家培养厉啸桁。可惜虎父犬子，骆老爷子那是真心期待骆阳能成为栋梁，骆阳那也是真心不想争气。出国一趟吃喝嫖赌都会全了，就是没把他该学的东西学会。 如今竟然还学人家争风吃醋，关键是争风吃醋还被人打断腿。骆老爷子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出来。 陶暮生怕老爷子太激动，赶紧劝道：“我觉得骆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老爷子您能有这么优秀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骆老爷子闻言，扭头看了骆曦一眼，展颜一笑：“你小子说得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生男生女都一样，女人能顶半边天。我的儿子不懂事，女儿倒是很贴心。” 从来没被老爷子这么夸赞过，骆曦又惊又喜的看着她爸，继而又特别感动的看了陶暮一眼。 陶暮陪着骆老爷子说了几句话，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好让老爷子安心休息。骆老夫人和骆曦把陶暮送出门外，骆老夫人拉着陶暮的手，笑着说道：“小陶，正好你过来了。就替我去劝劝小阳吧。这次老骆因为小阳的事情气到犯病，小阳也吓坏了。老骆手术的时候，小阳就瘸着一只腿，在手术室外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来老骆发火要送小阳去军队，小阳又为这件事情跟老骆生气。” “你别看老骆现在口口声声都在骂小阳，他其实也特别惦记小阳。父子两个，哪里能有隔夜仇。你帮阿姨劝劝小阳，让他懂点事吧。” 陶暮其实并不爱搭理骆阳，骆老夫人也清楚这一点。可是骆阳的身边也真没几个看上去靠谱的朋友：“……小阳其实很佩服你的。他私下里跟我说，他认识那么多人，就你和厉啸桁是最有正事儿的。阿姨想，如果是你劝他的话，他一定肯听。” 不得不说，陶暮还是很钦佩骆老爷子的为人的。更何况骆老爷子刚刚帮他找了个好项目，还有可能跟军部和宣传部牵上线。于情于理，陶暮都不会拒绝骆老夫人的请求。再说他去探望骆阳，恰好也能询问一些事情。 骆曦见状，就让骆老夫人回去陪骆老爷子，她自己陪着陶暮去看骆阳。 骆阳的病房在骨科三楼，等电梯的时候，骆曦突然开口：“我爸一直看不上我老公，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陶暮没有想到骆曦突然聊起这件事，不免有些错愕。 骆曦苦笑一声：“我要跟他离婚了。只是我爸突然犯病，还没来得及说。我妈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 陶暮笑道：“骆小姐放心，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骆曦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多管闲事。我就是……” 骆曦说到这里，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一个男人提着保温桶往外走，抬头看见骆曦，顿时愣住了。 “小曦，”那男人惴惴地喊了一声，视线落在陶暮身上，脸色顿时变了：“他是什么人？是你们家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吗？” 没等骆曦开口，那男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你们骆家未免也太着急了吧？咱们两个可还没离婚呢，你这边就已经找到下家了。看来你爸爸在病床上躺着也没消停——” “啪”的一声，骆曦恨恨的收回手：“你真让我恶心。” 那人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嗤笑道：“我恶心？你又比我好多少？骆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们家人都一样，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本事，吃软饭。我在你面前活的就跟一条狗似的。天天就想着怎么哄你开心，怎么哄你家人开心。你爸手术住院，我还想着在家里给他炖汤补身体。他可倒好，这么急着就要给我戴绿帽——” “这位先生，”眼见走廊有人探头探脑的留意这边的动静，陶暮皱了皱眉，打断男人的话：“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在大庭广众下，准确的说是在你岳父的病房门口，看到你老婆跟另外一个男人站在电梯前，还保持了社交礼仪应该具有的距离时，能够联想到相亲对象这么特殊的角色定位？” 那人闻言一愣，旋即恼羞成怒：“你是谁啊？” “我这张脸你不认识？”陶暮挑了挑眉：“那你是不上网，还是不看电视？或者说，你不在龙腾娱乐工作？” 那人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的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年少有为，白手起家很厉害。所以也看不上我这种吃软饭的窝囊废？” “看来这位先生还是认识我的嘛。”陶暮微微一笑，顺便评价道：“也对。身为龙腾娱乐的员工，如果你连你们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都认不出来。那我还真觉得，你这种人没什么能让我看得起的地方。” “你——” 没等男人开口，陶暮继续说道：“既然你认识我，那我就不得不追问一句，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大庭广众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污蔑我是骆老爷子在病床前为骆总找的相亲对象？” “有鉴于你跟骆总仍然维持着婚姻关系，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在明知道我和骆总身份的情况下，不顾事实依据和逻辑关系，信口开河胡乱造谣，企图抹黑我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不是在故意损害我的名誉？或者说，是想借由损害我的名誉牵扯到飞讯网的声誉？” “你、你别乱说话！”男人吓的脸都变了。身为骆曦的丈夫，同样也是龙腾娱乐的中层管理，男人当然知道陶暮的身份。更知道飞讯网的法务部最近没事可做，正在批量发放律师函。男人可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也收到一封律师函。 “既然知道话不能乱说，我希望这位先生可以跟我和骆总道歉。”陶暮说到这里，手臂一抬，彬彬有礼的站在走廊对面的，某几位已经暗搓搓拿出手机录像的路人挥手示意：“也希望几位在上传视频的时候，可以把完整的视频放到网上。而不是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恶意引起网友的猜测和注意。要做到不传谣不信谣。否则飞讯网的法务部很乐意跟诸位沟通。” 几个正在举着手机录视频的路人讪讪的笑了笑，上来打招呼道：“陶暮，我们特别喜欢你。而且我们最近都在看《血肉长城》，你在里面演的留洋公子真是太帅了。不对，应该是太绅士优雅了。我们特别喜欢，请问这个角色最后真的会变坏吗？” “片花已经剧透一大半了。”陶暮笑眯眯说道。 “那，我能跟你合个影吗？”有个小姑娘举起手机跃跃欲试。 骆老爷子住的这一层都是私人病房。所有病患以及病患家属非富即贵，也就导致整个楼层人都不算多。围在陶暮身边的也就三四个。陶暮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小姑娘的合影请求。 其他几名路人见状，也纷纷上前求合影。忙完之后，陶暮也没忘记让骆曦的老公向他道歉。并且自己用手机亲自录下来。 骆曦的老公原本只是想借题发挥，迁怒一下，至少也让骆曦在他面前理亏一次。可是没有想到陶暮年纪轻轻居然这么难缠。最后反而搞得自己灰头土脸，里子面子都没了。 同样围观了整件事的其他几位路人躲到一旁窃窃私语，零星的话语飘过来，都是在可惜骆曦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果然自由恋爱这种事情，还没有门当户对的相亲来得靠谱。 骆曦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她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又怂又没本事，还喜欢背着她搞外遇的男人。 陶暮不想评价骆曦的家事。教训完骆曦的丈夫后，便冲着骆曦点点头：“我们走吧。” 第217章 骆曦勉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陶总, 请。” 两人一先一后的走进电梯, 并肩而立。骆曦的丈夫抱着保温桶站在电梯外，表情讪讪地解释：“小曦, 我其实——” 骆曦没等那人把话说完, 直接按了关门键。 封闭的电梯空间一时有些尴尬, 骆曦目光直视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 温声道歉：“刚才的事情，让陶总见笑了。” 陶暮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骆曦这位当事人肯定要比自己更加尴尬。闻言, 也只是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骆总没必要放在心上。” 骆曦闻言, 轻笑道：“也是，谁年轻的时候没碰上过几个人渣。” 这话陶暮就不好接了。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骆曦也觉得自己这种感慨有些冒失。毕竟她跟陶暮的交情，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可以讨论私人话题的程度。 骆曦想了想, 又把话题扯到骆阳身上：“……其实我也觉得爸爸把骆阳送到军队历练一下，是件好事。骆阳从小被我爸妈宠坏了，性子霸道脑子还糊涂，又交了那么些狐朋狗友。我真担心哪天他受人挑唆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牵连到骆家。” 骆曦也知道陶暮跟骆阳的关系不好。毕竟以陶暮的性格城府, 骆阳之前干的那些糟心事儿，陶暮肯不计较就要烧高香了。怎么可能奢望陶暮跟骆阳真成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陶暮跟骆阳的关系真的好, 骆曦也不可能与陶暮达成合作。毕竟陶暮这个人看上去唯利是图，骨子里还是很恩怨分明的。 骆曦兀自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骆阳的病房门口。 骆曦隔着窗户往里一看，发现骆阳左腿打着石膏，被悬空吊在床尾。床头往上摇了能有四十五公分骆阳就这么惬意的靠在床头，歪着身子跟坐在旁边帮他削苹果的人说话。那人背影纤细，略微侧过脸时露出精致的五官。 骆曦脸色一沉，直接推门而入，走到病床前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毓看着疾言厉色的骆曦，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讪讪地解释道：“我，我来照顾骆阳。” “我们骆家是请不起护工吗？”骆曦深吸了一口气，简直觉得头都要炸了：“还有你，爸不是说了要你离这种人远一点吗？要不是因为他，你至于被人打断腿？你怎么光记吃不记打呀？” “姐，你也别这么说小毓。”骆阳当着骆曦的面儿习惯性的心虚，却又不想骆曦误会沈毓：“再说出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怪小毓吧。分明是姓林的图谋不轨。姐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小毓差点被他们给……” 骆阳不好意思往下说，只能狠狠的骂道：“那些人都不是东西。” 骆阳说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个，爸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担心咱爸？你要是真的听爸爸的话，就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联系。”骆曦没好气的瞪了骆阳一眼，又冷笑道：“你还觉得你英雄救美了是吧？三更半夜的，身为一名学生不好好呆在学校宿舍，反而跟那种不是东西的人一起跑到娱乐会所消遣。我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毓脸色一变，小脸苍白地看着骆曦，身形摇摇欲坠：“骆曦姐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别叫我姐姐。”骆曦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可不敢当。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我也没关系。而且，我记得沈先生您跟严晟还没正式分手吧？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跟我弟弟保持一下距离。我弟弟人比较傻，性情又很冲动自我，我不希望他莫名其妙就搅和进别人的感情当中，成为第三者。” 骆阳被他姐姐说的脸面一红，不好意思承认他确实对沈毓有企图。 沈毓则被骆曦高高在上的态度刺到了。泪眼连连地看向骆阳，眼角余光扫到站在骆曦身后的陶暮，顿时觉得又羞愤又丢脸。不仅又想起飞讯网发给他的那封律师函。 “看到我现在过的这么惨。你是不是很开心？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把你当成好朋友的，你为什么一直跟我过不去。还非要在我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难道就因为我的命比你好？因为我们两个同样都是孤儿，但我从小在沈家长大，而你却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你就嫉妒我？” 这话一出，骆曦跟骆阳两姐弟都震惊了。想了半天也没捋顺这里边的逻辑。 骆阳虽然心疼沈毓，甚至可以说是倾慕他，但也并不想得罪陶暮。关键是骆阳真不觉得陶暮哪儿嫉妒沈毓了。反倒是沈毓，有事没事就把陶暮挂在嘴边。打着大家是朋友的旗号，碰到事情就想黑陶暮一下。 虽然骆阳对沈毓很有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沈毓却是是挺自作多情的。他跟陶暮两个到底谁扒着谁不放，谁总想落井下石，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陶暮懒得搭理沈毓，却也不能容忍沈毓信口开河的污蔑他：“究竟是我跟你过不去，还是你跟我过不去？你脑子虽然蠢了点，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吧？” 沈毓脸色一变。 陶暮继续说道：“大家相识一场，我劝你今后说话过过脑子，不要张口就是造谣。我不知道沈家能为你善后几次，但我知道，你再这么下去，指控你造谣的律师函只怕就要接到手软。” 最关键的一点是沈毓名下的资产真的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就算那些律师打赢官司，只怕也拿不到太多酬劳。出来工作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陶暮也不希望其他律师辛苦一场，最后却连最基础的律师费都收不上来。 周慎行给沈毓发律师函的时候就特意查了一下沈毓的资产。得知沈毓账户里没什么钱了，才会想方设法的让沈家替沈毓买单。之后还跟陶暮抱怨过。甚至突发奇想，认为沈毓就是觉得自己没钱了才信口造谣，这样别人告他拿不到太多赔偿，不告他又恶心的过不去这个坎儿。 “不过还好，如今你被光电封杀了。今后有关你的一言一行都没有媒体报道。至少也能从侧面保证，就算你造谣生事也不会扩散太大，你也不至于因为拿不出赔偿就去坐牢。” 陶暮顿了顿，实事求是的补充道：“如果你能顺利挺过这一次的话。” “你太恶毒了！”沈毓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因为我不是你爸妈。”陶暮淡然接口：“我没义务忍受你总是莫名其妙的抹黑我。” “我从来没想过抹黑你。”沈毓瞪大了眼睛看着陶暮，不假思索的否认道：“难道我说的话不是事实吗？” “依托证据链得出的结论才叫做事实。张口就来，或者仅凭主观臆测就断章取义的说出一部分线索，然后引导他人恶意揣测，这种做法就是造谣。”骆曦听不下去，站在一旁附和道：“陶总说的对。沈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既然成年了，就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多次造谣生事，企图抹黑陶总，不但影响了陶总本人的声誉，甚至牵连到飞讯网的企业形象。如果飞讯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话，你的行为甚至还可能影响到飞讯网的股价下跌。”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从小在沈家长大，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骆曦嗤笑。她最讨厌这种装糊涂的人。造谣别人就是有口无心，别人告他就是恶毒阴险，双标的如此理所当然。关键的是还有一旁脑子拎不清的爱慕者在旁边捧臭脚。 骆曦想到这里，又恶狠狠地瞪了骆阳一眼，继续怼道：“你也不用摆出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坚持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在法庭上跟法官解释。只要法官认同你的做法，你就可以打赢官司了。到时候非但不用赔钱道歉，反而可以拿着官司结果四处宣扬你才是正确的。” “如果你没这个本事，那我劝你也不要守在这里缠我弟弟。尽快买张机票飞回沪城，好好求一下沈家，也许沈家看在他们养了你十九年的情分上，兴许愿意帮你出这笔钱。不然的话，你真的要去坐牢了。” 沈毓眼眶微红，神情委屈地用牙齿咬住嘴唇。他被骆曦描述的后果吓得胆战心惊地，却仍然倔强的看着陶暮，颤着声音问道：“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常年生长在温室的一朵白莲花终于暴露在疾风骤雨之下，花瓣随着风雨颤颤巍巍的飘摇抖动，那神情作态着实叫人心生怜爱。可惜在场的三个人，陶暮和骆曦铁石心肠，唯一有怜香惜玉之心的骆阳却怂到不敢开口。 沈毓最后只能哭泣着离开。 腿上还打着石膏的骆阳情急的喊了一声沈毓，被骆曦叫住了。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别管他了。”骆曦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你跟香城林家那个林容安争风吃醋，把人家好好一个男人打成太监，你以为林家会善罢甘休吗？” 退一万步讲，林家碍于骆家在京城的势力，不敢做的太过分，真正使用什么下流手段报复到骆阳头上。可是沈毓身为他们两个争风吃醋的罪魁祸首，一旦被林家人抓住了，林家人能轻易的绕过他？ 所以骆曦劝沈毓尽快买飞机票回沪城，也是为了沈毓打算。沪城是沈家的地盘，沈家人对沈毓好歹也有养育之恩。有他们保护，想必林家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说曹操曹操到。骆曦这边刚刚想到林家，林家就找上门来了。 第218章 陶暮没在骆阳的病房里呆多久。准确点说, 是在骆曦接到骆老夫人的电话, 得知香城林家的人竟然跑到骆老爷子的病房探望。骆曦生怕香城林家的人当着骆老爷子的面儿，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气得骆老爷子再犯病, 所以刚撂下电话就急匆匆地赶回去后，陶暮也顺势离开了。 离开医院之后, 陶暮原本是想回到飞讯网总部, 跟他小齐爸商量一下联系军部和宣传部，拍摄军旅剧的事情。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中午了。陶暮想了想, 直接把车开到啸桁资本的楼下。去找他们家厉总吃午饭。 陶暮也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他可以自由出入公司。只是在进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需要秘书提前报备。 厉啸桁没有想到陶暮居然会来找他, 立刻放下手头的文件，一时间竟有些喜形于色。看得正在汇报工作的姜助理心下暗笑, 语速加快说完要点, 得到厉啸桁的批复后, 特别有眼力见的退下离开。 “我来找你吃午饭。”陶暮随意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顺便汇报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程。 “香城林家的人也过来了？”厉啸桁挑了挑眉。骆阳跟林容安在娱乐会所大打出手并两败俱伤的事情他也知道了。骆老爷子因为这件事气到心脏病发, 厉啸桁还跟着厉家众人一起去探望过。 其实按照厉啸桁的意思, 他觉得陶暮也可以跟着厉家人一起过去的。可惜陶暮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单独过去。 厉啸桁没能成功邀请陶暮一起去探望病人，回到家里自然又被厉董事长好一通嘲笑。这次连厉夫人和几位弟妹都不站在他这边。向来见到他都跟耗子见到猫一样的厉三弟, 甚至膨胀到拿着一本《恋爱技巧大全》在他面前充导师，滔滔不绝地跟厉啸桁传授起追求伴侣的必杀技。 家庭地位的直线下降让素来严肃认真，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厉总愕然意识到，如果不能把陶暮尽早娶回家，他在家里的地位和形象只怕要永远定义在“从心”这个状态上。 厉总一时间浮想联翩，陶暮还在那纠结中午到底吃什么。说起来他这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臭毛病比上辈子还厉害，而且都是他们家宋老爷子给惯出来的。如今胃口愈发“居高临下”，寻常厨师做出来的菜都不入口了。 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坐在那儿认认真真地想菜谱，想着去哪家私房菜馆尝哪位大厨的手艺。忽然就觉得这种模式下的陶暮特别可爱。 前世今生两辈子，从来没被人用“可爱”这种词儿形容过的陶暮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最后决定去温聚祥吃羊肉锅子。 结果两人刚从公司出来，陶暮就接到了他小齐爸的电话。要跟他商量《血肉长城》庆功会，还有陶暮那帮同学要签约影视公司的事儿。 “正好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说。” 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碰头的两人约会顿时变成三人聚餐。孟齐开车到了温聚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电灯泡。 不过孟总非但不觉得愧疚，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笑眯眯地拉开椅子坐下，还不忘跟厉啸桁假模假式的道歉：“叔叔没打扰你们两个人的约会吧？” 陶暮笑着接口道：“没有。什么约会呀，就是最近几天没怎么见面，所以凑一起吃顿饭。” 陶暮的态度特别坦荡，以至于孟齐也不好再调侃下去。厉啸桁只能状若无事，实则特别委屈的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芝麻酱，红方还有其他配料，帮陶暮调制蘸料。 陶暮吃火锅的时候最爱吃麻酱，这回来吃涮羊肉，还特地要了一盘水爆肚，整整一碗芝麻酱加蒜末、小米辣、葱、生抽和米醋，再加上适量的白糖、麻油、辣椒油浇在上头，陶暮自己就能吃一盘。 孟齐看着厉啸桁特别熟悉的给陶暮调制蘸料，往铜锅里下陶暮最爱吃的食材，忙前忙后特别体贴自然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去医院瞧骆老爷子，他人怎么样了？” 陶暮听到他小齐爸的问话，这才想起骆老爷子从中牵线搭桥，想要介绍他拍征兵宣传剧的事儿。当下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地跟他小齐爸和盘托出。 孟齐倒是没有想到骆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还能惦记着这种事情，不免笑道：“这是个好事儿。如果真能拍出来这么一部剧，对飞讯网和弹幕网的形象和今后发展也有好处。我会让制作部的人尽快立案，至于跟军部和宣传部的沟通问题，我觉得还是由你亲自出面比较好。” 顿了顿。孟齐又说道：“恰好你也是演员。而且演技还受到了业内老师的认可。虽然之前也没当过男主角，但是你的名气和形象也不比那些一线巨星差。这一次跟军方合作拍征兵宣传剧，受到题材限制，我估计主角的年龄大概也在十八到二十岁左右。跟你的形象年纪都很符合。如果军方那边没有意见的话，正好可以让你来当这部戏的男主角。” 跟军方合作的主旋律征兵宣传剧。只要拍好了，可想而知会给陶暮的演艺事业带来多大的助力。最重要的是陶暮身为飞讯网的创始人，又是科班出身的表演系学生，今年都上大二了，还没有自己主演的电影电视剧。 孟齐想到这里，不由得说道：“我们小暮条件这么好，早该捧自己当男主角了。到时候咱们也捧个影帝视帝的奖杯回来。也省得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仗着自己拍了两部烂剧，当了几回男主角，就不停的捆绑营销搞拉踩。” 说到底，孟齐还是对沈毓的种种行为心存芥蒂。如果不是陶暮一直不以为然，孟齐真的想通过飞讯网做点什么。 好在如今沈毓被光电封杀了。今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媒体前恶心人。 这个时候，孟齐还不知道沈毓出现在骆阳的病房里，又跟陶暮演了一段狗血偶像剧的事儿。陶暮也懒得跟他小齐爸说这些糟心事儿。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自己去探望骆老爷子的经过：“老爷子的手术非常成功，身体也特别硬朗。不过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香城林家的人去探望骆老爷子。也不知道他们两家谈的怎么样？” 骆阳跟林容安在娱乐会所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个右腿骨折一个变成太监，这么劲爆的娱乐新闻早就登上了飞讯网和其他娱乐媒体的头版头条。拜光电刚刚发布的封杀令所赐，沈毓这个引起俩纨绔打起来的蓝颜祸水没能在各大报纸周刊上留有姓名，只是在报道中用含含糊糊地“某S姓艺人”一笔带过，勉强算是给沈毓和沈家留下一块遮羞布。 想到这里，孟齐不觉笑道：“……我今天上午刚刚接到林家老夫人的电话。以命令的口吻要求飞讯娱乐撤下跟林容安有关的所有报道。否则就要追究飞讯网的法律责任。” 厉啸桁闻言，皱眉说道：“飞讯网是国家认可的社交平台，飞讯娱乐也是拥有相关资质的新闻媒体，拥有搜集新闻信息并将他们报道出来的权利。香城林家想要追究飞讯网的法律责任？他们凭什么追究？怎么追究？” “我也很好奇这件事。”孟齐笑眯眯说道：“所以就让周律师跟他们沟通了。” 想到飞讯网那位弱小可怜又无助，但特别能打的镇宅之宝，厉啸桁诡异的沉默了。莫名有点可怜搞不清楚状况的林家人。 第219章 被厉啸桁念叨着的林家众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骆老爷子的病房里兴师问罪。 “香城虽好, 与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相比, 也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再加上这些年，国家对香城的政策很优渥，对香城商人的待遇更是不错。林家偏安一隅, 时间久了，便以为能在香城称王称霸, 就同样能在内地只手遮天。” 燕京第一人民医院, 豪华雅致的私人病房里，骆老爷子当着口口声声要讨一个公道的林家众人的面儿，非常不客气的评价道：“林容安这个人, 我也私下调查过。在香城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仗着你们林家的势力胡作非为。开淫秽派对，用药迷奸女孩子的报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不过都被你们林家给压下去了。” “恕我直言，如果你们能在那个时候教导林容安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骆老爷子字句铿锵的下了定论。话锋一转, 又道：“当然了, 在这件事情上, 骆阳也有错。不该下手那么重。不过两个男孩子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争风吃醋，出手没轻没重的也很正常。你们家林容安不是也踹断了我儿子一条腿吗？”骆阳同样踹回去，只不过一时失了准头, 所以踹错地方而已。 得知林容安居然被人打成太监,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来讨公道的林家众人听到这一番话，简直气到怒发冲冠。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林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病床上的小餐桌，寒声问道：“骆老先生这番话, 是想说我孙子被你儿子打成这样，反倒是他咎由自取了？” “差不多吧。”骆老爷子靠在病床上，平心静气的表示：“我向来支持国家应该对强奸或者迷奸女孩子的犯罪分子进行物理阉割。你们也都是为人父母，家里也都有闺女。换位思考，如果你们家的闺女让这种人渣给祸害了，你们怎么想？” “我虽然也看不上我们家那不肖子。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支持骆阳的。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最终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能在那种时候见义勇为，救下一个无辜的人，那就是好样的。没白托生成我骆长征的儿子。” “说什么无辜！”林容安的父亲听不下去，怒斥道：“我儿子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他虽然风流花心，但是从来不会强迫别人。能在我儿子的邀请下跑到那种地方的女孩子，本来就是冲着巴结我儿子去的。在派对上会遭遇什么事情，她们也该早就清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儿子狗抓耗子，跑到那种娱乐会所充什么英雄救美？” 如果不是碍于骆家在内地的根基太深，最重要的是骆老爷子背后的军方势力态度强硬，林家断然不会如此客气。可惜他们自以为礼数周全，骆长征却丝毫没放在眼里。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和解倒是有可能。那也得看林家最后是什么态度。按照法律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要是敢狮子大开口，骆老爷子宁可叫儿子蹲监狱，也要把林家那个太监一同送进去。 绝对不与犯罪分子同流合污。 这么强硬的态度简直把林家人都给气笑了。 “骆董事长口口声声要按照法律规定的标准赔偿。那要是真走法律程序，你儿子把我们家容安打成这样，可是要去坐牢的。”林老夫人怒不可遏，连声老爷子都不称呼了。显然是要撕破脸的招数。 她拿骆阳的前途做威胁，她就不信骆长征真的能够那么狠心，亲手送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坐牢。 来燕京之前，林家众人早就打听过骆老爷子的脾气性格。得知骆老爷子重男轻女，是个古板封建的大家长。一心一意的想把骆氏集团交给儿子继承，为此还闹得父女反目，姐弟阋墙。林家众人打听到骆老爷子这些行事，都一致认为骆老爷子肯定舍不得让骆阳出事。所以他们针对骆老爷子疼爱长子的心理，精心准备好了和解的条件。正如骆老爷子所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倘若骆老爷子为了保住骆阳答应下来，骆氏集团至少都得缩水一半。 可惜林家众人算盘打得精，却不了解骆老爷子的脾气。更不知道骆老爷子早就放弃了培养骆阳成为继承人的打算。如今骆氏集团的管理大部分都交给了骆曦这位女霸总。而骆曦的性格，则在继承了骆老爷子的霸道之余，还多了几分独属于女孩子的狠辣隐忍。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骆老爷子为了骆阳赔出去骆氏集团的大半身家——这一点别说是他，就连骆氏集团的其他股东都不会允许。 而身为骆老爷子的女儿和骆阳的姐姐，骆曦也不可能真的让自己的傻弟弟去坐牢。所以在林家没来兴师问罪之前，骆曦就利用这个时间差，派人到香城和林容安当年留学的Y国，搜集了林容安当年祸害女孩子和男孩子的罪证。还让黑客入.侵了林容安的私人电脑——林容安这个人渣，居然还有拍视频拍照片的习惯。 而林容安的这些珍藏，如今则都成了林容安的犯罪铁证。更让骆曦觉得恶心加意外的是，在林容安组织的派对视频中，竟然还有林容安的亲生父亲和大伯。怪不得林家人明知道林容安的所作所为还尽力帮他遮掩善后。原来都是蛇鼠一窝。 骆曦强忍着恶心，把那些视频和照片拷贝下来，然后把备份U盘交给林家人，冷笑道：“……真要是撕破脸，我弟弟毕竟是见义勇为，而且没有犯罪前史，充其量就是个防卫过当。考虑到我弟弟也被打断了一条腿，两家真打上官司，我弟弟绝对做不了几年牢。到时候再申请一下缓期执行。不过林容安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吧。组织多人派对，聚众淫.乱嗑药，还给参加派对的男生女生下药。我留意到这里面似乎还有未成年。而且这些视频的内容这么丰富，一旦发出去了，不知道你们林氏集团的股价会不会跌到底。香城股市可没有跌停板。” 林家众人没有想到骆曦居然能拿出这种东西威胁他们，顿时气的脸色铁青。这次来燕京处理林容安的事情，林老夫人只带着林大伯和林容安的父亲，并没有带其他女眷。此时此刻她也分外庆幸自己的决定。如果不然，只怕骆曦刚把这个U盘拿出来，林家后院就得起火。 林老夫人恨恨地看了一眼不争气的两个儿子。果然男人不论到了什么年纪，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骆老爷子和骆老夫人简直震惊了。原本以为林容安会变成那样是家教不好，真没想到原来竟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大伯和林容安的父亲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问骆曦：“你从哪儿拿到的这些视频。你、你这是污蔑，这是敲诈，是恐吓。” “你们会的词儿倒是挺多。”骆曦冷笑一声：“可惜就是不说人话。” 骆曦坦言她的视频和照片都是从林容安的私人电脑里拷贝出来的。 林大伯和林容安的父亲也没有想到，林容安居然会把这些东西拍成视频。这是想要干什么？抓住把柄威胁他们吗？ 林大伯的脸色顿时变了。神色阴晴不定地看向林容安的父亲。大家族内子嗣繁多，尤其是在香城这种地方，某些豪门还保留着二房三房的陋习。林家虽然没有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但就算同是一个妈生的，面对那么庞大的资产，也都会有各种明争暗斗。如今林氏集团的掌权者是林大伯，但是林容安的父亲和两位哥哥，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也非常重。再加上林老夫人偏疼小儿子大孙子。如果林大伯在管理或者其他方面出了什么事情，造成林氏集团的声誉或者利益受损，林容安的父兄联合起来劝说老夫人，难保林氏集团的大权不会旁落。 涉及到切身利益，也就难怪林大伯在看到那些视频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阴谋论。 骆曦可不管林家内部有什么纷争芥蒂，她就是想借用这些资料，换取她弟弟的平安。 “年轻男人血气方刚，为了个小明星争风吃醋也很正常。出了这种事情，我们也很遗憾。这样吧，今后林容安的治疗费用由我们骆家一力承当。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国内治不了的病，不代表国外也不能治。现在治不了，不代表将来不能治。除此之外，林氏集团不是一直想打入内地市场么。我可以代表骆氏集团，与林氏集团签订一份协议。允许林氏集团的服装首饰入驻骆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和国贸商厦。我会给你们提供最好的商铺位置，租金打七折。算是为骆阳出手没个轻重的赔罪。”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更何况林家还有更大的把柄握在骆曦手上。林家众人面面相觑，只能捏着鼻子议和。 林大伯开口说道：“合作的事情可以慢慢谈。不过骆小姐必须把你手上的视频和照片全部销毁。不可以再留备份。” “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如果一百年内，这些视频从我的手上流出去的话，就算我违约，我会赔偿。”骆曦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林容安父亲，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要是从别的渠道流出去了，那我可不管。” 林容安的父亲脸色一变，脱口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会自己爆出家丑吗？” 骆曦但笑不语。 林容安的父亲恨恨说道：“都是那个姓沈的贱人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骆曦皱了皱眉，对林容安父亲的这种论调很不屑。不过骆曦对沈毓也没什么好感，懒得帮他说话。 却没想到一直表现的非常护短的林老夫人听到这番话，反倒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小毓那孩子挺不错的。都是容安行事太过分了。” 林老夫人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儿子：“也是你们这些长辈做的不好。才让容安越来越放纵。这次他主动提出要来燕京帮忙打理生意，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成想他在燕京还是这样，竟然差点害了人家好孩子。” 林大伯和林容安的父亲没有想到林老夫人居然还向着那个沈毓说话。顿时莫名其妙。 “行了。究竟谁对谁错，你们回去慢慢争辩吧。我爸爸刚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了，需要静养。”骆曦直接下逐客令：“诸位既然兴师问罪完了，还请离开吧。” 林家众人很不喜欢骆曦的行事作风，可惜把柄捏在别人手上，他们也硬气不起来。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因为是在同一个娱乐会所争风吃醋，所以拨打了120后，林容安和骆阳也被送到了同一家医院。林家众人回到林容安的病房时，猜出助理口中得知飞讯网的态度也同样强硬。根本就不搭理林氏集团的威胁。 一鼓作气，再衰三竭。在香城素来说一不二的林家刚刚抵达燕京，就接连碰了两回钉子，顿时也有些气急败坏。 林老夫人仗着自己年高威重，亲自打电话约陶暮出来谈事情。陶暮早就把飞讯网的一应管理交给他小齐爸，本来不想搭理林老夫人。岂料林老夫人竟然直接找到飞讯网的总部。 开口第一句话竟然还不是让飞讯网撤掉林容安的相关报道。而是要替沈毓交赔偿金。 第220章 “你和小毓之间的种种矛盾和龃龉, 我也有所耳闻。” 飞讯网总部，林老夫人用略微好奇却不失礼貌的目光打量着陶暮。半晌, 徐徐说道：“恕我直言，以陶总这般年少有为, 才华横溢, 年纪轻轻就能创下百亿身家的天才创业者, 应该也有容人之雅量。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沈毓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陶暮微微一笑：“并非是我要跟他一般计较。而是以飞讯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力, 不允许我任由旁人造谣诽谤。” 顿了顿, 陶暮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就像林氏集团不能容许家丑外扬, 影响到公司对外的形象，甚至影响到股价波动。老夫人以己度人，应该能明白我的顾虑。” 林老夫人脸色微变。无法肯定陶暮是不是从骆曦口中知道了那些视频和照片的事情, 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试探她。 林老夫人微微一笑：“我听闻一些媒体评价陶总, 都说陶总才华横溢，口才了得，跟网友对骂从来都没吃过亏。今日一见，陶总的口才果然不凡。” 陶暮轻笑, 懒得理会林老夫人暗搓搓的讽刺。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老夫人这次过来，是为了替沈毓交赔偿金？” “不错。”林老夫人颔首, 看了一眼无论相貌还是言行举止都有些过分犀利的陶暮，温声说道：“我们家容安造的孽，差点害了沈毓这么好的孩子。我身为容安的祖母，林家的长辈, 有必要替我孙子补偿小毓，也算是赔罪。” “不知道飞讯网当初起诉小毓的时候，究竟要他赔偿多少钱？” “这方面我还真没细问。老夫人稍等。”陶暮说着，直接给周慎行打了一通电话。让周慎行过来跟林老夫人商议具体的赔偿问题。 周大律师正在法务部，跟其他几位律师还有人事部和经纪部的员工一起商量艺人合同分级的具体条款和分成标准。接到陶暮的电话后，顿时精神一振，顺手抄起起诉沈毓的相关文件，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了。 周大律师推门而入的时候，陶暮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间。也就五分钟不到。果然周大律师在涉及到金钱方面时，那工作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有“死要钱”的周大律师在前面顶着，陶暮这位老总都可以功成身退了。而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要替沈毓交赔偿和解金的林老夫人听到周大律师报出来的数字，顿时有些震惊了：“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后面那句话险些就脱口而出。林老夫人顾忌到自己香城老牌贵族的形象，勉强把这句尖叫咽回肚子里。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陶总，这个价码，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碍于形象，林老夫人没说出口的是，飞讯网居然敢开口要出这个价码，该不会是把他们林家当成冤大头了吧？ “一点都不过分。”周大律师一脸无辜的接过话茬。将一沓数据报告拍在林老夫人面前。 这是飞讯网技术部门从沈毓第一次开口污蔑陶暮开始，一直到曹淼事件曝光期间，所有网友跟风抹黑陶暮的相关数据。包括但不限于飞讯搜索，围脖平台，千度词条以及其他搜索引擎的关联词条。后面还附带着陶暮和飞讯网在每一次抹黑的过程中，遭遇到的种种损失。包括陶暮和飞讯网的形象和名誉受损，注册用户减少，以及赞助商毁约等等。 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内，沈毓利用自己身为公众人物的话语权，数次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恶意引导网友抹黑陶暮，甚至引导其他明星的粉丝对陶暮进行网络暴力……周大律师把沈毓所有的行为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一边列举出陶暮因此受到的精神伤害和金钱损失，一边对比出沈毓因此得到的关注度，以及在抹黑陶暮期间上到的通告和代言等等。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证实沈毓之所以不断抹黑陶暮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热度。而由此带来的经济利益，当然也可以算作是沈毓故意抹黑陶暮的“犯罪动机”。再考虑到飞讯网是一个正在上升期的，对于舆论环境和自身形象非常依赖的企业，所以沈毓抹黑陶暮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当然也是要被放大的。 所以一千万绝对不是敲竹杠。事实上，这已经是周慎行在仔细考虑过沈氏集团的流动资金，以及沈家人对沈毓的重视程度后，推论沈家人的容忍底线做出来的数字。如果单纯考虑到沈毓对陶暮和飞讯网的伤害层次，周慎行甚至能把这个数字后面再加一个零。 周慎行准备充分，证据详实。一笔笔大数据和相关的新闻报道再加上损失统计拍在林老夫人面前，到了最后，连林老夫人都不得不承认一千万的价格确实中肯。 然而林老夫人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飞讯网居然要沈毓赔这么多。事实上林老夫人以为沈毓至多在公共场合道个歉，然后再象征性的赔个百八十万撑死了。全然没有想到最后的赔偿数额竟然是她想象中的十倍。 周慎行不以为然的叹了口气：“要是沈毓能在公共场合召开新闻发布会，面向广大媒体和全国网友诚恳道歉的话，这个赔偿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关键是沈毓现在被光电封杀了。国内所有媒体都没有办法报道跟沈毓相关的新闻。我们飞讯网也没有办法得到沈毓的公开道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赔偿金方面弥补一下。” “我们飞讯网马上就要进行A轮融资了。沈毓当初信口造谣，搞出这么多负面新闻，对飞讯网的影响非常不好。如果A轮融资失败的话，我们飞讯网要承受的损失可不仅仅是一千万。”周大律师信口开河，倒是言之凿凿，很能取信于人。 林老夫人立刻接口：“这个好办。如果飞讯网确实在计划A论融资的话，我们林氏集团愿意——” “这件事情跟我们今天要谈论的事情没有关系。”陶暮开口打断林老夫人的话。面无表情地看了周律师一眼。 “话说回来，”周慎行仍旧是一脸无辜地看向林老夫人，笑眯眯说道：“得亏光电下令，把沈毓给封杀了。不然林三公子为了沈毓跟人争风吃醋，被人打断第三条腿的消息曝光出去，只怕林氏集团都要跟着上头条了。” 林老夫人脸色不虞的放下咖啡杯。她来飞讯网的第二件事，就是为了跟陶暮商量撤掉林容安的相关报道。 “需要多少钱？”林容安在留学期间，就因为聚众淫乱的新闻经常登上Y国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所以林家对于这些公关媒体撤掉报道的操作也熟。只不过林容安毕业回到香城以后，因为林家在香城的势力太大，并没有多少报社敢报道林容安的负面新闻。顶多就是刊登一些林三公子花心风流包养模特女明星的花边新闻。即便如此，林家稍有不满还会马上撤掉报道。 就是因为香城媒体的顺从态度把林家给惯坏了。所以林家在第一次接触飞讯网时才会态度强硬的要求飞讯网撤掉报道。毕竟内地的政策倾向于扶持香城商人，很多香城商人在内地投资的时候也自觉高人一等。所以并没有把飞讯网这种新型媒体放在眼里。 可惜飞讯网并不买林家的账。态度竟然比林家更强硬。林老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向对待那些Y国媒体一样，用金钱说话。 以飞讯网在国内舆论的影响力度，想要撤掉林容安的相关报道，自然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公关费用。不过林家财大气粗，应该也不在乎这几百万。 相比之下，倒是飞讯网跟沈毓讨要的赔偿金更让林老夫人觉得为难。 “就不能再通融一二？”林老夫人尝试着问道：“一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我非常好奇，林家与沈毓非亲非故，为什么非要替他出这个赔偿？”周大律师问了一嘴，随口建议道：“不过一千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老夫人可以跟沈家沟通一二。如果你们两家愿意合作的话，这笔钱对于林家和沈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大数目。” 也不知道是脑子进了水，还是真的因为林容安的事情对沈毓心生愧疚，林老夫人竟然真的当着周慎行和陶暮的面儿，给沈董事长打了一通电话。 看到林老夫人耐心与沈董事长沟通赔偿金的一幕，周慎行简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这么玄幻的吗？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拿出几百万帮别人赔偿，还生怕别人不肯接受的模样？ 周大律师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扭头看向淡定坐在一旁的陶暮。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原来脑残居然还有这种好处。早知道他这辈子就不这么努力了。他也要当个宝宝嘤！ 丝毫不晓得他们飞讯网的镇宅之宝差点被刺激到化身嘤嘤怪，陶暮也对林老夫人的脑回路感到震惊。 而在陶暮对面，林老夫人已经跟沈董事长商量起沈毓的前程问题。甚至主动提出来想让沈毓去香城发展。林老夫人打算以五百万买断沈毓十年的经纪约。虽然目前来说，香城娱乐圈日渐成为一潭死水。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香城娱乐圈过去的辉煌仍然能够辐射到东南亚一带。林老夫人认为沈毓形象好有灵气，虽然在内地遭到封杀，但是对于香城甚至霓虹，棒国来说，沈毓还是一张白纸。林老夫人相信以沈毓的天赋灵气，一定能够走出自己的辉煌道路。 经历过严家的针对和封杀后，沈家父子原本是想放弃沈毓的。却没想到林老夫人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示出对沈毓的支持。虽然林老夫人明确表示，这五百万的签约费会以赔偿金的形式，直接打给飞讯网。 可是沈家父子看重的其实并不是这五百万。而是林家对沈毓的态度。 站在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沈毓颇为忐忑的搅着手指。不得不说，那天骆曦在病房里说的一番话确实把他吓住了。生怕林家会追究他的责任，沈毓从病房出去后就直奔飞机场，订了当天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到沪城。连夜向他的父亲和大哥求救。 沈家父子因为严家发动关系针对沈氏集团的事情，一直在迁怒沈毓。却没想到沈毓到了京城后竟然变得这么能惹事。莫名其妙的竟然又惹到林家和骆家，还连累的一个成了太监一个被打断腿。 沈家父子正头疼的担心会不会引来这两家的报复，就接到了林老夫人的电话。 非但没有怪罪沈毓，反而替沈毓求情。 这让沈家父子重新认识到了沈毓的价值。 第221章 “真不知道那个沈毓究竟有什么魅力！”等林老夫人从飞讯网离开后, 周大律师一脸感慨的说道：“就连之前只见过一次面的老太太都抵挡不了。” 陶暮神色迟疑，若有所思。在他的印象中, 那位林老夫人虽然看上去优雅高贵，和蔼可亲, 本质上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一点只要从林家没有二房三房, 进入林氏集团的掌权人只有我林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可见一斑。 周慎行突然说道：“哎, 你说那个林三之所以会变成太监，都是因为他想给沈毓下药。虽说这件事情沈毓也是受害者吧。但是林三都变成那样了, 以他的心性脾气, 能放过沈毓吗？” 陶暮微微皱眉, 迟疑的道：“应该不会吧？我看林老夫人对沈毓观感不错。” “再不错那也是外人。林容安可是她的亲孙子。听说还是最受宠爱的孙子。如今自己的孙子成了太监，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迁怒沈毓，老太太还能为了一个外人为难自己孙子不成？”周慎行嗤笑一声, 他觉得自家老板有些时候的想法也挺天真的：“依我看, 这林老夫人花五百万买断沈毓的经纪约，还要把沈毓带去香城，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还想火遍东南亚？就沈毓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严晟一双料影帝都没带动, 还能指望香城林家那个小破经纪公司？ “反正，如果我是沈毓, 我肯定不会答应这个邀请。签约到仇人的经纪公司，还跑到仇人的大本营发展。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周慎行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陶暮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但他真是腻歪死了沈毓跟那些剧情，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儿。陶暮也就懒得想了。 有这个精力，陶暮宁可放在那部还没开始筹备的征兵宣传剧上面。毕竟这种由官方牵头筹拍的, 带有政治要求的主旋律电视剧，如果不是有骆老爷子的牵线搭桥，只怕陶暮之前的表现再好，监制出来的电视剧口碑再，好收视率再高，也轮不到他一个刚刚出道还没两年，连个男主角都没演过的小新人出头。 陶暮为了表示弹幕网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在探病回来的第四天早上，亲自拨打骆老爷子交给他的那两个电话号，联系上军方和宣传部的人。 之所以会拖了三天之久，是因为陶暮利用这三天的时间仔细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收视率口碑都非常好的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包括那些电视剧的编剧团队和导演制作组。然后从中选择了最经典的三部剧，交给军方和宣传部的人审核。 除此之外，陶暮自己也暗搓搓的夹带了一下私货。《时尚风云》在播出期间引起的社会热潮让陶暮尝到了自己制作电视剧的甜头。这种成就感不光是指电视剧的收视率大增，甚至打破了同时段的收视纪录，开创了新一轮晚十点档周播剧的热潮。更有陶暮自己做剧自己捧人，然后看着自己苦思冥想的剧情被全国网友热切讨论，自己捧出来的新人成为全民新偶像的老父亲一般的骄傲。 陶暮觉得这大概就是幕后制作人的快感。明星享受站在台前的风光无限，幕后制作人享受的就是这种统领全局的激爽。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陶暮其实都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只是这辈子陶暮深受教训，表现的没那么明显了。但积淀在骨子里的不安和危机感还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弭。这一点从他创建的飞讯网，弹幕网全部都是自己控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份，连管理者都必须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而股份相对较少的啸桁资本，天网科技和丽淘网，陶暮只负责出经营策划方案，几乎不过问其内部具体管理情况的下意识举动都能看出来。 上辈子陶暮是因为众叛亲离万念俱灰所以才会跳楼自杀的。当时全世界的人都在指责陶暮太过贪婪太不知足城府太深步步紧逼。有着相同骨血的亲人也因为这一点对他排斥抗拒，时时保持警惕。那种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最仰慕的兄长当成豺狼一眼防范的遭遇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哪怕陶暮重生了，前世留下来的阴影还在。以至于陶暮在潜意识里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贪婪恶毒，所以才让身边人都无法忍受。 这就导致重生以后，陶暮对自己上辈子的遭遇引以为戒。内心深处把自己的东西和别人的东西分的很开。自己的东西，包括事业，家人都握得很紧，绝对不容许别人分一杯羹。至于别人的东西，陶暮也不觊觎。能合则两利是最好的，即便不能继续合作，只要好聚好散，那也行。 所以陶暮在交际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带出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合伙人还有朋友觉得他太贪婪，甚至威胁到他们的事业。所以在合作期间就保持了距离。依仗着上辈子的经历和记忆，陶暮需要在项目上保持话语权。因为他要保证利益最大化。但除此之外，陶暮从来不会质疑合作方的内部管理。包括他成为啸桁资本的资深合伙人以后，每次出金融报告或者投资策划，陶暮也是以电子邮件的方式直接发给厉啸桁。两大合伙人直接对接。陶暮从来没有越过厉啸桁去找啸桁资本的其他员工了解公司内部运行。哪怕这是陶暮身为合伙人应有的权力。 所以这也是厉啸桁跟陶暮在一起时，一直觉得陶暮对他有所保留的重要原因。不论陶暮是出于避嫌心理，还是真的特别信任厉啸桁。从某种角度上讲，这种过分强调单独管理运行独立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拒绝和排斥。 就像陶暮时至今日，也没有答应厉啸桁和厉家人的邀约，到厉家拜访。好在厉啸桁也不着急。他虽然是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但他有的是耐心，可以陪着他们家戒心超强的猎豹先生慢慢软化。 话题扯远了。就说陶暮去见军方宣传部的代表的时候，一共拿出了四本拍摄大纲。其他三本都是陶暮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总结出来的经典电视剧。只有第四部 是陶暮自己想出来的剧情大纲。 军方宣传部的代表是骆老爷子的老战友。早在陶暮去探班之后，骆老爷子就主动跟自己的老战友联系，告诉老战友，他已经把拍摄征兵宣传剧的事情跟陶暮详细说了。估计陶暮马上就会跟他联系，让老战友有个准备。 骆老爷子也是好心提醒，怕陶暮冒冒失失地撞上去，会吃人家一个闭门羹。 结果军部的代表足足等了三四天，才等到陶暮的电话。这期间骆老爷子的老战友都等到不耐烦了。差点误会陶暮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惫懒拖沓。 结果这一碰面，才知道陶暮不但把这次拍摄当回事儿，简直是太当回事儿了。短短三天时间竟然拿出四个剧本大纲。 军方宣传部的代表顿时转怒为喜，笑着说道：“陶总这是有备而来呀。” 陶暮仗着自己年纪小脸嫩，赧然一笑，乖顺的表示：“两位领导别叫我陶总了。就叫我陶暮吧。” 军部的代表突然一笑：“也是。就你这年纪还没我儿子大呐。我儿子今年都硕士毕业了。在航天大学学复合材料研究的。可惜没你这么出息。” 陶暮笑着谦辞：“领导过誉。虎父哪能有犬子。更何况贵公子还是科学家。要论起对国家对社会的贡献，比我们这些演员高出太多了。” 军部的代表哈哈大笑。就觉得陶暮不愧是老骆鼎力推荐的人才，果然很会说话。 “你投资拍摄的那部《血肉长城》不错。特别好看。”军部的代表冲着陶暮竖了竖大拇指。大概是因为陶暮的年龄太小，而且又是自己的老战友介绍来的。最重要的是陶暮在网上的口碑很好。飞讯网之前发起的两次国庆期间的宣传活动，也着实帮军方塑造了更正面也更亲民的形象。种种因素叠加下来，军方的代表也情不自禁地把陶暮当成子侄对待。 “我们部里很多老将军老首长在看了这部电视剧以后，都觉得特别真实，演得特别好。打从这部剧开播以来，部里头就掀起了一阵忆苦思甜的风潮。我们这些老家伙，天天闲着没事儿就抱着大茶缸子在会议室里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天天讲古，把那些小年轻都给烦坏了。” 军部的代表说着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冲着陶暮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把话题一转：“告诉你个内部消息，《血肉长城》已经通过内部评选，直接入围凌霄奖的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今年凌霄奖改革，为了鼓励年轻演员把更多精力放在作品上，给观众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所以又设了一个最佳新人奖。你本人在《血肉长城》这部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个小配角特别好。深刻剖析了这个人物从正派角色到反派角色的这么一个转变，很有层次感，也很让人唏嘘。完全有别于时下很多电视剧那种片面刻板的反派人物形象。你的演技也受到了评委们的认可。所以这个最佳新人奖，你也入围了。” 陶暮顿时愣住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军部的代表。一个是没想到凌霄奖居然会在今年突然推出一个最佳新人奖。这可是上辈子都没有过的改变。另外一个，则是没想到自己只演了一个出场不到三集的小配角。竟然也能凭借这个配角入围最佳新人奖。 军部的代表哈哈一笑，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开口说道：“演技好不好，不在出场时长是多还是少。你有没有用心去演，大家也都长眼睛了，看得出来。小伙子要继续努力，我们都很看好你。” 陶暮赧然一笑，继续卖萌：“我会努力的。” 闲话说到这里，军部代表拿起陶暮精心准备地四本剧情大纲，翻看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军部代表看的第一个剧情大纲，就是陶暮自己写的那份。 军部代表翻了一遍剧情大纲，有些古怪的看向陶暮：“这个男主角，应该是以你自己为原型写的吧？” 相貌英俊的天才少年，在校期间就是风云人物。从小就学散打格斗，还精通代码编程，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黑客。喜欢玩《反恐精英》。高中毕业考上了国内最好大学的通讯工程专业。军训期间因为调皮捣蛋被教官教训，天之骄子头一次尝到完败的滋味。于是愤然挂了学籍去参军，发誓要把面子找回来…… 陶暮老脸一红，有些羞涩的说道：“也不算是以我为原型写的。” 军部代表刚想开口调侃陶暮千万别谦虚，就听陶暮继续说道：“……笔力不足，目前也就只有我本人魅力的十分之一叭！” 军部代表猝不及防就被陶暮给皮了一下，微微一愣，旋即大笑出声。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笑完之后，军部代表拍了拍剧情大纲：“就拍这个吧。” 陶暮闻言一愣。他拿出来四个剧本，就这个是他最无法保证口碑和收视率的。 “您不再看看其他的剧本？”陶暮小心翼翼地劝道：“不瞒您说，这个剧情大纲是我自己写的。其他三个剧情大纲都是我根据网上最流行的几部军事提取出来的。如果您看好其他三部，我会马上跟原作者联系——” “不用了。这个就挺好的。”军部代表摆摆手，反而比陶暮更坦荡：“我们本来就想用你当男主角。既然你也以自己为原型，写了这么一个剧本，那不是正好么。” 而且军部代表的主观上认定，陶暮之前监制过《血肉长城》这部堪称经典的抗战剧，又自己制作了《时尚风云》这部现象级都市偶像剧。已经完全证实了他的制作才能。 所以相比市面上那些军事，军部代表也更相信陶暮的剧本。认为陶暮完全有能力亲自操刀，再制作一部跟《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一样经典的特种兵军旅剧。 “不过你得好好润色一下这个剧本。男主角只有你十分之一的魅力怎么能行？至少得有十倍。”军部代表笑着调侃道。 陶暮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军部代表竟然比他自己还有信心。不过陶暮能把这个剧情大纲拿出来，潜意识里就是更想以自己为原型，量身打造出来一部特种兵剧。 毕竟年轻人嘛，尤其是男孩子，谁还没有个想当英雄的愿望。 而在陶暮眼中，军人，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英雄。 第222章 跟军方的代表见过面, 敲定了即将要拍的剧情大纲以后，再次回到飞讯网的陶暮立刻派人去接触网上那几位特别擅长写军事小说的网络作者。先把这几部在后世大火的军旅剧的原著版权购买下来。 在制作出《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这两部口碑收视双丰收的现象级经典作品之后, 如今飞讯网在电视剧制作这一块的口碑特别好。再加上这个时候，购买网络小说版权改编影视剧的热潮还没兴起来。前去洽谈版权的人刚刚接触上那几位军事作者，对方就欣然表达出愿意签约的意向。版权购买的特别顺利。 之后, 陶暮又开始筹建编剧团队。因为是跟军部合作拍摄征兵宣传剧，为了确保收视率和口碑两手抓, 双手都要硬。陶暮在编写大纲的时候着重考虑到爽文套路和严格考虑这两重问题。为了增强观众的代入感，陶暮准备让整个编剧组都进入军营体验一段时间, 顺便搜集一下资料。然后根据这些资料编写剧本, 最好在编写剧本期间，还能得到专业人士的指导。 除此之外, 陶暮还想让所有演员都进入军营体验三个月。不求演员在训练之后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至少主要演员得把各种格斗技能和动作要领的花架子摆出来。往那儿一站, pose一摆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就是个兵。 陶暮的提议也得到了军方代表的认可。事实上军方的人也在担心这部剧的质量问题。虽说有《血肉长城》珠玉在前, 军方对陶暮的监制能力还算信任。但是他们要拍的征兵宣传剧，跟《血肉长城》这部剧的主要观众还是有些不太一样。主要演员的年龄层次相对《血肉长城》的老戏骨来说，显然要小出一大截。军方代表也担心艺校出来的年轻演员演不出军人的风采。如今陶暮主动提出，要让所有演员进部队体验三个月, 至少能从细节上保证这帮演员的表现不会太出格。 很快的，陶暮要跟军部合作拍摄一部征兵宣传剧的消息也在业内传开了。同时传开的还有凌霄奖各项奖项的入围提名。其中最惹人关注的提名奖项除了最佳长篇电视剧，最佳导演和最佳男女主角外, 就要数今年新鲜出炉的最佳新人奖。 凌霄奖对这个最佳新人奖的官方解释是为了鼓励更多年轻的演员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作品本身，而不是恶意炒作上面。然而更多网友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最佳新人奖的提名者上。 ——除了陶暮这个仅凭出场时常不到三集的小配角成功入围最佳新人奖外, 其他四名入围者都是凭借着参演主旋律电视剧的男主角或者男配角得到提名。 凌霄奖是由光电主办的电视剧奖项，一向代表官方的态度。所以在作品推选和奖项评选方面，会更加倾向于内容深刻的主旋律电视剧。而能够入围凌霄奖的导演和演员，除了专业技能以外，还必须保证形象好，名誉好，在评选期间没有负面新闻曝光等等附加要求。 对于很多圈内偶像派明星来说，可能他们演一辈子电视剧，都未必能入围凌霄奖。但是一旦获得凌霄奖的认可后，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获得了官方的认可。会很容易得到某些大导演的青睐，接触到一些由官方牵头筹办的大制作，对于今后的演艺道路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所以在陶暮入围了凌霄奖最佳新人奖的消息传开后，陶暮的粉丝们顿时开心了。满心欢喜地庆祝自家偶像终于获得了业界主流人士的认可，今后一定星路璀璨。当然还有很多陶暮的黑子在网上散播阴谋论，认为陶暮绝对是利用资本影响了凌霄奖的评选流程。所以凌霄奖才会突然搞出一个最佳新人奖的奖项来。而且看看另外四位提名者的人气和作品收视率，摆明了都不如陶暮和《血肉长城》来的高。 所以事情很明朗了。一定是陶暮贿赂了凌霄奖的评委会和举办方，所以凌霄奖才会突然推出一个最佳新人奖，就是为了捧陶暮上位。 一大帮陶暮黑在网上敲打着键盘长吁短叹，叫嚣着果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凌霄奖这样的“政府奖项”都扛不住资本的腐蚀。言之凿凿的样子，好像他们亲眼看到了陶暮跟凌霄奖的钱权交易似的。 陶暮的粉丝当然不能容忍这些黑子如此污蔑陶暮。纷纷站出来跟黑子对掐。陶暮的粉丝基数庞大，陶暮的黑子战斗力更是爆表，再加上各路吃瓜网友浑水摸鱼看戏架台，陶暮跟凌霄奖钱权交易的阴谋论顿时被顶上热搜。甚至连好些纸媒都开始跟风报道。 谣言如此猖獗。飞讯网的回应就是继续批量发律师函。而事件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凌霄奖的主办方光电总局当然也不能容许这些流言蜚语尘嚣甚上。于是又站出来辟谣。并且表示要追究某些信口开河的网友的法律责任。并不害怕光电总局的谴责，但是害怕接律师函，更怕赔钱的许多黑子们赶紧道歉删贴。 不过网络大战，只要留言就立刻就会有人截图。陶暮的粉丝便在那些黑子删帖之后不依不饶的甩截图继续打量。一场粉黑大战闹的沸沸扬扬。令“凌霄奖”感到意外的是，除了业内人士，向来没有什么人关注的凌霄奖颁奖典礼，居然因为这场粉黑大战增加了知名度。甚至还有人在网上主动私信凌霄奖的官方账号，询问颁奖典礼的具体时间。除此之外，竟然还有赞助商主动私信主办方询问赞助费的具体事宜。这种情况让向来很少炒作的凌霄奖举办方尝到了甜头。竟然主动跟飞讯网联系，打听起宣传营销的具体方案和价格来。 陶暮：“……” 忍俊不禁地陶暮叮嘱飞讯网的宣传部，一定要帮凌霄奖好好做一下策划方案。至于具体价格方面就打八折好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陶暮还把这件事情当成谈资说给厉啸桁听。厉啸桁其实并不关心凌霄奖举办方暗搓搓的营销策划，他其实更好奇另外一件事：“你去参加颁奖典礼的话，应该要订做礼服吧？就是那些明星走红毯要穿的西装？是不是还要邀请红毯女伴？” 陶暮有些懵懵的点头：“是啊！” 厉啸桁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准备在哪儿定做礼服？准备邀请谁担任你的红毯女伴？” 第223章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陶暮扭头看着厉啸桁。厉啸桁正以一种“我不嫉妒我不吃醋我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幽幽地看过来。水晶吊灯从头顶散发着暖色调的黄光, 在厉啸桁的金丝边眼镜上折射出一抹流光。即便如此，陶暮为什么还能看出厉啸桁在镜片后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为什么要用“幽幽”这个词？ 陶暮眨眨眼睛, 果断认定是因为厉啸桁的眼神穿透力太强！已经可以穿过镜片直接达到他的大脑皮层深处。 陶暮吞了吞口水，头脑飞快的运转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觉得, 红毯女伴这个问题……我其实可以跟着导演和制作组的其他人一起走红毯。” 电光火石间，陶暮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完美无缺。他都快被自己机灵哭了。 然而厉总并不满意！ 但是厉总不说！ 厉总只是继续神色幽幽地看着陶暮, 笑着建议道：“我们厉家每个季度，都会在专属的服装设计师那里定制西服和晚礼服。如果你还没有决定穿什么走红毯, 不如我把厉家的服装设计师推荐给你？” 陶暮其实没想这么麻烦。事实上, 打从他入围凌霄奖最佳新人奖的消息传开后，很多国际高奢男装品牌就自动自发的找上门来, 想要赞助陶暮的红毯礼服。不得不说, 《时尚风云》接连打破收视纪录的火爆热播也让国内时尚界认可了陶暮的时尚天赋。所以这次各大品牌竞争陶暮的红毯礼服, 也是想从陶暮身上扩大自家品牌的宣传力度。 所以陶暮原本的打算就是从这些品牌的走秀款中选一套合适自己的, 直接穿着去走红毯就完事儿了。 不过他们家厉总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看着厉啸桁过分淡定的表情，强烈的求生欲促使陶暮咽下了口中的拒绝。沉吟片刻，陶暮尝试着问道：“距离凌霄奖的颁奖典礼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定做一套礼服，会不会时间太紧？” “完全不会。”厉啸桁立刻接话, 纠正陶暮的说法：“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男明星走红毯的礼服跟女明星不一样，就算再精心定制，也不会像女明星的晚礼服那样争奇斗艳花样百出。所以我们有充裕的时间跟设计师沟通。你放心, 这位设计师虽然不是什么享誉国际的服装大师，但他的手艺其实并不比那些国际大师差。而且这位设计师是老牌的沪城人, 他在裁剪的过程中会着重考虑到东方人的身材和骨骼特征。他做出来的西装相对而言，会更加修身随型，东方人穿起来会显得更加精神。” 陶暮看着厉啸桁竭力卖安利的模样，忍不住莞尔：“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厉啸桁略微沉吟片刻，继续暗搓搓的试探道：“定制西装需要量尺寸，我是叫设计师到厉家等着我们，还是让人直接过来找你？” 没等陶暮开口，厉啸桁又看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还有两个月就是元旦了，恰好我爸妈也想定做两套礼服，准备去参加各种慈善晚会还有公司年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来我们家里。大家一起量尺寸。” 陶暮已经到了嘴边的婉拒下意识的咽回去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厉啸桁，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笑容。然而看在陶暮眼中，却有种故作镇定的牵强。 陶暮迟疑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叔叔阿姨都不介意的话，那就叨扰了。” “当然不介意！”厉啸桁一个激动，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两个分贝。原本故作淡定的面容也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实不相瞒，我们家人等这一天都等好久了。” 没等陶暮回应，厉啸桁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设计师过来？” 陶暮想了想，说道：“那就这个周末吧。” 工作日陶暮还要上学。他刚刚接下跟军方合拍的征兵宣传剧。因为自己主动提出要去部队体验生活，所以还得想办法跟校方请假。确保他可以安心的呆在部队体验生活。这样的做法其实违背了陶暮当初想要乖乖上学念书的初衷。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陶暮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幸能跟军方合作，拍摄一部主旋律的征兵宣传剧。而且自己还能担任这部主旋律军旅剧的男主角。 如果这部剧演好了，陶暮不但能够从一众同龄演员中脱颖而出。还能因此交好军方，甚至进入某些大导演的视线。最重要的是陶暮刚刚成立的影视公司，也能因为这部剧在圈内站稳脚跟，向一线制作团队看齐。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向来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陶暮当然不会让自己当初的想法，掣肘如今的机遇。事实上，陶暮当初之所以会下定决心，要好好留在学校读书，无非是为了竞争一年后，那部由京影和军方共同牵头制作的大电影。为了加大筹码，陶暮当初甚至还热脸贴人的冷屁股。在明知道程宝东不喜欢他的情况下还硬凑上去，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不过现在，随着陶暮的身价水涨船高，再加上陶暮监制的两部电视剧都打破了同时段同题材的收视记录，随之引起了现象级的热烈讨论。陶暮在娱乐圈内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时至今日，陶暮已经不满足于老老实实学习，安安心心等待机会的常规路线。 陶暮甚至野心勃勃地觉得，如果这次他跟军方合作的征兵宣传剧能够大获成功的话，那么在一年以后，他也许可以凭借这个资历，竞争一下那部大电影的监制。陶暮相信有《血肉长城》和那部征兵宣传剧珠玉在前，再加上自己手握飞讯网这个强大的宣传利器，以及数百亿身价的雄厚资本打底，他未必竞争不过程宝东。 当然现在畅想太多并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要踏踏实实地把这部征兵宣传剧拍好，否则什么后话都没必要说了。 在涉及到自己事业规划的事情上，陶暮向来认真严谨，计划周详，并且很有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架势。他去请假的时候，甚至做好了如果校方不同意或者态度很勉强，他可以主动提出来复读一年的准备。反正陶暮在京影念书，除了是想结交圈内人脉，主要还是磨练自己的演技。又不是急于毕业找工作。 所以陶暮完全不着急毕业，念四年还是念五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他需要的只是系统学习的整个过程。需要方方面面的弥补自己的不足，让自己的演技稳扎稳打，直至炉火纯青。 陶暮的想法很周全。既考虑到自己的实际需求，也考虑到校规的严谨和颜面。他不希望给校方留下一个自己“稍微红一点就开始飘了”的不好印象。不想让其他同学产生“既然陶暮可以请假去拍戏为什么我不行”的想法。更不想让校方为难。所以主动提出停学复读这个建议。也好让大一二大的同学们在请假拍戏的时候慎重考虑。是不是真要冒着停学复读的风险，也要请假去拍戏。而他们宁可请假也要拍的作品，是不是真的值得他们这么付出。 “京影确实有大一大二学生不准请假拍戏的规定。不过最近两年，因为隔壁学校对学生的管理很宽松，很多有天赋的童星演员在经纪公司的游说下，都去报考燕影。很多刚刚入学的燕影学生，也会因为拍摄一些偶像剧声名鹊起。这就导致我们学校的学生普遍产生一种浮躁焦虑的心态。毕竟演员，尤其是女演员的职业生涯很短暂。很多女生担忧自己二十岁才开始接戏，跟那些十七八岁就开始跑剧组，二十岁都已经担任女主角的艺人相比，完全没有竞争优势。再说演员这个职业，还是非常注重实战的。在学校的成绩再好，舞台上的表现再好，如果缺少镜头经验，那也是不行的。” 所以京影的学生出于这种焦虑，在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尝试着请假接外戏的做法，京影校方看在眼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京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好学生，也不希望这些学生因为没经验或者没机会，最后在娱乐圈内泯然众人，甚至不得不在生活压力的逼迫下，最终遗憾退圈。 然而京影的教学理念毕竟是更加注重学生的演技。而学生在刚刚入学一两年，基础知识还没学完的情况下就跑出去拍戏，其表演功底可想而知。所以最近两年，业界也常有“京影的学生在镜头前的表现甚至还不如燕影学生的好”这种令人尴尬的言论。 演技其实也是一门技艺。跟所有技艺一样，除了一小撮天纵奇才，也就是俗称“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些天才，剩下的人都需要时间和之时的积淀。没有千锤百炼的熟能生巧，就没有办法从教学质量上拉开差距。 以前业内人经常会说“京影出演员，燕影出明星”。最近两年虽然也有这样的说法，但相对来说，两家艺校出来的学生在演技上的差距，真是肉眼可见的渐渐缩小了。 好在这种尴尬的状况在陶暮入学后得到改善。陶暮自己掏钱筹拍的《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在拍摄期间不断拉着京影的学生去跑龙套演配角。一方面让京影的学生熟悉镜头走位拍摄气氛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另一方面也再次体现出了京影学生的强大潜力和实力。毕竟在陶暮这个过来人的眼中，未来十年内在娱乐圈可圈可点的演员明星他简直如数家珍。所以在挑选演员的时候，陶暮也下意识挑选了脸熟的面孔。而这些人能够从无数演员艺人中脱颖而出。无论是演技还是观众缘，都可圈可点。 最重要的是有陶暮做后盾，京影的学生似乎也找到依靠了。平时学习也没有那么浮躁，反而能安安心心的学习表演技巧。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自己演技过关了，绝对有演戏的机会。就算外人不给机会，陶暮还是会给的。 京影校方将这些改变看在眼里，私底下也都非常认可陶暮的做法。这次陶暮为了拍戏过来请假，虽然有些违背京影校规，但京影校方也知道陶暮这次拍戏是要跟军方合作拍摄征兵宣传剧。 这么重要的政治任务砸下来，别说是陶暮，就连京影校方都觉得必须慎重。他们可不希望电视剧播出以后，陶暮因为兼顾学习导致戏没拍好被人诟病。而且京影校方还有一重考虑—— “你这次跟军方合作拍军旅剧，演员方面准备怎么选？” 陶暮直接说道：“我还是准备海选吧。因为是跟军方合作，所以我也打算在文工团里面选一批演员。不过不管定谁演什么角色，所有演员在经历过海选之后，肯定是要一起进入部队体验三个月的。包括编剧团队，也都要进入部队实地考察一下。” 陶暮这人的性格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反正他也不差钱，而且要选的演员也都不是什么大咖，也就不需要考虑档期协调的问题。所有人都扔进部队里集体接受训练。能扛下来的就有角色，抗不下来直接滚蛋。 而且陶暮已经买下了另外几部军事小说的版权。所以未来几年，影视公司肯定还会陆陆续续拍剧。所以这些演员也不是白辛苦，如果不考虑转型的话，光是这些军旅剧就够他们拍个两三年的。 之所以会这么做，陶暮主要也是考虑到签在他公司的其他京影同学们。人都签下来了，陶暮总不可能让所有人傻傻地呆着公司没有戏拍。所以在买下了那几部军事小说的版权后，陶暮也没让采购部闲着，继续跟那几个网站接洽，陆陆续续地把陶暮记忆中有名有姓的网络小说的版权都买下来了。 不过这些还在暗搓搓的进行中，属于公司机密，陶暮也就没跟几位老师细说。 即便如此，能说出来的部分，也够几位老师细细琢磨的了。 所以在批准了陶暮的假期之后，几位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也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允许大二以上的学生停课拍戏的态度。只是考虑到专业课程，想要请假的同学必须在销假之后修满学分通过考核。如果考核不过，毕业不发毕业证。 相比隔壁燕影对学生的宽松管理，京影的规定其实仍然非常严苛。但即便如此，仍然引起了京影学生们的一致欢呼庆幸。而这些同学在欢呼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表演系的老师办公室请假。至于请假原因也非常一致，都是想要去面试陶暮跟军方合作拍摄的那部电视剧，然后跟着陶暮一起去部队体验生活。 不得不说，陶暮接连投拍出《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这样口碑收视双丰收的经典作品，让京影同学们尝到甜头之余，也都不约而同地提高了标准。都想继续参演这种经典的作品。而且他们也都下意识觉得，如果请假去拍陶暮投资的电视剧，估计老师那边批假也会更容易些。还有一些同学则是因为把经纪约签在了陶暮的影视公司。自家影视公司要投拍电视剧不抢着试镜机会，难道还要跑到外面自己找饭吃吗？他们又不是傻！ 如雪片般的请假条刷刷的飞向京影表演系的办公室。不光是大二学生，就连大三大四的学姐学长，还有不少已经毕业的京影学生都闻讯赶回来，准备参加电视剧的海选面试。就连隔壁的燕影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沪城戏剧学院都听到消息，磨刀霍霍地打探面试的具体时间。甚至暗搓搓地打探起陶暮的喜好和角色的人设—— 僧多粥少，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外界的反应陶暮暂时还不知道。时间推进到星期六的下午，陶暮应邀到厉家去量尺寸。 这也是陶暮第一次登门拜访厉家。所以在登门之前，陶暮特地买了一大堆礼物，准备送给厉爸爸厉妈妈还有厉家弟妹。陶暮自认礼数周到，结果到了厉家才知道，自己买的这些礼物对于里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看着厉家大宅里面乌泱泱地热闹场面——足以开家族派对的人头攒动。陶暮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的某人：“不是说……就家里人量下尺寸，定制礼服的吗？” “……”厉啸桁莫名委屈地看向陶暮，他也没想到家里会来这么多人。明明他出发去接陶暮的时候，家里还只有爸妈和弟妹的！ 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锅！ 第224章 乌泱泱地厉家大宅在陶暮踏入大门的瞬间, 突然安静下来。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陶暮的身形微微一顿，总感觉到厉家众人同时看过来的某个瞬间, 他仿佛站在机器前照了个X光，浑身上下无所遁形，就连骨骼和血肉都被人看透了。 有点方！ 陶暮下意识地捏了捏双手, 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暮哥你来啦~”厉啸桁的双胞胎弟妹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陶暮面前。 大概是看出来陶暮有点紧张, 厉小妹眨了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移向陶暮手里提着的见面礼, 善解人意的搭话道：“暮哥你又给我们带礼物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点。一提起这件事, 陶暮又开始尴尬。因为他没有想到厉家居然会来这么多人，预备的见面礼显然不够。 此时此刻, 即便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陶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人生阅历和交际手段显然没有更新到“丈母娘见女婿”这一篇。毫无防备之下, 陶暮甚至有些大脑宕机。以至于他没能及时回应厉小妹的寒暄, 反而下意识地看向厉啸桁。 打从进门开始, 厉啸桁就在就全神贯注地看着陶暮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茫然与求助。 厉啸桁站了出来，伸手接过陶暮手上的见面礼，直接塞到弟弟手上，不答反问：“我才出去不到一个小时, 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请自来的厉家长辈们立刻开口，就连解释都像是打了草稿商量好的：“马上就要举办公司年会了。我们就想做一套礼服在年会上穿。恰好你们家请了设计师过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鬓发如霜的厉家老爷子和厉家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 笑容和蔼的打量着陶暮，笑眯眯说道：“这就是你那位合作伙伴吧？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 陶暮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温声向两位老人家问好，然后道谢。客客气气地样子，很附和初次登门的晚辈形象。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陶暮在温和有礼的表现下，刻意流露出的那一丝拘谨不安。这也是陶暮在看到厉家这么多长辈之后，下意识表演出来的，自己认为最合适这个场合的反应。 果然，在看到陶暮如此谦逊有礼，温和赧然的一面后，厉家长辈们都对陶暮的表现满意的不得了。认为陶暮虽然很有商业天赋，年纪轻轻就能创下百亿身价，但是为人处世并不像某些年少得志的年轻人那样，年轻气盛目中无人。 唯有厉啸桁能感觉出陶暮在温和谦逊的表象下，掩盖着浓浓的不安和不适，甚至还有些隐隐的迁怒和不知所措。 当着家里诸多长辈和同辈的面儿，并不想背锅的厉啸桁毫不遮掩的捏了捏陶暮的掌心，笑着解释道：“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人。来的时候我还跟小暮说，家里只有爸妈和弟妹。让他千万别紧张。”结果你们这么多人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围上来了。想不紧张都不可能。 陶暮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温声笑道：“都是我礼数不周，冒昧打扰了。” “一点也不冒昧，而且也不打扰。”厉啸桁的小姑姑笑着接话：“实不相瞒，我们都等这天，等了好多年了——”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一旁的小姑夫打断了：“所以说陶总跟我们厉家就是有缘分。不用约，这么一大家子都能自然而然的凑到一块儿。可见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爸，你说是吧？” 厉啸桁他小姑夫替险些说漏嘴的老婆解了围，顺势又把他岳父拖下水。 厉老爷子缓缓的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笑眯眯的表示：“你是个好孩子。啸桁跟你在一起……” 厉老爷子说到这里，仿佛呼吸困难的喘了口气，继续接道：“做生意，我很放心。” “初次登门，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厉老爷子将红包塞到陶暮手里，笑着说道：“希望你们的合作更够长长久久。” 厉老夫人等厉老爷子说完话，也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起交给陶暮。 从儿子和儿媳妇的口中，老两口也打听出自家长孙正在跟人家小孩儿谈恋爱。不过人家小孩儿年纪小，脸皮薄，好像不想在家长面前承认这件事情。所以一直不肯答应登厉家的门儿。 这次好不容易被厉啸桁哄上门，厉家长辈们围观之余，也不敢说的太露骨。免得小孩儿生气了，回头再找他们家孙子算账。 想到这里，厉家长辈们齐刷刷地看向厉啸桁。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厉啸桁打从上幼儿园起，就没见过！ 有厉老爷子和厉老夫人起头儿，厉家其他人也纷纷掏出红包送给陶暮。陶暮来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一茬。红包接了一圈，人也认了一圈，整个过程发展的莫名其妙的，陶暮都有点懵圈了。 接完红包之后，陶暮觉得不好意思。看着同样坐在客厅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的厉家晚辈们——厉啸桁的弟弟妹妹小侄子小侄女小外甥小外甥女什么的，就也想发个红包哄哄小孩子。 然后就被厉啸桁的小姑姑拦住了，刚刚差点说漏嘴的小姑姑拉着陶暮的手，口无遮拦地说道：“你初次登门，不用给红包的。咱们厉家的规矩，单身的不管年纪多大，都不用给晚辈发红包。” 小姑姑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眼始终跟在陶暮身边的厉啸桁，自以为小小声其实特别大声的吐槽：“我这侄子一直不肯谈对象。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在私底下猜呢。说这臭小子是不是不想发红包，所以才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相亲也不想着结婚？结果这小子不是不想谈，只不过找对象的眼光太高，非得挑个最好的。合着之前我给他介绍的他都看不上……” 小姑夫在旁连连咳嗦，不断用手捅着小姑姑的后腰。示意老婆别再说了。小姑姑被捅的不耐烦，一挥手拍开小姑夫的爪子，横眉怒目的问道：“你老怼我干嘛呀？没瞧见我正跟小暮说话呢吗？” 小姑姑不想搭理小姑夫，并抛了个白眼过去。回头继续拽着陶暮的手说道：“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想给孩子们发红包，我这个当姑姑的也不拦着你。只要你跟啸桁商量好了，什么时候想发红包还不是随你的心意？我们厉家的男人在这一点上都特别听话。你要是实在着急，今年其实也可以安排上……” 陶暮顿时有种如遭雷劈的震惊。下意识的就想来个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小姑姑你别瞎说！ 第225章 前世今生两辈子,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七大姑八大姨齐心协力共同催婚，哪怕拍戏都没有体验过这种剧情的陶暮, 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种被家族长辈拉着手各种明示暗示地打听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典礼想在哪儿办结婚那天是想穿西装还是想穿吉服是更喜欢男孩子还是更喜欢女孩子…… 如果不是涵养好忍耐力高，陶暮真的想要炸毛了。 他只想在颁奖典礼之前定套礼服量个尺寸，为什么要经历这么诡异的谈话？！ 陶暮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趁着厉家长辈们不注意, 超凶地瞪了厉啸桁一眼。 从十九岁的寒假开始，每年家族聚会都要经历一波催婚, 事到如今已然非常淡定，甚至可以把家族长辈们的谈话当成背景音一样忽视的厉啸桁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心里已经在暗搓搓地衡量机械键盘和搓衣板哪个更好用。 陶暮在厉家大宅度日如年的熬了一个多小时, 从沪城赶过来的设计师才姗姗来迟。 老先生姓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保养的特别好。鹤发童颜, 一双手修长白皙, 竟然比许多女孩子的手还要漂亮。他带着一副老花镜, 带着两个套袖, 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皮尺。量尺寸的时候，皮尺在指尖翻飞，慢腾腾地动作看上去特别舒缓悠然。而且边量尺寸边跟他说话聊天，说话时还带着沪城人特有的那种强调, 恍惚间似乎连时光都变得悠然了。 陶暮刚刚经历了一波催婚所以心浮气躁的心情顿时被安抚下来。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吴老先生。他上辈子在沪城呆了能有十年，却从没见过这位老先生。甚至都没听说过。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上辈子他在沈家时，沈家长辈定制服装的习惯是飞到意呆利请名师设计手工定制。至于他和沈毓却因为接了代言的缘故, 每次重大场合都需要穿品牌商提供的礼服。所以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国内的设计师。更不知道国内的老派设计师在量尺寸的时候，是这样跟客户聊天的。 感觉很舒服。不像陶暮印象中的那些时尚界的设计师和造型师, 每次合作的时候紧赶慢赶气势汹汹，好像要打仗一样。 似乎留意到陶暮的情绪，吴老先生微微一笑，慢悠悠说道：“做衣服应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国内物资还特别匮乏。那个时候也不兴买成衣。每逢年节，就有人拿着布票去供销社买布。要么自己做，要么托裁缝做。如果托裁缝做，就给两块钱的手工费。再后来，行情就好了。有些人会托人到香城买时髦的衣服回来。我们这些老裁缝的境遇就更尴尬了。还好厉老先生一直照顾我的生意。” 厉爷爷听到这里，温声笑道：“还是因为你的手艺好。我们家里人都喜欢穿你做的衣裳。穿外面的不习惯。” 哪怕是国际大品牌，也都是按照人家西方人的身材和行动习惯剪裁的。厉爷爷穿了一辈子的量身定做，再穿外面的衣服就不习惯。左右他年纪大了，不想追逐时尚，也懒得折腾。却没想到家里人也跟着这么做。到了最后，家族聚会前请吴老定做衣服，反倒成了厉家人的习惯了。 如今陶暮也被厉啸桁带来本宅量尺寸。厉家长辈们心照不宣，都在等着两个人公开关系宣布婚讯的那一天—— 不过考虑到陶暮的年纪和职业，估计这一天还有得等。 量完尺寸又选布料还有款式，一番折腾下来一下午都过去了。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厉爸爸和厉妈妈又留陶暮在家吃顿便饭。还特地吩咐厨房做了陶暮最爱吃的几道菜。还好吃饭的时候厉家并没有劝饭夹菜的习惯，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厉啸桁给陶暮夹菜剥虾。 陶暮这才留意到，餐桌上的厉家男人都在不约而同地为老婆和女儿剥虾，就连年迈的厉爷爷都不例外。 留意到陶暮的打量，厉奶奶笑容慈祥的解释道：“能为老婆剥虾是厉家男人的骄傲。只有结了婚的男人才有资格为另一半剥虾。单身的人就只能自己吃饭。” 正处于单身的厉二弟厉三弟还有厉家其他小辈们：“……” 小姑姑刚刚催完厉啸桁和陶暮这对儿，调转枪头又开始催厉二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没结婚是不是也该谈个女朋友啊？要我说这家族联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相亲也能相着对象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排斥相亲，都想搞自由恋爱。可关键是你们想要自由恋爱，那也得往家里领回来一个不是……” 厉二弟嘴里的一口饭顿时咽不下去了。所以他最头疼的就是家族聚会。这些长辈们是不是对家里孩子都有什么误解？上高中的时候不允许早恋，上大学的时候叮嘱孩子要好好完成课业，千万别挂科。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催婚。 你们好歹也给我留个找对象谈恋爱的时间叭！ 厉二弟特别心塞的给自己剥了一只虾。继续闷头吃饭。 厉三弟和厉小妹心有戚戚焉地对视一眼。发誓上了大学以后就要立刻找对象。绝对不要二十二岁就被小姑姑催婚，还花样百出的被拉出去相亲！ 这一顿饭大概是陶暮吃的最为艰难的一顿饭。厉家长辈们的殷勤叮嘱让他觉得尴尬，厉家小姑姑的花式催婚让他觉得尴尬，厉爸爸和厉妈妈不漏声色的明示暗示让他觉得尴尬。反正到了最后，随便哪个厉家人开口说话，陶暮都觉得心下一颤。 就这样还被厉啸桁不知不觉地投喂了三碗饭！晚上回去还得健身减肥！郁闷！ 从厉家大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厉啸桁开车送陶暮回家。路上，积极道歉：“……我也没想到家里人来的这么齐。把你吓到了吧？” “确实有点。”陶暮坦然承认。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种感觉挺稀奇的。” 虽然有点厌烦和排斥，但是能感受到长辈们的善意和关怀。这种气氛跟沈家一点都不一样。陶暮上辈子呆在沈家，沈家那些亲戚对他要么客气疏离，要么巴结谄媚，要么恶意排斥。就算是有意给他介绍男女朋友，也都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并不像是厉家小姑姑，只是单纯的催婚。甚至都不在意对象是谁。全面撒网横扫千军，只要年龄超过二十二周岁的厉家晚辈都无法幸免。 听厉妈妈的口风，据说厉家小姑姑在婆家那边也是这样。甚至在公司的时候，也很热情地为年轻的下属拉郎配。厉家没有女性家属不能进入公司的规矩。恰恰相反，所有厉家的孩子不论男女，从高中开始就要进公司实习历练。先从实习助理干起，茶水小弟，便利贴女孩，各个部门轮一遍，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日常管理流程和部门架构。等到上大学开始，每年寒暑假就留在公司打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如果实在不愿意在家族公司上班，那就自己创业或者应聘别的公司。 比如厉啸桁，就是特别讨厌家族企业，也讨厌按部就班的生活。所以打从大一开始就创建了啸桁资本。后来甚至成为家族的强大助力。 “其实厉家的孩子都很讨厌在集团上班。”厉啸桁笑着回忆道：“你可以想象一下，初中刚毕业的小孩子。有些男孩子发育晚的话，可能还没饮水机高。就要被家里长辈压着去公司干活儿。别的小孩子放暑假都可以出国旅游，厉家的孩子不行。十四五岁的孩子本来就处于青春叛逆期。我刚被我爸压到公司的时候，甚至打电话报警，投诉风行集团雇佣童工。” 陶暮有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厉啸桁看上去那么稳重，居然还有这么熊的时候：“那结果呢？” “结果当然毫无用处。”厉啸桁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也有点忍俊不禁：“我爸把我从警局领回家，问我不想在集团工作，今后想干什么？” “我说我喜欢玩。我想吃喝玩乐一辈子。”反正厉家有钱，养得起纨绔子弟。 “我跟我爸说，我想像骆阳一样。骆家还没我们家有钱呢。凭什么骆阳想要什么他爸就给他买，骆阳也不用去家族上班。可以天天在外面玩。” 然后厉爸爸就问厉啸桁都想玩什么。 “我爸做了个计划表，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带着我满世界的飞。压着我把我想玩的全都玩了一遍。” 陶暮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厉啸桁用一种惨不忍睹且不忍回顾的表情，幽幽怨怨地看了陶暮一眼，解释道：“我说想去游乐场。我爸压着我去M国迪士尼，从早上八点开园起，到晚上十点，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不停的玩各种项目。一个项目玩上二十遍三十遍四十遍，玩完了还要写感想。我说我喜欢飙车，我把就带我去F1训练场，依旧是每天早上八点钟到晚上十点钟。我连睡觉都要在飞机上睡……” 陶暮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可怜起十四五岁的厉啸桁。 “两个月我就坚持不住了。”厉啸桁也跟着笑：“我缴械投降。说我什么都不想玩了。我爸又带着我回公司，给我拿了长长一摞账单。让我还钱。不还钱就断掉我的零花钱和生活费。直到扣完为止。” 厉啸桁没有办法，只能上班还钱。厉家的孩子从上小学开始就拥有自己的零花钱。每个月交给孩子多少钱，让孩子自己计算着花。想买什么自己买。花超了就没了。因为厉爸爸要求厉啸桁必须把零花钱分出来一半还账单的要求，致使厉啸桁小小年纪就过上了捉襟见肘的日子。所以打从那时候起，厉啸桁就得了个想赚大钱赚快钱讨厌玩乐的毛病。这也是厉家明明是实业发现，厉啸桁这位长子嫡孙却在念大学时选了国际金融，而且刚上大学就创建了啸桁资本，坚决不想回家继承家业的重要原因。 结果传到了外面，就成了厉家父子内斗厉害，厉啸桁远避M国创建啸桁资本，反过来掣肘家族企业的豪门内斗故事。 陶暮听的忍俊不禁，不知不觉地笑开了。 “我那个时候特别讨厌厉家的规矩。而且觉得我们家里人都很奇葩。大学毕业后有段时间我小姑姑天天撺掇我妈给我相亲，甚至为了让我回国相亲，撺掇我妈装病，把我从M国骗回来。” “我那个时候，其实是打算把事业重心放到M国，今后就不回来的。大概他们都看出我的打算了，生怕我真的留在M国不回来，所以才会折腾的那么厉害。” 毕竟除了厉啸桁以外，厉妈妈和厉家小姑姑并没有在别的晚辈身上，使出装病骗相亲这一招。 厉啸桁说到这里，突然一笑，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握住陶暮的手：“还好我遇到你。决定把事业重心转移回国内。我们家人也都放心了。现在都不折腾了。” 小姑姑和厉妈妈是不折腾了。然而厉爸爸却开始各种扎心捅刀，嫌弃儿子没本事，担心儿子被未来儿媳妇踹掉。 不过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叭！ “其实想想，我们家里人虽然有点烦人有点讨厌，但毕竟是一家人。”厉啸桁凝视着陶暮的眼睛，温声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耐烦，千万别生气。可以罚我跪搓衣板跪键盘。” 陶暮：“……”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儿？！ 第226章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主要是陶暮还有点想不通, 好好的说着话，厉啸桁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拐到跪键盘和跪搓衣板上面。难道这种事情也是厉家一脉相传的传统？ 厉啸桁温声说道：“我们家人口多, 算上二叔三叔大姑小姑，光是本家就有二十几口人。如果再算上二爷爷三爷爷还有太爷爷堂兄弟那边的亲戚，家里人口就更多了。每年过年家族聚会, 满打满算得七八十人。” “这些亲戚平时没什么往来，只在过年聚会时碰碰头, 分分红利。跟本家的关系也不亲近。有些人还会仗着长辈的身份刁难晚辈，说一些难听的话。”而这些话又大多是冲着儿媳妇孙媳妇去的。 晚辈媳妇在长辈面前受了委屈, 碍着礼数又不好意思翻脸。只能关起门来生闷气。所以厉家的男人都练就了一身哄老婆的本事。跪键盘跪搓衣板那都是基本操作。厉啸桁耳濡目染, 早就无师自通。只不过厉啸桁没说的是，如果陶暮肯跟他一起参加家族聚会的话, 他绝对不会纵容那些旁系的亲戚打着长辈的旗号刁难他喜欢的人。连说一句都不可以。 这也是厉啸桁为什么会在大学之后就离开家族独自创业的重要原因。初中毕业时的惨痛经历让厉啸桁深刻领悟了什么叫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厉啸桁不想被家族的规矩束缚, 更不想听某些倚老卖老的长辈们指手画脚, 就只能自立门户。 如今厉啸桁的啸桁资本早就成为风行集团的最大支柱, 同样也是厉家众多旁系亲戚利润分红的重要来源。厉啸桁在家族内部的话语权也日益增加。他拥有雄厚的资本去坚持自己的原则，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绝对不会像他爸爸那样，为了顾全大局一辈子呕心沥血兢兢业业，还要时不时的忍受旁系股东们的小动作。 “不过你放心, 那些长辈就算看到你，也不敢真的刁难你。”留意到陶暮的迟疑，厉啸桁又笑着宽慰道。这倒不是谎话。毕竟在认识陶暮之前, 厉啸桁向来独断专行，不许家族内部染指他的啸桁资本。而在认识陶暮之后, 厉啸桁却能主动联合风行集团开发一些潜力巨大利润丰厚的项目。更不要说陶暮成为啸桁资本的资深合伙人后，给出的分析报告让啸桁资本在国际金融市场狂赚了多少利润。 厉家不论本宅还是旁系都是人精，都能看出来陶暮的存在让他们获得了多少利益。所以就像他的母亲嫁进厉家后，因为娘家资本雄厚，以及厉董事长在家族内部的地位和影响力，并没有受到多少刁难一样，厉啸桁相信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喜欢的人不受委屈。 听到这一番话，陶暮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并没有怀疑厉啸桁的保证。只是忍不住回想起在餐桌上被小姑姑的催婚大法支配的恐惧——不得不说。厉家小姑姑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催婚大法着实给陶暮留下了一层心理阴影。 陶暮虽然不喜欢沈家那种家庭氛围，但显然也不太能接受厉家这种过分家长里短甚至于咄咄逼人的相处模式。而且厉家众人一直明示暗示地想要公开恋情的做法也让陶暮有点不满。 出于负责任的态度，陶暮并不想隐瞒他跟厉啸桁的恋爱关系。甚至在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陶暮也主动透露过口风。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职业规划和屏幕形象，陶暮显然也没有把这段恋情昭告天下的打算。所以在听到厉啸桁跟他聊到家族聚会的时候，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厉家人的陶暮，下意识就选择了逃避——说到底，陶暮并不是一个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家庭关系和家庭矛盾的人。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上辈子就不会落到众叛亲离，绝望自杀的下场。 两辈子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好扭转的。陶暮不想让厉啸桁失望，也不想委屈自己。只好中和一下，认真叮嘱道：“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只要你记得把你们家举办家族聚会的日期提前告诉我。过年拜访时，我会避开那一天的。” 厉啸桁听到陶暮的回应，略微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能理解陶暮的想法。归根结底，陶暮今年才十九岁，距离法律规定的可以领结婚证的最低年龄都还有三年。而且陶暮还是个演员。不论是从事业规划考虑，还是从其他方面考虑，陶暮显然不会过早的步入婚姻——既然只是谈恋爱，那就远远没到过年期间要一起参加家族聚会的程度。 陶暮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却又担心厉啸桁会不会生气。一时间又有些患得患失。直到厉啸桁主动开口—— “这样也好。”厉啸桁笑容温润的应承下来。看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越发有些不知所措的陶暮，话锋一转，温声调侃道：“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呢。你是喜欢机械键盘还是搓衣板？我记得家里好像没有搓衣板。如果你需要的话，待会儿我们可以去超市。” 陶暮的表情纠结到一半，再次龟裂了。 厉啸桁暗搓搓的勾了勾嘴角。虽然有些心疼，但厉啸桁还是觉得，被小姑姑的逼婚大法搞的有点狼狈，并且在几个小时后还觉得心有余悸，甚至因此拒绝了跟他一起参加家族聚会的陶暮，看上去竟然更加可爱了。仿佛整个人都沾上了家长里短的烟火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意无意地把自己跟人群间隔开来。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权衡利弊思量再三，客气严谨的好像一把标尺成了精。 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用利益维系关系结交人脉的举动竟然被厉啸桁在心里暗搓搓地冠上了这样的形容词。陶暮有些不自在的看着面露调侃的厉啸桁，温声解释道：“我并不是不喜欢你的家人，我只是……还有点不适应。” “能理解。”厉啸桁点点头。别说陶暮，就连他自己，有些时候都被家里人烦的不行。如若不然，厉啸桁当初也不会打定主意，毕业以后留在M国不回来。既然己所不欲，厉啸桁当然不会强求陶暮一定要毫无保留的接受厉家所有人。 反正陶暮是跟他谈恋爱，又不是跟厉家谈恋爱。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厉啸桁把陶暮送到小区门口。下车以后，厉啸桁果然拉着陶暮去超市买了一块紫色的塑料搓衣板。然后抱着搓衣板站在单元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陶暮上楼。 陶暮……陶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要跟小齐爸继续讨论筹备电视剧的事情。这天晚上，陶暮让厉啸桁把自己送到了两个爸爸家。 刘耀和孟齐也知道陶暮要去厉家量尺寸做衣服，这一整天都跟着紧张兮兮的。特别害怕陶暮在厉家受了委屈。知道宋老爷子的担心肯定也不比他们两个少。俩人又在晚饭前把宋老爷子接过来。爷儿几个打从陶暮进门开始，就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最后还是陶暮自己看不下去，主动交代了。 爷儿仨顿时震住了。刘耀脾气最直，脱口就道：“厉家人也会催婚？”他还以为那些豪门世家都像电视上演的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也是催婚的催婚，嘴碎的嘴碎，八卦起来都跟胡同里的大妈似的。 陶暮听着他耀爸的形容，不觉莞尔。就听刘耀沾沾自喜的说道：“这么看来，还是咱家长辈最开明。小暮你放心吧。你就是三十岁不结婚，我们都不会催你的。” 真怕陶暮到了三十岁都不结婚的宋老爷子欲言又止地看向刘耀孟齐，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孩子开心，结不结婚的，也就不重要了。 几公里外，抱着搓衣板回到公寓的厉总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第227章 以陶暮为主角的那部征兵宣传剧, 暂定名特别简单粗暴，直接就叫《兵王》。起了名字之后, 陶暮就开始筹备海选。海选试镜的范围有两个，一个是面向娱乐圈，一个是面向部队的文工团。陶暮依稀记得上辈子在观看类似军旅剧的时候, 有一大票表现出彩的演员都是文工团里选出来的。陶暮虽然不记得那些演员的姓名和具体单位，但陶暮还记得那几张脸。所以在海选的时候, 陶暮特地留意了一下照片，如果有眼熟的, 就直接选出来。 不过让陶暮没有想到的是, 《兵王》海选的消息传开后，前来试镜的竟然还有不少燕影和沪城戏剧学院的学生。后者倒还可以理解, 但是燕影最近不是也在筹备一部戏说清史剧？燕影的学生不去试镜自家的剧组, 反而跑到《兵王》来试镜。这一点让陶暮觉得不可思议。 更让人诧异的是前来试镜的燕影学生里边竟然还有古玉璋——上辈子严晟离开华夏转战M国, 向好莱坞发起冲击之后, 燕影就开始扶持古玉璋上位。而古玉璋也不负众望，几年时间就从出道新人一跃成为一线明星。人气最鼎盛的时候甚至隐隐超越严晟。可惜身上没带男主光环，等到严晟再次转回国内娱乐圈，捍卫票房神话的时候, 古玉璋上升的势头立刻被打压下来。后来又因为口无遮拦情商低下导致人气大跌。 而陶暮之所以对古玉璋印象深刻。是因为严晟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宣布婚讯以后，知道自己同性恋的形象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屏幕前的发展。所以严晟开始转向幕后。而古玉璋就是严晟签在自己的影视公司的第一个艺人。沈毓还因为这件事儿跟严晟吃了好几回飞醋。直到两人正式宣布婚讯才转怒为喜。 等古玉璋按照剧组的要求表演过后，陶暮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来《兵王》试镜？” “因为看好陶总的制作能力。”古玉璋坦然说道。 陶暮点了点头, 又问道：“我的意思是说，燕影也在筹备电视剧。你身为燕影的学生, 不去面试自己学校的剧，反而跑到《兵王》来试镜。我能问问原因吗？” “燕影的师哥师姐很多。而且都是圈内很有名气的大明星。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学没多久的大一新生。剧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校方也不可能看重一个从来没有演过戏的新人。”古玉璋特别耿直的解释道：“但是《兵王》就不一样了。我留意到《兵王》的选角要求。除了身为男主角的陶总以外，有很多老演员都是《血肉长城》的原班人马。至于跟男主角同时入伍的新兵角色，则大多数是没有什么演戏经验的纯素人。我就推断陶总为了让观众增加代入感，肯定是想选一些生面孔来演角色。” 古玉璋以前没有拍过戏，但是他觉得自己演戏天赋还行。所以贸然过来试镜，就是想拼一个机会。 陶暮听到古玉璋这番话，心想怪不得上辈子这小子被黑到体无完肤。这说话方式简直就是槽点满满。不过这小子的天赋和演技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演第一部 戏就一炮而红。 陶暮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试镜成功的话，要跟随剧组进入军队体验生活三个月。之后也有将近三个月的封闭式拍摄。也就是说，总共六个月的拍摄时间，你能受得了吗？” 古玉璋点点头：“没问题。我家是开拳馆的。我从小跟着我爸学散打。我能吃苦。” 在古玉璋看来，他们这些演员去部队训练，顶多也就是军训的程度。古玉璋觉得军训还没有他平时练拳辛苦呢！ 见古玉璋说的这么肯定，陶暮也没再多问。摆摆手说道：“回去等通知吧。” 跟陶暮一起试镜的还有军方派来的代表，剧组制作方以及京影的两位老师。等古玉璋出去以后，京影的老师颇为欣赏的说道：“是个好苗子。” 另一位感慨道：“就是脾气太耿直。他这性格，不太适合这个圈子。” “要是单纯当个演员，或者去演话剧倒还好点。”可惜报考燕影的学生，估计没一个是冲着演话剧去的。 陶暮在古玉璋的简历上打了个勾，笑着说道：“个人有个人的缘分。他这性格，如果碰上一个好的经纪团队，精心包装一下耿直懵懂老干部人设的话，没准会更讨喜。” 这话一落，坐在教室里的其他几位考官顿时懵逼：啥叫耿直懵懂老干部人设？ 陶暮但笑不语，继续叫下一位。 《兵王的》全部海选试镜一共进行了一个星期。距离凌霄奖的颁奖典礼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已经跟京影请好假的陶暮直接带着《兵王》的编剧团队，还有所有通过海选的演员进入军队体验生活。 为了方便拍摄，剧组入驻的部队恰好就是以后拍摄时要常驻的部队。部队方在剧组进入前就已经跟士兵们打过招呼，直接宣布剧组全员要跟大家一起训练三个月，期间衣食住行都跟士兵在一起。等到正式拍摄时，很多士兵也会一起入镜。如果有个别表现好的士兵，甚至还可能成为特约演员。 军方宣传部的人特意强调了，这是一部征兵宣传剧。要求部队方面要尽量配合剧组的拍摄。同时也要保证所有训练绝不放水，要求所有演员至少能够达到普通士兵的水准和素质要求。而这一条也是陶暮自己提出来的。他向来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子。 而且这次征兵宣传剧也关系着陶暮影视公司的口碑，甚至还关系到一年后军方跟京影合作的那部大资源。陶暮志在必得，不容有失。 不过让陶暮没想到的是，剧组全员在进入部队的第一天，就跟士兵发生了冲突。 部队的领导找过来的时候，陶暮正在会议室，跟编剧团队的人商量取材的问题。陶暮早在跟军方代表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拿出剧情大纲。但细节部分还需要慢慢填充。为了更加真实的反映出部队的风采风貌，陶暮决定让编剧团队的人深入到士兵当中取材。说的更加简单粗暴点，就是询问入伍不同年限的士兵和各级军官，跟他们打听一下，这些士兵心目中认为的“当兵最牛逼的事情是什么”。然后结合爽文打脸套路，在编写情节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加进去。 结果话没说两句，部队领导就找过来了。一脸为难的跟陶暮说，剧组带来的演员跟士兵杠起来了。陶暮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娇气的演员不听指挥，想要搞特殊化。那部队领导赶紧解释。原来剧组演员入驻部队后，按照规定是要全部打散插入各班的。差不多就是以旁听生的资格，跟着各班士兵一起训练。因为有指标，所以这些演员的考核成绩也会跟班级成绩挂钩。 大多数的士兵没见过电视剧拍摄，也没接触过娱乐圈的演员，都觉得挺新鲜的。而且是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还跟明年的征兵宣传挂钩，所以都挺愿意配合的。但是也有那么一小撮士兵不乐意。认为这帮演员过来就是哗众取宠的。当演员的哪能吃得了当兵的辛苦。万一训练跟不上，还要拖累班级的成绩。当兵的大多数都有集体荣誉感，担心自己班甚至自己的连队受拖累，就忍不住抱怨了那么一两句。 一般情况下，能当演员的先不说演技，为人处世方面肯定要有一点优势。否则也没有办法在这个种种言行举止都要被镜头放大的圈子里存活下来。但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比如古玉璋。 他就很不服气那帮老兵质疑他们这些演员肯定跟不上训练，到时候肯定会拖累连队的言论。更讨厌老兵说他们这些演员都是哗众取宠，都是粉墨登场的软蛋，不是真男人（老兵：我没这么说）。 然后，年轻气盛不肯低头的古玉璋就向老兵发起了挑战！要求老兵跟他一起做各项训练。如果他输了，他二话不说，哪怕是累死，也会咬牙撑着跟上训练。并且负责给老兵洗脏衣服。如果他赢了，老兵必须跟他们道歉。 这种很有戏剧冲突的挑战顿时得到了双方的支持。可关键是古玉璋挑战的那位老兵是连队连续三年评选出来的兵王。部队领导欣赏古玉璋这小伙子年轻气盛勇气可嘉，但他当然不相信古玉璋能打赢兵王。又担心古玉璋没经过系统训练，会在挑战的过程中累坏身体，所以赶紧过来找剧组的负责人陶暮。让陶暮去阻止古玉璋。并且还体贴的表示古玉璋不是兵，跟兵王挑战没有赢的概率，所以也不用替兵王洗衣服。 听到这一番话，陶暮顿时无语。编剧团队的编剧们倒是激动起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情节切入点嘛。这个古玉璋是谁，小伙子很懂得给自己加戏呀！” 陶暮叹了口气，赶紧跟着部队领导去训练场地。加不加戏的暂且不论，他要是不赶紧过去阻止古玉璋，估计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真能把自己折腾到半残。 到时候《兵王》剧组虐待演员致残的新闻就真能登上娱乐头条了。他们这征兵宣传剧还怎么往下拍？ 陶暮简直无法理解古玉璋的脑回路！进入部队第一天就敢向兵王发起挑战，他咋不上天呢！ 第228章 陶暮和部队领导以及编剧团队的一帮人赶到训练场的时候, 古玉璋已经跪了——字面意义上的。单膝跪地，哇哇大吐。 兵王同志傻傻地站在一旁, 略微有些手无足措。他也没想到自己跟人约个战，就翻个单杠，居然能把人给轮吐了。 看到连长瞪过来的死亡射线, 兵王同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我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犟。 陶暮看着跪在那儿吐得天昏地暗的古玉璋, 特别无语的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事儿吧你？” 古玉璋头昏眼花地摇了摇头, 还不忘给自己解释：“我没事儿。我就是小脑不太发达, 平衡性不好。平时坐车都晕。” 那你还跟人轮单杠！ 陶暮更加无语了。觉得古玉璋不是小脑不发达，这怕是连大脑都没发育好。 部队连长见状, 赶紧让人抬着担架把古玉璋送医疗室。又指着地上那摊呕吐物对兵王说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收拾好了。” 兵王同志一脸无辜的仰头望天, 一副“我招谁惹谁了”的表情。但是没说什么, 还是乖乖地听话照做。他们这些连队里选出来的兵王去参加特种部队考核的时候, 甚至还要蹲在化粪池里训练。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反倒是陶暮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硬是拦着没让兵王同志打扫卫生。反倒是压着演员组的其他演员把场地收拾干净。有些演员不服气，大声嚷嚷着凭什么。陶暮冷笑一声，直接怼道：“我看你们站在一边看得都挺投入的。还没正式拍摄就都这么入戏, 我要不给你们安排点戏份，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参与感？” 看到陶暮这位男主角兼制作人兼剧组最大投资方真的生气了。一众演员们这才猛然醒悟。跟古玉璋一起通过面试的几名燕影学生讪讪解释道：“也不是我们故意搞事情。我们通过面试后，回学校请假。有些同学就说我们是叛徒, 话讲的很难听。”他们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结果刚来部队，又听到老兵瞧不起他们。古玉璋这才爆发的。 听到这番解释, 陶暮没说什么。他在海选面试的时候就提醒过这些燕影的学生。他们都知道面试成功后自己会面对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后果。总不能一边想要机会，一边又不想承担非议。甚至因此迁怒他人。 编剧团队的一名老师轻笑一声，开口解围道：“这要是放在电视剧里边，就是典型的欲扬先抑的打脸套路哇！” 可惜某人没有男主的命，所以前路坎坷还直接吐了！ 这要是放到网文里边，就是最接地气的那种“帅不过三秒”的男主。几位网络写手出身的编剧眼睛一亮，暗搓搓地挤眉弄眼。 解决完训练场的骚动，陶暮又跟部队领导去医务室探望古玉璋。 医生给古玉璋吃了药，古玉璋已经好一点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看到过来探望他的陶暮和部队领导，还有些不好意思。 “给大家添麻烦了。”古玉璋歉然说道：“愿赌服输。我一定会履行赌约的。” “不用。不用。”部队领导摆手说道：“你们是来体验生活的。哪能给士兵洗衣服。” 古玉璋毕竟是个演员，来部队是为了拍戏。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兵。部队领导担心古玉璋会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乱说。涉及到军队形象的事情，部队领导可不敢疏忽。 陶暮倒是觉得无所谓：“愿赌服输嘛。他也是个成年人，总不能赌得起输不起。领导您不用拦着他。而且您放心，这件事情要是操作好了，我们可以放到宣传花絮里面。” 顿了顿，陶暮又笑道：“宣传花絮在上传到弹幕网之前，肯定会交给军方审核的。” 听到陶暮这么说，部队领导顿时放下心来。连队的事情很多，部队领导慰问了古玉璋几句，便起身离开。 医务室里顿时只剩下陶暮和古玉璋。陶暮看着古玉璋神情萎靡表情惨白的样子，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的，明天可以正常训练吗？” 古玉璋点了点头，再次道歉。并对自己的行为作出深刻检讨：“我不该把坏情绪带入工作中。不该迁怒那位士官同志。” “你知道就好。”陶暮也没安慰古玉璋，理智的分析道：“你想当一名演员，想在这个圈子里走的长远，就要做好情绪管理。耿直并不是一件坏事，但你要耿直对地方。试想一下，如果你连自己的情绪都管理不好，制片方又怎么可能选一个情绪不到位的演员饰演重要角色？经纪公司也不可能捧一个极端情绪化的明星。” 考虑到古玉璋以后的星路，陶暮确实有点危言耸听。 但是在这个阶段，古玉璋确实听进去了。沉默良久，古玉璋坚定的道：“我会改的。” 陶暮拍了拍古玉璋的肩膀：“好好表现。从明天开始，《兵王》的制作团队也会进入部队。他们虽然不参加训练，但是会一直跟拍你们的训练，期间也会拍一些大型训练的视频素材，放在后期剪辑上。如果在拍摄过程中，录到有价值的视频，我们还会放进宣传花絮里面。而且编剧团队也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完善剧本细节和人物设定。所以，你要是真的很想红的话，就努力表现自己。等到将来一炮而红，你就会知道，那些在你面前说风凉话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是陶暮的管用手段。古玉璋听在耳中，就觉得陶暮这么大一老板居然能跟他推心置腹，真是感动得泪眼汪汪的。恨不得立刻签在陶暮的影视公司。 但是古玉璋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况。他只是个燕影大一的新生而已。没有拍过一部电视剧，也没有一丁点商业价值。如果现在提出想跟陶暮的影视公司签约，就好像是在求陶暮施舍似的。 所以古玉璋悄悄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在拍摄期间好好表现。等到他凭借这个角色红了，再跟陶暮提签约的事儿。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古玉璋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因为有古玉璋这么一段插曲——虽然闹出点风波来，但老话都说不打不相识，在一起收拾了训练场上的呕吐物后，剧组演员跟部队士兵们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了。 打从第二天开始，剧组演员就跟着将士们一起进行艰苦的训练——那可真是非常的艰苦。训练强度比大学军训要辛苦十万倍。即便是物体出身，身体素质良好，不久前还参加过香城警察训练的陶暮，第一天训练下来都差点跪那儿。躺床上就起不来。第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胳膊腿酸的都快拧柠檬汁了。 陶暮都这样了，更不要说跟组的其他演员。有好几个人当天就撑不住了，耍脾气直接离开。陶暮也没拦着，甚至还派辆车把人送到火车站。就这么熬了半个多月，每天都有演员撑不下去半途离开，到最后海选出来的五十二名演员只剩下十七个，其中十一个男演员六个女演员，还包括文工团选上来的几名素人演员。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演员才算是完成了新兵训练。接下来就是按照角色戏份不同，分别派到不同的连队学习不同的知识。其中陶暮扮演的男主角因为是通讯工程专业的大学生，就直接被分到了通信连。 褚遂安、杜康、温葆、古玉璋还有其他几名配角也分别进入各连队实习。等到实习一个月后，因为剧情后面还有选入特种部队的情节，这些主要配角们还得去特种大队体验生活。不过那个时候就没必要跟着特种兵一起训练了。因为身体素质跟不上，强行要求也要求不上去。所以只要求形似神似，能像模像样地演出来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如此，可以预见的是，后面的训练会越来越重，越来越苦。所以熬不下去提前离开的人也只会觉得庆幸。至于他们的庆幸能不能留到电视剧上映以后，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而在外界，随着那些半途离开的演员们口口相传，《兵王》剧组在部队训练时所遭遇的困难也在这些退出者的口中变得更加妖魔化。越来越多的媒体和观众开始好奇这部剧到底能拍成什么样。其中人气最高的陶暮更是被所有粉丝和媒体花式心疼。而这种心疼在半个月后，号称怎么晒都晒不黑的陶暮出现在镜头前——居然黑了两个色号的照片登上各大娱乐周刊的头版头条之后，瞬间达到顶峰。 第229章 按照某些小说喜欢用肤色分攻受的判断标准去看, 黑了两个色号的陶暮简直攻气十足，气场从原本的两米八瞬间飙升到二十八米。 守在机场接机的陶瓷们在亲眼见到黑了两个色号的陶暮以后, 一颗心简直要飞到空中直接炸裂，再碎成片片心形花瓣洒落。兴奋到了极点的嚎叫声瞬间冲破屋顶青云直上。同样混迹在粉丝中间的媒体记者们也兴奋到不停按快门，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 陶暮性感爆表的型男照片瞬间传遍各大网络平台。 ——很多网友在看到照片后纷纷惊艳的表示，黑了两个色号的陶暮看上去竟然要比白暮更加可口。尤其是陶暮的直男粉丝们, 简直兴奋到当场截图打印贴床头的程度。 于是陶暮的颜粉阵营又瞬间分出两个派别，一个是黑暮粉, 一个是白暮粉。有鉴于这俩词的谐音都不算什么好词。出于食物链底端但是人数众多的颜粉再次被其他粉丝嘲讽吊打。只能嘤嘤哭泣着用舔屏这种方式为自己疗伤。又被其他粉丝冠以“舔狗”之名——即只会舔屏的追星狗。 这就有点上升到人身攻击了。有些颜粉因此在网上大发雷霆, 义愤填膺的表示：“你们有本事骂我舔狗，你们有本事别管我要图啊！” 这话一出, 陶暮技术粉阵营中的摄影粉顿时无法保持沉默了。要知道他们平时练习PS修图, 用的都是颜粉们提供的原图。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 陶暮的摄影粉和颜粉也是一个阵营的。见到盟友被diss, 摄影粉们出于道义也要站出来帮忙谴责，而且还必须得是强烈谴责。 陶暮的颜粉人数最多，摄影粉因为技术加身，在整个粉丝阵营中好感度最强, 两大阵营的报团取暖立刻造成浩大的声势，瞬间刷满了存在感。以至于陶暮的演技粉等等阵营也纷纷站出来谴责最先引起骂战的骂战粉。 战斗力最为爆表的骂战粉当然不能躺着受死。于是讥讽弱鸡抱团也是弱鸡。还说颜粉本来就是最没技术含量的粉丝，又鄙视技术粉除了修图啥都不会, 顺便diss演技粉最没实绩，反正数落到最后, 就是他们骂战粉功劳最大，建树最多，四十米长的大刀刀起头落，横扫千军，为陶暮的成名之路立下赫赫声名。 这种光靠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说法直接惹了众怒。本来只是出于道义随便谴责一下的其他粉丝们顿时不干了。联合起来声讨骂战粉其实最没用还好大喜功。因为每次网络上掀起骂战，最后都是陶暮自己出面展开群嘲技能，搞定其他人的。 这话其实没错。奈何论及嘴炮技能，其他粉丝加起来都比不上骂战粉。于是在骂战粉们胡搅蛮缠的诡辩下，其他明明有图有真相的粉丝们硬是没骂过骂战粉。网络上因此闹哄哄一片，就连时刻关注网络风向的娱乐媒体和其他吃瓜群众都没看明白，不知道陶暮的粉丝怎么又自己跟自己掐起来了。还掐的这么凶！ 不过陶暮的粉丝经常内斗，吃瓜群众们看多了。也就不以为意了。毕竟陶暮可是经常在娱乐圈“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 不提网上的硝烟弥漫，等在停车场的厉啸桁在看到新鲜出炉地陶暮后，忍不住惊艳的凑过来索吻。吻过之后还笑着评价：“今天的小暮是巧克力味儿的。” ——神特么的巧克力味！ 陶暮一脸无奈的看着厉啸桁，开口问道：“礼服做好了吧？” 厉啸桁点点头：“做好了。你要去家里试一下吗？” 陶暮虎躯一震，赶紧说道：“不用。你帮我带过来吧。”上次去厉家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短时间内，陶暮是不想再登门拜访了。 看着仍然心有余悸的陶暮，厉啸桁轻笑：“已经给你送到家里了。” 陶暮看着笑容促狭的厉啸桁，哼了一声。 凌霄奖的颁奖典礼定在十二月十二号，晚上七点半准时开始。 六点半左右，陶暮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准时出现在红毯上。 按照陶暮的打算，他本来是想跟《血肉长城》的制作组一起走红毯。结果举办方出于各方面考虑，还是给陶暮安排了单独的红毯时间。这么点小事，陶暮也懒得跟举办方提要求。不过他也没有寻找红毯女伴的打算。就是自己一个人孤独而灿烂的走上红毯。 这同样也是陶暮出道以来的第一个红毯秀。跟大多数男明星一样，陶暮也选了最经典也最常见也最不容易出错的黑色西服三件套。然而相比其他男明星的款式，陶暮的黑色西装更加修身，精致的剪裁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背细腰长腿和翘臀。因为在军队训练了大半个月，走路时脊背挺直，昂首阔步，犹如一株青松俊柏，举手投足间越发雷厉风行。用句烂俗的话来形容，那简直就是行走中的荷尔蒙。在黑了两个色号的肤色衬托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阳刚俊美，竟让人感觉到脱胎换骨的视觉惊艳。 陶暮的粉丝们站在红毯两旁，举着灯牌嗷嗷直叫，以一种老母亲加女友粉的心态，只觉得他们家暮暮果然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嘤。 即便是站在红毯尽头的主持人都有些hold不住这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微醺着脸打趣道：“陶暮进入军队历练后，真的是越来越帅了呢！” 陶暮笑着表示：“因为帅哥都要上交国家嘛。” 一句话再次引来粉丝们的兴奋嚎叫。陶暮接过笔在签名区签名照相，之后大步流星地走进晚会现场。 陶暮出道一年多，迄今为止只正式参与过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的拍摄。但是陶暮在业内的人脉却算得上是交游广阔。因为之前跟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联合拍摄《时尚风云》的缘故，陶暮结识了不少业内大咖。台前幕后都有。考虑到陶暮飞讯网创始人的身份，这些大咖也都乐意跟陶暮保持友好的关系。这就导致陶暮刚刚进入演播大厅，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一大帮人围着陶暮寒暄恭维，提前预祝陶暮能够拿到最佳新人奖。还有人言之凿凿地断定《血肉长城》肯定会成为今年凌霄奖的最大赢家。毕竟《血肉长城》开播以来，一直在创建新的收视纪录，最后收官时全国收视率已经打破20%，直接把这部抗战剧推上神台。而且这部抗战剧造成的社会影响和跟风热度也是毋庸置疑的。听说就连首长都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称赞这部剧拍的很好。 事到如今，《血肉长城》肯定拿奖已经成为业内人士笃定的事实。唯一的悬念大概就是《血肉长城》到底能包揽多少奖项，会不会其他入围的作品最终都沦为陪跑。毕竟以凌霄奖评委会的尿性——那帮光电的老爷们可从来都不喜欢分猪肉。他们只喜欢推典型，打造亲儿子。 现在看来，《血肉长城》肯定会成为今年颁奖典礼上的亲儿子。毕竟《血肉长城》的制片方兼最大投资商的陶暮还跟军方合拍了一部征兵宣传剧。光电甚至为了陶暮主动改革凌霄奖，推出了所谓的最佳新人。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官方肯定是要强推陶暮。 所以在陶暮进入演播厅后，一众大咖们才会笑着围上来。主动跟陶暮示好。言语之间不乏流露出合作的意向。毕竟在《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后，陶暮已经向业内证明了他的监制能力还有演技。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看不上陶暮年纪轻轻就如此风光得意。其中最为眼红的应当要数陶暮的老冤家，之前也算是光电亲儿子的程宝东。 程宝东也是没想到，当年在自己剧组连跑个龙套都遭嫌弃的小武替，短短一两年时间居然能爬到如此地位。不仅台前风光，就连幕后都说一不二。眼看着那帮业内大咖簇拥在陶暮身边，假模假式的寒暄客套的样子，程宝东就觉得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冷哼一声，跟身边的另一位导演说道：“当初陶暮在我剧组，给博远当武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小子手段高明城府颇深，绝非池中之物。” 程宝东这次应邀参加颁奖典礼，也是有一部剧入围了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和最佳长篇电视剧。不过看眼下这势头，只怕他是要沦为《血肉长城》的陪跑了。不到两年时间，时移世易到如此程度，也难怪程宝东心生不满。总觉得是陶暮挡了他的路。 站在程宝东身旁的导演闻言侧目，笑着说道：“程导这话，可有点酸呀。” 程宝东冷笑：“我有什么好酸的？我之前又不是没拿过凌霄奖的最佳导演。倒是老张你，拍了二十多年的戏，每次都入围，每次都陪跑。凌霄奖怎么就不给你颁发个最佳男配角呢！” “你这张嘴呀！”张导摇了摇头，懒得搭理程宝东。这家伙就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程宝东刺了张导一句，还是觉得不痛快。迈步走到陶暮跟前，扬声笑道：“一年不见，陶总真是越来越风光了。” 陶暮扭头看向程宝东。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那抹艳羡嫉妒的愤愤。一时间也有些感慨。毕竟一年以前，陶暮还想着怎么唾面自干的抱大腿。就为了能在程宝东的电影里演个男主角。谁能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陶暮竟然就成了业内知名的制作人。甚至还打算从程宝东的手里把这块肥肉抢过来。 想到这里，陶暮笑容越发灿烂的冲着程宝东点了点头：“一年不见，程导风采依旧。” 第230章 程宝东又是一声冷哼, 似笑非笑地说道：“也不行啦。跟陶总比起来，那真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前浪死在沙滩上。” 陶暮笑道：“程导真是爱说笑。” 《血色长城》的制作团队早在陶暮进入大厅时，就留意到了。只是看到陶暮周围有太多人围着寒暄，就没过来。听到程宝东这一番话, 周鸿导演立刻笑道：“程导去年一共拍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电影票房超过七个亿, 电视剧也顺利入围凌霄奖最佳导演和最佳长篇电视剧。如果这都是前浪死在沙滩上，还要其他人怎么活？” 这话一出, 周围人立刻笑出声来。纷纷调侃程宝东故意说这些话来酸别人。 程宝东被大家伙儿奉承的, 脸色瞬间缓和下来。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很是矜持的表示：“也不行啊。跟陶总的声势比起来, 只能算是苟延残喘, 勉力维持吧。” 话音未落, 就听身后有人接茬道：“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了不起。” 众人纷纷回头, 就见光电领导和评委会的几位评委们站在不远处。众人纷纷打招呼。 光电领导颔首示意，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们华夏娱乐圈都存在一种声音，认为光电不鼓励年轻人, 不鼓励创作，给大家的限制太多。还有人戏称在华夏搞影视剧创作就是戴着脚镣跳舞。条条框框的限制太多，让大家没有办法酣畅淋漓地发挥出自己的才学和能力。我们光电听取方方面面的声音。所以这一次, 才会改革凌霄奖，推出最佳新人这个奖项。就是为了鼓励更多年轻人, 让他们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作品上。同时也要鼓励文娱从业者把精力放在作品本身上面。就像这次入围的《血肉长城》，即便是抗战老题材，只要在剧本上花心思，也能拍出不一样的经典。而不是总想着哗众取宠，拍一些尖端的题材去讨好国际电影节。总之一句话，我们光电虽然不鼓励新瓶装老酒，但是绝对鼓励用老瓶装新酒。”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程宝东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因为他在之前的采访中就曾抱怨过光电限制拍摄题材。就因为另一位导演在未经光电的允许下，把没有过审的电影送到国外电影节参展。光电竟然不允许这部获了奖的电影在国内上映。并且对这部影片的导演也采取了禁止执导电影的严重处罚。 程宝东物伤其类，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却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被人用这种方式怼了回来。 站在一旁的陶暮没有说话。事实上这种涉及到双方势力角逐的局面，也并不是他一个出道还不到两年的小新人可以搅和进去的。 《血肉长城》的导演周鸿也是圈内老人了。见多识广，经验老练。生怕陶暮年轻气盛，被领导夸了两句就飘起来。不懂得轻重，也分不清局势，再冒冒失失地说出什么话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赶紧笑着把话题岔开：“说起来，陶暮你这次在部队历练，也没少吃苦吧。瞧这又黑又瘦的，你那帮粉丝是不是心疼坏了？” “老周你说这话就太不了解那帮小姑娘了。”《血肉长城》的男主角战斌笑着搭腔：“你没瞧见走红毯的时候，那帮小姑娘围在两边喊的，我这耳朵都要聋了。” “人家现在这叫型男！帅的咧！”战斌拍了拍陶暮的肩膀。感受到陶暮紧实的肌肉线条，忍不住捏了捏：“练的不错呀。” 陶暮赧然一笑，很符合二十岁年轻人的青涩腼腆，矜持的表示：“还行吧。跟那些特种兵比起来可差远了。” 众人闻言莞尔。凌霄奖的评委会主席指着陶暮笑道：“小伙子志向很高。怎么着，你还真想跟我们的特种兵比一比？” 陶暮说道：“我们剧组全员在部队体验生活。最后一个月就是跟着特种大队的战士们一起训练。虽然我们身体素质有限，肯定比不上专业的特种兵。但我们会努力坚持，至少要把特种兵的精气神表现出来。” 光电领导也拍了拍陶暮的肩膀，笑着感慨道：“如果我们的演员在拍戏前都能准备到这种程度，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拍出更多经典作品来。” 话题于是转到了时下的娱乐圈风气上。能够入围凌霄奖的导演和演员大都是有实力而且有背景的演技派演员。否则也不可能参演主旋律电视剧。对于这些演员来说，低调做人高调拍戏才是正道。因此都很看不惯某些新人在拍戏的时候不好好琢磨演技，反倒是在戏外不停的买通稿炒作，搞得圈内乌烟瘴气的。后来又歪楼到某些绯闻明星的炒作路线。抨击某些经纪团队为了榨干艺人的价值，不惜杀鸡取卵。某些明星也脸皮够厚，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竟然也能靠通稿吹成国际巨星。发展到最后，甚至觉得营销炒作不可取。 身为飞讯网的创始人兼业内皆知的宣传大手，从后世重生而来的陶暮其实并不排斥宣传炒作这些事情。甚至可以说，《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能够接连打破收视纪录创造社会热点，飞讯网的宣传炒作功不可没。 不过在这种时候，陶暮显然不会扫兴的跟大家唱反调。只好保持沉默，将自己低调小新人的人设艹到底。事实上，陶暮觉得附和光电领导的那几位导演和演员，内心深处也未必认可这种说法。只不过在这种社交场合，大家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懒得跟领导辩论而已。 电视剧里面，主角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就在领导面前大放厥词的桥段虽然很受欢迎。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没眼色的年轻人显然是不受欢迎的。 程宝东很看不惯陶暮的装模作样。在他看来，年轻人就该畅所欲言，敢于坚持己见。这样才朝气活泼。可惜陶暮从来就没有这种朝气。丫活的简直比老油条还老油条，比老狐狸还老狐狸。游刃有余地简直叫人看不惯。 如果说世人都讨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那么在程宝东眼中，陶暮就是典型的“装乖占便宜然后还不卖乖”的人。其心机城府简直比卖乖的人还讨厌。 好在颁奖晚会没多久就开始了。众人各就各位，陶暮跟着《血肉长城》团队的人坐在一起。 凌霄奖的主持人是国家台的两名名嘴主持人，经常主持春晚那种。在惯例的开场白之后，最先颁发的奖项竟然就是最佳新人奖。 颁奖嘉宾是一位年近七十岁的老演员，名叫田行健。同时也是国内唯一一位大满贯影帝视帝。去年刚刚拿到凌霄奖颁发的终身成就奖。凌霄奖让这位老艺术家颁发今年刚推出的最佳新人奖，也有些薪火传承的意味在里头。 “举办方让我来当这个颁奖人。我是觉得特别欣慰的。同时也感激评委会对我的认可。”七十岁的老艺术家白发如霜，站在台上徐徐缓缓的说道：“我是一个除了演戏，一无是处的人。但我的人生，却因为演员这个职业丰富多彩。我希望刚刚入行的年轻人们，也都能够领略这个职业的魅力。自己感悟更多份人生，也能为观众带来更多更精彩的作品。” 田老先生的话不多。说完这一句，就让大家看VCR。大屏幕上接连出现五位提名者的影视片段。最后定格在陶暮扮演的苏定邦吞鸦片自杀的镜头。 入围的其他四位提名者也都是刚出道一两年的新人。但出于种种原因，不论是人气还是演技，跟陶暮这位在上辈子凭借演技突出重围甚至拿到影帝的新瓶装老酒的重生者显然不能比。而凌霄奖在推出最佳新人奖这个奖项时的说法，也都明示暗示地表现出举办方对陶暮本人的青睐。 所以最终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 田老先生并没有像其他颁奖嘉宾那样卖卖关子，直接拆开信封宣布：“……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苏定邦，《血肉长城》。恭喜苏定邦的扮演者陶暮。” 演播厅内的镜头同时转向陶暮，大屏幕上也出现了陶暮的特写。陶暮站起身来，跟《血肉长城》的导演和演员们相互拥抱。然后走上舞台。 陶暮伸手接过田行健交给他的奖杯，捧着奖杯向田老先生鞠躬致意。然后才站在麦克风前，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感谢凌霄奖对新人的鼓励，感谢评委会对我的认可。同时也要感谢《血肉长城》的所有成员。是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才能造就出这部作品。我希望这个奖项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我们会努力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第231章 在陶暮开门红的拿下最佳新人奖后, 接下来，《血肉长城》又拿下了最佳导演, 最佳男主角和最佳长篇电视剧三个重头奖项。不负众望的成为颁奖典礼上最大的赢家。 凌霄奖的颁奖典礼一直是在国家台直播。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一共是三个小时的时间。收视率在开场后的最佳新人奖直接蹿升到10.2%，之后陆陆续续下跌, 在《血肉长城》获得提名的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奖和最佳长篇电视剧这三个奖项颁布的时段都有回升。大概是受到颁奖典礼的影响,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于芒果台周播剧场播出的《时尚风云》第三十一集 的收视率瞬间蹿升到11.2%, 再次打破了同时段的收视纪录。 等到凌霄奖的颁奖典礼正式结束, 同时也是《时尚风云》大结局的第三十二集 高潮部分，收视率居然飙升到13%, 直接打败八点档黄金剧场的众多节目, 位列2009年收视排行榜的亚军——冠军同样是由陶暮监制的, 口碑收视双丰收, 在凌霄奖颁奖典礼上成为最大赢家的《血肉长城》。 消息传开后，陶暮的粉丝最先发疯。如洪水来潮一般瞬间席卷整个飞讯网，乃至国内其他社交平台的娱乐版块。陶暮上传的那条恭喜自己拿到凌霄奖最佳新人奖的飞讯下面，粉丝留言在短短一个小时内打破一千万。这个数字让很多媒体都瞠目结舌。在做新闻报道的时候也都不约而同地提到这个数字。侧面给飞讯网打了个宣传广告。 然而, 比陶暮的粉丝和众多媒体表现的更加疯狂的居然是娱乐圈内各家艺人的粉丝——所有人都知道接连打破收视纪录，位列全年收视率排行榜冠亚军的电视剧都是由陶暮监制投拍的。并且这两部剧都在不同的题材领域引起了广泛的社会讨论。可以说是两部收视口碑双丰收的经典作品。与此同时，陶暮与军方共同合作拍摄的特种兵题材的军旅剧《兵王》, 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资源。 不论是明星还是演员，不论其经纪团队有多么手腕高超会包装会炒作,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艺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商业价值和业内地位，最终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如今陶暮就是业内最受瞩目的制作人。由他监制的作品肯定都是口碑收视双丰收的经典作品。最重要的是陶暮制作的电视剧并没有其他制作人“剧红人不红”的尴尬状况出现。恰恰相反，陶暮监制的电视剧永远都是“剧红人更红”。 《血肉长城》的男主角战斌在出演《血肉长城》之前，就是国内一级演员。但是他的人气却连某些二线明星都比不上。出演《血肉长城》时片酬仅有五万一集，甚至连某些三流明星的片酬都比不上。然而在《血肉长城》播出以后，在剧中扮演男主角的战斌人气飙升，直接成为国民度最高的演员，片酬直接翻倍。甚至还拿到了名酒五粮液的代言。 无独有偶，《时尚风云》的男女主角在出演这部都市职场偶像剧之前，只是两名刚从选秀节目出道的小新人。刨除选秀节目的名气加成，根本谈不上人气和影响力。然而在出演《时尚风云》的男女主角之后，却一夜爆红。瞬间跻身二线顶级明星之列。 尤其是扮演女主角的刘云舒和扮演女二号的梁笑，因为在剧中有陶暮帮忙设计妆容造型，直接受到了国内时尚界的认可。还因此接到了两个高奢化妆品代言和一个手机品牌的代言。顺风顺水的代言之路简直让各家羡慕到眼红。 最关键的是这两部电视剧除了捧红主角外，在剧中戏份出彩的重要配角也都跟着水涨船高。尤其是《时尚风云》的几名重要配角，在电视剧播出之后，因为男女主角的片酬蹿升的太厉害，很多偶像剧请不起柏森森和刘云舒，就放低标准跟其他几位配角接触。截止到目前为止，好像男二男三女二女三都接到本子了。都是刚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第二部 剧就能演主角。这资源根本就不像是选秀艺人的资源，估计连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员都没有这么幸运。 而这些幸运光环，都是陶暮带来的。 陶暮才是幕后的推手，造星之父！ 于是在陶暮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又多出了这么一个中二到爆的外号。被各家粉丝直接捧上神坛。恨不得一天给陶暮烧三根香，就盼着陶暮什么时候能对他们家正主青睐有加，也把他们家偶像捧到一夜爆红。 就连很多艺人和他们的经纪团队都坐不住了。通过各种渠道各路人马向陶暮道贺恭喜，然后话锋一转，话里话外的都在明示着想跟陶暮一起合作拍戏。 赶着这波热度，《黑白》的导演徐穆森也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黑白》的后期制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档期也选好了，是毫无意外的贺岁档。首映时间在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按照合同要求，所有主要演员在宣传期间，必须配合剧组宣传。然而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在电影中只有十几分钟的戏份，算不上主要演员。而且陶暮在扮演周远霆这个角色前，还只是个没有一部作品播出的纯新人，在香城没有半点名气。所以在原本的合同中，陶暮也不需要参加香城的宣传活动。只需《黑白》在内地上映时，配合剧组到各地进行宣传。再有就是飞讯网需要配合剧组的宣传活动。不过这一块也不是免费的。具体价格需要《黑白》剧组跟飞讯网的公关部进行协商。 然而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陶暮的演技居然那么好。尤其是在跟诸多大咖对戏的时候，不但针锋相对相得益彰，甚至还可以酣畅淋漓地飚戏。以至于徐穆森导演在进行后期剪辑的时候，根本舍不得删掉陶暮的片段。于是添添补补，陶暮的戏份居然剪到二十分钟左右。对一部时长一百一十多分钟的电影来说，完全可以说是重要配角了。 一般到了徐穆森这种年纪和咖位的大导演，都很喜欢提携新人。更何况陶暮本身又会做人，在拍摄期间跟诸位大咖的关系保持的非常好。并且在拍摄结束后，也没忘记维护私交。陶暮自己有个记事本，上面记满了所有业内好友的行程安排。在大家有新作品上市或者有新代言发布的时候，陶暮都会登录自己的飞讯账号帮忙宣传。借由飞讯网强大的宣传能力和雄厚的用户资源，那些大咖们都能明显的感受到人气和关注度的上升。 所以投桃报李，徐穆森也更愿意跟陶暮这种青年俊杰交好——主要是打算以后拍片的时候，还可以拉陶暮当投资商和制片方。要知道陶暮强大的制作能力已经受到了业内的认可。有能力的人到哪儿都受尊重。即便是与内陆隔海相望的香城也不例外。 所以种种因素之下，徐穆森干脆以剧组的名义，给陶暮报名申请了金乌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陶暮本人跟着剧组进行宣传。并且适当的公关一下评委会。 “……以你的演技，人脉还有资本运作方面，我都不担心。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沈毓现在签在林家的经纪公司旗下了。林家是香城世家，在香城的人脉背景很深。林家给沈毓报了最佳新人奖的提名。如果林家放手角逐这个奖项的话，估计你的赢面不大。所以我建议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上。一来金乌奖向来都有分猪肉的传统，不会让同意提名者获得太多的奖项。这一点跟凌霄奖很不一样。二来最佳男配角的含金量要比最佳新人奖高太多了。” 陶暮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听到沈毓的音讯了。此刻听到徐导提起沈毓竟然真的签在林家的经纪公司旗下，还略微有些诧异。不过陶暮最近事情太多，也没太关注这件事。只是感谢徐导的好心栽培和细心提点。并且表示，如果有用得上他或者是飞讯网的地方，尽管直言。 徐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们这种香城警匪片就不容易在内地过审，现在内地又封杀沈毓。我打算把沈毓的戏份减掉，换一个人重拍相关剧情，好拿到内地上映。过两天严晟也从M国回来帮忙宣传，我会把这件事情跟他商量一下。如果真的决定重拍的话，你们两个人跟严御这个角色的对手戏最多。还要辛苦你们帮忙补拍。” 陶暮心下一动。其实在徐导打这通电话之前，陶暮也没有想过，徐穆森居然会把他的戏份剪到二十分钟，还给他报名了金乌奖的最佳男配角。毕竟上辈子，徐穆森对他的观感一直不是很好，后来他跟沈毓一起角逐最佳新人奖，徐穆森也是站在沈毓那边的。有剧组出面替沈毓运作，他在香城的人脉背景本来就不行，沈家又不支持他，最后当然遗憾落败。 重活一世，陶暮现在也算是事业小成。最重要的是家人很好，恋爱对象也很好。上辈子的很多耿耿于怀也都慢慢消散了。 所以在感受到徐穆森的善意时，陶暮也不想让徐穆森辛苦拍出来的电影，因为审核不通过这种原因在光电卡死一年，最后因为盗版泛滥这种无可奈何的原因导致电影上映后票房才拿到八百万。虽然不至于血本无归。但确实没赚到多少钱。 陶暮沉吟片刻，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电影在内地上映的审核流程走到哪步了？” 徐导听到陶暮这么问，又是长叹一声，特别头疼：“光电说电影结局不行。没有彰显真善美，反派角色逃出生天风风光光，正派角色却死的死伤的伤。非要让我们改结局。这不搞笑吗？我电影之所以这么拍，当然是有我的想法。这是艺术创作，内地那些官老爷们哪里懂得怎么拍电影？我要是按照他说的拍，整部电影的立意就完全变了。怎么可能改？而且还有沈毓这么一个被封杀的因素在……”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僵持住了。光电让他们改结局，删掉沈毓的所有戏份。制片方当然不愿意妥协。而且说实话，香城电影发展这么多年，如徐穆森这种大导演也确实看不上内地电影人的制作水平。他们甚至不觉得内地电影人懂得怎么拍电影，只是不想错过内地庞大的电影市场而已。 徐穆森跟陶暮抱怨了满腹牢骚，主题思想就是光电大老爷们不懂装懂，瞎瘠薄搞，完全不会拍电影。还坐在那指点江山大放厥词。认为内地电影之所以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这种外行指导内行的婆婆太多。 陶暮静静听了一会儿，直指重心：“但你要是不改结局，电影肯定审核不过。内地的规矩就是这样。光电审核不通过，你电影没有办法在内地上映的。《黑白》在香城的首映时间是十二月二十四号，现在盗版商贩那么猖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边僵持太久，盗版碟都流入内地了。到时候内地观众抢先看到盗版碟，你就算最后妥协了，改本子要多少时间？拍摄要多少时间？排档期还要多久？而且你把光电得罪死了，万一把档期给你排到不好的时间段你怎么办？” 徐穆森沉默不语。半晌，愤愤的问道：“那你说怎么搞？” “改结局。”陶暮斩钉截铁的说道：“快点改。趁着这次补拍严御的戏份直接把结局改掉，拿到光电审核。” 徐穆森都有点怕了光电那帮大老爷的作风习气：“那万一改过之后，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我们先把剧本拿出来，交给光电审核。”陶暮到底有过两次制作人的经验。再结合后世的审核流程，提议道：“得到光电的认可后，我们再拍摄。只要这边运作得快一点，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徐穆森心下苦笑。关键是他们这边运作的快不了。之前因为拍摄理念的事情两边吵的很僵。现在光电那边根本就不爱搭理他们。能拖就拖，摆明了是要卡死他们。 徐穆森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陶暮刚刚拿到凌霄奖的最佳新人，而且他监制的《血肉长城》还是凌霄奖的最大赢家。而且内地的娱乐传媒也有报道，陶暮现在正跟军方合作拍摄一部主旋律的宣传剧。那他在内地一定说得上话。 徐穆森突发奇想：“要不你来当《黑白》内地版的制片人吧？” 陶暮：“……啊？” 第232章 徐穆森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首先, 《黑白》剧组当初之所以敲定陶暮来演周远霆这个角色。最大的原因就是看重陶暮手上的宣传渠道。也就是说，《黑白》这部电影在内地的宣传策略, 很大程度上要倚重飞讯网。其次，陶暮监制的《血肉长城》刚刚在凌霄奖的颁奖典礼上大出风头。跟举办方光电的蜜月期还没过。如果能由陶暮出面沟通《黑白》电影在内地上映的审核问题，相信光电的那帮大老爷们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最重要的一点, 陶暮的监制能力很棒。能在准确get到内地要求的所谓“政治正确”的同时，还能兼顾收视率。这一点恰好是香城制片方怎么也做不到的。 事实上, 徐穆森之所以会强烈反对光电的整改要求。很大原因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剧本应该怎么改。他不清楚光电要求的“政治正确”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这一点，恰好又是陶暮最擅长的。 虽然陶暮在此之前并没有监制过电影, 但是陶暮之前投拍的《血肉长城》, 和正在筹拍的《兵王》都是主旋律军旅剧。徐穆森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能抓住陶暮这根救命稻草了。 “……《黑白》在香城的首映礼定在平安夜。上映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到四十天左右。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想在香城下映后, 二月份春节档期在内地上映。可是现在光电审核不通过, 我们就没办法跟内地的院线谈档期。如果再拖下去的话, 只怕就抢不上春节贺岁档了。” 事实上现在去谈春节档期已经有点晚了。如果不是《黑白》剧组聚集了两岸三地太多大咖, 每一位都是票房保证。院线发行商根本就懒得跟《黑白》剧组谈论档期的问题。即便如此，内地院线也给《黑白》制作组下了最后通牒。最迟到十二月二四号，也就是《黑白》在香城的首映礼之前，如果《黑白》剧组还是没有办法通过光电审核, 内地院线就要把二月份的春节档期交给别的电影了。 “二十四号？”陶暮瞬间震惊了：“今天就十三号了好吧？” “所以啊！”徐穆森急的都快愁白了头发：“我也知道时间很紧。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谁晓得要怎么改剧本才能让那些老爷们满意？再说就算改了剧本，我们这重新拍摄重新剪辑也需要时间。怎么可不可能十几天就弄好吧？” 事实上，按照香城拍电影的效率, 十几天内重改剧本重新拍摄也来得及。但是徐穆森始终有些文艺工作者的思想作祟，认为自己才是会拍电影的专业人士。他执导的《黑白》, 无论是从影片内涵还是从角色深度来说，都是非常完整而且具备扎实的人物弧光。并不能简单的用“正派”或者“反派”这种片面化的词语来形容和定义。 主角出于剧情需要，可以做坏事。反派根据角色定位，当然可以技高一筹。所以在徐穆森看来，光电要求的“反派人物必须伏法”的“政治正确”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是彻彻底底的只有外行才能说出来的话。 所以徐穆森当着陶暮的面儿抱怨良多，说这个来不及，那个赶不上，其实大部分都是借口。说白了，徐穆森就是不想在光电面前低头。当然，这其中如果仔细掰扯的话，恐怕还要涉及到香城电影人和内地电影人掰手腕的问题。再上纲上线一点，那就是究竟要“艺术服务于政治”，还是“艺术与政治无关”这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较量了。 不过事实证明，香城电影人在掰手腕这种事情上，肯定是杠不过光电的。反抗的越激烈，僵持的越长久，最终吃亏的只能是《黑白》剧组。这就是供求关系决定一切——《黑白》需要内地市场贡献票房，内地市场却不缺《黑白》这么一部电影填档。 没了张屠户，照样不吃带毛猪。这就是光电敢于卡死《黑白》的底气。 可惜徐穆森明白的太晚。两边的关系现在已经搞得非常僵硬了。如果没有得力之人从中斡旋的话，只怕香城制片方就算低头重制电影，光电那边也不会痛痛快快的通过审核。届时只怕就像陶暮说的，《黑白》会错过在内地上映的最佳档期。最终吃亏的只能是《黑白》制片方。 考虑到这一点，徐穆森必须争取到陶暮的帮助。 有上辈子的记忆打底，陶暮也知道《黑白》剧组跟光电杠了一年，最后还是扛不住的低头认错改剧本。结果却因为错过最佳档期，导致上映之后只拿到八百万票房的惨痛经历。 那会儿陶暮备受沈毓爱慕者的打压，在娱乐圈基本上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又因为徐穆森支持沈毓公关金乌奖最佳新人奖的决定，跟《黑白》剧组的关系也不好。得知这件事，幸灾乐祸都来不及，当然不会觉得可惜。 可这辈子立场变了，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会变化。陶暮是真觉得如果《黑白》不能在内地上映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可是改剧本这件事情——陶暮并非是专业编剧，他当然不会改剧本。思前想后，只能根据上辈子看过的许多影评，再结合自己的想法，给出了修改意见。 说起来，上辈子《黑白》修改后的内地重映版真的挺奇葩的。也不知道徐穆森是怎么想的，居然让编剧把周远霆改成了白莲花——按照光电的要求，反派人物必须伏法。所以徐穆森修改之后的剧本竟然是周远霆在看到严御为他挡枪身死后竟然良心发现，主动去找警方自首了。还自告奋勇地成为警方的双面间谍，把黑帮老大也给坑了。最后两人双双坐牢。 可以想象，上辈子的陶暮在接到改编后的剧本时，内心感想何止是一个“卧槽”能够形容，那简直就是千万只“草泥马”从心中呼啸而过。别说周远霆和黑帮老大的人设崩了，整个剧本的立意都根本站不住脚了。跟香城经典版的结局一比较，内地修改版只能用“狗尾续貂”来形容。 内地版本过审上映后，早就看过《黑白》盗版碟的死忠粉们买票进电影院，看完之后只能破口大骂。认为内地重制版的《黑白》简直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最后结局如尿崩。在网上发表留言抱怨吐槽的网友越来越多。《黑白》剧组顺势就把这口黑锅推给光电。事实上也不算是黑锅，毕竟《黑白》剧组确实是按照光电的要求修改剧本的。光电最后也审核通过了。把一部经典作品审核成粗制滥造的喜剧故事，这锅可不就得光电来背。 但光电不想背锅。并且认为《黑白》制作组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搞出艺术差距如此悬殊的两部作品让光电下不来台。这绝对是脑后有反骨，挨打不立正的表现。 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光电都看徐穆森不顺眼。但凡徐穆森执导的电影，在内地审核的时候都很难通过。而且就算艰难通过了审核，排档期的时候也排不上好档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几年之久。直到内地电影市场发展起来，香城电影市场则完全没落为止。 说实在的，徐穆森当初把重制后的剧本改成那样，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在置气。想让光电的老爷们看看按照他们的审核要求修改出来的剧本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想要暗搓搓的打脸。但除此之外，徐穆森根本就搞不懂光电的套路，搞不懂所谓的政治正确究竟要怎么弄才是根本原因。 你让一个从小在香城长大，在香城学习的香城编剧修改出一部附和内地主旋律的经典作品，这难度系数可比单纯要香城编剧创造出一部经典作品的难度系数大太多了。 所以徐穆森憋坏是憋坏，不懂也是真的不懂。事情最后搞到那样，也不能全怪徐穆森和编剧。 但是陶暮就不一样了。前世今生两辈子，陶暮看过那么多附和主旋律的经典作品。用句俗话来形容，就算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在亲自监制过一部主旋律的抗战剧，又跟着专业的编剧团队一点点丰富了一部主旋律的军旅剧剧本之后，陶暮对于怎么修改《黑白》剧本这件事，也算有点眉目。 出于剧本完整性和角色深刻性的考虑，陶暮觉得就算最后要让反派伏法，也绝对不能是“受到感化”这种槽多难吐的改动。倒是可以从严晟扮演的男主角，以及剧本中周远霆睡了老大情妇这个细节上做文章。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修改……”陶暮沉默片刻，捋了捋思路，缓缓说道：“改成严晟得知周远霆黑化以后，为了挑拨周远霆和大佬的关系，故意把周远霆睡了大嫂的消息吐露出去。大佬对周远霆心生芥蒂，但是倚重周远霆的能力，所以按兵不动。却准备在逃跑的时候，把所有罪名安在周远霆的头上。让周远霆当替死鬼。周远霆提前察觉到大佬的算计，也没有戳穿，反而将计就计，准备把大佬坑死。结果鹬蚌相争，严晟带领的警察渔翁得利。把两个反派一网打尽。” 陶暮顿了顿，说道：“我也不是专业的编剧。就大概提供一下思路。具体要怎么改，还是要听编剧的意见。如果徐导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让我编剧团队的人帮忙看一下。就是之前修改《血肉长城》这个剧本的编剧。虽然抗战剧跟警匪剧不太一样，但某些内核方面应该是共通的。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探讨。” 只要探讨出个眉目，他就可以拿修改后的剧本先去找光电审核。等光电拍板，《黑白》剧组马上可以筹备拍摄。还可以打个时间差，拿光电的态度跟内地院线谈判，先把档期敲定下来。 徐穆森被光电卡的又急又气，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听到陶暮这番周全建议，顿时大喜。他也不占陶暮的便宜，直接说道：“都听你的。你尽快来香城，我们先敲定你在内地监制电影的分成部分。其余事情都交给你来处理。” 陶暮说道：“这些都好办。不过有一点，跟光电递剧本的时候，咱们得攒个饭局……” 陶暮没往下说，徐穆森却心领神会。立刻接口：“要我摆酒赔罪是吧？哎！” 徐穆森叹了一口气，自嘲的道：“不瞒老弟你说，我现在真是焦头烂额。只要能尽快解决审核这件事，让《黑白》在内地如期上映。别说是叫我摆酒赔罪，就是要我喝到胃吐血，我也心甘情愿。” 第233章 陶暮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决定了要做《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制片人, 当天晚上就让徐穆森导演带着《黑白》的编剧过来京城汇合。陶暮也把《血肉长城》的导演周鸿和编剧团队请过来担任顾问。 果然专业人士出马，效率就是不一样。在周鸿导演和范编剧的亲自操刀下, 又有陶暮结合上辈子看过的种种专业影评给出大方向的修改建议。《黑白》剧本只花了一个礼拜就改出来了。范编剧最擅长改编抗战剧。经典抗战剧的特点就是剧情跌宕大开大合。而《黑白》的原剧本则更加注重人性描写。无论是剧情还是台词，通篇都充斥着言简意赅但却发人深省的宿命论。如今强强联合，改过的剧本不但附和主旋律价值观, 台词方面更加精巧干练。 一个礼拜后，陶暮拿着修改好的剧本去拜访光电领导。陶暮为人长袖善舞, 八面玲珑，平时行事就很喜欢与人为善, 很注重维系关系网。等到用得上的时候, 也不会给人一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趋炎附势。再加上之前凌霄奖的颁奖典礼上，陶暮给光电领导们留下的印象都很好。所以这次见面后, 陶暮主动提出《黑白》内地重制版剧本过审的事情, 光电领导的态度并没有太强硬。 只是不免也拉着陶暮发了好一通牢骚。 “……你是不晓得, 那些香城人有多难缠。一个个眼睛鼻子都长在脑门上, 会拍几部电影就目中无人。瞧不起内地电影，觉得我们内地的文化体制一无是处。我们花了大价钱请香城制作团队合拍电影，不就是看重香城电影发展得好，所以想拿钱拿资源换他们扶持一下内地电影吗？结果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一边瞧不起我们, 一边又想来内地圈钱。同一个剧组都要搞特殊化。香城过来的哪怕是个没有名气的三流明星，过来拍电影时都恨不得住在五星级酒店。瞧不起内地演员，说内地演员演不好电影电视剧。说是合拍片, 结果男女主角都要用他们香城人弯省人，只剩下边边角角的角色留给我们。” 结果内地退让到这种地步还是不够, 那帮香城人还是能搞出各种幺蛾子来：“……经常联合起来排斥欺负我们内地演员。最过分的是他们连盒饭都能分出两个待遇。” 所以后来，光电又下达了书面文件。明确指出香城弯省与内地的合拍片，内地演员必须担任主要角色。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各项条款。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内地演员不受香城剧组的欺负。 至于说到剧本审核这一块，光电的领导们更是怨气冲天：“……分明不能过审的东西。别说他们香城电影，就算是好莱坞大片，我们光电也是一视同仁。不能过就是不能过。我们内地拍电影不也是这个流程吗？怎么就他们香城人那么高贵？叫他们改本子就满腹牢骚，大声嚷嚷我们不懂电影艺术瞎指挥。拖到最后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敷衍塞责。上映之后反响不好，又甩锅给我们。” “我们光电简直就快成了背锅侠了！” “他们香城人想要进军好莱坞的时候，怎么就能考虑到洋鬼子的审美不同和文化差异？他们的电影在M国在欧洲不叫座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人家M国人欧洲人不懂电影艺术？合着就我们内地人不懂电影是吧？难道全世界的观众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了？华夏币就是没有M元欧元值钱是吧？” “我看他们就是崇洋媚外。就是欺负人。就是瞧不起我们！” 光电领导义愤填膺：“我们还不用他瞧得起！我们内地市场这么大，我们华夏消费市场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想来华夏赚钱，就要守我们的规矩。入乡随俗，天经地义。” 陶暮能在十九岁的年纪监制出《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这么好的电视剧，就足以证明陶暮的能力。毕竟制作人这个职业跟演员还不一样。演员相对来说只是单一的技能，只需要在镜头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有些“老天爷赏饭吃”的演员能从童星出道，仅凭天赋就比得上很多人十几年的努力。一般情况下，演员不需要考虑太多团队配合的问题。他们面临的属于团队协作的最大困难，大概就是跟对手对戏。至于其他时间，都是别人配合他们。在整个团队协作方面，演员相对来说是最被动的一个职业。甚至连在媒体前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到文案的意见。这也导致哪怕在台前最光鲜亮丽的明星演员，在业内的话语权可能还比不上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功底扎实的导演。 但是制作人不一样。制作人需要统筹全局。一个称职的制作人，需要考虑剧组预算，考虑到整个剧组团队的方方面面。还要兼顾电影的艺术性和商业价值。也并不是有天赋就能做好的工作。 如果陶暮没有上辈子十余年的工作经历，他只怕也无法胜任制作人这个角色。但旁人不知道陶暮的奇遇，他们只看到了陶暮的成功。 一个十九岁的成功制作人对于一个正在起步的电影市场意味着什么？至少在光电领导眼中，陶暮绝对是个值得栽培的年轻人。这一点从凌霄奖的颁奖典礼上，《血肉长城》乃至陶暮本人成为最大赢家的风光无限就可以看出来。光电领导对陶暮绝对是青眼有加寄予众望的。 华夏自古就有“英雄出少年”的传统。即便是最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在面对少年才俊的时候也会保持一颗宽容温厚的心。更何况陶暮虽然年轻但并不气盛，虽然意气风发，但并不恃才傲物。做人做事都可圈可点让人舒服。光电领导也乐意培养陶暮这样的年轻人。 他们坚信，如果像陶暮这样弘扬主旋律弘扬正能量的电影人能多一些，内地电影市场何愁发展不起来？ “这次你能接受《黑白》内地重制版的监制工作。也是一件好事。你要好好做，认真做，要让那些香城人见识到我们内地电影人的能力。虽然我们内地电影市场起步晚，但我们内地电影人也能拍出好的电影来。他们香城人到内地拍不出好电影，并不全都是因为内地文化体制的限制，也有他们自己不上心，根本没有考虑过入乡随俗这个问题。” “我们华夏幅员辽阔。即便是南方的人到了北方，都有可能出现水土不服的现状。更何况是文化思想？”光电领导如此说道：“如果一个成熟的电影人，只会拍那些违禁题材。脱离了这些低俗的黑帮枪战黄赌毒，就再也拍不出好的作品。那我们怎么可能承认他是一个好的电影人？” 光电领导的思维方式很简单。我们华夏几千年的科举制度都能写出那么多花团锦簇的文章来。甚至连制式的八股文都有经典传承于世。现在只是让你们写个命题作文——还没给你们圈定写作范围，只是告诫你们什么不能写。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怪我们给的限制多咯！ 光电领导拍着陶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年纪还小，发展潜力巨大。不要跟那些不好的人学一些不好的风气。怨天尤人满腹牢骚，抱怨的话能说出一万句不重样。让他们拍电影就连一个亿都赚不到！” 不是抱怨这届光电不行，就是抱怨这届观众不行。反正电影拍不好，那就是全世界都没眼光。 光电领导可不希望陶暮小小年纪就耳濡目染的学到这种风气，还是要态度积极正能量一点，多拍出《血肉长城》这样叫好又叫座，还特别主旋律的经典作品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支持和鼓励，光电领导们还特地仔细研究了陶暮拿过来的《黑白》重制版剧本。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敏锐的，或许会被人举报的内容。直接拍板就给过了。 剧本过了之后，光电领导又想起之前几次香城导演的骚操作，忍不住叮嘱道：“拍摄的时候一定要按照剧本来拍。千万不要拿给我们的剧本是一套，你们拍摄的时候又搞出另一套。成片上映前还是需要进行最后审核的。如果你们搞出这种操作来，电影审核不通过，耽误了上映档期，可就不要抱怨我们没有提前打招呼。” 陶暮险些笑出声来。看来光电的领导们也被这些骚操作搞出了心理阴影。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连吐槽带告诫的叮嘱出这么一番话来。 听起来真是发自肺腑的锥心之痛。 陶暮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乖乖的答应下来。表示自己身为《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制作人，一定盯着剧组不乱来。努力赶上春节档期。 “那就提前祝你们电影大卖。”光电领导继续拍着陶暮的肩膀鼓励道。 顺便暗搓搓地提醒陶暮在监制《黑白》内地重制版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跟香城电影团队偷师。虽说光电领导们讨厌香城电影人的某些作风习气，但不得不承认，香城电影人的制作水准还是非常厉害的。所以领导们希望陶暮能偷师学艺，然后拍出属于内地的，叫好又叫座的大片电影来。 甚至还有领导突发奇想，建议陶暮也可以拍个电影版的《血肉长城》。认为电视剧的收视率那么高，口碑那么好。观众基础这么雄厚。而且也是爆破枪战戏，没道理比不上香城枪战电影和好莱坞大片是不是？ 陶暮有些惊讶。跟风翻拍大IP可是未来几年内地影视界的发展方向。难道说从这时候起就有苗头了？ 陶暮笑眯眯的应承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能够掌权的领导们大多在四五十岁乃至六七十岁的年纪。陶暮在他们眼中，就跟自家子侄孙辈差不多大小。长辈都喜欢谦虚有礼而且学习好的孩子。陶暮把自己这一面展示出来，果然得到了一众领导们的好感。 于是领导们在预祝陶暮电影大卖的时候，又叮嘱陶暮千万别忽略了《兵王》的拍摄。有人提点道：“跟军方合作拍摄征兵的宣传剧，也算是政治任务了。你一定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部剧上。如果没有办法兼顾的话，宁可放松对《黑白》的监制，也要着重拍好《兵王》。” 这也算是交浅言深的肺腑之言。陶暮心领神会。 不过在陶暮尝试着提出想请光电领导们吃饭的时候。光电领导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领导们表示，不想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嫌弃他们不懂电影艺术性，还总让他们背锅的香城导演吃饭！ 陶暮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层次，还真不知道两边居然相看两相厌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就算有很多电影人抱怨光电的领导们种种不好。但是陶暮出于自己的立场考虑，还是觉得领导们挺可爱的。就像他们家老爷子，虽然古板固执，因循守旧，有些时候难以沟通。但只要找到沟通的技巧，就会发现这些老爷爷们还是很好说话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老爷爷老奶奶们都很护短。只要打定主意扶持某人，就会在权限范围内给出最大限度的宽容和支持。 而众所周知，刚刚成为凌霄奖最大赢家的陶暮可是有目共睹的亲儿子。背靠大树好乘凉。蒙荫之下，陶暮虽然知道大佬们的有些审核要求是真的限制了电影的艺术性和完整性，但他还是说不出大佬们不好的话。而且他是真心觉得光电的领导还是很好沟通的。 至少比他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人更好沟通。 第234章 陶暮担任《黑白》内地重制版制片人的新闻在第一时间登上更大娱乐版块的头条热搜。与此同时, 《黑白》在内地上映的时间定档大年初一贺岁档，以及内地重制版将对结局做出改动, 同时换掉严御扮演者的新闻也跟着传出来。 明理人都知道，《黑白》内地重制版之所以会换掉严御的扮演者，主要原因是因为沈毓被光电封杀, 如果《黑白》想在内地上映，必须删减掉有关沈毓的全部戏份。当然沈毓自己在拍摄期间表现的并不好, 徐穆森早就有意换人，只是碍于沈氏集团这个投资方的坚持, 后来还有林家从中说和, 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光电以强势的态度站出来，要求《黑白》剧组删减掉被封杀艺人的所有戏份。徐穆森为了保持作品的完整性, 乐得顺水推舟——一方面能顺利换人, 一方面还能把黑锅推给光电。简直就是八心八箭式的完美。即便是向来说一不二, 强横霸道的林家, 只怕也没有底气去跟光电叫板。 然而看在沈毓和沈毓粉丝的眼中，陶暮身为《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制片人，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把沈毓踢出剧组，换上另外一个人扮演严御这个角色。这些举动无疑就是陶暮针对沈毓的铁证。 更不要说《黑白》内地重制版的严御扮演者竟然是古玉璋——当年因为“欺负”沈毓, 被沈毓的粉丝骂上热搜的那个燕影学生。一般情况下，吃瓜网友们的记性都很差。很多新闻如果没有跟踪报道，最多三天热度就消散了。但只有在一种情况下, 网友的记性特别好。十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都能记忆犹新那种——那就是在粉黑掐架的时候。 在沈毓粉丝掘地三尺般的挖料态度下，很快, 古玉璋“背叛”燕影，竟然在燕影筹拍电视剧的情况下跑到《兵王》试镜，并且在试镜成功后，不顾自己大一新生的身份，竟然跟校方请了半年假期去部队体验生活的旧闻被人挖了出来。 再联想到古玉璋在进组《兵王》之后没几天，就顺利抱上陶暮大腿，顶替沈毓演了严御这个角色的一系列举动。众多网友（主要是沈毓的粉丝）立刻给古玉璋安上了“心机舔狗”的帽子。而且还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舔狗。 沈毓的粉丝气急败坏，立刻冲到古玉璋的飞讯下面，以最恶毒的言论谩骂古玉璋。人身攻击P遗照都算轻的，甚至还有粉丝赌到燕影校门口扔花圈。如果不是古玉璋已经飞到香城进组拍戏，恐怕这些粉丝连揍人的心思都有。 现在打不到古玉璋这个罪魁祸首，怒发冲冠的沈毓粉丝们无处撒气，最终又跑到陶暮的飞讯下面进行新一轮的谩骂。陶暮的骂战粉当然不能容忍沈毓粉丝如此放肆。两家本来就针锋相对的粉丝再一次对掐起来。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陶暮却觉得有些冤枉。因为让古玉璋出演严御这个角色的决定还真不是他做的。是徐穆森导演的坚持。 《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剧本通过光电的审核后，陶暮和香城制作方一边拿着光电的批文跟内地院线协商大年初一贺岁档的档期。一边抓紧时间跟剧组其他演员沟通补拍事宜，顺便还得寻找严御的扮演者。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陶暮直接让签在他影视公司旗下的几名京影同学过来试镜。按照剧本对严御这个角色的要求，这是一个正气凛然，非黑即白，原则性强，坚毅到甚至有些固执的正派人物。同时还得具备佛祖割肉饲鹰的慈悲心肠。用导演徐穆森的话来讲，就是既有佛家的慈悲为怀，又要有金刚的雷霆之怒。再加上一些外貌描写，虽然温葆的个头矮了点不符合条件，但是杜康和褚遂安的个头都够了。就是气质方面差点。但这种东西可以靠演技来弥补。 按照陶暮的私心，他其实是想让徐穆森在杜康和褚遂安之间选择谁来扮演严御。 结果陶暮为了省时间，又怕其他人耽误部队训练，就趁着徐穆森跟内地院线谈档期的便利，直接把人拽到部队进行面试。顺便也想让徐穆森指导一下《兵王》的制作组，该如何拍摄枪战戏份。毕竟众所周知，徐穆森可是香城最有名气的，最擅长拍摄黑帮警匪类题材的大导演。陶暮想让自家制作团队跟徐穆森的制作团队取取经，顺便试个镜。 结果徐穆森就从人群当中一眼看中了古玉璋。拐着弯的非得让古玉璋跟着试镜。要不怎么说徐导眼睛毒呢。古玉璋的性格本来就跟严御有点像，都属于情商低但是原则性强，而且极具正义感那种。在部队锻炼了小一个月，古玉璋的气质越发正气凛然。而且盘正条顺，整个人往那一站，就跟一株迎风傲然的柏树似的。香城警察那套戏服往身上一穿，那效果就更不用说。 简直就是陷入徐穆森的眼睛里拔不出来了。用徐导的话说，之前试镜的杜康和褚遂安哪儿哪儿都好，但就是缺了那么点意思。而这点意思，就在古玉璋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陶暮这人向来有点任人唯亲的习惯。在他想来，徐穆森就算没看中杜康和褚遂安，至少也该选个京影的学生来演严御。现在徐穆森看中古玉璋，那可就不是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问题了，根本就是肥水流进对家田。 绝对不行。 徐穆森也能理解陶暮的想法。事实上陶暮的想法是很多制片方和投资商都会有的困扰。只不过陶暮比一般的投资商和制片方强多了。他并不要求剧组强捧某个演员，或者给某个演员加戏，只是要求徐穆森从自己选定的范围内找演员。陶暮投钱投精力还搭人脉的帮助剧组重拍，总不能捧个外人出来。 但徐穆森是真的看中古玉璋了。他建议陶暮把古玉璋签到自己的影视公司。在了解到古玉璋被沈毓粉丝网络暴力的经历后，还用这件事说服陶暮，认为任用古玉璋扮演严御一定能引起网友讨论，能给电影增添话题度。方便剧组炒作宣传。不愧是香城导演，这一手营销炒作的手法倒是很纯熟。可惜陶暮不买账。他只想用京影的学生。要么是杜康或者褚遂安，要么是京影其他人。燕影的就是不行。 徐导没有办法，只能背着陶暮去找古玉璋，给古玉璋出主意。结果当天晚上，古玉璋就跑到陶暮的房间主动提出签约的事情。 “我可以不要那么高的分成。我打听过了，咱们公司的艺人合同一共有三种。褚学长，杜学长还有温学长签的是A级约，其他京影学生签的都是B级约。只有选秀出来的艺人跟经纪公司签约时的分成是按三七分。这一点是考虑到龙腾娱乐跟夏星娱乐也要签艺人，公司不好擅自提价。所以我也按三七分，我可以签十年。只要给我戏拍就成。” 古玉璋定定地看着陶暮。他是非常认真的。他喜欢拍戏，享受拍戏的感觉。但是在娱乐圈，没人脉没背景没人捧就甭想挑到好角色。古玉璋不甘心，他也想红。打从沈毓那件事情他就知道，娱乐圈里不管对错，红即正义。不红的小透明哪怕是对的，也没地方讲理。 古玉璋觉得这种现状不对。但是他无力改变。他能做的只有努力让自己红起来。至少到了那一天，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冤枉。如果再有人遇到这种事情，他可以帮别人说句话。 而且他早就想跟陶暮的影视公司签约了。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机会提出来。 杜康三人跟古玉璋一起训练了小一个月，对这位年轻气盛但是古道热肠的燕影学生也是很有好感的。得知陶暮跟徐导的僵持，也都在私底下劝陶暮把古玉璋签下来。还笑着宽慰道：“就是一个角色而已。你现在可是业内知名的金牌制作人，还愁以后没有戏拍。只要有心，等大二结束了，直接给我们量身定做一部大电影。把哥儿几个全都捧红了。” 这倒是真话，有《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这两部珠玉在前，三只室友是真不担心拍戏资源，能不能红。包括京影其他的学生在内，现在都对陶暮有种蜜汁自信，觉得只要陶暮肯捧，他们就一定能红。所以与其争资源争的头破血流，不如好好表现让陶暮记住自己。到时候也为自己量身定做一部剧，想红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连陶暮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不过他倒是能感受到室友们的好意。而且古玉璋确实比杜康和褚遂安更适合严御这个角色。说句烂俗的话，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而且就像杜康和褚遂安说的，就是一个出场时长还不到十分钟的小配角而已，只要资源留在自己手里，谁演不是演。又不是一部大电影的男主角，他们还真不在乎。 所以这件事情的最后，还是陶暮妥协了。按照古玉璋的提议把人签在经纪公司，直接跟部队请了十天假期，让古玉璋去补拍严御这个角色。 陶暮带着古玉璋抵达香城的时候，恰好就是《黑白》首映礼的前一天晚上。按照徐导的意思，大家好久没见了，先攒个局好好聚一聚。结果到了饭局上陶暮才发现，不光是《黑白》剧组的其他演员，就连沈毓也来了。 瞧见陶暮和跟在陶暮身后的古玉璋，沈毓的表情有点复杂。有些不甘有些幽怨，但是沈毓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被内地光电封杀，剧组删改他的戏份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沈毓唯一没有办法释怀的一点，就是陶暮的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别人都说陶暮跟光电领导的关系特别好。如果陶暮肯帮他的话，是不是他的封杀令就可以解除了？他就可以继续回到内地拍戏了？ 林三哥说陶暮之所以不肯帮他，是因为担心金乌奖最佳新人奖的竞争。他们两个都入围了，现在呼声最高的是陶暮。而沈毓却因为丑闻不断又被内地封杀的缘故，即便有林家鼎力支持，赢面也不是很大。除非陶暮能在角逐奖项的关键时刻爆出什么让大众接受不了的丑闻。比如说陶暮身为孤儿，功成名就却不肯认回父母之类的。 林容安的话让沈毓下意识地口干舌燥。他也不明白陶暮为什么不想认回亲生父母。明明他们两个都是孤儿出身，他是那么的渴望家庭渴望亲情，可是陶暮却连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都不想知道。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冷漠心狠吗？ 沈毓不知道。可是他下意识觉得，也许陶暮就是这么心狠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样的年纪创下那样的事业。林三哥都说了，商场如战场，陶暮能在形容战场的资本圈里混的风生水起。肯定就是因为他的铁石心肠。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相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善良的人？ 林三哥说了，铁石心肠的人是不该有人喜欢的。就像严晟…… 想到这里，沈毓咬了咬嘴唇。越发不甘的看了一眼自从坐到饭桌上，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的严大哥。心痛的仿佛连肠子都绞了起来。 沈毓深吸了一口气。想到林容安对他的叮嘱，勉强笑着举起酒杯，跟陶暮寒暄道：“好久没见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无意间给陶总带来那么多麻烦。现在敬你一杯算是赔罪。希望陶总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陶暮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毓。不知道沈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当着诸多大咖的面儿，陶暮也不想扫兴。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吃了一口菜，说道：“咱们俩只要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沈毓勾了勾嘴角。坐下来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一时失手打落了陶暮的筷子。 沈毓赶紧赔罪，让服务员撤掉筷子上了一双新的。 因为沈毓平时做事就莽莽撞撞的，陶暮也没在意。自然也没留意到沈毓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被服务员端出去的筷子。 自从坐在酒桌上，虽然没有开口跟沈毓讲一句话，但是始终在关注沈毓的严晟却注意到了。他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给等在外面的助理发了一条飞讯。 第235章 《黑白》拍摄时剧组气氛很好。周彦青, 严晟，方若缇等几位大咖在圈内又是出了名的性格好, 脾气好，与人为善。尤其严晟在跟沈毓分手以后，思维逻辑也变正常了。他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 跟大咖们的私交都不错。如今离开华娱转战好莱坞，大家也比较好奇严晟在M国混的怎么样。王锦生和罗达明的脾气虽然难搞一些, 但不会在同等咖位的圈内好友面前耍大牌。至于陶暮本人更不用说，长袖善舞喜结善缘的行事作风早就出了圈的。 所以这么一帮人坐在一起, 其实还是很有话聊的。尤其还要沟通一下内地重制版的补拍问题。然而碍于沈毓也在场, 大家聊的就比较克制。一场饭局不到八点钟就草草散了。 一众大咖们都感觉没有尽兴。有心再攒一个局，当着沈毓和新人古玉璋的面儿, 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相互使眼色。 沈毓留意到大家的反应, 不免有些黯然神伤。他来香城也有几个月了。有林家在背后力捧, 资源上没得说。但沈毓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融入这里。而且很多香城艺人对他的态度也很不友好。 这次徐导组织饭局, 本来也没邀请他。但是沈毓觉得自己也是《黑白》剧组的一员。在林家的鼎力支持下，也要参加《黑白》在香城上映期间的宣传活动。如果徐导攒饭局他都不来，传出去了别人不会说徐导没请他，只会议论沈毓耍大牌。 所以沈毓就不请自来了。 可惜到了饭局之后, 沈毓备受冷落。几位大咖不想理他，就连曾经对他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的严晟，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而且陶暮还把那个替身也带来了。古玉璋的存在让沈毓越发尴尬。 沈毓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针对他。更不知道严晟为什么会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后, 一声不响的跑去M国。明明他都承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不是吗？ 沈毓这次来饭局，其实是想挽回这段感情的。所以哪怕严晟对他冷淡相对, 沈毓也想尝试一下。至少他要问清楚，严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所以他在饭局之后，悄悄尾随严晟去卫生间。却没想到半路上，严晟遇见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陶暮。还把陶暮拦住了。 “我刚刚看到沈毓神色不对……”严晟顿了顿，还是将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和盘托出。并且表示他已经给助理发短信，让助理想办法拿回那双筷子。严晟有意对陶暮示好。而且在经历过“曹淼爆料”那件事后，严晟是真的对沈毓心生戒备。虽然他跟陶暮的关系也没多好，但严晟己所不欲，终归也不想看到陶暮跟他落到一个下场。 严晟知道陶暮也是同性恋，而且正在跟啸桁资本的厉总谈恋爱。虽说大陆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社会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并不算高。陶暮现在正跟军方合作拍摄征兵宣传剧，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性向丑闻，只怕会牵连到陶暮的演艺事业。 严晟觉得陶暮跟自己一样，都是真心热爱演戏的人。他不希望陶暮重蹈覆辙，所以吞吞吐吐地告诫陶暮平时要谨慎：“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你这次来香城带助理带保镖了吗？如果没事的话，晚上早点回酒店休息也好。” 严晟担心沈毓给陶暮下药。毕竟沈毓现在跟林家混在一起。林容安那个烂人又最喜欢给人下药。严晟怕沈毓近墨者黑，故意给陶暮下药制造桃色丑闻。到时候不但向媒体坐实陶暮是同性恋，还能挑拨陶暮跟厉总的关系。一箭双雕。 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沈毓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出来质问严晟：“严大哥，为什么在你心中，我竟然是那么恶毒的人？你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为什么觉得我会暗害陶暮？” 严晟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沈毓：“你跟踪我？” 看着严晟脸上一闪而过的戒备，沈毓越发伤心了。他扭头看向陶暮，伤心欲绝的质问道：“陶暮，你究竟给严大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为什么严大哥会觉得我要害你？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我究竟比你差在哪儿？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讨厌我？” 听到沈毓的质问，陶暮心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上辈子所有人都喜欢沈毓？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沈毓一边？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沈毓是对的他永远是错的？ 陶暮想到上辈子他质问沈毓时，沈毓冠冕堂皇的回应。不觉笑道：“这不该问你自己吗？沈毓，如果一个人讨厌你，觉得你有错，兴许是这个人有问题。但如果全世界都讨厌你，都觉得你有错，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沈毓冷笑一声：“狡辩。明明就是因为你更有钱更有势力更有权柄。那些人之所以会站在你那边，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利益。就因为我没有你有利用价值，所以那些人才趋炎附势。明明知道我没错，我是无辜的，仍然为了讨好你而伤害我。” 沈毓的脸上充满了愤世嫉俗的悲伤。这一刻，他觉得他看清了全世界，也被全世界背叛了。他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冷冷地凝视着陶暮，还有站在陶暮身边的严晟。即便心如刀绞，仍然强撑着挺直脊背，犹如一朵疾风骤雨中迎风楚楚的白莲。 陶暮略微诧异的看着沈毓。他一直觉得沈毓脑子有问题，却没想到沈毓比他看得清。这点道理，陶暮花费两辈子，再加上死了一回才明白。却没想到沈毓只用几个月就看清楚了。 “你倒是不傻。”联想到沈毓上辈子直到他死都一直保持着的天真纯粹，陶暮哑然失笑。如果沈毓真是这么明白的人。那他上辈子输的不冤。 “我不是傻。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世界真的如此黑暗。”当年的沈毓，是个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小王子。活在云端，享受万千宠爱。哪怕明明知道有些人心怀叵测，他却不愿意计较。然而沈毓觉得自己对世界温柔赤城，换来的却并不是世界的拥抱。家人的抛弃，恋人的背叛，世人的冷漠，他水晶般剔透的心灵早在残酷的现实中打磨的棱角全无支离破碎。他如今已被伤的伤痕累累。不得不从童话世界中醒来。 他才十九岁，却要被迫长大。从此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们听好。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相信世人虚情假意的欺骗。我会向全世界证明我才是对的。我会努力把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沈毓目光冷冷地看着陶暮和严晟，向他们宣战道：“我不会再任由你们伤害我却不懂得还手。陶暮，严晟，你们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沈毓撂完狠话，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严晟听到沈毓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狠话，简直要气笑了：“他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还要报复我……” 严晟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连“哔了狗”都无法形容。就算养条狗，他付出那么多感情精力，狗还知道冲他摇摇尾巴做个忠犬。沈毓这算什么？他严晟简直就是一个捡条毒蛇揣进怀里当宝贝的农夫。好不容易把蛇捂暖和了，回头就反咬他一口。如今还觉得一口不痛快，还想直接咬死他不成！ 严晟捂着胸口，简直郁闷的要得心肌梗塞了！ 早就熟悉沈毓人设的陶暮却是见怪不怪。打从上辈子起，他认识的沈毓就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毕竟沈毓可是男主角，男主角怎么会做错事？就算有错那也必须是别人的错。毕竟以原书的逻辑来说，谁不让男主角痛快谁就是坏人。如今沈毓过的这么差，那自然是全世界都错了。 陶暮不意外沈毓的逻辑。他只是好奇，沈毓就算黑化，以他的智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报复他。 联想到严晟提醒他的那些事，陶暮觉得以沈毓的智商，估计想破脑袋也就是在他的身世和性向上做文章。 性向方面陶暮并不担心。他虽然从来不隐瞒自己跟厉啸桁的关系，但也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任何亲密举动。沈毓就算派人跟踪他，给娱乐狗仔通风报信，相信也没有哪家报刊敢冒着触怒厉家和飞讯网的风险，爆料他的隐私。至于身世方面…… 陶暮想到沈毓在饭桌上慌慌张张地碰掉筷子，又让服务员撤走筷子的举动。那小傻逼该不会以为能从筷子沾的口水上提取他的DNA吧？ 陶暮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的返回酒店。叫来助理细细的吩咐几件事。 第二天就是平安夜，同样也是《黑白》在香城大剧院的首映礼。按照制片方的想法，是希望几位主演能够换上在电影里的造型走红毯，参加首映礼。也算是为电影做宣传。不过徐导在跟大家沟通这件事的时候，特意解释这都是林家的想法。 林家是香城豪门，同样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商之一。林容安虽然成了太监，但他还是林家人。林家又对徐导有知遇之恩。如今只是提出这么小的要求，而且还是为了电影宣传着想，徐穆森当然不会反对。 只不过拍摄用的戏服因为长期磨损，早就脏的不成样子。林容安又是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剧组也来不及准备。好在林容安非常体贴的帮大家重新定做了戏服，只是需要一众大咖们到香城大剧院化妆做造型。 虽然折腾了一点，但诸位大咖们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林家杠上。只能提前过来准备化妆和造型。 早就防着这一招的陶暮二话不说，带着助理和保镖抵达剧院。只是在做发型的时候，造型师一不小心弄断了木梳。 “真是抱歉。”造型师歉然说道：“怎么会这样。陶总您没事吧？有没有弄疼你？” “没关系。”陶暮温声说道：“一把木梳而已。” 造型师是《黑白》剧组的造型师。之前也给陶暮做过造型，知道陶暮脾气很好。也没怎么担心。立刻从化妆箱里翻找其他木梳。结果也奇了怪，平时他都会在化妆箱里放几把木梳，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有。 眼看着走红毯的时间就到了，造型师顿时有点着急。 陶暮温声安慰道：“别急。实在没有，去别的房间借一把。” “可是……”造型师一脸为难地看着陶暮。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陶暮有点洁癖。能不与人共用的东西绝对不与人共用。尤其是化妆工具还有木梳这类比较贴身的东西。 “没关系的。”陶暮笑了笑，示意助理去别的化妆间借一把。 须臾，助理拿着一把木梳回来。上面还有几根别人的头发。助理随手清理下来放在化妆台上。又给木梳消毒。 这一折腾就是五分钟过去了。造型师赶紧给陶暮做头发。用完木梳后，陶暮又让助理把木梳清理干净放回去。化妆台上只留了几根头发。 造型师见状，笑着说道：“陶总真细心。” 陶暮微微一笑。起身走出化妆间。路过后台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沈毓冷着一张脸，寒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后台一片安静。所有大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只有沈毓和一个长发飘飘，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的女孩子站在中间对峙。陶暮留意到那个女孩子是在剧中扮演周远霆女友，严御老婆的艺人。 “啪！啪！啪！”一阵孤零零的掌声从角落里传出来。穿着粉色西装的林容安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沈毓身旁站定，温柔的笑道：“打人的时候轻一点，仔细手疼。” 话音未落，林容安又笑眯眯的看向陶暮。自从没了第三条腿，林容安说话的声音就变了。以前是温润爽朗，如今却有些温柔尖细。容貌也比之前阴柔许多。着装打扮也更加精致了。 林容安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容貌越发俊美气质越发凌厉的陶暮。心里面不知道是该恨，还是继续喜欢。没人知道，林容安当初之所以会跑到燕京打理林家的生意，其实是冲着陶暮去的。打从当日在剧组见过一面，林容安就对陶暮念念不忘。所以他千方百计说服林老夫人让他去掌管林家在燕京的生意。也是为了近水楼台。却没想到只是因为无聊的时候撩一撩野花，居然会被野花连累的没了第三条腿。 要说恨，林容安当然更恨沈毓这个罪魁祸首。但是林老夫人不许他报复沈毓。反而暗示林容安处处讨好沈毓。因为林老夫人觉得沈家对沈毓这个养子还是非常在乎的。而沈家在沪城的势力很大。林家偏居香城一隅，其实很早就有向内地发展的计划。 只可惜最近几年，内地市场的竞争也很激烈。外企，合资企业和本土企业的势力犬牙交错，都在努力争夺市场份额。相比外企的雄厚资本和本土企业的强大人脉背景，林家虽然是香城世家，但在这两方面都不占优势。所以林家现在内地站稳脚跟，拓展市场份额，必须要找到一位合格的盟友。 林家最先看中的其实是厉家和陶暮的飞讯网。奈何厉总跟陶总对林家并不感冒，一直没接林家抛出来的橄榄枝。即便后来林容安跑到燕京，也没能成功的与陶暮搭上。反而因为沈毓丧失了做男人的尊严。 林容安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林家却觉得祸兮福所倚。仗着沈毓是罪魁祸首，林老夫人直接跑到沪城跟沈家父子沟通。一边暗示自己很喜欢沈毓，想要沈毓当自己的孙媳妇，一边暗示林家有意跟沈家结成商业同盟。强强联合，共同谋夺市场份额。 那会儿沈家正被严家打压的有点喘不过气。关键时刻，还是沈妍的男朋友卓严主动站出来，帮沈家出了两个计策，让沈家攀上了严家的竞争对手。终于稳住颓势。沈家父子对卓严非常满意，还把卓严安排到沈氏集团，负责管理市场部。 恰在此时，沈家又主动跑出来接盘沈毓。除了让沈家再一次看到沈毓的利用价值，也让严家看到了严晟跟沈毓断绝的希望。于是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差点骑虎难下的严家也撤回了打压沈家的意思。沈家则顺势把沈毓送到香城。并盘算着该如何借这门姻亲谋夺林家的资产。 无独有偶，林家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这场联姻的两枚关健棋子。林容安当然不能对沈毓表现出任何不满，引起沈家人的警惕。然而林容安受此无妄之灾，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还把沈毓当成掌心宝一样宠爱。所以在林容安的暗示下，很多人都在暗中刁难沈毓。但是沈毓并不知道。 在沈毓看来，因为光电的封杀令，林容安带他去娱乐会所，并且给他下药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初媒体疯狂报道的只是林容安与洛阳这两大纨绔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一个断腿一个断了第三条腿的新闻。 但沈毓没有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圈内人消息灵通，自然该知道的都能知道。林家在香城素来行事霸道作风强硬，林容安仗着林家的势力，之前也没少祸害年轻男女，但是因为林家在香城只手遮天，即便有人报警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讨还公道。反而会因为这种“不识相”的举动惹怒林家，甚至被逼到在香城待不下去。 林容安跟人争风吃醋，被打断第三条腿的报道刚出来的时候，所有被林容安欺负过的人都拍手称快。也有一部分知道内情的人同情沈毓之余，又替沈毓庆幸。毕竟沈毓是在那种关头被骆阳救下，也算是英雄救美保住清白。还有人猜测沈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跟严晟分手，转投骆阳的怀抱。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沈毓最后居然选择了签在林氏影视公司旗下，还被林老夫人带到香城，如今就住在林家大宅。之后更是跟林容安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甚至在林家的力捧下抢走其他艺人的资源。摇身一变竟然从受害者变成获益人。这样的发展顿时把一部分可怜沈毓遭遇的人恶心坏了。更让那些曾经被林容安伤害过的人深觉命运不公。 林容安身为林家三公子，仗着家世无恶不作还自命风流，自诩花都猎人。他看中的猎物自身条件都很好。而这些猎物能接触到林容安，除了最初那批同学外，剩下的大都是艺人或者模特。香城娱乐圈又小，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见面或者合作的机会。再加上林容安当初荤素不忌，也不避讳“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没少冲林氏影视公司的艺人下手。换句话说，就在同公司里，被林容安祸害过的男男女女都不再少数。 ——碍于林家在香城的势力，这些人不敢报复林容安，甚至还要努力讨好他。但是对于沈毓这个明明跟他们有着相同经历，但却比他们幸运得多，甚至因为得到林老夫人的青睐，住进林家的另一只羔羊，其他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碍于林家的势力，这些人虽然不敢明着欺负沈毓，但在工作期间暗搓搓的耍耍手段使使坏，给沈毓下点绊子，那真是再容易不过。毕竟沈毓演技烂又吃不了苦头的名声早就出圈了。工作上尽可能的敷衍，工作之余则敬而远之。会在背后说他坏话。有好几次，沈毓躲在卫生间的时候都能听到公司艺人讨论他不知廉耻。 要说林容安最讨厌的就是沈毓明明不善良，却中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很善良的做派。林容安宁愿看到坏在明处的沈毓，也不想看到坏而不自知的沈毓。林容安更好奇如果沈毓真的抛开伪装，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本质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在林容安的刻意调教和诱导下，总被欺负的沈毓不负众望的黑化了。 帮陶暮找到亲生父母这个主意就是沈毓自己提出来的。沈毓觉得世人都被陶暮的表象迷惑了，所以才觉得陶暮哪儿哪儿都好。然而陶暮本质上却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所以想帮陶暮找到亲生父母。看看陶暮在面对亲生父母的时候会是什么嘴脸。 但林容安对这件事情不抱希望。一来沈家搞出来的那个走失孩童基因库，其实宣传炒作的效果大于实际作用。反正这一两年间，通过走失儿童基因库找到孩子的案例实在太少。而且就算陶暮找到了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也未必就是没钱没势贪婪无度的下等人—— 别人或许都没留意，但林容安可没忘记陶暮跟沈家人如此肖似的长相。虽然不能肯定，但要是DNA鉴定做出来以后，处处跟沈毓作对，还处处都比沈毓更胜一筹的陶暮才是沈家的孩子。而且这个真相还是把沈家人当成自家人的沈毓亲手挖掘出来的…… 那事情可就更好玩了。 林容安一点也不担心他这么做会破坏林家谋夺沈家的计划。他现在都成太监了。没有子嗣，注定不能继承林家。那他为什么要为了林家的未来委屈自己？ 还不如任性恣意的过日子——林容安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是因为陶暮才会遭遇那种事情，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所以他无法忍受陶暮顺风顺水的往上爬。必须要做点什么给陶暮添点麻烦。 只要陶暮不顺心，他就开心了。 第236章 “陶总。”林容安笑容玩味地看着陶暮, 主动打招呼：“多日不见，陶总还是漂亮的一如既往。” 陶暮皱了皱眉。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听别人夸他长得漂亮, 陶暮也不例外。 “多日不见，林先生才是，”陶暮说到这里, 看着林容安比以往更加骚包的衣着打扮，笑着寒暄道：“比以前精致多了。” 林容安脸色微变。他说陶暮长得不像男人, 陶暮就回敬他已经不是男人。林容安又不傻，甚至因为某些遭遇比以往更加敏感。他当然能听出陶暮言语里的暗藏机锋。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性子果然够辣。 林容安勾了勾嘴角, 继续说道：“今天是《黑白》的首映礼, 我期待陶总的演出已经很久了。希望今日能大饱眼福。” 一句比一句轻佻，甚至还隐含挑拨之意。好在这部电影的两位男主角周彦青和严晟都是圈内出了名的好脾气。都没有因为林容安一句话就迁怒陶暮喧宾夺主, 反而皱了皱眉, 对林三公子的挑衅很不以为然。 “那林先生看电影的时候要认真一点。毕竟我在电影里的戏份不多。”陶暮神色淡淡的说道：“当然了, 如果林先生觉得看不过瘾, 可以去弹幕网上搜索《血肉长城》，或者直接搜我的cut剪辑。就当是为弹幕网贡献点击量吧。” 坐在后台的大佬们险些笑出声来。再次体会到陶暮的唇舌之利。不但能立刻化解林容安的言语挑拨和隐隐冒犯，还顺便给自家的弹幕网打了个宣传。关键是回应的够大气，不像林家三公子, 说起话来都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 林容安聊了两句没占到便宜，虽然生气，但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好。我一定好好观看。” 陶暮懒得搭理林容安, 正准备找个位子坐下来，就见刚刚被沈毓打了一巴掌的女艺人红着半张脸，走到陶暮跟前，委委屈屈地撒娇道：“陶总，您帮我主持公道嘛。我只不过随便说了几句真话，这个姓沈的居然恼羞成怒，还打人。马上就是电影首映礼了。我总不能顶着巴掌印儿上台吧？这可怎么见人？” 没等陶暮开口，沈毓冷冷地说道：“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就滚回去。我看你也别上台了。” 这话一出，全剧组的人都是眉头一皱。都觉得沈毓的态度未免太猖狂了。跟从前唯唯诺诺遇事都要躲在别人身后的那位沈家小少爷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难道林家的家风就厉害到这种地步？即便是耳濡目染，小兔子也能变成小公鸡？看着沈毓梗着脖子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陶暮暗暗补充道：还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怎么，你还想帮她打抱不平？”留意到陶暮若有所思地打量，沈毓继续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陶总不是跟啸桁资本的厉总有一腿吗？性向都不一样，难道也懂怜香惜玉。” 陶暮淡淡笑道：“这跟怜香惜玉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身为一个男人，不对女人动手是最基本的风度。” 沈毓嗤笑一声：“我也觉得生而为人，不在背后嚼人舌根才是最基本的风度。” 沈毓指着被他打了一耳光的女艺人，反问道：“你现在替他出头，又知不知道她刚刚就在后台，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卖身求荣，自甘堕落，还说我当初被人下药是求之不得，甚至说我是故意跟着林三哥走，就是为了拿到今天的资源。” 不光如此，那位女艺人还阴阳怪气地讥讽沈毓丢了西瓜拣芝麻，为了这点资源居然放弃严晟这么好的恋人。那个女艺人自称是严晟的粉丝，要为严晟打抱不平。 却没想到恰是最后这些话，直接戳到沈毓伤口最深的地方。 沈毓连连冷笑：“真是太好笑了。我堂堂沈家二公子，想要什么没有。难道还会为了这些所谓的资源出卖我自己？”如果他真有这种想法，当初就不会兴高采烈地公开他跟严晟的恋情，却又惨遭恋人背叛。 “她既然敢信口开河，我就敢打她。”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沈毓。从今以后，他会自己保护自己，再也不让自己受伤。也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 站在陶暮身边的女艺人冷哼一声，仗着陶暮就在她身边，直接反驳道：“说的倒是好听。还堂堂沈家二公子？你姓沈吗？你是沈董事长的亲生骨肉吗？你流着沈家的血了吗？沈夫人承认你吗？据我所知，就因为沈董事长捐献图书馆送你去燕影读书这件事，沈夫人都跑到沈氏集团的总部去闹了。非得逼着沈董事长把送给你的豪宅和公司全都收回去。沈家大小姐还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不是沈家人。” “还口口声声说你是沈家二公子，别自欺欺人了。谁不知道你沈毓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只是当年被沈家大小姐掉了包，才让你在沈家舒舒服服过了十九年。怎么，时间长了，你这个假货莫非以为自己就是真品了？还说我信口开河。你要是真的不贪慕虚荣贪图富贵，当初身世曝光，你就该离开沈家。去找你的亲爸亲妈。就算不想离开，也不该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沈家的资源。沈家大小姐对你那么好，你不是也恩将仇报，害得她身败名裂？” “换我是沈家人，一个假货把自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害成那样，我也不舒服。这么冷情冷性心狠手辣，装的再无辜，也不就是个白眼狼？要说沈家也是仁至义尽了。”女艺人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儿，话语一句比一句犀利：“在你身上投资那么多，换成别人早就爬上二线一线了。你却自己作到被内地封杀，还连累得严影帝也在内地呆不下去。不得不抛下国内的事业转战好莱坞。好好一手牌打成这样，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说你不是沈家人，还真没说错。” “你——”沈毓没有想到女艺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又急又气，更是恼羞成怒。恨不得再打她一个耳光。 奈何女艺人说完话就躲到陶暮后面。她平时玩飞讯和弹幕网，知道陶暮跟沈毓水火不容。他相信陶暮绝对不会让沈毓那种人再打到她。 陶暮果然不会。他身为一个男人，不管是出于社交礼貌还是其他，总归不会让另外一个男人在他面前打到另外一个女人。更何况现在是在《黑白》首映礼的后台，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守着。陶暮就算不看别的，也得考虑到剧组的影响。 他可不希望明天的报纸头条上全都是“《黑白》剧组演员不合，在后台大打出手”的新闻。尤其沈毓扮演的严御和女艺人扮演的角色在电影里面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剧组其他人也考虑到这些问题，赶紧走上来拉架。沈毓神色冷厉地瞪着女艺人。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一言不发。 徐穆森头痛欲裂，却还要顾忌着形象，压低声音训斥道：“都别闹了。真想把狗仔招来吗？” 又严厉叮嘱后台的工作人员，绝对不可以把今天的事情透露给媒体记者。好在首映礼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徐穆森赶紧打发演员们按照顺序去走红毯。尤其避开了沈毓和那位说话跟插刀一样的女艺人。 严晟紧皱着眉头，凑到陶暮身边刚想说什么，又被徐导叫走了。 陶暮略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打量着沈毓的背影。他总觉得沈毓来到香城之后，人设有点甭。跟印象中他认识的那个沈毓一点都不一样。 而在另一边，沈毓也面色冰冷的询问林容安：“东西拿到了吗？” “当然拿到了。”林容安笑着说道：“不过你想好了吗？擅自窃取别人的头发做DNA检测可是犯法的。你就不怕陶暮再给你发一封律师函？” “那也得他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才行。”沈毓冷笑道：“之前是我太蠢。什么事情都承认。他会给他伤害我的机会。现在我没那么蠢了。” 沈毓说到这里，看向林容安。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再说，那些头发不是你叫人偷走的吗？” 林容安挑了挑眉，笑着称赞道：“不愧是沈家养出来的孩子。” 沈毓握了握拳头。没错，他才是沈家养出来的孩子。是爸爸和大哥最疼爱的人。只要他让爸爸和大哥看到他的能力，他就一定可以回到沈家。再次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之前是他太蠢，不懂得珍惜家人为他的付出。但是以后不会了。 想到已然对他心生芥蒂的沈夫人和沈妍，沈毓暗暗发誓，等到他再次回到沈家以后，他一定会努力讨好妈妈和姐姐。妈妈和姐姐曾经那么疼爱他，一定不会真的生他气。只要他乖乖的，一定可以哄好妈妈和姐姐。 那些人说的没错，他在沈家呆了十九年。他是沈家养大的。十九年的感情，哪怕是养只猫养条狗也很浓厚了，更何况是养孩子。沈毓相信朝夕相处的亲情一定能比得过血浓于水。他不相信他的妈妈和姐姐真的会那么狠心。更何况那个所谓的沈二公子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正在胡思乱想的沈毓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沪城，一直都在努力寻找某个人的沈妍接到一通电话，惊喜的喊道：“什么，那个女人找到了？” 第237章 晚上七点半, 香城大剧院。 除了应邀而来的媒体记者，业内同仁和专业影评人外, 《黑白》剧组还邀请了大约一百来名粉丝一起参加首映礼。这些粉丝大多都是男女主角和重要配角们的死忠粉。 作为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最盛的幕后制作人，陶暮也看到了自己的粉丝。除此之外，还有几张非常眼熟的面孔——竟然是香城警察学校的几位学警。不对, 现在已经不是学警了，而是正式的香城警察。 留意到陶暮看过来的目光, 几名香城警察兴奋的冲着陶暮挥手。他们当初在剧组中也有客串，不过戏份太少, 不能以演员的身份出席首映礼。所以徐导就给几人送了邀请函。让大家以素人的身份前来观看这部电影。 趁着电影没开场, 陶暮走到几名警察入座的观众席位，笑着跟大家寒暄。一众粉丝们没有想到陶暮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全都激动的尖叫出声。甚至还有其他人的粉丝大声喊出其他演员的名字。强烈表示自己也想要这种互动。 已经在前排入座的一众大咖们频频回头。气氛太热列, 大家都有点举棋不定。一方面想满足粉丝的请求, 另一方面又有点担心剧院的秩序和自己的安全。 陶暮笑着安抚道：“电影结束后会有演员谢礼环节。还有粉丝和演员互动的小游戏。你们不要着急, 乖一点。” 年近二十岁的陶暮在经历过部队的高强度训练后，身材更加挺拔，气质更加凛然，皮肤也比往常黑了两个色号, 一举一动雷厉风行。突然笑起来温柔说话的样子，简直荷尔蒙爆表。一众粉丝们一边激动的尖叫，一边乖乖地坐下来。 一场骚动消弭于无形, 大咖们这才放下心来。 唯有几名警员们兴奋的脸色潮红。他们没有想到陶暮居然还记着他们，甚至特地走过来陪他们说话。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电影首映礼。”跟陶暮同寝室的江景文兴奋的说道：“感觉好不一样。” 陶暮莞尔, 主动说道：“好久没见了，首映礼结束后，我们聚聚吧。” 几名警员一怔，似乎是没料到以陶暮今时今日的地位，居然还会对他们这些小警员发出邀请。江景文下意识问道：“还是去泡夜店？” 陶暮笑道：“那也行呀！” 于是众人会心一笑。有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陶暮时间差不多了。陶暮冲着大家点点头，回到前排自己的座位上。 晚上八点钟，电影正式开始。放映厅内的灯光瞬间一暗，大屏幕缓缓亮起。 影片一开场，就是严晟扮演的男主角跟另一位内线接头的一幕戏。彼时严晟已经在黑帮卧底十年，成功取得大佬的信任。进入帮派核心。利用身份之变，严晟不断将黑帮的行动吐露给警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抓捕行动屡次都被黑帮提前知道。于是警方猜测警局内部有人被黑帮收买。一面自查，一面要求严晟想办法打听那个人的身份。 关键时刻，严晟突然接到搭档的通知。搭档说他已经找到线索。但是因为行动疏忽，引起黑帮怀疑。虽然搭档因为身份特殊，黑帮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他已经被黑帮严密监控，没有办法把情报传递出去。要求严晟立刻跟他碰头。碰头地点就是某个大楼的天台。 画面一转。随着一阵激动疯狂的尖叫声，镜头里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还有五光十色的应援棒。人声鼎沸的演唱会上，严晟扮演的男主角漫不经心地站在人群中。时不时的看看表。他的身旁，是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还有其他几名保镖，大佬还举着应援棒一本正经地表示：“我最喜欢周天王啦。他的歌我从小听到大的……” 镜头慢慢移动到人海的另一边，陶暮扮演的周远霆还有沈毓扮演的严御，以及其他几名学警也穿着应援衫往人群里挤。兴高采烈地听演唱会。期间陶暮扮演的周远霆还特别不安分的到处撩妹。哄得一众女孩子心花怒放的。还惹得女友频频吃醋。 而在另一边，严晟扮演的男主角则找借口离开，赶去旁边大楼的天台去搭档接头。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就听碰的一声巨响，搭档的尸体从楼上砸下，严晟扮演的男主角极为震惊地看着搭档死不瞑目的双眼。 演唱会上，由周彦青扮演的黑帮大佬笑嘻嘻地搂着心腹的胳膊，官方吐槽道：“《XXX》都已经拍完多少年了。这帮卧底接头还选天台。是不是以为我们混黑道的智商低，都不懂套路的吗？” 又问：“严棨去哪里？刚刚不是还在吗？” 站在大佬身边的阿泽嘿嘿傻笑：“去上厕所啦？他尿频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佬啧啧摇头：“年纪轻轻的，肾差成这样。” 演唱会结束，一众大佬们嘻嘻哈哈的离开现场。恰好碰到了同样从里面往外走的学警们。不出意外的两相对峙。看着气场弱到只会揪着他不放的严御，阿泽嬉皮笑脸的表示：“干嘛啦差佬，我有纳税的。香城法律难道有规定不许纳税人听演唱会吗？” 看着陶暮扮演的周远霆也举着拳头，另一名黑帮小弟也仰着脸讥讽道：“你打。小心我找律师投诉你——” 话音未落，周远霆已经一拳头砸下去。只听咔嚓几声，守在车里的黑帮小弟全都下来，举起枪对着几位学警。 严御皱了皱眉，拍拍周远霆的肩膀。示意他被冲动。周远霆瞪着那帮小弟，不以为然：“干嘛？光天化日你们想袭警？” “已经晚上了警官。”黑帮大佬笑眯眯地看着周远霆：“年轻人别这么冲动。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周远霆冷笑。仗着自己身手好，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一把枪，指着大佬的头表示：“以后吃亏是以后的事情，你有种叫他们开枪，我正当防卫。看看谁的枪法更快。” 面对性命威胁，黑帮大佬很有风度的不跟年轻人计较。带着自己的人上车。临开车之前，大佬又问一句严棨在哪里？ “我在这儿！”车门一开，好像完全没事发生的严棨坐进来，手里还捧着爆米花，顺手递给大佬。 “又不是看电影。你买这个做什么？”大佬一脸嫌弃的推开爆米花，怀疑某人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 站在街上的严御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内的严棨。周远霆有些好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一众学警回到警校。 《黑白》是很标准的香城警匪片。接下来的剧情双线并行，一方面是严棨在搭档死去以后自己独立追查线索，却因为无人配合进展缓慢。与此同时，黑帮大佬也开始怀疑身边还有卧底，严棨不得不与大佬斗智斗勇，剧情千回百转跌宕起伏，两大影帝面对面飚戏十分精彩。 另一方面，则是警方准备再给严棨配个搭档，想在警校里面选人。挑来挑去，一部分高级督察选中严御，因为严御是严棨的弟弟。而严棨之所以会被怀疑，就是因为他弟弟的警察身份。所以警方建议让兄弟两个配合，相互打掩护。同时也能打消黑帮大佬的怀疑。另一部分督察却看重周远霆。因为周远霆在校期间的表现是最好的。两种观点僵持不下。却同样遭到了严棨的反对。 严棨觉得现在局面很复杂，他确实需要搭档，但是他想要一个成熟稳重最重要是心理素质强大的搭档。而不是一个刚从警校出来，什么都不懂，状态也不稳定的新人。 可惜最后反对无效，因为周远霆自己作死，在毕业前夕带着室友去夜店泡吧，又因为撩大佬的女人被阿泽那伙人发现，新仇加旧恨再次杠上，并且杠进警察局里落得开除学籍的下场后，为了挽救前途，周远霆自己答应了去做卧底。 相比严晟和周彦青这两位大男主，陶暮在电影中的戏份并不算多。短短二十分钟的出场时长，而且每次出场都要跟几位影帝对戏。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像某位演员一样，被压的毫无存在感。甚至让观众明显感觉到格格不入的出戏。 然而陶暮的几次出场却让观众有种酣畅淋漓的感受。因为周远霆的人设前期就是个日天日地，目中无人而且恃才傲物的年轻学警，所以陶暮在扮演角色时，特地选择了更为张扬外放的表现手法。陶暮的颜值和演技本来就很在线，而且陶暮经过十多年的后世熏染，生谙耍帅套路。 无论是刚出场听演唱会时毫无顾忌的撩妹，还是跟黑帮大佬第一次起冲突的夺枪反击，偷偷溜去夜店泡妞时的劲爆热舞，每个镜头都竭力帅出新高度。原本有些中二爆表，羞耻度超高的台词在陶暮的口中，竟然听得小姑娘们脸红心跳。一些极具争议，可能会招黑的剧情，也被陶暮演绎的充满了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张狂招摇。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观众缘，反正由陶暮饰演的周远霆在前期竟然没怎么引起影迷的反感，反而成为不少女孩子心目中最帅的一个角色。 尤其是几段与影帝们飚戏的高潮戏份，那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甚至有些碾压气势的爆发式演技，更是叫观众看得大呼过瘾。 而且由于前期铺垫很足，陶暮扮演的周远霆在后期的黑化部分也显得理所当然。前期是帅到让人尖叫，后期就是坏到让人咬牙。尤其是在阿泽死后，大受刺激的周远霆不顾道义睡了大佬的女人。还处处跟男主角作对，破坏男主角的计划害死很多人。甚至害死了安排他去当卧底，却也极力保护他的上线——由王锦生扮演的高级督察。并且把严棨的卧底身份透露给大佬。 而在剧情最后，这个坏的彻头彻尾的周远霆居然还能摆了严棨一道，在严御替他挡枪身死之后，成功混上游艇，跟大佬一起偷渡东南亚的结局，更是让一众影迷们跟着三观尽碎的鼓掌叫好。 原因无他，因为周远霆虽然很坏，但他坏的实在太帅太聪明。短短二十分钟的出场时长，存在感居然能跟两大男主角媲美。以至于明明跟周远霆戏份一样重要的沈毓，在整部电影里面竟然没有什么存在感。 除了最后一幕死的叫人心头一酸。 所以在电影结束后，一众演员们反场致谢时，被影迷呼喊最多的名字就是严晟，周彦青和陶暮。然而在媒体采访时，最受青睐的反而是沈毓。 “刚刚飞讯网热搜第一条报道说您的亲生母亲已经找到了。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第238章 “我的……母亲？”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一个母亲, 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除了沈夫人之外，还会叫另外一个陌生人为“母亲”的沈毓瞬间茫然了。他下意识的看向陶暮。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 也不知道对方底细的骨血亲人，沈毓竟然有些害怕。 此时此刻，沈毓突然就有些理解, 陶暮为什么在功成名就之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对自己而言完全陌生的亲人, 也不知道对方品性如何。更不知道对方仗着骨肉血亲的身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沈毓自诩纯真良善，他也希望自己的亲生母亲可以是个善良温柔的人。 至少别向陶暮的父母那样, 在陶暮襁褓之时, 就把人丢在出租屋里不管婴儿的死活。 陶暮有些莫名的皱了皱眉。不明白沈毓为什么在听到记者提问后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联想到记者说的“飞讯网热搜第一”，陶暮了然, 沈毓该不会是在怀疑他的亲生母亲是他陶暮派人找到的吧？ 拜托, 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嘛！ 陶暮在心底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 “对不起, 这里是《黑白》的首映礼现场, 希望记者朋友们不要提问跟电影无关的话题。”虽然也有些看不惯沈毓的行事作风，一向在圈内老好人惯了的周彦青还是站出来帮沈毓解围。除此之外，他也不希望《黑白》的首映礼被沈毓的私事连累到。 沈毓亲生母亲被找到的新闻刚刚爬上飞讯网热搜排行榜的第一位。说起来内地媒体也是拼了，因为光电给沈毓下了封杀令, 内地媒体不许在报道中出现沈毓相关字眼。为了顺利的发出报道，飞讯娱乐的记者绞尽脑汁，最后新闻报道的标题竟然是“沈氏集团再爆劲料, 沈家千金找到养弟生母，有望顺藤摸瓜找到真太子？” 这标题果然够劲爆, 新闻报道上传飞讯网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众多吃瓜网友顶上热搜。不到三个小时，已然排上热搜排行榜第一位。 说起来，这条新闻还是沈家千金主动找到飞讯娱乐，要求飞讯娱乐进行跟踪报道的。 当然了，于沈妍私心，以她讨厌陶暮的程度，她是绝对不想跟飞讯娱乐进行合作的。更不想把这种劲爆新闻送给飞讯娱乐上热搜。还是卓严劝她，不要意气用事。毕竟飞讯网现如今可是国内最大的社交平台。飞讯娱乐依托飞讯网雄厚的用户基础，也日渐成为国内影响力最大，宣传力度最高的娱乐媒体。 但凡在飞讯网热搜排行榜上出现的新闻报道，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网友和其他媒体的关注。如果沈妍真的想尽快找到沈家二公子，那么跟飞讯娱乐进行合作，毫无疑问将是最有效率的。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沈妍不想跟飞讯娱乐合作，而是选择其他媒体进行报道。飞讯网和飞讯娱乐也可以转载其他媒体的报道。届时沈妍也挡不住网友点击搜索，飞讯娱乐照样能把新闻顶上热搜。沈妍的排斥抵触毫无作用，只会浪费时间。既然如此，莫不如最开始就跟飞讯娱乐合作。 以沈妍骄纵蛮横的脾气，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爸爸亲哥哥，沈妍也绝对不会这么听话。但是卓严不一样。沈妍是真的喜欢卓严，哪怕她大小姐脾气总是克制不住的发作。因为喜欢，也总是被卓严克的死死的。 所以她愿意听卓严的劝。不但跟飞讯娱乐合作，还主动在弹幕网上召开了直播发布会。让飞讯娱乐的记者在线采访沈毓的亲妈。逼那个女人说出当年的真相——主要是交代出沈家二公子的线索。 沈毓的母亲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眉眼如沈毓一般清秀，母子两个乍一看上去，竟然有六七分肖似。倘若站在一块儿，旁人绝对不会认错。 大概是这些年保养得宜，即便三十多岁了仍旧如同二十少女。皮肤白皙细腻，气质清丽温婉，往那儿一坐便如同一朵迎风摆动的莲花儿，香远益清楚楚动人。竟然比旁边的沈妍还有女人味儿。 守着直播的颜控网友们顿时嗨起来。打从光电下达封杀令后，一颗骚动之心无处蹦跶，只能爬墙去粉其他明星以慰寂寞的沈毓粉丝们也纷纷趴到直播间跟“婆婆”表白。 大概是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的缘故，镜头前的沈毓母亲显得有些拘谨。她其实并不想爆料自己现在的身份。当年她为了十万块，答应谭先生去做代孕母亲。虽然这种事情在国外很常见，但在那个年代，在那个社会环境下，并没有多少人能接受。即便是今时今日，代孕在国内仍旧是违法的。 所以沈毓母亲对这段经历守口如瓶。她现在的丈夫还有儿子都不知道。沈毓母亲原本以为这段不光彩的往事，她可以带到棺材里去。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被沈家大小姐挖出来。又因为沈毓母亲不愿意站出来，沈妍竟然利用沈家的影响力去找沈毓母亲现任夫家的麻烦。 沈毓母亲不希望自己的过往经历影响到丈夫的事业，只能顺从沈妍的意愿。站出来交代清楚。 “……那个孩子已经过世了。”沈毓母亲当着镜头的面儿，泪眼连连，痛苦的道：“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沈家的二少爷。当年我答应谭先生做代孕，结果谭夫人在我怀孕期间也怀孕了。他们夫妻后悔了，不想要这个孩子。谭先生和谭太太便跟我商量，愿意再给我加二十万，让我把孩子带到老家养大。” “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刚刚从老家出来打工，也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那么多钱。因为一时贪念，答应了谭先生代孕的请求。谭先生和谭太太都是好人。他们对我很好。而且他们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他们还答应我，如果我能替他们生下一个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他们一定会视如己出。” 可谁知道偏偏会发生那么巧的事情。 “我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了。那孩子身体很弱，我那个也不懂该怎么养宝宝。一路带着小孩子长途跋涉的，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结果半道上孩子就病了。我又给孩子治病。后来孩子也没挺过去。” 沈毓母亲说到这里，越发崩溃的捂住脸，哭的梨花带雨：“我那个时候很崩溃。还得了抑郁症。后来就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他其实不知道我那段经历。是我欺骗了他。我更后悔没有把那个孩子好好养大。我没有想到那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沈家的骨血。沈家这么多年把我的孩子精心养大了，还对他那么好。我却没有照顾好沈家的孩子……我有罪……” 沈毓母亲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 即便是坐在电脑前的网友们也跟着默默垂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同情沈毓的母亲，还是同情那个没有福气的沈家二公子。 早就从沈毓母亲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沈妍也跟着哭起来。哽咽的表示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当年一时贪玩，换掉了弟弟。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沈妍给公众留下的印象向来都是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恶毒粗鲁，没有教养。此时此刻坐在镜头前真诚悔过，抱头痛哭的模样，却让不少记忆只有七秒钟的键盘侠们心生怜悯。反而开始宽慰沈妍。说着一切并不是她的错，她当年才五岁，也不是故意要做出这一切。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是沈家二公子的命不好。 这种慷他人之慨的宽恕顿时惹到了清醒理智的网友还有陶暮的骂战粉。 ——因为沈妍之前屡屡刁难陶暮的举动，但凡对陶暮有好感的粉丝都很排斥沈妍这个人。更何况沈妍的恶毒粗鲁还不止体现在一两件事情上。她曾经仗着家世背景欺负过那么多人，这些黑历史可不是在镜头前装模作样的哭两声就能抵消的。 没错。在很多网友和陶暮粉丝的眼中，沈妍的哭泣悔过就是装模作样，而且还是一点都不走心的那种。陶暮的技术粉甚至还专门cut了沈妍哭泣的镜头，跟娱乐圈内不少演技咖和当红花旦们的哭戏进行对比。甚至还专门对比了某些法制节目上面，痛失亲人的被害人家属在镜头面前痛哭流涕的一幕。精心对比后得出结论，沈妍哭的实在太假。 一个只因为好玩就亲手把自己弟弟跟别人家的孩子掉包，并且还滴水不漏的隐瞒了十八年的女人，谁能相信她当年的掉包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是无意之举？ 更何况沈妍也根本没把她的亲弟弟当回事儿。相由心生，根本没有进行过专业训练的沈妍即便是在镜头前做戏，也没有办法奉献出精彩的演技。 除此之外，沈董事长和沈宸这对父子再听到沈毓母亲的交代后，遗憾之余，竟也有些轻松。虽然在得知自己亲儿子亲弟弟死讯的一瞬间，父子两个都有些心痛。但归根结底，那不过是一个十九年都没见过的人。没有亲自接触过，印象并不深。所以虽然痛惜孩子早夭，但也绝了骨肉相残，兄弟阋墙的可能性。 同样感觉到轻松庆幸的还有远在香城的沈毓。自己的亲生母亲果然是个美丽善良又温柔的人。而且真正的沈家二公子已经不再了。逝者已矣，虽然令人心痛，但活着的人当然还要活下去。并且更加精彩幸福的活下去。 甚至就连一直在暗搓搓关注事情进展的陶暮，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可以稳稳当当地捂住马甲。不用再担心身世曝光的问题。也不用再烦恼以后要怎么面对沈家人的问题。 唯一感觉到痛彻心扉的大概只有沈夫人。自从知道沈毓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夫人便在幻想自己亲生儿子的模样。在她的幻想中，她的宝宝应该是比沈毓更加聪明伶俐漂亮乖巧的男孩子。对她百依百顺，像个贴心的小棉袄。沈夫人甚至幻想着找到亲生儿子以后，要如何宠爱他疼惜他。把这十九年错付的母爱加倍还给他。 可是这一切美好，都被沈毓还有他的母亲残忍的打碎了。以至于沈夫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过，就永远的失去了他。这样的认知太过痛彻心扉，让身为人母的沈夫人对沈毓还有沈毓母亲这两位罪魁祸首充满恨意。而这种恨意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积淀，越发深沉。却也无能为力。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终于可以尘埃落定的时刻，网上出现了一条留言。“跟奶奶一起看直播。奶奶说沈毓的妈妈看上去特别眼熟。好像很多年前在我们家租过房子。还把一个小婴儿给扔在出租屋了。这经历听上去是不是好耳熟，是不是有点宿命论加阴谋论的赶脚？吓得我赶紧在脑中脑补了一部三十八集的狗血偶像剧。哈哈哈。” 飞讯网是国内最大的社交平台。每天都有数亿千万计的网友发飞讯留言。这些留言大多数都像是没入大海的水滴无影无踪。很少会被人留意到。这个留言最开始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唯一留意到这条留言的则是一个八卦小报的记者。八卦小报的记者觉得这条留言很有文章可做。于是不嫌麻烦的查找那条留言的IP地址，不远千里的找到燕京。想要对那位网友口中的奶奶进行采访。 第239章 《黑白》在香城上映后, 口碑特别好。上映首周票房突破一千八百万，直接成为这一周的票房排行榜冠军。第二周的票房涨势更加迅猛, 直接突破了两千五百万。恰在此时，香城金乌奖也公布了这一届奖项的入围名单。《黑白》剧组以入围了包括最佳导演，最佳影片, 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 最佳剧本等等一系列重量级奖项成为本届金乌奖的最大黑马。 在这种情况下，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群情振奋。徐穆森导演和制作组成员开始期待《黑白》在内地上映的票房。保守估计, 至少也能打破两亿大关。 在金钱的动力下, 整个剧组忙成陀螺，都在全力以赴的补拍《黑白》内地重制版。为了确保剧情足够精彩, 《黑白》的编剧团队再一次找上陶暮这位《黑白》内地重置版本的制作人, 主动提出要跟内地的编剧团队探讨剧本, 想要在台词和镜头表达上继续打磨一二, 以期延续《黑白》香城版的制作风格。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担心香城制作团队在重制版本上不用心，所以才找到《血肉长城》的编剧团队对《黑白》内地版的剧本进行改编。但因为制作风格不一样，内地版本的补拍剧情无论是从台词还是从镜头表现方面来说, 都跟香城版本泾渭分明。即便陶暮已经在香城制作团队的配合下尽力弥补了，但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出来。尤其是古玉璋参与拍摄的部分，用句形象点的比喻, 就像是内地军人乱入香城警察团队，风格诧异不要太明显。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首先古玉璋是内地演员, 还是燕影科班出身。虽然今年才上大一，但他的表演风格受到内地的熏陶，总有点向话剧靠拢的意思。其次古玉璋在进组之前，一直都在部队接受训练。就算是进组之后，为了确保自己的训练进度不被落下，古玉璋在拍摄之余也在积极锻炼。所以他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军人的雷厉风行，挺拔板正。这种仪容仪表相对香城警察来说，也不太一样。 为了让古玉璋的表演更加贴近香城警察，陶暮还把古玉璋扔进香城警察学校体验了一个礼拜。甚至还在朋友聚会的时候把古玉璋介绍给江景文和其他几名警员。让古玉璋能够近身观察香城警察的言行举止，并进行模仿表演。 不得不说，古玉璋的情商虽然低了点，但是他的表演天赋绝对没得说。仅仅一个礼拜下来，古玉璋的香城警察就有七八分相像。差的那两分则属于先天环境熏陶积淀下来的行事风格，还有后台在内地部队训练后的气质不同。但这点不同对上电影中严御黑白分明本来就很格格不入的人设特征来说，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陶暮的制作水平再一次征服了香城制作团队。这也是《黑白》的编剧团队之所以能放下偏见摆正态度，主动提出要打磨剧本的原因。 在编剧团队的全力支持下，《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剧本在细节上竭力靠拢香城版本的制作水平。虽然拍摄周期相比原计划拖延了能有小半个月。但是拍摄出来的成片着实叫人满意。剩下的就是后期剪辑了。徐导亲自操刀，带着《黑白》剧组的后期制作团队闭关去了。重新杀青的大咖演员们也不能休息，而是全力以赴的公关金乌奖。 首次拍摄电影，就能入围金乌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两个奖项。陶暮本人毫无疑问，也是这届金乌奖入围者当中的一匹黑马。同时也是外界影迷和媒体眼中，呼声最高的最佳新人奖得主——因为角逐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的提名者都是香城久负盛名的明星大咖。其中有两位提名者的咖位甚至跟周彦青，王锦生和罗达明这些一线大咖不相上下。所以外界并不看好陶暮能拿下最佳男配角。倒不是说陶暮的演艺不好，只是相比资历和圈内人脉，所有人都觉得陶暮相对逊色。再加上香城电影届心照不宣的排外心态，估计就连金乌奖评委会当中，都有很多人不希望陶暮一个刚出道的电影新人拿到最佳男配角这么重要的奖项。 可除此之外，大家又觉得最佳新人奖这个奖项，陶暮肯定十拿九稳。毕竟在五位最佳新人奖的提名者当中，只有陶暮入围了最佳男配角。同样也只有陶暮的演技能够吊打其他四名入围者。这一点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陶暮肯定会竭尽全力公关最佳新人奖这个奖项。而金乌奖评委会也肯定愿意拿出这种没什么分量的奖项，鼓励远道而来的新人。塑造金乌奖公平公允的形象。 这种言之凿凿地舆论氛围传到其他四位提名者的耳中，自然是又心酸又不服气又无法反驳。其他三位提名者清楚自己跟陶暮的差距——无论是从背景资本还是演技上，都无法相提并论。心酸之余只能认命。甚至还想着在金乌奖的颁奖典礼上好好结交陶暮，今后有好资源也能近水楼台。 唯有一直以对家自称的沈毓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评价。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沈毓就算在心底再怎么暗搓搓的觉得他并不比陶暮差，但两人在电影中的表现是没有办法糊弄人的。陶暮跟沈毓——准确点说是周远霆跟严御的所有对手戏中，陶暮的演技都能吊打他。尤其是在警局爆发这场戏里，陶暮奉献出来的精彩演技和强大气场直接碾压了同样在镜头里的严御。以至于影片上映后，所有观看过电影的专业影评人和不专业的粉丝们都对陶暮的演技交口称赞。很多人甚至极端的表示他们压根就没留意到沈毓这个角色。简直从头到尾背景板。人设明明那么好，演技还不如杜泽扮演的黑帮小头目出彩。 很多影迷耿直的表示，他们唯一对严御有印象深刻的镜头，大概就是影片最后十分钟的码头枪战，严御拿枪跟周远霆对峙时手指并没有勾扳机的小细节，还有最后严御替周远霆挡枪身死的一幕戏。 而消息灵通的业内人士都知道，这两幕戏的表现方式都是根据陶暮的建议拍出来的。沈毓当初在拍摄时的担忧果然成真了——所有人都把他的出彩表现归功于陶暮。 更过分的是还有很多香城狗仔不怀好意。因为《黑白》还在上映期间，所有演员都得配合剧组参加宣传活动。所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很多娱乐记者都会主动问起沈毓，对于《黑白》内地重制版，严御这个角色另选演员的事情怎么看？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提起古玉璋跟沈毓的旧怨，直接问沈毓他觉得他跟古玉璋谁的演技更好？谁更能胜任严御这个角色？ 都是跟电影相关的问题，沈毓总不可能再拿“不回答与电影无关问题”这种官方表态当挡箭牌。可是这种尖锐的问题，其实也不好回答。尤其是在沈毓正准备竞争金乌奖最佳新人奖的关键时刻—— 你觉得自己表现好，想拿奖，结果自己演的角色却被别人顶替了。更令人尴尬的是换掉沈毓的恰好就是陶暮这位制片人。而陶暮的演技和制作水平已经是业内公认的一流。 这个局面对沈毓公关最佳新人奖非常不利。就连沈毓的公关团队都表示，如果在颁奖典礼之前，陶暮本人没能爆出什么负面新闻的话，只怕他们也无法替沈毓公关最佳新人奖——毕竟林家在香城的势力再大，影响力再高，金乌奖还是要脸的。有陶暮珠玉在前，媒体舆论又气势汹汹，打死他们也不可能把最佳新人奖颁给沈毓。 陶暮，陶暮，又是陶暮！ 沈毓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的人生每走一步都绕不开这个陶暮。这人简直成了他事业上的绊脚石。只要有陶暮在，他这辈子就没顺当过。 名利当前，早就对陶暮耿耿于怀的沈毓越发难以忍受。恰在此时，内地媒体又再次爆料出“沈毓生母说谎，有人爆料沈毓生母当年在燕京出租屋内遗弃婴孩”的确凿证据。 ——单身母亲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把孩子扔在出租屋里自己离开，事发地点又在燕京。这样的经历是不是很眼熟？经常在网上吃瓜的一众网友和粉丝们立刻联系到某位能在娱乐圈内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再联想到这个男人跟沈家，具体点说是跟沈妍以及沈毓两姐弟的种种冲突……卧槽简直比狗血电视剧的剧情都跌宕起伏有木有！！！ 震惊之余，舆论瞬间沸腾起来。原本以为母则强白莲花的形象赢得网友喜欢的沈毓生母瞬间被打成心机恶毒白莲婊。有些网友甚至阴谋论起来，怀疑沈毓生母当初是不是看到了沈妍偷偷把孩子掉包的一幕，所以才会连夜出院，甚至为了杀人灭口，把孩子千里迢迢扔到燕京的一个小出租屋内。 要知道当时的孩子出生还不到两个月，把这么小的孩子折腾到千里之外，遗弃在出租屋内好几天。那已经不只是遗弃罪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故意杀人。 让自己的亲生孩子代替沈家二公子荣华富贵，然后把真正的沈家二公子扔到千里之外的燕京丢掉。这简直就是断绝了孩子跟亲生父母相认的可能性。就算沈家发现了事实真相，如果不是十几年后网络这么发达，消息这么便利灵通，只怕沈家也绝对没办法找到真正的沈家二公子。 一瞬间舆论反转，沈毓的生母立刻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女人。沈毓生母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这种恶毒的想法。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知道换孩子的事情。如果真像你们说的，我有意遗弃孩子。又何必带着孩子千里迢迢的去燕京打工，还带了一个多月？”当年的沈毓生母二十岁不到，却未婚生子。在那样保守的年代，可以想象一个单身母亲的压力有多大。 沈毓的生母当初是真的想好好把孩子养大。只是她没有想到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有多辛苦。这种辛苦并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所以最后，沈毓的生母后悔了。才会把孩子丢在出租屋里一走了之。她并没有想置孩子于死地的想法。 只是沈毓的母亲也明白，如果她说出自己当年抛弃孩子的事情，别说她现在的丈夫儿子会不会认为她冷血没有担当，光是一个遗弃罪她就没有办法承担。而且如果让沈家人知道她当年是故意把孩子扔在出租屋里不管不顾……她也害怕沈家会因此迁怒她还有沈毓。 沈毓的生母是一个标准的全职太太。身为母亲和妻子，沈毓生母平时的日常就是照料公婆抚养孩子操持家务。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平时根本就不上网。所以也不知道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头条。更不会知道陶暮的身世。 在她看来，当年那个孩子被遗弃在出租屋内，肯定就是死了。她虽然很遗憾很心痛，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为了当年一个弃婴毁掉自己现在的生活吗？既然孩子都没了，那么故意遗弃和生病早夭又有什么分别？ 世人趋利避害，沈妍的生母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想保住自己安稳的家庭和生活。十九年前的往事对她来说是人生污点。她不想回忆，却在沈家的逼迫下不得不回忆。那么为了保住自己，她有所隐瞒的交代事实，难道也不行吗？ 哪里想到事情会那么巧，圈内恰好就有一位腥风血雨的男人，他的身世就是从小被亲生母亲遗弃在出租屋内的孤儿？ 别说是沈毓的生母，甚至就连身处漩涡中心的沈家众人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儿子无辜惨死的沈夫人甚至迫不及待地订了机票，想要飞到香城认儿子。就连素来镇定，基本上没把找孩子当回事儿的沈家父子也心有动容，准备跟着沈夫人一起到香城。 沈妍顿觉晴天霹雳。她可没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得罪陶暮的。而以陶暮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真的成了沈家二公子，会不会对她展开报复？ 不，不对。如果陶暮真是沈家二公子，那她沈妍可就是陶暮的亲姐姐了。到时候她就是飞讯网和弹幕网总裁的亲生姐姐？难道陶暮还敢不顾忌血肉亲情，也要报复自己的亲姐姐吗？ 想到这里，沈妍非但不害怕，反而理直气壮起来。她甚至觉得陶暮不愧是沈家男人，就是因为流着沈家的骨血，才会这么有本事。比沈毓那个冒牌货强多了。 ——不对，如果陶暮真的就是当年被遗弃的沈家二公子。那么也就是说，陶暮才应该是沈毓。是沈家钟灵毓秀的孩子。想到陶暮对沈毓的厌恶，还有沈毓对这个名字的在意，沈妍倒是愈发的幸灾乐祸。她甚至还想在相认以后，建议家人把陶暮认回来，然后把这个名字还给陶暮！ 恶心不死他！ 远在香城的陶暮和沈毓当然不知道沈妍这么恶心人的一石二鸟之计。虽然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世曝光，但如今的陶暮也不是上辈子那个任由沈家捏圆搓扁的陶暮了。就算沈家真的找过来，陶暮不承认就行了。就算沈家想打他的主意，陶暮也有把握保证自己不会吃亏。要知道他的户籍早就落在刘耀孟齐家的户口本上了。他有法律承认的家人，有爸爸有爷爷有厉啸桁，也早就超过了法定需要监护人的十八周岁。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迫切需要家人承认的陶暮了。 他现在过的很好。已经不需要沈家了。 上辈子他不是真正的沈二公子，这辈子也没必要冠上那个身份。他与沈家没有缘分。所以最好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以陶暮对沈家人的了解，如果他真的不想回到沈家的话，只需要从利益为出发点，让沈家父子明确认知到他的存在，绝对不会给沈氏集团带来任何利益，甚至反而有可能损伤他们的自身利益，比如说沈氏集团有可能被飞讯网或者啸桁资本吞并的话，那对父子就绝对不会让他回归沈家。甚至还会对他比如蛇蝎。 陶暮计划的很好，然而令陶暮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自己做好最坏准备的时候，事情再次翻转了—— “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陶暮很可能就是沈家二公子的消息传开之后，最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的当然要数沈毓。他可从没有想过陶暮会是沈家失踪的那位二公子。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沈毓觉得仿佛有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冷的沈毓浑身发抖直打颤。 “检测报告呢？我让你偷陶暮的头发去做DNA鉴定的报告应该出来了吧？” 电光火石间，沈毓想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赶紧抓住林容安的衣袖质问道：“他难道真是沈家的孩子吗？” “当然不是。”林容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将DNA检测结果交给沈毓。 自从窃取了陶暮的头发做DNA鉴定后，林容安就把样本偷偷上传到走失孩童基因库做比对。如果陶暮真的是沈家的孩子，那么这份DNA检测样本应该可以跟沈董事长留在基因库里的样本比对成功。可惜最后的结果显示，陶暮并非是沈家的孩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毓如获至宝的紧紧握住检验报告。表情狂喜：“这一切肯定都是陶暮的阴谋。他就是要跟我过不去。他就是想替代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绝对不会。” 第240章 特别巧合的是, 沈家众人是跟厉啸桁坐一班飞机抵达香城的。 考虑到外界传言的厉啸桁跟陶暮的关系，沈董事长原本是想趁着旅途期间跟厉啸桁寒暄一二。聊一聊陶暮平日里的爱好习惯。沈夫人则想从厉啸桁口中打听陶暮的过往经历。 不得不说, 即便沈夫人对自己无缘的二儿子抱有诸多幻想，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媒体誉为“商业奇才”的陶暮居然会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想想陶暮跟沈宸如此相似的容貌, 沈夫人又觉得非常自豪。 “不愧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流着沈家的骨血, 果然都很优秀。小小年纪，就能白手起家创下飞讯网。这一点肯定遗传自他的父亲。” 听到这一番话, 沈董事长也非常骄傲的笑了笑。甚至开始盘算起父子相认后, 沈氏集团该如何利用飞讯网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投资领域都在疯传飞讯网有意进行A轮融资。因为陶暮跟沈毓的龃龉, 以及陶暮对沈家的莫名排斥, 沈董事长原本不曾对这件事抱有幻想。可要是陶暮当真是他失踪十九年的二儿子, 那么这件事情倒是可以谋划一下。 如果成功了, 岂不就是“失踪幼子白手起家创事业，父子相认沈氏融资飞讯网”，到时候强强联合齐头并进，在商场上也算是一段佳话嘛！ 想到这里, 沈董事长不由想起陶暮同样也是啸桁资本的资深合伙人。以前还想通过沈毓交好陶暮，从而结交上这位厉家公子。结果沈毓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总是跟陶暮过不去。害得沈家非但没能结交上厉啸桁, 反而被啸桁资本几次三番的针对，在股市上赔了不少。 现在看来, 是缘分就躲不过，兜兜转转，大家还是一家人。 “外界传言，厉总跟陶暮私交甚笃，甚至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之前我们还不知道陶暮与沈家的关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带着全家登门拜访。”虽然还没正式确认陶暮的身份，沈董事长这边已经摆出了长辈的态度，笑眯眯地跟厉啸桁说话。 “我听说啸桁资本有意注资飞讯网，帮助飞讯网完成A轮融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说来惭愧，我这个当父亲的，此前一直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让堂堂的沈家二公子流落孤儿院，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不过好在小暮虽然没在沈家长大，但他身上毕竟流着沈家的血液。商业天赋如此之高，竟然能白手起家创下飞讯网。如今飞讯网的发展到了最至关重要的一步，我这个做父亲的，别的地方帮不上忙，资金方面还是可以支持一下的。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我对孩子的补偿。” 知父莫若子。即便是向来城府深沉，不动声色的沈宸，在听到沈世渊这一番话之后，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相认之事还没定论，沈世渊就忙着打飞讯网的主意。看在外人眼中，这吃相未免太着急也太难看了些。 更何况陶暮可不是任由旁人揉圆捏扁的沈毓。先不提陶暮小小年纪就能创下飞讯网，以技术入股啸桁资本，一手抓舆论一手抓资本，并且在金融圈，IT圈和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能耐。就从陶暮报复姚家这一件事上，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沈世渊想凭借还不知道有没有的血缘关系占飞讯网的便宜，只怕没那么容易。 果然，还没等见到陶暮本人，就在飞机上，听到沈董事长这番话后，这位在外界传言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厉总就先表态了。 厉啸桁冷眼瞧着沈董事长自以为算盘精妙实则恬不知耻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好笑。 “恕我直言，”厉啸桁微微沉吟片刻，方才婉转的说道：“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陶暮就是当年失踪的沈家二公子。沈董事长说这些话为时尚早。而且沈董事长恐怕忘了，若论及资本实力和融资手段，啸桁资本无论市值还是专业团队的技术能力都远远超过沈氏集团。沈董事长与其谋算怎么入股飞讯网，不如好好想一想，一旦外界传言成真，沈董事长又步步紧逼的话，我们家陶总一个不耐烦，啸桁资本的下一个项目，会不会是收购沈氏集团。” 沈董事长脸色一沉。沈夫人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跟小暮是好朋友，那我们也算是你的长辈。难道厉家的家教，晚辈跟长辈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厉啸桁又看了看事情还没怎么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摆出长辈姿态的沈夫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坐在厉啸桁身旁的姜助理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彬彬有礼的替他们家厉总解释道：“沈董事长夫妇痛失爱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不过您二位也不能因为寻子心切，就凭借着网上一段没凭没据的传言到处认儿子。我们陶总以前是孤儿没错，当初是被亲生母亲扔在出租屋里这也没错，但这也不能说明网上那些谣言揣测就是真的。” “更何况就算那些谣言是真的，我们陶总现在已经有领养家庭了。在法律层面上，刘总和孟总才是我们陶总的家人。除此之外的闲杂人等，跟我们陶总都没关系。” “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恶心陶暮和沈毓的沈妍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又不是陶暮，你怎么知道陶暮不想找到亲生父母？更何况我们沈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见到儿子出息了就想上门占便宜的穷亲戚。沈氏集团市值数千亿，飞讯网市值多少？不过是个连A轮融资都没搞定的一个小破网站，亏你们看得那么重。” “我知道厉总看重陶暮那小子。但也不用这么往他脸上贴金。不就是一个没背景没靠山靠自己打拼的孤儿。自以为创下一点事业就了不起了？真以为我们沈家稀罕他那小破网站？厉总觉得我们沈家图谋不轨，我们还觉得沈家肯认下这个儿子，他才应该烧高香呢？” “沈小姐这份自信还真是让人羡慕。”厉啸桁勾了勾嘴角，看向沈家父子：“如果沈家其他人也能有这份自觉，我相信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至少能免却很多麻烦。” 厉啸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管陶暮究竟是不是沈家的二公子，沈家也别仗着这份血缘打飞讯网的主意。如若不然，啸桁资本很乐意接手飞讯网收购沈氏集团的项目。 啸桁资本这几年在华尔街声名鹊起，又因为金融危机在国际金融市场赚的盆满钵满，从去年开始回国发展，跟官方合作的几个项目同样也是口碑利润赚翻天。如此声势早已成为国内金融投资领域的过江猛龙。更不要说啸桁资本背后还依托着厉家强大的关系网。如果厉啸桁真的打定主意，要帮陶暮收购沈氏集团的话，沈氏集团这个地头蛇恐怕还真的难以招架。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厉啸桁好整以暇地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将近四个小时后，飞机准时抵达香城机场。 早就接到消息的陶暮带着助理过来接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恰好是《黑白》的热映档期，又有金乌奖公布入围名单，早就成为媒体关注对象的陶暮并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干脆把车停到停车场，直接坐在车里等着。 厉啸桁直接从VIP通道进停车场，上车之后先抱着陶暮来了一个热情的深吻，然后邀功道：“我在飞机上碰到沈家人了。我有帮你出气。” 厉啸桁说着，就把飞机上他跟沈家那帮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给陶暮听。末了信誓旦旦地表示：“不论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小暮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陶暮莞尔。他还真不担心有人欺负他。毕竟以他恶毒炮灰的人设，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就算有人仗着家世背景欺负他，陶暮最后也能连本带利讨回来。 可是这种被人信誓旦旦地守护着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陶暮笑眯眯的拍了拍厉啸桁的脑袋，还凑上去给了一个么么哒，以资鼓励。 厉啸桁直接把人搂进怀里，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陶暮的额头，眉眼，鼻尖，唇瓣，顺便把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的叮嘱他的话转述给陶暮。 “……来之前刘叔孟叔还有老爷子让我跟你说，无论事情真相是什么，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原则，他们都毫无条件的支持你。他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后盾。” 心中划过一股暖流，陶暮会心一笑，开口说道：“我的家人只有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 话音未落，看着素来在人前绅士得体毫无破绽的厉总露出眼巴巴地可怜神情，陶暮又笑道：“还有我们家厉总。” 厉啸桁轻笑，又吻了陶暮一下，这才说道：“我看沈家这一次是来者不善。肯定会想方设法逼着你做DNA鉴定。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应付这件事？” “顺其自然。”陶暮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已经成年了，过了需要监护人的年纪。而且我在法律上有领养人。沈家人就算逼我，只要我不想，他们就做不了DNA鉴定。” “我已经做了DNA鉴定，陶暮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孩子。爸爸，妈妈，大哥，姐姐，你们相信我——”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沈毓的话。沈毓愕然的捂住脸颊，他的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林容安给他的DNA鉴定报告。 “我不信。你这个恶毒的男人。跟你妈一样无耻下贱不要脸。你又想做什么事情破坏小暮跟我们沈家的关系？” 沈夫人说着，又扬手给了沈毓一巴掌：“滚！滚出我的视线。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货。别再叫我妈，我听了都觉得恶心。你的亲妈就是个为了钱给老男人生孩子的贱货。你跟你那个贱货妈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绝对不会再信你们母子的鬼话。” 机场大厅内，闻讯而来的香城狗仔记者疯狂的按快门拍照，将这一幕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并且在第一时间发回杂志社。甚至还有些媒体直接选择登录他们在飞讯网上的官方账号。 不到半个小时，沈家众人抵达香城，养子沈毓接机并在机场拿出DNA鉴定报告，扬言陶暮不是沈家人，又被沈夫人在香城机场狂扇沈毓两耳光的新闻立刻登上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一个小时后，在全国网友齐心协力的点击转发留言下，该条新闻登顶飞讯网热搜排行榜第一位。 第241章 陶暮看到那条热搜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还是孟齐打电话过来，叫陶暮去看的。 碍于沈毓身上的封杀令, 飞讯娱乐的工作人员们仍旧特别机智的运用了春秋笔法，在报道中隐去了沈毓的名字，只用“沈夫人掌搓养子, 怒斥养子心怀不轨挑拨离间”的标题，然后在报道中原原本本描述了某位养子如何偷偷窃取陶暮头发做DNA鉴定, 证明陶暮并非沈家血脉的事情经过。 因为报道着重描写沈夫人还有沈家众人的态度，对某位封杀人士只不过是一笔带过。所以并没有违反光电的禁令。之后网友留言这一块, 有关沈毓的相关词条也全部被屏蔽掉。所以内地这边虽然清楚事实经过, 但是没有办法直接在飞讯网上参与讨论。与之相比，反倒是香城媒体的报道和讨论更加畅所欲言。 原本以为自己拿到确凿证据, 就能阻止沈家人被陶暮蒙骗, 结果却被沈夫人在机场大厅里, 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和粉丝的面打了两个耳光的沈毓简直委屈极了。 他在沈家生活十九年, 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放在掌心里疼宠，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陶暮！都是陶暮害的！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给沈家人下了什么咒，他明明都已经拿到了陶暮的DNA鉴定报告，为什么妈妈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 而在另一边, 同样的疑问也在陶暮心中。 “我很好奇，无凭无据，甚至连人证都没有找到, 沈董事长和沈夫人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我就是沈家失踪十九年的二公子？” 酒店客房, 看着直接找上门来的沈家众人，陶暮笑的一脸玩味。 “没错，你就是我的儿子。你和我们沈家男人长得这么相像，又是被那个女人扔在出租屋的，这一切都对上了。”沈夫人神情激动的看着陶暮，甚至走上前想要搂住陶暮。被陶暮后退一步避开了。 “事情太过凑巧，也由不得我们不信。”沈董事长打量着陶暮与沈家人七分肖似的面容，忽然心生感慨，觉得血缘当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陶总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先做个亲子鉴定——” “没那个必要。”陶暮轻笑一声，直接打断沈董事长的话：“我有家人，并且对现如今的生活很满意。我不希望有什么多余的人打扰到我现在的生活。最关键的一点，” 陶暮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漆黑清亮的眼眸扫过沈家四口，直白的道：“我很讨厌你们沈家人。” “不，不是这样的。”沈夫人失声打断陶暮的话，一副摇摇欲坠，大受打击的模样：“小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妈妈有多伤心？你这孩子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冷酷？” 站在一旁的沈妍赶紧扶住沈夫人，怒视陶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亲生母亲。果然从孤儿院出来的就是没有教养！” “沈小姐好像很喜欢拿教养说事儿？”陶暮打量着沈妍母女，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以前听人说，人都喜欢炫耀自己没有的东西。看来这番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沈小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定是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没有教养的指着我破口大骂的。”陶暮又不是金鱼，当初沈妍和沈夫人为了给沈毓撑腰，不止一次的跑到飞讯网总部大吵大闹，甚至还雇佣水军在网上黑陶暮，颠倒黑白指责陶暮的作为，沈家母女可以忘记，陶暮却不想忘。 沈夫人也想到当初她为了沈毓伤害陶暮的事情，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当初并不知道你才是我的儿子——” “不是。”陶暮狠皱眉头，特别困扰的看着沈家众人：“没凭没据的，沈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沈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认儿子的事情闹得家宅不宁。但这毕竟是你们沈家人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牵扯到我。这会让我觉得非常困扰。” 他又不是沈毓，没有到处认爹妈的习惯。他有俩爹一个爷爷就够了。亲人贵精不贵多。况且就算抛开上辈子不谈，只论这辈子，他跟沈家人的宿怨也很深。沈家人能够痛痛快快的忘记当年的不愉快跑来认亲，陶暮可没这个习惯。 他只想对沈家敬而远之。 “我看到媒体报道，说沈毓窃取了我的头发做DNA鉴定，已经证明了我不是沈家人。”陶暮干脆拽沈毓出来当挡箭牌：“虽然这种行为我不赞同，并且飞讯网随后一定会给沈毓发律师函。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就算沈毓的行为违反法律，这个鉴定结果还具有参考价值的。看来我跟沈家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陶暮说到这里，又是一顿。目光一一扫过沈家众人，分外感慨的说道：“当然了，这种结局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我不相信那个贱人给出的鉴定报告。”沈夫人再次打断陶暮的话，怒气冲冲地道：“那个贱人跟他妈妈一样，都是满嘴谎话。他们贪图沈家的富贵，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就算偷走你的头发做DNA鉴定，这个鉴定结果也不一定是真的。所以我必须重新做一次亲子鉴定。我要亲眼看到鉴定结果。” “那是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陶暮兴趣缺缺的表示：“我早就说过，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家人也都很好。我没兴趣寻找亲生父母。我这十九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没兴趣再找一对爹妈来找我麻烦。” 说句很现实也很有报复心态的话，在他最需要亲人关怀守护的时候，沈家拒他于千里之外。如今他功成名就风生水起，当然也懒得搭理沈家人。 “可是——” “妈，算了。既然这人不识好歹，咱们干嘛要上赶着巴结他回沈家。”沈妍不耐烦的打断沈夫人的话，听到陶暮讥讽自己没有教养没有亲情，沈妍早就恼羞成怒。此刻看到沈夫人苦苦哀求陶暮的样子，更觉得看不顺眼。脱口骂道：“不就是创建一个小破网站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真以为我们沈家非得认你这个儿子不成？” 一直站在厉啸桁身后的姜助理突然嗤笑一声：“话别说的这么满。无凭无据的，仅凭媒体一段语焉不详的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跑到香城来认儿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谁都看得出来。事情都做出来了，嘴就别那么硬了。” 姜哲是真的看不惯沈家，尤其是沈妍这副“当了XX还要立xx”的嘴脸。明明就是很惦记陶总的身价事业，甚至在飞机上还试探着要占便宜来着。现在跑到陶总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沈家没有恶意。真以为他们所有人都是属金鱼的，两个小时以前的谈话内容都记不住了？ 姜哲真的很好奇。沈家人这种行事作风，究竟是怎么把沈氏集团经营成市值数千亿的实业集团的？要按姜哲的推断，沈家人脑残成这样，就连身为董事长的沈世渊都如此脑回路清奇，沈氏集团早就应该倒闭了。 只能说沪城的同行们都太心慈手软，或者沈宸这位执行总裁的能力太高。 想到这里，姜哲不由得看向打从进房间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陶暮，却始终不发一言的沈宸。 也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沈宸其实心里也没憋着什么坏。跟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儿子的沈世渊夫妇不同，沈宸其实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积极性。因为沈宸清楚的知道，不论陶暮是不是沈家的二公子，以陶暮的心机城府行事手段，沈家也甭想利用这段血缘关系，在陶暮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就像沈宸绝对不会因为沈二公子是他的亲弟弟，就主动放弃沈氏集团的掌控权，还有他身为沈家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沈宸相信陶暮能在这个年纪创下这样的事业，他的心智一定是非常成熟的。至少能在不动声色间就把姚家还有圣安集团坑到资产缩水数十倍的幕后玩家，绝对不会是任由亲情左右利益的小孩子。 就像陶暮自己说的，他已经过了需要监护人需要爸妈保护的年纪了。他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打拼过来的。就算真的有爸妈找上门来，陶暮的第一个想法绝对不是自己多出几个亲人好开心，而是思考这些亲人会不会利用这份关系抢夺陶暮的自身利益。 就像他沈宸，得知沈二公子仍然活着的消息，他的第一个想法绝对不是弟弟还活着好开心。而是弟弟回来之后，会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这个念头过后，才有心情思考沈二公子的回归对于沈家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仅凭媒体一段语焉不详的报道，还有一个老眼昏花的燕京房东的指认，就断定陶暮是沈家失踪十九年的二儿子。打从一开始，沈宸就不怎么相信这种巧合到了极点的推论。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扫沈夫人的兴致。陶暮到底是不是沈家失踪十九年的二公子，这个结论只需要做一次DNA鉴定就能得出来。沈宸跟沈世渊夫妇不一样，他的立场决定了他不能随意乱说，以免外人误会他是害怕自己的权利受损才会竭力阻止爸妈认儿子。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言语能阻止得了的。所以沈宸完全没有必要站出来做恶人。 然而在今天以后，准确的说是在看到陶暮以后，沈宸对自己的推断没那么自信了。 也许陶暮真的就是沈家失踪十九年的二公子。而且陶暮本人，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连沈家人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陶暮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为什么不肯回到沈家？ 沈宸觉得陶暮的态度很有问题。与此同时，陶暮极为排斥沈家，想与沈家保持距离，最好一辈子两不相认，井水不犯河水的疏离态度也被沈宸看在眼中。 沈宸不知道陶暮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举动，但是相比起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借由一份血缘关系谋夺沈氏集团的“二公子们”，至少陶暮的态度更让沈宸觉得放心。 虽然沈宸自信以他的心机城府，无论是跟谁竞争继承权，他都不会输。但是比起令人头痛的内部消耗，沈总显然更喜欢向外拓展。 所以沈宸觉得很有必要，跟这位极有可能就是他亲弟弟的陶总单独聊聊。 第242章 随着沈家众人飞到香城想要认亲, 却被沈毓拿着DNA鉴定报告在机场拦下，沈夫人扬手扇了沈毓两耳光的视频流出来。一夜之间，某人自导自演, 引导舆论猜测他才是沈家二公子的新闻报道充斥了香城八卦小报。 这抓住一点点疑似黑料不放，引导舆论全网黑人的架势莫名眼熟, 陶暮用膝盖也能猜出来是谁的手笔。 “我就不明白了, 咱们陶总究竟哪儿对不起他。那个沈毓为什么总跟咱们陶总过不去？” 看着各大娱乐周刊上各种隐晦暗指的猜测报道，姜助理真是搞不明白。跟飞讯网驻香城的两名外派记者抱怨道：“那个姓沈的就不能独自美丽，不捆绑咱们陶总就没流量是吧？” 关键是那些娱乐周刊也都学聪明了。写报道的时候根本不提陶暮的名字。只用“某T姓明星”来代替。华夏人口这么多，娱乐圈里的明星更是不少。人家没有指名道姓的提陶暮，飞讯网和啸桁资本要是追究的话就是对号入座。 害得两家公司的员工们只能看着那些报道憋气, 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从燕京赶过来的周大律师吃掉最后一口鱼翅捞饭, 一边擦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那些八卦杂志为什么喜欢爆料明星的黑料？还不是为了引人眼球赚销量。他们赚销量又是为了什么？” 姜助理和两名外派记者面面相觑。 周大律师也不卖关子, 又去端了一盘水果当餐后甜点。继续说道：“是为了谈广告费的时候数据漂亮点嘛！” “啸桁资本在香城收购了那么多家企业。这些企业在香城商圈的人脉和实力怎么样？有没有在各大周刊上打广告？或者它们的合作伙伴, 乙方供应商有没有在这些报刊上打广告？” “林家虽然是香城世家, 但也做不到只手遮天。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赚到钱什么都好说，赚不到钱还要赔钱，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没人理你对不对？” 姜助理恍然大悟, 立刻说道：“我这就去联络下面公司。” 周大律师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要做的太明显, 以免又给那些八卦杂志留下把柄到处乱说。我记得飞讯娱乐在香城不是也很受欢迎吗？不如我们也在香城做一下纸媒的发行？到时候由飞讯网在香城的团队出面, 跟那些企业洽谈广告合作的具体事宜, 也算出师有名。” 最关键的是能替飞讯网在香城的分部办事处捞一笔外快。 周大律师说到这里, 突然一顿。 姜助理和飞讯网的外派记者还以为周慎行是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就见周大律师满脸依依不舍的把刚刚端过来的半盘水果推到姜助理和两名外派记者的面前：“帮我吃掉吧。” 姜助理和两名外派记者顿时愕然, 一脸“你是否有病”的表情看过去。 周大律师也很无奈：“快点。我吃不动了。” “那就别吃！”姜助理一直觉得，飞讯网这位首席大律师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每次请客吃饭都跟他们逼良为娼一样。最关键的是每次请客都吃资助。要么是飞讯网总部的食堂自助，要么就是出差酒店的免费自助。还敢美其名曰“用最少的钱吃最丰富的食材”。更过分的就是每次吃不完，还非得拉着同行的同事帮他吃。 “吃自助有规定，不吃完要罚款的。”周大律师敲了敲餐盘，一脸正气，冠冕堂皇的说道：“再说就算人家餐厅不发钱，这么好吃的东西，也没必要浪费是不是？” 姜助理和两名外派记者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还是伸出手帮周慎行解决剩下来的半盘水果。 因为谈话的时候聊到飞讯娱乐纸媒发行这件事， 两名外派记者显然没有独断专行的权利。只能根据大家的讨论内容，先行做好项目策划书，然后一层层上报。好在飞讯网的工作效率向来很快。而且这个策划还关系到陶总的形象和名誉问题。不到半天时间，远在燕京的孟齐就看到了这份策划书。 本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香城给陶暮探班的孟总立刻抛下顾虑，打着出差考察新项目的幌子，叫秘书订了三张机票。 同样在家里坐不住的宋老爷子和刘耀接到电话，立刻收拾行李赶赴机场。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就飞到香城。同行的还有飞讯娱乐的主创团队。 彼时，陶暮正坐在酒店楼下的清吧，跟沈宸单独见面。 “不知道沈总约我出来，有何贵干？” 看着沈宸那张跟自己足有七分相似的面容，陶暮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郁。跟沈家其他人都不一样，陶暮对沈宸的观感非常复杂。他曾经以为，沈宸应该是沈家所有人里面，对他最好最体贴，也最没有成见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沈宸手把手的悉心教导，陶暮即便重生也绝对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正是因为这一点，上辈子陶暮直到死，都觉得他跟沈宸能做到兄友弟恭。 可惜重生之后，陶暮一点点回忆上辈子的过往经历，猛然发觉他跟沈宸之间，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和谐默契。 沈宸对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是认真觉得他陶暮是可堪造就，可以信赖的亲弟弟；还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只是把他当成争夺财产的竞争者？ 沈宸的心思太深，即便是朝夕相处的一家人，都没有办法摸清楚他的想法。更何况陶暮这个半道出现的亲弟弟。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勉强求个答案，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对于上辈子的一切，陶暮很想释然。不管沈宸当年是把他当成亲弟弟也好，当成竞争对手也罢。只要这辈子沈家不再来纠缠他就好。 “你果然知道你自己的身世” 就在陶暮兀自沉吟，浮想联翩的时候，沈宸一句话吓得他立刻收拢心神：“嗝？” 沈宸：“……” 一不小心打了个嗝的陶暮轻咳两声，歉然笑道：“抱歉，刚刚有点走神。沈总说什么了？” 沈宸冷眼瞧着陶暮标准到露出八颗牙的笑容。他的坐姿挺拔，姿态放松，微微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漆黑清亮的双眼满是真诚的看过来。似乎刚刚真的只是思维走神而不是受到了惊吓。 不愧是演技备受称赞的演员，瞬间表现无懈可击。 沈宸细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深邃的双眸直视陶暮，彬彬有礼间带着些许咄咄逼人：“我是想问，陶总对外界流传的，说您才是沈家二公子的传言怎么看？” “简直荒谬。”陶暮挑眉，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绝对不可能是沈家人。我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陶暮说到这里，再次强调道：“我已经二十岁了。我在法律上有自己的家人。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知道沈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找儿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我希望你们的家事不要牵扯到我这个外人。还有你们家那个养子，如果可能的话，我拜托你们沈家人好好教养他一下。不要总是信口开河，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这次偷走我的头发做DNA鉴定。虽然我很开心，他的做法让我们双方免除了一些麻烦。但我不得不提醒沈总，这种做法是违法的。你们等着接律师函吧。” 沈宸轻笑，开口说道：“看得出来，陶总对沈家芥蒂很深。对于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我深表歉意。但我希望陶总明白，不论沈毓怎么做，沈家并不想与陶总交恶。恰恰相反，我们沈家很有结交陶总的诚意。” 陶暮淡淡说道：“有些事情是讲缘分的。大概我跟沈家并没有缘分。交好就不必了。只要沈家管好 你们家的养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沈宸挑眉。沉吟半晌，颔首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尽量约束沈毓，不会让他再去烦你。不过陶总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陶暮看着沈宸：“什么事？” “记住你说过的话。你与沈家井水不犯河水。”沈宸凝视着陶暮的双眼。沉声说道。 陶暮与沈宸视线相对。有那么一瞬间，陶暮心头猛然一跳。恍惚之间，心照不宣的兄弟两人达成了协议：“成交。” 听到陶暮说出这一句话，一直笑容得体，仿佛带了一张面具过来的沈宸突然一怔。唇边的弧度慢慢收敛。这位打从十六岁起，就开始慢慢接手集团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执行总裁神色复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陶暮，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你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陶暮心下一沉。自己回想一遍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只能挂着礼貌性的笑容狐疑问道：“我不太明白沈总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关系。”沈宸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虽然我知道，以陶总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能力，大概不会需要我的帮助。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直接给我打电话。” 陶暮皱眉：“我说过了——” “有些时候，过分的抗拒本来就意味着你很在意一件事。”沈宸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如果陶总真的不想让别人看出你的在意，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动声色地收下名片，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陶暮微怔。就听沈宸继续说道：“对了，你知道卓严吗？” 陶暮不动声色：“沈大小姐的未婚夫。” 沈宸仔细留意着陶暮的表情：“有件事情我很好奇。这个卓严似乎早就知道沈毓的生母是谁。不过在妍妍找人的时候，卓严却没有提供任何线索。却在妍妍找到人以后，主动去跟沈毓的生母沟通。之后沈毓的生母在直播间说的话，你也应该看到了吧？” 当时卓严跟沈毓的生母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沈毓生母在谈话之后，故意隐瞒出租屋的往事，之后又那么巧的被人揭露出来，闹得全网皆知。 不过更让沈宸觉得在意的，是卓严在进入沈氏集团之前，只是一名中规中矩的投资部经理。虽然有些才华，略微崭露头角，但绝不会优秀到让人心生威胁的程度。 可是在私底下，这个卓严却像陶暮一样，在国际金融市场做空赚的盆满钵满。虽然进入的时机有些晚，目前为止资产大概只有数千万M金左右。但一个明明如此优秀的人，却要以藏拙的方式进入沈氏集团。露出的第一个马脚竟然还跟陶暮有关。 这样的举动让沈宸不得不在意。 “我派人偷偷调查过这个卓严。”沈宸说到这里，忽然玩味一笑：“十几年前，我刚刚进入沈氏集团，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是要收购一家百货公司。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被集团赋予重任。陶总应该能想象得到，为了顺利完成工作，我的手段有些激烈。”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顺利完成收购。不过也闹出了人命——那家百货公司的老板在收购案结束不久，就跳楼自杀了。 于情于理，沈宸并不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有什么错。商业竞争就是这样，沈氏集团不是做慈善的，既然有种跟沈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打对台，就应该有失败受损的觉悟。 可是让沈宸觉得意外的，是十几年后，这个跳楼老板的儿子竟然隐姓埋名的跑来跟沈妍谈恋爱，又想方设法的进入沈氏集团。甚至还跟陶暮扯上联系。 陶暮迎着沈宸意味深长的打量，开口问道：“沈总想说什么？” 第243章 沈宸定定地看着陶暮，开口说道：“陶总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陶总与卓严联手针对沈氏集团的意思。只是觉得卓严这个人心机太深, 做事情有很强的目的性, 而且居心叵测。如今他隐瞒身份进入沈氏集团，又背着陶总和我们偷偷做出那样会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很可能是想从中挑拨, 离间我们的感情。” 归根结底，沈宸还是怀疑卓严隐瞒身份隐瞒实力接近沈家是要图谋不轨。至于卓严为什么会帮陶暮抹平身世线索，沈宸猜测卓严如果真的想报复沈家的话, 肯定也不希望沈家找到陶暮这样有资本还有手段的外援。至于卓严为什么会抢在沈妍之前发现沈毓的生母并且得知沈毓生母当年把真正的沈二公子遗弃在出租屋的往事，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卓严是沈妍的男朋友，受沈妍之托寻找沈毓生母, 自然可以调动沈妍手上的资源。他人聪明, 又有办事能力, 能够提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很正常。而一旦确定沈毓生母的身份，再去调查沈毓生母的过往经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那就更轻松了。 卓严能做到这一切并不奇怪。只不过卓严并没有把沈妍放在眼里，处理尾巴的时候也没能做到尽善尽美。更没有想到一直对沈家女人漠不关心, 采取放养态度的沈宸居然会在沈妍身边安插眼线。所以卓严那些并不高明的动作全都暴露在沈宸眼中。只不过沈宸也很好奇卓严费尽心机的进入沈氏集团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才按兵不动。还借口卓严能力优秀，直接把人调到沈氏集团的市场部担任部门经理，一方面是想借用卓严的能力为沈氏集团创造业绩，一方面也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沈宸认为, 不管卓严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争取他的信任和器重, 都必须做出一些实绩赢得集团上下的认可。不得不承认卓严还是有些能力的。所以人尽其用，也是沈宸身为沈氏集团执行总裁的职责之一。 只不过以沈宸的心机城府，还有卓严目前暴露出来的种种破绽，沈宸是注定做不到“用人不疑”了。 至于沈宸为什么会在交谈时跟陶暮提起卓严这个人，一方面是提醒陶暮卓严这个人并不可信。如果陶暮真的想跟沈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千万别做出引人误会的事情。以免伤了本就浅薄的感情。另外一方面也是试探陶暮。毕竟卓严的发家史也在国际金融市场。跟啸桁资本的投资轨迹重叠的太厉害。沈宸难免怀疑陶暮已经跟卓严联手，目的就是谋夺沈氏集团。 陶暮自忖跟沈家人没有感情可言。但沈宸说的话他不得不放在心上。跟沈宸的猜测不同，陶暮担心卓严也是重生而来。陶暮可没忘记他上辈子是怎么把卓严整到倾家荡产锒铛入狱还成了太监的。如果卓严真的跟他一样重生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他。 至于卓严上辈子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故意接近他就是为了通过他接近沈家进行报复之类的，陶暮甚至连想都懒得想。从本质上讲，陶暮跟沈家人其实一样，都是冷情冷性的人。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和事。除此之外，外人不论做什么，都很难牵动他的情绪。 陶暮自认他跟卓严的纠葛在上辈子就已经了断。所以陶暮并不在意卓越的真心或假意。卓严当年是真的喜欢过他也好，只是逢场作戏也罢，事到如今，陶暮对卓严的情绪只有戒备。他跟卓严一起生活过七年，自然知道卓严的报复心极强。被这么一条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盯着，陶暮不觉毛骨悚然。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厉啸桁商量，该如何调查和防备卓严。 未免家人担心，陶暮并没有提及他怀疑卓严是重生的。只是大概重复了一下沈宸的话，然后说道：“卓严隐瞒身份接近沈家，肯定是想报仇的。我原本不想理会他跟沈家的旧怨。但是现在，卓严莫名其妙做出那些事情，我担心他会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以防万一，还是紧盯着点好。” 根据沈宸提供的线索，陶暮还想调查一下卓严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具体操作。陶暮是想借此判断卓严是否重生，但他在家人面前肯定不能这么说。好在厉啸桁特别善解人意，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直截了当的答应下来。 以啸桁资本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影响力，如果想调查一个国内散户在国际市场的操作动向，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几乎不到一天时间，卓严在国际金融市场的所有操作都被查了个底朝天。然后陶暮愕然发现，卓严之所以能在国际金融市场大获全胜，竟然是因为他是跟着啸桁资本的资金动向操作的—— 就像九七年那场发生在亚洲的金融风暴一样，打从2008年的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啸桁资本以强势做空的姿态在国际期货市场和国际金融市场横空出世，很多金融机构和国际投行也都跟在啸桁资本身后气势汹汹地做空全世界。一些散户和投机者见到利润，也都一窝蜂的跟随大户一起行动。而以啸桁资本为首的国际大空头们为了营造更好的利空市场，并不反对这种行为。甚至还有意鼓励散户和小投资者跟着做空。 卓严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跟许多迷信华尔街权威的散户们不一样，卓严只盯着啸桁资本。他每每都在啸桁资本买入某只股票或期货之后，跟着买入；又在啸桁资本卖出之后，紧跟着卖出。因为啸桁资本有陶暮这位重生者给出准确的数据，每次都能得到利益最大化。卓严紧随其后，虽然拿不到利益最大化，但也能赚的本满钵满。一年时间，已经赚到将近三千万M金。 厉啸桁还调查到，卓严第一次尾随啸桁资本进行投资的时间是在2008年的12月末。恰好就 是啸桁资本做空国际原油，并且在最低点填仓的新闻传开之后。那会儿啸桁资本的精确操作震惊了全世界，向来低调的厉啸桁甚至接受了《华尔街时报》的采访。一个华夏人能在华尔街做到这样的成就，并且这个华夏人还是厉家的公子。当时国内的金融财经版块和社会版块也都纷纷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有媒体在报道时引用了“民族英雄”，“为国争光”这样的字眼。啸桁资本也在那个时候接到了很多国内企业和富商们的开户邀请。就连其他金融机构和投行也都纷纷效仿啸桁资本的投资活动，紧随其后。 所以卓严的投资操作仅从这方面来判断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只能说是个很聪明的并且有小机灵的人。值得一提的是，卓严在国际金融市场投资操作的本金居然是擅自挪用了他当时所在的那家金融机构的客户们的资金，真要追究起来，一个挪用公款的罪名绝对跑不掉。 不太相信沈宸给出的信息，厉啸桁还让人调查了卓严在进入沈氏集团前后的所有操作。其中就包括卓越提前找到了沈毓生母，却故意隐瞒这件事。后来又在沈妍发现沈毓生母后，主动提出要跟沈毓生母谈话时的所有谈话内容。 “……怪不得沈毓生母在做采访的时候会把出租屋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原来这个卓严在跟沈毓生母谈话的时候，故意提到了遗弃罪还有沈家人一定会报复沈毓生母的话。”姜助理把调查结果汇报给两位boss，忍不住感慨道。 当然卓严在谈话时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开口威胁，而是旁敲侧击，让沈毓生母自己体会，如果沈家人得知她把沈二公子抱走以后，没能悉心抚养，反而把两个月不到的婴儿扔在出租屋里不管不顾，致使婴儿很可能惨死的后果。 事情已经发生十九年了，就算后悔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沈毓生母本来就不想站出来提起当年的事情。都是沈妍逼迫她站出来。仅仅这么一个举动都如此霸道蛮横，如果沈家人知道沈二公子是怎么死的，沈毓生母觉得自己肯定没有活路了。最重要的，仍然在沈家生活的沈毓也会被迁怒。 惊慌之下，沈毓的生母下意识就选择了说谎。却没有想到她的运气那么不好，竟然会被网友认出来。 按照这些调查资料推断，卓严似乎又不是重生的。陶暮略微皱眉，将所有调查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一时间也难以断定卓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要么卓严并非重生，要么卓严就是隐藏太深。 可问题就在这儿，陶暮当年重生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重生者。如果卓严真的是重生的，那么他在重生之后如此费尽心机的隐藏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一想，陶暮越发不能安心。 厉啸桁看着陶暮愁眉紧锁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陶暮的掌心，温声安慰道：“别担心。不管这个卓严有什么目的，现如今已经被我们注意到了。我会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厉啸桁自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管哪个卓严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甭想翻出花来。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宋老爷子听完姜助理的汇报，突然倍加感慨的说道：“这大概就是不追星的坏处。” “如果这位女士关注娱乐圈的话，就会知道小暮的孤儿身份还有过往经历。”如果知道这一切，那位女士大概就会像网上所有吃瓜群众一样产生联想，估计也不会撒下这种谎言。 “所以老话儿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论什么年代什么年纪，多学一些知识，多知道一些实事都是很有好处的。” 酒店房间内，一群人听到老爷子莫名其妙的感慨，不觉面面相觑。 唯有陶暮知道宋老爷子是在担心他最近一段时间忙于工作懒怠读书，所以才会念叨一番。 宋老爷子虽然是个厨子，但他也算是出身世家，当年也是念过私塾的。这么多年也都坚持读书看报写毛笔字。在他看来，就陶暮这个年纪，别的都还可以，唯有读书进步绝对不能放下。 陶暮笑嘻嘻说道：“老爷子您放心吧。我也天天看新闻看资料哒。时刻关注国际风云，还有国内军事报道。”前者自然是为了给啸桁资本出分析报告，后者则是为了拍新戏做准备。 宋老爷子看着陶暮讨巧卖乖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管陶暮是不是沈家的孩子，宋老爷子打从心眼儿里不希望陶暮跟沈家有什么牵扯。倒不是害怕陶暮认了亲生父母以后会跟他们疏远。宋老爷子只是觉得沈家的环境并不适合教养孩子。这一点从沈妍和沈毓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上就能看得出来。 宋老爷子觉得沈家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而且沈世渊夫妇一个贪婪短视唯利是图，一个浑浑噩噩拎不清楚。剩下的沈家大哥倒像个正常人，但是为人太过冷情冷性，而且从沈家大哥目前所处的位置来看，只怕这个人未必会欢迎沈二公子回家。 所以老爷子是真的庆幸，还好陶暮的DNA跟沈家人对不上。虽说宋老爷子也很讨厌沈毓的为人处世，但是在这件事上，老爷子还是很欣赏沈毓毫不拖泥带水的行动的。于是，特别欣赏沈毓的宋老爷子立刻催促起周大律师，让他快点给沈毓发律师函。 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于是，在金乌奖颁奖典礼的当天晚上，沈毓再次受到了久违的律师函。 第244章 金乌奖的颁奖典礼定在一月二十三号。从下午四点钟开始, 就有明星陆陆续续走红毯。作为同时入围了本届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的一匹黑马, 陶暮在电影圈虽然还是个新人，但金乌奖举办方考虑到陶暮的身价地位, 还是把陶暮的红毯时间安排在一众大咖前后——严晟之前，周彦青之后。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林家发了话，还是举办方故意搞事情, 居然把沈毓的红毯时间也安排在这前后。举办方的解释是说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 所以就安排在一个时间。这也是为《黑白》打宣传。 这种话只能骗小孩子听听。陶暮当然不会当真。其他几位大咖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向举办方表达不满。于是红毯安排就这么定下来了。 知道陶暮没有女伴，跟陶暮相熟的女明星纷纷打电话来毛遂自荐。不过陶暮家里有个大醋缸，不想惹醋缸发醋, 陶暮只好婉拒所有女明星的好意，继续在红毯上独自美丽。 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身份陶暮的家属，同样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颁奖典礼的现场, 都觉得挺新奇的。还学着陶暮粉丝的样子, 跑去应援站买了几块陶暮的灯牌，准备在陶暮走红毯的时候，混在粉丝群里给陶暮加油。 众所周知，明星走红毯的时候两边会站满粉丝和记者, 一个个扛着长枪大炮, 一激动起来人头攒动尖叫震天，不过大多数都是年富力强的年轻人, 而且女孩子居多。他耀爸和小齐爸两个大老爷们, 还有他们家一个老胳膊老腿儿的老爷子, 真要是混在其中一定特别显眼。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刘耀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说道：“最好就是万红丛中三点绿。到时候也让别人看看，咱们家好着呢。根本用不着你上赶着去找什么亲生父母。” 最近一段时间，香城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实在是让刘耀他们恶心坏了。虽说飞讯娱乐成立纸媒发行以后，以抢广告商为借口，逼迫不少媒体偃旗息鼓甚至公开道歉，但舆论已经散播出去了。终究还是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民众相信了这些八卦媒体的报道。给陶暮的形象带来一定损失。 最让刘耀他们觉得闹心的是沈家居然真的因为一些媒体语焉不详的报道找上门来，而且还态度嚣张的说了那么些话。搞得沈家好像有王位要继承，能主动给陶暮一个相认的机会，陶暮就该感恩戴德的接受。 全然忘了陶暮的飞讯网虽然比不上沈氏集团的市值，但若论及个人资产，在国际金融市场赚的盆满钵满的陶暮也不会比沈家任何一个人差。 尤其是那个沈家夫人还有沈妍，明明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全然不知反悔，还敢当着陶暮的面儿如此大放厥词。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知道心疼。 所以这次金乌奖颁奖典礼，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坚持要给陶暮当粉丝应援，也是为了给陶暮撑腰加出气。明确告诉所有人，他们家陶暮不稀罕沈家的东西也不稀罕沈家的人。他们家陶暮有自己的亲人，而且对他特别好。无条件支持他。 能够感受到俩爸和一个爷爷的心意，陶暮心下感动。却不敢让老爷子以如此高龄参加粉丝应援。他是真的害怕老爷子手脚不灵活，会在人群当中被冲撞到，更担心宋老爷子受不了粉丝尖叫时的分贝。万一再犯个心脏病什么的。 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不得不防。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刘耀伸手弹了陶暮一个脑瓜崩，哈哈大笑道：“有我们两个陪着老爷子，你还怕出什么意外不成？” 刘耀一大老爷们，走到哪儿都要被人尊称一声“耀哥”的人物，燕京大有名气的酒吧连锁店老板。四舍五入也算是个不惑之龄的中年人士。生平头一回参加这种只有十四岁到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才会热衷参与的粉丝应援。 但耀哥他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不但不难为情，而且还非常的跃跃欲试。陶暮那灯牌还要应援海报，都是他想办法弄回来的。而且那张应援海报还是《黑白》这部电影的陶暮单人应援海报，市面上根本没有。也不知道刘耀是从哪儿搞来的。还特地让飞讯网的工作人员给P了一下。把陶暮P的更帅更man。一拿出去能立刻引起一群小姑娘狼嚎那种。 难得刘耀和宋老爷子都这么有兴致，孟齐也笑着对陶暮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老爷子会被挤到，不如跟举办方沟通一下，给我们安排一个视野绝佳，又没有太多人的前排位置。确保我们能看到你走红毯就可以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一幕要是让媒体拍到了，只怕又要上头条。 一直 没怎么说话的厉啸桁看着陶暮，暗搓搓的问道：“我能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陪耀叔小齐叔还有老爷子一起守红毯吗？” 陶暮：“……” 金乌奖的红毯秀是从下午四点钟开始，一直到七点半结束。最先出现在红毯上的永远都是娱乐圈内的小透明，或者是没有任何奖项提名，只是受品牌商邀请，单纯过来红毯走秀的男女明星。而重量级的大咖巨星则要等到两个小时以后的黄金时段陆续登场。 陶暮的红毯时间安排在晚上六点钟左右。可是粉丝守红毯的时间却是从下午两点钟就开始了。就算陶暮能跟举办方沟通一下红毯两旁的最佳站位，也能跟举办方沟通，让家人在四点钟左右抵达位置。可是从红毯秀开始到陶暮出场还有两个小时。让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举着灯牌海报站那么久，陶暮可舍不得。 反正也要跟举办方沟通，所以陶暮跟举办方协商之后的结果，竟然是让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陪他一起走红毯。 这个安排着实出乎了几位家长的意料。即便是对圈内套路理解的差不多的孟总也瞬间懵逼了。 “这，这个不好吧！” 之前还跃跃欲试的幻想着该用什么姿势举灯牌的刘耀顿时羞涩了。坐在电视机前看明星走红毯，以及站在红毯两旁举着灯牌鼓励他们家小暮，这些举动跟亲自上场走红毯相比，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将近四十岁的大老爷们一下子就害羞的手无足措。 “我们又不是明星，走什么红毯！” “但你们是我的家人。”陶暮笑嘻嘻的解释：“如果艺人要求的话，家人也是可以陪着他们走红毯的。” “你别哄我。一般情况下，就算有明星带着家人走红毯，那也都是男明星带老婆女明星带老公。哪有一个男明星带着两个爸爸和一个爷爷走红毯的。”刘耀特别耿直的拆穿陶暮的解释。 作为男明星的老公，厉啸桁也特别幽怨的看着他们家陶总。因为陶暮让举办方安排的红毯家人里面，显然没有他的名额。 陶暮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厉啸桁的肩膀当做安抚。他可没有有做好在全国媒体前公然出柜的准备。当然不会邀请厉啸桁以家人的名义陪他走红毯。所以只能委屈他们家厉总当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 厉啸桁也能理解陶暮为了职业发展做出的风险规避行为。他也不是失望，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而已。 所以为了弥补这份失落，厉总特别不要脸的抢走了刘耀精心准备的陶暮灯牌和应援海报，还拍了照发到飞讯上，标题是“祝我的合作伙伴旗开得胜。” 虽然并没有公开出柜，但是陶暮跟厉啸桁的关系已经是业内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便是在陶暮粉丝还有吃瓜路人的眼中，陶暮和厉啸桁这对在国际金融市场无往而不利的搭档的日常互动也很能戳到某些粉丝的点。 于是这条飞讯发布没多久，立刻引来了陶暮粉丝们的疯狂转发和评论。还有不少陶暮的颜粉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熟练的右键保存。甚至还有粉丝跑到《黑白》的官方账号下面询问在哪里能买到这张海报。当然更多粉丝更加关心《黑白》在内地的上映问题。知道内地重制版跟香城放映版本结局不同，有些网友还追问起两个版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连带着金乌奖的存在感都在内地刷到很高。至少关注陶暮的网友都知道了这届金乌奖颁奖典礼的举办时间。甚至还有不少内地网友跑到金乌奖的官方账号下面留言，兴致勃勃的询问起在哪儿能看到金乌奖颁奖典礼的转播。 这些网友留言立刻引起了金乌奖举办方的注意。 为了扩大金乌奖在内地的影响力，一直都跟香城电视台进行合作的金乌奖举办方率先找上陶暮，主动提出要跟飞讯网合作，授权飞讯娱乐对本届金乌奖进行直播采访。 说是直播，为了确保节目不出事故，整个直播流程都需要延迟五分钟。有些内容也必须做出删减。比如说被内地封杀的艺人走红毯的时段，那就绝对不能播出。除此之外，如果某些嘉宾在颁奖典礼上发表不恰当的言论，飞讯网也会进行删减。 飞讯网又红又专，而且深受内地官方大力扶持的声明早已传遍整个娱乐圈。金乌奖举办方虽然觉得飞讯网的要求有点小题大做，但也没有反对。只是在背地里吐槽大陆来的媒体果然难缠又刻板，只会跪舔官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这么大之类的。 不过这种抱怨在看到金乌奖颁奖典礼直播视频的点击量之后，立刻消失了。 第245章 晚上六点钟, 照例没有女伴，但是却携家带口的陶暮出现在红毯上。一行四人的组合立刻引起了红毯两旁各路媒体和粉丝的注意。霎时间尖叫震天, 闪光灯和按快门的声响此起彼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刘耀三人顿时有点紧张。 两旁的媒体记者却向发现了什么新闻似的瞬间嗨起来。大声叫陶暮的名字，吸引陶暮往他们的方向看。要陶暮往前站一点，配合他们拍照。甚至还有人喊出孟总, 问起飞讯网运营方面的问题。比如说第一次跟金乌奖合作进行直播，对金乌奖有什么印象, 对于陶暮能否斩获最佳男配角之类的。甚至还有八卦记者针对沈家众人飞到香城认亲，以及沈夫人在香城机场打沈毓耳光这两件事, 询问孟齐有什么看法。 身为飞讯网的执行总裁, 孟齐平时也会接受媒体采访。更何况他手下掌控的飞讯娱乐还是最近两年最出风头的娱乐媒体。所以对于这些采访套路，孟齐也比较熟。当然他更熟悉的还是走红毯的流程。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走红毯, 我们还是到采访区聊吧。”孟总笑的彬彬有礼, 并且同几名记者点头示意。一举一动跟旁边的陶暮简直如出一辙。远远看上去, 虽然长得不太像, 但是气质谈吐方面，说是父子也没有人会怀疑。 比陶暮提前几分钟走红毯，已经站到采访区的沈毓有些复杂的看着一家四口。得知陶暮想要带着家人走红毯的时候，沈毓也鼓足勇气跟沈董事长提出邀请, 想让沈家人陪他一起走红毯。一方面是不想在陶暮面前认输，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举动化解外界流传的他已经被沈家赶出去的谣言。结果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沈夫人和沈妍母女的讥讽和拒绝。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妄想我们沈家陪你个戏子走红毯？” “想要家人陪着？可我们不是你的家人。你有亲爸亲妈,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陪你在走红毯？” “你个鸠占鹊巢十九年的假货, 难道真想霸着沈家二公子的身份不放了？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麻雀就是麻雀。在凤凰窝里住了十九年也成不了金凤凰。怎么样，果然一离开沈家，你就原形毕露了吧？我就说嘛。我们沈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又蠢有毒的男人。原来是家学渊源。你那个亲妈不要脸，你这当儿子的也不遑多让。” 曾经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家人，如今却对他弃如敝履恶语相向。沈毓不敢相信这样的冷言冷语是从沈家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不明白，不就是一段毫无用处的血缘关系吗？难道还抵不过他们十九年朝夕相处的情分？ 为什么一旦得知他不是沈家的孩子，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他？难道他不是人，他就没有心吗？ 站在采访区的沈毓双目死死定在陶暮一家四口的身上。根本不顾忌这里还是红毯现场，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孤儿。陶暮的运气就可以这么好。明明刘耀孟齐还有姓宋的老头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亲爷爷，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做到毫无保留的宠爱陶暮信任陶暮？刘耀可以给陶暮买房买车，孟齐可以帮助陶暮打理他的事业，姓宋的老头甚至把宋记的招牌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陶暮。甚至还有一个啸桁资本的厉总，对陶暮也是言听计从宠爱有加。可他沈毓仅仅是想要沈家人的亲情，都没有办法得到满足？好不容易找到严晟这个伴侣，本以为可以携手余生，结果也在中途背叛他。 沈毓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他这十九年，没有故意伤害过一个人，没有做过一件恶事，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待他。 难道就因为他的城府没有陶暮深，手段没有陶暮高明，不像陶暮那样心机深沉长袖善舞谙于坑人，所以他就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吗？ 沈毓越想越觉得不忿。偏偏红毯两旁的媒体记者看不懂眉眼高低，还一个劲儿的追问有陶暮珠玉在前，沈毓有没有信心获得最佳新人奖？对于陶暮同时提名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看待他和陶暮的演技？认为谁才能拿到最佳新人奖？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八卦记者不满足于提问电影相关，甚至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询问起沈毓对于亲生母亲将真正的沈家二公子丢弃在出租屋这件事情怎么看？问沈毓对于外界流传的陶暮蓄意引导舆论猜测他才是沈家二公子的丑闻怎么看？还有记者提到了沈毓提前拿到陶暮的DNA样本做鉴定违反了相关法律，再次接到飞讯网律师函的看法…… 若论及咖位和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刚刚出道没两年，但是一个经典角色或者能说出口的作品都拿不出来的沈毓当然比不上香城一众一线巨星。但要是论起新闻炒作上头条的能力，沈毓搞出来的每一个操作都让一众巨星们望尘莫及。再加上媒体记者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摆明了是想让沈毓下不来台。一众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实则也爱听八卦的香城巨星们并没有自己风头被抢光的恼怒，反倒是乐颠颠的站在旁边等着吃瓜。 跟沈毓一起走红毯的女伴是在《黑白》电影中扮演严御老婆的那个女艺人。同样也是林氏影业的签约艺人。跟林容安的关系不清不楚，因此对沈毓非常不满。之前经常恶言恶语的针对沈毓。后来因为胡乱说话惹怒沈毓，被沈毓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一个耳光。两人说起来宿怨很深。 这次走红毯，《黑白》剧组安排这位女艺人当沈毓的红毯女伴，沈毓还强烈反对过。可惜反对无效，徐导当初是碍于林家的影响力，不想搞沈毓这个麻烦。但他也不能纵容沈毓做出任何可能会破坏《黑白》票房的事情。电影还在上映期间，影片里面唯一一对恩爱情侣居然连颁奖典礼的红毯都不一起走，让媒体和影迷看到了肯定有话说。 在娱乐圈里面，不管明星之间的真实关系糟糕到什么程度，当着媒体和粉丝的面，能不撕破脸就不要撕破脸。甚至还要努力粉饰太平。更何况是这种还有共同利益关系的。沈毓虽然不满徐导的安排，但是在利益面前，他也不能太任性。只能勉强按捺住不满和嫌弃，带着女艺人一起走红毯。但心中还是隐隐的觉察到不安。 果然，听到媒体记者的询问，一直挽着沈毓的胳膊站在旁边的女艺人见缝插针的开口：“我记得拍摄的时候，沈毓因为演技不好，还特地请求陶总多帮帮他。陶总也满诚恳，果然在拍摄期间给到不少建议。比如说被专业影评人称赞，甚至让沈毓入围金乌奖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最后那幕戏，严御的手指并没有勾扳机的细节就是陶总提出来的。当时沈毓还强烈反对，不想这么演。好在徐导坚持，不然的话，这一幕精彩镜头肯定没有了。沈毓能不能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提名也就不一定了。” 这件事情业内都有所耳闻，但却是被人第一次拿到媒体和公众面前来说。林氏影业为了给沈毓竞争最佳新人奖，将很多拍摄细节瞒的死死的。而且还在颁奖典礼前，故意抹黑陶暮以降低陶暮拿奖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又雇佣水军和媒体大肆鼓吹沈毓的演技。其中提到最多的视频当然就是影片最后，严御代替周远霆身死的这一幕。 却没想到剧组的另一位演员居然会在颁奖典礼的红毯访问现场，直接爆料出这一幕戏竟然是根据陶暮的指导拍出来的，而最终获益者沈毓本人，当初竟然还强烈反对这么拍。 一时间，别说是现场的媒体记者和粉丝们，就连守在电脑前的网友们都闻到了瓜的香味。 仿佛身上的衣服全被剥光一样，沈毓恶狠狠的瞪了女艺人一样。女艺人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真是好笑，自己做的事情，还不让别人说了。 原本只是按照惯例提一下影片相关，并没有想挖出大料的媒体记者们顿时沸腾了。纷纷举起话筒追问沈毓，女艺人的爆料是真的吗？沈毓对此怎么看？ 沈毓脸色很不好看。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媒体的追问。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道尖锐的叫喊。那声音如泣如诉，饱含悲切与伤心，又透着浓浓的激动与思念：“小毓，我的小毓，我的宝贝儿子——” 原本还喧嚣的红毯陡然一静。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人头攒动，比肩继踵的人海中挤到最前面。已经年近四十岁，却依然喜欢穿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头发有些凌乱的站到沈毓面前。她的双目红肿，泪眼连连的看着红毯上的沈毓，不由分说地跪了下来。 “求求你，求求你跟沈家求求情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当年我不该把沈二公子扔在出租屋不管，沈家怎么报复我都是应该的。可是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小毓，妈妈知道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脸见你。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什么情况？ 原本呆滞的媒体记者和粉丝们呆了一呆，瞬间反应过来。 卧槽，又是一个大瓜呀！！！！ 随着闪光灯和按快门的声响此起彼伏，坐在电脑前的沈夫人勾了勾嘴角。 不是很想家人团聚共享天伦吗？那我成全你们。 第246章 接下来本该是陶暮的红毯采访时间。然而在沈毓的白莲花妈妈突然下跪哭喊求饶的惊天大瓜下, 所有记者都抛弃了一看就没有什么新料的陶暮以及后来的红毯大咖们。一窝蜂的围到沈毓和沈毓生母的身边拍照采访。 见到这种情形，陶暮四口面面相觑, 和随后走红毯的周彦青、方若缇对视一眼，颇为低调的绕过采访区，把整个舞台留给沈毓。至于再往后面的明星, 得知红毯上发生的骚乱后，根本就没出来。 在身世曝光之前, 沈毓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叫另外一个女人母亲。哪怕是在身世曝光后, 沈毓偶尔会想过他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的, 但也从来没想过那个女人会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融入到他未来的生活中。即便沈妍当初找到那个女人, 并且在飞讯网上接受直播采访。沈毓看着视频里那个高贵优雅, 美丽纤弱的女人, 也并没有多少真实感。 在沈毓的心目中, 姓谭的男人也好，那个女人也罢，并不是沈毓真正的家人。只能说是让沈毓来到这个世上的陌生人。只有朝夕相处十九年的沈家人，才是沈毓认可的父母兄姐。 所以直到沈毓的生母冲破粉丝组成的人海跪到他面前的时候, 沈毓仍然没有多少真实感。他神情恍惚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不敢置信：“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当然。”女人长发凌乱的跪在红毯上，仰起头, 纤细的脖颈弯出优雅的弧度，泪眼连连的看着沈毓。即便如此狼狈的造型, 看上去仍然有一种偶像剧的精致优雅。 “小毓，我的孩子。”女人哽咽的道：“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真正的沈二公子。沈家恼怒我的所作所为，不管对我做什么都是我应得的报应。但我的丈夫还有你的弟弟是无辜的。沈家人对你那么好，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沈夫人不要针对我丈夫的公司了。” 沈毓的生母叫裕青青。认真说起来，这个女人的经历简直就是很多披着励志外衣但实则狗血玛丽苏偶像剧的现实版。出生在平凡且贫困的普通家庭，从小成绩不好，却因为长相甜美性格温柔得到所有长辈还有男同学的喜欢，也有很多女同学自动自发的成为她的护花使者。十八岁跟着同村的姐妹到大城市打工，又特别好运的被雇主和雇主的老婆看上当代孕妈妈。二十岁未婚生子，连生孩子带养孩子一共赚了三十万。在那个万元户还能让人津津乐道的时代，三十万的购买力几乎相当于现在的三千万。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出来打工一年就赚到三十万。裕青青便带着这三十万，先是到燕京，后来又辗转到经济环境更为开放的深城。一开始是买下一间商铺做起服装生意。后来又认识了现在的老公。裕青青的老公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不过做的是外贸。两人结婚以后，裕青青便当了全职太太。赚的钱全都用来买房子收租。又利用闲暇时间进修了服装设计。她老公则接手了裕青青的服装生意，把服装厂并到自己的公司旗下。夫妻两个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富即安。最重要的是裕青青的老公特别爱她，即便是在外应酬也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两人恩爱这么多年，是圈内有口皆碑的模范夫妻。 裕青青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如果不是沈妍突然找了上来，打破裕青青平静的生活，沈夫人又因为当年的事情迁怒裕青青，逼迫公司的合作伙伴全部违约，逼迫银行断掉公司的贷款，害得公司险些倒闭，裕青青也是根本不想来打扰沈毓的生活的。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十九年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问，她的儿子一定对她没什么感情。更何况裕青青也打探过，知道沈毓现在生活的很好。明明看到了直播也没有想过跟她联系，应该也是不想认她这个母亲的。再说裕青青之前又被爆料出当年把孩子遗弃在出租屋的新闻。虽说后来有人证明了被抛弃的那个孩子其实并非是她的亲生骨肉，而是沈家的二公子。但是在沈毓的心中，肯定认定了就是她这个当母亲的遗弃了孩子。 裕青青觉得自己没脸见沈毓。更对不起真正的沈家二公子。但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她的老公孩子都是无辜的。现在沈夫人却因为迁怒她而出手对付她的家人，裕青青实在没有办法忍受。才会跑过来哀求沈毓。 正如裕青青所料，沈毓确实不想见她。在刚刚知道裕青青身份的时候，沈毓从直播视频上看到裕青青，那样的美丽高贵，优雅温柔，完全符合了他对母亲的想象。那个时候沈毓确实是想联系自己的母亲。但没过多久，网上突然出现了裕青青当年把孩子遗弃在出租屋的爆料，甚至还因此牵扯到陶暮，这就让沈毓完全接受不了。 不光是无法接受陶暮很可能是沈家二公子的事实，沈毓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是一个抛弃婴儿的恶毒女人。明明裕青青当时已经拿到三十万，生活条件并不如何艰苦，为什么还会抛弃孩子？ 如果裕青青当年没有抛弃真正的沈家二公子，而是把那个孩子好好养大。也许沈家在发现他的身世以后，就不会这么残忍冷酷的对待他。更不会在拆穿裕青青的谎言以后采取报复手段。沈夫人也不会那么坚决的排斥他，认为他是鸠占鹊巢，害了沈二公子的凶手。 所以裕青青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完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当年为什么要抛弃那个孩子？”这话憋在沈毓心里好久了。他一直没有机会问。今天当着裕青青还有所有媒体记者和粉丝的面儿，沈毓忍不住问出来：“你说你并不知道我姐姐换掉孩子的事情。那么你当年抛弃的就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恶毒？把那么小的婴儿抛弃在出租屋里好多天，你是想让他死掉吗？” 沈毓说到这里，不由得代入自己。如果当初沈妍没有换掉孩子，差点被亲生母亲抛弃在出租屋的就是他。差点死掉或者沦落进孤儿院的那个人也是他。 一想到这些，沈毓对真正的沈二公子就充满了愧疚。同样的，也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母亲。 裕青青听到沈毓的质问，顿时泪流满面。崩溃的捂住脸颊，哭诉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恶毒冷酷的女人？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抛弃我自己的儿子吗？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当年被迫遗弃掉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裕青青一辈子的黑历史，也是她永远不想提及的伤疤。 “孩子你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裕青青解释，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维异常保守。裕青青一个单身母亲，还是未婚生子。可想而知她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碰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听到别人在她背后议论纷纷，甚至肮脏的猜测她的过去。 然而困难还不止这些。更让裕青青难以忍受的，是一个单身母亲在那个年代所遭遇的恶意。不光是眼光和言语上的猜测，还会吸引很多不三不四流里流气的臭流氓调戏她。裕青青本来就长得漂亮，性格又有些温柔懦弱。哪里能扛得住生活如此恶意。 其实在一开始，裕青青抱着孩子离开沪城的时候，确实有下决心，要把孩子好好养大。但是那样不好的事情几次三番的发生，最后甚至威胁到裕青青的人身安全还有清白名誉，裕青青实在没有办法承受了。才会在又一次被小流氓骚扰之后，一气之下直接买张车票离开燕京，做出抛弃孩子自己逃走的事情来。 “那你可以把孩子交给你的父母带呀。你当初离开医院的时候，不是跟谭先生还有谭太太说过，要把孩子送回老家吗？”沈毓不肯相信裕青青的解释。在他看来，不管裕青青的借口听起来有多么合理，她狠心抛弃了沈二公子是事实。沈夫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恨极了他，不肯让他回到沈家。所以沈毓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裕青青的解释。 听到沈毓如此天真的问题，裕青青苦笑摇头。她都说过了那个年代民风淳朴思想守旧。她又是出生在小山村里的穷孩子。出来打工不到两年就不明不白的带了一个孩子回去，孩子的父亲又从来不露面。可以想象乡里乡亲到时候会怎么议论。 “你的外公外婆都是要脸面的人。如果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肯定会气出病来。我外出打工，不能留在家里照顾他们已经是不孝顺。怎么可以因为我的事情，反而害得他们受气生病？” 裕青青也是振振有词。她不能把孩子带回老家，让父母没脸难堪。也不能放在自己身边。因为她并没有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所以才会把孩子遗弃在出租屋内。裕青青承认，她当初的做法不对。其实她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法子。比如说把那个孩子送给别人抚养。但是那个时候，裕青青实在太小了，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尽善尽美。 可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当初也是真心想要抚养孩子长大的。奈何现实太残酷，裕青青完全没有预料到抚养一个孩子竟然会遇到那么多难题。更没有想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难题。 那个时候的裕青青，只知道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裕青青愈发羞愧的痛哭出声。 一旁的媒体记者还有围观的粉丝明星们简直被裕青青的逻辑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恍惚觉得裕青青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确实没有办法做好一个单身母亲。所以把孩子丢在出租屋的行为……也不能怪她？ 已经进入颁奖典礼现场的陶暮气到差点关闭直播视频。坐在他旁边的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评价道：“这个沈毓的亲妈和沈毓还真是……” 有其母必有其子？！ 同样坐在颁奖典礼上，有些感性的女明星已经忍不住湿润了双眼。同为女人，同为母亲，虽然她们都不赞同裕青青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们都可以理解裕青青的想法和做法。单身母亲实在是太艰难了。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的恶意也实在太大了。即便是风气开放的香城都没有办法拜托的世俗民情，更何况是二十年前，那个完全封闭落后的内地？ 而在网上。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来。这些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水军的账号在飞讯网的直播平台上振振有词。认为裕青青固然有错，但这并不是沈家可以肆无忌惮报复裕青青老公的理由。毕竟当初换孩子的又不是裕青青，而是沈家大小姐。也就是说，当初裕青青撕心裂肺地抛弃的可是她自己的亲生骨肉。沈家那么大一个上市集团，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住认不出来，怎么有脸报复别人的？ 真要报复的话，沈夫人最该教训的就是她那个仗着家世无恶不作的女儿，而不是为难一个可怜的母亲。如今却因为自家的失误迁怒别人，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看到这些奇葩言论，陶暮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收起手机。如果不是碍于飞讯网素来不干扰粉丝留言的原则，陶暮差点都想给技术打电话，对这些水军小号屏蔽禁言了。 与此同时，陶暮也不得不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若论起煽动舆论，引导网友带节奏的手段，这位白莲花女士的段位可比沈毓高多了。明明就是贪慕虚荣，为了钱给人代孕又在拿到钱后果断抛弃孩子的石锤黑历史，愣是能让这位白莲花女士洗白成一个时代对一名柔弱无辜的单身母亲的迫害。而且最重要的，还能让一部分人真情实感的觉得她做的对，即便觉得她做得不对的人，也都能感同身受的同情她。甚至由此引发对沈家咄咄逼人且仗势欺人的恶感。 看着许多网友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沈家谩骂诅咒各种诋毁，坐在电脑前的沈夫人简直气到肝疼。 什么叫他们沈家仗势欺人咄咄逼人？这帮网友是不是忘了，裕青青当年抛弃的可是他们沈家的孩子！他们沈家把裕青青的孩子千娇万宠的好好养大，裕青青却把他们沈家的孩子扔到出租屋里自生自灭。难道她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报复间接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吗？ 第247章 沈毓母子闹得太厉害, 金乌奖举办方担心继续闹下去会影响颁奖典礼的流程，只好示意工作人员把裕青青和沈毓从红毯上请下去。 围观的媒体记者还有吃瓜粉丝们发出遗憾的“啧啧”声。即便是参加典礼的嘉宾们也都遗憾的收起手机。等到沈毓走进大厅的时候, 一大帮人都暗搓搓的观察起来。沈毓即便失魂落魄，也能感觉到整个大厅的人都在悄悄的打量他，还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应该也是谈论他和裕青青的事情。沈毓觉得很丢脸。他不想有这样不负责任的妈。 晚上八点钟，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一众暗搓搓八卦的明星们瞬间打起精神来。今天的瓜再好吃, 那也是别人的事。各个奖项的颁布可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关注沈毓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舞台上。跟《黑白》剧组坐在一起的沈毓终于能松一口气。 他下意识的看向陶暮。当初他偷偷窃取陶暮的头发做DNA鉴定, 本来是想帮陶暮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当时也在心中暗搓搓的期待着, 陶暮的亲生父母既然能把孩子扔在出租屋里，肯定不会真的爱他。一旦得知陶暮如今功成名就, 说不定就会缠上来要钱。沈毓承认他很嫉妒陶暮。不想看到陶暮永远都是高高在上顺风顺水的样子。然而沈毓没想到, 他冒着违法的风险作出那种坏事, 结果陶暮的父母没找上来, 他却碰到了同样把孩子丢在出租屋的凉薄母亲。 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嘛？ 沈毓自嘲一笑。他十九年的教养一直告诉他做人要善良。因为善良未必会得到别人同样的善待，但若是不善良的话，肯定会被世界恶意相待。 果然，他只做了这么一件坏事, 报应就来了。 ——飞讯网又给他发了律师函。这次不光是律师函，还有燕京某法院的传票。他当初得知沈家众人飞到香城认亲的消息，一时间方寸大乱。竟然带着新鲜出炉的DNA鉴定报告直接跑到机场堵人。尽管沈夫人不肯相信他的报告, 但是他窃取陶暮的头发做DNA鉴定这件事却是证据确凿。一旦打起官司，他肯定会输。 关键在于官司输掉以后他会不会坐牢？ 沈毓自顾自的陷入沉思, 就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大声喊道：“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是……沈毓，《黑白》。” 沈毓悚然而惊。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嘉宾都在镜头面前礼貌鼓掌，笑眯眯的看着他。就连同为竞争者的陶暮都挂着似笑非笑颇为玩味的笑容。唯有同样入围最佳新人奖的其他三位提名者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牢狱之灾就在眼前，哪怕是拿到了最佳新人奖，第一次赢了陶暮，沈毓也并没有太多兴奋的情绪。他神情恍惚的走上舞台，神情恍惚的接过奖杯，神情恍惚的站在麦克风前。沉默半晌，沈毓发现自己竟然记不得默默背过好多遍的获奖感言。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配拿这个奖。”沈毓的第一句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在座的诸位明星还有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差点没保住脸上的笑容。 沈毓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们在座很多人都瞧不起我。认为我演技不好，还不能吃苦。只靠走后门拿资源之类的。但我还是很高兴举办方能把这个奖项颁给我。毕竟我能入围最佳新人奖的提名，就代表我还是有一定实力的。我的表现肯定能获得一部分人的认可。” “接下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继续努力奉献出更好的作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演员。因为我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我也不知道离开了这个职业，我还能干什么。”沈毓说到这里，目光穿越众人，直直落在台下的陶暮身上。 摄像机顺着沈毓的眼神，特别机灵的给陶暮来了个特写镜头。 “在这里，我也提前预祝陶暮能获得最佳男配角。毕竟你的演技是真的很好。”沈毓说到这里，忍不住酸溜溜起来。他是真的羡慕陶暮的演技。明明是那么不善良的人，却能伪装的如此完美，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 大屏幕上依旧是陶暮的脸部特写。听到沈毓这一番话，哪怕是毫不相干的嘉宾们都有些哗然。唯有陶暮依旧维持着淡定笑容，没有理会沈毓的话，反而冲着其他四位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者谦逊一笑。 金乌奖举办方非常不满沈毓的发言。奈何沈毓背靠林家，金乌奖就算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搞娱乐的永远干不过搞资本的。更何况林家在香城的影响力，远不止资本那么简单。 并不在意自己的发言在颁奖典礼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沈毓拿着奖杯回到座位上。神情复杂的看着陶暮：“我马上就要坐牢了。你看见我自食恶果的样子，你开心了？” 坐牢？陶暮有些懵逼的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沈毓。 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沈毓接到飞讯网的律师函还有法院的传票，这几天都快吓疯了。满脑子都是万一坐牢怎么办的恐慌忐忑。见陶暮到了这时候还装作无辜的样子，顿时生气了。 “你装什么无辜。明明就是你指使飞讯网给我发律师函，又到法院告我。我马上就要坐牢了，你开心了？” 沈毓知道偷窃陶暮的头发私下做DNA鉴定不对，但他觉得自己犯的过错远远不到坐牢的程度。陶暮这个人果然恶毒而且睚眦必报。就因为这点事情，就要害他去坐牢。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他不想去坐牢。 然而偷窃别人的头发做DNA鉴定这种行为在我国属于侵犯隐私权。按照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侵犯隐私权属于民事行为，情节较重的也只是拘留五到十天，并处以五百元以下罚款。唯有情节极为严重的，比如说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非法搜查他人身体，或者非法偷窥，隐匿信件造成严后果的，才会判刑。 而沈毓偷窃头发做DNA鉴定这种行为，显然没有严重到需要上升刑事案件的地步。陶暮就算再膈应沈毓的行为，也只能让周大律师打民事官司要求经济赔偿和道歉。并不能把沈毓告到坐牢。也就是说……某人在接到律师函和法院传票以后，是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的。 都知道做坏事了，难道就不能在接到传票后找个熟悉大陆法的律师咨询一下相关法律条例吗？ 陶暮简直无语了。不过他懒得拆穿这件事。只是冲着沈毓勾了勾嘴角，玩味笑道：“你也说了，你是自食恶果。” 沈毓恶狠狠的瞪着陶暮，眼眶欲裂。两人的交流被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来，并且通过信号传递到香城各地。坐在电脑前的网友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甚至还有网友敲打键盘发弹幕，开始普及相关的法律知识。最后一致认为陶总果然坏透了，居然任由沈毓误会事情不解释。还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吓人。 没见沈毓都要哭了吗？ 就在所有网友哈哈哈的时候，金乌奖的颁奖典礼也进行到了最佳男配角的环节。令人遗憾的是，陶暮并没有拿到奖项。首先周远霆在影片中的出场时长虽然勉强拉到二十分钟，但是对于一个入围最佳男配角奖项的角色来说，这点出场时长还是较少。而且跟陶暮竞争的其他四位提名者那可都是名副其实的老戏骨，其中还有两位拿过影帝桂冠。真要是拼起演技来，陶暮的表现虽然出彩，但也无法碾压他们。 其次就是陶暮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刚刚十九岁，第一次演电影就获得金乌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这已经是份莫大的荣耀了。而且表现出金乌奖乃至整个香城电影圈对陶暮演技的肯定。在这种情况下，其实陶暮能不能拿到奖项都无所谓。更何况这次拿到最佳男配角的是香城一位年近七旬的老戏骨。这位老戏骨十几岁出道，这么多年下来提名无数次，却颗粒无收。这次入围的电影可以说是老先生的收山之作。考虑到这一点，金乌奖把最佳男配角颁发给老先生，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香城林家利用陶暮前段时间爆出的丑闻向金乌奖不断施压。认为这样有污点的提名者不应该获得奖项。林家在香城的人脉和影响力很高，即便金乌奖不赞同林家的做法，也不敢违逆。只能柿子挑拣软的捏，去哀求陶暮。毕竟林家虽然不好惹，但陶暮手握飞讯网背靠啸桁资本，那也不是好惹的人。 好在陶暮虽然喜欢演戏，但是对奖项并不执着。能拿到是锦上添花，拿不到的话，只要票房好看，观众喜欢，那也挺好。再者就是陶暮刻入骨髓的长袖善舞与人为善。似乎人的成就到了一定程度，很多之前在意并且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看着金乌奖评委会主席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了这种小事在他面前赔笑赔罪小心翼翼的样子，陶暮就觉得意兴阑珊。他并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刁难金乌奖这个中间人。与其刁难金乌奖这个两方都做不了主的，不如直接釜底抽薪，去打一只蹦跶个不停的林家。 有了陶暮这种态度，金乌奖举办方这才松了口气。只要陶暮不为难他们，金乌奖举办方也懒得操心这两位大神会不会打起来。甚至还在心里边暗搓搓的期待陶暮能给林家一个教训。毕竟林家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蛮横霸道的样子，也着实让人生气。为了表达对陶暮的示好，金乌奖举办方又在其他四名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者中间，挑出了最适合获奖的人选。 果然，最佳男配角的获得者一公布，在颁奖嘉宾有意煽情的引导下，许多网友都回想起老先生出道以来的种种事迹。那是伴随着香城电影界从初兴到辉煌再到日薄西山的几十年。同样也贯穿了老先生的职业生涯。数十年起起伏伏，如今老先生能在收山之际拿到一座奖杯，也算是为这段职业生涯画上了圆满的记号。 而老先生在舞台上发布的获奖宣言，更是让许许多多感性的粉丝忍不住追忆过往，甚至潸然泪下。 唯有陶暮的粉丝和影迷们感动之余略有遗憾。不过这种遗憾在颁奖典礼结束，看到沈毓竟然被警察带走的一幕时顿时消弭无踪了。 看到对家更惨似乎比看到偶像成功还令人兴奋。虽然沈毓无论从咖位还是从成就来说，都不够格成为陶暮的对家。但谁让沈毓从出道开始就不停捆绑陶暮来着。就像不咬人但是膈应人的毛毛虫。如今被警察带走面临拘留的境遇，简直不要太大快人心。 然而很快的，比沈毓拘留还劲爆的新闻再次登顶热搜。 ——沈家居然以遗弃罪把沈毓生母裕青青告上法庭。证据确凿并且影响恶劣，裕青青即将面临五年的牢狱之灾。 直到这个时候，裕青青才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夫人明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却任由她当着媒体的面儿畅所欲言洗白自己。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沈夫人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裕青青贪慕虚荣又毫无担当的嘴脸。要让裕青青因为抛弃沈二公子付出了惨重代价。并且还要名正言顺的借题发挥，继续打压甚至吞并裕青青老公的那家上市贸易公司。毫无疑问，沈氏集团是想借此机会将经营渠道扩散到深城。并以此为切入点，瓜分深城市场。 第248章 能在裕青青的身份曝光没多久就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剑锋直指裕青青夫家公司, 引导舆论打击公司名誉，在股市上做空的同时, 也从实业方面步步蚕食，从银行和渠道供应几方面步步紧逼。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做到这种程度，常年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沈夫人是绝对没有这种手段的。 至此, 沈氏集团的司马昭之心不说路人皆知，至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时间深城市场高度警惕, 叫得上名号的深城企业家接连碰头，一边戒备一边观望。不知道沈氏集团这个过江猛龙会做到什么程度。 相比于深城商人关注的焦点, 大多数吃瓜网友们更在意的却是陶暮在金乌奖颁奖典礼上颗粒无收的新闻。 陶暮的演技到底如何, 已经观看过《血肉长城》和电影《黑白》，甚至于《黑白》盗版碟的吃瓜网友们有目共睹。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说陶暮在角逐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的时候遗憾落败, 那也算是虽败犹荣。毕竟在娱乐圈内, 年仅十九岁, 第一次演电影就能提名最佳男配角的男演员也在少数。可以说这个提名本身就是对陶暮演技的尊重。 再加上最终获得最佳男配角的老先生又在发布感言时激发了网友们的怀旧情怀，即便是最护短的陶暮粉丝对这个结果都没有任何怨言。 但一码归一码，金乌奖把最佳男配角的奖项颁给别人没人质疑。但你要说以陶暮的实力连最佳新人奖都要输给沈毓这个水货，那就太过分了？ 看过电影的影迷有一个算一个, 谁不知道沈毓的斤两？别说是跟陶暮这个能跟影帝飚戏，甚至爆发戏份碾压影帝的黑马竞争，就算是跟剧组里面的其他小配角——比如说演阿泽的那位香城演员对比起来, 那差距都得有十层楼那么高。 如果说金乌奖没把最佳新人奖颁给陶暮是因为陶暮还有一个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那倒也无可厚非。可现在陶暮既没有拿到最佳新人奖, 又没能斩获最佳男配角。这么好的演技竟然颗粒无收，金乌奖却把最佳新人奖颁给了沈毓这个演技糟糕到连提名最佳新人奖都很勉强的水货，这奖项的水分未免太大了！ 就在颁奖典礼结束当天，陶暮的粉丝还有关注金乌奖的网友们就在网上闹开了。一大帮人蜂拥到各大社交平台娱乐版块，还有金乌奖的飞讯账号下面提出质疑。一些倔脾气的业内人士也明里暗里的内涵金乌奖颁奖不公道，受资本影响太深。 一直闹到第二天早上，所有大陆媒体也都齐刷刷的表示站出来不忿。认为金乌奖的做法明显有歧视大陆演员的嫌疑。尤其是光电那些护犊子特别严重的老领导们，那更是意见老大了——我们光电看好的苗子你不捧，居然把奖项颁给一个道德品质有问题，职业素养更有问题，而且还是被大陆封杀的水货。这说明了什么？这难道不是说明了香城演艺界对我们内地有潜力新人赤果果的打压吗？ 凌霄奖评委会主席甚至在采访的时候公开表态，认为香城金乌奖受资本运作的影响太深，已经完全丧失了权威性。很让人失望。 听到凌霄奖评委会主席的话，金乌奖评委会这边差点一口血憋在胸口喷不出来。一直以来，国内各大影视奖项的权威性都经常受到外界质疑。不论是香城影视人还是弯省影视人，最喜欢抨击的就是内地影视奖项受政治影响太深，不具备市场权威性。如今自己挂在嘴边的言论却被别人原封不动的堵回来。金乌奖评委会的主席一个没忍住，差点憋出内伤来。 有官方表态在先，内地很多大牌艺人和德高望重的演员老艺术家们也纷纷站出来表达了不满。香城弯省娱乐圈跟内地娱乐圈的竞争一直都很激烈，两方的冲突更不必说。香城弯省剧组和演员合起伙来欺负内地艺人的新闻报道屡见不鲜。双方积怨太深，如今有机会能踩一脚，谁都不会放过。 香城艺人虽然不满大陆艺人的落井下石，不过这一次金乌奖的骚操作实在太低端，受资本掌控的痕迹太明显。尽管大家都知道金乌奖举办方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并没有业内人士站出来为金乌奖申辩。一方面是怕惹一身骚，另一方面，当然是不想得罪陶暮。 毕竟陶暮可不光是业内人士都看好的黑马演员，人家还是飞讯网的创始人，啸桁资本的资深合伙人，以及最近两年，业内人士疯狂追捧的金牌制作人兼电影投资人。 不敢得罪陶暮，又不能埋怨金乌奖被资本操控，以免口无遮拦得罪林家，无故跟着吃挂落的香城艺人只好迁怒厚着脸皮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沈毓。恨恨的等着沈毓到底几时完。 被好多人惦记着的沈毓被关押在燕京某个拘留所里。 将近二十年的养尊处优，被沈家捧在手心里的经历，沈毓别说是进拘留所，就连学校宿舍都没住过几天。即便是最落魄，被沈家人逐出家门，甚至被撵到香城的那段日子，也有林家人当他的后盾。沈毓哪里遭受过这种挫折。从进拘留所开始就委屈的一直哭。嘤嘤嘤的哭声简直哭到人脑子都炸了。 拘留所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且二进宫三进宫的流氓地痞特别多。听到沈毓的哭声就觉得烦。 “你特么能不能别哭了？哭的老子脑浆都要炸了！”一个上满身绣满青龙白虎的光头汉子实在忍不了，猛地从床位爬起来，走到沈毓身前，拎着沈毓的领子恶狠狠的说道：“给老子憋回去。” 沈毓哪里见过这种恶心恶气的人，当下吓得脸都白了。哭的更大声。甚至连鼻涕都滴到光头男人的手上。 “我操！”光头男人恶心坏了，一把撒开沈毓的衣领，把鼻涕蹭到沈毓身上，气急败坏的踹了沈毓一脚：“你特么是故意的？” “好疼！”沈毓捂着肚子拼命的喊：“救命！救命！别打了！” 听到拘留室里的骚乱声，警察立刻跑过来。光头男人见势不妙，赶紧回到自己的床位蹲好。 “怎么回事？” 所有人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相互瞅瞅，没人吭声。 唯有沈毓抱着肚子喊疼，小脸煞白，哭着跟警察告状，说光头男人打他。光头男人没有想到沈毓居然还敢告状，当下恶狠狠的瞪着沈毓。被看到的警察一顿训斥教育。 见沈毓疼的厉害，警察还给沈毓请了医生。看完之后医生表示沈毓只是皮外伤，其实并不重。沈毓之所以哭的那么厉害，大概是以前没有受过伤，对疼痛的忍耐力太低。 联想到沈毓被封杀前，媒体报道的沈毓就连吊个威亚都能哭上几天的新闻，警察也无语了。只能把沈毓送回去，并且告诫光头男人不要再动手打人。然而警察能够管到的只有拘留室。重新回到拘留室，缩在角落里，哭的眼睛都肿的猕猴桃一样的沈毓并不知道，等他离开拘留所后，所遭遇的一切才叫凄惨…… 得知沈毓离开拘留所后竟然被人堵在小胡同里打断腿，陶暮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绝对是沈家人干的。然而调查过后，却愕然发现这件事却跟沈家人没有一点关系。竟然只是沈毓跟某个经常打架滋事蹲拘留所的小混混之间的个人恩怨。 陶暮并不知道的是，在得知沈毓要被拘留以后，沈夫人确实想搞点事情。以消解沈家好好养大鸠占鹊巢的孩子，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被裕青青不负责任丢弃的心头之恨。不过却被沈世渊和沈宸拦下来了。原因也很简单，沈氏集团现在正处于收购裕青青夫家公司的风口浪尖上，一百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一旦做出点事情来，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沈家父子绝对不能任由沈夫人做出愚蠢的事情连累沈家。非但不能搞事情，得知沈毓被人打断腿，沈世渊还亲自飞到燕京去探望沈毓。对外宣称裕青青的所作所为虽然下贱无耻，但沈毓毕竟是他们养了十九年的孩子。一番瞎话冠冕堂皇，却让沈毓深受感动。再次确定了他的家人果然只有沈家人。 与之相比，裕青青当年遗弃沈二公子的举动却让沈毓倍感愧疚。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帮沈家人找到真正的沈二公子，以弥补自己母亲的罪过。 沈毓觉得沈夫人之所以会对他耿耿于怀心存芥蒂，就是因为沈二公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如果他能把沈二公子找回来的话，沈夫人一定会原谅他。到时候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沈家，做沈家的养子了。 事到如今，沈毓已经不敢奢望太多了。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想沈家父子对他的态度到底是不是真的亲情。他已经把沈家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沈家也不管他了。沈毓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容身之处。 然而沈毓想帮沈家人找到真正的沈二公子也没那么容易。毕竟以沈家的资源和人脉，折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更何况沈毓现在人脉什么都没有。 其实要按照当年那些事情给出的线索来看，陶暮这个已然置身事外的人其实最符合沈二公子的经历。但是沈毓亲手对比过陶暮和沈家人的DNA，甚至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不对！电光火石间，沈毓灵光一闪。他其实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容安安排的。如果林容安从中调换了测试样本，或者给他的是假的鉴定报告…… 就在沈毓开始怀疑林容安给他的鉴定报告究竟是真是假的同时，陶暮也忙着在股市上狙击林氏集团。 ——老虎不发威总是被人当病猫。陶暮虽然不太在意金乌奖的一一座奖杯，但是陶暮不喜欢平白无故被人打压。林家既然敢仗着资本雄厚找他的麻烦，陶暮也不能让林家失望。 有陶暮按照上辈子的八卦报道，将林家内部诸多丑事一一曝光，再加上厉啸桁的亲手操盘，林氏集团的股价在几天之内接连降了数十个百分点，集团市值蒸发数百亿。而林容安父子和林家大伯也面临着迷.奸诱jian未成年的严重指控，罪证确凿只怕要有牢狱之灾。 危急关头，再也没有办法沉住气的林容安主动找上陶暮。表示要做一个交易。 第249章 “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林家二公子！”事态紧急, 林容安面对陶暮的时候也少了以往虚伪到令人发指的寒暄客套。开门见山的表示：“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排斥跟沈家相认。但如果你不希望这个秘密曝光的话，最好不要再步步紧逼。” 说起来, 当初林容安之所以隐瞒这件事，除了想看热闹，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林家。毕竟以沈家唯利是图的秉性, 一旦得知陶暮的真实身份，只怕跟陶暮一直有宿怨的沈毓就会变得毫无利用价值。沈家一定会为了取悦陶暮而放弃沈毓。这样一来, 林家花费在沈毓身上的付出也就打了水漂。 林容安虽然被林家取消了继承人的资格，但他终归还是林家的一份子。况且林家也需要他来维系跟沈毓的关系。 不过林容安没有想到的是, 陶暮做事果然狠辣。这个秘密到了最后, 竟然会成了他们林家的保命符。 林容安把这件事当成救命稻草，陶暮却并不在意。 “随便你。”陶暮兴趣缺缺。如果说在跟沈宸达成默契之前, 陶暮还有点头疼该怎么面对沈家, 那么在那次谈话之后, 陶暮反而笃定沈宸一定会帮他解决掉沈家这个潜在麻烦。毕竟, 陶暮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对沈家人的行事作风乃至沈氏集团内部的龌龊勾当了如指掌。所以陶暮并不担心沈家人会在他的身上占到便宜。真逼急了，陶暮有的是手段对付沈氏集团。但是沈宸一定不想看到一个跟他一样野心勃勃城府深沉，还流着沈家骨血的人回到沈家跟他争抢继承权。 林容安并不知道陶暮跟沈宸的心照不宣。看到陶暮有恃无恐无所畏惧的模样, 林容安恍然大悟，自以为是的冷笑道：“我明白了。陶总不愧是陶总，果然手段高超。网上那些爆料裕青青把孩子丢弃在燕京出租屋的新闻一定是你指使人干的吧？怪不得十九年前的事情会被人轻易翻出来。你从一开始就想回到沈家。只是被沈毓无意间破坏了。” 林容安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怪不得, 怪不得你无缘无故会对林家出手。你一定是迁怒我和沈毓破坏了你的计划对不对？” 陶暮满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看了林容安一眼。沈毓的这些爱慕者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特别喜欢脑补。而且会把自己脑补的故事当作事实，永远言之凿凿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 陶暮上辈子已经习以为常，这辈子也懒得解释。直接叫酒店保安把人赶出去。 林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谷底，林家最活跃的三个男人都面临牢狱之灾，酒店方面也跟着痛打落水狗，毫不客气的把发疯一样的林容安扔出酒店。 林容安被两个保安架着，仍然不断挣扎，大声喊道：“我不会让你得意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怎么样，你见到陶暮了吗？那小子怎么说？”林容安回到林家之后，便被林家所有人团团围住。 不过看到林容安失魂落魄，衣衫不整的模样，其实大家也都猜到结果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陶暮在内地的人脉很广，跟啸桁资本的厉总交情很深。我们林家不要轻易得罪这种人。你们就是不听我的。鬼迷心窍一样，为了沈毓那么个玩意儿处处跟陶暮作对。还利用林家在香城的影响力给金乌奖施压……” 林家大伯满脑子官司的抱怨道：“现在好了，人家一出手，整个林氏集团都要破产了。我们三个还要被人指控迷奸未成年。林家的脸都丢光了，我们还要去坐牢。你就满意了！” 林家大伯一直都很反对林老太太把沈毓接到林家的决定。然而林老太太在林家一向乾纲独断，林大伯虽然是林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但他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并没有林老太太高。所以在家里说的话也没有林老太太的吩咐管用。再加上林老太太一直偏心二房，林家大伯为了保住自己在集团内部的位置，也不敢太违逆老太太的心思。以免老太太一怒之下，真的扶持二房上位。 母子两个因为利益瓜葛一直都有些芥蒂。只不过林家之前花团锦簇，这些矛盾都隐藏在一团和气下。如今大厦将倾，自然都憋不住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就不能像别家的老太太一样含饴弄孙，安享晚年。非得掺和集团里面的事儿。不是我说，您都老糊涂了。现在可不是您年轻那会儿，老爷子还在，咱们林家能在香城说一不二。现在别说是林家，您看看谁家还敢横行霸道的？”林家大伯母也帮老公说话。虽然林家大伯在外面花天酒地让她不舒服，但男人有钱了谁不是这样。比起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林家大伯母更不想让老公去坐牢。 想到这里，林家大伯母又开始埋怨林容安——都是这个侄子带坏了林家男人。要她说，最该去坐牢的就是林容安，那些派对都是他组织的，药也都是他拿来的。干什么要拖累别人。 不光是林家大伯母，就连林家的好些孙辈都是这种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老太太和容安处处跟陶暮作对，陶暮也不会在股市上狙击林氏集团。说到底，都是老太太和林容安的错。 集团股价降到谷底濒临破产，林家百年家业一朝尽丧，三个儿孙又即将面临牢狱之灾，林老太太被子女埋怨，又被孙子孙女埋怨，顿时撑不住了，捂着胸口直接昏厥过去。 林家大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林容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片乱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林家沦落成这样，他变成这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陶暮的错。哪怕林容安真的要去坐牢，他也绝对不会让陶暮好过！ 得知林家三公子竟然买通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道上人制造车祸试图撞死陶暮，一直在忙着扩张快递生意的梁书文百忙之中还是亲自拜访陶暮暂住的酒店通风报信。 梁家是帮派人，道上的消息最灵通。更何况梁家现在都指着陶暮和厉啸桁这两位财神爷赚钱。如今有机会示好，当然不会放过。 梁老爷子甚至拍着胸脯保证：“陶总您放心，只要是在香城这片地界儿上，我们梁家绝对不会让您出事。” 陶暮笑着表示感谢。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梁书文。虽说上辈子，他跟此人极不对付，但这次梁书文的通风报信关系到陶暮的性命安危，即便是投桃报李，陶暮也必须提点一二。 “梁老先生一心想要洗白，这个决定自然是正确的。都什么时代了，大家安安心心赚钱总比每天喊打喊杀的好。不过梁老先生一心向明月，不知道您帮派里面其他老人都怎么想？” 梁老先生知道陶暮这些正经做生意的，对他们这些背景复杂的人向来敬而远之。梁老先生也能理解陶暮的顾虑，当下笑道：“其实我们出来混的，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陶总在内地长大，大概不知道几十年前，香城其实很乱。说句夸张一点的话，就算在路边摆个小摊子卖盒饭，你要是不拜码头都做不下去。不过现在世道不一样了。能安安心心赚钱，谁还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说的也是。”陶暮笑了笑，开玩笑似的提点道：“我之前看香城电影。发现有一个现象特别好玩。就是编剧在写死一个角色之前，肯定会让他说点什么。比如说做完这一票就会老家结婚之类的。我们业内管这种剧情叫做立flag。因为主角说完这句话以后，肯定会有仇家找上门来。” 梁老先生心下一动。 陶暮点到为止。笑着说道：“话题扯远了。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林容安雇凶杀人的确凿证据？” 梁书文若有所思：“陶总的意思是……” “我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当然不能纵容想要害我的人逍遥法外。”陶暮笑眯眯的，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平静。 梁家父子面面相觑，颇有一些为难。梁家虽然一心想要洗白，但毕竟还是道上人。得知有人想要暗杀陶暮跑过来通风报信，跟亲手把凶手被收买的证据交到陶暮手上那可是两回事。后者肯定会引起一部分帮派中人的非议。 陶暮但笑不语。也不催促梁家父子。梁家父子肯过来通风报信，陶暮认这个人情。所以才会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出言提点，把人情还回去。如果梁家父子愿意帮他把林容安和那个杀手绳之以法，陶暮为了报答梁家的好意，当然也会把上辈子绑架梁书文的那伙人告诉梁老先生。算算时间，也就是今年的事儿。 陶暮做人有他的原则。因为上辈子的瓜葛，陶暮跟梁书文注定做不成朋友。但是这辈子梁家又几次三番示好于他，陶暮受了梁家的好意。总要有所表示。所以这种一码归一码的交易更符合陶暮的处事原则。 至于陶暮跟梁老先生通风报信会不会引来那伙人的迁怒，陶暮也不担心。就像陶暮对梁老先生说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喊打喊杀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别说香城那些帮派分子敢不敢对陶暮这种内地商人下手，就算他们真的敢动手，飞讯网高薪聘请的退役军人安保团也不是吃白饭的。 梁家父子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跟陶暮合作。然而，等到陶暮把林容安买凶的证据交给香城警方，香城警方去林家抓人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林容安居然逃走了。 第250章 虽然嘴上说的满不在乎, 得知林容安跑掉的消息以后，陶暮还是立刻拽着厉啸桁打道回府。以最快的速度飞回燕京大本营。 当然, 临走之前，陶暮也没有忘记对梁家人投桃报李。该交代的信息线索全部交代清楚。因为陶暮手握飞讯娱乐这个消息最为灵通的八卦传媒，再加上厉啸桁的背景人脉, 梁家父子丝毫没有怀疑陶暮所言的真实性。再加上帮派内部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些老人不停抱怨梁家洗白的事情，梁老先生立刻警惕起来。之后派遣心腹手下暗中调查帮派其他元老, 并顺藤摸瓜的查到那些元老果然跟梁家的仇家走到一起，甚至在暗中勾搭要绑架梁书文……至于查到这些事情后要如何应对, 那就是梁家自己的问题了。 不过, 为了避免帮派斗争牵扯到丽淘网的正常运营，陶暮还是建议厉啸桁在物流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梁家父子也能理解陶暮的做法。毕竟陶暮给他们父子通风报信也是冒着得罪帮派其他元老的风险的。混帮派的没有底线, 如果因此迁怒陶暮和厉啸桁, 很可能会利用快递公司这层关系搞事情报复陶暮。 考虑到这一层因素, 梁老先生也确实不好意思再恳求陶暮冒着人财两失的风险跟他们合作。 再说陶暮的通风报信让梁老先生及时发现帮派元老和仇家的密谋, 那也算是间接救下梁书文一条命。在这种情况下，梁家之前为了示好陶暮，付出的那些努力也就不值一提了。 “陶总请放心吧。那个林三公子并没有坐飞机离开香城。我会派人打探他的消息。如果他还留在香城，我会通知警方。如果他已经偷渡离开, 我在这方面也有些人脉。会帮您留意他偷渡到什么地方。尽快追踪到他的下落。”梁老先生热忱的道。一方面是感谢陶暮的通风报信，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想错过陶暮和厉啸桁这么雄厚的人脉。 陶暮闻言笑道：“那就多谢老先生费心。” 陶暮和厉啸桁离开香城的时候，林家大伯和林容安的父亲已经被警方拘捕。林氏集团也在面临破产清算。林容安卷走保险柜里的现金、金条和珠宝首饰下落不明。林家几个儿媳妇都在闹离婚分家产。林氏集团的其他股东还有林家旁系的亲戚们天天守在林家大宅讨说法。林老太太承受不住这些打击一病不起。还要被香城无孔不入的八卦狗仔们骚扰……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陶暮无关了。回到燕京以后, 陶暮马不停蹄的开始推进《黑白》内地重制版在贺岁档上映的所有工作。包括跟院线发行方沟通上映档期和排片，跟光电沟通审核, 还有在上映期间各省市的宣传策划。最后内地重制版定在2月14号情人节这一天首映。而这一天恰好也是农历春节。 陶暮本来还想抓紧时间回部队训练的。碰上这个时间点，当然不能为了忙工作，就让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自己过年。于是就在家里呆到初三。本来还应该去厉家拜访一下的，不过之前去厉家量衣服那一次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陶暮实在有点犯怵。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看着他们家小陶暮既忐忑不安又纠结礼数的为难样子，索性建议道：“要不然我们陪你一起去？” 刘耀的思维方式很简单。厉家的长辈们既然热情又很喜欢问问题，那他们一家人都过去，也能帮陶暮分担一下火力。再说两个孩子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相互也都登门拜访过家长了。他们做家长的，过年的时候拜访一下亲家，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陶暮是男孩子嘛！ 相比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的想法就很多。虽然觉得以厉家的强势，他们这种率先登门拜访的做法可能有些不妥。但是仔细一想，他们家陶暮也是男孩子，而且刚上大学就被厉啸桁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哄到自己碗里不说，居然还瞒着陶暮自作主张，哄到见家长的程度…… “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头问问啸桁，看看厉家的时间安排，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拜访比较方便。”宋老爷子稍一沉吟，当即拍板定论。 两辈子都是同性恋，陶暮对谈婚论嫁这一块的流程并不太熟。只是觉得家人愿意陪他去厉家拜访，帮他分担压力的心意是很好的。而且在陶暮眼中，他跟厉啸桁不光是恋人关系，还是利益密切的合作伙伴。飞讯网跟啸桁资本的合作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深入，包括未来陶暮还想把宋记这块招牌运营上市，到时候也要倚重啸桁资本的专业能力。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他的家人去厉家拜年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通这一点，陶暮当即跟厉啸桁沟通起过年拜访的具体事宜。 厉啸桁高中毕业就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很少回家，对这些拜年风俗也是一知半解。听到陶暮的交代，立刻回家跟父母沟通。 厉妈妈听到儿子的转述，倒是第一时间领会到陶暮家长辈的深意：“我觉得应该是咱们家先去小暮家里拜访才对。” 厉爸爸皱了皱眉：“大过年的，人家长辈肯来拜访就是有心。这种小事就不要斤斤计较，以免坏了亲家的兴致。” 主要是他们儿子太不争气。两人交往这么久了，厉爸爸冷眼旁观，总觉得陶暮对他们家傻儿子的心思还没有放在工作上面的心思多。也不知道是太年轻不定性，还是觉得他们家傻儿子性格太闷不浪漫。恋爱谈了一年多，小情侣连个举动稍微亲密点的偷拍照都没有。被媒体放到网上或者报纸周刊上的照片，全都是一起吃饭或者讨论工作的。再就是厉啸桁去给陶暮探班的。包括之前金乌奖的颁奖典礼，陶暮明明带着家人一起走红毯，结果身为陶暮恋人的厉啸桁，却始终未能以恋人的名义出现在陶暮身边。 恋爱谈成这样，厉家这边当然不敢要求太多。以免惹得陶暮不耐烦，万一再跟他们儿子说分手怎么办？ 十九岁的互联网新贵，身价数百亿的年轻投资人，百年老字号的继承者，还长着那么一张足以让小姑娘倒追的脸蛋儿，最关键的是陶暮性格还好。这样的年轻人可从来不缺追求者。厉妈妈平时上网搜集陶暮的新闻，发现网上嗷嗷叫着要嫁给陶暮的女孩子多到数以千万计。而且其中不乏家世优渥性格好的大家小姐，更不缺年轻貌美活泼可爱的少男少女。 跟这些人比起来，他们家的厉啸桁也就家世背景还有工作能力这块强一点。可关键是谈恋爱这种事情，尤其是到了陶暮这种层次的男孩子，任性起来可完全不管这几条的呀！ 这么一想，厉妈妈越发觉得他们家傻儿子没啥优势。再听到厉爸爸这番担忧，顿时也跟着忐忑起来：“你说的也对。那你说这小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对咱们家啸桁不太满意？所以谈这么久了也没有宣布恋爱关系。还有之前来家里做衣服那回，我瞧这孩子好像就有点不自在。你说他是不是——” “你也别想太多。小暮毕竟还是个演员，他的女友粉那么多，不公开恋爱关系，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厉爸爸打断厉妈妈的话，劝道：“我倒是觉得，至少目前来看，小暮对咱们家啸桁还是挺有诚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过年期间，让他的家长来家里拜年的提议。” 听到厉爸爸这么说，厉妈妈又放下心来：“这话也对。那你看，让陶暮长辈什么时候过来更好？” “就初二吧。”厉爸爸拍板定论：“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家里也没那么多人。就咱们两家人消消停停的坐下来吃顿饭。也免得家里人太多，小暮又不自在。” 厉妈妈看了老公一眼，憋着笑不说话。 这老头儿，嘴上说着不在意，做的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为了表示自家的诚意，厉爸爸和厉妈妈在商量好以后，立刻给厉啸桁回复。 厉啸桁并不知道两家长辈在定日子时的背后深意乃至博弈，听到厉妈妈的话，反而觉得这个时间定的很好。他可没忘记陶暮上次拜访厉家时留下的心理阴影。感受到陶暮当时的排斥心理，厉啸桁甚至做好了陶暮不会在过年时登门拜访的准备。 “放心吧。这次陶家人过来拜年，只有咱们一家六口，绝对没有外人。对了，你知不知道小暮还有他们家的长辈都喜欢吃什么菜？我叫厨房提前把菜预备好。”厉妈妈很满意陶暮这个“儿媳妇”，也想在陶暮的长辈面前好好表现。 厉啸桁在宋记蹭吃蹭喝那么久，当然知道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都喜欢吃什么。他甚至非常严谨的给厉妈妈拉了个菜单出来，甚至标好了长辈们爱吃的火候和咸甜量。 厉妈妈看在眼中，顿时喜的眉开眼笑：“这就对了。你要在陶暮和他家长辈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点把名分定下来。” 厉家三个孩子听到这一番话，险些没笑出声来。厉啸桁也特别无奈。回头跟陶暮见面的时候，还不忘把厉妈妈的话学给陶暮听。 “我想在我父母眼中，我一定是个特别不合格的恋人。”委屈巴巴的厉总在父母家人跟前说不通，只能跑到恋人面前找认同感：“你觉得呢，我还合格吗？” “不是合格。”陶暮一句话吓得厉啸桁心脏砰砰跳，就听陶暮继续说道：“我不会跟一个勉强合格的人凑合着谈恋爱。我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陶暮凝视着厉啸桁的眼睛，认真说道：“我觉得你很好，特别好。至少目前为止，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安下心来谈恋爱的人。” 陶暮说着，又给厉啸桁剥了个虾，主动问道：“是不是我最近的态度让你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我工作太忙忽视你了？还是别的方面？” “我也不太知道。”厉啸桁定定的看了陶暮一会儿，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眸。他很羞于剖析自己目前的心态。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分明理解陶暮的做法是最成熟的，也是最理智的。但是从情感上，他一直觉得耿耿于怀。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在意我。”厉啸桁有些羞愧。明明当初是他主动追求陶暮，也主动提出不管陶暮的态度怎么样，他都会始终如一的喜欢陶暮，包容陶暮，让陶暮有安全感。 但是现在，明明陶暮的态度跟从前没有区别，厉啸桁却开始不满足。这样的心里别扭让厉啸桁觉得非常羞愧。好像自己食言而肥了。 “你没有错，是我的问题。”厉啸桁深吸了一口气，握住陶暮的手，认真说道：“别在意这点小事，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错，但我的处理方式肯定有问题。”陶暮反手握住厉啸桁，两人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 沉吟片刻，陶暮说道：“现在《黑白》内地版正在上映，我马上又要跟军方合作拍摄《兵王》。这个时机不太对。再等两年吧。等我大学毕业，如果我们那个时候还谈着的话，就对外公布恋情好不好？” 一瞬间，好像心里炸开了烟花一样，厉啸桁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灿烂起来。 “好。”厉啸桁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又收住笑容。顿了顿，实在收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厉啸桁看着陶暮，温声说道：“我特别开心。” 明明不是你的问题，却还是愿意考虑我的心情为我妥协：“感觉被宠爱了。” 厉啸桁轻笑，凑到陶暮面前，一个轻吻：“谢谢你。” 第251章 有了陶暮的一番在意和保证, 厉啸桁梗在心里的郁结立刻消散。当天晚上吃完饭又想请陶暮去看电影。还是正在上映并且广受好评的《黑白》内地重制版。 作为《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制片人，陶暮在整个拍摄加后期制作期间, 盯剪辑盯的都要吐了。他闭着眼睛就能把整部片子的台词倒背出来。然而厉啸桁却还没看过内地重置版本的电影。 陶暮能领域厉啸桁的想法，应该是不想错过有他参与的任何一部作品。《黑白》内地首映礼那天，陶暮照旧带着家人去观影了。只剩下厉啸桁一个人孤零零的, 本来是想请厉家众人去看电影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心里提不起劲儿来，也就没去。 想到这里, 陶暮忽然说道：“以后我再投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你也来当我的投资人吧。”这样他们就可以用工作的名义一起走红毯或者参加颁奖典礼。 厉啸桁眼睛一亮, 脱口应道：“好。” 顿了顿, 又迟疑问道：“不过，这样做会不会给你的工作添麻烦？” 陶暮笑道：“我拉投资商有什么添麻烦的。倒是你, 肯信任我的投资眼光就好。” 厉啸桁闻言一笑：“你本来就是我独二无二的投资顾问, 我对你言听计从。不信你信谁。” 话语之间, 是无法抑制的深情款款与得意欣然。 得益于自己眼光很棒, 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陶暮的好，努力追到陶暮，把人留在自己身边。欣然于陶暮对他也是同样的在意。不仅发现了他竭力隐藏的郁结别扭，还主动安慰他。甚至为了一起走红毯还有参加颁奖典礼费心思找理由。 厉啸桁忽然想起陶暮以前说过的话。陶暮说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维护的。如果单靠一个人付出, 时间长了就会很累，会不开心。厉啸桁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不由得真香。 原来两个人共同努力维系一段感情, 原来被自己所爱的恋人在意关怀的滋味儿这么好。 厉总面上没啥表情，看电影的过程中, 包括接下来的整个正月里，都一直维持着乐淘淘美滋滋的状态。用厉家众人私底下打趣刻板大哥的话来评价，那就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这个年，因为得到了恋人的回护，得到了双方家人的认可肯定，厉总过的那是相当滋润。 相比起来，偷偷跑路的林容安就相当苦逼了。 正如陶暮所预料的，得知自己雇凶杀人的秘密暴露后，为了躲避警察抓人，林容安撬开林家保险柜，带着所有现金和珍贵珠宝跑路。当然，林容安跑路的时候也没忘记他是因为谁才落到今天这个局面的。 事已至此，林容安对陶暮的心结已经不是爱而不得反成恨的耿耿于怀。而是陶暮害得林家家破人亡的生死仇恨。 林容安想要报仇。所以在跑路之后，林容安并不是拿着现金珠宝藏到某个小国避风头，而是主动接触道上的一些亡命徒，想要拿钱买陶暮的命。不过就算是亡命徒，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知道陶暮的身份不好惹，更知道内地管控严格，也不是那么好下手的。 所以林容安费尽周折，最后只找到了一伙非常落魄，宛如丧家犬的亡命徒。据说这些人得罪了香城某个帮派大佬，这位大佬发出江湖悬赏，要这帮人的线索通知警察。重赏之下，这帮人在香城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只能捞一笔钱尽快跑路。为了钱，这帮人什么事情都肯做。恰好林容安手里有的是钱。 两方人马一拍即合。林容安花了一大半身价买陶暮的命。跟这帮亡命徒约定先付一半定金，等到陶暮死了，再付另一半。林容安打算的很好，却不知道他勾搭上那伙亡命徒，并且财露了白的一瞬间，那伙亡命徒要的就不是林容安给的佣金。而是林容安的全部身家。 ——一个畏罪潜逃还肥的流油的纨绔公子哥儿而已，满手血腥的亡命徒杀人夺财根本毫无压力。林容安虽然有些心机城府，但他前半辈子都生活在安逸富贵的上流圈子里，哪里见识过这些要钱不要命的行径。日防夜防，还是有疏忽的时候，就被那伙亡命徒钻了空子。 如果不是林容安在跟那伙亡命徒接触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把钱财带在身上。那伙人为了逼问钱财的下落，不敢直接把林容安灭口。只怕林容安根本等不到梁书文带着警察来抓人—— 没错，林容安接触的这伙亡命徒，好巧不巧的，恰好也是梁家的仇家。之前跟看不惯梁家洗白的帮派元老暗中接触，想要绑架梁书文，逼梁老先生交出帮派大权。结果密谋暴露，梁老先生一怒之下，一边悬赏抓人，一边把帮派几个元老的犯罪证据搜集起来交给警方。并且还跟警方合作，通缉这些手上沾染好多人命的亡命徒。 最后恰巧又在亡命徒的藏身之处解救出已经被拷打的遍体鳞伤，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连大腿上的肉都没剩几片的林容安。 要说起来，年前的时候梁家父子还跟陶暮保证，一定会密切关注林容安的下落。绝对不会让这种对陶总心存恶意的罪犯逍遥法外。结果这人他们是找到了，然而林容安自食恶果，瞧他现在这个下场，还不如当初直接被警方抓捕了。 至少去坐牢的话，绝对不至于惨到这种程度。 当时的场面太过血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香城警方都觉得触目惊心。当下联系医院，把林容安送去抢救。一直都很消息灵通的八卦媒体也闻讯而来，不但拍到了亡命徒逼问林容安的血腥现场，还拍到了林容安血肉模糊的照片。那场面，简直就像古时候的凌迟极刑。 其实林容安被那伙亡命徒划一刀的时候，就忍不住了。他从小养尊处优，连手上起个刀□□都要去医院包扎的人，哪里承受过这种疼痛。然而比起伤痛，林容安更怕死。所以咬牙撑着。因为他知道，交代了就是一个死。如果撑着不交代，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林容安不是什么好人。从他能在林家分崩离析时不顾家人死活自己卷款潜逃的选择就能看出来，他还是个极端自私的人。所以林容安哪怕硬撑着疼死，也绝对不能让那帮亡命徒再害了他之后，还能拿着他的钱逍遥法外。就像他当初深恨陶暮，所以就算跑路的时候也不忘买凶杀人。 新闻报道出来的第一时间，整个香城乃至全华夏都为之震惊哗然。一个是没有想到那伙亡命徒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敢做出这种事情。另外则是没有想到当年自命风流的林家三公子会落到这种下场。不过随着跟踪报道的深入，很多民众了解到林容安之所以会落到这种下场，完全是因为他主动接触亡命徒，甚至想要故技重施买凶杀人，原本还同情林容安的网友顿时无语了。 果然这就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吧？如果不是林容安心心念念的要走歪门邪道报复陶总，也不至于惹到这些亡命徒。所以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一众吃瓜群众们津津乐道。甚至还有八卦狗仔不怕死的偷偷潜入医院，追问林容安现在是什么感想？被险些发疯的林容安妈妈给打跑了。 消息传到内地的时候，内地官方也十分震惊。不敢想象香城的黑恶势力竟然如此猖獗。当即下令要从严整顿香城的地下势力。梁家因为出身帮派，倾巢之下，也跟着受到牵连。不过所幸梁家父子一直惦记着洗白，已经好多年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再加上这次梁书文险些被人绑架，梁老先生为了报复帮派元老，干脆把这些帮派元老的违法犯罪证据全部交给警方。如今也算是污点证人。相比那些受到严厉打击的帮派分子，反而是受到保护的。 不过梁家的势力因为这一件事元气大伤。梁老先生也因为当年参与帮派事务的管理证据确凿，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梁书文身为帮派的白纸扇，也被指控组织参与黑社会活动的罪名。不过梁书文自从大学毕业，虽然也有参与帮派管理，但他负责的都是帮派洗白的生意。至于其他方面的指控，因为证据不足，或者有证据的指控也全被梁老先生一力担下来了，最后梁书文无罪释放。 而梁老先生在入狱后没多久，因为心脏病发送医院救治，考虑到梁老先生的年纪和身体素质，再加上此前戴罪立功的积极表现，警方综合考虑，决定允许梁老先生保外就医。梁老先生至此，终于能安安心心的度过晚安。而梁书文则在帮派瓦解之后，继续打理梁家已经洗白的生意。不过他并没有留下这些钱，而是把这些钱以工资的形式，依旧打给当初忠心梁家，如今却因为种种罪名在监狱坐牢的梁老先生手下的家人们。 因为香城正在严打黑社会势力，好些看不惯梁家父子，认为梁家父子出卖了大家的漏网之鱼倒是不敢冒头蹦跶。所以梁家虽然元气大伤，但生意还是能勉强维持下去。最重要的是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不用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活着。 而相比起梁家父子的心安理得，自食恶果的林容安就显得更倒霉。好不容易在亡命徒的手上活下来，还要面临香城法律的严惩。虽然也因为伤情过重不得不办理保外就医。但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现在却变成残废永远瘫在床上，连上个厕所都需要人帮忙…… 得知林容安的下场，当年被林容安迷奸诱骗的受害者们纷纷拍手称快，更极端一点的甚至带着花圈去医院探望病人。从来心高气傲的林容安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却又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只能拿身边人撒气。渐渐的，因为林容安的坏脾气，就连林容安的母亲都很少来医院护理他。只花钱雇了护工。 陶暮得知这一切的时候，2010年的新年已经过完大半。他正准备带着《兵王》剧组的所有演员继续返回部队训练。看到网上的新闻报道，不免想到上辈子的一切种种。顿时有些唏嘘。 同样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并且刚刚出院的沈毓也看到了这些新闻。得知林容安之所以会遭遇这一切不幸，完全是因为他当初想要雇佣亡命徒杀害陶暮的一念之差，不觉怔然。 第252章 “沈毓要见我？” 陶暮在家里一直呆到初五。过了破五, 吃完饺子才集合《兵王》剧组的其他演员回到部队，还不忘组织公司旗下的艺人到部队弄了个新年汇演。结果新年汇演刚结束, 陶暮就接到他小齐爸的电话。说沈毓竟然每天守在飞讯网门口，就是为了见陶暮。 “见我干嘛？”陶暮一听见“沈毓”俩字就觉得头疼，生理性胃酸。忍不住吐槽道：“小齐爸你别搭理他。” “我是不想理他。可他每天就跟一块望夫石似的杵在飞讯网总部门口儿, 轰都轰不走。来来往往的员工还有其他单位的合作伙伴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有光电下的封杀令，只怕这会儿他守在飞讯网总部门口的照片都传到网上去了。” 孟齐一提起这个就觉得头疼：“还有他那些脑残粉, 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消息，也都跑过来陪着他。搞得咱们公司总部门口好像有人示威游行似的, 影响很不好。” 陶暮不悦的皱了皱眉：“他到底想干嘛？” “他拒绝跟我交流, 就说想见你一面。”如果不是担心沈毓继续闹下去会给飞讯网带来不好的影响，孟齐也懒得搭理这个脑回路有问题的年轻人。 陶暮胸口有点发闷。不自觉的想到了上辈子, 沈毓被他撵出沈家后, 也见天儿的守在沈氏集团门口的旧事。他清楚沈毓的为人, 从某种程度上, 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陶暮不露面，沈毓真能在飞讯网总部门口站半年。可关键是陶暮真没兴趣，也没时间没精力陪沈毓继续玩下去。他正事儿都快忙不过来了！ 撂下电话，陶暮沉吟片刻, 给沈宸打了一通电话。沈宸和沈世渊父子都在深城，忙着收购裕青青夫家的上市公司。说起来，裕青青的老公对裕青青也算是真爱。不但把公司的名字改成爱青贸易, 就连公司法人都是裕青青的名字。之前裕青青因为遗弃罪被沈夫人告上法庭，爱青贸易也受到牵连。裕青青的老公好不容易才把裕青青入狱造成的风波摆平。还没来得及帮裕青青运作保外就医, 沈氏集团又虎视眈眈的凑上来。一方面跟深城银行密谋断掉爱青贸易的贷款，另一方面又指使卓严在股市上狙击爱情贸易的股票，除此之外，甚至几次三番接触爱青贸易的其他股东，积极收购其他股东手上的股份。致使裕青青的老公腹背受敌。 沈宸接到陶暮电话的时候，沈氏集团收购爱青贸易的项目基本接近尾声。裕青青的老公已经缴械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沈家放裕青青一马，同意裕青青保外就医。 然而沈夫人深恨裕青青当年抛弃孩子的残忍举动，根本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妥协。沈董事长也不想给外界留下一个唯利是图，连杀子之恨都能轻易被收买的印象。唯有沈宸觉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之前也说过了，沈宸目前所处的位置让他不好轻易开口。以免给沈父沈母留下一个凉薄冷硬的长兄形象。所以思前想后，犹犹豫豫，也没有给沈世渊夫妇提供更加理智的选择。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陶暮给沈宸打这通电话，是想提醒沈宸别忘了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陶暮不打沈家的主意，沈宸也会帮陶暮抵挡来自沈家的麻烦。如今沈毓天天守在飞讯网总部，给飞讯网的工作和形象带来很多负面影响，陶暮跟沈毓沟通不了，只能找沈毓的靠山说话。 “我明白了。”沈宸捏了捏眉间，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会给沈毓打电话，让他尽快离开燕京。今后都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说着，沈宸忽然一笑，忍不住评价道：“你跟厉总不愧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行事作风都这么像。当年沈毓因为粉丝造谣的事情麻烦厉总，厉总也是给我打电话，告诫沈家的长辈要好好教育沈毓。可惜沈毓并不是真的沈家人。我们沈家的教育也是真的有问题。” 这种话题有些过于私密了。陶暮不相信以沈宸的城府手段，会不知道他跟厉啸桁在谈恋爱。陶暮知道沈宸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习惯性的调侃。想借助这种行为拉近他跟陶暮之间的关系。如果陶暮对他观感很好，或者从内心深处认同沈宸这个亲人的话，甚至会因为这一句话产生两人关系很好的错觉。就算陶暮对他观感一般，听到这种话也只会觉得沈宸是在为沈家的家教问题跟陶暮道歉。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沈宸觉得自己“兄长难为”的感慨。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的火候，沈宸就能做到一语双关进退得宜。可惜陶暮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被人施舍两句话就能自作多情且感激涕零的孤儿。沈宸的这番示好注定要抛给瞎子看了。 留意到陶暮的沉默不语，沈宸也不以为意。趁着陶暮还没挂电话，又忍不住跟陶暮抱怨道：“深城这边的收购项目有点麻烦……我能理解母亲对裕青青的恨意。在她看来，真正的沈二公子在襁褓中被人抛弃，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她身为一个母亲，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想要凶手得到应有的下场，这原本无可厚非。” 沈宸只是担心沈家如此咄咄逼人下去，毫无退路的裕青青老公会被逼到狗急跳墙：“还有那个卓严，最近一段时间也不太消停。暗中跟裕青青的老公见过几回面。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 “好在收购爱青贸易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已经不太需要在股市方面继续花费精力。恰好你又打发我解决沈毓，我便让卓严去燕京把人接过来怎么样？” 说起来，沈宸之前还怀疑陶暮跟卓严有什么勾搭。不过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大半年，发现两人除了在香城那两次见面，根本没有任何交流。沈宸向来是个周到细致并且面面俱到的人。既然没有发现任何猫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陶暮道歉。或者换句话说，不管沈宸心里面是否完全释疑，至少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沈宸还是乐意向陶暮示好，表现出自己的信任和坦荡。 然而陶暮听到沈宸这一番话，却不由得心下一动。他想起上辈子莫名其妙就跟沈毓勾搭到一块儿的卓严，想到卓严对自己的背叛。还有这辈子，沈宸告诉他的有关卓严的身世问题。 陶暮心下有些不安，难免多了一句嘴：“卓严不是沈妍的男朋友吗？你让他过多的接触沈毓不太好吧？” “你多虑了。”沈宸轻笑一声：“一个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以卓严的精明，他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这可未必。陶暮微微皱眉，就听沈宸忽然感慨道：“你刚刚是在关心妍妍吗？” 陶暮闻言愕然：“什么？” “老话说血浓于水——” 沈宸话没说完，就被陶暮打断了：“话已至此，沈总自己安排吧。” 听到听筒传出来的忙音，沈宸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下一秒，把电话打给卓严：“你去燕京一趟。把沈毓接到深城来。” “沈毓？”卓严瞬间愕然。大概是没有想到沈宸特地给他打电话居然会是为了这种小事。 “不错。”沈宸交代道：“你现在就出发，订最近的一班飞机。今天晚上就把人接回来。” 挂断电话后，卓严神色不明的盯着手机。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沈家并不在乎沈毓这个养子。尤其是在沈夫人把沈毓赶出沈家，沈家又收走了沈毓名下的所有财产之后，卓严更是觉得沈毓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更不要说前段时间，因为沈毓惹出来的麻烦，沈家甚至把人远远打发到香城。之后沈毓因为偷窃陶暮的头发做DNA鉴定，被飞讯网控告拘留时，沈家也没有出面保释沈毓。这些举动看在卓严眼中，根本意味着沈家不说完全放弃沈毓，至少也不没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沈家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沈宸能在收购案如此紧张的时间分出心神，还安排他去燕京接沈毓。这个举动至少能说明沈宸对沈毓的在意。 卓严眼前闪过沈毓那张精致到仿若精灵般的五官，联想到那些总是不由自主被沈毓吸引到的爱慕者们，再联想到沈宸跟沈毓并无血缘关系…… 自觉窥测到什么机密的卓严恍然大悟，忽然玩味的笑出声来。 第253章 沈宸之所以会让卓严把沈毓接到深城而不是沪城, 一方面是考虑到沪城现在只有沈夫人和沈妍在。而这两个女人对沈毓的恶感非常高。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沈宸并不希望这两拨人凑到一块儿；另外一方面, 则是考虑到沈毓和裕青青的关系。 在沈宸看来，不管这沈毓和裕青青这对母子之前有没有过接触，毕竟母子连心。沈宸姑且不去追究裕青青当年到底知不知道沈妍换孩子的事情。就算裕青青真的不知道, 她是真的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裕青青只要还有一丁点为人母的羞愧之心，见到二十岁的沈毓, 总该有心情波动。想想她的亲儿子在沈家是怎么长大的，身世没曝光前, 锦衣玉食嘘寒问暖受到多少照顾。而真正的沈家二公子被她抛弃在出租屋后, 又遇到了什么，如今还是否还活着。 这种心情波动用不着多, 那愧疚之情哪怕只有一丁点, 如果利用好了, 没准就是收购爱青贸易的一颗有效棋子。 至于卓严私心里揣摩的那些龌龊事情, 沈宸当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估计也懒得理会。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沈宸宁愿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利用沈毓的存在，说服裕青青的老公答应收购。毕竟从裕青青他老公目前的举动和要求看来, 这个男人还是非常在意裕青青的。所以爱屋及乌，应该也会对沈毓存有两分不忍和愧疚。 当然了，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做生意, 靠的也不是同情施舍。裕青青和她老公不也生了一个儿子嘛。就算不考虑沈毓和真正的沈二公子，这对夫妻两个不会连自己儿子的未来都不考虑。如今爱青贸易被收购已成定局, 或快或慢或早或晚，也只是时间和投入资金多少的问题。 裕青青和他老公如果聪明，尽快答应下来，拿钱走人，他们的儿子还能享受到锦衣玉食的后半辈子。如果真要死撑到底，沈宸也不是没办法了。裕青青老公当年做外贸的时候，可没少利用贸易渠道做走私生意。这种黑历史要是曝光了，那裕青青的老公就不是答不答应收购的小问题。 不过不到最后一步，沈宸不想跟这种手底下不怎么干净的人撕破脸。他已经不是十六岁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迫切想要得到集团认可的那个小孩子。很多事情，沈宸都希望能解决的更委婉温和一点。 不提沈宸是怎么盘算的，京城这边，打从《黑白》内地重制版在二月十四号情人节这天上映开始，因为之前的宣传非常到位，再加上首映礼当天，剧组邀请了业内最具权威的电影人和媒体人前来观影。首映礼后有关《黑白》这部电影香城版本和内地重置版本孰高孰低的讨论便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头。 有人觉得香城版本最为经典，有人觉得内地重置版本全员演技在线，并且在很多细节方面拍摄的更具诚意。当然也有一部分影评人抨击抨击内地版本为了迎合光电的审核要求，不得不舍弃了一部分艺术性和更深层次的内涵……正是因为这种种褒贬不一各执一词，反而吸引更多观众对这部电影感兴趣。以至于《黑白》重制版在内地首映当天，首日票房就突破了六千万，几乎等于《黑白》在香城上映一个月的总票房数。而在电影上映一个礼拜后，票房直接打破两个亿。虽然没有拼过另外一部好莱坞3D大片，在票房排行榜上趋于第二。但两亿票房这个数字还是让《黑白》制作人乐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黑白》的总制作成本不到三千万，在香城上映五个星期，打破香城近几年的票房纪录，最终狂揽八千万香城币。确保制作方勉勉强强磕磕绊绊的收回成本没有赔到。也就是说，《黑白》重制版在内地上映后，赚的每一分钱刨除发行方的分成还有各种成本手续费和税金，都是净利润。 关键《黑白》内地重制版本不光是票房大卖，而且口碑还非常不错。虽然从立意上面，比不过香城版本的残酷深刻，并通篇充斥着宿命论的艺术内涵。但是内地版本在重新启用了古玉璋这位科班演员后，补上了演员阵容上的最后一块短板。就是外界俗称的全员演技在线。并不像香城版本，每次沈毓扮演的严御一出镜，那惨不忍睹的演技总会让观众立刻出戏。 说到这里，有心的八卦媒体立刻想到破产倒闭，就连高层管理者都因为桃色丑闻和迷奸未成年人的严重指控锒铛入狱的香城林家。碍于光电下达的封杀令，这些媒体记者不好直接提到沈毓的名字。只好用春秋笔法，先是语焉不详的感慨一下，只要跟某人有瓜葛，准确点说同流合污的人都没啥好下场——比如说沪城骆家，当初跟沈毓狼狈为奸，还在网上到处抹黑飞讯网的陶总；再比如说香城林家，强推沈毓，大力施压金乌奖举办方把最佳新人奖颁给沈毓不说，还处处跟陶总作对。甚至林容安连携款出逃都不忘买凶杀人结果又自食恶果…… 咦？这么说的话，好像某人从出道以来就不停的捆绑陶总，然后两人还相生相克，一边混的风生水起一边就要倒霉的样子。 有些为了销量只想要噱头的八卦小报立刻不负责任的YY起所谓的命理学，还请了风水大师言之凿凿的评价某人和陶暮的八字不合，所以两人注定相克之类的。 不过这种言论立刻遭到了陶瓷们的强烈不满和抨击。陶暮的粉丝们最讨厌的就是一出道就不停跟陶暮捆绑的某人。在这些粉丝看来，某人无论是资质还是能力都无法跟他们家陶总相提并论，就是仗着假身世跟陶总勉强捆绑。这么多年就跟一张狗皮膏药似的，怎么撕都撕不下来。如今好不容易光电下达了封杀令，不准各大媒体在报道中提到某人。结果这些八卦媒体为了销量还是语焉不详的明示暗示，简直让人恶心死了。 被光电封杀了这么久，沈毓的粉丝也大多爬墙了。娱乐圈的粉丝生态就是这么健忘。偶像如果三个月不露面就容易被人丢到脑后，更何况沈毓出道这两年，也没什么好作品留下来，反而各种绯闻炒作黑历史不断。不光是陶暮的粉丝讨厌他，就连严晟的粉丝，还有沈毓合作过的大多数女明星的粉丝都不喜欢这个人。这种人人喊打的状态下，就算真的还有喜欢沈毓的人，也不好意思跳出来帮沈毓说话。 其他媒体见提到沈毓也没能吸引网友视线，反而被各家粉丝不断diss，慢慢的也就不再捆绑陶暮和沈毓。然后话锋一转，再次提到影片中严御的两位扮演者的不同表现。 《黑白》正在内地火爆上映，在加上之前也有不少香城版本的盗版DVD流入内地，喜欢看电影的影迷们都忍不住先睹为快。此时再看内地重制版，当然也有发言权。出了电影院之后发表点观影感想，倒是非常认同影评人说的香城版本更加经典完整内涵深刻，但内地版本全员演技在线，而且结局更大气更符合主流价值观的评价。 再联想到某位演技不行还硬要运作最佳新人奖的演员，这个对比直接导致真正本色出演又演技在线的古玉璋脱颖而出，莫名其妙就火了。 而《黑白》内地重制版的口碑评价这么好，连带着票房也蹭蹭上涨。半个月就突破了四亿票房。 财帛动人心。这下子，即便是对光电的审核要求耿耿于怀颇有微词的徐穆森导演也把嘴巴闭上了。电影艺术固然重要，但金钱更可贵。即便是最追求艺术的电影人也要吃饭。更何况《黑白》这部电影从题材上看压根就跟艺术片没啥关系，就是个枪战题材的商业片。商业片能赚钱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看着每天至少几千万的票房数据，徐穆森开心之余，也非常感激陶暮当时的仗义出手。整个《黑白》制作组的成员都知道，如果当初没有陶暮从中斡旋挑大梁，《黑白》内地版不可能这么快就通过光电的审核，更不可能这么及时上映。 虽说陶暮担任《黑白》内地重制版本的制作人，也跟着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获利的大头还在香城制作组这边。当然还有带资进组的几位主要演员。包括跟陶暮不怎么对付的沈氏集团。 同样倍感开心的还有光电这个经常被电影人破口大骂兼甩锅的上级部门。虽然《黑白》在内地票房大卖，口碑良好，跟光电这个审核部门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一直以来，所有电影人票房不理想就甩锅光电的行为让光电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越发尴尬。 如今终于出了一部青出于蓝的好作品，不但票房大卖，最重要的是口碑整体而言还隐隐超过香城版本，这无疑是一巴掌打在那些叫嚣着光电不懂电影的香城制作人的脸上。光电老爷们绝对扬眉吐气。甚至还主动询问起陶暮，什么时候要举办《黑白》在内地上映的庆功会。 陶暮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表示：“本来是想在内地下映后再开庆功会的。这样也好跟各方协调档期问题。不过我也没有想到《黑白》在内地这么受欢迎，如果能把庆功会提前，兴许还能刺激一下票房。” 然后又特别委婉且羞赧的邀请光电的领导们也来参加庆功会。毕竟《黑白》内地版能够大获成功，光电领导们的积极参与也功不可没。要知道当初《黑白》内地版在光电通过审核之后，光电领导们就觉得这部电影质量不错，甚至主动帮陶暮跟院线发行商协商排片来着。 所以陶暮说光电领导们功不可没，也绝不仅仅是一句恭维。 光电领导们要的就是这句话。老爷爷老太太们气性很大，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跟那些总是诋毁他们不懂电影的香城电影人沟通。但如果形式调过来，是光电占上风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一起吃顿庆功宴也没什么。毕竟陶暮这孩子这么机灵懂事有能力，他们可都是冲着陶暮的面子，帮自家孩子撑腰站台去的。 才不是想去打脸某些自称很懂电影的文化人！ 第254章 《黑白》的庆功宴定在三月份的第一个星期日, 除了邀请光电和剧组主创人员，陶暮还邀请了当初给《黑白》内地重制版做剧情顾问的《血肉长城》和《兵王》的两个编剧团队。除此之外, 并没有对外邀请任何一家媒体，也并没有邀请业内嘉宾。 这一点让一直观望陶暮动作的媒体和艺人们分外惋惜。那些娱乐媒体还好一点，只是遗憾少了一篇吸引观众的报道。至于想借此机会跟陶暮交好的明星们就比较遗憾了。不过大家也都能理解, 陶暮想让自己人玩的开心点的精心安排。 庆功宴安排在燕京大酒店的顶楼餐厅。吃饭的时候少不得要举杯发言。香城制作团队这边就有点尴尬。尤其是在看到在座的光电老爷们颇具深意的笑容后。很多人仿佛都能听见脸颊被“啪啪”击打的清脆声。之前反对的最激烈，甚至在媒体记者面前都言之凿凿的讥讽过光电领导不办人事的徐穆森导演更是尴尬的不断咳嗓子。敬酒的时候也难得低下头来。 “……这次《黑白》重制版在内地上映, 能有这么好的成绩，绝对离不开光电领导们的悉心指导。之前是我不了解你们国内电影市场的规矩, 不小心冒犯了几位领导, 还请几位领导大人大量——” 话还没说完，心思比较细腻敏感的周彦青和严御同时皱了皱眉。果然, 徐穆森刚举起酒杯要喝, 就被光电的领导打断了：“徐导这番话可不妥当。香城都回归多少年了, 什么国内国外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轻轻怼了一句，光电领导其实也烦这帮香城电影人，有作品要上映，要来内地圈钱的时候就大家都是华夏人, 钱赚到手就你国你圈素质太低。不配跟我们相提并论……两幅面孔摆的不要太顺手。 徐导无心之失，被光电领导特意提出来，脸上就有点发烧。顿时赔笑道：“对, 对，是我口误。大家都是华夏人, 都是炎黄子孙。” 光电的领导们就笑了下，也不说话。 气氛顿时更加尴尬了。一众香城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出来光电领导的气势汹汹。整个主桌就方若缇这么一位咖位在线的女星。平时赴饭局的时候也都习惯了当个解语花的角色烘托气氛。可是跟内地光电部门的领导人一起吃饭，方若缇也是第一次。她也怕自己搞不清楚光电领导们的忌讳，一句话说不好再冒犯领导。所以犹犹豫豫的，有心想站出来给徐导解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彦青和严御赶紧倒酒，他们在圈内的咖位和影响力是够了，但也不好越俎代庖替徐导赔罪。只好笑着帮徐导解释。但饭桌上的气氛还是有点沉闷。 陶暮身为东道主，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饭局的气氛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越走越偏，顿时笑着站起身来，打哈哈的道：“我来说几句吧。其实在徐导找到我之前，我也没有想过徐导能看上我这么一个在校生饰演周远霆这个角色。更没有想到徐导能把周远霆这个角色剪的这么重。当然也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居然还有机会担任这么经典的一部电影的重制版制片人。首先，我很感激徐导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徐导还有制作组的成员们这么信任我，也非常感激大家在拍摄期间对我的教导和指点。我获益良多。” 陶暮说到这里，特别干脆的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在座的香城制作组成员还有主要演员们也都是满脸的感慨。没有想到陶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历练的这么好。演技方面就不用说，关键是制作水平也这么高。 “跟你合作非常开心。”周彦青举起酒杯跟陶暮碰了碰杯，特别真诚的说道：“你是个天才，也非常努力。期待能与你有更多的合作。” 光电的领导们这次参加庆功宴，确实都有点兴师问罪加打脸的意思。不过看在陶暮的情面上，也不至于做的太过分。就说几句话点到为止。还不忘感慨道：“香城的电影市场比内地发展的时间要早个几十年，所以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更加完善。这也是我们内地电影市场需要学习的地方。事实如此，我们不得不承认。但我们内地其实也有很多有天赋有能力的演员和电影制作人，当然也有更多可以深度挖掘的题材。我们也希望两岸三地的电影人都能精诚合作，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共同把华夏电影产业发展的更好，能够把华夏的文化和价值观尽早的输送到西方去。” 不愧是体制内的领导，三言两语就能把话题总结到一个高度上去。在座的香城电影人们有些不适应这种说话方式，但是在两周票房突破是个亿的巨额利润下，大家也只能陪着领导们尬笑尬聊。 好在光电的领导们也都知道自己在这帮电影人中间不受待见。气也出了，脸也打了，还是要照顾孩子的情绪和脸面。扬眉吐气的光电领导们最后又跟这帮香城电影人碰了几杯酒，也就提前离开了。 临走之前，光电的领导们当着陶暮的面儿，还跟陶暮交代了一番后两周增加排片率的问题。要说起来，光电的领导们还真是把陶暮当亲儿子了。就因为这部电影有陶暮的参与，光电领导们考虑到要扶持自己的新人，排片的时候特意考虑过其他电影的类型和档期问题。除了首周的时候碰上某部在全球范围内都势不可挡的好莱坞3D大片，以至于票房屈居人下。到了第二周开始，因为过硬的口碑和演员阵容，《黑白》竟然压下了临秋末尾的好莱坞3D大片，一跃成为次周票房排行榜冠军。 考虑到同期上映的其他几部电影都被那部好莱坞3D大片压的抬不起头来，光电领导索性暗示院线发行商，把一部分实在不给力的电影下架，把屏幕让给《黑白》。确保黑白的票房能在第三周第四周往上窜一窜。至少在大数据上别被好莱坞大片对比的太惨——就算光电领导们再不喜欢香城电影人的态度，《黑白》也是合拍片。而且还是他们最看好的年轻人监制的片子。 光电领导们一心为公，虽然也有不怎么着的时候，但只要有机会弘扬国威弘扬民族自信心与自豪感，让华夏本土电影大放异彩，他们也是会尽力支持的。 ——就因为临走前交代的这一句话，徐导和香城制作组的其他成员们倒是勉强释怀了庆功宴上被光电领导打脸的憋屈。真心感谢起领导们的支持和配合。 光电的领导们并不是很喜欢以徐导为代表的香城电影人。但是对于周彦青这种业务水平好，人品好性格也好，而且还很喜欢在内地做慈善的巨星还是非常欣赏的。尤其周彦青最近两年也开始扶持内地的新锐导演拍电影。光电领导们希望这样具有领头羊精神的有影响力的演员更多一些。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暗搓搓的承诺道：“周先生是非常优秀的演员，陶暮则是内地非常优秀的影视制作人。我们也希望你们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为内地培养出更多的电影人才。” 徐导和香城制作组的其他成员站在酒店门口赔笑，看着陶暮把光电的老爷们一一送走。这一幕则被蹲守在酒店门口的媒体记者们拍了个正着。 于是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光电领导莅临《黑白》庆功宴，香城制作人列队相送”的巨大标题。还不忘贴心的附上《黑白》在内地的票房。 对比一下最近几年媒体接连爆料出的香城弯省剧组欺负内地演员的种种报道。个中深意，颇令人玩味。 第255章 不提影视圈里的暗潮涌动。深城这边, 沈家父子异常无奈的看着不知道怎么就收到了消息，然后跑过来大吵大闹的沈夫人母女, 倍感疲累。 “你为什么要把那个人接到深城来？你为什么还要跟那种人有联系？你是不是忘了，他的母亲是害死你弟弟的罪魁祸首？”沈夫人歇斯底里的冲着沈宸大喊，痛心疾首的模样, 仿佛沈宸才是杀人凶手。 沈妍也颇为激动的跟沈宸喊道：“哥，你不要被沈毓装可怜的样子蒙蔽了。你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心肝, 也不知道报恩。咱们沈家对他那么好，他要是有半点感恩, 当初就不会任由网友抹黑我抹黑沈家。他那种人只在乎自己, 你对他再好也没有用。” 沈宸并没理会沈妍的话，反而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沈妍看了一眼同样站在酒店客房里, 但始终一言不发的卓严, 哼哼两声：“我给卓严打电话, 发现他在京城。是我自己猜到的, 哥你别误会卓严。他可没跟我们打小报告。” 卓严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是我疏忽。” “你有什么疏忽？”沈夫人瞪了沈家父子一眼：“要不是你跟妍妍通电话，我还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个居然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妈！”沈宸皱着眉：“我把沈毓接到深城，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沈夫人咄咄逼人。沈妍也跟着帮腔：“是啊, 沈毓那种人除了有一张脸，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他能帮到哥什么忙？” “生意场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沈宸在沈夫人面前不好表露情绪, 对着沈妍就无所谓了。他有些厌烦母亲和妹妹的逼问。在他看来，沈家的女人只要乖巧听话安享尊荣就可以了。不要参与公司的事情, 更不要给家里惹麻烦。 知子莫若父，对于儿子的思量，沈世渊也能揣摩一二。他跟沈宸一样，对沈毓总是抱着一种理智外的信心。如今爱青贸易的收购僵持不下，沈氏集团想让裕青青的老公心甘情愿的交出渠道，总要想点办法。沈毓兴许就是这个突破口。 “儿子说得对。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叫沈毓过来，确实有事要他办。你们不要对人太坏，以免沈毓有情绪。”别的事情上沈世渊能纵容妻女胡来，但只要涉及到沈氏集团的利益，沈世渊只会比沈宸更加在意。 沈夫人敢对自己的儿子发火质问，当着老公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愤愤的带着女儿离开。卓严也想跟着离开。被沈宸叫住了。 “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我也非常倚重你的能力。但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卓严继续苦笑：“抱歉，这次的事，是我疏漏。” 疏漏也好，故意也罢。沈宸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卓严的手段。他知道卓严包藏祸心，之前卓严一直没有动作，沈宸一边利用他一边提防他。如今卓严终于搞出小动作，沈宸也想看看卓严到底要干嘛。 正是因为沈宸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收购案和卓严，以及沈毓的身上，所以他并没有留意沈家母女的动作。也就不知道，沈家母女听了父子二人的告诫后，确实没敢去找沈毓的麻烦。但是他们也没闲着，为了泄愤，直接收拾监狱里的裕青青去了。不光如此，沈夫人母女还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裕青青跟她现任老公生的那个孩子。发现就算爱青贸易陷入破产被收购的危机，裕青青跟她老公生的孩子仍然能够锦衣玉食，顿时又大受刺激。 凭什么我的儿子从小就被抛弃，到如今都生死不知，而那个贱人的孩子就可以活的那么滋润？ 跟上辈子的情况不一样，重生这辈子，因为陶暮刻意避开沈家的缘故，真正的沈家二公子已经成了沈夫人心中的执念。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剜心刺骨，倍感疼痛。在这种情况下，沈夫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裕青青的儿子逍遥快活？所以沈夫人拿钱雇了一帮小混混，堵在裕青青儿子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把裕青青的儿子打的遍体鳞伤。甚至有一棒子还打到了孩子的后脑勺，那孩子当场昏迷。 这些事情沈家父子都不知道，可身为当事人的裕青青老公却是切肤之痛。他发现沈家父子一边把沈毓找来，又是探监又是看他的大打亲情牌，另外一边又在暗中磋磨裕青青，甚至还雇人把他唯一的儿子打成重伤。这已经超过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行为。 裕青青的老公活了大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老婆一个儿子。如果说沈宸接沈毓过来打亲情牌的举动使得裕青青老公软化态度，开始认真考虑卖掉公司带着钱跟老婆儿子过安稳日子，那么沈夫人派人殴打裕青青儿子，甚至把人打到重伤昏迷的举动，就直接把裕青青的老公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事情，因为沈夫人母女的刻意隐瞒，再加上卓严的帮忙遮掩，并没有进入沈宸父子的视线。以至于当裕青青的老公打电话过来，表示他愿意接受沈氏集团的收购，并且主动把签约仪式安排在爱青贸易的会议室时，沈宸父子毫无防备的去了。 然后，刚刚进入会议室，甚至还主动跟裕青青老公握手示好的沈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裕青青的老公一边搂着一边捅了好几刀。刀刀捅在肚子上。 还呆在会议室内的沈氏集团员工以及爱青贸易的股东们都震惊了。直到沈宸浑身是血的倒在会议室里，大家才反应过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报警的报警。 裕青青的老公当众伤人，也没想着逃跑。被沈家的保镖拉开的时候，还一脸狰狞的冲着沈世渊咆哮：“沈世渊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今天也让你尝尝亲儿子被人捅死的滋味儿。你们沈家欺人太甚，把老子当成傻子耍吗？你们沈家一定会遭报应的……” 沈世渊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在签约仪式上被人捅了好几刀，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全是儿子鲜血淋漓的模样。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裕青青的老公控制起来，然后赶紧送儿子去医院。 结果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沈世渊，沈宸的肾脏被捅破了，需要马上做手术。因为惩治了裕青青母子，自以为报仇解气所以就去逛街购物奖励自己的沈夫人母女也从网上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手术室前。 “老公，阿宸他怎么样——” “啪”的一声，沈夫人话没说完，就被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沈世渊打了一个耳光。 “我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告诉你别做多余的事情，你居然还敢派人把裕青青的儿子打成重伤？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打死算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沈世渊恨恨的怒瞪沈夫人：“现在儿子被人捅到进了手术室，你满意了？” 沈夫人捂着瞬间就肿起来的脸颊，顿时慌了：“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人家为什么不敢？你又折腾人家老婆又打伤人家儿子，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你折腾散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裕青青的老公在签约会上暴起伤人，这么严重的事情，警方在介入之后当然要调查清楚来龙去脉。然后就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裕青青老公捅人不对，但沈家也并不无辜。如果不是沈夫人派人打伤了裕青青的儿子，人家当爹的也不会这么报复。 裕青青的老公是沪城富豪，虽然不是首富，但因为裕青青白莲花的属性，这么多年一直都坚持做慈善。裕青青那个无辜被打伤的儿子更是乖巧伶俐，性格温和，在学校非常受老师喜爱同学欢迎。可以说这是非常幸福美满而且比较受当地老百姓认可的一家人。结果却因为惹到沈家就落到这种下场。虽说裕青青当初抛弃孩子后来被沈家追究遗弃罪是罪有应得，但裕青青的老公和儿子是无辜的。沈家如此咄咄逼人，被人捅了也难怪。 包括办案的警察叔叔，从法律上不认可裕青青老公的过激举动，但是从情感上说，如果他们的老婆儿子被这样对待，他们也恨不得杀了对方报仇。 所以尽管这次事情沈家才是受害者，但是新闻报道出去以后，深城的老百姓都站在裕青青他老公那边，认为沈家做的太过分才招来这种报复。深城警方得知沈夫人雇凶伤人的事情，还要把沈夫人请回警局协助调查。如果裕青青老公的指控没有错，沈夫人也要面临法律的严惩。 “有钱人也不能为所欲为。”当深城警方到医院请沈夫人回警局做调查时，一个刚毕业不久，还血气方刚的年轻警察忍不住说道：“都什么年代的，大家还是要遵纪守法。” 儿子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沈夫人怎么可能配合警方去做调查。她要守在手术室外，守着她儿子。 堂堂沈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在公众场合哭闹不休，虽然周围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但这个场面还是不太好看。沈世渊脸上挂不住，只能板着脸吩咐自己老婆配合警方。 沈夫人这才想起自己买凶伤人是不对的。当下着急起来，拽着沈世渊的袖子苦苦哀求，让沈世渊想办法救他。站在一旁的沈妍吓到不敢吭声，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引起警方的注意，然后自己也被警方带走。 她才不要去警局。 沈家的夫人被警察拘留，这种事情传出去了沈家的名声也不好听。沈世渊倒是想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奈何这里是深城不是沪城，沈家并不能为所欲为。更何况那些一直警惕着沈氏集团的深城商人们也没闲着，联起手来给沈家添堵。 于是当天晚上，沈氏集团董事长夫人买凶打伤爱青贸易老板的儿子，致使爱青贸易老板为儿发疯捅伤沈氏集团执行总裁。沈氏集团执行总裁病危昏迷，沈夫人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有偏向性的新闻报道就登上了深城晚报，乃至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这一连串的消息一出来，舆论怎么评价先不说，沈氏集团的股价最先受到影响。接连几天跌破跌停板。远在沪城的沈氏集团总部，其他股东们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集团股价下跌，当即召开股东大会问责沈世渊。甚至想要罢免沈世渊的董事长席位。 一直潜伏在暗处等着报仇的姚家人也蹦跶出来。姚圣安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不但亲自站出来与沈氏集团的各位股东串联，撺掇股东们一定要坚持罢免沈世渊董事长席位的决定，而且还想方设法的从其他股东手里收购沈氏集团的股份。 沈家后院起火，沈世渊一边要照顾即便手术成功后也依然昏迷不醒的儿子，一边还要处理集团事务还有公司问责，包括已经没人在意的爱青贸易收购案，还要跟深城警方沟通，努力把沈夫人保释出来。更不忘找律师打裕青青老公故意伤人的官司。现如今因为沈夫人同样有把柄落在裕青青老公的手上。裕青青老公提议两家人私下和解。如若不然，他去坐牢的话，也不会放过同样打伤他儿子的沈夫人。 也就是说，如果沈世渊不想看他老婆坐牢，那就别太追究裕青青老公伤人的事情。一时的冲动过后，裕青青老公也寻思过味了。他不想给沈宸陪葬，他还想留着一条命照顾他的儿子，等他老婆出狱。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毁了一辈子。 沈世渊当然不想接受裕青青老公的提议。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去坐牢。有心想借沈氏集团的势力运作一二，可现在沈氏集团这边也不消停。那些没事赚红利有事找麻烦的股东们不省心，姚圣安那个老王八蛋又寻衅挑事。沈世渊就奇了怪了，以姚家现在那点家底子，怎么有底气从沈氏集团其他股东手里收购股份？ 就算沈氏集团最近两年股价暴跌，但沈氏集团毕竟是实业集团，老实讲股市上的利好虽然能锦上添花，就算利空也妨碍不到集团内部的正常运营。集团股东如果脑子没坑的话，应该不会把股份贱卖给姚圣安。更何况就算那些股东真的想不开卖掉股份，他们沈家五口人加起来的股份也超过51%。所以沈世渊并不担心姚圣安的小手段，除非他们沈家也有人把股份卖掉。 然而话虽如此，种种要命的事情都堆到一起，一直顺风顺水惯了的沈世渊也倍感疲累。短短几天的工夫就老了十几岁。被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拍下照片，那鬓发斑白，满脸褶皱的模样，着实有种江河日下，英雄迟暮的悲凉。 沈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远在燕京，正准备筹拍《兵王》的陶暮也从新闻报道上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香城那边，已经入狱的林容安又向媒体爆出劲爆爆料—— 创建飞讯网的陶暮就是沈家的二公子，他手上有确凿证据！然后，林容安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又甩出一个保险箱的地址，里面藏着一份DNA鉴定报告。据林容安交代，这份报告才是真的。之前沈毓拿出来的报告用的DNA样本并不是陶暮本人的。如果外界不相信，可以重新做DNA鉴定。 这个爆料一出来，全国媒体和吃瓜群众们瞬间哗然。 毫无防备就硬掉马甲的陶暮则瞬间感觉日了狗。 第256章 又要开始搞事情？ 林容安和沈毓两个人当初在香城偷走陶暮的头发做DNA鉴定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 沈毓还堵在香城机场跟飞过去认亲的沈家人诅咒发誓的说陶暮肯定不是沈家二公子。陶暮还因为这件事给沈毓发了律师函，沈毓还因此在拘留所带了十多天。 这才过去几天呀！林容安又冒出头来, 言之凿凿的说什么陶暮就是沈家二公子，不信可以再做DNA鉴定。卧槽你以为DNA鉴定中心是你们家开的吗？ 态度反反复复，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转变得这么快, 即便是吃瓜看客们都有点接受不了。 这分明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啦！ 同样有这种感受的还有仍旧滞留在深城，一边守着昏迷的儿子, 一边想办法跟裕青青的老公周旋还得想办法把老婆保释出来的沈世渊沈董事长。 因为沈毓之前在香城机场言之凿凿的那番话，还有陶暮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沈世渊内心深处还是坚信陶暮跟他们沈家没有关系的。原因无他, 主要是沈世渊自以为熟悉沈毓的为人秉性，知道这孩子虽然心理素质不怎么好, 浑身上下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但不至于说谎骗人。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 况且沈世渊私底下还有一重私心——如今沈宸仍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集团内部的其他股东们又开始种种小动作, 沈世渊手握集团超过51%的股份，当然不在乎那些跳梁小丑们如何蹦跶。只要手上的股份不超过百分之五十，这些股东们就算举行股东大会也没办法通过任何决议。所以沈世渊压根儿就不在乎那些股东们看起来声势浩大的串联。就算身为执行总裁的沈宸昏迷不醒，他这个董事长依然可以坐镇大局。 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沈家突然又冒出一个有能力又有背景的小儿子出来，那就难保其他股东不打歪主意了。更重要的是，通过上次在香城的沟通, 沈世渊对陶暮这个人戒备很深。比起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利用价值，沈世渊显然更担心, 如果陶暮真的是沈家二公子，在回到沈家以后，会利用这一层血脉关系与厉家联手吞并沈氏集团。 毕竟从陶暮之前谋划报复姚家和圣安集团这件事上，明眼人都能看出陶暮的城府手段。肥肉肥美，放在那儿谁都想咬一口。但如果肥肉的攻击力比食客还强，那食客就要仔细考虑一下，自己谋划切肉的时候，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如今沈宸昏迷不醒，沈世渊可不想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继续招惹陶暮这个不定时炸弹。他还要守着儿子醒过来，然后把沈氏集团完完整整的交到儿子手上。不过沈世渊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在老人心中还有偏有向呢。更何况是沈家这种二十年不曾见面的特殊情况。 不管陶暮究竟是不是沈家二公子，比起同样城府深沉手段高明但是人心隔肚皮的陶暮，沈世渊当然更信任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儿子。所以不论林容安说的是不是真相，沈世渊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跑去认儿子。好在陶暮的态度跟他差不多，也不想蹚进沈家这池浑水。 一时间，不管外界怎么讨论这件事，处于漩涡中心的沈世渊和陶暮反而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某种默契。陶暮对外宣称不想理会这种无稽之谈，沈世渊也一直保持沉默，不肯对媒体有任何回应。 相比之下，反倒是沈妍更沉不住气。在卓严的有心科普下，如今的沈妍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目中无人，把沈氏集团看得比皇位都重的骄纵大小姐。她已经了解到飞讯网的潜在价值，还有啸桁资本乃至厉家的背景人脉。 正因如此，沈妍更加无法忍受，一个离开沈家二十多年的孤儿能白手起家拥有这么多的资源。沈妍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当初把两个孩子偷偷掉包，仍然留在沈家的陶暮根本就没机会成长到这种程度。然而她自己却因为这件事吃了那么多苦头。被妈妈骂了那么多年，还所信非人对沈毓这个白眼狼宠爱这么多年。结果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却那么风光。 沈妍嫉妒的眼睛都要红透了。所以在听到林容安的爆料后，沈妍第一时间就是选择相信。她希望陶暮就是沈家的孩子，希望陶暮能把所有资源交回沈家，甚至希望陶暮能…… 想到这里，心怀不轨的沈妍不由得跑去找沈宸的主刀医生询问大哥的病情：“我哥哥做完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是不是他的肾受到伤害太重？如果换肾的话，能不能醒过来？” “换肾？”沈宸的主刀医生都被沈妍的话给问懵了：“沈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您哥哥手术很成功，不需要换肾。”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沈妍不死心的追问：“医生你有什么话直说，千万不要瞒我。如果我哥哥真的需要换肾，我们是可以寻找肾源的。我弟弟的肾可以吗？” 所以说人傻就要多读书。沈妍的这点小心思还真是……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香城方面不负责任的爆料，沈宸的主刀医生恍然大悟：“沈先生真的不需要换肾——” 话没说完，就被同办公室的另外一名女医生打断了。这名女医生是个陶瓷，自然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网上疯传的新闻还有沈妍跟陶暮的旧怨。当即开口讥讽道：“沈先生不需要换肾。不过就算沈先生需要的话，也不用麻烦别人。沈小姐不是沈先生的妹妹吗？你也可以做配型。” 沈妍脸色一变：“我是个女孩子。” 那女医生嗤笑一声，顾及自己的身份，没说太多。沈宸的主刀医生叹了口气，耐心的把沈妍劝走了。不过沈宸的管床大夫在查房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沈妍之前闹的笑话告诉给沈世渊。 沈世渊听到管床大夫的话，顿时羞愤又恼怒。等沈妍过来的时候，不由分说就是一个耳光。 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着跟裕青青的老公达成和解——说是和解，其实就是让裕青青的老公写一份谅解书，确保沈夫人在量刑的时候不会太重。到时候判个两三年，沈世渊再活动一下，争取一个缓刑。 裕青青的老公倒是同意写谅解书。但是他要求沈世渊必须也帮他运作一番。比起沈夫人的雇凶伤人，裕青青老公当着众人的面儿亲手捅了沈宸那么多刀，以至于沈宸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个量刑都可以达到故意杀人未遂。所以就算沈世渊肯让沈夫人写谅解书，裕青青的老公至少也得坐七年牢。 但裕青青的老公显然是不想坐这么久的。所以要求沈世渊想办法。涉及到刑事案件，别说沈世渊没有办法，就算他真的有办法，又怎么可能主动去帮企图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减刑？沈世渊唯一能答应裕青青老公的，就是等裕青青两口子都进监狱后，想办法照顾一下他们的孩子。小孩子今年才上高中，还没上大学。沈世渊保证那孩子可以顺顺利利读完高中念重点大学，如果想出国留学也行。等孩子毕业后再提供一个好的就业机会。沈世渊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但裕青青的老公显然不满意。于是事情就僵在这儿了。沈世渊每天要忙着处理内忧外患，要照顾儿子老婆，已经忙到焦头烂额。这个时候沈妍不知道帮他分忧反而到处惹麻烦找事情。沈世渊能不气吗？ 生气之余，也有些懊悔，觉得沈家的教育理念确实有问题。其实女孩子也需要更好的教育，不说能像那位京城骆家的女总裁那么能干，至少也别蠢成沈妍这样。 沈妍自觉自己是一片好心为沈家，结果却被父亲不由分说的打了一耳光。心里也是崩溃的：“我就知道。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跟大哥从来都瞧不起我。你们既然这么讨厌女孩儿，当初为什么要生我？我恨死你了！” 沈妍哭着跑出医院，去找卓严。 因为沈宸的昏迷不醒，沈世渊一个人精力不济，所以把公司大部分事务交给卓严这个未来女婿打理。好在卓严并没有辜负沈世渊的期望，把集团生意打理的非常好。不仅如此，卓严还趁此机会发现了不少意外之喜。 沈妍哭着来找卓严的时候，卓严正在跟分公司的员工开会。沈妍一脚踹开会议室的大门，披头散发面部红肿双眼含泪的冲了进来，也不顾会议室里还有那么多人，冲着卓严就乱发脾气：“我都快委屈死了，你还有闲心工作？卓严，你别以为你现在进了沈氏集团就可以忽视我。你别了你有今天是谁给你的！” 一众员工们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还有心听八卦。一个个借着收拾资料的举动竖着耳朵。卓严面上笑容不改，挥挥手示意员工们先退下：“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都快中午了，大家先去吃饭吧。都受累了。” 一众员工们笑着起身，还没跟卓严道谢，就听沈妍又哼了一声：“有什么累不累的？他们都赚沈家的钱，给沈家做事有什么不对？就你会收买人心。” 沈妍的本意就是自己不痛快想跟卓严撒气，听到员工耳中，都有些不痛快。但他们也都知道沈氏集团大小姐的脾气，只能讪笑着离开。 卓严歉意的看了大家一眼，等到所有人鱼贯而出，并且把会议室的大门体贴的关上之后，才一脸无奈又温柔的摸了摸沈妍的脸：“又怎么了？谁敢给我们沈家大小姐气受？” “还能有谁！”沈妍瞪着眼睛愤愤不平：“还不是我那个永远看不惯我，恨不得没生过我的死鬼老爸！” 卓严莞尔：“伯父对待儿子和女儿的态度确实很不一样。他似乎很重男轻女，我看他对沈毓那个养子都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要好。” 沈妍很不痛快的哼了一声。 卓严叹了口气，不经意的感慨道：“当然了，我不该说这种话。毕竟他对我这个未来女婿也挺好的。其实按照沈家的现状，大哥既然昏迷不醒，沈家的家业就该交给你这个女儿打理。” 沈妍听到这里，又不舒服了：“算了吧。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的。不过他肯看重你就好。咱们两个不是一家嘛。谁在公司都是一样的。” 卓严又笑：“我知道，我能有今天，都拖了你们沈家的福。说起来，伯父也是英明。居然让沈家人一直把控着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确保话语权。要不然的话，这次大哥出事，集团其他小股东串联起来，伯父才要头疼呢。” 卓严说到这里，又很好奇的问道：“不过你有集团股份的事情，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什么呀！”沈妍不以为然：“我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还只有分红权。还没有沈毓那个假货百分之七的股份多。好在后来我妈把人赶出沈家，又让我爸收回了沈毓的股份。” 卓严心下一动。沈妍看看卓严，皱眉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卓严笑道：“就是觉得以沈家的教育理念，会给女孩子股份这件事情蛮让人惊讶的。不过你既然说是名义上的分红，我就理解了。” “所以，你的股份现在都交给伯父打理？” “不是啊！沈家的股份包括我爸那份都是交给我大哥打理的。”沈妍毫无防备的说道：“不过我大哥现在昏迷不醒。就我爸在管吧。” 卓严心下一动，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伯父现在是以监护人的身份打理沈家所有人的股份？” “哎呀，别说这些无聊事了！”沈妍很不耐烦的打断卓严的思考：“你不是说陶暮很有可能就是我那个弟弟吗？可是我看爸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想认这个弟弟。那怎么办呀？” 卓严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现在都是香城那个林家人在自说自话，没有确凿证据，我们总不能逼人家做亲子鉴定。何况沈家现在又这么乱，伯父也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更何况伯父不考虑认亲，大概也是顾虑到大哥的利益。毕竟如果陶暮真的是沈家二公子，还回到了沈家。他能力这么出众，肯定会威胁到大哥的地位。所以如果陶暮真的以沈二公子的身份回到沈家，甚至进入沈氏集团，那么对沈家，包括沈氏集团现在的股价来说，都是一个利好消息。但是对大哥而言就未必了。” “伯父那么疼爱大哥，肯定要考虑这一点。” “那你还让我——”沈妍眉毛一竖，正要发火。就听卓严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如果要是伯母知道陶暮真的有可能是她儿子的话，伯母会不会劝伯父把陶暮接回来？” “毕竟，伯母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想必那个陶暮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也会很感动吧？说不定还能央求厉家出面，尽快把伯母放出来。沈家在深城没有关系，但是厉家可不一样。风行集团在深城的根基还是很深的。” 沈妍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卓严勾了勾嘴角：“当然是想办法联系伯母，让伯母出面说服伯父。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去燕京认亲吧？” 打发掉风风火火的沈妍，卓严也出了分公司，独自开车到某个公寓。 听到房门响动，被藏在公寓里的沈毓哒哒哒的跑到门口，扬起脸问道：“卓大哥，你来了。我大哥醒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见大哥？” 第257章 就在沈家一片混乱的时候, 陶暮和《兵王》的几位主要演员正在某特种部队训练基地进行拍摄前的最后突击训练。 当初《兵王》在海选时特地选了五十二个人，在普通部队训练时就有坚持不住的, 陆陆续续的退出之后，只剩下十七个人。陶暮便让这十七个人跟剧组签了合同。这些演员原本以为考验已经过去，接下来就应该是培训演戏真正开拍的康庄大道。却没想到陶暮足足让一帮人在普通部队里呆了三个月——经历了完完整整的新兵期。然后又把一帮人拉到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继续折磨。 当初刚把人拉过来的时候, 有两个小姑娘扛不住训练压力，差点又要退出。打包行李的时候看到合同上的违约金, 这才抹着泪的留下来。不过再也不把陶暮当偶像了，背地里都咬牙切齿的喊陶暮“魔鬼”。 别说是女孩子, 特种部队的日常训练力度强压力大, 即便教官们照顾到演员们的身体素质不断放水，减量后的训练强度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如果不是陶暮在特种部队训练时一直跟组训练, 并且还一直表现的很好, 估计其他演员们早就抗议了。 “卧槽, 你们说咱暮哥是不是以前练过啊！你看他那架势, 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连教官都赞不绝口。” 单兵展示期间，其他演员们穿着作战服，齐刷刷的站成一排, 看着靶场中间，正在教官的示意下进行“侦察兵一百米运动战斗速射”演示的陶暮，全都目瞪狗呆。 但见灰土暴尘的靶场中, 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矫健身影举着枪，根据前方不停变换位置的移动靶, 或蹲，或卧，或走，或爬，一分钟内连开数枪，且不停的更换弹夹，进行战斗走位。时而左右开弓，时而交替掩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暂且不提最终成绩如何，单单这套动作就标准到可以拿来做教科书示范。 春日的阳光暖意融融，灿烂的阳光有些耀眼，恍惚间仿佛在年轻战士的身影周围勾勒出一道光晕，陶暮英俊的面庞被油彩遮住大半，端着枪在奔跑中进行战术动作的样子简直荷尔蒙爆表，别说是站在一旁捧着脸尖叫的小姑娘们，即便是在同一个训练场地的战士们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四十七秒，二十四个移动靶。” 守在一旁的报靶员按下计时器，大声公布成绩。按照部队的要求，“侦察兵一百米运动速射”的训练过程是在一百米内给出三十个移动靶，对战士的训练要求则是在四十秒内打掉二十五个移动靶为及格。 按照这个要求来算，陶暮的训练成绩当然是不合格的。但是考虑到这个训练项目刚刚开始一上午，陶暮的职业又是个学生兼演员而不是特种兵，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就连特种部队的教官都忍不住拍拍陶暮的肩膀称赞道：“是个好苗子。” 又笑着表示：“如果你哪天不想当老板不想当演员了，可以试试来当兵。” “我去，陶暮你也太厉害了吧！”跟陶暮私交甚笃的三只室友一脸激动的围过来，勾着陶暮的肩膀掐着陶暮的脖子逼问：“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加练来着？要不然大家一起过来训练，你怎么总是比我们表现的更好？” “就知道你小子不地道。偶像包袱那么重，不想在我们面前丢脸，肯定私下补小灶来着！”杜康气哼哼。 “不只是临时加练！”负责培训演员们的特种部队教官也很好奇陶暮究竟从哪儿学的战术动作，忍不住评价道：“我看陶暮这底子，至少得练过一两年。” 可不是嘛！陶暮上辈子为了拍好一部电影，特地在部队训练一年半，就是为了演好那个角色。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那部电影上映之后，陶暮凭借那个角色顺利入围金乌奖并斩获影帝。虽然在那之后没多久，陶暮就被人联手排挤赶出娱乐圈。但至少证明了陶暮是有演技有能力的。即便后来的境遇那样狼狈，他终究没有灰溜溜地离开他最喜爱的行业。 而这辈子，陶暮的工夫底子还在，又在部队训练那么多天，身体记忆也都回来了。再接触这些战术动作当然要比其他演员更容易上手。毕竟他也是武行出身。 不过这些话没办法跟大家解释。面对小伙伴们的好奇和指责，陶暮只能赧然微笑，将他的偶像包袱一背到底。 见陶暮实在不愿意多说，其他人也不会没眼色的硬要逼问。特别善解人意的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陶总，我们这部电视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机呀？” 演员的训练强度跟特种兵不一样。担心大家的身体素质扛不住，训练基地给剧组演员的训练时间和训练强度只有战士们的三分之一，就是怕给大家累坏了。所以在陶暮做完“一百米侦察兵运动战斗速射”的展示后，教官就让大家休息了。一大帮人也不顾及明星的形象了，特别干脆利落的席地而坐。有些小姑娘忍不住问道。 “我之前也跟剧组的武术指导探讨了一下，按照我们现在的训练进度还有训练成果来看，估计再有半个月，大家的动作就能练的差不多了。然后我们再跟战士们熟悉两个实战演习，让教官们带我们出两个‘任务’，感受一下这个气氛。”陶暮说到这里，在心里面算了一下，总结道：“所以开机时间定在五月初。不冷不热，气候正好。” 其实原本的开机时间定在三月份的，不过陶暮因为金乌奖还有《黑白》内地上映的事情耽误了几天。他又素来是个较真的性格，不喜欢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贸贸然开机。再加上其他几位演员的武功底子太差，根本达不到陶暮的要求。于是索性让大家多训练了几个月。目的就是为了让演员更好的契合角色。 不过对于几乎没怎么吃过苦头的演员们来说，这延长的几个月训练时间可把他们折腾够呛。 如今总算让他们看到了训练结束剧组开机的希望了。 “耶！”满脸抹着油彩的小姑娘们简直兴奋到哭泣着拥抱。这魔鬼的训练课程终于要结束了。她们的脸都晒黑了，皮肤都粗糙了。 想到这里，小姑娘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陶暮。看着号称怎么晒也晒不黑的偶像同学又黑了一个色号的肤色，心里平衡多了。 《兵王》剧组的演员们歇了能够半个小时，就到午休时间了。演员们从地上爬起来站队列，跟着同样午休的将士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等吃完饭，战士们会继续开始训练，演员们则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想上网聊天打电话的人可以去休息室，那边有网络。但所有演员在签合同的时候都签了保密协议，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说。不想跟外界沟通的人也可以回宿舍睡美容觉。 陶暮是坚决不睡觉的。虽然家里俩爸爸和一个爷爷都信奉养生学，但陶暮坚持“生时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的人生信条。就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保持在六个小时以内。当然不会大白天的浪费时间睡中觉。 比起睡觉养神，陶暮更喜欢呆在多媒体休息室上网查资料。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深城那边的新闻比较劲爆，陶暮不由自主地也会关注沈家的动态。再加上厉啸桁那边，也派人监视沈家和卓严的动向。并且定时定量的给陶暮打电话汇报事情进展……所以这几家的小动作陶暮知道的清清楚楚。 比如卓严暗搓搓的挑拨沈妍和沈夫人跟沈世渊闹，联合姚家在私底下偷偷收购沈氏集团的散股，频繁接触小股东，又金屋藏娇了沈毓之类的。 ——看到卓严又跟沈毓凑到一起的消息时，陶暮忍不住莞尔。上辈子卓严跟他在一起时，忍不住出轨了沈毓；这辈子卓严跟沈妍在一起，又忍不住出轨了沈毓。兜兜转转，看来他对沈毓才是真爱。 想到这辈子沈毓跟严晟这对半途而废的官配。陶暮突发奇想，觉得没准儿这辈子卓严跟沈毓还真能HE。 “你想什么呢？”正在跟陶暮视频通话的厉啸桁看着陶暮的表情，皱着眉头问道：“不要在我的面前想别的男人，我会伤心。” 陶暮回过神来，莞尔笑道：“不是想别的男人。就是感慨一下，觉得有些人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这话厉啸桁爱听：“就像我们两个，就是命中注定。” 虽然每天都在跟陶暮汇报沈家的实时进展，但从本心来说，厉啸桁其实并不愿意陶暮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沈家还有姓严的那个男人身上。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因为陶暮所在意的那些事情，很可能都是厉啸桁没有办法参与进去的曾经。 “你又黑了。部队训练是不是很辛苦。你们什么时候还有休假，你想吃什么？想在外面吃还是想在家里吃？想老爷子做给你吃还是我做给你吃？” 一连串问话果然打断陶暮的思路，让陶暮不由自主的琢磨起休假那天吃什么。 “我想吃——”陶暮话刚开口，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陶暮皱了皱眉。接通电话。 “沈总你醒——” “小暮！”听筒另一端，清清楚楚的传来沈宸的声音，带着陶暮从未听过的情绪：“你痛不痛？”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痛不痛？” “啪”的一声，电话掉在地上。 第258章 【爸爸, 爸爸，你看外面下雪了, 那个小哥哥为什么还蹲在外面刷碗呀！他不冷吗？】 【因为那个小哥哥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照顾他，只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你要乖一点不准调皮, 不然爸爸妈妈就把你仍到孤儿院去，让你也跟那个小哥哥一样。】 原来我被父母扔掉, 是因为我不乖吗？ 【你也别怪我。你亲生爹妈都不要你，我这当养母的养活你这么多年, 供你吃供你穿, 已经仁至义尽了。】 原来我乖一点也不行，只有亲生父母才会对自己的儿女好。 【听说了吗？52床那个一起送过来的替身才是真正的沈二少爷。一下子就麻雀变凤凰了。】 原来我也有亲生的父母哥姐, 原来我不是因为不乖被爸妈扔掉。都是护士大意抱错了孩子。原来…… 【那个孩子心机太深了, 脾气又不好。回到家后处处为难小毓,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 小毓也是咱们养了十八年的孩子。那孩子就不能跟小毓好好相处吗？】 爸妈，不是这样的，你们是我的亲生爸妈，你们应该对我好才对。为什么要关心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那个沈二少爷太坏了。】 【陶暮,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出沈家。】 烟花三月，春光和煦。温暖的日光从窗户外面打进来, 陶暮呆呆的坐在电脑前面，却仍旧觉得周围寒风栗栗, 仿佛整个人浸泡在冬日结满冰霜的河水里。冰冷刺骨。 掉在地上的电话不断的震动，同样呆在休息室内的演员们面面相觑。温葆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陶暮的肩膀：“陶暮，电话响了。” 陶暮回神，低头看着来电显示上不断震动的名字。接过手机，起身走出休息室。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陶暮握着手机，穿过安静的走廊，走下一阶阶楼梯，一直走到宿舍楼外面。才接通电话。 “你想说什么？” 电话另一端，沈宸也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上辈子他能对陶暮的境遇冷眼旁观，如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命一辈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沈宸也不知道自己想跟陶暮说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醒过来之后，想听听陶暮的声音。而他自己，跟陶暮向来是无话可说的。上辈子，陶暮倒是很喜欢跟他说话。在被沈毓的爱慕者以那样狼狈的姿态赶出娱乐圈，又被他接进公司带在身边的时候，每天都像个小尾巴似的围在他后面团团转。问东问西问这问那，聒噪的让人头疼。 然而那样的陶暮已经死了。死在上辈子，死在二十八岁生日当天。 如今这个陶暮，跟他这个当哥哥的想必也无话可说。 沉默许久，沈宸缓缓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想知道的。”陶暮握紧手机，故作云淡风轻：“不要一味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要听信当事人的片面之词。这不是你交给我的吗？” 前世种种，不论沈宸当初做了什么，事后又是否后悔了。对于已经赔进去一条命的陶暮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宸呼吸一滞，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那也好。”沈宸轻轻按住伤口处微微喘息着，除了最开始那一句暴露了些许情绪，慢慢冷静下来的沈宸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克制镇定：“这辈子，不要再回沈家了。” 陶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恰好，我也正有此意。” 不，你不明白。 沈宸死死握住电话。力气大的手指都有些泛白。然而最终，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电话另一边的人，是他带在身边六七年，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他知他如己，仿若照镜子。 所以沈宸清楚，背负着一条命和一辈子的陶暮，绝对不会相信他说出的哪怕任何一个字。 注定不会被相信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沈宸挂断电话。默默的靠在病床上。病房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西装革履唯有双目有点赤红的沈世渊推门而入，惊喜的道：“阿宸，你醒了？” “嗯。”沈宸点点头，立刻收回思绪：“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看守所呆着。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沈世渊说着，走到沈宸身边，体贴的问道：“你怎么样？医生看过了吗？怎么说的？还疼不疼了？” “我没事。”沈宸皱了皱眉：“看守所条件那么差，妈的身体又不好。再说妈胆子那么小，还是想办法先把人保释——” “现在不行。”沈世渊打断沈宸的话，也狠狠的皱了皱眉头：“现在沈家的名声很不好，外界舆论对你妈的意见很大。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把人保释出来，只会让一部分人觉得沈家搞特权。莫不如顺水推舟，利用裕青青他老公，索性把你妈做的事情都洗白了。” 在沈世渊看来，裕青青他老公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杀人未遂，当初发家的底子也不干净，只要沈世渊能掌握确凿证据，那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既然注定要死，不如临死之前，好好帮沈家一把。 沈世渊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方面在暗中调查裕青青他老公当初走私的证据，另一方面则沟通各大媒体，只等沈世渊把全部证据交上去之后，就让各大媒体发表裕青青老公违法犯罪，裕青青拿钱却抛弃幼子，致使真正的沈二公子生死不明。沈家只想讨个公道，手段是过激了一点，但是裕青青老公却嚣张到当众杀人，又在伤人之后引导舆论谩骂沈家。其实沈家才是受害者的相关报道。 到那个时候，现在发酵的舆论一定会再次反转，沈世渊会想办法在洗白沈夫人的同时，连带着洗白沈家和沈氏集团的名誉。所以当务之急，沈夫人必须留在看守所。她现在越委屈越落魄，将来舆论反转时的反弹效果就越强大。 说到这里，沈世渊忍不住皱眉：“你看到林容安的爆料了吗？如果陶暮真是咱们家的孩子就好了。他的飞讯网在华夏网友中的口碑很好。况且陶暮也是玩这手的行家。如果飞讯网肯帮沈家洗白……” “不要招惹陶暮。”沈宸淡淡的打断沈世渊的话：“那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厉家很麻烦。爸也不想驱虎吞狼又养虎为患吧？” “我也是顾忌这个，所以始终没对外界的猜测有所回应。”沈世渊苦笑一声，拍了拍沈宸的肩膀：“你放心吧。沈家最后一定是你的。就算陶暮真的是你弟弟，我也不会偏心他。” 沈宸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转口说道：“我觉得还是把妈保释出来吧。毕竟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总呆在看守所里也不像话。一旦给民众留下一个沈氏集团董事长夫人是罪犯的印象，只怕更不利于集团的名誉。” 沈世渊微微沉吟，觉得儿子的话也有道理。 “还有卓严，”沈宸顿了顿，提到这个名字都觉得一股怒火窜上脑门：“他有什么小动作？” “跟你预料的差不多。他接手集团管理后，确实在暗中调查沈氏集团各个高管还有股东们的罪证。这小子能力不错，还真让他查到一点东西。只不过这小子大概想不到，他查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你故意放给他的。” 沈世渊说到这里，忽然叹息一声，不忍心的说道：“不过你的几位叔叔也是集团的老人了。当年也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你确定……” “几位叔叔当年确实很拼。我不否认沈氏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功不可没。但沈家也没亏待他们。他们也有拿股份分红的。” 沈宸刚醒过来，先是情绪上大起大落，之后又跟沈世渊说了这么多话，就有点累。整个人恹恹地靠在病床上：“如果他们肯安安分分的赚钱，我当然不舍得鸟尽弓藏。但他们一边拿着沈家的股份分红，一边又想搞事情。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两年股东大会给我们的掣肘实在太多。虽然影响不到沈家的话语权，但也让人烦心。” “所以你想利用卓严，把他们一网打尽？”沈世渊挑了挑眉，非常欣慰的看着儿子。他这个儿子，不愧是他们沈家的血脉。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宸眸光微闪。没受伤昏迷之前，考虑到卓严的家世背景，沈宸确实有将计就计，利用卓严把集团里那些吃饱了撑着只会跟他作对的老古董们一网打尽的打算。等到事情成功，就给卓严安一个恶意操纵股市，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把人打发掉。 然而重生之后，沈宸却不想这么便宜卓严。他可没忘记上辈子，卓严是怎么在陶暮和沈毓之间反复横跳的。 虽然沈宸一直觉得，上辈子的陶暮很蠢，不该在意的东西太多。然而陶暮再蠢，也是他手把手交出来，当儿子一样教养了六七年的弟弟。最后落到那样的下场，沈宸不否认有他冷眼旁观，甚至有沈家所有人或放任不管或推波助澜的因素在里面。但是沈宸这种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更何况沈宸觉得自己也并不在乎陶暮的死活。他上辈子对陶暮已经尽到了一名兄长的义务。如果实在要说的话，沈宸只是有点在意。 在意他手把手交出来的，对他全然信任言听计从的那个蠢货，没能陪在他身边更久一点，没能平安喜乐，寿终正寝。 仅此而已。 第259章 这世上,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才叫秘密。一件事情，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人知道, 那就一定不是秘密了。 陶暮原本以为重活一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无法宣之于口，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只能带进棺材里那种。却没想到…… 陶暮翻着电话簿, 胸口突然闷得厉害。嗓子眼儿辣辣的，堵堵的, 有点喘不过气。他这两辈子，自以为自己很清醒, 至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事到如今才知道, 他活的实在糊涂。 不甘，不忿, 拿不起, 却又放不下。上辈子缠缚了陶暮整整十年的负面情绪如同附骨之疽, 再次萦绕上来。陶暮捂着胸口狠狠皱眉。这才发现他原来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释然开阔。即便重生以来顺风顺水, 陶暮依旧不曾放下上辈子的那些输不起求不得。只不过是因为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陶暮的那段经历，陶暮没有办法，也找不到人理论追究，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不去想, 不去计较。 陶暮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他所有的经历都只是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噩梦。然而沈宸的重生，却再次勾起了陶暮积淀在心底的所有愤恨怨怼。 正在工作的厉啸桁接到了陶暮的电话，顺口接上两人刚刚被电话打断的谈话：“……怎么, 想好要吃什么了？” 然而漫长的几十秒过去了，陶暮一直沉默着, 没有说话。听筒那边只能听见细微的喘息声，厉啸桁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想见你。”沉默半晌，陶暮艰涩的开口：“啸桁，我想跟你说点事情。你有时间听吗？” 厉啸桁心下一沉，他不知道短短一个电话的时间，陶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耐心将陶暮安抚下来：“我有时间。” 厉啸桁将看到一半的文件合上，一边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一边跟陶暮讲电话：“我现在就去找你。最近训练累不累？要不你先洗个澡睡个午觉，我马上就到。你等我。” “嗯。”陶暮挂断电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先去教官那边请假。厉啸桁晚上过来，他晚上就不住训练基地了。按照程序，陶暮必须跟基地方面打好招呼。 教官看出陶暮的脸色不大好，以为陶暮是被最近的训练强度累到了。还细心的询问陶暮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要不要下午请假休息一下。陶暮笑着说不用。他有一股无名之火憋在心里面发不出来。下午的体能格斗训练刚好能让陶暮发泄一下。也好让陶暮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于是到了下午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陶暮格外认真。他本来就是武行出身，有点功夫底子，身体素质又好。基本上是整个剧组里面唯一能跟上训练强度的素人。然而经历了这天下午，所有人才愕然发现，原来陶暮还能做到更强。那股子又A又狠的韧劲儿，简直苏爆了。 用剧组小姑娘们的话来讲，简直帅到人合不拢腿。 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在隔壁市，厉啸桁是在晚上六点多钟赶到的。已经提前请好假的陶暮在基地大门口等着厉啸桁。 厉啸桁开着车，远远地就看到他最喜欢的那个人，形单影只地靠在基地门口的墙壁上。低着头，叼着烟，昏黄的路灯从头顶照下来，将陶暮的身影氤氲上一层光晕。隐隐约约的，有一股子狠厉和寂寞交融的气场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厉啸桁心下一滞，将车听到陶暮面前。 陶暮一言不发的上车，整个人靠在副驾驶位上：“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厉啸桁有满肚子的疑问，却看出来陶暮情绪不高。于是也不着急问话，打着方向盘把陶暮接到风行集团在本市开的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也没去餐厅吃饭，直接叫客房服务把晚饭送到房间。 陶暮在接到沈宸的电话以后，是很有一种倾诉的冲动的。他很想找个人聊一聊自己稀里糊涂的两辈子，聊一聊他那些在别人眼中或许不值一提的耿耿于怀，聊一聊今后该怎么面对已经重生的沈宸，还有那些名义上的父母亲人。然而陶暮却不想跟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聊这些事情。一方面是羞愧于自己上辈子的狼心狗肺，不想让他的亲人们知道他那样糊涂且忘恩负义的一面。陶暮担心他耀爸小齐爸还有宋老爷子一旦知道这些事，会对他心生不满和芥蒂，会下意识的埋怨他甚至远离他。所以陶暮不敢说。 可陶暮两辈子也不是那种只会逃避的人。他更不想让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成为别人要挟他的把柄——虽然沈宸的一通电话并没有暴露太多情绪，然而陶暮上辈子跟在沈宸身边耳濡目染，他知道沈宸是怎样的人。那是一个冷硬淡漠且能洞察人心，而且非常善于抓住别人的软肋布局的猎人。所以陶暮从来不信沈宸说的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的空话。因为陶暮知道，沈宸理解的“井水不犯河水”，指的是跟他完全没有利益之争的情况。一旦有了利益冲突，沈宸绝对不会考虑到什么亲情协议，他只会毫不犹豫地抓住陶暮的软肋狠狠打下去。 然而陶暮重活一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因为利益成为沈宸眼中的猎物。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想到这些，陶暮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电话打到了厉啸桁那边。不仅仅是因为厉啸桁是他的恋人，更因为厉啸桁是他最信任的合作伙伴。所以陶暮得知沈宸重生，并且因为这件事情产生危机感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厉啸桁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等陶暮清醒过来，或者说是通过一下午的训练，狠狠发泄掉那突如其来的恐慌之后，陶暮又开始犹豫不决。 道理同上，陶暮害怕一旦厉啸桁知道他上辈子做过的所有坏事和蠢事，知道他并不像厉啸桁想的那么聪明那么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占据了重生的先机，其实他本人只是个连自己的骨血亲人都不认可的平庸之辈…… 厉啸桁一定也会对他失望的吧？ 就像他上辈子见过的许许多多的娱乐圈内的同行们，一旦人设崩塌，不仅脱粉严重，还会被粉丝回踩那种。 “我……”看着因为他一句话就跑了几千公里找过来的厉啸桁，陶暮犹豫半天，下意识的有点瑟缩。 然而沈宸的重生还有那个不明状况的卓严都让陶暮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和焦虑感。这种情绪又让陶暮没有办法将重生的机密心安理得的隐瞒下去。他害怕有一天，厉啸桁和他的家人们会从别的地方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些真相。到时候他可能会更加被动难堪。 陶暮不敢想象那种局面。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 有些事情，一旦开口，下面的话就很好说了。陶暮几乎是以机械的口吻，竭尽全力用旁观中立者的态度，将自己上辈子干过的蠢事说了出来。 陶暮以为厉啸桁会震惊，会不信，甚至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不是疯了。然而出乎陶暮预料的，厉啸桁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竟然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用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口吻，直接帮陶暮总结陈词：“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想报复沈家吗？” 厉啸桁的态度实在太淡定，以至于陶暮都有些恍惚了：“什么？” “我早就知道沈家人利益至上，但我确实没想到，沈家人居然能为了利益做到这一步。” 眼睁睁看着鸠占鹊巢的外人欺负自己的骨血亲人，不仅不帮自家人撑腰出气反而选择助纣为虐，原因仅仅是陶暮的利用价值没有沈毓那么大。虽然陶暮在回忆过往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厉啸桁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陶暮有多无助多怨怼多不甘心。 真是太可笑了。 “既然沈家人这么在乎沈氏集团的利益，甚至为此不惜逼你去死，那我们就直接毁掉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就好了。”厉啸桁握住陶暮的手：“不管是沈家人，还是那个姓卓的，如果说他们毫不知情，那我们贸然出手报复是在欺负人。所以你在重生以后才会选择远远的避开他们。因为你觉得自己的委屈是没有办法申诉的，你没有办法为自己上辈子所遭遇的一切讨个公道。” “可就像你说的，既然沈宸和卓严都可能重生回来，那他们就不再无辜了。我们报仇也出师有名。” “更何况那两个人，既然能为了利益算计你一辈子，就有可能继续算计你这辈子。我们总不能每一次都等到对方出手后再被动应战。如今卓严联合姚家，跟沈家斗得不可开交，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将这帮人一网打尽。也好让他们知道，他们最在乎的，最想维护的，甚至为此不惜对你落井下石步步算计逼你去死也要紧紧抓住的那点东西，恰好就是我们最不在乎的。” 厉啸桁一向认为，将仇人最在乎的东西抢过来，然后弃如敝履的毁掉，就是对仇人最好的报复。 恰好，陶暮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 陶暮舔了舔唇，下意识握紧厉啸桁的手：“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上辈子的我。会觉得那样的我很不好。而且，我还以为你会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我也以为，你永远不会对我说这些事。”厉啸桁温润一笑，摸了摸陶暮的头：“我说过，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优点我喜欢，你的缺点我也不会讨厌。或许你曾经做过错事，甚至连你自己都瞧不起曾经的你自己。但是在我眼中，风光无限是你，糊涂落魄也是你，没有那些经历，就不会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但我同样可以包容过去的你。你完全不必在我面前患得患失。”厉啸桁说到这里，倾身上前，轻吻陶暮的眉间：“因为我爱你，爱的是完完整整的你。” 仿佛封冻了一整个冬日的寒冰被春日的暖意融化成潺潺春水，霎时间，陶暮只觉得一股战栗感从尾椎蹿腾而上，瞬间蔓延全身。陶暮整个人都举动的轻颤起来，忍不住一个用力，把厉啸桁推到在沙发上。 他用目光描绘厉啸桁英俊的眉眼。把那人修长且火热的身躯压在身下，看着那个在外面素来雷厉风行作风强硬的总裁笑容温润的任由他压在身下，甚至还用手臂圈住他的腰生怕他掉下去。陶暮觉得内心滚烫，整个人都要飘了。 我真幸运。陶暮这样想到。他忍不住用力握住厉啸桁的双手，十指交扣，整个人都趴在厉啸桁身上。他甚至听到了厉啸桁心脏强劲用力的跳动声。连同他自己的心脏，一并跳动的特别厉害。就跟战鼓被敲响了似的。 陶暮觉得，就因为这一句话，就算厉啸桁以后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他也不会乖乖放手的。 “厉啸桁！”陶暮咬牙切齿的盯着身下的人，恶狠狠说道：“你完了。我要撕毁合约了。就算你以后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跟你和平分手的。” 他会紧紧抓住这个人，死死的抓住，绝对不会放手的。 厉啸桁闻言莞尔，用力搂住陶暮往下一拉，轻笑道：“求之不得。” 第260章 浑身酸楚疼痛, 仿佛被卡车反复碾压过，整个人没有丝毫力气, 连动动小手指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 炫目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雀跃的跳动在床上熟睡之人的眼皮上。陶暮狠狠的皱了皱眉，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阵抖动。过了半晌, 陶暮挣扎着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耳边能听到有人在饭厅窸窸窣窣的声响。陶暮翻了个身, 从身体某个隐秘部位传来的丝丝拉拉的疼痛感立刻让陶暮僵住了。 “嘶！”陶暮下意识的攒紧床单。 饭厅那边，刚刚叫了客房服务, 又怕服务员敲门时把人吵醒, 所以一直守在门口等着餐车，然后自己把餐车推到饭桌旁小心摆盘的厉啸桁耳朵一动, 立刻听到了从卧室传来的响动。 “你醒了？”厉啸桁大步流星的走进卧室, 走到床边坐下, 伸手探了探陶暮的额头：“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跟萎靡不振的陶暮不一样, 同样折腾了大半宿的厉啸桁异常精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笑不拢口，身后无形的大尾巴甩来甩去，一副吃饱餍足的快活模样。 “哪里都不舒服！”陶暮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怪不得刚刚觉得嗓子眼儿火辣辣的。 “咳咳！”陶暮忍不住轻咳两声, 郁闷的倒在被窝里。 “你体力挺好呗？”身体素质良好的陶总斜着眼睛看向厉啸桁。视线落在厉啸桁愈发神清气爽神采飞扬的脸上，心里懊悔不迭。 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该心软。凭什么厉啸桁可怜巴巴地求一求他就心甘情愿的躺在下面？最关键的是这大尾巴狼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一切都听他的。结果上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一遍一遍的折腾他，他都求饶成那样, 嗓子都喊哑了，这王八蛋愣是装听不见。 陶暮一想到这里, 越发愤恨的动了动手指，轻轻的挠了挠厉啸桁的手腕内侧。原本是想泄愤的举动，结果却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不舍得用力挠人，反而弄得像调情一般。 厉啸桁只觉得一股火蹭的窜上来，本来就很兴奋的小厉弟弟再次振奋起来。厉啸桁条件反射性的搂紧陶暮。 感受到再次兴奋起来的厉啸桁，陶暮瞪圆了凤眼，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抵在厉啸桁身前：“你差不多得了。我今天还得回基地训练呢！” “都这样了还回基地训练？”厉啸桁挑了下眉，刻意欺身而上，与陶暮鼻尖蹭着鼻尖，调侃道：“陶总还有这个体力？那说明我做的还是不够。” 厉啸桁故意在“做”那个字上加了重音，陶暮耳朵一热，气哼哼的咬住厉啸桁的耳朵。 感受到耳尖温热的触感，厉啸桁愈发兴奋的顶了顶。 “唔！”陶暮一个闷哼，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又被压在身下。 等到两人大战初歇，已经快中午了。饿到饥肠辘辘的陶暮躺在床上猛翻白眼，心里惦记的却是没跟基地那边请假，训练基地那边该不会以为他出事儿了吧？ “把手机给我！”陶暮抬腿踹了厉啸桁一脚，颐指气使的支使人。 摇晃着大尾巴的厉啸桁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狗腿儿一般的在满地离乱的衣衫裤子中翻找陶暮的电话，然后递过去。 陶暮接过来一看，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有基地教官打过来的，有他小齐爸打过来的，还有几家合作方打过来的。陶暮一一回拨过去，仗着自己喊到沙哑的嗓子装重感冒，把所有人糊弄过去。 等撂下电话，厉啸桁抱起陶暮，自动自觉的把人抱进浴室洗澡。陶暮就大爷一样的躺在浴缸里享受他们家厉总的服务。还不忘调侃道：“厉总应该是我这辈子用过时薪最高的服务人员了吧？” 厉啸桁闻言莞尔，凑过来轻吻陶暮的唇瓣，压低了嗓音笑道：“那我欢迎陶总多开发一下我的使用方式。” 如同大提琴般华丽的低音炮随着胸腔的震动，仿佛自带混响。陶暮听的眼睛一眯，伸手一勾就把某人拽进浴缸里。另一只手则捧了一手水浇在厉啸桁的脑袋上。看着水珠打湿了厉啸桁的头发，顺着发梢滴滴落下的性感模样，轻笑着凑上前去。 这么几番折腾下来，等到陶暮和厉啸桁衣衫整齐的坐在饭桌前，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饭菜早就凉透了。好在这里是酒店，厉啸桁又叫了一次客房服务。两人吃完说不上早饭还是午饭还是下午茶的这顿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胡闹了一天一宿，陶暮这才有心思讨论正经事儿。他在盘算着该怎么对沈宸施行具体的报复。 “沈氏集团收购爱青贸易的项目之所以会出这么多差错，如今看来，肯定是卓严联合姚家在背后搞鬼。甚至还想借此机会挑拨沈世渊夫妇的关系，从沈夫人还有沈妍的手中拿到沈氏集团的股份。这样就能确保股东决议时卓严手中握有的股份超过50%，成功罢免沈世渊集团董事长的席位。将沈家人赶出沈氏集团。” “不得不说，如果沈宸没能及时醒过来的话，卓严的计划有很大可能会成功。可现在沈宸醒了，以沈宸的城府，绝对不会让卓严有机会染指沈家的股份。也就是说，沈氏集团依旧牢牢把控在沈宸的手中。所以，如果我想让沈家一无所有的话，必须先让沈氏集团一文不值。”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让一家市值超过千亿的实业集团在短时间内变得一文不值？又不是霸道总裁的天凉王破，陶暮自己想着都觉玄幻。 作为陶暮最忠实的合作伙伴兼下半辈子的人生伴侣，厉啸桁是陶暮唯一信赖且唯一能与之商量的人。不得不说，这样的信赖和依赖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厉啸桁初为人夫的保护欲。更何况是陶暮这种向来独立，基本上不会依赖任何人的性格。在厉啸桁看来，如今的陶暮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接受了他，接受了这段感情。 所以虽然有些失落于快乐时光太短暂，厉啸桁还是立刻转换心情，给陶暮出建议。 “既然沈宸死死抓着沈氏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放手，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必须放手。” 在厉啸桁看来，沈宸作为一名市值千亿的集团继承人，手段城府确实不俗。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和资本面前，很多时候个人的聪明城府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既然知道沈家占据沈氏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卓严和姚家一开始选择在暗中收购沈氏集团的股份，甚至撺掇其他小股东们联合起来的做法就是错的。非但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反而保证了沈氏集团的股价在丑闻频发时没有降的太厉害。” 因为股市上有人接盘，场外还有人想方设法争取小股东的股份，这就从心理层面暗示了那些拥有沈氏集团股份的人，告诉他们沈氏集团的股份依然很值钱。依然值得持有而不是想办法抛掉。从而保证了沈氏集团的股价除了一开始那几天，并没有跌的太厉害。 厉啸桁猜测这种把人心算计到骨子里的阳谋应该是沈宸的手笔。然而这种策略也只能用在卓严那种想鸠占鹊巢谋夺沈氏集团的人身上。如果换成是他，厉啸桁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一番辛苦却为别人做嫁衣”的蠢事。 “要想方设法让沈氏集团的股价暴跌，最好跌到停牌。这样才能更好的引导舆论制造抛售恐慌。届时，就算沈家拥有沈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也没有办法阻止沈氏集团的颓势。除非沈家继续砸出真金白银来托盘。” 但是以沈家的能力，持有51%的股份已经是竭尽全力，绝对没有能力接盘。何况就算沈家真的砸钱托盘，厉啸桁照样有办法拖死沈家。 “一旦沈氏集团在股市上停牌，我们就有理由利用舆论逼迫沈氏集团的合作银行断掉沈氏集团的贷款。如果那些银行不肯这么做，我们就找几个经济学家写几篇金融分析，讨论一下那些银行之所以不这么做的原因。是真的看好沈氏集团这个企业，还是背后另有什么缘故？只要那些银行自顾不暇，自然会舍掉沈氏集团保住他们自己。” “银行一断贷，立刻卡死了沈氏集团的现金流。沈氏集团是做实业的，无论是竞标地皮还是做房地产开发，都需要大量现金流和储备金。届时沈氏集团如果不想断掉资金链，就必须拿集团名下的资产做抵押。可是沈氏集团在此之前向银行贷款的时候，已经把很多项目都抵押给银行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盯住沈氏集团的动向，一旦沈氏集团有重复贷款的行为，马上通报各地银行，然后再在飞讯网上宣传一波。确保沈氏集团没有办法筹集资金。” “而一旦沈氏集团的资金链断掉。那么就算厉啸桁不动手卡掉沈氏集团在各地的竞标项目，各地为了保险起见，也不会把项目交给沈氏集团。届时沈氏集团就陷入了内部资金链断裂，外部创收项目无以为继的尴尬境地。到时候再让银行催贷，沈氏集团想不死都难。” “到那个时候，拥有沈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不是沈家安身立命的保障了。而是沈家的催命符。” 沈家人上辈子不就是为了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才对他们家陶总的绝望挣扎冷眼旁观吗？那厉啸桁就让沈家人抱着他们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去死。 厉啸桁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再次看向陶暮的时候，却笑嘻嘻的讨好处：“怎么样，我的想法还可以吧？有什么奖励没有？” 第261章 陶暮一直以为厉啸桁是个清心寡欲的工作狂。毕竟两人交往这么久, 厉啸桁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较性冷淡那种。然而事实证明，老男人之所以一直秉持着工作狂性冷淡的作风, 只是因为他从没尝试过跟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情。一旦尝试过后，便食髓知味，再也拽不回来。 “你、你差不多得了！我明天早上还得回基地呢！”酒店客房的大床上, 气喘吁吁的陶暮忍无可忍的拍开再一次黏上来的厉啸桁，忍不住怀念起当初那个一板一眼, 沉迷加班无法自拔的合作伙伴。 被心上人推开的厉啸桁如同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型犬，摇着尾巴再次黏了上来, 伸长胳膊把人捞进怀里舒舒服服的搂住, 下巴搁在陶暮的肩窝儿里，发出餍足的喟叹, 懒懒的说道：“沈家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你不要操心了。” 陶暮下意识的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小暮。”厉啸桁皱了皱眉, 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一只手撑在陶暮的脑袋旁边，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的强调道：“你现在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夫夫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何况你现在还要忙着拍戏，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揣摩角色监制剧组上面, 怎么还能分心处理沈家的事儿？” “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当然不是！”陶暮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对沈家，对我自己上辈子的遭遇耿耿于怀太久了。之前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重生了。上辈子那些事情都还没发生, 那些逼死我的人还什么都没做，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跑去报复一帮毫不知情的陌生人。就算把他们算计到倾家荡产, 他们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这报复还有什么意思？” “可沈宸突然告诉我，他也重生了……我就是觉得这是我跟沈家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别人？”厉啸桁挑了挑眉，将近一米九的身体重重的压在陶暮身上，鼻尖摩擦着陶暮的鼻尖，气哼哼的逼问：“谁是别人？” “陶小暮！”委屈巴巴的霸道总裁压着自己的爱人讨要一个交代：“咱们两个交往这么久了，该做的事情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你为了事业不肯给我一个名分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把我当成别人？” 说着，厉总恶狠狠的叼住陶暮的锁骨舔了舔，腰身用力重重的顶了进去：“这么不乖，必须惩罚！” 陶暮猝不及防叫出声来，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别闹了，谈正事儿啊——” 结果在厉总挟私报复的惩罚下，两人又胡闹了一个多小时，才重提正事。 “交给我就好。”厉啸桁神情郑重的说道：“让我为你做点事情。我们相识太晚，晚了足足有一辈子那么久。你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参与，没有办法在你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保护你。可是你的现在和未来，我希望我不会再错过哪怕一个日出。” “把沈家交给我吧。”厉啸桁摸了摸陶暮越发英俊性感的脸庞：“至少让我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陶暮看着神情愈发温柔的厉啸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我的爱人这么优秀又这么讨人喜欢，女友粉加起来只怕能绕国境线走一圈了。我要是不努力提高我自己的恋爱素养，万一有一天，我的爱人厌倦了想要抛弃我该怎么办？” 厉啸桁轻笑着，胸腔震动起来。他把陶暮搂在怀里，一边给陶暮按摩一边调侃道：“说到这里，你自己也要时刻牢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必须要对我负责。今后再有野花野草跟你表白什么的，要严词拒绝。凡事都要带着我，不要一有事情就拒我于千里之外。要时刻牢记夫夫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要毫不客气的使用我。” 厉啸桁说到这里，忽然低头啄了陶暮一下：“不论各种方式。” 陶暮脸颊一红。他发现打从他们两个真正的在一起后，这人真是越来越浪了。 “沈氏集团市值数千亿，沈家在沪城经营这么多年，背景雄厚人脉广阔。之前严家想要打压沈氏集团，就是因为沈家背后的人站出来帮沈家说情。如果我因为私人恩怨，贸然把你和风行集团牵扯进去。肯定会对风行集团产生负面影响吧？” 涉及到数千亿实业集团的争斗，已经不是鹬蚌相争足以形容的。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两条大鳄的厮杀。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沈宸这个上辈子就被人称为商业天才，这辈子又因为重生抢占先机的人？厉啸桁策划的好，但沈宸也绝非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之人。到时候两边打出真火来，会发生什么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陶暮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真心话。说到底，他只是害怕连累厉家，害怕厉家人到时候会怨恨他，觉得他很麻烦，居然把厉啸桁牵扯进那种复杂的局面中。陶暮上辈子经历的背叛和嫌弃实在太多，直接影响到陶暮重生以后的行事作风。面对自己在意的人，陶暮是宁可吃亏也不敢让对方遭受损失。生怕别人会因此嫌弃他。 厉啸桁能够体会陶暮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事。可正是因为如此，厉啸桁才越发心疼陶暮。一个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养成这种八面玲珑唯恐有意思不周到麻烦到别人的条件反射？ 每一个长袖善舞之人，如果不是因为天生情商高，那便是在现实中遭遇了太多的打磨，被锋利的刀子削的血肉模糊，才能变成今时今日这般毫无棱角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陶暮，再想想沈家人做的事情，厉啸桁越发的止不住怒火。 “你不要这么想。”厉啸桁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怒火，温声宽慰道：“我爸妈有多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他们一直担心我年老色衰又沉闷无聊，最后会被你抛弃。如今有机会为你做些事情，让你看到我除了体力之外还有保护你为你出气的能力，兴许你就会更爱我一些。我正宫的位置才能坐的更稳。还可以借此机会宣誓主权。” 厉啸桁大概是打破了什么禁锢，跟陶暮相处的时候愈发口无遮拦没个正型儿。然而这般嬉笑怒骂喜怒随心的恣意随性，反而让陶暮更加自在起来。 “别说这些没有的事儿。”陶暮有点头疼，想了想，竟然当着厉啸桁的面儿翻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三本厚厚的带着密码锁的记事本。“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项目或者消息可以拿来做利益交换的。” 陶暮重生以后，为了更好的利用金手指，曾经把未来会发生的各种事情都一一记录下来。并且还自己编了一套密码出来。陶暮原本以为，这些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懂的秘密会跟随他一起带进棺材里。却没想到世事无常，他竟然也有主动把秘密告诉别人的一天。 陶暮把密码本交给厉啸桁，又告诉对方该怎么看。厉啸桁有点震惊。打从厉啸桁隐隐约约的猜到陶暮重生的经历后，他就从结果推断出陶暮的眼光和预判能力为什么会这么好。又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十分不自信，整天说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优秀，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后来陶暮对他坦白真相，厉啸桁震惊之余，除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还有更多的就是狂喜。欣喜于他的付出终于让陶暮放下戒备和不安，开始交付信任。更欣喜于自己竟然是陶暮下意识想到的，第一个说出秘密的人。 但是厉啸桁怎么也没想到，陶暮竟然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交往这么久，厉啸桁自认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陶暮。他懂陶暮，懂得陶暮的不安和谨慎，懂得陶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懂得这些东西对于陶暮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陶暮重生以后想要立足的根本。更是陶暮想要构建商业帝国不可缺少的底牌。可是如今，陶暮却把这些东西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了。 留意到厉啸桁的震惊和复杂情绪，陶暮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别这样。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交给你，可以派上更好的用场。再说现在重生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要论起商业嗅觉，沈宸可比我强多了。所以这些也算不上是什么商业机密。” 陶暮舔了舔嘴唇，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几本笔记本上面。他话说的轻松，真正把东西交出去以后，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下意识的握紧手心，陶暮哂笑。这就是重生者的粗劣之处。他上辈子原本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就是靠着重生十年的先机，才成为别人眼中的商业天才。可一旦光环脱落，就有可能被人发现他原来是个愚钝不堪一无是处的伪劣产品。 到那个时候，也许厉啸桁也…… 陶暮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决然。他之所以会把这些东西交给厉啸桁，并不完全是用来补偿啸桁资本和风行集团有可能损失的利益。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让厉啸桁看清楚真正的陶暮。那个脱离了所有光环之后的陶暮，还值不值得厉啸桁喜欢。 陶暮无法确定这件事，他对自己没有自信，但他想信任厉啸桁。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厉啸桁。如果，如果厉啸桁让他失望了…… 陶暮死死握住拳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如今有飞讯网，有耀爸小齐爸宋老爷子，还有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赚来的数百亿身价。他已经足够幸运了。总不会比上辈子还惨。 “不许胡思乱想！” 一只手捏住下巴抬起陶暮的脸，厉啸桁凝视着陶暮漆黑明亮却有些湿润的眼眸，非常无奈：“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厉啸桁轻轻吻了吻陶暮的唇瓣，一触即分：“我承认，我当初之所以会被你吸引，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商业嗅觉很敏锐，金融报告和商业分析做的很好。但如果你只有这些优点，我只会把你当成合作伙伴，而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想跟你过一辈子。” “我很清楚我喜欢上的陶暮到底是个什么人。那我的陶暮，又是否知道他喜欢上的厉啸桁是什么样的人？” 没等陶暮说话，厉啸桁又吻了下来，声音温柔而又坚定的说道：“是不论我的陶暮变成什么模样，哪怕白发苍苍牙齿脱落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变老一起进棺材的那种人。” 陶暮眼眶微红，搂住厉啸桁的脖颈，同样温柔且坚定的回应道：“真巧，我也是。” 第262章 与厉啸桁坦诚相见的说开所有秘密, 并且得到了厉啸桁最令人感到心安的回应，陶暮的包袱仿佛瞬间放下了。就像是一只浮萍一片落叶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可以扎根的地方, 整个人顿时安稳下来。就连再次回忆起上辈子那些糟心事，都没有那么扎心了。 第二天回到训练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陶暮眉目粲然仿佛雨后初霁神清气爽的状态, 跟陶暮相熟的三只室友们顿时打趣道：“呦，怎么出去一趟又变帅了？你说, 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去做皮肤护理了？” “说好了大家一起训练晒成狗，你却孤孤单单做美容。”硕果仅存的几名女演员幽幽怨怨地看着陶暮。每天经历着阳光的暴晒和风雨的摧残, 小姑娘们都快变成脱水菜干儿了。唯一能让她们觉得欣慰的, 就是陶暮这位偶像包袱一吨重的精致男孩儿，也陪着她们风吹日晒。肤色肉眼可见的黑了好几个色号。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出去了一趟, 还不到三天, 再次回来以后竟然光彩夺目到让人不忍直视。这意气风发顾盼生辉的模样, 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滋润。好像竟然比白白净净的时候更加英俊逼人了。 陶暮笑眯眯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他当然不能跟这些人说太多, 但是又真的很高兴。很想让大家也感受一下这份高兴。于是拍拍手说道：“大家训练辛苦了。我去跟教官请个假，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泡温泉。” 话音刚落，已经被摧残成人形菜干儿的剧组演员们齐声欢呼。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和鼓励，这一天的训练效率特别高。晚上, 陶暮带着一大帮人开到几公里外的一家温泉度假村。因为大家的职业关系，陶暮不想横生枝节。所以提前跟度假村打过招呼，是直接包场的。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 度假村居然还接待了别的客人。 而且还是陶暮的熟人。 “呦，陶总过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 您看着更帅了。可见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宝东坐在度假村酒店大堂的休息沙发上。瞧见陶暮一帮人推门而入，径自迎了上来：“我听说您也在附近拍戏？” 陶暮看着程宝东还有他身后那帮人——有他认识的王博远，还有一帮眼熟但没见过面的老戏骨，以及脸生的工作人员。淡淡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程导，真巧。” “可不是巧嘛！”程宝东哈哈一笑：“我带着剧组在附近拍外景。恰好听博远提到这边儿有家温泉度假村不错。就带着一帮人过来解解乏，也省得大晚上的回城折腾。却没料到刚到这边儿，就听见度假村的人说这里已经被陶总包场了。我知道陶总向来出手打方，这次包下度假村，一定是想让贵剧组的人好好放松一下。不希望被素人打扰。不知道陶总介不介意我们这些同行跟着蹭一晚上？” 随着程宝东的话，他后边的一众大咖和老戏骨们也都看过来。王博远讪讪的笑道：“叨扰陶总了。只是天色太晚……” 王博远话说了一半，面色赧然，一副很不好意思说下去的模样。 于私人感情上，陶暮确实不太喜欢程宝东的为人处世。当然程宝东也素来看不惯陶暮的长袖善舞城府深沉。两人是绝对的相看两相厌。但是以陶暮的行事作风，个人喜好素来不会影响到他接人待物的原则。只要不触及到陶暮的个人利益，别人横眉冷对也好，谄媚恭维也罢，都无法改变陶暮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习惯。 就如今天这件事，陶暮虽然反感程宝东这个人，但是当着那么多业内同仁的面儿，陶暮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导这是说的哪里话。”陶暮温声笑道：“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碰见就是缘分。” “那我就占一回便宜。”程宝东故作豪爽的笑了笑。他就知道以陶暮那种虚伪的脾气，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的请求。 程宝东心情不错。一方面是省了剧组一笔开销，另外一方面，则是吃了陶暮的大户。 陶暮一眼就看穿程宝东在得意什么，也懒得搭理他。笑着让度假村的工作人员给大家作登记。 人群中一个眉眼清秀，气质略有些骄横的女孩子走了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陶暮，那称斤掂两的目光实在露骨，显得女孩儿的面容略带上几分刻薄：“你就是那个创建了飞讯网的陶暮？我很好奇，你有老板不做，为什么还愿意当演员？你不觉得拍戏很辛苦吗？” 陶暮微微一笑。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位年轻人。不过瞧她言谈举止，以及在程宝东和一众大咖面前也敢擅自说话的模样，陶暮敢断定这绝对是个二代。 而且是一个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的二代。 果然，听到年轻女孩儿的话，站在一旁的王博远开口介绍道：“这位是齐小姐，齐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齐氏集团是我们这部戏的最大投资商。齐小姐对娱乐圈很感兴趣，这次也在剧组里演了个角色。” 那位齐小姐等王博远说完，又开口道：“我对演戏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对你有些好奇。之前《兵王》海选演员，我也去参加了。可惜在复试的时候被刷掉了。所以让我爸投资了程导的剧组。” 陶暮挑了挑眉。就听齐小姐继续说道：“我在程导的剧组里体验了几天，觉得拍戏也没什么意思。又枯燥又乏味，片场更是无聊。很难想象陶总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浪费那么多时间。”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了。”陶暮温声笑道。 齐小姐哼了一声，略有些咄咄逼人的接话：“所以陶总喜欢的事情就是演戏？” 没等陶暮开口，齐小姐又冷笑道：“不知道陶总在啸桁面前也这么喜欢演戏吗？” 厉啸桁？！ 陶暮忽然了然，神色定定的打量了齐小姐几眼。这是来者不善？ “怎么，没话可说了？”齐小姐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给厉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但把厉啸桁勾的失魂落魄，就连厉伯父厉伯母都肯同意让风行集团的继承人娶一个男人。我对陶总真是佩服得紧。陶总不愧是从夜色出来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齐小姐对陶暮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而且还是信息量这么大的爆料。一旁围观的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程宝东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是不喜欢陶暮没错，但也没想过摆明车马的得罪陶暮。毕竟陶暮手握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圈内人最不敢得罪的对象。 相比于众人的勃然色变，陶暮的表情大概是最镇定的。甚至连心情都没有什么波动。 “佩服我的人有很多，齐小姐只是其中一个。”陶暮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的说道：“不过其他人大多佩服的是我创建了飞讯网，或者是我在国际金融市场赚了一点钱，当然也有佩服我的演技还有我的制作能力的。像齐小姐这种佩服我会交男朋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陶暮说到这里，莞尔一笑：“不过今天看见齐小姐的谈吐举止，我倒是不奇怪齐小姐为什么会佩服我这一点。想来以齐小姐的行事作风，平时应该没有什么太优秀的异性会主动追求你吧？更何况是同性了？” “你——”齐小姐没想到陶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气的脸色大变，口不择言的骂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哦？”陶暮特别淡定的挑了下眉：“齐小姐这么说，莫非您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传来憋笑声。齐小姐大受刺激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瞪过去。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几人赶紧低下头避开齐小姐的目光。他们都知道陶暮是个嘴巴特别厉害的人。但之前都是网友吹捧，今日亲眼见到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你少得意！”齐小姐死死捏紧双拳，眼冒怒火的瞪着陶暮：“你别以为你现在迷惑了厉大哥，他就一定会跟你在一起。像我们这种人家，谈婚论嫁也要讲究门当户对。就算厉大哥还有厉伯父厉伯母都被你蒙蔽了，厉家还有那么多人呢。厉家的各房长辈们绝对不会让厉家的继承人娶一个男戏子。” 说到最后，齐小姐气愤的指着陶暮。 “男戏子”一出口，在场的男演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虽然他们也都知道，有好些富商豪门看不起他们这一行。但是知道归知道，被人指着鼻子骂出来，总归不是那么回事儿。 陶暮低垂眼眸，看着几乎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齐小姐如此信誓旦旦，莫非知道羞耻的齐小姐……还想尝尝当小三儿的滋味？” “你跟厉大哥又没结婚，凭什么说我是小三？”那位齐小姐又是一声冷笑，很自信的说道：“大家当然是各凭本事。我警告你，我才是厉爷爷亲口承认的厉大哥的未婚妻。我们两个人的婚事涉及到厉家和齐家未来几年的合作。才不是你这种没有背景根基的穷小子能阻挡的。” 说到这里，齐小姐又想起什么，恍然笑道：“对了，你也不算是没背景的穷小子。我听网上谣言，好像你有可能是沪城沈家的二公子。不过可惜了，就算你现在回到沈家，恐怕也没什么用处。沈氏集团马上就要易主了。想想你也真是可怜，天生就是受穷的命呢！不过你也别怕，等我们齐家入主沈氏集团以后，会给你们沈家留下足够的养老钱的。” 听到这番话，陶暮微微一顿。 齐小姐看着陶暮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沈氏集团背后的靠山就是我大伯。当初严家刁难沈氏集团，沈氏集团没有办法，最后求到我大伯头上。今天早上沈宸亲自打电话来，想把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转给齐氏集团。这是沈宸亲口说的。还说你就是当年失踪的沈家二公子，现在得知身世后想要报复沈家。沈宸担心你会撺掇厉大哥还有厉家帮你，到时候沈氏集团只怕扛不住厉家的打击报复。所以主动要求跟齐氏集团置换股份。” 其实并不是沈宸主动要求，而是沈家当初求到齐家大伯的头上时，齐氏集团就有此意。不过那个时候沈宸父子对沈氏集团的控股权还志在必得，当然不肯接受这种置换股份的提议。毕竟那个时候沈家还没有走到绝境——严家当时只是因为沈毓的原因迁怒沈家，远远没到鱼死网破的局面。 然而陶暮跟沈家的关系却不一样。两者之间横亘着一条人命。如果说沈家所有人一直都不知情也就罢了，可现在沈宸重生了，冤有头债有主，陶暮绝对不可能放任沈家继续荣华富贵。最主要的是不可能放任沈宸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拥有暗害陶暮的资本和能力。 毕竟沈宸上辈子能因为利益对陶暮的绝境冷眼旁观，焉知这辈子不会为了利益对陶暮暗下杀手？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沈宸站在陶暮的立场，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 所以沈宸在撂下电话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毕竟上辈子的陶暮是沈宸亲手交出来的。陶暮在得知他重生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沈宸用膝盖想想也能知道。既然猜到了陶暮的脑回路，沈宸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一直有心跟沈氏集团做交易的齐家。目的也是拉齐家下水跟厉家对抗。 只不过时移世易，沈宸有心旧事重提，然而看齐氏集团的打算，似乎并不是置换股份那么简单。而是想与沈氏集团的其他小股东们联手罢免沈世渊董事长的席位？ 陶暮想明白这些，不觉心下一沉。 不愧是沈宸，果然事事都能料他之先。若论起商业手腕和城府心机，陶暮自认是拍马也赶不上沈宸的，然而就是因为沈宸行事如此果断，陶暮才不敢相信沈宸的话。 正如沈宸熟知他的脾气，陶暮跟在沈宸身边那么多年，自然也知道沈宸的手段。沈宸把沈氏集团看得那么重要，却能在预测到陶暮的举动后，迅速而且果断的拿出沈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换取集团的生机。这种心性决断，让陶暮怎么能放心？ 而沈宸不放心他，自然也要想尽办法制衡陶暮的能力，确保陶暮不可能威胁到沈家的利益。陶暮更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沈宸为了沈家再害他一次。所以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至于齐小姐大放厥词的那番话，陶暮初次听闻时确实有些心惊。然而转念一想，就知道齐小姐的话绝对不可能成真。以沈宸的心智，齐小姐都能看出来的隐患，他当然不会疏忽。所以陶暮敢断定，如果齐氏集团答应交换股份这件事，沈宸绝对有办法让齐氏集团继续支持他。 相比之下，陶暮更关心的，反而是齐家跟厉家这层关系，准确的说是齐小姐和厉啸桁这层关系。是不是也在沈宸的算计之中。 毕竟，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沈宸真的想制衡陶暮的能力，分裂陶暮和厉啸桁，或者说是分裂他们和厉家就是最快速有效而且稳妥的办法。陶暮不得不承认，沈宸不愧是沈宸。果然一出手就是杀招。 第263章 “怎么, 害怕了吗？”齐小姐见陶暮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久久没说话，不觉讥讽道。 陶暮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这位趾高气扬但却嚣张的异常光明磊落的齐小姐，忽然莫名有种熟悉感。 然而他跟齐小姐是第一次见面，哪儿来的熟悉感？ 陶暮微皱眉头思忖良久, 方才恍然大悟。 行事作风很熟悉！ 这种一言不合就要跑到当事人面前耀武扬威，顺便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的傻叉举动, 这不就是当年的他吗？ 陶暮清楚记得，他上辈子受剧情影响处处针对沈毓的时候, 就经常做这种事情。每次做了什么坏事都要跑到沈毓面前炫耀一番, 然后就会被沈毓的爱慕者们恰好听见。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 闻到莫名熟悉的气息，陶暮心下一软。再次看向齐小姐的时候, 也就没了最开始的不以为然, 甚至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柔软。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有点受不了陶暮过于温柔宽容的目光, 齐小姐莫名其妙的头脑一凉, 原本想说出来的刻薄话也就没说出口。 “没事。就是想感谢一下齐小姐，为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陶暮微微一笑，温声说道：“为表感谢，还请齐小姐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所有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齐小姐：“……” 不得不说，陶暮的相貌着实英俊。眉眼弯弯的模样更是温柔缱绻，即便是自诩情敌的齐小姐看在眼中, 竟然也生不出太多的敌意和恶意。明明来之前还有许多愤愤不平，却都在陶暮的温润一笑中悄然消散了。 齐小姐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 气哼哼的哼了两声，转头走了。 陶暮也拿了房卡回房间。因为有些在意齐小姐之前的话，陶暮还给厉啸桁打了一通电话，跟他打听起齐小姐这个人来：“……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厉爷爷亲口承认的，你的未婚妻。” 尽管理智上知道齐小姐说的话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但陶暮还是莫名心酸了。仿佛有一个柠檬在心底生根发芽。 厉啸桁莞尔一笑：“厉家跟齐家也算世交。想来是我爷爷跟齐家老太爷喝酒的时候，一时口无遮拦说的玩笑话。你千万别当真。” 顿了顿，厉啸桁又解释道：“你想想，如果齐妙说的是真的，小姑姑还用撺掇我妈，成天给我相亲吗？” 这倒也是！ 陶暮释然。就听厉啸桁话锋一转，略有些古怪的说道：“不过，齐妙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对劲。在我的印象中，齐妙虽然有点骄矜，但还不至于到蛮横无理的程度。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你摆出这种态度？” 陶暮闻言一怔，心底莫名闪现过一丝极度违和的不舒服感。他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在你的印象中，齐妙做不出这种无理的事情来？” “不只是无理，”厉啸桁略微沉吟，开口说道：“是不对劲。” 厉啸桁并非自夸，只是他们这种家庭出身，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晓得守口如瓶的重要性。有些时候一句话就可能会影响到上千亿的项目。所以在项目还没彻底敲定之前就口无遮拦爆猛料这种事情，别说是齐妙这个年纪，哪怕七岁小孩子都不会做。 陶暮心下一沉，莫名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转移话题，又跟厉啸桁提起齐妙说的沈宸要把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置换给齐氏集团的事情。虽然有点惊讶于沈宸的反应迅速，陶暮还是想知道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在跟厉啸桁打电话之前，陶暮还给飞讯娱乐沪城和深城分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调查沈宸转让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的具体细节。 以飞讯网今时今日的能力，想要打探这种事情实在是轻而易举。陶暮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原来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来源于沈夫人的10%，沈妍的5%还有沈家二公子的7%，剩下的百分之三则从沈宸和沈世渊持有的股份中各自拿出1.5%。换句话说，沈宸竟然把沈夫人，沈妍还有沈毓的股份全都转让出去了。理由就是沈氏集团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危机，全都是沈夫人还有沈妍行事不端连累的。所以沈夫人和沈妍必须要做出弥补。至于沈毓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因为沈毓并非沈家真正的二公子。所以他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情。 得知沈宸的手笔，陶暮不觉惊叹。再想想为了这点儿股份，一直在挑拨离间，致力于让沈家陷入内斗从而渔翁得利的卓严，陶暮都有点同情对方了。果然沈宸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用沈夫人，沈妍还有沈毓的股份换取齐氏集团的支持，不但能够彻底解决自家人被挑拨离间的隐患，彻底杜绝后院起火的可能性，还能借此拉到齐氏集团这个外援。 陶暮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站在沈宸的那个位置上，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股份倒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沈宸的冷漠态度。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有一奶同胞的妹妹，就算沈夫人和沈妍做了那么多错事，也从未对不起沈宸。可是沈宸却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沈夫人和沈妍的股份去换利益。这种决断，陶暮自愧弗如。 然而让陶暮更加想不到的，则是沈宸的后续动作—— 在齐氏集团和沈氏集团交叉持股的签约会之后，手中股份不足百分之五十的沈宸竟然真的眼睁睁看着齐氏集团召开股东大会真正入主沈氏集团，并且把沈世渊从董事长的席位上赶了下来。甚至就连沈宸自己，都因为沈家的事情引咎辞职，主动辞去了沈氏集团执行总裁的职务。而沈氏集团，也通过股东表决彻底改名换姓，成为齐氏集团下属的子公司。而沈氏集团新任执行总裁，竟然就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夺沈家的卓严。 当然这一点不光是陶暮没有想到，就连沈世渊都没有想到。沈宸的操作实在太骚，把沈世渊都给骗过去了。以至于沈世渊完全没有意识到沈宸的真实目的。毫无防备的将手中大权让了出去。 股东大会结束后，沈世渊直接被气到心脏病发作。躺在病房里还不忘跟沈宸大发雷霆。沈宸大病初愈，就要跟时争跟命争跟运争。然而看在沈世渊眼中，这个儿子绝对是失血过多伤到脑袋，整个人都瓦特了。 觉得沈宸脑子出了问题的也不只是沈世渊，原还有沈氏集团内部，一直倾向于沈家父子的一部分股东。要知道沈家父子执掌沈氏集团这么多年，就算近两年偶有波折，但总体来说集团的生意还是蒸蒸日上的。所以集团内部拥护沈家父子的股东和高层管理者也不少。 他们同样无法理解沈宸的做法。 当然沈宸也不需要这些人的理解。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其实已经是半年之后了。沈宸直接找上已经带着剧组在某个废弃基地里面拍摄《兵王》的陶暮，开门见山的表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下了。” 陶暮没有想到沈宸在解决完沈氏集团的事务后，竟然会在第一时间找上他。不过陶暮也很好奇沈宸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所以他跟剧组请了假，带着沈宸离开片场。回到宿舍。 拍摄环境很艰苦，宿舍的条件当然也不算好。沈宸打量一下简朴到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柜子的士兵宿舍，随后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 陶暮给沈宸泡了一杯茶，顺便坐在沈宸对面，挑眉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宸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讲故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陶暮挑眉，示意沈宸有话直说。 沈宸顿了顿，直接问道：“你一共有几辈子的记忆？” 这话一出，陶暮顿时震惊了。 沈宸看着陶暮的表情，就猜到了：“果然只有一辈子吗？” “什么意思？”陶暮指尖冰凉，脱口问道。 “沈毓身上的光环不见了。”沈宸凝视着陶暮的眼睛，一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丝的讥讽和凉薄：“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身边多了什么？” 听到沈宸的话，陶暮立刻回忆起当初他觉得齐妙不对劲的地方。质问脱口而出：“你到底想说什么？” “死亡，并不是终点。”沈宸勾了勾嘴角，他最近几天连续做噩梦。梦里的故事反反复复，但终究逃不脱两个结局。 “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沈毓死。可不管你们两个最终谁死掉了，沈家最后的结局都是陪葬。” 沈宸想到脑子里重重叠叠的记忆：“每一世，要么是你死之后，沈家想起血脉亲情为你报仇，将沈毓逼死然后又跟他的爱慕者们同归于尽。要么是沈毓死掉，‘我’想通自己真正的爱人是沈毓，所以暗中对你下手，报复成功时却被你发现，最终连累沈家陪葬。” 沈宸说到这里，目光幽深地看向陶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沈毓是男主角？在他的光环辐射下，你处处不如意事事求不得，最后只能绝望自尽以求解脱？” 陶暮心底一片冰凉。 “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就像镜子有正反面一样，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你才是男主角，沈毓是那个处处不如意事事求不得的人，最后也是在你的步步紧逼下绝望自杀。” 奇怪的是无论陶暮还是沈毓，他们若是重生，只能想起惨死那辈子的记忆。而沈宸却因为同时担当了两个人的复仇者，阴差阳错的想起了所有事情。可悲剧的是沈宸一辈子只在乎沈家的利益。然而在每一世的记忆中，不管陶暮和沈毓的结局如何，沈家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毫无例外。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的诅咒。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沈宸轻笑一声。 “不可能！”陶暮简直三观尽碎，他连连摇头，不肯相信沈宸的话：“绝对不可能。我承认，我上辈子确实活在一本书里，可是这辈子我已经，我已经挣脱出来了。我现在有家人，有爱人，对，我上辈子根本就不认识厉啸桁，可是我这辈子……” 沈宸看着陶暮语无伦次的模样，漠然一笑：“既然上辈子都是一本书了，为什么你能肯定这辈子就不是另外一本书？” “你有没有发觉，你跟沈毓的命数总是相对应的。他越风光，你越倒霉。他越倒霉你越得意。你有没有觉得，你身边的人开始渐渐盲目的喜欢你或者敌视你，有没有觉得身边人的性格都开始片面化？” 不知怎么的，陶暮忽然就想到了那个齐妙，声音戛然而止。 “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十年一个周期。你可以慢慢测试。什么时候相信我了，什么时候来找我。只要在沈毓没死之前，相信都有机会。” 沈宸顿了顿，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么多世的记忆。甚至不知道我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我亲手毁掉沈氏集团，就是想知道如果没了沈氏集团，沈家还会不会落到同样家破人亡的下场——” “告诉我！”陶暮打断沈宸的话，开口说道：“把你每一世的记忆都告诉我。” 顿了顿，陶暮心下一动，又追问道：“是不是我每次重生以后，都会和厉啸桁在一起？”所以就连厉啸桁，也是剧情人物吗？ 沈宸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不是。” “在我所有的记忆中，你的恋人只有卓严。厉啸桁……”沈宸顿了顿，还是说道：“应该是个例外。” 第264章 沈宸脑中的回忆太多, 而且并不连贯。所以沈宸也无法确定故事的开始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他只记得每一段结局。 十八年前，两个孩子因为沈妍的恶作剧被掉包。十八年后, 两个孩子在H镇相遇又成为好朋友，然后因为阴差阳错的意外同时回到沈家。养子天真纯善毫无城府，亲生儿子却因为从小流落在外见惯世情冷暖的缘故, 心中总有一股戾气。而这股戾气则伴随着陶暮亲眼目睹养子优渥的生活和永远讨人喜欢的境遇后越发浓重。慢慢积怨太深，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亲生儿子开始处处针对养子, 陷害养子。到这里剧情都是千篇一律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结局。要么亲生儿子机关算尽反而算掉了自己的性命然后重生复仇, 致使毫无城府的养子惨死在二十八岁。要么就是被算计死的养子重生, 报复亲生儿子。亲生儿子死后继续重生，回来报复养子……周而复始, 永远没个尽头。 “不对！”陶暮听着沈宸的描述, 突然反应过来：“我这辈子重生, 可没想过要报仇, 更没有想过再回沈家。你的推断是不成立的。” 沈宸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或许你主观上没想过报复沈毓报复沈家，但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推动了剧情发展。我说过，推动剧情发展的原动力在于执念。而执念源于你和沈毓两个人的求不得。所以, 就算你能放开沈家，只要沈毓放不下，剧情依旧会按部就班的发展。” 只不过循环这么多次, 原本的剧情光环恐怕也已经扭曲了。照顾不到太细节的地方，只能记住剧情的关键节点。 陶暮嗤笑一声, 看着沈宸的眼眸中突然闪现过一丝嘲弄，挑眉说道：“沈毓的执念不就是沈家么？他想得到沈家的认可，想要回到沈家，你遂了他的愿不就得了。” 沈宸默然。半晌说道：“可我也是有执念的。” 如果沈宸没能记起这么多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已经回忆起了沈家的万劫不复，他又怎么可能心无芥蒂的重新接受沈毓？别说是沈毓这个原本跟沈家不相干的外人，就连陶暮这个同胞弟弟，沈宸也是看一眼烦一眼。 陶暮了然。沈宸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沈家的利益。可不管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沈家总是难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也难怪沈宸会如此排斥他和沈毓。 沈宸原本以为他将这些事情告诉陶暮后，陶暮会跟他一样意难平。毕竟这种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剧情光环支配人生的境遇实在可悲又可笑。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努力付出最终竟然只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给所谓的结局做嫁衣。沈宸最初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简直愤怒到想要杀人。他是凭借着强悍的克制力才没疯掉，而是在第一时间解决掉沈氏集团，试图打破剧情。却不料陶暮在知道这些事情后，除了最初时候情绪波动比较大，听到后来竟然流露出几分淡定模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留意到沈宸的情绪，陶暮笑了一下：“你现在的情绪起伏，全都是我重生那会儿就经历过的。怨怼，不甘，想要让所有辜负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每时每刻心里都像被烈火灼烧一样。但只要时间一长，遇见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你就会发现，世界其实大的很。那些不喜欢你的人，还有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沈宸心下一动，双目幽深的看着陶暮。 陶暮自嘲一笑：“曾经，我真的以为我这个人一无是处。所以才会落到众叛亲离，血脉亲人不喜欢我，连相处多年的恋人都要背叛我的下场。可经历过很多事情我才知道，原来要成为一家人也是需要缘分的。我跟沈家是命中注定的亲人缘浅。” 陶暮原本还对沈家有那么一丁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奢望，然而在听到沈宸对那么多世记忆的描述以后，陶暮终究释然了。他跟沈家果然是没有缘分的。如若不然，沈家也不会在那么多次轮回里，每一次都向着沈毓。竟然没有一次例外。 陶暮是知道自己的性格的。虽然沈宸没有细说，但陶暮清楚，当他想要争取一些东西的时候，可以委曲求全到什么地步。所以陶暮可以想象，如果他对沈家还有执念，又有重生记忆的时候，为了赢得沈家的认可，陶暮一定会把自己伪装成沈毓的模样，用天真善良来博取沈家人的好感。 然而即便如此，在沈宸的描述中，每一个故事开端，沈家从来没有像接纳沈毓一样的接纳过他。所有的后悔不迭悔不当初，都是在陶暮死后才产生的。就像沈宸说的，也许这些追悔莫及跟本心无关，只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的产物。 陶暮没有沈宸那么多世的记忆，但是陶暮可以凭借沈宸的只言片语判断出那个一次次陷入轮回一次次想要争取家人认可的陶暮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失望，才会像这辈子的他一样，对沈家执念全消。 陶暮刚重生那会儿还觉得奇怪呢！他明明是那样一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而且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小人，居然会在重生以后完全不想着回到沈家或者是报复沈毓。那会儿陶暮还以为是一次死亡就消弭了所有执念。可是现在想来，既然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哪有那么容易消散。除非是经历的失望太多太多，甚至在一次次的重生中慢慢看清了沈家的本质，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执念全消，再也不想着复仇或者其他，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些人。 听到陶暮的话，沈宸紧皱眉头，下意识就想反驳陶暮的推论。然而话到嘴边，沈宸突然愣住了。 “你也发现了对吧？”陶暮轻笑一声：“如果沈家对沈毓没有执念，就算是我重生逼死了沈毓，你们也不至于为沈毓报仇。” “说我三观不正也好，说我天性恶毒也罢。我才是沈家真正的儿子。就算我回到沈家后处处针对沈毓，把沈毓撵出沈家，也只是想让他体验一下我这么多年是怎么挣扎着活过来的。”陶暮看着神情复杂的沈宸，冷笑：“他占了我的身份，抢走我的家人，养尊处优活了十八年。我只是想让他体会一下我的活法，他一个成年人连十年都忍不下去。还特么有脸搞什么执念搞什么重生复仇？” “狗屁！”陶暮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沈毓是有多厚的脸皮多大的依仗才敢生出这种执念？”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们沈家很惨很无辜？”陶暮冷笑连连，心中却是悲凉大过于悲愤：“如果你们沈家，但凡有一辈子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至少记得你们亲生儿子是怎么在你们眼瞎心盲的宠爱一个假货的时候挣扎着生存下去的，但凡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血脉亲情，你们都不会成为沈毓对付我的那一把刀。我也很惊讶，你们竟然每一辈子都选择为了个假货，要么生前对我不好，要么在沈毓死后与我为敌！” 陶暮觉得当年那个幻想着家庭温暖奢望着能被家人认可的傻逼实在可笑，而且他也真的笑出声来：“沈家每一辈子都沦落成家破人亡，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陶暮双目微红，从没有哪一刻，让陶暮觉得自己是如此清楚明白的看透了沈家。 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世，沈毓跟沈家人才是一家人。 “真是让人恶心。”陶暮的喉结上下移动，心下翻滚，面上却是一派平静：“你还是去找沈毓吧。” “真正对沈家有执念的不是我，而是他。”陶暮笑了一下，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眸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很庆幸，你也重生了。并且为了让沈家摆脱家破人亡的结局，亲手毁掉沈氏集团。” “你猜猜沈氏集团没了以后，沈家再也不能成为沈毓过好日子的依仗后，沈毓还会不会像前面几辈子那样在乎沈家？” “我给你一个建议。”陶暮忽然灵光一闪，特别恶劣的勾了勾嘴角：“你带着沈家人去找沈毓，让沈毓养你们怎么样？他不是很注重亲情吗？不是很喜欢抢别人的爸妈哥姐甚至抢了几辈子都不觉得厌烦吗？那你让他承担一下为人子女的义务怎么样？” “虽然你没说，但前面几次轮回，沈毓应该享受的都是作为沈家二公子的权利吧？他今年也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权利享受完了，也该履行义务了。” “我听说沈董事长——不对，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了。沈、世、渊，”陶暮玩味的笑了笑，一字一顿的念出那个名义上是他亲生父母的人的名字：“被你气到心脏病发住院了？这是个好机会呀。让你们沈家最宝贝的养子到病床前伺候伺候他的父亲呗？” “毕竟你们父子两个从始至终都对他那么好。”陶暮想到哪怕是这辈子，沈毓被沈夫人和沈妍赶出沈家，沈世渊父子在对待沈毓时依旧摆出一副慈父长兄的嘴脸，没有任何变化的态度。不觉玩味笑道：“去找沈毓吧。如果沈家失去了沈氏集团，永远无法成为沈毓的靠山和依仗后，沈毓依然能对沈家念念不忘，依然想取得你们的谅解和认可，我就承认沈毓才是真正的沈家人。”就算没有血脉关系。 “我发誓，如果这辈子，沈毓能在沈家落败后一如既往。哪怕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再对沈家和沈毓有任何执念。我陶暮，生生世世都不会是沈家的人。生生世世都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可如果沈毓态度变了呢！ 陶暮和沈宸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如果沈毓的态度变了，那就证明沈毓的执念并不在沈家本身，而是沈家能够给他提供的荣华富贵上面。既然看穿了这一点，有没有执念还有关系吗？ 人活一世，能把一辈子活明白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下辈子下下辈子是怎么回事儿？陶暮反复重生那么多回，不也是直到今天才觉得自己活明白了？ 这一瞬间，陶暮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仿佛有什么桎梏在血脉深处的东西挣脱开来。 沈宸看着陶暮忽然间轻松起来的眉眼，心里忽然也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牵扯就此斩断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移开目光。也许他们，只有这一辈子的兄弟缘分了！ 第265章 谈话进行到这里, 似乎也就变成无话可说了。 沈宸原本还能流露出些许情绪的那张脸，渐渐回归到陶暮曾经最为熟悉的面无表情。他默默看了陶暮一眼, 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忽然听陶暮在身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那么多世的记忆的？” 沈宸微微一顿，侧过身来, 说了个时间。然后他就看到，陶暮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怔, 紧接着仿佛想起什么，一层薄薄的红晕一下子从耳尖扩散到脖颈。眉宇间的悲凉郁郁被一种明媚的情绪冲淡, 整个人看上去都鲜活许多。 这个样子的陶暮, 是沈宸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沈宸记忆中的陶暮，只有各种苦大仇深的求不得, 眉宇间的戾气就像珠穆朗玛峰顶的积雪, 即便是再炽热的阳光都无法融化。 沈宸在心底默默感慨着, 他一时有些唏嘘, 忽然间意识到，也许轮回这么多世以来，陶暮从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是因为他这么多世从来没有得到过沈家人全心全意的认可吗？ 沈宸有些好奇。但其实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沈宸觉得，至少在这辈子, 陶暮是真的看开了。 陶暮并没有留意到沈宸的千般思绪，他只是回忆起了沈宸说的那个时间点——竟然是他跟厉啸桁第一次咳咳的时候。陶暮仔细回想，那会儿他刚接到重生的沈宸打过来的电话, 心情震荡之余，下意识给厉啸桁打了电话。厉啸桁是当天晚上从燕京飞过来的。两人在酒店聊了大半宿,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而按照沈宸的说法，他基本上是在后半夜做梦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么多世的记忆。如果仔细推论的话，岂不就是厉啸桁第一次进入他的时间节点？ 再联想到沈宸说厉啸桁是个意外，是这么多世轮回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物，以及当年厉啸桁根本不受沈毓影响，直接导致陶暮在拍戏的时候拿着厉啸桁的照片辟邪，还有就是沈毓在遇见厉啸桁之后，越来越不中用的剧情光环…… 陶暮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明悟。也许真正能打破光环的，并非是自认为对沈家已经没有什么执念的自己，而是从来就不受沈毓影响——准确点说是不受剧情光环影响的厉啸桁。 可厉啸桁忽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又是怎么回事？ 跟沈宸谈话之后，只觉得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三观尽毁脑袋短路的陶暮下意识的给厉啸桁发了个视频邀请。 等到对面的恋人接通以后，看着厉啸桁那张棱角分明，过于英俊的面容。陶暮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怎么总是遭遇这种比电视剧设定还要离奇的事情。重生一次都不够，还得不停轮回，而且身边的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纸片化，这种奇葩的事情，说出来了厉啸桁真的会相信吗？ 显然，厉啸桁还是愿意相信的。或者说，厉啸桁愿意相信陶暮说的每一个字。 “你又不是那种会无聊到编谎话骗人的人。”视频里面，厉啸桁冲着陶暮温润一笑，温声宽慰道：“别担心。不论你曾经经历过的世界观是什么样子的。有我在，至少这辈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从陶暮略微混乱的描述中，厉啸桁抽丝剥茧，分析总结，很容易得出陶暮之所以会不断轮回，都是因为每一世都没有办法满足心愿的结论。 因为求不得，方有执念，又因为执念，才不断轮回反复。 厉啸桁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保证太多。但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这辈子，他会陪在陶暮身边。让陶暮能平安喜乐，寿终正寝。 “需要我过去陪你吗？”厉啸桁将处理完的文件放在一边，笑着问道。 陶暮迟疑了一下，虽然很想厉啸桁马上出现在他的身边。但理智告诉他，厉啸桁也有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在陶暮把密码本交给厉啸桁以后，厉啸桁为了保证密码本的利益最大化，最近半年简直忙到飞起。所以陶暮犹犹豫豫，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厉啸桁的工作！ 陶暮并不想给人留下他很情绪化，一有事情就要麻烦别人的印象！尤其是在刚刚得知自己竟然被血脉亲人嫌弃了那么多世的情况下。 陶暮心有余悸。以至于下意识的，不想让厉啸桁觉得他有任何不好。 想到这里，陶暮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努力勾出一抹笑容，温声说道：“你最近也挺忙的。不用过来。我没什么事——” 一声叹息打断陶暮的话。厉啸桁颇为无奈的看着陶暮，屈起手指敲了敲电话屏幕，那声响听在陶暮耳中，仿佛是敲击在他的脑门上。 “你要说需要。”厉啸桁笑容不变，却无端端的多出几丝促狭：“要说你需要我。希望我能马上飞到你身边。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把所有工作推给姜助理。” 说着，厉啸桁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姜助理。 刚刚进入老板办公室准备汇报工作的姜助理脸色一黑：老板你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翘班理由，还需要别人给你一份心安理得的肯定吗？ 略微压低的嗓音带着微微笑意，性感到让陶暮耳朵发烧。虽然知道厉啸桁是在故意调侃，以便陶暮能放下那些糟心事儿。 其实很早以前，陶暮对这种偶像剧虐狗式的情节并不感冒，甚至有点嗤之以鼻。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里还用得着这种哄人开心的小花样。更何况厉啸桁的举动颇为内敛，其实远远不到偶像剧虐狗的标准。 可是当自己成为被人用心哄的那个人，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刚刚出壳又从窝里掉出来的雏鸟，在饱经风雨遍体鳞伤后被人捧在掌心里吹了吹伤口。原本空落落的心脏顿时被填满了。 世界其实很大，除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值得追求值得珍惜的人。如果过去有遗憾，那么正确的做法并非抱着遗憾耿耿于怀，而是学会放下，然后重新启程。在漫长的人生路上，总会遇见真正合拍的人。可以风风雨雨，结伴同行。有幸走到终点自然最好，如果半路分开，至少也经历过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风景。 ——个屁！ 陶暮发现他是真的不爱喝鸡汤。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从陶暮的角度，他兜兜转转这么多世，好不容易才碰见了一个厉啸桁。当然要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样死死抱紧他们家厉总！ “你也知道了吧？我有特殊的报复技能！”陶暮在视频里，冲着厉啸桁嚣张跋扈的放狠话：“你要是敢出轨，敢对我不好。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然后生生世世缠着你不放！” 合着你那特殊经历还能用到这里威胁我？ 厉啸桁闻言莞尔。却知道他们家陶暮竟然能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大概是真的释怀了。 “那怎么办？”厉啸桁故作苦恼的皱了皱眉，问陶暮：“我想这辈子都对你好，还想让你生生世世缠着我。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刚刚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姜助理并没有听到厉啸桁和陶暮之前的谈话。这会儿听的没头没尾的，只能面无表情。不知道老总谈恋爱都这么腻歪，还是他们家厉总跟陶总是特殊情况。 显然陶暮也被厉啸桁猝不及防的情话给噎到了。怔了半天，才勉强找回思路：“你这人还真是……” 谁说他们家厉总刻板无聊又闷骚的？这简直浪到划船都不用浆了好伐！ 厉啸桁轻笑，冲着姜助理摆了摆手。示意姜助理帮他订一张机票。 姜助理看着果然光明正大要翘班的老板，就觉得心累异常。 他十分怀念当初那个不知恋爱酸腐为何味的加班狂！ 视频另一端，陶暮这才发现他们家厉总的办公室竟然还有别人。回忆起厉啸桁刚刚说的话，陶暮恍然。原来刚刚的声响不只是他们家厉总屈指敲屏幕，恐怕还有姜助理敲门的声音。 “你怎么没提醒我一下？”陶暮相信厉啸桁是个知道轻重的人，绝对不会让姜助理听到不该听的内容。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旁若无人的说出那么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威胁！ 偶像包袱至少一吨重的陶总顿时萎了。一爪子捂住半张脸，忍不住惨嚎一声：“我的形象啊！” 厉啸桁莞尔，他还是更喜欢看他们家陶总鸡飞狗跳的鲜活模样！ 顺便还能秀一秀恩爱。让身边所有人知道，他们家陶总其实也特别在乎他！ 自顾自丢脸的陶暮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他们家厉总心目中的形象。至于厉啸桁这种明晃晃的外秀行为，陶暮也是喜欢的。 如果说陶暮之前特别理智，哪怕跟厉啸桁谈恋爱也不忘权衡得失。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准确的说是在两人开诚布公以后，陶暮已经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你过来以后，是直接住我房间，还是我帮你另外开一间客房？”陶暮抬起头，脸色有点发红。好在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拍戏，皮肤黑了两个色号，看上去也没那么明显。 厉啸桁目光温柔的描绘着陶暮的眉眼和轮廓，闻言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是再开一间吧。” 陶暮进组拍戏，酒店周围都是等着找新闻见偶像的娱乐记者还有明星粉丝。厉啸桁不怕记者看到自己的行踪，反正他跟陶暮的关系已经是业内周知的秘密。那些记者也没胆子爆料。 但明星粉丝或者私生饭就不一样了。即便厉啸桁再有本事，也无法控制所有人。考虑到陶暮的事业和形象，很多事情还是谨慎一点得好。 陶暮当然也能明白厉啸桁的顾虑。事实上这曾经也是他的顾虑。毕竟他曾经以事业需要为由，要求两人在他大学毕业时对外公开。言外之意，就是在22岁以前，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厉啸桁当时也答应了。可陶暮现在一想，就觉得谈恋爱么，如果顾忌太多也没意思。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国家都通过《同性婚姻法》了。他们谈一场附和国家法律法规的恋爱关系。难道还需要藏着掖着吗？ 想到这里，陶暮擅作主张的说道：“那什么，剧组拍戏经费紧张，我也没钱给你另开一个房间了。你就凑合凑合，跟我住一起得了！” 说到这里，陶暮下意识的咳了一声，用食指挠了挠眉毛，耳尖通红：“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说完，陶暮火烧火燎的挂断电话。只剩下厉总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屏幕傻笑。 他这是，要有名分了？！ 第266章 嘴上说着有事, 等到厉啸桁一下飞机，就发现陶暮竟然亲自跑来机场接人。而且还不是以往偷偷摸摸守在停车场等人的模式, 而是光明正大地举着个接机牌往那一站。他的身后是遮遮掩掩的娱乐记者还有拿着手机偷拍的粉丝路人。 “这么隆重？”厉啸桁稍感意外，笑容矜持的勾了勾嘴角，用以遮掩内心不断翻腾的激动, 以及无论怎么遮掩都在浑身荡漾着的小嘚瑟。他伸出手臂，跟陶暮拥抱了一下——就是社交礼仪中最常见的那种拥抱。然后, 借着拥抱的动作，向陶暮耳语道：“有点受宠若惊。” 温热的气息喷在陶暮的耳垂, 陶暮的耳尖微微泛红。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表示：“应该的。” 他同样冲着厉啸桁勾了勾嘴角, 似笑非笑：“厉总百忙之中拨冗前来，为表诚意, 我总该亲自过来接待厉总。” 厉啸桁忍笑, 随随便便的客气道：“您太客气。” 守在陶暮身后的一帮媒体记者们就疯狂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的。跟在老板身后的姜助理眼皮跳了下, 看了一眼“嘴上说着不用来, 身后尾巴却很诚实的摇成螺旋桨”的自家老板，又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媒体记者，还有一小撮眼神诡异的粉丝们，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 陶暮当然没注意到姜助理的内心疯狂吐槽的弹幕, 他顺手接过厉啸桁的行李箱，开口问道：“能在这边呆几天？” “两天。”厉啸桁笑着回应。就这两天还是他想办法挤出来的。在必须处理的文件上签字以后，剩下的项目都拿到视频会议上讨论。 陶暮也知道厉啸桁行程很满, 能挪出两天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只可惜《兵王》的拍摄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身为男主角兼制作人的陶暮根本走不开。只能委屈厉啸桁—— “你想去片场逛逛吗？” 厉啸桁挑了下眉, 在心底快速盘算了一下从片场到机场的行程路线还有时间问题，开口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先去吃晚饭，你今晚要拍夜戏吗？” 厉啸桁原本的打算，如果陶暮拍夜戏的话，两人就吃完饭直接回片场。如果陶暮晚上没戏，两人就回酒店，明天早上再一起去片场。 不过，厉啸桁看了一眼陶暮脸上的黑眼圈——其实也不怎么明显，因为陶暮现在的肤色就很黑。但厉啸桁还是注意到了：“最近没睡好吧？” 候机大厅人多眼杂，厉啸桁拿出手机，给陶暮发了一条飞讯：【今晚上别拍了。吃完饭直接回酒店，我不闹你。】 陶暮看了他们家厉总一眼，低头回复消息：【那就回酒店。】 顿了顿，又发了一条：【其实我也不怕你闹。】 被撩的没什么反应，先撩人的那个反而耳尖一红，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一路恍恍惚惚地跟在陶暮后边，直到被狗胆包天的记者们团团围住，厉啸桁这才反应过来，陶暮竟然没带保镖也没带助理，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陶总，请问《兵王》拍摄到什么阶段了？片场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您能透露一下吗？” “陶总，这是您第一次担任男主角，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您觉得《兵王》播出后的收视率应该是多少？会超过您之前监制的《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吗？” 期间还夹杂着陶瓷们关心备至的叫喊声—— “暮暮，暮暮，看这边。你今天好帅呀？” “暮暮你都晒黑了，拍摄一定很辛苦吧？” “暮暮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从小到大，向来都是人群焦点的厉啸桁默默跟在陶暮身边，饶有兴味的看着陶暮被一大堆人围着问话。就听见有个女孩子异常兴奋的追问道：“厉总，你这次来X市，是特地来给暮暮探班的吗？” 候机大厅人声鼎沸异常吵闹，然而这句并不算大声的问题问出来以后，周围的娱乐记者还有粉丝们瞬间一静。紧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厉啸桁的脸。 ——其实他们都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众所周知，啸桁资本的厉总，京城厉家的大公子向来低调严肃，深沉内敛，平素最讨厌镜头和镁光灯，如无必要从不接受媒体采访。准确点说，厉啸桁创建啸桁资本这么多年，也只在当年做空国际原油的时候接受过《华尔街日报》的采访。回国这么久，除了飞讯网，没有第二家媒体能成功访问到厉啸桁本人。 碍于这个原因，其他记者都不太敢凑上去。如今有真的猛士替他们问出这个问题。一众记者们心系销量，当然都睁大眼睛竖着耳朵看厉啸桁的态度。 厉啸桁确实是个不怎么喜欢站在镜头面前的男人。不过一切事情在涉及到陶暮的时候，就总会有例外。 他看了一眼人群中被挤到头发凌乱，颜色红扑扑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承认道：“是来给我们家陶总探班的。” 开口了！ 一群记者们顿时振奋起来，下意识就举着摄像机和麦克风往前冲：“厉总，请问您是特地来给陶总探班的吗？” “厉总，您认为陶总的演技怎么样？您平时空闲时间，也会看陶总演的电视剧吗？” “厉总，您对演戏感兴趣吗？如果有一天，陶总邀请您在剧组客串角色，您会答应吗？” “……” 不愧是娱乐八卦版块的记者，问的问题都是这么思路清奇角度刁钻。厉啸桁一开始还认认真真回答问题，到后来就不得不权衡再三。生怕一句话说不好会引起这帮记者们的怀疑。于是厉总紧张之下，又恢复了自己霸道总裁的高冷气场。连回答问题都言简意赅。 “是”“很好”“会”……所有回答都不带超过三个字儿的。听的现场采访的媒体记者们也连冒冷汗，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霸道总裁。会不会造成“这个记者问的问题不好，还是让他们家报社破产”的后果嘤！ 陶暮站在旁边憋笑，看着他们家厉总板着脸回答各种角度清奇的八卦问题，那气场就跟国际金融峰会上答记者问差不多。简直帅到体无完肤！ 陶暮一个没忍住，当场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上传到自己的飞讯上。 厉啸桁直到跟着陶暮一起上了车，才发现陶暮刚刚更新的飞讯。看着下面的网友留言，厉啸桁忍不住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帅到体无完肤，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刚才的样子气场爆棚，荷尔蒙爆棚，简直帅到我心坎儿里。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被丘比特拿着爱神之箭射了个万箭穿心，可不是体无完肤嘛！” 陶暮随随便便的调侃着，听在厉啸桁耳中，却高兴到连头发丝儿都飘了起来。 这么动听的解释。四舍五入，他们家陶总这是当着数亿网友的面儿跟他告白了！ 厉啸桁忍不住发飘，一双手捏着手机敲敲打打，然而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陶暮都把车开到饭店了，厉啸桁那条想要艾特陶暮的飞讯还是没发出去。 陶暮开车向来认真，也没留意厉啸桁摆弄手机是想发飞讯。还以为厉啸桁是在忙工作。不过陶暮停下车后，看到厉啸桁略带纠结的神色，瞬间寻思过味儿来。厉啸桁刚刚玩手机肯定不是在工作。因为陷入工作状态的厉啸桁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陶暮不得不承认，他当年之所以会被厉啸桁吸引，想跟厉啸桁合伙做生意。除了有上辈子的记忆加注在厉啸桁身上的光环加成，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厉啸桁在工作时的状态。那种锋芒毕露的自信和强势简直让陶暮太有安全感了。以至于陶暮下意识就觉得，只要厉啸桁在他身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可是现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厉总居然在犯难。陶暮勾了勾嘴角，忍不住问道：“你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回你的飞讯。”厉啸桁冲着陶暮晃了晃手机，坦然说道。 陶暮轻笑一声，伸出手：“我来。” 厉啸桁闻言，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到陶暮手上。陶暮接过手机戳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厉啸桁。 厉啸桁低头一看，但见自己的账号转发点赞了陶暮刚刚发的那条飞讯，可是什么都没写。 厉啸桁：“？” 陶暮但笑不语。然而两人飞讯底下的网友们已经炸锅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我语文学得不好，形容人帅居然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的吗？” “什么仇什么怨？确定陶暮跟厉总的关系真是好朋友吗？这种形容词也太诡异了吧？” “难道资本家之间也有娱乐圈的塑料兄弟情？” “楼上的姐妹太天真了。就是资本圈塑料情才多吧？”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陶暮形容厉总帅到体无完肤这个词很恰当吗？嘤嘤嘤我也觉得我被厉总帅到体无完肤了。” “楼上+1，我也能理解这种体无完肤的感jio。我觉得我仿佛中了丘比特之箭，被厉总帅到万箭穿心了。” “所以厉总转发无评论的飞讯，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已经脑补出十万字小论文！” “楼上CP狗死开！” “……” 陶暮冲着厉啸桁得意的晃了晃手机：“看吧。网友都是做阅读理解的天才。” 厉啸桁看着陶暮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然后灵光一闪，把手机拿出来补发了一条飞讯。 陶暮的手机叮咚一响，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进飞讯首页。就见厉啸桁新发了一条飞讯，依旧是转发陶暮那条“帅到体无完肤”的飞讯，只是多加了一张图。 一张云南白药的包装图。 这回轮到陶暮“？”了。 饶是陶暮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善于揣摩人心，也没搞懂厉啸桁这操作到底有什么含义。只能满脸懵逼的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被我帅到体无完肤，我就是你的云南白药。”厉啸桁温润一笑。 回想起自己刚刚跟厉啸桁说的“帅到万箭穿心”的解释。陶暮：“……”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惨绝人寰的鬼逻辑啊(╯‵□′)╯︵┻━┻ “你这情话也太土了吧！”陶暮忍不住吐槽：“这都不是土掉渣了，而是从墓里直接挖出来的土！” 陶暮话音未落，就听厉啸桁笑着接口：“也对。可不就是从我家暮暮嘴里挖出来的吐槽嘛。” 厉啸桁说着，忽然凑过来，小鸡啄米似的吻了陶暮一下：“都说泥土也是带味道的。让我尝尝，你的吐槽是什么味儿的？” “椒盐排骨！”厉啸桁笑了笑，将剥好的虾仁放到陶暮碗里：“多吃点。” “吃个屁，被你气饱了！”陶暮气哼哼，意难平的道：“你现在就是云南白药成了精，也弥补不了我这颗创伤的心。” 陶暮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家陶总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那话可比情话动听多了。怎么现在让他特意秀个恩爱，他能秀出一照片的云南白药出来？ 思维转折这么大，网友脑洞再大也看不出来了吧？ 陶暮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第一次秀恩爱，竟然会以失败告终。 看着陶暮愤愤不平委屈巴巴的模样，厉啸桁莞尔。他当然不好跟陶暮明说，他其实是故意的。因为厉啸桁担心，陶暮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都是因为受了沈宸那一番话的刺激。 人在受刺激的情况下，有可能做出冲动的举动。虽然厉啸桁很开心陶暮终于要给他一个名分，但是厉啸桁更担心，陶暮的决定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就会后悔。 事关陶暮未来的事业规划，厉啸桁不想让陶暮有后悔的可能性。所以他暂时压住了陶暮兴奋的情绪，至少要等一个晚上。如果明天早上醒过来，陶暮依然没有后悔的话。那么不论陶暮是想公开恋情还是想怎么样，厉啸桁都会全力支持。 这些顾虑厉啸桁并没有明说。他在陶暮身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煞风景的男人。而陶暮冷静下来之后，也体会到了厉啸桁的深意。 心里边儿顿时有点发胀。 “你这人怎么……”陶暮就觉得嗓子眼儿闷闷的。他们家厉总还真是，无论处在什么环境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别想太多。”厉啸桁脱下手套，捏了捏陶暮的掌心，温声劝道：“你很累了。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然后厉啸桁就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晚回到酒店也没再闹陶暮。两人洗完澡吹干头发直接上床睡觉。虽然小厉弟弟精神了一宿，厉啸桁也只是搂着缩在他怀里的陶暮，安安静静的躺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早上，陶暮醒来，洗过澡，吃完早饭，绝对清醒过来以后，握着筷子说了一句“公开吧”。 厉啸桁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温声应道：“好。” 虽然决定了要公开恋情，但实际操作显然不能那么草率。且不说陶暮和厉啸桁的身份，还有两人所代表的飞讯网和啸桁资本。就单纯以陶暮演员这个职业来看，国内娱乐圈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就没有刚满二十岁就忙着公布恋情的艺人。 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呢！ 从电话里得知这件事的孟齐简直要气炸。不明白他们家小陶暮究竟是被厉啸桁那龟孙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跟厉啸桁没有关系，是我想公开了。”陶暮开口替厉啸桁解释。他当然不能跟他小齐爸提及转世轮回这么荒谬的真相。一来是怕孟齐不能理解，二来也是怕孟齐担心。索性找出其他理由：“就是觉得成天这么遮遮掩掩的没有必要。谈恋爱又不犯法——” “是不犯法。但是你有没有替你的粉丝还有工作团队还有合作方考虑一下？” 孟齐毫不客气的说道：“没错，国家虽然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是同性恋在全社会范围内仍然是少数，是异类，是小众。更何况你一个粉丝过千万的偶像，身价过百亿的飞讯网创始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公布性向后，会给你的演艺事业还有飞讯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你别忘了你现在正跟军方合作拍摄征兵宣传剧呢！一旦在这个时候公布性向公布恋情，会不会对《兵王》的收视率和口碑造成负面影响？” 演员公开恋情这种事情，永远都不能看做个人行为。而是要考虑到整个团队，甚至依附在演员周围的所有利益关系。 “这些我都考虑过。”陶暮温声说道：“就是因为之前考虑太多，所以现在不想考虑了。” 听到陶暮语气异常，孟齐挑了挑眉：“还有别的原因？” “就是觉得人生苦短，与其不断追逐不确定的未来和没到手的利益，不如好好珍惜现在。”陶暮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我也不是说马上就公开恋情。《兵王》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已经跟国家台商量好了直接定档国庆期间黄金剧场。团队这边也要做好公开恋情后的公关工作。小半年的时间，应该都能准备好了吧？” 知子莫若父。孟齐当然能从陶暮过于温柔的声音中，听出陶暮决心的坚定。他微微轻叹，开口问道：“有这个必要吗？以你和厉啸桁的身份地位，只要你们两个不主动公开，是没有人敢爆料这件事情的。” “就保持现状不好吗？你还这么年轻，就算是到了三十岁再公布恋情也不晚。” “可那样的话，对厉啸桁就太不公平了。”陶暮轻叹：“小齐爸，我不想让他失望了。” 孟齐微微一叹，他能理解陶暮的想法。又舍不得埋怨自家孩子，只能没好气的附和道：“也是。那小子条件不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小年轻在合适的时间碰到合适的人，谈个恋爱而已。他们家陶暮又不是靠单身偶像这个人设恰饭的，身为国内娱乐圈最风光得意的投资商兼制片人，也不至于公开恋情就接不到好剧本了。而且身上也没背着什么代言合同。仔细想想，就算公开了也没什么实质影响。 顶多就被不相干的网友说几句而已！至于大家现在担心的会不会影响到票房和收视率的问题——事情都还没发生呢，不至于这么杞人忧天。况且娱乐圈内娶老婆生孩子的巨星大咖多了去了，也没见谁一结婚就不拍戏不工作了。还不是照样撸奖撸票房？ 比起这些没啥根基的演员，他们家陶暮已经很有资本底气了！ 更何况两个孩子连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再不给人家一个名分，情理上也说不过去。 这么一想，孟齐也就看开了。 “随便你们吧！”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到底让猪给拱了。孟齐这个当爸的止不住内心酸楚，还是提点道：“不过再正式公开之前，你们也注意点。不要横生枝节。至少要等两家公关团队拿出具体的应对方案来。” “嗯！”陶暮点头答应。撂下电话后，顺手勾了勾坐在他身后，还用双臂圈着他的厉啸桁的下巴，笑道：“咱爸同意啦！” 刚刚成形的云南白药精索性把下巴搭在陶暮的颈窝儿里，笑着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从云南白药精升级为膏药精了？” 陶暮没听明白，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厉啸桁轻笑，凑到陶暮耳边，小声调侃道：“内服转外用。” 不知想到了什么，陶暮脸刷的一红，一肘子怼在厉啸桁胸口。起身走了：“你快点，还得抓紧时间去片场呢！” 厉啸桁看着陶暮略带仓皇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相比于陶暮和厉啸桁的平淡温馨，另一边的沈毓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沈宸是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正如陶暮所言，哪怕是为了考验沈毓，为了验证这许多世轮回是否真的有意义，沈宸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听从陶暮的建议。 所以再回到沪城以后，沈宸给沈毓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医院照顾生病的沈世渊。 不得不说，就算沈世渊对沈毓好的初衷令人诟病，但仅从行为上来说，沈世渊并没有任何对不起沈毓的地方。甚至因为沈毓有利用价值的缘故，沈世渊对待沈毓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更好一些。 所以沈毓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也是非常欣喜的。他是真心想要照顾沈世渊，与沈家人缓和关系。最好能恢复到曾经那般和睦温馨的气氛。 然而令沈毓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到了医院以后，所面临的最严峻不堪的场面，并非是他幻想中，沈夫人母女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极尽刁难。事实上，因为事先得到了沈宸的叮嘱，沈夫人和沈妍虽然看不惯沈毓，但并没有过多刁难。只是一味的忽视他，只当屋里没有这个人。 真正让沈毓觉得难堪恶心的，是沈宸竟然吩咐他给沈世渊端屎端尿，做那些只有护工才会做的肮脏事情。 沈毓从小被沈家娇生惯养，连碗都没洗过，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情。他恶心的不行，就跟沈宸提议，让沈宸找护工来。却被沈宸拒绝了。 “沈家已经被踢出沈氏集团的管理层，之前我为了把妈保释出来，也花费不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沈宸说到这里，还不忘提醒沈毓，意味深长的道：“还有裕青青的那个儿子，也算是你的弟弟吧。” “裕青青跟他老公都坐牢了。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在外面。虽说这个人不是沈家的责任，但妈当初雇凶伤人，把这孩子打的中度脑震荡，在医院昏迷好多天。好不容易醒过来，爸妈又都坐牢了。这小孩儿也挺可怜的。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所以沈家现在也在支付这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 沈毓抿了抿嘴，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么说，沈家也没钱了吗？” “会好起来的。”沈宸并没有回答沈毓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再坚持一下，等我找到工作就好了。” 沈毓没有吭声。当天晚上回到卓严租给他的房子时，却跟卓严借钱。想给沈世渊请个好护工。 卓严闻言就是一声冷笑：“沈家虽然被我赶出沈氏集团，但是依然拥有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况且沈家当初跟齐氏集团交叉持股，还持有百分之二十的齐氏集团的股份。沈家并不缺钱，你那个大哥，是故意折腾你的吧？” 沈毓闻言，顿时愣住了。 第267章 众所周知, 厉啸桁是个工作狂。而且是个工作行程安排的特别满，几乎连周末都不会休息的工作狂。这种人设居然能够一次不落的探全陶暮拍摄的所有电影电视剧的班, 可想而知两人的私交到了什么地步。 反正整个《兵王》剧组，因为在半年前经历过温泉度假村余小姐过来找茬的事情，对陶暮和厉啸桁的关系都是心照不宣的。要说羡慕嫉妒也是有的。毕竟陶暮年纪轻轻, 不但有资本有能力，还能找到厉总这位同样青年才俊, 而且对他言听计从又把他放在心上宠的恋人，简直就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绝对的人生赢家有木有？ 不过仔细想想, 厉总之所以那么在意陶暮，那也是因为人家两人门当户对, 还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好搭档。换成别人, 恐怕也没这种待遇。 毕竟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常有, 但是白手起家, 身价百亿而且颜值还非常能打的商业天才型小娇妻可不常见！更别说以陶暮目前在娱乐圈的地位和影响力——尤其是陶暮监制影视剧和捧人的能力。在诸多男女艺人眼中，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是妥妥的唐僧肉。如果不是厉总的能力背景同样夸张，让那些小妖精们不敢轻举妄动, 只怕陶暮的电话早就被人打爆了！再夸张一点，连酒店房门都要被人砸破！ 很多艺人都在私下里暗搓搓的猜测，厉总大概就是不放心这一点, 才会百忙之中也要拨冗探班，有事儿没事儿的宣誓一下主权。 “也不知道陶总跟厉总准备什么时候公开恋情！”拍摄间隙, 几名演员凑在一起，一边暗搓搓的围观高冷总裁跟他们家霸总小娇妻的互动，一边小小声的八卦。 “我真是佩服陶总的定力。一般人碰到这么优质的男朋友，只怕早就迫不及待的公开了。也就我们陶总，居然能捂住这么长时间！” “我们陶总也不是一般人好吧？”陶暮的三只室友之一，杜康同学，以陶暮娘家人的身份发出抗议：“我们陶暮这么帅又这么年轻还这么有钱，根本不比厉总差什么好吧？况且我们陶暮还是个演员。你们也都知道娱乐圈里公开恋情对一个演员的事业会造成多大的冲击。所以我觉得陶暮时间内不会公开恋情。” 陶暮的另外两只室友也跟着言之凿凿的附和：“没错！反正我们家陶暮今年才二十岁，根本不着急好吧？” “我看不一定吧？”之前那名女演员特不服气，用下巴指了指陶暮和厉啸桁的方向：“我听说昨天晚上厉总直接住在陶总的房间。两人都这么不避讳了，不就是不怕粉丝知道，甚至有意公开吗？” “不会吧！陶总今年才二十岁。他这么着急公开恋情干什么？难道不怕掉粉？” “人家都是身价数百亿的霸总了，还怕什么掉粉？再说了，就算掉粉又怎么样，难道那些粉丝还能因为陶总公布恋情就卸载飞讯网不成？”古玉璋不耐烦的接过话题。 一众演员们面面相觑：这吐槽……够犀利！ “比起这个！”古玉璋继续说道：“我倒是更关心，飞讯网的注册用户马上就打破两个亿了。咱们陶总当初不是说要唱歌庆祝吗？” “对，对，我记得这事儿！”有人恍然附和道：“还说要让程逸当单曲ED的音乐制作人是吧？” “我也想起来了。程逸还说陶总唱歌惊为天人，把陶总一顿猛夸来着！” 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几名演员面面相觑，陶暮的三只室友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起身往陶暮那边走。 片成另一端，厉总乖乖的坐在一旁，看化妆师给陶暮补妆。《兵王》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最近几场戏都是在深山老林里头拍外景。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雨淋，再加上化妆师的一双巧手，补完妆后的陶暮根本就看不出哪怕一丁点曾经偶像包袱一吨重的小白脸形象。简直要多粗糙有多粗糙。 但是看在滤镜十米后的厉总眼里，他们家陶暮仍然是美颜盛世，荷尔蒙爆棚到让人怦然心动。 走近了的三只室友留意到厉啸桁过于专注的目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面涌动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老父亲情绪。 “暮啊！”温葆开口，笑眯眯说道：“咱飞讯网的注册用户马上就打破两个亿了。你当初不是说要唱歌庆祝吗？是不是可以准备了？” 杜康也赶紧接口：“说起来大家还没听过你唱歌呢！要不今天拍完戏收工，咱们出去吃个饭唱歌K庆祝一下？” 褚遂安的目光瞄了一眼陶暮旁边的厉啸桁，也跟着补充道：“厉总远道而来，也算是为他接风洗尘了。” 在场这么多人里边，唯有厉啸桁亲耳听过陶暮的歌声。此刻听到褚遂安的提议，一个没忍住，眼角就是微微一跳。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特别心机的坐在陶暮旁边，等着陶暮的回复。 陶暮这人，这么多年都是，偶像包袱特别重，习惯性的不想自曝其短。重生这么久，除了在厉啸桁面前无话不谈，跟别人在一起时，哪怕是最信任的朋友，都隔着一层。就是面上亲亲热热的，竭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大家，从来就没有情绪失控乱发脾气的时候。 这种状态，用好话来形容，那就是情商高，让人觉着跟他相处十分舒服。所以陶暮才出道几年，圈内朋友遍地都是。这不光是因为陶暮的身价资本，同样也是因为陶暮的为人处世。 但是要让人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城府也太深。让人摸不透。碰上程宝东这种自以为坦率爽直口无遮拦的，那就更是相看两相厌。 反正在温葆这帮朋友心目中，陶暮绝对是情商高让人舒服哪怕身价过百亿也从来不摆老板投资商派头的好朋友铁哥们。所以贴着这层人设的陶暮也十分替兄弟们考虑！ 所以请大家吃饭放松可以，唱歌就免了。在没有找到百万调音师以前，陶暮不准备自曝其短。不过被好友们这么一提醒，陶暮也想起来了。回头收工的时候赶紧给程逸打电话，请他过来内地，帮忙录一首MV。 程逸当场就拒绝了：“暮仔，你别搞我咩。你这哪里是百万调音师能拯救的？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挠头啦！” “那就给你一千万！”陶暮拍板定论，笑嘻嘻的表示：“程哥，给个面子啦。你当初答应我的。总不能热情在的时候捧人家惊为天人，没激情了就连一千万都不理我吧？” 程逸还没说话，陶暮开玩笑的威胁：“我记得嫂子是我粉丝对吧？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给嫂子打电话。对了你们香城有搓衣板吗？还是跪键盘？” 程逸：“……” 香城歌坛最具人气的流行天王，华语乐坛响当当的金牌音乐制作人，以特立独行桀骜不驯著称于世，曾经放话绝不容忍用脸唱歌的音乐人，他没有拜倒在陶总的金钱攻势下，却不得不跪倒在老婆的威慑下。 当然其实两人也就是开玩笑。程逸当初发布新专辑，陶暮自己在飞讯上转发诚意的飞讯帮忙宣传，又让飞讯网帮忙做了个开屏宣传。在华语乐坛唱片形式日渐落魄的时刻，直接帮程逸艹出一个千万销量。让已经是大神级别的程逸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登顶神坛。这件事程逸是要记一辈子感激一辈子的。 所以别说陶暮只是五音不全，哪怕陶暮能用音色杀人，这张单曲程逸该录还是得录。而且绝对不能收一分钱。 程逸要帮陶暮录制单曲庆祝飞讯网突破两亿注册用户的新闻很快传开了。那个腥风血雨的男人不负众望的登顶头条。再一次做到了哥虽然闭关拍戏，但江湖上仍旧处处是哥传说的程度。 同一时间，被沈宸拜托去医院照顾沈世渊这件事搞的焦头烂额的沈毓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心里顿时五味具杂。 沈毓不禁想到几年前他跟陶暮初次见面的场景。那会儿陶暮还是个人微言轻的群众演员。在剧组里给他当替身，就连没什么背景的男三号都能随随便便的欺负一下。而他则是高高在上的沈家二公子，天真纯善备受欢迎。 可惜时移世易沧海桑田，才短短几年时间，他跟陶暮的境遇竟然依旧悬殊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这一次高高在上的是陶暮，而他，则成了卑微到要给别人端屎端尿当护工的程度。 说起来，陶暮才是真正的沈家二公子？凭什么沈家如今落败了，遭难了，陶暮能风风光光的当他的大明星大总裁，他这个养子却要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端屎端尿？ 沈毓觉得他不是嫌弃这种事情，只是觉得，陶暮既然身为人子，就该履行为人子的义务。而不是在沈家落败以后躲得远远的，优哉游哉的过他的好日子。 毕竟，那个陶暮跟沈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是吗？ 想到这里，沈毓心下一动。不受控制的找到了姚文霄的传媒公司。 听到前台通报的时候，正在工作的姚文霄有一瞬间的恍惚。再次想起从前那些往事，仿佛已经隔了几辈子之久。 姚文霄本来不想见这个人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让沈毓进来了。 他想听听，事到如今，这个曾经让他爱到发疯，却在姚家落败以后对他弃如敝履的竹马，会对他说些什么。 第268章 “你把公司的名字改掉了？”沈毓一脸复杂的看着姚文霄。 刚刚在前台等待通报的时候, 沈毓就注意到了。姚文霄把当年的毓霄传媒改成了文霄传媒。沈毓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然而真正看到了这一切的时候，沈毓仍旧觉得内心酸楚。仿佛有什么东西逝去了, 再也回不来了。 姚文霄颇有些玩味的打量着沈毓那一脸失魂落魄仿佛受到了极大伤害的受伤表情，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然呢？”姚文霄直视着沈毓，云淡风轻地问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把公司的名字改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毓下意识的就要解释：“我只是, 有点伤心。” “你伤心什么？”姚文霄嗤笑一声。本来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沈毓那张永远都摆着无辜纯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故作天真的面容, 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很多人很多事，深陷局中的时候注意不到, 可一旦跳出迷障, 以旁观者的态度围观，就会发现很多跟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细节。 比如说姚文霄一直觉得沈毓是个毫无城府毫无心机的人。可实际上, 沈毓就连说话都很有技巧。这半吞半吐欲言又止的模样, 倘若换成从前那个傻傻的姚文霄, 只怕不知道又会脑补多少。姚文霄不由得回想起那些年, 自己每一次看到沈毓摆出这副受了极大委屈的嘴脸，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对方欺负沈毓，甚至没头没脑的帮沈毓出气的傻逼模样, 就觉得好笑。 “你……”沈毓看着姚文霄脸上露出的讥诮笑容，忽然觉得有点心慌：“你别这样说。我只是觉得，我们曾经那么幸福, 如今却……永远都回不去了。所以有点感慨，有点伤心。” “嗤！”姚文霄轻笑出声, 却没说什么，而是问道：“你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来找我什么事儿？” 沈毓皱了皱眉。他觉得姚文霄对他的态度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友善。沈毓略微迟疑，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忽略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心情。开门见山：“你知道陶暮就是真正的沈家二公子吗？” 姚文霄一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也知道，沈家现在失去了沈氏集团，已经大不如前了。我爸爸生病住院，连个护工都请不起。我只是觉得，陶暮既然也是沈家的孩子，他就有义务照顾——” “义务？”姚文霄没等沈毓说完，已经冷笑出身：“且不说陶暮究竟是不是沈家的骨血。你懂法吗？陶暮已经有领养人了，他在法律上的父亲是刘耀和孟齐。他对沈家没有义务。” “可是陶暮毕竟是沈家的骨血——” “那又如何？”姚文霄歪着脑袋打量沈毓：“你不也是裕青青的儿子？裕青青去坐牢，也没见你承担一下子女的义务。去监狱里送一顿饭。” “你——”沈毓被怼到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姚文霄会说出这样的话，只好避而不答：“这不一样。” “那你跟我说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姚文霄转了一下钢笔，饶有兴味的追问。 “裕青青是因为遗弃罪被判刑的，她抛弃了真正的沈家二公子，她老公更是捅伤了我大哥，她们两个坐牢是罪有应得。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去探望她，岂不是让父亲和大哥伤心。沈家养了我二十多年，我不能回报什么，也不能做出这种会让他们伤心的事情。” “可是陶暮不一样。妈妈和姐姐，他们是真心想要找回儿子，找回弟弟的。更何况爸爸又生病了。如果这个时候，陶暮能够回归沈家——” “你就能把沈家这个包袱甩给陶暮了？”姚文霄打断沈毓的话。他靠在椅背上拍了拍手：“我还真没看出来，沈家养了你二十年，在你身上花费的钱和精力也不在少数。如今才让你在医院照顾沈世渊几天，你就受不了了？” “我没有！”沈毓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态度，握紧双拳气得跺脚：“姚文霄，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就算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可到底竹马一场。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不堪吗？” “难道我说错了？”姚文霄摊开双臂耸了耸肩：“你不是想甩掉沈家这个包袱，只是单纯的看陶暮不顺眼。你看到他小日子过的滋润，你就不自在。所以想把陶暮托下沈家这个泥潭？让一个从没在沈家生活过，法律意义上的陌生人，去负担沈家的老老小小？” “可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这个被沈家捧在手心里疼爱了二十年的养子都不愿意负担的责任，一个从没在沈家生活过的外人愿意担负？” “我没有——” “我再猜一下，”姚文霄敲了敲桌面，继续分析道：“以陶暮的性格，显然是不愿意跟沈家相认的。当初沈家风光的时候都不愿意相认，更何况现在沈家已经落魄了。可是你又必须得逼迫陶暮跟沈家认亲。所以你来找我，应该是想借助文霄传媒引导舆论，给陶暮施加压力吧？” 姚文霄玩味的勾了勾嘴角：“沈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心机呢？” “我没有！”被姚文霄一句一句拆穿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甚至把这些想法翻腾出来晒在阳光下，沈毓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猛地摇头反驳：“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觉得，爸爸现在这么辛苦，如果能见到真正的儿子，他也会更开心。” 姚文霄嗤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还记得当初沈家跑到香城，想要跟陶暮相认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姚文霄刻意指出来：“跟林容安狼狈为奸伪造假的DNA鉴定书，还跑到香城机场阻拦沈家人。被沈夫人打了一个耳光。这事情也没发生多久，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姚文霄将沈毓一直以来的遮羞布狠狠的撕下来，让沈毓不得不直视自己赤裸裸的贪心和欲望：“说到底，你只是喜欢沈家的权势富贵。一旦沈家不能给你提供你想要的环境。你就会对沈家弃如敝履。就像当初对我一样。” 姚文霄冷静的说道：“从一开始，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沈家的亲情，就像你当初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之间的友情。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自己伪装的这么辛苦。明明就是贪心，就是想要谋取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有生活，干嘛要用善良纯真重情重义这种美好的字眼儿来伪装自己呢？你活的不累吗？还是说，你装的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咔嚓！ 仿佛有什么内心深处的坚持被打破了，沈毓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海，以至于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他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拳，双目赤红眼眶欲裂的瞪着姚文霄，满心怨愤的喊道：“你胡说。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是这种人。你凭什么污蔑我？”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沈毓是沈家的二少爷，他就应该是天真纯善重情重义的豪门公子，他就应该得到所有亲朋好友的喜爱和帮助，永远高高在上的享受所有人对他毫无底线的付出。他沈毓没有错，姚文霄凭什么这么说？ 沈毓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控诉的指责姚文霄：“姚文霄，我本来以为我们还是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朋友？”姚文霄挑眉：“我很好奇，沈毓你是怎么定义朋友这个概念的？当初我姚家被你沈家害成那样，我都没有迁怒于你。甚至还在背地里帮你出气，打压那些欺负人的人。我还去香城给你过生日。可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有事儿拿过来用用，没事儿甩到一旁。到现在还有脸质问我没有把你当朋友。”姚文霄轻哼一声：“沈毓，你一直都想跟陶暮比。可是你这个人的本质，真的比陶暮差远了。” “陶暮那人虽然城府深手段狠，但是他不会对身边人，不会对朋友动心机。跟在他身边的人永远都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不论是从事业还是从心灵方面，都能收获巨大的满足感。所以他的身边才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可是你呢，满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却只会算计身边人为你付出。一旦不如你意，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一顿批判。可是你在要求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又为别人做了什么？” 姚文霄越说越觉得没意思。之前他因为沈毓的缘故，很看不惯陶暮的为人。直到圣安集团跟陶暮怼上，爷爷姚圣安都败在陶暮手下，姚文霄才开始正视陶暮这个人。 然后他发现，陶暮这个人作为对手和敌人，能让人恨到牙痒痒，却也让人败的心服口服。他爷爷被陶暮算计那么一遭，虽然失去了圣安集团，却也在私底下一直对陶暮赞不绝口。认为陶暮这个人，若是作为朋友或者合作伙伴，一定是最让人放心那种。 相比之下，沈毓这个人就是，作为对手觉得掉价，作为朋友觉得不值。 以至于姚文霄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当初怎么会喜欢上沈毓这种人？ 沈毓长到二十岁，在没遇见陶暮之前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万众瞩目。可自从认识陶暮，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变了。毫不夸张的说，陶暮已经成为沈毓的心魔，是他的眼中钉心头刺。沈毓能接受任何人说他不好，但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说他不如陶暮。 “你胡说！”沈毓气的眼泪直流，下意识的抓起桌子上的摆件砸向姚文霄：“陶暮怎么可能会比沈毓好？陶暮只是个没有人要的孤儿，连亲生父母都觉得他多余的弃婴。他城府深沉口蜜腹剑，他就该像一滩烂泥一样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他凭什么会比沈毓好？” “你疯了吧？”姚文霄没有想到沈毓说着说着竟然动手，差点没被飞过来的摆件砸到，一边躲一边叫保安进来。 守在门外的保安很快把沈毓控制起来。姚文霄身形狼狈，脸颊还刮出一道血红印子，气急败坏地拿起桌上另外一部电话：“沈宸，你都听到了吧？你弟弟疯了，你快过来把人带走！” 被保安控制着还不断挣扎哭闹的沈毓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姚文霄。 姚文霄冷笑道：“别在我这撒泼装疯了。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沈家人解释这件事吧。” “沈毓！”姚文霄舔了舔嘴唇，又手背擦了擦脸上的伤口：“你刚刚说错了。陶暮虽然是个孤儿，但是真正被父母抛弃的那个人不是他，是你。能够得到所有亲朋好友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他，不是你。” “假货永远都是假货。就算你因为机缘巧合，窃取了原本应该属于陶暮的身份，地位还有人生，但你终究不是他。” 一个即便是低到尘埃里，也能从泥泞沼泽深处爬上来，努力站在最高处的聪明人；一个却是明明拥有优渥的家世，和睦的亲人，至交的好友，却能把所有一切都浪费挥霍掉的蠢人。这两者哪怕都是人，终有一天沦落到同样的境遇，也绝对不可能同日而语。 “沈毓，别闹了，还是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你永远都比不上他。你也没必要跟他比。” 看在两人终归是发小的情分上，姚文霄没忍住，还是说出这句话来。他也是出于好心，生怕沈毓犯轴要跟陶暮死磕，以陶暮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沈毓根本斗不过他。 然而令姚文霄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沈毓突然惶恐的睁大了双眼。 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紧接着眼前一黑，沈毓似乎再一次听到了有玻璃破碎的声音。沈毓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所有画面仿佛湖水一样荡漾开来，然后飞快旋转，最终形成一道道漩涡。 沈毓眼睁睁看着漩涡身处，一幅幅画面浮现出来。 “沈毓？沈毓？”姚文霄看着被两个保安夹在其中，剧烈挣扎间突然就昏了过去的沈毓，不明所以。 他下意识的举起电话，跟另一端的沈宸报备道：“你弟弟昏过去了。跟我没关系，我可没动他一下。” “他不是我弟弟！”沈宸皱了皱眉，冷淡吩咐道：“把人送医院吧。” 同一时间，正在机场给厉啸桁送行的陶暮也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厉啸桁的身上。 厉啸桁下意识的接住身前的人，吓到魂飞魄散：“小暮！” 第269章 迷迷糊糊地, 陶暮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境是以“陶暮”为主视觉展开的。然而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却让陶暮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人, 不熟悉的，则是梦里的人事关系还有剧情发展。 “陶暮，你怎么才回来！盒饭呢？你瞅瞅这都几点了？赶紧的吧！整个剧组的人都等着你放饭呐！这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怎么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视野中, 出现了一张黑瘦黑瘦的脸。陶暮记性很好，立刻认出来这人是《紫霄》那部剧的生活制片。 “对, 对不起。”陶暮听到自己慌慌张张的道歉声——不对，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陶暮心中一动, 惊恐的发现这个声音特别熟悉：“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接盒饭的时候被人撞——” “哎呀别解释了。赶紧放饭吧！大家都饿坏了。”生活制片一边说话, 一边抢过陶暮怀里的保温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打开一看, 顿时火了：“怎么就这么点儿？还有这盒饭怎么都洒了？陶暮, 你怎么回事儿啊？盒饭撒成这样, 你让大家怎么吃呀？”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陶暮哭着道歉：“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撞——” “你被人撞了就去找撞你的人算账啊！我现在问你盒饭弄成这样，让大家怎么吃？”那生活制片气的破口大骂：“陶暮，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话没说完, 忽然听到一声猖狂急促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一辆红色超跑停在路旁。车门打开，一个头发染成金黄色, 穿着深紫色西服三件套，气势异常嚣张的年轻人走下来。摘下墨镜, 漫不经心地问道：“沈二少呢？” 生活制片来不及责问“陶暮”，立刻凑上去赔笑道：“姚先生，您来了。沈二公子刚刚下戏，正在他的单独休息室里休息呢。” 陶暮瞳孔一缩，认出来这人是姚文霄。所以现在的剧情发展，是姚文霄来给沈毓探班？ 可是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事情？ 陶暮正琢磨着，就见梦境中的“陶暮”忽然激动起来，指着态度嚣张的姚文霄激动的道：“就是他！就是他刚刚差点撞到我。我才会把盒饭弄洒的。” “你谁啊！”姚文霄浓眉一挑，满是戾气的瞪了“陶暮”一眼：“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撞你了？你小子搁我这碰瓷儿，嫩了点吧？” “我没有！”“陶暮”一脸被冤枉的表情，险些急哭了：“明明就是你刚刚开车太快，转弯的时候差点撞到我。就是因为被你别了一下，我才会摔倒……我认识这辆车！” “嘿！你小子还没完了是吧？”姚文霄气的一把揪住“陶暮”的衣领，正要说话，就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姚文霄！” 原本气焰嚣张的姚文霄听见这句饱含着浓浓警告的断喝，顿时讪讪的放开“陶暮”，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谄笑道：“沈二，你来啦？” 陶暮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被七八个助理簇拥着走过来。等到那人走到面前，陶暮顿时愣住了！ 怎么可能？！ 陶暮异常震惊的看着被姚文霄称作“沈二”的那个人，居然长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不对，应该说这个“沈二”竟然是他——沈毓竟然长着陶暮的脸，变成了陶暮的样子？ 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然而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梦，陶暮顿时懵逼了。 而在梦境中，剧情依然进行着。 “你怎么回事儿？”沈毓挑了下眉，极不耐烦的问道：“又跟谁起冲突了？” “这回可不能怨我！”姚文霄讪讪的哼了一声，斜睨着委委屈屈愤愤不平的站在一旁的“陶暮”：“他非说我把他撞了。你说这大白天的，我又不是喝醉了，我开车撞没撞人我自己不知道吗？” 沈毓依旧皱眉，漆黑的眼眸微动，视线落在“陶暮”的身上。 “陶暮”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开口说道：“他真的差点把我撞到了。他拐弯的时候车开的太快，一下子就把我刮倒了。盒饭全都洒了。” “嘿你这小子——”姚文霄撸胳膊挽袖子的骂道：“你还非得赖上我了是吧？” “行了！”沈毓拍了一上午的戏，早就饿了。在休息室等了大半天，盒饭都没送过来。派助理出来打听，只说姚文霄来给他探班，然后跟发盒饭的助理吵起来了。沈毓等不耐烦，索性自己出来。可他过来，不是给这俩人断官司的。 “给你们家饭店打个电话！”沈毓脸色铁青，没好气的吩咐道：“赶紧送一批盒饭过来。” 姚文霄以为沈毓是向着眼前这个满口胡话的小场记，顿时急了：“不是！凭什么啊？我又没撞他！” “我管你撞没撞他。我都快饿死了！”沈毓没好气的瞪了姚文霄一眼，用下巴在片场扫了一圈：“你再看看大家都饿成什么样了？我上午吊了一上午的威亚。下午还有一下午的打戏。你还搁这儿跟他墨迹。你想饿死我怎么着？” “再说了，你打着给我探班的旗号过来，连杯奶茶都不带，还把我们剧组放盒饭的场记给扫了。让你赔一顿饭你还委屈上了？” “怎么着，你是不是还想让这小场记自己赔剧组一顿饭？”沈毓说着，狭长的凤眼一扫陶暮，嘴里轻飘飘的说道：“你也不看看他一个月才赚多少？” 姚文霄被怼的哑口无言，就跟落了水的哈士奇似的，嗷嗷呜呜的抱怨道：“我说不过你，你就知道怼我！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没人权啊？合着我们跟穷逼起冲突就是我们错了？” “沈二你太偏心了！” 姚文霄嘴里抱怨着，手上却不停。拿出手机给自家饭店在H镇分店的经理打电话，让赶紧做几桌席面送过来。每道菜都是陶暮最爱吃的。 期间陶暮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个不加葱那个不加蒜，甚至连哪道菜加几勺糖哪道菜要炖几分钟都要求的十分详细。最后还不忘叮嘱道：“让大师傅亲自下厨，我不吃小徒弟做的饭。” 姚文霄翻了个白眼：“知道啦！这个还用你吩咐。” 又抱怨道：“也就是我倒霉。过来给你探个班，还得赔出去几桌饭。” 沈毓斜睨着姚文霄：“要不要我把钱打给你？” 姚文霄赶紧赔笑：“不用，不用，您吃着，随便点，不够继续加。” 沈毓哼了一声没说话。 站在一旁的生活制片见状，连连道谢：“多谢姚先生，多谢沈二少。要不是你们帮忙，剧组今天这顿饭还真难张罗。” 每个剧组经费都是有限的。一顿饭至少也得几千块的预算。这事儿沈毓和姚文霄要是不揽过去，这顿饭钱就得生活制片和小场记赔。所以生活制片说这番话，也不光是恭维沈毓和姚文霄，他是真的感激。 出来工作混口饭吃，几千块钱可不是小事。在H镇有多少群演一个月才赚两千块不到！更何况姚文霄这位阔少手笔又大，点的这几桌席面加起来都小两万块了。那就相当于给全剧组加餐。别说是生活制片，就连听到骚动赶过来的导演和其他几位演员都连声道谢。 唯有另一位当事人不甘不愿的站在原地，还满脸的阶级斗争。 生活制片见状，偷偷的捅了捅“陶暮”的后腰。让“陶暮”也赶紧道谢。 然而“陶暮”只是咬着嘴唇愤愤不平的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不动。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本来就是那个姚先生不对。凭什么把车开那么快，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又不是我的错。本来就是他差点撞到我！”看到生活制片明示暗示的动作，“陶暮”不以为然，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抱怨。 “嘿你这小子——”姚文霄一看“陶暮”那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正撸胳膊挽袖子的要龇牙，站在一旁的导演赶紧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儿？自己犯错都不知道认错的吗？这人谁招来的，赶紧让他滚蛋！” “没错！”姚文霄双手掐腰下巴朝天的喊了一嗓子：“让他滚——” 话没说完，被沈毓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行了！一个小孩儿，你跟他计较？”沈毓不耐烦的捂了下肚子，心情因为饿肚子变得越发恶劣。 站在一旁的导演和其他几位演员见状，也都赔笑着奉承：“沈二少真是善良宽厚。您既然这么说，那这事儿……” 导演说着，又看向姚文霄。毕竟姚文霄也是这部剧的投资人。 姚文霄捂着后脑勺嗤笑一声：“谁还不是个宝宝啦？我凭什么不能跟他计较——” 话没说完收到沈毓的眼刀，姚文霄只能讪讪的噤声，强行挽尊道：“行吧。不计较就不计较。这年头做好事也得分人，我就当这一顿饭喂了狗——” 话没说完，又被沈毓一巴掌扇过去：“怎么说话呢？你喂谁，谁是狗？” 姚文霄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那番气话有歧义，顿时赔笑道：“没有。我说你们剧组这小场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白眼狼他。” 沈毓懒得搭理他。捂着肚子，带着一大帮助理溜溜达达又回休息室。姚文霄就跟在沈毓后边屁颠屁颠的跑着。像一只迎风招展的哈士奇。一点都没有方才在“陶暮”跟前的嚣张跋扈。 生活制片瞪了一眼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陶暮”，冷哼一声：“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儿？我跟你说，我是看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孤儿挺可怜的，才留你在剧组当个场务。可你要是再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什么都给我添乱，那你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子可不想被你连累。听到没有！” “陶暮”也是满心委屈。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一天，结果差点被人撞又要被人骂，还险些被人赶出剧组。唯一帮他说话的人也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凭什么呀？凭什么大家年纪差不多，他就要辛辛苦苦为自己打拼，那些人就可以仗着家世背景为所欲为？不就是因为他们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不就是因为他们会投胎嘛？ “陶暮”愤愤不平，心情丧极了。却也不敢得罪生活制片，只能委委屈屈的点点头。生活制片也不想看“陶暮”那张哭丧脸，只好厌烦的挥了挥手。冷眼瞧着“陶暮”一路抽抽噎噎的进了卫生间，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刚瞧见这小孩儿的时候，他觉得这小孩儿白白净净挺好的。结果一接触下来才知道，这孩子可怜是真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老话也绝对没说错。 而在另一边，哭的特别伤心的“陶暮”一路进了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洗了一把脸。 经历过刚才那段“人不对板”的梦境，陶暮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几分猜测。可是当睡梦中的陶暮在镜子中亲眼看到 “陶暮”果然顶着“沈毓”那张眉眼精致且楚楚可怜的脸时，陶暮还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险些大脑死机的陶暮在梦境中苦苦思索。忽然间，就想到沈宸当初来找他，跟他描述过的无数次的轮回和复仇。沈宸说他经历过的轮回太多，已经记不清每一世的顺序，更记不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次轮回反复。然而—— 看着镜子里那张顶着“沈毓”面容的“陶暮”的脸，陶暮恍惚间生出些许明悟。也许他现在看到的一切，就是这么多次轮回的真正源头！ 第270章 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也隐隐约约的猜出为什么这一世的“陶暮”竟然会变成沈毓，更加好奇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陶暮静下心来, 耐心观看梦境的发展。 “陶暮”在卫生间哭了好久，最后眼睛红肿的回到片场时，大家都快吃完午饭了。“陶暮”错过了领盒饭的时间, 还是刚刚骂过他一顿的生活制片细心，帮“陶暮”领了一盒外卖。只不过“陶暮”在卫生间耽搁太久, 盒饭已经凉了。姚文霄为了讨好发小，所有菜肴都是按照沈二的口味点的。沈二是沪城人, 自然更习惯吃本帮菜。而本帮菜原本就是浓油赤酱的风格, 凉的时候口感就有些油腻。当然大厨的手艺非同一般，“陶暮”还是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一盒饭。耳边还能听到剧组其他员工赞不绝口的奉承那个姚文霄还有沈二公子。说姚文霄性情率直出手大方, 又说沈二公子虽然出身豪门, 但很能吃苦, 连拍威亚戏还有打戏都不用替身, 而且还会骑马射箭，果然是真正豪门出来的贵公子。底子比那些靠脸吃饭的偶像明星都强。 “陶暮”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个沈二就是因为出身好，会投胎, 有那么一对有钱有势的父母，所以才有闲心学那么多东西。像他这种命不好，出身就是孤儿的人, 想要活下去已经是拼劲力气了。能念完九年义务教育还是靠国家政策，想上高中都是奢望, 更别提念大学了。 明明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就因为有钱收买人心，所有人都跟瞎了似的一味奉承。连是非公道都不顾了。明明不是他的错，还逼着他去道歉。为了讨人欢心还差点把他赶出剧组。“陶暮”越想越悲愤，狠狠的吃掉最后一口盒饭，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又被道具组的人叫过去干活。 “陶暮”一不小心就岔气了。捂着肚子叫疼，脸也疼的煞白。负责道具布景的副导演见状，也不让“陶暮”干活儿了，叮嘱他找个角落休息一下，缓一会儿再过来。 “陶暮”连连点头，嘴上道谢，心里更加不以为然。他觉得他会岔气本来就是道具师傅的错。哪有刚吃完饭嘴里还嚼着饭粒就让人干活儿的？简直就是压迫童工。 “陶暮”继续愤愤不平，全然忘了他之所以会比别人晚吃饭，全都是因为他自己在卫生间耽搁太久。再说剧组拍戏也是有时间表的。什么时间拍摄什么场次，道具组必须先把布景道具赶出来，才能保证后续的拍摄工作顺利进行。赶进度的时候，别说吃完饭就干活，饿着肚子干一整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当然“陶暮”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捂着肚子躲在角落里偷懒。其实道具师傅让他去休息的时候，“陶暮”已经没那么疼了。但能休息不休息才叫傻瓜。“陶暮”自诩聪明人，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儿。 所以这一个下午，“陶暮”都优哉游哉的躲着。看着被整个剧组称赞奉承的沈二公子跟武术指导和武行替身们摸爬滚打直到晚上，越发觉得这沈二公子有毛病。 明明可以用替身拍戏。自己在镜头面前摆几个pose就好，可是那个沈二公子非得亲自上阵，弄得浑身青青紫紫天天上药，听说上药的时候还因为太疼了跟助理发脾气。这不都是吃饱了撑的？他自己受的伤，凭什么跟助理发脾气？助理就不是人啦？好心帮他上药难道还出错了？ “陶暮”私底下给沈二的助理鸣不平，甚至找机会跟沈二公子的助理套近乎。得知沈二公子的助理竟然还是他的同校同学，只是因为家里缺钱所以临时来给沈二当助理时，越发的义愤填膺了。 “他怎么能这样？你们既然是同学，你缺钱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借给你？还让你来给他当助理，他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助理一脸古怪的看着“陶暮”，忍不住替沈二辩解：“借钱难道不要还的吗？再说这怎么能是钱的事儿？我是学广告策划的。能有机会亲自体验一样剧组是怎么拍摄的，对于我的专业非常有帮助。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还得感谢沈毓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沈二的同学叫付然，跟沈二一样，都是震旦大学的高材生。只不过沈二是经济系的，付然是新闻学院广告系的。两个人还是室友。沈二因为家庭关系，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气，脾气是骄矜了一点，但是在家人朋友面前还是很好说话的。 付然家境贫寒，最开始知道自己寝室里面竟然住着沈二这么一尊大佛时，还很犯愁。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富家少爷，或者一不小心弄坏了沈二的东西，赔都赔不起。那会儿真是连在寝室里面喘口气儿都战战兢兢的。结果朝夕相处下来，付然就发现沈二这人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人品是真的没话说。 从来不会因为自家有钱就瞧不起人，更不会在寝室里故意炫富什么的。也跟平常人一样，翘课熬夜打游戏，临考试前抱佛脚突击补习。而且性格特别细腻体贴，看上去狂帅酷霸跩的，其实内心特别柔软。就拿这次请付然来当他的助理吧，也是因为沈二无意间得知付然暑假不准备回老家，而是想去外面发传单当收银员赚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主动开口的。 “你既然想打暑期工，就来给我当助理吧。我暑假要拍一部戏，恰好还缺个生活助理。我一个月给你八千，你跟我一起进组。你不是学广告的嘛？正好有机会跟导演探讨一下怎么拍摄。”沈二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付然还特别不好意思。倒不是别的，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八千块钱。要知道很多大四毕业的学长学姐找的第一份工作，月薪也不过三四千块钱。他付然何德何能，居然能赚到把钱。 付然知道沈毓给出这个价位，是算计好了他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但付然觉得自己不能答应。 然后沈二又说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给这个数肯定有我的道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这人当老板的时候事儿比较多。给少了我也不好意思。” 付然听沈二这么说，只好先接受这份工作。将信将疑的跟来H镇，当时还暗搓搓的打算着，如果这活儿特别轻松，还能学到东西，他肯定不能要那么多钱。结果等正式工作了才知道，沈二是一点都没说谎。半夜两点钟下工还拽着付然跟他对戏，早上五点钟开车去早餐店买附和沈二口味的早餐，那都是最轻松的。 最关键的是沉迷拍戏的沈二情绪特别不稳定。他不是科班出身，也谈不上表演经验，第一次演戏就是男主角，心里压力自然特别大。因为沈二就是那种哪怕玩游戏也必须要赢的性格。所以他哪怕是进圈玩票，也必须玩到水准线以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沈二为了排解压力，有时候就会折腾人——比如说半夜三更睡不着觉，突然打电话给导演要拍摄视频。等付然把视频拿过来了，就一帧一帧的翻看，不满意的地方到第二天重拍。以至于整个剧组都跟着不停返工。最开始大家也有怨言，可是一旦习惯了沈二的行事作风，就会觉得这种人其实特别纯粹，也特别难得。 不用考虑金钱压力，也不用考虑生活压力，更不用考虑什么人际关系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门心思的只想做好手头上这点事儿。付然觉得用“赤子之心”来形容沈毓是最恰当的。 就像一只看上去杀伤力非常强大的大型凶兽，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会令人惧怕，不敢接近，可一旦看习惯了，看久了，就会心生仰慕甚至依赖之情。会觉得能跟在这种人的身后一直前行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因为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风霜刀剑都被他一个人扛了，你的视线只需要盯着他的背影，一往无前一心一意的走下去就可以了。等你猛然回神的时候，就会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攀登到了顶峰。可以看到更加秀丽壮阔的风景。 付然也听说了“陶暮”跟姚文霄的冲突。他知道“陶暮”是个孤儿，今年也才十七八岁，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不能上大学却要出来跑生活，他觉得小孩儿挺不容易，好心劝他：“你别对沈毓有偏见，他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 “陶暮”暗自嗤笑。觉得付然也是那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肤浅之人。因为拿了沈二八千块就觉得沈二是个好人。但其实对于沈二这种人来说，八千块又算什么？也不过是他的一顿饭钱罢了。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奴役自己的同校同学。也就是付然这种人才会心生感激，兴许在沈二心目中，能花钱聘请震旦大学的高材生给他当助理，把人支使的团团乱转，还很得意呢！ 想到这里，“陶暮”忽然就觉得不对劲：“我听剧组其他人说，那个沈二公子今年才十八岁，怎么已经上大学了？” “还没到十八岁呢！沈毓是七月七号的生日，说起来，他今年的生日还要在剧组过。”付然笑了一下，才回答“陶暮”的话：“我听说沈毓是提早两年上学。因为沈家大公子就是个神童嘛，一路跳级，不到二十岁就在国外知名大学毕业了。然后回国正式接管沈氏集团的生意。沈毓很崇拜他哥，只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脑子没有他大哥聪明。所以提前两年上学，勉强跟一下他大哥的脚步。” “陶暮”没有听到付然后面的话，愣愣的问道：“沈二公子是七月七号的生日？” “是啊！”付然点点头，好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陶暮”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个沈二公子的生日，居然跟他的生日一模一样。 听孤儿院的院长说，捡到他的时候他的胳膊上带着一个手环，上面有他的出生日期，也是七月七号呢！ “陶暮”满脸复杂的看着片场中，累到满头大汗，连妆容都花了，补过妆后依然在跟武术指导对打喂招的沈二公子。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一个是惨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一个却是豪门家的贵少爷。一个初中毕业就要闯社会自己讨生活，尝尽了世间冷暖人情冷漠还有世人的白眼，还要苦苦挣扎着活下去的可怜人，一个却是能提早入学在重点大学念书，随随便便玩票也能有男主角演的幸运儿。 凭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人与人之间的三六九等也要分的这么清楚！ “陶暮”死死握住双拳，只觉得心里面就像有调料盒洒了，酸咸苦辣一应俱全，唯独没有甜。 第271章 梦境中的时间节点, 很快就到了七月七号。被禁锢在“陶暮”的身体中，以“陶暮”视角观察梦境的陶暮再一次见到了前来剧组探班的沈家人。 “臭小子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在陶暮面前, 从来不假辞色的沈妍一把抓住沈二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又黑又瘦的，你这是拍戏还是去工地搬砖啊？” 沈妍说着话，气势汹汹地就冲导演去了：“说！你们是不是看我弟弟人傻钱多, 在片场欺负他来着？” 沈夫人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心疼的搂住沈二这摸摸那抱抱，觉得自家傻儿子真是遭老罪了。唯有沈董事长和沈宸不以为然。爷儿两个还特别欣慰的点了点头, 评价道：“不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沈家的男人, 就该有这番为了事业辛苦打拼的觉悟。” 说到这里, 沈董事长才话锋一转，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过, 奋斗的时候也要注意分寸, 你还年轻, 身体都还没长好, 不要太拼。” 沈宸也云淡风轻的补充道：“以你现在的状况，要锻炼脑袋提高智商，身体方面就不需要加强锻炼了。” 沈妍笑嘻嘻的接口：“没错！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被全家人调侃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沈二头毛一炸, 立刻不好了。扭头就跟沈夫人告状：“妈！姐又欺负我！” 沈夫人拍拍沈二的脑袋，顺手打了沈妍一下：“别总欺负你弟弟。” 沈妍也“怒”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明明是爸和大哥开的头儿，你就向着你儿子！” 说着, 沈妍又打了沈二一下：“你也是，欺软怕硬的臭小子。就知道告我的状！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弟弟。” “你才多大年纪, 谁要孝顺你呀？脸大不知羞！”沈二顺手还了沈妍一下。沈妍不吃亏，又拍回去。姐弟两个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儿，你拍我一下我怼你一下，生性讨厌吵闹的沈宸皱了皱眉，顺手把傻弟弟提到自己身后。眼尖的注意到沈二后背竟然青紫了一片。 沈宸顿时皱眉：“怎么回事儿？” 面对投资商大老板的质问，导演哪里敢疏忽，立刻陪着笑表示：“沈二公子拍戏特别认真，所有威亚戏和打戏镜头都不要替身。跟武指老师还有武行演员对戏喂招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碰撞到。” 导演说到这里，又立刻解释：“不过您放心，我们武指老师都是专业的，下手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沈二公子。” “哎呀，哥你别担心，什么事儿都没有。”沈二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揽过导演的话头：“再说我本来就这样，稍微碰一下就青青紫紫一片。看着严重，其实一点都不疼。” “你就吹吧！”沈妍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戳穿沈二的谎话：“你不疼？不疼你晚上上药的时候干嘛叫的跟杀猪一样？还不敢让付然跟我们说？” 沈二凤眼瞪得溜圆：“你监视我？” “我才懒得搭理你！”沈妍不甘示弱，针锋相对的瞪向沈二：“要不是爸妈担心你，非逼着我给付然打电话，你以为我会管你的事儿？” “狡辩！”沈二才不信沈妍的鬼话。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沈妍就喜欢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后面。还喜欢私底下调查跟他关系好的同学。男生女生都不例外。沈二为这事儿跟沈妍吵过不知道多少次！ “那不是怕你这个傻小子被人骗吗！”沈妍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势力，看你是沈家二公子，想通过你拿沈家好处的人不要太多呦！还有那些很想麻雀变凤凰的女生！” 沈妍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剧组有没有什么女明星，有事儿没事儿的喜欢跟你套近乎，晚上敲你房门要跟你对剧本的呀？” 这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导演和几名围过来的主要演员都有些尴尬。几个女演员更是心虚的停住脚步。 有是有但沈二都没搭理过，自然也不想让沈妍知道：“你有病吧！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得了。没事儿找个男朋友，别一天天的总让私家侦探调查我身边的人！” “还不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小狼崽子！”沈妍顺手拍了沈二的后脑勺。 姐弟两个相互怒视，哼声不绝。 另外一边，刚刚给私家医生打过电话的沈宸拍了拍傻弟弟的后脖颈，向导演温声笑道：“我这个弟弟，又天真又固执，平时一定没少给导演添麻烦……” 导演没等沈宸把话说完，立刻赔笑道：“哪里，哪里，沈二公子拍戏特别认真，是我们剧组的好榜样。” 这话说的……就连跟沈二对掐的沈妍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导演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应答有些谄媚。但他也是没办法，沈氏集团是这部戏的最大投资商，更何况以沈家的地方，也不是他一个小导演惹得起的。导演宁可礼多人不怪，也不想稍有不慎触怒沈家。 沈宸见惯了这种人，也不以为意。面容淡淡的说道：“今天是我弟弟十八岁生日。按照我们沈家的习惯，会举办一个生日派对，邀请所有亲朋好友来参加我弟弟的成人礼。不过我弟弟性格固执，非说他剧组拍摄任务重，他请不下假。所以我们全家人亲自过来，还希望导演能给一个薄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导演听到这一番话，立刻诚惶诚恐起来：“我们剧组的拍摄进度虽然有点落后，但是沈二少要是请假的话，我们绝对——” “哥，你别为难我们导演！”沈二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参加派对。再说你们说是给我举办生日宴，邀请的都是你们的合作伙伴。我也说不上话，笑的脸都僵硬了。我不喜欢。” 沈董事长皱了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叔叔伯伯拨冗前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你还嫌弃？你——” “沈董，沈总，沈夫人，沈小姐，请喝点水。” 沈董事长的话被打断，扭头一看，却是一个跟自家二儿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用托盘捧着几瓶矿泉水送过来。 “陶暮”冲着沈董事长乖巧的笑了笑，示意大家拿水，最后走向导演和沈二：“导演喝水，沈二少喝水。” 沈夫人不爱听老公指责小儿子，笑眯眯的跟“陶暮”搭话：“这孩子就是付然吧？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们家——” “妈，他不是付然！”沈二赶紧打断沈夫人的话：“他是我们剧组的场务。” “沈二少说的没错。”“陶暮”一脸失落的点了点头，黯然的道：“我哪里有福气成为沈二少的同学。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念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一直在社会上打工。” “陶暮”说到这里，又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特别羡慕沈二少有您们这样好的家人。沈二少，您就别跟家里人闹别扭了。他们辛辛苦苦帮你筹办生日宴，一定是因为特别在乎你。” 沈夫人赶紧说道：“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呀。还知道我们当父母的不容易。要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们看这孩子多懂事。” 沈妍也笑着接话：“可不是嘛。” 她指着“陶暮”冲沈二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还敢嫌弃爸妈费心办的生日宴不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二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陶暮”说道：“也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不过难得咱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是一种缘分。” 沈二顿了顿，冲着导演说道：“这样吧。我既然都请假了，咱们剧组也放一天假。我让文霄在圣安酒店订几桌，就当是给这位同学庆生，大家也都捧个场。” 沈二并没有记住“陶暮”这人，他甚至连姚文霄跟“陶暮”的冲突都忘了。导演倒是记得清楚，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赔笑道：“沈二少真是体贴细心。你，还不赶紧谢谢二少。” “陶暮”确实没想到沈二居然会有这么一手，也挺开心的。站出来乖乖道谢。 沈妍见“陶暮”乖乖巧巧的样子倒是很喜欢，将自己刚下飞机时买的一个平安扣的翡翠吊坠拿出来，送给“陶暮”：“相逢就是有缘，祝你生日快乐。” “陶暮”顿时惊讶了，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沈二开口说道：“给你你就拿着吧。也不值什么钱，就是图个吉利。” 沈妍顺口附和道：“是呀，也就两万多块钱的东西。我买来带着玩儿的。你就拿着吧。” “陶暮”只好接过来，再次道谢。 沈妍笑眯眯的拍了拍“陶暮”的脑袋，说道：“真乖。” 又扭头看着自家傻弟弟，故意气人：“我要是有个这么乖巧的弟弟就好了。不像你，从小到大就知道气我！” 沈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沈妍。 正说话间，姚文霄跟付然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兜，里面装的是各种冰镇的水果还有冰淇淋什么的。都是沈二刚刚拍戏时顺口说想吃的。姚文霄正好觉着片场枯燥呢，就拽着付然去买东西了。 却没想到一回来，竟然碰见了沈家这几号人。姚文霄还有点意外：“伯父，伯母，大哥，妍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是文霄呀！大热的天儿，你受累了！”沈夫人冲着姚文霄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道：“来接小毓回去。这孩子，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家里都准备好了生日聚会，他这个寿星公不回去可怎么成？” “可不是嘛！就知道给家里人添麻烦！”沈妍哼了一声，冲着姚文霄说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意图拽着姚文霄一起批判沈二。 姚文霄多精明一人，手底下还有一个传媒公司，最懂得玩弄字眼。一听沈妍的描述就不干了，冲着“陶暮”开始发火：“你小子行啊！都巴结到沈家头上了？可你巴结归巴结，非得踩着沈二巴结沈家人——” “行了！”沈二皱眉打断姚文霄的话。方才“陶暮”那番话，他听着确实有些不痛快。但觉得也没到姚文霄说的那种程度。就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孩子，想法可能有些偏颇。而且今天还是人家生日，沈二不想在别人生日当天找不痛快。 再说方才“陶暮”那番话，对他也没什么实质影响。懒得计较了。 姚文霄向来是唯沈二马首是瞻的。见沈二不计较，他也不多说。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陶暮”一眼，嘴里嘀咕道：“有够心机的。” “陶暮”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规劝居然换来姚文霄这种评价，顿时羞愤的脸面通红。更是觉得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沈二可以父母双全家庭和睦高高在上，他却连过一次生日都要靠别人施舍。心里着实难受。 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方才还对他亲亲热热的沈家人，听到了姚文霄那番话之后竟然也置若罔闻，仿佛没事情发生一样。从头到尾没搭理过他的沈宸更是拍了拍沈二的肩膀，温声叮嘱道：“我叫了私家医生，回去以后先到医院拍个片子。” 沈二挑着眉不干了：“我过生日还去医院？太晦气了吧？我不去！” 沈董事长沉声说道：“别闹脾气，听你哥的。” “陶暮”站在原地，看着沈家众人围着沈二走出片场，刚刚怼了他一番的姚文霄也不忘捧着水果和冰淇淋哄沈二吃东西，顿时觉得越发难堪了。 第272章 沈家人之所以执意让沈二出席生日宴, 除了因为沈二是寿星公必须到场，也是因为生日宴上, 沈董事长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即把沈氏集团百分之七的股份转移到沈二的名下，以此见证沈二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拥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不过对于沈二本人来说, 这个操作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就算沈董事长把股份转到他的名下，沈二也是转手交给沈宸, 让大哥帮忙打理。 跟从小就致力于做一名合格的家族继承人的沈宸不一样，相比于打理家族生意, 沈二显然更喜欢演戏。他甚至觉得他当初就不应该报考震旦大学, 而是直接报考影视学校。不过好在沈二当初没这么做，因为沈董事长和沈宸绝对不允许沈家的男人报考一个戏子学校——除非沈二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而沈二能以提前两年上学的成绩考上震旦大学经济系, 至少不是一块烂泥。所以在生日宴结束以后, 沈董事长和沈宸要求沈二从开学以后进公司实习, 沈二态度坚定的拒绝了。并且还在当天晚上, 趁着家人都睡着以后偷偷溜回H镇。这任性的态度也是让家人没招没招的。 而在剧组这边，“陶暮”也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他刚刚过了一个十八年来最幸福的生日。这种感觉让他飘飘然，以至于半夜三更仍然回味无穷。等到第二天早上飘飘乎乎进组的时候，愕然发现沈二居然也在。 “您不是回沪城了吗？”因为沈二大手笔帮“陶暮”过生日的缘故, “陶暮”对沈二也是心存感激的。所以乍着胆子过来搭话。 沈二一宿没睡，精神有些不济。只是恹恹地看了“陶暮”一眼，“唔”了一声。 “陶暮”见沈二特别难受的样子, 想了想，跑出去给沈二冲了一杯蜂蜜送过来。沈二撩起眼皮看着“陶暮”, 发现“陶暮”脖子上戴着沈妍送给他的项链，笑着称赞一句：“挺好看的。” “陶暮”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小声道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也是我第一次过生日。” “说起来，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沈二勉强打起精神，抿了一口蜂蜜水：“你喜欢什么？” “陶暮”一愣，呆呆的看着沈二。 沈二笑道：“咱们两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有缘。” “陶暮”没有说话。最后沈二送了“陶暮”一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他是觉得“陶暮”已经开始工作了，有一部手机会更方便些。 从这天起，“陶暮”就成了沈二的小跟班。每天跟着付然忙前忙后。然后在剧组杀青的时候，从沈二手中拿到一万六千块的工资。 “陶暮”惴惴的看着沈二，他其实想当沈二的助理。但是沈二并不是专业演员。学校开学了，沈二得回去念书。还要应付老爸跟大哥的要求，周末到公司实习。根本无需助理。所以“陶暮”只能辗转到其他剧组。不过这一次，“陶暮”不只是当场务，还兼职群演。因为他从沈二的身上看到了对于演戏的执着。不得不说，虽然两人的境遇相差悬殊，但“陶暮”莫名就想以沈二为目标。至少在这个时刻，他想离沈二更近一点。 梦境中的陶暮也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因为重生前后的种种经历，陶暮对沈毓没有半分好感。他只是觉得沈毓脑回路不正常，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梦境是以“陶暮”的视角展开的。等到“陶暮”再一次见到沈二时，已然是放寒假了。沈二主演的《紫霄》开播，因为俊美的扮相再加上利落的打戏，这部剧连带着剧中主要演员一炮而红。沈二也得到了一个在电影《江湖》里面扮演男二号的机会。 沈二因为这部戏跟严晟结识。严影帝同样家世优渥热爱演戏，两个二代坐在一起探讨演技，很有共同语言。而“陶暮”也恰好辗转到《江湖》剧组，成为一名特约演员。 再次见到沈二，“陶暮”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他迫切的跟沈二叙旧，想要让沈二知道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却因为总缠着沈二，无意间得罪了剧组另外一位想要接近沈二的女演员，于是这名女演员暗示道具组教训“陶暮”。道具师便在吊威亚的时候动了手脚。“陶暮”从房顶摔了下来，小腿骨折。 《江湖》剧组赔付了“陶暮”的医疗费，然而“陶暮”的角色没了。得知真相的“陶暮”对那位女演员恨之入骨，并且迁怒沈二。然而他的地位太低了，根本无法跟任何人计较。大受刺激的“陶暮”决定不惜一切往上爬。 他痊愈后找到沈二，表示自己因为沈二的缘故失去了《江湖》的特约角色，希望沈二能帮他介绍其他角色。沈二对“陶暮”的遭遇深感同情，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介绍一名新人扮演一些不重要的角色，根本就不是问题。 “陶暮”便凭借着沈二的人脉，进组一部偶像剧担任男四号。大概是时来运转了，这部偶像剧播出以后收视大爆，“陶暮”也凭借这个角色小火一把，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成为签约演员。 “陶暮”利用公司的人脉资源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然而能不能红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不光靠捧，还得靠命。“陶暮”自认他的命数不好。所以哪怕签约了经纪公司，折腾了两年，也没能大红大紫。不想认命的“陶暮”开始学习圈内某些前辈——养小鬼，找大师改命。 而“陶暮”认知中命最好的人，当然就是沈二。所以“陶暮”被各种江湖术士蒙骗，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也想从沈二身上借命。 也不知道是那些江湖术士真的有用，还是运气到了，“陶暮”挣扎几年，真的凭借一部古装偶像剧红了。并且很快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人气巅峰时甚至比沈二更胜一筹。这一点也让“陶暮”志得意满。他终于可以跟沈二比肩了。 而在此期间，沈二也在一次金融晚宴上认识了卓严——一个相貌俊美且年少有为的金融经理。不过再是年少有为的人，碰上沈家那种家世，也变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金融人士居然追到了沈二。当然穷小子跟白富帅的爱情注定会遭遇家人的阻拦。更何况很喜欢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傻弟弟身边人的沈妍还查出了卓严的真实身份——居然是沈家的仇人。 卓严复杂的家世，再加上家人的强烈反对，让沈二最终选择了分手。不过已经晚了。卓严是为了报仇刻意接近沈二的，在两人恋爱期间，卓严已经从沈二嘴里套出沈氏集团不少商业机密。并且联合沈家的世交——姚家，在私下里布置了很多手段。万事俱备时，又制造了一场车祸将沈世渊和沈宸撞成重伤。沈世渊抢救不及死在手术室里。沈宸则陷入深度昏迷成为植物人。沈氏集团内忧外患，直接破产了。 沈家的破产源于沈二的引狼入室。受不了家族破产，丈夫儿子病危的双重打击，沈夫人也一病不起。沈妍把一切责任推到沈二头上。并且把沈二赶出了沈家。 豪门公子一朝落魄，引来的可不光是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毕竟沈二长得实在太漂亮，高傲的就像一只永远翱翔在天上的凤凰。让人只能远观却不敢亵玩。如今凤凰落地，自然引来无数贪念。不过之前联手背叛了沈二的卓严和姚文霄却发起疯来，跟疯狗一样对之前为难过沈二的人进行报复。甚至还将香城林家的三公子打成太监。 冷眼旁观了这一切的“陶暮”也觉着可笑。可笑的是卓严这个打着复仇旗号接近沈二的傻逼竟然真的爱上了沈二。甚至在沈家破产，沈二被赶出沈家以后还几次三番去找沈二，妄图破镜重圆。 可惜沈二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怎么可能在得知卓严的真面目以后还吃回头草？ 更让“陶暮”觉得不舒服的是，哪怕沈二已经落魄到那种境地，他身边的人竟然还会不离不弃。不提卓严和姚文霄这两个傻逼，就连严晟都对沈二百般维护。甚至利用严家的能力帮助沈家东山再起。而沈二也不愧是沈家的血脉，弃演从商，竟然也能在短短时间内折腾的有声有色。甚至还从姚家发家的黑历史上发现突破口，不知从哪儿挖出来一个姓宋的厨子，帮这个人打官司，竟然抢走了姚家赖以生存的菜谱，直接釜底抽薪，从根儿上断了圣安集团的核心竞争力。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冥冥中有命理相克这种说法，随着沈二在商场上风生水起，“陶暮”在娱乐圈的风光得意也急转直下。当初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往事被对家曝光，丑闻缠身掉了好几个代言还背上几千万的债务。 焦头烂额的“陶暮”认定了这是因为他的命压不住沈二的缘故。再一次动了借命改运的妄念。每天神神鬼鬼各种做法。 而在另一边，弃演从商的沈二也在一次商务酒会上认识了啸桁资本的厉总。这位厉总据说是沈二的影迷。与沈二结识后先是尝试着合作了几回。之后就对沈二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可惜沈二一直对自己引狼入室，害得沈家家破人亡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满心都是报仇，根本无暇其他。 于是厉啸桁便跟沈二约定，他帮沈二报仇，将卓严绳之以法。事成之后沈二要给他一个机会。沈二答应了。 厉啸桁说到做到，果然开始利用啸桁资本还有厉家的影响力打压卓严。此时的卓严已经吞下沈氏集团成为商界新贵。却也没有办法跟资本雄厚背景更是深厚的厉啸桁打对台。卓严很快在厉啸桁的针对下资金链断裂，之前买凶制造车祸的事情也被翻出来。证据确凿，卓严面临牢狱之灾。 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卓严一气之下偷偷溜进沈宸的病房，拔掉了氧气管。还刺伤了在医院护理沈宸的沈夫人和沈妍。以此报复沈二。 沈二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夫人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沈妍在沈夫人的保护下只受了轻伤，然而她的精神却大受刺激。情绪失控之下，对赶过来的沈二破口大骂。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沈家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错。” ‘你怎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会是沈家人，如果沈家从来没有你就好了！” 沈妍字字泣血，每一句都跟刀子一样扎到沈二的心里。沈二也崩溃了。他找到卓严，直接跟卓严同归于尽。卓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想放过沈二。哪怕不能活着在一起，死在一起也很好。等厉啸桁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人的时候，沈二就倒在血泊里，旁边是已经气绝的卓严。 沈二觉得对不起厉啸桁。因为他食言了。他跟厉啸桁，相识太晚离别太早。如果有来生，沈二只希望他能认识厉啸桁早一点。 痛失所爱，厉啸桁也疯了。他不肯相信沈二死了，开始疯狂搜集跟沈二有关的一切。无意间知道了“陶暮”借运改命的秘密。 厉啸桁不信鬼神，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厉啸桁只能迁怒“陶暮”。一个资本深厚家世雄厚的男人想要报复一个毫无背景的人简直太容易不过。“陶暮”的下场很惨，然而哪怕临死之前，“陶暮”仍旧执迷不悟。他不懂沈二为什么这么好命，哪怕人都死了也有这么多人念念不忘。 “陶暮”最后是自杀的。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邪术，仍旧是逆天改命的术法。以命换命，沈二已经成了“陶暮”的执念。哪怕拼尽一切，“陶暮”也想跟沈二换命。 第273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陶暮”的执念太深, 在梦境中，陶暮亲眼见到“陶暮”死后, 世界开始陷入轮回。 说是轮回，按照陶暮的理解，其实就是陷入了一场以“沈毓”为主角的小说中。故事一开始, 曾经对沈二怨念颇深的沈妍便在主角光环的影响下，如愿以偿的换掉了两个孩子。接下来的一切则如沈宸的描述, 十八年后两个孩子意外相遇，撞破身世, 真正的沈二再次回到沈家, 却无法赢得沈家人的认可。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求不得和放不下，一次次的轮回和复仇。直到把陶暮——准确的说应该是沈二, 对沈家的最后一丝留恋和期待都消耗干净。 而所有经历过第一世的那些人, 都变成了“陶暮”的提线木偶, 按照“陶暮”的意愿, 毫无知觉的配合着“陶暮”的演出。这个从一出现就充满了贪婪欲望和怨怼不甘的男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夺走了“沈二”的一切。也让曾经那个对沈家充满牵挂的沈二彻底消失。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有破碎的声音从内心深处传出来，仿佛镜面被打破, 陶暮只觉得身体突然一轻。仿佛有什么禁锢从身体内部挣脱开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如水波荡漾开来，一道身影从荡漾的水波中凝聚而出, 最后变成陶暮印象中“沈二”的模样。 他与陶暮相对而立。面容悲戚，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丝的释然。最终, 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如烟花一般，从身体内部骤然涌出点点光亮。那些光亮在黑暗中冉冉升起，每一点光亮都包裹着第一世的沈二同沈家人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最终融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慢慢消散。 而随着这些光亮慢慢消失，陶暮清楚的知道，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独属于沈二对沈家人的那一丝执念，彻底消失了。 尘世太短轮回太长，再真挚浓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消磨。曾经的沈二对家人充满留恋和愧疚，所以甘愿陷入由“陶暮”的贪婪妄念制造出来的轮回中，哪怕遍体鳞伤万劫不复，也想重新唤醒家人。然而每一世积淀的求不得与放不下实在太过惨烈，这些情绪如同锋利的刀尖慢慢积淀，一点点挖空了沈二内心深处最纯粹浓厚的留恋不舍。直到最后一丝牵挂也被剜出来，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沈二终于意识到，他再也无法挽回曾经的一切。他心心念念的沈家，早已在漫长的轮回中支离破碎——不对，应该是在第一世的时候就已经破碎。只是沈二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他心目中的父兄，早已消逝在第一世的车祸中。所以不论往后轮回多少次，沈世渊和沈宸对沈二的态度都形同陌路。而沈夫人和沈妍，却是怨怼第一世的沈二引狼入室害得沈家家破人亡，所以每一次轮回，重新回到沈家的沈二都要面对沈夫人和沈妍的责难防备和针对。因为这两个人潜意识中，就觉得沈二的出现会使沈家万劫不复。在她们心中，沈二早已不是家人，而是害沈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可惜这些现实，曾经的沈二看不破。等到历经轮回看透这一切，那个为了家人才能苦苦支撑下去的沈二也就撑不下去了。所以这一世的陶暮才能打破执念，彻彻底底的放下沈家，追求崭新的人生。 ——只有永远逗留在过去的人才会停滞不前。一旦决定朝前看，停滞的时间就会继续运转。就像严丝合缝的齿轮终于露出一个豁口，那个真正在意沈二，想要与沈二执手共度余生的人才能循着沈二的气息钻进轮回，找到自己寻觅许久的恋人。 “小暮！小暮！小暮你醒醒……” 黑暗中，有声音从远处传来。终于想起一切，也终于能放下一切的陶暮一身轻松，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先是慢慢的走，紧接着脚步越来越坚定，大步流星的朝前走，最后变成奔跑。眼前的黑暗也慢慢被光亮驱逐。世界引来一片白昼—— “小暮……” “我在。”指尖微动，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来，沉睡了很久的陶暮睫毛微颤，慢慢睁开双眼。视线中是厉啸桁英俊的面容，病床周围还站着刘耀，孟齐，宋老爷子和陶院长。 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医生，医生，小暮醒过来了。你快来看看。”守在一旁的刘耀猛地转身冲出病房，在走廊上大喊大叫。 孟齐，宋老爷子和陶院长也弯着腰询问陶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厉啸桁双手紧紧握住陶暮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我睡了多久？”陶暮问道。 “不是睡，是昏迷。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厉啸桁摸摸陶暮的额头，又摸摸陶暮的脸：“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饿不饿？要不要上个卫生间？” 陶暮轻笑：“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如今梦醒了。” 厉啸桁似乎听懂了陶暮的一语双关，立刻接口：“梦醒了就好。梦醒了，就可以回到现实，继续朝前看。” 陶暮有些惊讶的看着厉啸桁。厉啸桁温声笑道：“跟你一样，也做了一个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都在病房里，看着厉啸桁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陶暮歉然说道：“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厉啸桁打断陶暮的话：“我们都应该庆幸。这辈子我们相识很早，有很充分的时间，能够共度余生。” 你曾经说过我们相识太晚离别太早，我经历那么多世轮回，好不容易找到你。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守在你旁边，陪你少年意气鲜衣怒马，陪你不惑之年意气风发，再陪你耄耋之年皓首苍颜，最后等到我们老了再也动不了了，死也要死在一个棺材里头。往后余生，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嗯！”陶暮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眨了眨有些出汗的双眼：“厉啸桁，我饿了。” 还在病房内的几个人齐齐出声：“想吃什么？” 医生给陶暮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中宣布陶暮并没有丁点问题。这场莫名其妙昏迷再莫名其妙清醒的症状，除了让陶暮做了一场梦，留下的唯一一个后遗症就是不断咕咕叫的肚皮。 得知陶暮昏迷，包括《兵王》剧组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还有陶暮的朋友和工作伙伴们，都在三天内一一到访。就连各大媒体还有陶暮的粉丝们都守在医院门口等采访。得知陶暮清醒，这些人又闻讯而来。陶暮桌上摆着七八道菜，一边吃饭一边接客，原本安静的高级病房俨然成了明星会客室。医生和小护士兴奋的守在走廊上，拿出手机不断拍照。甚至还有飞讯娱乐的记者仗着自己的嫡系身份，乍着胆子跟顶头boss约采访。主要是陶暮昏迷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很多人都关心陶暮的身体状况。让陶暮在镜头前直播一下，也可以让那些关心陶暮的粉丝和网友们也放下心来。 虽然大家隔着一条网线，都只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但是这些关心与爱护的心情是应该被珍惜的。陶暮自己经历过不被珍惜的辛苦和痛苦，当然不愿意这些关心他的人也得不到回应。轮回多世，很多执念都已经消散。唯有真正的关爱应该被珍惜这一条，已经随着许多世的积淀渗入骨髓，甚至成为本能反应。 飞讯娱乐的记者在病房内架机器，背景就是陶暮靠在床头跟大家打招呼。只不过在直播之前有一个小插曲。陶暮坚持让他的家人陪他一同出镜。这其中就包括厉啸桁。 刘耀和孟齐还有宋老爷子都有些反对。刘耀和宋老爷子单纯是不想自家小崽子这么早就被大尾巴狼叼走。孟齐的理由相对客观，只说飞讯网还没有做好老板出柜后最妥善的危机公关。 然而陶暮已经不想再等待了。眼前这个人，为了跟他在一起，为了遵守那个“早点相识，共度余生”的承诺，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又找了多久。如果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也就罢了，可是陶暮既然想起那么多事情，就断然不能忍受他的厉总再为了他等待哪怕一秒钟。 往后余生，陶暮希望他的厉总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有家人的支持和祝福，白头偕老。 陶暮的态度非常真诚，温柔说话的模样仿佛会发光。坐在他身边的厉啸桁忍不住把人搂紧，一脸严肃的保证：“刘叔叔，孟叔叔，宋爷爷，请你们放心把陶暮交给我。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对他。绝对不会让他伤心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他。” 他苦苦寻觅了几辈子，不知过了多久才能找到这个人。曾经的等待和寻觅太过于漫长，以至于任何华丽的语言都不能描述他的心境。唯有这些朴素的言语，才能透露厉啸桁的决心。 两个孩子都这么坚决，刘耀，孟齐还有宋老爷子面面相觑，还是同意了。 于是守在电脑前的网友们惊讶的发现在陶总直播的过程中，陪在他身边的不仅仅是陶暮法律上和真正情感认知中的家人。还有一个没名没分的厉啸桁—— 不过这一次，厉总终于有名分了。 陶暮在直播最后，握着厉啸桁的手，两人肩并肩坐在镜头前。陶暮郑重其事，面容严肃的跟大家宣告：“大家好，这是厉啸桁，我的爱人。” 我们会白头偕老。不负此生。 第274章 等到直播结束,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陶暮昏迷三天，刚刚苏醒过来, 虽然身体方面没有出现什么症状，但医院出于慎重考虑，还是建议陶暮留在医院观察几天。考虑到宋老爷子年事已高, 厉啸桁便主动提议，让刘耀和孟齐送老爷子回酒店休息, 他留在医院陪床。 刘耀和孟齐也知道两个孩子刚刚出柜，只怕还有许多私密话要聊。也就不再坚持留下来当电灯泡。只是一脸心塞的拍着大尾巴狼的肩膀, 叮嘱厉啸桁要好好照顾陶暮。 厉总摇着大尾巴, 斗志昂扬的答应着。还殷勤的扶着宋老爷子的胳膊，亲自把人送到电梯口, 目送三位家长离开之后, 又搂着陶暮的肩膀, 半抱半搂的返回病房。 期间两人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都是看到直播的亲朋好友打过来的。其中尤以厉家人的反应最为激动。陶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厉爷爷在电话另一边中气十足的夸赞厉啸桁干得漂亮。厉爸爸和厉妈妈更是着急的询问起订婚典礼准备定在什么时候办。 消息在网上传开后，一波波网友的反应也很激烈。除了少部分恐同网友和不能接受偶像恋爱的粉丝，大多数人的态度还是很平和宽容的。尤其是在直播期间，陶暮和厉啸桁能看到的全都是网友们的祝福。 也不知道这些评论是不是弹幕网在后台直接筛选出来的。不过陶暮依然很开心。 晚上不宜暴饮暴食, 况且陶暮才刚刚清醒。厉啸桁在酒店点了一锅海鲜粥和几道清淡的小菜，陪陶暮吃晚饭。陶暮一边喝粥，一边跟厉啸桁探讨轮回梦境。边说边苦笑道：“我原本以为, 能够重生一次，已经是最玄幻的事情。却没想到现实远比我知道的更加难以置信。” 陶暮对厉啸桁说：“一开始, 我还以为我上辈子经历的都是一本书。而且刚重生那会儿，我脑海中还经常能听到读者评论的内容。而且有些评价还是我死后的事情……” 厉啸桁若有所思的分析道：“也许你脑海中听到的讯息，并不是什么读者评论，而是每一世轮回中，不同人对于这些事情的评价。虽然你并不记得每一世轮回，但你的灵魂是真实经历过每一世的。这些人说过的话就变成了碎片记忆，深深埋在潜意识中。” 陶暮看着厉啸桁冷静分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呢？我想知道，在每一世轮回中，你都是怎么过的？” “记不清了。”厉啸桁摇了摇头：“就是记得我要找一个人，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厉啸桁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看着陶暮说道：“说起来，我还打了好几辈子的光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陶暮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笑着问道：“你说怎么赔？” “赔我生生世世吧。”厉啸桁淡淡笑道：“一辈子太短，爱不够你。” “几辈子那么长，你不会觉得腻吗？”陶暮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况且不停的轮回太辛苦了。而且沈二对沈家的执念已经没有了，估计以后也没有轮回了。” 陶暮分析，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世的轮回反复，也不光是沈毓一个人的贪婪妄念构成的。至少还得有沈二想要挽回家人的执念。唯有沈二心甘情愿陪着沈毓一起陷入轮回，这场局才能不断继续。 打个比方，这场轮回就像是一个棋局。执棋者是沈二和沈毓，所有人都是棋子，不断的轮回就是棋盘。唯有两个人都有求不得放不下，都有下棋的欲望，这盘棋才下得下去。至于谁赢谁输，就要看谁的手段更加高超。具现化在棋局里，大概就是陶暮曾经以为的剧情光环。 而现在，沈二明显已经在漫长的轮回中消耗掉所有对沈家人的情谊。下棋的一方一旦放弃，严丝合缝的棋局立刻产生缝隙，甚至慢慢崩盘。然而下棋的另一方却不甘心就此崩盘，所以千方百计的想把陶暮重新拽回局中。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重生以后，陶暮已经竭力避开沈毓，并且对沈家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却仍然被不甘心的沈毓一次次碰瓷，努力拽回原剧情的原因。 然而陶暮潜意识里想要挣脱轮回的举动已经造成了事实偏差。原本一成不变的轮回轨迹偏移了最初的方向，就像滚雪球一样，不管沈毓如何努力勾缠，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已经滚成大雪球的命运都开始向着崭新的方向轰轰烈烈的滚动，直至打破轮回，所有当局者都清醒过来。而妄图玩弄命运螳臂当车的沈毓，自然也要承受被命运碾压的痛苦。 陶暮说道：“其实第一世的沈毓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是有智商有手段的。然而随着每一世的轮回反复，沈毓都会变得更蠢一点。”直至这一世，七情六欲几乎消耗的差不多了，唯余贪婪妄念，支撑着沈毓的人设。 然而欲壑难填，皮囊下面只剩下贪婪欲望的沈毓显然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他只会不断的要求不断的索取。可是这种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注定无法得到旁人的喜欢。也就是说，沈毓拼尽一切换来的轮回局，最终也只能让他得到欲壑难填众叛亲离的下场。 想到这些，陶暮不觉有些唏嘘。沈毓因为一时贪念害了沈二还有那么多人，最终却也被这丝贪念吞噬。陶暮觉得，现在的沈毓，几乎丧失了身为人所应该具备的所有情绪和感知，而没有了这些，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厉啸桁冷哼一声，用力抱住他们家陶总：“他把你害得这么惨！又害得你老公我独守空房这么多世！当了几辈子的老处男！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你有闲心替他唏嘘，不如想想怎么弥补我吧？” 厉啸桁说着话，整个人都黏到病床上，把陶暮压在身底下。手脚都开始不老实。 陶暮被厉啸桁闹的浑身发痒，只能握住厉啸桁的手腕软软的说道：“你像别闹。说正事儿呢！” “你说你的，我干我的，又不耽误。”厉啸桁重重的顶了陶暮一下，一语双关。 陶暮被厉啸桁弄的浑身发软，无力的瘫在病床上。双手却特别诚实的勾住厉啸桁的脖颈。 厉啸桁本来只想闹一下陶暮，分散分散陶暮的经历，别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还有恶心的人。岂料陶暮这么乖顺，一下子就把厉啸桁的欲望全都勾起来了。 于是不由分说，便是一番需要拉灯的翻云覆雨。云雨过后，厉啸桁搂着怀里的陶暮，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陶暮光滑的脊背，慢慢问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按照你的分析，大概身在局中的那些人都会做梦。兴许沈家人也都想起来了。” 厉啸桁低头看着陶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陶暮躺在厉啸桁怀里，懒洋洋的说道：“其实该报的仇，该恨的人，沈二在第一世的时候就已经解决掉了。” 当初卓严故意接近沈二，又联合姚家害的沈家家破人亡。沈二想办法找到宋老爷子，逼得姚家交出《宋家菜谱》，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圣安集团折腾到破产倒闭，让姚家一无所有。手段可比这一世的陶暮狠辣多了。后来又跟厉啸桁联手逼得卓严去坐牢，最后也同归于尽了。一命换一命，早就已经是恩怨两消。至于后面轮回这么多世，不论是姚文霄和卓越陷害陶暮，还是陶暮反过来报复姚文霄和卓严，兜兜转转那些破事儿，陶暮也懒得计较了。 剩下沈家人，其实亲缘关系也早在第一世断了。只不过沈二自己看不破。如今执念全消，陶暮对沈家人没了期待，自然也懒得去恨。他好不容易才打破轮回，不想再掺和那些破事儿，更不想跟局中人再有瓜葛。往后余生，他只想跟他们家厉总消消停停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厉总非常认同陶暮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但是有个一人，必须要受到惩罚。否则厉总难消余恨。更加难以安安心心的陪着陶暮过下半辈子。 这个人就是沈毓。 “你也说了。这些轮回都是由沈二和沈毓的执念和贪婪构成的。虽说这两个因素缺一不可。但也难保沈毓不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这么辛苦才找到你，可不想横生枝节。所以这个人，必须要解决掉。”厉啸桁一想到沈毓那个畜生，就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配称之为人的混蛋，只因为一己之私，就把陶暮害成这样。厉啸桁能放过他就有鬼了。 陶暮好不容易才挣脱轮回，当然也不想重走旧路。听到厉啸桁这番话，认认真真思考良久，方才说道：“虽说每一世的轮回都大同小异。但我认真想了一下，其实每一世的轮回不管如何变化，都有两个时间节点绝对不会变。那就是十八岁相认，二十八岁死亡。” 恰好就是第一世的沈毓与沈二初次见面，还有死亡的时间节点。不知道为什么，沈毓似乎对这两个时间点分外执着。轮回这么多世，许许多多的细节都有变动，唯有这两个时间节点，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陶暮若有所思的下结论：“如果我们能保证二十八岁生日这天，没有人死掉的话，大概就能打破轮回。” “这个好办”厉啸桁闻言轻笑，目光幽深的道：“让一个人活下去不容易。可要是让一个人死不了，太简单不过。” 第275章 正如厉啸桁所预料的, 随着陶暮和沈毓的昏迷，所有身在局中的棋子都陆陆续续的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只不过跟陶暮所经历的完整版不同, 这些人梦到的只有剧情相关的人与事。然而即便如此，这些零碎的片段也足以让人恶心到吃不下饭。尤其是在记忆中看到了真正的沈二与拙劣的沈毓的对比之后。 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沈毓处处模仿沈二, 竭尽全力的营造出凤凰的假象。可沈毓终究不是沈二。他没有沈二的赤子之心，也没有沈二与人交往时的肝胆相照细心体贴, 更没有沈二与生俱来的耀眼与慈悲。他只是一只鸠占鹊巢的山鸡，死死抓着窃取来的不属于他的身份和地位, 却把这一切当做是他与生俱来的光环。然后凭借着这些虚假光环高高在上, 维持着他同样虚假的怜悯和伪善。 然而剥离这一切，真正的沈毓——不对, 他连沈毓都不是。他的存在只是玷污了这个钟灵毓秀的名字。剥离这个名字, 他不过是一个可悲又可恨的小丑。他以为戴上了王冠粉墨登场, 就可以变成国王。可惜这一切伪装在恢复记忆的所有人眼中, 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拙劣的模仿秀。在真实与假象的对比之下，越发的丑陋不堪。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丑陋不堪，让人连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屑的玩意儿，居然能把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了满足这个人的贪婪妄念, 生生世世坠入轮回，连死都死不安宁。 “你这种人居然也能顶着沈二的名字过了这么多世。”因为沈毓突然在办公室昏迷，不得不把人送到医院的姚文霄简直恶心到仿佛生吞了一条毛毛虫。他的脸色发绿,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种玩意儿迷惑了那么多世，就有一种撞墙自尽的冲动。 “真是恶心！”姚文霄满脸厌恶的瞪着病床上刚刚醒过来的沈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姚文霄仿佛看着一滩烂泥的目光瞬间刺激到沈毓。原本就情绪不稳的沈毓立刻大声叫嚷起来：“不要这么看我。不准这么看我。我是沈毓, 我是沈毓啊！是你最喜欢的沈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引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不明真相的医护人员满脸不赞同的看向姚文霄。走到病床前安抚病患。然而沈毓的挣扎太激烈，甚至不小心抓伤了护士。医护人员没有办法，只能七手八脚的把人控制住，竭力安抚患者的情绪。 姚文霄冷笑着退后两步，冷眼打量着沈毓状若疯狂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装的，还是真的疯成这样。 “怎么回事儿？” 姚文霄回头，见沈宸带着沈家母女出现在病房门口。顿时冷笑道：“自己不会看么？装疯卖傻呢！” 姚文霄顿了顿，始终意难平。忍不住讥讽道：“不过你们沈家也真有意思。居然把这么个腌臜玩意儿当成珍宝一样，捧在手心儿里那么多世，却把真正的凤凰拒之门外。” “你有什么资格说沈家？你不也是一样的有眼无珠！把个假货当成真爱疼了那么多世？”沈妍恶狠狠的瞪了姚文霄一眼，打断他的话。 沈夫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冲进病房，不由分说的打了被医护人员按在床上的沈毓两个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居然敢这么算计我们沈家？我们沈家究竟哪里招惹到你，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臭水沟里的烂泥，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沈妍见状，也满面怒火的冲上去。 跟姚文霄一样，沈家母女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沈毓利用这么多世，就觉得从心里往外的恶心。 沈毓被医护人员控制着，根本毫无反抗能力。看着大家厌弃恶心的目光，忍受着沈夫人和沈妍不断拍打到脸上身上的巴掌，瞬间勾起了曾经被人弃如敝履的记忆。原本就情绪不稳定的沈毓立刻崩溃了。声音尖锐的辩解：“不是我的错。你们不也讨厌沈二吗？沈妍，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把我和沈二换掉的。你不想让沈二回到沈家，你说过你想让我当你的弟弟！你说过的！还有妈妈，你说过你恨沈二引狼入室，后悔生了他这么个儿子。这些话都是你们说的。” 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听的稀里糊涂，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在病床上被人殴打。只能一拥上前，企图阻止状若疯狂的沈家母女。沈妍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扇护士的耳光。被沈宸一把拦下。 “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点时间。” 看到医护人员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宸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我母亲和妹妹只是一时激动，不会再动手了。” 大概是沈宸给人的感觉太过可靠，也可能是顾虑清官难断家务事，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离开了。 将医护人员打发走。又劝住情绪不稳想要继续打人的沈妍和沈夫人。沈宸径自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毓。 沈毓眼中闪现过强烈的希冀：“大哥！大哥！大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才是你的弟弟，我又乖又听话。不像那个沈二，居然引狼入室害死了你和爸爸，又害得沈家家破人亡——” “害死我和爸爸的人是卓严。不是小毓。”沈宸冷漠的打断沈毓的话：“还有，你也不是沈毓。从始至终，你都不是沈家的孩子。你有你的亲生父母，你的生父姓谭。我已经把你的户口从沈家移出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谭毓了。” “贪欲？”姚文霄玩味的一笑：“还真是名副其实。” “不！不！不！”沈毓，不对，应该是谭毓疯狂的摇头，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沈毓，我才是沈毓。我是你们最喜欢的沈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沈宸依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谭毓。他面无表情，素来清冷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丝的怜悯：“你还真是可怜！” 姚文霄也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们喜欢沈二，或者说沈二之所以招人喜欢，并非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要看叫这个名字的人是谁。曾经的沈二，如今的陶暮，只有本质优秀的人才会吸引大家的目光。世人慕强，飞蛾扑火，人们总是更加向往明亮耀眼且温暖的东西。不过这种道理，你这种轮回几辈子都沾沾自喜于活在别人阴影下的杂碎是不会明白的。” 姚文霄说到这里，看向谭毓的表情愈发嫌恶：“假货就是假货。哪怕高仿也无法跟正版媲美。更何况你连高仿都不是，只不过是最拙劣的仿品而已。自然会被人弃如敝履。” “毕竟假货的本质就是残次品嘛。”姚文霄一锤定音，慢悠悠地走到病床前，他仍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谭毓，又仿佛透过谭毓在看别人。啧啧摇头：“真是可怜啊！你是陶暮的时候，比不过沈二。等你拼尽全力成为沈毓的时候，又比不过陶暮。你瞎折腾几辈子，究竟有什么意思？” “你们又懂什么？”被人完全戳穿了本质，撕下了伪装，谭毓也原形毕露，满脸狰狞的冲着姚文霄吼道：“你们这些打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一辈子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懂？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穷混潦倒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没人会喜欢陶暮。无论我多努力，你们的眼睛都还是黏在沈二的身上！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太多了，我才要拼尽全力成为沈毓！我只是想让所有人喜欢我，难道这也有错吗？是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沈毓只是因为生得好，就能得到所有人喜欢？” “可事实真相却并非如此。”一道声音从病房门口传过来，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卓严和正在M国拍戏的严晟居然一前一后的进入病房。 方才说话的就是严晟：“哪怕是孤儿，陶暮也能想办法打拼事业，获得疼爱他的家人，你就算成为沈毓，也只会落得众叛亲离，被人弃如敝履的下场。” “你妄想代替沈二，却要生生世世活在他的阴影下。哪怕顶着的他的名字窃取了他的人生，你也没有办法成为他。”严晟说到这里，不觉唏嘘：“一个人永远没有办法成为另一个人。你只能努力成为最好的你自己。” 可惜谭毓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陶暮怎么可能会讨人喜欢？不对！不对！我没错！我不会错的！肯定是这个世界不对！明明所有人就应该喜欢沈毓！你们都应该讨厌陶暮！你们就应该不择手段的针对陶暮！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一辈子无法翻身！只配低贱到尘埃里，看着沈毓高高在上！是你们错了！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怎么可以觉得陶暮比沈毓更好？陶暮怎么可能会比沈毓更好？” 如果说姚文霄那一番话只是尖酸刻薄，严晟的一席话便直接打碎谭毓的妄想，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无能和失败。然而这样的现实，哪怕拼尽一切拿命献祭也想对沈二取而代之的谭毓哪里忍受得了。 脑海中紧紧绷着的一根线终于断开。谭毓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双眼顿时爆发出两道可怕的精光，亮的惊人。 “对！你们说的没错！沈毓比不上陶暮！陶暮才是最好的！我才是陶暮！我才是真正的陶暮！沈毓比不过陶暮！陶暮才是最好的！可真正的陶暮是我！我才是陶暮！我才是陶暮！哈哈哈哈……” 谭毓的笑声忽然停顿，他整个人在病床上竭力挣扎起来：“没错。我才是陶暮。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慌乱中，谭毓忽然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他握住那把小刀，锋锐的刀尖抵着心脏，表情疯狂的喃喃自语：“这辈子是错的。陶暮才是最厉害的。我要把一切都换回来——” 打从进入病房就一直没说话，却仔细认真的观察谭毓状态的卓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抢下谭毓手中的水果刀，反手给了谭毓一巴掌：“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不错，这种人就应该长命百岁！”刚下飞机赶过来的厉啸桁惊出一身冷汗，顿时冷笑道：“要让他一直清醒着。亲眼看着我们家陶总是怎么一生顺遂，寿终正寝的。” 说着，从厉啸桁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帮医护人员。这帮人推着移动病床还有各种装备呼啦啦的冲进病房，不顾谭毓本人的挣扎尖叫，给他穿好约束衣，塞上口塞，为了防止谭毓太闹，又打了一支镇定剂。方便之后转移。 厉啸桁冲着病房内的人微微颔首：“既然这个人已经疯了，还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出于人道主义，我就把人接管了。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住进最好的疗养院，给他请最好的医护人员。还有，他不是喜欢叫沈毓吗？” 厉啸桁看向沈宸：“把他的名字改过来。我要让他用沈毓这个名字无灾无疾，长命百岁。也算满足他永生永世的愿望。” 厉啸桁和陶暮的出现让病房内的气氛忽然一滞。所有人目光复杂的看着陶暮。沈夫人满脸激动的扑上来：“我的小毓——” “沈夫人！”陶暮特别冷淡的推开沈夫人：“沈二已经死了。” 一句话仿佛定身魔咒，沈夫人僵硬在原地，忽然崩溃的哭出声来。沈妍上前扶住沈夫人，怒视着陶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妈妈？你别忘了——” “容我提醒！”陶暮打断沈妍的指责，面无表情语气冷静，甚至隐隐有些冷酷的说道：“别忘了生生世世沈二都是怎么死的。” 陶暮容色淡淡：“我不是沈二。对沈家没有容忍度。更何况在座诸位，不论从哪辈子算，都称得上是我陶某人的仇人。” 陶暮眼眸漆黑，目光幽深，毫不客气的提醒道：“说话之前，考虑一下飞讯网和啸桁资本的实力。” “你——”沈妍被陶暮怼到哑口无言。然而看着陶暮此时此刻的态度，沈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面容俊美神情冷漠的男人，真的不是沈二了。 正如陶暮所言，不断的轮回转世已经彻底耗尽沈二对沈家的最后一丝期待。如今的陶暮非但对沈家没有一丝容忍度，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区别只在于陶暮想不想这么做。 对沈二来说最为重要的沈家人都这样了。更何况关系稍浅的其他人。姚文霄身形僵硬，他颇为留恋的看了陶暮——准确的说是他记忆中的沈二最后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陶暮的想法是对的。不论大家曾经如何，在这么多世的轮回中，彼此都是以仇敌的形式存在的。更何况哪怕算上第一世，姚文霄终究也是没忍住利诱，扮演了对不起沈二的那个角色。两人的兄弟情谊早就断了。时至今日，陶暮肯高抬贵手不计前事已然算是幸运的。姚文霄也不敢奢求其他。毕竟以姚家现在的实力，勉强能做到小富即安已经要拼尽全力。实在不敢对上飞讯网或者厉家这种庞然大物。 拥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卓严。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哪怕在没有打破轮回，恢复记忆之前，卓严也经常梦到跟陶暮——准确的说是跟沈二在一起的零碎片段。只不过那会儿陶暮已经跟厉啸桁在一起了。卓严自忖比不过厉啸桁，所以也不敢放任这种旖旎的情绪滋长。更何况比起风花雪月，卓严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永远都是向沈家报仇。 如今前世记起，卓严就更加不敢对陶暮抱有幻想。不仅如此，卓严甚至担心陶暮咽不下这口气，会联合厉家报复他。好在陶暮是真没有这个意愿。卓严暗自庆幸着，也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唯一觉得自己很无辜的严晟叹了口气，走到陶暮面前：“希望有机会，能够再合作。” 相比起姚文霄和卓严的心虚胆怯，无论哪一世，都只在业务方面针对陶暮的严影帝反而更坦然一些。虽然上几辈子的做法有些不地道。但严晟始终没有越过那条线。所以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陶暮的地方。毕竟严影帝本质上也是个慕强的人。娱乐圈里戏霸很多，严晟哪怕针对陶暮的行为也远远称不上戏霸的程度。毕竟他从来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咖位恣意篡改过陶暮的剧本，更没有在剧组欺压过陶暮。只是在对戏的时候压戏而已。如果陶暮真的连这一点都要记恨的话，严晟也没有办法。 归根结底，严晟因为背靠严家，虽然对厉家颇有忌惮，不想轻易得罪，但也没到避之唯恐不及的程度。更何况他信任陶暮，觉得不论轮回几世，只要本质上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二，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嫉恨他。再说真要较真儿的话，严晟之所以会被拖进这个轮回局，追本溯源还是受到了沈二的牵连。 不然也不会被谭毓那个神经病盯上！ 严晟觉得自己被迫睡了谭毓那种人那么多世，还要对他视如珍宝。这么恶心的经历都没迁怒陶暮，陶暮应该也不至于跟他生气吧？ 果然，陶暮看着严晟伸出来的右手只是微微一笑，握上去：“我也期待，能跟严老师继续合作。” 两人相视一笑，莫名就有些惺惺相惜。 等到严晟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沈家三人，还有被医护人员抬到移动病床上准备转移的谭毓。 沈宸看着陶暮，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跟陶暮说话，而是看向厉啸桁，商议道：“他不是沈毓，也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我已经把他从沈家的户口移出去了。他的生父姓谭——” “那就移回来。”厉啸桁不容置疑的开口：“毕竟是别人拿命献祭也要实现的愿望。怎么也要让人长命百岁的享受一回。再说这不也是你们沈家某些人的愿望吗？正好……” 厉啸桁说到这里，扫了一眼沈夫人和沈妍，淡淡说道：“也能提醒你们沈家人，生生世世想要宠爱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席话怼的沈家众人哑口无言。沈夫人母女对厉啸桁怒目而视。然而当视线碰到厉啸桁古井无波的眼眸时，又唯唯诺诺的移开了。 终究是贪婪自私且又懦弱无能的人。只敢伤害真正在乎她们的人。一旦碰上不在意她们，或者心怀恶意的硬茬子，就瑟瑟发抖的把头插进泥土里，露出丑陋的屁股任人宰割。然后再把受到的伤害变本加厉的施加到真正在意他们的人的身上。 厉啸桁是真的厌恶沈家母女。比起谭毓那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这种仗着沈二的心意就肆无忌惮伤害沈二，拿着亲情当刀子的人才最可恨。 只是因为一层薄薄的血缘而已，凭什么就敢伤害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的人？一想到陶暮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曾经被这些所谓的家人刺到遍体鳞伤，还要忍着伤痛不断凑上去找虐的傻样儿，厉啸桁就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解决了！ “算了！”陶暮握住厉啸桁的手掌捏了捏：“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谁也别再提。好不容易解决掉那些糟心事。我们还是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陶暮这番话不光是说给厉啸桁，自然也有敲打沈宸的意思。 沈宸心知肚明，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转口说道：“不管你追不追究，卓严第一世害死我和爸妈，让沈家家破人亡。这辈子又抢走了沈氏集团。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是你们自己的恩怨！”陶暮淡淡说道：“只要别来找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又是这句话！ 沈宸心下一叹。如果说他之前主动对陶暮说这句话，心中戒备大于提醒。那么现在，沈宸的心中便只剩下唏嘘了。 曾经陶暮还是沈二的时候，沈家人曾百般厌弃他，几次三番将他逐出家门，避之唯恐不及。如今陶暮是真的把沈家抛诸脑后了。 几世亲缘，终究形同陌路。 沈宸扫了一眼沈夫人和沈妍。心说这也算是沈家几辈子的心愿，如今终于达成。可母亲和妹妹的态度却并不欢喜。 就像那个同样达成愿望的谭毓。往后余生，只怕要更加的追悔莫及。 古语说前世不可返，来世不可追。可是在沈宸看来，陶暮与沈家的缘分，却是前世不追，后世难返。 一声长叹，沈宸主动伸手右手，终于把埋藏了几辈子的心里话当着陶暮的面儿说出来：“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安喜乐，寿终正寝。” 第276章 回到燕京之后, 厉啸桁亲自盯着，把谭毓安排到风行集团出资筹建的一家私人疗养院。作为一名有着严重自杀倾向的精神疾病患者, 谭毓理所应当的被安排进重症区域单人病房。整个病房一片纯白，为了防止病患自残，四面墙壁包括天花板和地板都用软包装修。穿着束缚衣的谭毓就被捆绑在病床上, 嘴里还塞着口塞球。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包括看顾谭毓的医护人员, 都是厉啸桁亲自安排的心腹之人。每天不错眼的盯着谭毓。担心病房里太过单调，谭毓会觉得无聊。厉啸桁又亲自指挥工程队将高高的天花板换成同等尺寸的液晶电视。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播放陶暮相关的新闻。包括陶暮参演的电视剧, 参加的颁奖典礼和各种公开活动。厉啸桁要确保谭毓余生的每一天, 都能亲眼看到陶暮是如何风光得意万众瞩目，, 被所有疼爱他的亲人和爱人捧在手心里度过这一生的。 “你该庆幸, 我们家陶总终究不是能狠得下心来的男人。”趁着陶暮去卫生间, 厉啸桁走到病床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即便被捆绑在病床上，也在费尽力气不断挣扎的谭毓，冷淡的道：“要是按照我的想法，本来是想给你插导尿管用鼻饲的。也免得你趁机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大家都麻烦。可惜我们家陶总不同意。” 厉啸桁勾了勾嘴角, 笑容却未达眼底，语气冰凉的恐吓道：“虽然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但我们家陶总还是想把你当个人看。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 厉啸桁微微弯腰，漆黑的眼眸直直凝视着谭毓的眼睛, 语气轻缓的威胁道：“一旦你有一次不乖，这辈子就做一个清醒的植物人吧。” 谭毓的瞳孔骤然睁开，眼眶欲裂，眼白的部分布满红血丝。他竭力挣扎着，被口塞球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上去异常的癫狂恐怖。 医护人员见状，立刻拿了一支镇定过来。厉啸桁摆摆手：“我需要他清醒着度过每一天。今后如非必要，尽量少打镇定。” 厉啸桁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太安静了。放点视频吧。” 漆黑的屏幕陡然一亮，一阵激昂的音乐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大屏幕上出现陶暮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凌霄奖颁奖典礼的舞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片段。 厉啸桁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一会儿他们家陶总的盛世美颜意气风发，万分感慨道：“这是我们家陶总拿到的第一个奖项。跟你一样，都是最佳新人奖。虽说你们两个拿奖的氛围天壤之别。一个万众瞩目，一个强推之耻。强行比较的话，有点侮辱我们家陶总。不过还好，这种情况也只有这一次了。毕竟你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但我们家陶总的新生才刚刚开始。这个最佳新人，是我们家陶总拿到的第一个奖杯，但绝对不是我们家陶总能拿到的最后一个奖杯。” 厉啸桁的话不多。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厉啸桁照样能够侃侃而谈。正如此时此刻，厉啸桁明知道谭毓的心结——他那么贪生怕死一个人，居然能够豁出命去献祭，哪怕舍弃七情六欲也要留下贪念继续轮回，不就是想代替陶暮成为沈毓，妄图把陶暮踩在脚下吗？所以厉啸桁故意放出陶暮得奖的视频，用言语刺激谭毓，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挑起谭毓的不甘愤怒。他要让谭毓永远保持这种情绪，要让谭毓体会一下陶暮这么多世求不得放不下的辛苦，要让谭毓一辈子都活在陶暮的阴影中。 果不其然，听到厉啸桁说这番话，谭毓的情绪愈发激动了。他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就连钉固在地板上的病床都跟着强烈摇晃起来。 厉啸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家陶总现在的作品还不多，只能委屈你观看重复的视频。不过我们家陶总担任男主角的《兵王》马上就要杀青了。今后也会有更多作品源源不断的出来。你每年都会看到我们家陶总的新作品，每年都会听到我们家陶总又取得了什么奖项，获得了什么赞誉。除此之外，我还会让医护人员把陶暮粉丝在网上的留言截图下来，定时放给你看。” “我们家陶总会过的越来越好，你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厉啸桁用一种两全其美的态度，肆无忌惮的刺激着谭毓的神经。 病床上，被捆绑着的谭毓已经要疯了。轮回几辈子，他最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夸陶暮的好，更加无法忍受陶暮比他过的风光得意。然而他的余生，却不得不在陶暮的鲜花与掌声中度过。陶暮越好他越愤怒。此时此刻，谭毓真的恨不得自己疯掉了。 可是厉啸桁又怎么会让谭毓疯掉。有私人疗养院强大的医疗资源做后盾，厉啸桁会保证谭毓清醒的度过一生。清醒的看着陶暮是怎么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病房门口，陶暮默默看着厉啸桁为他做出的一切。忽然觉得这几辈子的辛酸苦楚没有白熬。 纵使没能挽回沈家，纵使一个人很辛苦的支撑了这么多世，尝遍了背叛与冷眼，陶暮终究在漫长的轮回中等到了他的爱人。往后余生，只要有厉啸桁的陪伴，他所遭遇的一切不好都是值得的。 我走过黑夜，走过寒冬，就是为了在春暖花开的时刻，等到一个温暖且明亮的你。 陶暮轻轻地走上前，从后面搂住兀自撩拨谭毓情绪的厉啸桁，温声说道：“我确信，我这辈子会过的越来越好。因为我身边有你。” 原本还甩着大尾巴撩闲的厉啸桁顿时僵住了。他身形僵硬，一寸一寸的转过身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厉啸桁神情尴尬，还带着一丝丝狼狈。他没想到自己幼稚且心机的一面竟然被陶暮看个正着。心里边正懊恼着，不知道方才那一番话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在陶暮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形象。 从来没觉得他们家厉总高大威猛的陶暮微微一笑：“从你威胁沈毓，要把他当成植物人那里。”上个卫生间能用多长时间。更何况陶暮也担心情绪不稳状若癫狂的谭毓会伤害到他们家厉总。陶暮自负武力值高强，时时跟在厉啸桁的身边还能保护厉啸桁。却没想到回来的及时，听到了那么一番话。 “厉总，谢谢你。”陶暮有些羞赧，他甚至没好意思叫出厉啸桁的名字。却仍然目光明亮且坚定的看着厉啸桁的眼睛。温声说道：“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么多次的轮回都是有必要的。我很感激沈毓，虽然他的存在曾经让我一度觉得非常痛苦。但也让我有机会等到你。” “值了！” 交往这么久，几乎没从陶暮的口中听到这么动人心弦的告白。厉啸桁已经乐得飘起来了。他的嘴角咧开，傻兮兮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身后的大尾巴险些摇成螺旋桨。一点也没有霸道总裁的气势了。 厉啸桁一把抱住陶暮。那一瞬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万句弹幕，最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头埋在陶暮的发旋儿里面，闷闷的说道：“陶暮，你信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这辈子会对你很好的。” 被厉啸桁捂在胸前胸前的陶暮勾了勾嘴角，也回应似的搂住厉啸桁。 两人秀恩爱的互动毫无疑问的刺激到病床上的谭毓。谭毓双目赤红眼眶欲裂，在病床上剧烈的挣扎着，努力制造出最大的噪音。却还是被陷入热恋情绪的两个人毫无意外的忽视了。 躲在病床外面的厉家心腹看到这一幕，暗搓搓的给主家拨打电话汇报喜讯。以至于两人刚从疗养院出来，厉啸桁接到了厉爸爸的电话。开门见山的追问厉啸桁，什么时候带他那个“已经在直播时公布关系”的男朋友回家吃饭。 在外人面前素来严肃正经的厉董事长直言不讳，老怀大慰的表示，他等这天已经等的太久。如今傻儿子终于有了名分，老父亲十分欣慰，已经吩咐风行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在陶暮公开关系当天就开始推动“东家有喜”的打折满减促销活动。如今整个集团的打折促销搞的有声有色，但是厉家众人却还没能见到他们家已有名分的男儿媳妇。此情此景，着实让人牵挂忧心啊！ 电话另一端，厉妈妈还有厉家的几个弟妹也不甘寂寞的吵嚷道：“大哥你给力一点，最好今天晚上就把嫂子带回家来。” 已经退休的厉爷爷也特别激动的表示，他已经开始查黄历挑选良辰吉日。就想知道陶暮想在什么时候举办订婚仪式？想在那里举行仪式？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对聘礼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对婚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如果陶暮不喜欢现在的房子，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厉家会在第一时间挑选地皮组建工程队，完全按照陶暮的要求建造一栋新的婚房…… 厉爷爷的问题不但多而且超纲。厉啸桁默默的挂断电话，握着陶暮的手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们家人就是太着急了，生怕我一个大龄青年娶不到媳妇，所以才催的这么紧。你要是不习惯，我会跟他们说明白——” 话没说完，就被陶暮打断了：“没关系。” 陶暮冲着厉啸桁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厉啸桁的手，认真的道：“其实我也挺着急的。” “等了好几辈子，真的不想再等了。”陶暮说着，眼神在车厢内漫无目的扫视，最后落在纸巾盒上，双目一亮。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搓成一个心形戒指，举到厉啸桁面前，紧张到满脸通红甚至还有些结巴：“……所以，厉、厉总，你愿意嫁给我吗？” 正常行驶的黑色轿车忽然在街道上画了个S，厉啸桁险险的把车停在一边，一把抓起陶暮的手，认认真真的回答：“愿意。我当然愿意。” 第277章 正如厉家人的期待, 当天晚上，他们家注孤生的大儿子终于把大家翘首以盼的儿媳妇带回家来。 吸取之前几次的教训, 这回厉爷爷亲自发话，叮嘱厉姑姑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要有的没的什么都说，万一再吓到未过门的孙媳妇, 导致婚事横生波折就不好了。 厉姑姑慎重点头。结果就看到他们家从来面无表情的大侄子竟然满脸傻笑的握着陶暮的手进门。而且无名指上还缠着一个纸巾做的指环，宝贝的什么似的。 “我们家陶总跟我求婚了。”饭桌上, 厉啸桁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宣布。 厉家众人简直哗然。最沉不住气的厉小妹连声追问：“求婚？暮哥跟大哥先求婚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就是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厉啸桁说着, 忽然想起什么。从西服外套的兜里掏出一张罚单, 小心翼翼地摊开，给大家展示：“当时还有交警给我们作证！” 饭桌上忽然一静。厉家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见证人还有证物是不是有点……别出心裁了？ 厉家人看着厉啸桁欲言又止。其实大家这么聪明, 都已经从厉啸桁的只言片语中揣摩出这张罚单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看着厉啸桁的样子, 大家都在心底摇了摇头, 很明智的没有拆穿真相。 厉家几个小辈立刻拿出手机登录飞讯网，搜索相关新闻。果不其然陶暮厉啸桁街边求婚被交警开罚单的新闻已经登上热搜。几个小辈挤眉弄眼，最后心照不宣的恭喜大哥——终于有人要了！ 厉家人对陶暮的态度始终就很热情。而这一次陶暮克服了被催婚的恐惧，也有意讨好厉家长辈, 这顿晚饭吃的十分尽兴。 饭后，陶暮又在厉家坐了一会儿，吃了饭后水果, 才被厉啸桁亲自送回家——准确点说是刘耀和孟齐住的房子。顺便告知厉家长辈要来登门拜访，商议订婚宴具体事宜的请求。 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早在陶暮直播的时候就接受了两人公开出柜的事实。却没想到陶暮居然这么着急, 刚刚公布恋情才几天呀，竟然进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刘耀气急败坏：“你今年才多大？到法定结婚年纪了吗？你求什么婚？” “所以才要商量订婚典礼嘛。”陶暮笑嘻嘻的接话：“要不然就直接商量结婚仪式了。” 刘耀气到手捂胸口，颇有一种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傻儿子被大尾巴狼叼走——还迫不及待自己打包袱的辛酸。 果然是男大不中留！刘耀瞪了厉啸桁一眼。此时此刻怎么看厉啸桁怎么觉得不顺眼。孟齐也觉得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这么想不开，那么早就步入婚姻干嘛？不知道男人一旦结了婚，跟谈恋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吗！ 原本对厉啸桁怒目而视的刘耀耳朵一动，猛地扭过头来：“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结婚以后跟结婚以前不一样吗？小齐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孟齐正准备夫夫联手一致对外呢！岂料一句话没说明白，夫夫内部差点起了矛盾。赶紧顺毛安抚：“可不是么！你结婚以后比结婚前对我好多了。可咱们不是少数吗？大多数男人结婚以后不会像你这么好。” 厉啸桁赶紧表态：“我一定会跟刘叔叔学习，婚后肯定对陶暮加倍的好。” 厉啸桁低眉顺眼的给俩爸爸端茶倒水，还跑去给宋老爷子捏肩捶背。摆足了孝子贤孙的模样。 刘耀三人看在眼中，终于觉得舒坦了一些。倒不是因为厉啸桁肯放下身段讨好他们。主要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在关系刚刚确定，到家里登门拜访的时候都不能摆好姿态，就证明这个男人对他的伴侣其实也没那么在意。那又怎么敢奢望这个男人婚后会对伴侣更好？ 就像陶暮没准备跟厉啸桁谈婚论嫁前，对厉家人明里暗里的逼婚行为非常排斥。可一旦下定决心，再次登门的时候就会表现的特别乖巧耐心，还会主动哄厉家长辈开心。都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陶暮跟厉啸桁求婚的新闻都登顶热搜了。厉家人主动提出登门拜访顺便探讨订婚仪式的事宜，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刘耀孟齐和宋老爷子也不是真的有意见。就是长辈的傲娇而已。傲娇完了，还得干正事。 其实网上对于陶暮和厉啸桁公开恋情的舆论好坏参半。虽说国内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这两年网上对于同性恋的态度也很宽容。但是放在现实社会中，不能接受或者说排斥的态度才是主流。所以直播结束后，闻讯而来的网友和粉丝们纷纷到陶暮和厉啸桁的飞讯底下留言。其中有支持两人的，自然也有谩骂反对的。更不要说还有一帮自称陶暮男友粉和女友粉的粉丝们，在得知偶像出柜宣布恋情后，在网上哭天抹泪的说要脱粉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飞讯网联合风行集团下属所有子公司，丽淘网，弹幕网和啸桁资本，以及愿意凑热闹的所以合作品牌商，又是线上线下降价优惠大促销，又是注册会员免费看视频，甚至还有留言祝福“套利夫夫”喜结良缘可以随机赠送明星签名海报，又在飞讯上转发抽奖的一系列宣传推广活动展开以后，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大概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朴素价值观，得到好处的网友们都开始称赞祝福两人的恋情，就算排斥反对的人也开始保持沉默。再加上孟齐主持飞讯网和飞讯网不断引导舆论，以及跟陶暮和厉啸桁交好的亲朋好友们纷纷站出来表达祝福，还有一部分虽然素不相识，但想蹭热度或者想结个善缘的小明星和老板们也都公开表态—— 最绝的是隆天奥那只哈士奇，仗着自家长辈是夏星娱乐的最大股东，竟然在说服了公司大半明星之后，主动发飞讯表态，只要集齐花式祝福套利夫夫喜结良缘的一千万彩虹屁，就直播公司团建当福利。而今年龙腾娱乐的团建活动赫然就是——在某私人海岛举办的泳装派对。 这个飞讯一出来，网上大半追星汪们全都疯了。更不要说在隆天奥之后，龙腾娱乐的美女总裁骆曦也跟着凑热闹，表示愿意跟夏星娱乐联合举办团建活动。就连远在香城的周彦青方若缇等一线巨星们也都表示，为了庆祝好友恋情，愿意拿出一百张演唱会门票当福利。这下子，网上另一半追星汪们也不能保持镇定了。毕竟陶暮跟厉啸桁的生活距离他们太远，跟别人家的是是非非相比起来，拿到手里的优惠券更加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应该受到老板出柜影响的两家名下的公司，却因为这波联合促销活动，几天之内宣传度暴涨营业额暴增，就连风行集团和啸桁资本的股价都上涨了两个百分点。这种意外之喜，简直笑的几家公司合不拢嘴。越发觉得自家老板福星高照。甚至还有员工在私底下暗搓搓的猜测，两家之所以这么着急商议订婚典礼，估计也是看到了相关的利益增长点。要不然两家老板解决公关危机都忙不过来，哪里还会有闲情逸致筹办订婚仪式？ 而对于同在商界的其他大鳄们来说，亲眼看到两家联手创造的销售盛况后，他们在乎的只是这场强强联姻的背后，会不会对各行各业现有的利益局面造成冲击。会不会损伤到他们的既得利益，或者说他们是否也能跟着凑个热闹分一杯羹……利益当前，谁还顾得上陶暮和厉啸桁为什么会是同性恋这种小事。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没有等到厉家人和陶暮的长辈们递邀请函，就有两家的世交旧友和商业伙伴们打来电话道贺。并且主动询问订婚典礼的具体时间，纷纷表示他们一定会在当天空出行程来，参加孩子们的订婚仪式。 厉家是商业豪门，陶暮既是近两年最具话题性的明星演员，又是身价数百亿的老板，双方都对这门婚事特别看重。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世交旧友商业伙伴要来参加订婚典礼。而在外界，所有娱乐媒体和财经媒体，以及陶暮的粉丝和飞讯网的网友们都在密切关注两家的动作。可想而知厉家和陶暮的长辈们对这场仪式会如何在意。而这种在意，最终表现在订婚典礼的每一个流程，包括典礼上的小甜品都要反复试吃的程度。 种种细节琐碎繁杂，陶暮和厉啸桁的行程又排得很满——毕竟是临时起意的公开关系，两个人心血来潮之后，愕然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空出行程跟着长辈们一起敲定流程细节的程度。 所以陶暮和厉啸桁商议过后，最终还是把订婚典礼全权交给两家长辈负责。两个人则一个坐镇啸桁资本一个回归拍摄基地。 得知陶总求婚成功，《兵王》剧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集资订了一个大蛋糕，为陶暮庆祝。在此期间，曾经答应过要为陶暮量身制作一张单曲的程逸也在陶暮的邀请下飞来内地。 国内赫赫有名的金牌音乐制作人深悉一诺千金的道理。虽然嘴上不甘不愿，其实早在答应陶暮之后，就开始根据陶暮的音色特点作词作曲。花费很长时间，终于打磨出一首让他自己都非常满意的作品。然而令程逸没有想到的是，陶暮居然十动然拒了！！！ 第278章 “谢谢程哥你特地为我写歌。”陶暮笑眯眯的将歌谱推还给程逸, 笑容略羞涩的说道：“但是我想自己写一首歌。” 没等程逸接话，陶暮又特别羞赧的补充道：“为我们家厉总写一首歌。” 猝不及防就被糊了一脸狗粮, 正要开口的程逸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带这样秀恩爱的好伐！ 知道陶暮跟厉啸桁刚刚公布恋情，也晓得双方家长已经在筹备订婚典礼。程逸可以理解年轻人的想法，他只是对陶暮的乐理知识和作曲功底没有信心。毕竟陶暮五音不全的唱功实在是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程逸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音乐制作人。既然陶暮请他帮忙制作单曲, 程逸就会负责到底。绝对不会允许陶暮胡乱写一首不在水准线上的歌，砸了华语乐坛金牌音乐制作人的招牌。 陶暮当然也能理解程逸对于工作的严谨和严格要求, 笑了笑说道：“程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吧。” 程逸点点头, 说道：“那好吧。你尽快拿出你的作品让我看一下。不过我们有言在先, 如果你创作的歌曲不够格，我这边是不会通过的。所以我建议你在创作歌曲的同时, 也把这支歌练习一下。以免耽误EP发布的时间。” “我明白。”陶暮笑道：“程哥你放心, 我肯定不会砸你招牌的。” 虽然五音不全, 但从小就被夜色的驻唱乐队手把手教导怎么玩儿乐器的陶暮其实也懂几分乐理。再说这次是为了庆祝飞讯网注册用户突破两亿, 这么隆重的事情，还关系到飞讯网的颜面，一向完美主义的陶暮当然不想掉链子。更何况陶暮还想把这首歌放到订婚典礼上亲自唱给厉啸桁听。所以他是很认真的在搞创作。 ——具体表现为每天拍戏之余，就是抱着一把吉他在酒店里弹来弹去。只可惜隔行如隔山, 直到《兵王》这部戏正式杀青，陶暮那首歌也才写出第一段。 程逸那边，因为要筹备全国巡回演唱会, 也没有时间跟陶暮耗着。两人约定好制作单曲的具体时间。程逸便放下陶暮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吃过杀青宴，无事一身轻的陶暮带着他创作的半拉卡机的第一首, 大概也是人生中唯一一首歌回到燕京。接机的照例是厉啸桁。 因为两人已经正式公开恋情，两家要准备订婚典礼的新闻也在网上和各大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得知陶暮具体行程的媒体记者和陶瓷们纷纷守在机场。想要第一时间采访公布恋情后首次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夫夫。 即便是身价数百亿的老总，在经历了公布性向和公布恋情的双重炸弹以后，陶暮也不得不接受一夜之间疯狂掉粉近百万的事实。不过这种数据上的掉粉却并没有体现在机场接机上。 算上拍摄《兵王》的档期，陶暮打从《黑白》内地版下映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就连前段时间返回拍摄基地，也没有公布行程。这次要不是某市娱乐记者提前报道了《兵王》剧组的杀青消息，燕京这边的媒体记者还有粉丝们也无法得知陶暮的航班。漫长的半年里都没有公开行程，再加上之前唯一一次亮相就是那场宣布恋情的出柜直播。好些粉丝们甚至怀疑陶暮是不是有息影的念头。毕竟陶暮本来就不算是全职演员——人家正经的职业可是白手起家的互联网新贵。 这么一想，在经历了大面积的哭闹脱粉后，剩下的粉丝们更加坚定死忠之余，也越发恐慌害怕。生怕陶暮真的顺势息影。所以他们迫切想要亲眼见到陶暮本人。想要亲口告诉陶暮，不论他的性向如何，喜欢什么人，大家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他。希望陶暮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娱乐圈，千万别有回家继承家业的念头。 在这种思想的督促下，陶瓷们不顾陶暮每次都会走VIP通道的事实，态度积极的组织策划了这一次的送机接机行为。 与此同时，很多不敢发声的同性恋也把陶暮当成了偶像。纷纷佩戴彩虹领带过来接机，顺便声援祝福陶暮和厉啸桁的恋情。 一些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和部分陶瓷们除了守在机场大厅，还买了头等舱机票蹲守在VIP通道里面。以至于素来清冷的VIP通道简直变成了粉丝见面会现场。空旷的过道被人堆的满满登登，人潮如海比肩继踵。甚至就连安检通道和登机口都挤满了人。严重影响到机场秩序。以至于机场方面不得不提前跟还没上飞机的陶暮沟通，让陶暮出面安抚粉丝引导粉丝，甚至承诺了一场粉丝见面会，这才把大部分粉丝劝离机场。 “怎么感觉你公布恋情之后人气更火了？这粉丝量，都快赶上那些H国明星了！” 某市机场候机室，看着同样人山人海的机场，三只室友一脸震惊。等到亲眼见到陶暮为了疏通燕京机场的粉丝，居然要跟机场方面合作开通直播，劝导粉丝离开，又在粉丝的央求下许诺了见面会的举动后，三只室友只觉得这个世界愈发魔幻了。 “为什么陶暮这种性取向为男，已经名花有主，而且马上就要订婚的人还有那么多疯狂死忠的漂亮女粉丝，我却连个女粉都没有！”实在不甘心的杜康嗷呜一嗓子，眼睛湿漉漉的冲着VIP贵宾室内的粉丝卖萌：“亲爱的姑娘，你喜欢陶暮是没有前途的。不如爬墙粉我怎么样？你看我身高一米九二，体重八十八公斤，有六块腹肌人鱼线，还是公狗腰！你粉我绝对有前途！” 当面撬粉可还行！陶暮一挑眉，正要开口，就见对面的女粉丝笑眯眯的直接朝着杜康的心口窝儿插刀：“但是你长得没有我们家陶总好看呀！” 霎时间，杜康丰富的五官就跟得了面瘫症似的，瞬间嘴歪眼斜。 坐在VIP贵宾室内的其他同学们哄笑出声。褚遂安和温葆也一脸促狭的拍了拍杜康的肩膀，一点都不同情这货。 一路嘻嘻哈哈的飞回燕京。厉啸桁捧着玫瑰花站在接机口，陶暮在一帮同学起哄的声音中走过去，一边拥抱一边问道：“怎么想起来送花了？” “我爸的建议。”厉啸桁笑道：“接机要有仪式感。” 行叭！ 蹲守在机场的媒体记者兴奋的凑过来。虽然大多数陶瓷们都被劝离，但还是有一小撮粉丝舍不得离开，他们也不打算打扰陶暮，只想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以免被过目不忘的陶暮记下来，失去参加粉丝见面会的机会。 跟这些可爱的粉丝相比，等着采访出报道的媒体记者们就没那么自觉了。一窝蜂的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问题。 陶暮耐心的回答了七八个，被保镖簇拥着往前走。京影和燕影的同学们早就离开了。陶暮跟厉啸桁先回家，第二天才去学校报道。 然后就从系主任的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学校要拍大电影？” “不错！”黄主任微微颔首，笑道：“其实校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最近几年，尤其是表演系的学生之间，学习气氛非常浮躁。上学期间请假拍戏的现状越来越普遍。以至于外界对于京影的教学质量也产生了一些质疑。站在校方的立场考虑，当然是希望学生都能够潜心学习。倒不光是为了学校口碑着想。而是觉得，学生期间只有把基础打牢，以后才会有发展。但不得不说，娱乐圈的竞争压力还是很大。我们的学生，如果从大三才开始接戏，在镜头前的表演经验是肯定不如那些从刚入学，或者还没入学就已经拍戏的其他两大院校的学生。所以这也是校方的矛盾之一。” 最后还是陶暮的做法给校方提供了灵感。陶暮之前拍摄《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一直都有给京影的学长学姐们提供机会。这次为了拍摄《兵王》，又跟学校提出停课请假。昨天学生返校，老师们对学生进行了一批考核，发现这些学生对于表演方面的见解和领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可见学生想要提高演技，光在课堂里学知识也不行，还得有实践经验。 所以校方才下定决心，要拍摄一部大电影。 “初步想法是在京影毕业的这些导演和演员中选人，当然男女主角都得是在校学生。” 考虑到陶暮本人的表演水平，辉煌成绩还有为学校做出的贡献，校方希望陶暮来担任这部电影的制作人和男主角。至于导演方面，校方定下来的人选有几个。当然最有希望的还是程宝东。 不过程宝东跟陶暮之间有些不合，这在业内也不算什么秘密。当然京影校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娱乐圈内私下不和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耽误正常工作不是！更何况以陶暮的心机城府，就算程宝东闹别扭，陶暮都不会。 陶暮眼眸微闪，笑着说道：“校方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一定是信任我的能力。我感到非常荣幸。也会努力帮助程导把这部影片拍好。” “那就好。”黄主任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又道：“当然了，你才是这部影片的监制，有些方面，还是要以你为主的。” 毕竟陶暮监制过的影视作品摆在那里。无论是口碑还是票房，都不是程宝东这位老资格的导演能比的。 第279章 京影要拍大电影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制片人和男主角已经内定陶暮, 导演也已经敲定程宝东。至于题材就更好决定——直接就拍《兵王》的电影版。赶在明年国庆期间上映，迎合主旋律的同时, 还能蹭一下《兵王》的热度。 说是《兵王》电影版，其实剧情跟电视剧没有一丁点关系。顶多算是电视剧的番外篇。即讲述已经成为特种兵的男主演和其他几位重要配角出国出任务的故事。这主要考虑到电影时长限制和打戏动作的流畅度，还有就是各种爆破画面的视觉效果。 当然了, 之所以会选择这种题材，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京影大部分同学已经接受了长达几个月的部队训练, 再加上《兵王》电视版刚刚杀青，大家都还沉浸在拍摄氛围中没出来。校方觉得这种状况非常适合演员入戏。也不用花费时间进行额外的戏前培训。 总的来说, 就是京影方面想要拍一部大电影试水, 又想保证票房和口碑的基本盘，再加上对陶暮监制能力的蜜汁自信, 就顺便偷个懒。 所有业内同行都能从京影校方的举动中看出京影对陶暮的信心有多大。不过这样一来, 身为导演的程宝东的处境就未免有些尴尬。 众所周知, 程宝东在片场素来说一不二, 是个非常强调话语权的导演。即便是投资商和制片方，也不能对程宝东的拍摄方法提出任何异议。或者说即便有冲突异议，最后都要顺着程宝东的意见来。 然而陶暮在工作中的手段和态度也非常强硬。他监制的《血肉长城》和《时尚风云》，包括内地版的《黑白》, 都带有浓厚的个人风格。让“陶暮出品必属精品”这句话传遍业内，成为票房和收视率的保证的同时，其实也必然牺牲了导演和其他人的话语权。 更何况陶暮跟程宝东关系不睦的小道消息早已传遍娱乐圈。京影把这么两尊大佛聚到一起, 还摆明车马的表现出更加信任陶暮的态度。所有知情人都开始暗搓搓的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同样听到风言风语的程宝东很快就表态了。他向京影校方提议, 在电影筹备期间面向所有京影学生召开一场试镜会。并竭力主张校方另选剧本，要在兼顾商业性的同时刻画影片的内涵和主旨，至少要体现出京影的文艺素养和艺术独立性。 在剧组里面导演的话语权体现在哪里？选角和改戏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但绝对是最浅显直观的。通常来说，一部影视剧的男女主角都是由资方或者制片方或者导演塞进来的。陶暮作为大电影的制片人兼投资商，已经被京影内定为男主角了。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戏份又不重，显然就是个戏红了人也未必能红的角色。程宝东绝对无法容忍陶暮在抢走男主角之后，又把自己的班底全部安插进剧组。 至于改换剧本这种要求就更不用多说，程宝东作为剧组导演，连陶暮的班底都想打压，当然更不可能忍受陶暮的个人风格始终贯穿在剧本中。 《兵王》是陶暮跟军方合作拍摄的一部主旋律的征兵宣传剧。固然京影校方选择拍摄《兵王》电影版的做法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电影基本盘。但是对于程宝东来说，这些举动却让电影重重的打上陶暮的个人烙印。在《兵王》电视剧已经定档国家台黄金剧场的基本局面下，电影版拍的好是不功不过，拍的不好，只怕所有流言风语都要程宝东自己承受。 程宝东成名多年，又怎么甘心去给陶暮顶包当陶暮的傀儡？而且程宝东的反对也振振有词。他认为京影校方实在过于迷信陶暮的个人能力，《兵王》电视版虽然是军方支持的主旋律征兵宣传剧，目前看来是个好资源。但真正上映后，也未必能成为大爆款。如果京影贸贸然的去拍电影版，届时电视剧上映后口碑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到影版的口碑和票房。 况且电影版的剧情跟电视剧版本来就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挂着几个主要配角的人名而已。既然如此，莫不如直接拍一部新电影。而且程宝东还提起出了男主角是陶暮外，剩下的配角尽量挑选圈内已经成名的京影毕业生。这样不是也能保证基本盘吗？而且比直接拍摄《兵王》电影版更靠谱一些。 程宝东的建议也有一些道理。但目前的情况是，京影需要陶暮担任制片方和投资商以及男主角这三个重要角色。之所以选择拍摄《兵王》电影版，除了有上述以上考虑，还有扶持京影本校学生的意思。相比之下，程宝东虽然是本片导演，但他的话语权比不过兼任制片方、投资商以及男主角的陶暮，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了，就像程宝东说的，他毕竟是导演。就算话语权小一点，选角方面和修改剧本方面，他也是有权提出建议的。而且程宝东提议让圈内已经成名的毕业生来参演电影，确实有考虑到票房承担力。更不要说程宝东推荐的还是圈内一线巨星，同样是被业内誉为程宝东黄金搭档的王博远。 程宝东直接放话，有王博远加盟影片，这部电影的基本盘至少能保证五亿。只不过以王博远的咖位和影响力，有他加盟的话，这部电影就不可能是陶暮的大男主电影——至少也得是双男主才行。 程宝东这一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然而拥有上辈子记忆的陶暮却知道，上辈子程宝东捧大三学长上位的时候，可没提过双男主的事情。所以果然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本来就不喜欢程宝东的为人，更何况程宝东又曾几次三番刁难陶暮。之前是没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陶暮懒得计较。如今在自己身为制片方和最大投资商的情况下，竟然还要抢走自己的大男主改成双男主——花钱捧别人上位这种事情陶暮不是没做过，但再怎么习惯，总得让陶暮心甘情愿才行。 现在这种状况，程宝东是把他陶暮当成傻子耍？ 固然程宝东是京圈目前力捧的商业片导演，可是娱乐圈内能把商业片拍好的导演却不止程宝东一个人。 于是一夕间，娱乐圈内愕然发现，网上突然有人匿名爆料大导演利用自己的权威和话语权，在拍戏期间联合剧组财务坑拍摄资金的劲爆新闻。 第280章 事关自己的名誉和清白, 第一时间就看到新闻爆料的程宝东立刻联系自己的团队，想办法澄清“谣言”。 “赶紧联系那个爆料人, 问他要多少才肯改口。”程宝东焦头烂额。恨不得把手机一把摔碎，却还要频频刷新飞讯网首页还有各大浏览器。 不管人品脾气如何令人诟病，程宝东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片导演, 由他执导的电影作品质量都很不错。尤其是最近两年，接连拍了三部票房打破五亿大关的商业片电影, 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同时，也让程宝东成为当之无愧的京圈领军人物。这也是京影校方在计划拍摄大电影时, 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程宝东的重要原因。 ——不光是因为程宝东是内地娱乐圈屈指可数的, 能够驾驭枪战爆破题材大场面的商业片导演，最主要的原因是程宝东是京影毕业的, 唯一一位能够驾驭该类题材的大导演。 外界吃瓜群众大都听说过“京影出演员, 燕影出明星”这句话。其实跟这句话同样有名的还有一句“京影出演员, 燕影出导演”。当然如果勉强要算的话, 其实还可以加一句“燕影的导演最喜欢用京影的演员”。 寥寥三两句话，高度概括了两大影视院校培育方向的同时，也淋漓尽致的描绘出京影在培养导演这一块的尴尬境况。曾经还有好事网友在网上绘制了一张图表，详细列举出燕影出来的导演和京影出来的导演的作品和荣誉。其中燕影的表格列的满满当当, 几乎囊括了吃瓜群众耳熟能详的大导演，而京影的表格只有小猫两三只，最有名的导演除了程宝东, 剩下一位是演而优则导。其余几位导演则是拍摄纪录片出身。就是那种就算在业内拿奖了，观众也都没看过甚至没听过的那种。 在这种情况下, 唯一一位硕果仅存的程宝东就显得异常珍贵。这也是为什么京影校方明明知道程宝东和陶暮两人不对付，却依然坚持要两人合作的重要原因。 但是京影校方也没想到，这合作还没开始，只是开拍前进行个讨论会的程度，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京影毕业的，用粉丝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唯一一位闯出圈”的大导演，京圈导演的领军人物，京影导演系最拿得出手的学生之一，马上就要接受学校的委托执导拍摄由京影牵头筹备的大电影，诸多荣誉加身，却在关键时刻被爆出伙同剧组一起坑骗投资商的钱。这个新闻要是被证实了，不光是程宝东本人，就连京影都要跟着丢个大脸面。 程宝东家世优渥，性格中本来就带着一丝大院子弟的骄矜自傲。近些年的大获成功更是助长了程宝东的嚣张气焰。风光得意的同时，也确实因为脾气性格得罪了不少人。之前程宝东风头正盛，没人理他，如今被爆出这么劲爆的大丑闻，娱乐圈内可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朝阳群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内，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出手，买水军的买水军，买通媒体记者的买通媒体记者，纷纷都在给程宝东的八卦事业添砖加瓦。而程宝东伙同剧组坑骗投资商的确凿证据也越来越多。 程宝东的公关团队切切实实的感受了一把“按住葫芦浮起瓢”的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自家老板究竟得罪了多少人，竟然会落得这么一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是陶暮！肯定是那小王八蛋干的！” “啪”的一声，最新款的水果手机被主人用力砸在地上，程宝东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事情哪会闹到现在这么大？” 这话说的也没错。出事的第一时间，程宝东的团队就开始联系爆料人，同时又公关各大媒体。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把那则爆料压下去。然而却在爆料人的身上先碰了个壁——对方压根儿就不见他。最后公关媒体的时候，其他人看在程宝东的面子上，都答应给个面子。只有飞讯网和飞讯娱乐对程宝东团队的招呼置之不理。不仅不帮忙压爆料，甚至还故意把那些新闻顶上热搜排行榜。 要知道随着飞讯网的不断发展壮大，飞讯娱乐对于国内娱乐圈的舆论影响力已经隐隐超过那些老牌传媒。有飞讯网和飞讯娱乐火上浇油，尽管程宝东的团队已经竭尽全力了，那则丑.闻还是没能被压下去，反而越闹越大。甚至引来了其他投资商还有相关部门的注意。 “就算明知道是陶暮干的，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计较。对方爆料的证据链太详实了——”程宝东的经纪人刚说了几句话，电话就响个不停。全都是跟程宝东合作过的投资商打过来的。不用接都知道，对方肯定是来追究这件事的。 程宝东的经纪人接又不敢接，更不敢挂掉。一时间焦头烂额，还得劝程宝东这个紧要关头就别闹脾气了，该低头低头，千万别让事态再恶劣下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先低头。找京影当个中间人，帮我们跟陶暮说个情。你毕竟是京影捧出来的大导演，也是京影导演系的门面。你出事了对京影也没什么好处，我相信他们也不希望你真的出事——”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跟那个小兔崽子低声下气？”程宝东没等经纪人说完，气急败坏的挑了挑眉：“不可能！我程宝东这辈子最看不上那种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人。更何况这次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凭什么要低头？” 程宝东愤愤不平。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能天真到这种程度。程宝东的经纪人忍不住暗自摇头，这都是什么人给惯的！ 程宝东没有注意到经纪人的暗自吐槽，还在追问：“你有没有查到，坏我的人除了陶暮的飞讯网和飞讯娱乐，其他水军都是谁雇佣的？” 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程宝东发誓等他挺过来这次，一定要一个个的秋后算账。今后那些人休想拍他的电影。 “还有那些肯在这种时候帮我说话的，都一一记下来。”程宝东哼了一声：“我程宝东恩怨分明。想要我死的我不会放过。站在我这边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凭白站出来。”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程宝东的经纪人实在没忍住，开口说道：“如果这次事情不能马上解决掉，只怕我们都要有麻烦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丑闻。涉及到金钱利益，就算他们能摆平媒体和舆论，之前合作过的投资商照样要追究。 被经纪人提醒了一句，程宝东也重视起来。不过相比于经纪人的如临大敌，程宝东显然也没怎么介意：“我干的那些事情，其实也算圈内潜规则之一。大家都心照不宣吧。毕竟拍戏那么辛苦，我只是想让大家赚点辛苦费而已，也没做的太过分。那些投资商不是赚更多。” “真要是这么介意，今后不要跟我合作嘛！” 这世上哪有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的道理。更何况马无夜草不肥，跟那些专门来内地捞钱，一顶草帽都要列出六千块预算的坑死人不偿命的香城导演比起来，程宝东觉得自己都算圣人了。至少没那么黑心无耻！ “就算是行业潜规则，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程宝东的经纪人只觉得头都疼了。 程宝东也皱着眉催经纪人：“所以才要你想办法联系上爆料人，让他改口嘛。” 程宝东成名多年，爱惜羽毛。就算心里实在没把这些爆料当回事，也不想被那些网友指着鼻子骂。更何况这还是陶暮的阴谋。程宝东可不想让陶暮这种人看笑话。 “你也别太担心。”程宝东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大不了我回家一趟，跟我们家老爷子说说。让他想办法摆平这件事。” 知道程宝东的家世背景，经纪人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放松。还是补充道：“话虽如此。但我觉得你还是跟陶暮沟通一下。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的嘛。” 经纪人看着程宝东满脸不虞的模样，又道：“你可别忘了，陶暮背后还站着啸桁资本和厉家呢！” 程宝东心下一滞。到底把经纪人的话听进去了。他可以看不上从H镇群演堆里爬出来的一个孤儿，却不能对厉家的孙媳妇屡屡冒犯。毕竟厉家的势力，即便是程家也不能掠其锋芒。 看到程宝东虽然不以为然，却沉默不语明显默认了，经纪人心下一松，说道：“那我先给刘校长打个电话。让他出面攒个局。” 刘校长就是京影的校长，同样也是这次大电影的牵头人。陶暮还是京影的学生，由他出面，最恰当不过。 程宝东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再给郭雅凝打个电话。让他也出面作陪。” 就算程宝东骄矜自傲，可从小在大院儿长大，该懂的东西他都懂。只不过之前并不想用在陶暮身上而已。如今被经纪人一语惊醒，程宝东碍于厉家的势力有意低头，那就要把场面做圆了。他知道陶暮跟郭雅凝私交甚好。郭雅凝又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东女郎”。所以请郭雅凝出面作陪，也是希望陶暮看在郭雅凝的面子上，能放他一马。 经纪人看了程宝东一眼，程宝东没好气的说道：“看我干吗？既然都要低声下气，就把事情做全了。左右都得丢人，难道我还介意丢到什么程度吗？” 第281章 当程宝东跟经纪人商量着该怎么对陶暮低头的时候, 陶暮和厉啸桁却被两家长辈叫到厉家大宅，然后在所有长辈们殷切的目光下, 仿佛两只大型真人版手办娃娃，一脸痛苦的任由设计师们折腾着。 “我觉得婚礼还是中式的好。”宋老爷子坐在宽厚舒适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 手里捧着一盏茶，看着设计师一边为两个孩子量尺寸, 一边跟他们阐述订婚典礼当天，两个孩子穿的吉服该绣什么花样。思绪不免回到了很早以前, 宋家还几世同堂枝繁叶茂的时候。略微怅然的道：“我还记得我们宋家当年——” 宋老爷子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戛然而止。大概是想到宋家的下场并不好, 在这种时候提起来未免显得不吉利。旁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开始多心的宋老爷子微微一叹, 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中式的婚礼热闹。” “而且咱们家儿子穿新郎吉服也特别帅。”厉家老爷子笑眯眯的接口：“大红吉服, 瞧着就喜庆。意味着两个孩子结婚后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好兆头。” “可不是嘛！”一心庆幸大龄剩子终于有人要了, 早就在两人公开恋情时承诺所有一切都按照陶暮的要求来，如今亲家要求订婚典礼办中式的，厉家当然要满足这一条。 所以一大清早就把两个孩子叫到祖宅量尺寸定衣服，顺便还要把订婚典礼上的糕点甜品定下来。宋老爷子身为宋记的掌权人, 当年也曾跟着祖辈学过满汉全席各类国宴的，此刻唯一的孙子要办订婚典礼，许久没怎么出手的宋老爷子一时技痒, 干脆把订婚典礼上的菜色甜点都揽了下来。干脆由他亲自带领着宋记厨师学校的学徒们一起操办。至于酒水，宋老爷子撸胳膊挽袖子, 也很有自己酿制的兴致。 厉家人知道宋老爷子的本事，却也顾忌宋老爷子年事颇高，生怕操持订婚典礼太过劳累，会累着老爷子。一开始还不同意。后来还是陶暮了解宋老爷子的心结——宋家家训，但凡家族子弟有红白喜事，一应酒席都得是自家人操办。譬如婚礼就是长辈操办，寿宴或者白事就是晚辈们操办。宋老爷子把陶暮当成自己的亲孙子，连宋记这块招牌都交给陶暮了。当然也希望在这个时候按照祖训规矩来。 陶暮知道宋家经历过那一场灾难，如今只剩下宋老爷子一个。宋老爷子坚持要为他操办订婚典礼的筵席，除了是把他当成亲孙子，未尝没有想到自己无缘早逝的儿子，想要弥补遗憾。 想到这些，陶暮当然不会拒绝宋老爷子的想法。他不想扫宋老爷子的兴致，不想让宋老爷子心中抱憾，却也担心宋老爷子的身子骨儿。所以思前想后，干脆把订婚典礼的酒席交给宋记厨师培训学校。一偿老爷子心愿之余，也当考校宋记学徒们的手艺了。 大概是因为轮回的次数太多，虽然不好的遭遇有很多，但是收到贪念和执念的影响，每一世的陶暮也都做过很多错事。他被人背叛过厌弃过，也对很多人有过亏欠。所以记忆恢复以后，陶暮对身边人变得越来越宽容顺从。他希望他能满足家人的所有希望，弥补曾经许多世的亏欠，哪怕这些亏欠错误，老爷子还有他耀爸小齐爸他们都不记得。 被设计师像玩偶一样摆弄了好几个小时，等到设计师终于心满意足的宣布一切结束的时候，这辈子还没走过秀的陶暮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同样面色惨绿的还有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过时间的厉啸桁。 此时此刻，厉总的表情就跟不断M股不断上涨的股票K线一样。他扶着陶暮在沙发上坐下来，两人端茶喝水的时候，手腕都累到颤抖。 陶暮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中式婚礼上可以弹钢琴吗？”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虽然想保密，等到时候再给厉啸桁一个惊喜，不过考虑到中式订婚典礼可能跟钢琴有些不搭，陶暮还是开口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我之前答应过网友，会在飞讯网注册用户突破两个亿之后，唱首歌送给大家当福利。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我觉得很有意义。就想在订婚典礼上自弹自唱，唱给厉总听——” “好浪漫呀！”没等陶暮说完，厉小妹已经满脸梦幻的开口，羡慕的道：“暮哥多才多艺，我大哥真是太幸福了。” 也是第一次听到陶暮提起这件事，厉啸桁略感意外的看过来，耳尖都有些发红：“你、对不起，我没想到……” 厉啸桁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写歌。” 厉啸桁眉头紧皱，那表情郑重的仿佛他忽然发现啸桁资本有一笔投资亏损重大。不，甚至比那个还要严重。随着厉啸桁开口，厉家众人也齐齐皱眉。紧接着一起绞尽脑汁的帮厉啸桁琢磨起来。 还没琢磨出个头绪，就听厉啸桁郑重的询问道：“我虽然不会写歌，但我也会弹钢琴，我可以给你伴奏吗？？” 陶暮微微一愣，还没开口，厉小妹已经双眼放光的表示：“当然要。” 厉小妹一脸老怀大慰的拍了拍她大哥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大哥你终于开窍了。你们两个的订婚典礼，暮哥要给你唱歌。你完全可以给他伴奏嘛。” 说着，生怕陶暮拒绝一般，厉小妹猛地扭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陶暮：“是吧，暮哥？” 陶暮的歌其实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程逸来燕京以后，再探讨一下该如何制作。依照陶暮做什么事情都要完美无缺的龟毛性格，他原本是想等一切工作都完成，然后把成品拿到订婚典礼上唱给厉啸桁听。 可是现在，看着厉啸桁默默期待的神情，陶暮忽然心下一动。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虽然作品还没有最后完成，甚至还没有得到程逸这位金牌音乐制作人的审核和润色，但莫名其妙的，陶暮就是想让厉啸桁亲耳听听他为他唱歌。哪怕这首歌现在并不完美。 陶暮也想让厉啸桁成为第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人。 因为我在你面前，真的可以不完美。 陶暮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天晚上，陶暮和厉啸桁回家。坐在琴房里面，陶暮有些紧张的揉了揉手指，忽然又有些后悔了：“其实这首歌还没有最后完成呢。你也知道，我其实不是音乐专业的，之前都是自己练着玩。肯定没有程哥这种金牌制作人的水平好。要不你再等等——” 下面的话没说完，陶暮只感觉唇上微微一热。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厉啸桁突然弯下腰，轻轻吻住他的唇瓣。 “我不想等了。”厉啸桁笑容温润的看着陶暮：“我希望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人。” “但是这首歌——”陶暮的话还是没说完，厉啸桁温声接过去：“这首歌是你为我写的。无论别人从专业的角度怎么评价。于我而言，这首歌一定是最完美的。” “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完美的。”厉啸桁说着，握住陶暮的手，轻轻吻着陶暮修长白皙的指尖。目光温柔明亮，仿佛静谧的夜空中，静静闪烁的银河。 陶暮凝望着厉啸桁，忽然间明白了厉啸桁不曾说出口的所有心意。 陶暮忽然就镇定下来。所有的不安犹豫害羞自卑和不自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厉啸桁说的没错，他们之间，连时间和空间都不是问题，又何必计较那些根本无人在意的微小瑕疵。 “这首歌，叫《轮回之外》。”陶暮耳尖微红，眼睛湿润的凝视着厉啸桁的眼睛。温柔且坚定的说道：“送给我最爱的人。” 第282章 “《轮回之外》？”程逸接过陶暮交给他的作品, 认认真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表情略有些奇异。 这歌词写的！满篇的“轮回”, “宿命”，“记忆反复”，“时间冻结”, 还幻想着原本真实的世界已经破碎，想要追溯时间拼凑过去, 却拼尽全力也做不到了。就像破镜无法重圆，所有缘分都被禁锢在时间碎片里面, 一个人在轮回里反反复复, 消磨掉所有情感，最后却被另一个人打破轮回拯救了。所有执念至此打破, 终于可以跟爱人家人迎接新生什么的。 程逸就觉得别看陶暮年仅二十岁就创下偌大的家业, 其实骨子里面, 也还是个天马行空的小孩儿。要不然写不出这么中二的歌词来。 谈个恋爱而已, 谁没谈过。这又是轮回又是宿命又是时间禁锢的，场面也太宏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恐怖游轮》呢！ 程逸在心底暗搓搓的吐槽了一把，面上却特别正经：“写的不错。尤其歌词很华丽。充满着幻想。你是想跟厉总一起拍个MV吗？” 就这歌词写的, 不拍出个好莱坞大片来都对不起剧本创意！程逸再次感慨陶暮不愧是搞影视制作的，写首歌填个词都忘不了本职工作。 陶暮脸色微红，轻咳一声, 正色说道：“拍MV就算了。我准备把这首歌拿到我们的订婚典礼上演唱。我们家厉总会帮我伴奏。我觉得就把订婚典礼上的视频剪辑一下自制个MV，也蛮有意义的。” 还要拿到订婚典礼上演唱！程逸恍然记起来, 陶暮确实提过这件事。不过程逸当时以为陶暮就创作个小清新恋曲，结果这又是轮回又是宿命的，确定拿到婚礼现场合适？ 当然合不合适的，程逸也不好多言置喙。只是笑道：“我记得订婚典礼的时间是在两个月后吧？” 陶暮点点头。程逸就笑道：“那我们还有很充裕的时间打磨这首歌。我们先来讨论一下编曲方面……” 跟程逸见面结束，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陶暮也没想到两人一起讨论工作，居然用了这么久。这还没进录音棚呢！ 作为华语乐坛光环加身的金牌音乐制作人，程逸其实对进录音棚这件事儿略微有些恐惧。主要是陶暮当年在KTV一展歌喉的表现太惊人了。犹如魔音绕耳，直到现在，程逸午夜梦回的时候，仍然能够想起那天被陶暮歌声所支配的恐惧！ 所以这一次，程大制作人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有信心与陶暮一起踏入录音棚。 不过令程逸感到意外的是，陶暮这回竟然并没有使出他的魔音必杀技，整个录制过程从早上磨到晚上，陶暮一首歌唱了三十来遍，一遍比一遍情绪饱满。虽然技巧方面还很稚嫩，但程逸竟然从陶暮的歌声中听到了久违的感动。 是阅尽千帆，洗尽铅华，历经磨难，最终却能风雨同舟厮守一生的感动。 站在录音棚外的程逸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认真唱歌的陶暮，完全搞不懂这俩人就是日常的谈恋爱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生离死别的厚重情绪。难道说演员天生就比歌手更加情绪饱满，容易入戏，就连唱歌都是？ 外面传来敲门声，程逸皱了皱眉，示意助理过去开门。就见西装革履的厉啸桁从外面走进来，冲着程逸笑了笑：“辛苦程先生了。” 程逸看了一眼录音棚里面的陶暮，笑着问道：“厉总来接人？” 厉啸桁点了点头。他其实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更何况程逸和陶暮还在工作当中。厉啸桁并不想影响对方的工作，进了门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程逸后面，目光深情的凝望着录音棚里的陶暮。 程逸对作品要求很严格。哪怕厉总在旁边，程逸也坚持让陶暮又录了两遍，直到自己满意了，这才松口说下班。 陶暮迫不及待的从录音棚里走出来，问厉啸桁：“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厉啸桁但笑不语。不想说自己为了提早下班，把很多工作都挪到晚上了。只是想亲眼见一见陶暮在录音棚里的模样。 “你拍的每一部电影电视剧，我都有探班。第一次录歌，我当然不能落下。” 站在一旁的程逸听到这句话，莫名有种脸上被什么东西砸的很疼的错觉。 为了感谢程逸“豁出命来”（程逸原话）的帮忙，陶暮和厉啸桁想请程逸吃顿饭。结果在饭桌上，陶暮接到了京影校长还有郭雅凝打来的电话。都是帮程宝东说情的。不过两人的理由还有说话方式大不相同。 京影校长是打“大家师出同门理应同气连枝”的牌。认为京影出来的导演本来就少。虽然程宝东的做法不地道了点，但既然程宝东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又愿意给陶暮敬酒赔罪，刘院长还是希望陶暮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跟程宝东一笑泯恩仇。至少在踏踏实实地拍完这部电影。 刘院长跟陶暮大吐苦水：“……你也知道，咱们京影出来的大导演很少。相对来说，就没有太多选择。如果咱们京影跟燕影一样，不说在国际范围的影响力，就说在圈内，能叫得出名字的商业片导演，只要超过一手之数，我都不会勉强你跟程导合作。”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京影能拿得出来的商业片导演只有程宝东一个。所以，哪怕考虑到京影导演系的名誉，京影也不想看到程宝东的黑料传的满天都是。更何况程宝东的那些黑料，充其量也就是圈内某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潜规则而已。很多导演都这么干。 刘院长苦口婆心，简直称得上推心置腹。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陶暮总不能让学校也跟着程宝东丢脸，更不可能让刘校长为难。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还是程宝东跟他低头！陶暮没什么不好答应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我才是这部影片的制片方和投资商，我希望在今后的合作中，程导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工作范围。” 相比较圈内其他制片人，陶暮在工作期间，还是很尊重导演的想法的。这也是跟陶暮合作过的导演之所以会对陶暮赞不绝口的重要原因。因为陶暮能够充分的平衡导演的文艺追究和作品的商业性。而且陶暮担当监制的时候，通常都会给导演留出很大的话语权。 不过程宝东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想沾一口的人除外。陶暮就算再有容人之量，也无法忍受有人跳到他的头上指手画脚。选角和改剧本这些要求，程宝东作为导演不是不能提，但是越过陶暮这个制片人加投资商，直接就想说服校方搞小动作，那就太把陶暮当傻子了。 如果陶暮还能忍住不反击，那以后跟陶暮合作的人都会有样学样。都把陶暮当成冤大头来宰，这工作还怎么做？ 刘院长当然也能理解陶暮的顾虑。他私底下也认为程宝东的举动有些过分，所以满口的答应下来。甚至赶在饭局之前，还特地给程宝东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叮嘱对方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相比之下，郭雅凝的措辞就更随意些。 “程导对我有知遇之恩，你又是让我成功转型的恩人。你们两个我谁都得罪不起。今儿姐姐我就把脸撂这儿了，陶总您看着办吧。” 陶暮哑然失笑。不过他都答应刘院长了，自然不会驳了郭雅凝的面子。 于是第二天晚上，磨磨蹭蹭却又不得不低头的程宝东如愿以偿的把陶暮请到了饭桌上。唯一有点意外的是……厉啸桁这位家属非要跟来！ 第283章 不知道是真的认怂了, 还是碍于厉啸桁在场，不得不认怂。程宝东在饭桌上的态度倒是挺好, 特别干脆的敬酒赔罪，还摆出一副自罚三杯的低姿态，时不时的拿眼睛打量坐在陶暮旁边的厉啸桁, 生怕陶暮仗着厉家的势力刁难人。 这眼药上的太明显，以至于同在桌上的刘院长和郭雅凝都有些尴尬。程宝东原本就是大院出身, 脾气骄纵，这些年又因为实绩在手, 被片方和投资商捧的太高。如今骤然放下身段, 还有些挂不住脸。所以行事难免束手束脚的，颇为刻意。 好在陶暮既然来了, 就没想过摆架子为难程宝东。倒不是陶暮想要一笑泯恩仇, 只不过是看在刘院长还有郭雅凝的面子上。以陶暮的心性脾气, 他既然答应求和, 就会把场面话说的漂漂亮亮的。在饭桌上为难程宝东，那不是给程宝东没脸，而是让刘院长和郭雅凝没面子。 果然，看着陶暮干脆利落的喝了一杯酒, 刘院长和郭雅凝面上都露出笑容。赶紧说话寒暄，一时饭桌上的气氛热闹起来。 程宝东这边儿，作陪的是他经纪人还有王博远。说起来, 陶暮跟王博远也算有些缘分。当初陶暮给王博远当武替，王博远当时就觉得陶暮非池中之物。在片场时就有拉拢之意。只可惜王博远眼光虽好, 性子却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经纪公司又不给力。生怕王博远主动跟陶暮示好会吃亏似的，明里暗里各种钳制，等到看出陶暮的价值，想要跟陶暮交好的时候，飞讯网已然一飞冲天。大半个娱乐圈都争着讨好陶暮的时候，王博远的锦上添花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次京影要拍大电影，王博远作为京影的优秀毕业生，圈内一线巨星，程宝东的最佳拍档，自然也要倾力加盟。虽然没能拿下双男主，但是王博远在片中饰演的角色也是一个戏份很重的男配。是当年训练过男主角的教官，后来被派到国外执行任务。影片中男主角和其他几位特种兵出任务，就是为了支援王博远的角色。 程宝东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想给王博运作一下双男主。在程宝东看来，王博远身为圈内一线巨星，就算论咖位也能争到个一番，却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羊肉没吃着落得一身骚。连带着王博远本人也觉得非常尴尬。 好在陶暮没想跟王博远计较。几个人在饭桌上聊了一下电影筹备方面的事情。郭雅凝还凑趣的要了个客串角色。一顿饭也算尽兴而散。席间，刘院长还成功说服摆明了来给男友撑腰的厉总给电影注资两千万，再加上陶暮影视公司出的四千万，以及京影校方联合华京制片厂出的两千万，剧组还没筹备完全，拍摄资金已经拉到八千万了。有点喝高了的刘院长甚至兴奋的表示，要想办法再拉来两个投资商，争取把拍摄成本增加到一个亿。到时候对外也是个宣传点。 对于很多业内同行来说，哪怕是在十年以后，一部电影想要拉到一个亿的投资，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陶暮和厉啸桁这样的资本方来说，再找两个投资商出两千万，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比如说一直跟陶暮合作愉快的龙腾娱乐和夏星娱乐，只要陶暮一个电话过去，筹集两千万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哪怕是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不论是风行集团还是厉家，都能拿出两千万。 程宝东本来还对话语权方面有着诸多微词，眼见剧组拍摄资金水涨船高，他作为一个商业片导演，也没拍过资本超过一个亿的大制作。简直都可以跟好莱坞大片媲美了。考虑到这里面涉及到的丰厚利益，程宝东也不吱声了。 意气之争固然重要，但也没重要到需要程宝东拿事业成就去拼。甚至程宝东在面对陶暮时的态度都更加殷勤了。生怕陶暮一个不满，真的把他这个导演挤掉——虽然这种事情目前看来，不太可能发生。 饭局第二天，京影联合陶暮影视公司要拍一部拍摄成本超过一个亿的商业片大电影的新闻立刻传遍了娱乐圈。犹如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里，原本就很热闹的娱乐圈立刻炸了。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转载。不约而同地拿这部电影跟那些大投资的好莱坞大片做比较，甚至把这部电影比作是“国产电影兴起之光”。陶暮和他身后的投资商们也都成了业内良心制作人的代表。因为有了这一个亿的拍摄成本做噱头，还没正式开机的《兵王之利剑出鞘》瞬间登顶各大热搜排行榜和新闻头条。很多能跟京影拉得上关系的艺人和演员纷纷找门路拉关系，都想在电影里面饰演一个角色。 而对于陶暮的粉丝们来说，《兵王之利剑出鞘》也是陶暮第一次担当电影男主角。这个年轻而又俊美的偶像在三年前出道，跟同期那些致力于在影坛歌坛发展的艺人大不相同，陶暮几次三番被媒体评价为“娱乐圈内最不务正业的演员”。因为他每次大出风头，要么是在财经版块，要么是在金融板块。 明明是演员出身，念的又是影视学校表演系，正经拍过的作品没有几部。监制的作品却大获成功，一个演员拿到了国内金牌制作人的称号，就连白手起家创建的飞讯网都成为国内年轻人不可缺少的社交软件，实名注册用户马上突破两个亿。金融市场上的成就更不用多说。 粉上这么一个能折腾的偶像，对于粉丝们来说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然而更多时候，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陶暮除了拍戏以外，不参与商演，不接通告，甚至连拍摄的影视剧都没几个镜头。弹幕网的剪辑视频就没有超过二十分钟的。这样惨无人道的行程整整持续了三年，可以想见陶暮的粉丝们憋到什么程度。 漫长的等待如今终于见到光亮了。随着《兵王》的杀青，大家终于可以期待一下来年暑假。大男主戏分，一集至少能剪出个二十分钟的CUT出来。对于很多家粉丝来说只是稀松平常。对于陶瓷们来说，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更不要说《兵王》之后还有《兵王之利剑出鞘》。一个暑假播出的电视剧，一个国庆献礼的大电影，也就是说下半年都能看到陶暮啦！ 一时间，陶暮的飞讯还有《兵王之利剑出鞘》的官方飞讯下面天天都有粉丝打卡。在这种喜大普奔且沸沸扬扬几近浮躁的气氛下，《兵王之利剑出鞘》终于开机了。 开机仪式当天，娱乐圈内数得上名号的媒体全都过来捧场。开机仪式的地点定在京影的大礼堂。气氛有点像跟校方誓师大会似的，最开始还有校长以及军方和其他领导的发言。 陶暮和其他几位演员都穿着拍戏时的作战服，齐刷刷的坐在讲台上。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又都是刚刚从部队里训练了大半年出来的，坐在那儿板正板正的，一个个挺拔的就跟一株株白杨似的。锋芒毕露锐气满满，看着都让人眼前一亮。 相比之下，同样身为重要配角，也穿着作战服出镜的王博远就没有那么精神。至少一眼望过去，看不出是个兵。 不过考虑到王博远在影片里的特殊身份，他没有经受过部队训练这一条，反而更加符合角色在影片中的设定。 开机仪式到了后面的记者问答阶段。所有媒体记者呼啦啦的举手，全都冲着陶暮去了。问的问题也都五花八门，除了意思意思的电影相关，几乎都在询问陶暮的感情问题。尤其是两个月后的那场订婚典礼。还有媒体直接问出陶暮会不会邀请媒体或者圈内好友参加典礼。 媒体是肯定不会邀请的。不过圈内好友都得到场。陶暮戏称：“我进圈这么多年，也随了不少份子。当然要趁这个机会要回来。大家人不来可以，红包必须送到。” 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又有记者问到陶暮创作歌曲的事情。毕竟飞讯网的注册用户马上就突破两个亿了。大家都想知道陶暮什么时候放歌。甚至还有人开始展望飞讯网注册用户突破三个亿的时候，陶暮还会给大家献上什么礼物。 陶暮并不希望自己的存在给剧组其他人留下喧宾夺主的印象。所以并没有回答太多跟电影无关的问题，只是让大家关注他的官方飞讯。然后就把话筒让给了王博远和其他人。 开机仪式后，所有演员拍完了定妆照。定妆照的风格承袭所有战争片的传统，都是突出硬汉气质。陶暮一个人站在前面，穿着作战服，脸上摸着浓厚的迷彩妆，端着一支冲锋枪，王博远和其他几位主要演员分别站在陶暮两侧成人字形排列，海报背景是硝烟战火，视觉效果很有一种粗狂的颗粒感。除此之外，还拍摄了每个人的单人海报。作为圈内最具人气的演员，陶暮和王博远的海报一出来就遭到了众多粉丝的疯抢。向来以陶暮影迷自居的厉啸桁甚至还背着陶暮，暗搓搓的定制了一张陶暮等身版的海报写真，悬挂到办公室墙上。 不过这件事陶暮还不知道。因为拍完定妆照，财大气粗的剧组就直接跑到非洲去拍外景。 第284章 把两辈子都算上, 陶暮还是第一次到非洲。广阔的草原上并没有多少现代化的痕迹，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 将半边天空与四野映照成一片橘红色。远处的大树上还能看到花豹盘在树杈上。极目远眺，越发觉得心情开阔。 剧组的拍摄地点是在一处已经报废的工厂。道具组，灯光组和摄像组的人在一旁布置拍摄现场。已经做好造型的陶暮拉着待会儿要对戏的特技演员喂招, 仔细琢磨着待会儿要拍的戏份。程宝东将剧本卷成桶状，走到陶暮身边, 拉着陶暮在道具箱子上坐下，一脸严肃的给陶暮说戏。 《兵王之利剑出鞘》, 讲述的是电视剧《兵王》里的几名特种兵第一次出国出任务的故事。虽然整个剧本里面, 跟《兵王》有关的元素只有男主角和几个配角的名字，但只要电影打着《兵王》的旗号上映, 到时候必然会有好事者把两部作品放在一起比较。程宝东要脸, 当然不希望有人说电视剧版比影版拍的好。更何况这部电影的拍摄成本已经超过一个亿。国内鲜少有这么投资巨大的电影。程宝东也不希望影片出来后, 被人议论他这个导演配不上这个资源, 掌控不了这么庞大的剧组。所以这次执导电影，程宝东也是准备使出九牛二五之力。 不提程宝东的人品脾气，单纯论业务能力的话，程宝东绝对是国内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商业片导演。他能认认真真给陶暮讲戏, 陶暮也受益良多。 因为待会儿的戏份涉及到爆破情节，爆破组在一边不断的测试。爆炸声响此起彼伏，正在给陶暮讲戏的程宝东突然感慨道：“我就喜欢拍商业片。很多人都觉得我拍的电影没有什么内涵。其实商业片要什么内涵呢, 爽就够了。” 程宝东说他打小儿就喜欢看爆破场面。以前看好莱坞大片，都是一群外国人演英雄。各种爆破大场面刺激的肾上腺素不要不要的。还有香城影片, 各种枪战场面也都很刺激眼球。反观内地的影片，要么裹小脚要么搞什么伤痕文学，演员不分男女，永远都脏兮兮的说着一口方言。简直烦透了。 程宝东说到这里，又问陶暮：“你呢？更喜欢拍商业片，还是文艺片？” 陶暮看了程宝东一眼，道：“只要本子好，我都喜欢。不过相对来说，我还是更喜欢节奏快一点的。” “这就对了！”程宝东点点头：“我觉得你现在的路子很好。其实演技好的年轻人，更应该多演一点商业片。有些年轻人，明明天赋不错，却一头扎进文艺片和话剧里边出不来。还觉得自己逼格挺高。等到以后接不到戏的时候就该后悔了。演员不分男女，黄金时间就那么几年，要是浪费了，今后想找补都找补不回来。好资源也需要人气捧着来。不然制片方和投资商为什么选你当男一号？” 程宝东就觉得京影现在的就业方向有点跑偏。明明学生演技不差，长相也都过关，就因为太过于专注演技专注文艺片，毕业几年混的还不如燕影那些水平二流的学生。尤其是好些女同学。程宝东看着都觉可惜。 好在这种情况在陶暮入学后好很多。一部《血肉长城》和一部《时尚风云》让很多京影大二大三的学生都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资源也慢慢好起来。这其实是件好事。演戏是个注重实战的工作。演员只有多在镜头前面历练，才能把演技打磨的更好。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时间长了哪怕到镜头面前都适应不了。所以别看每年京影毕业的学生只有二三十个，每年都有退圈不做的。 陶暮听着程宝东絮絮叨叨的话，知道程宝东有意示好，却还有点放不下面子，心中莞尔。 一时有场记过来说片场已经布置好了。爆破组和特技演员测试了好几遍都没问题。让陶暮本人再去熟悉一下走位。 陶暮起身，跟着场记走进片场，接过道具组递过来的冲锋枪，爆破师和武指老师围在陶暮两边，跟他讲待会儿的走位和动作。 这场戏讲的是陶暮扮演的男主角和其他几位特种兵潜入敌方大本营，营救人质的细节。台词不多，主要是打戏。各种枪战格斗爆破镜头。跟陶暮对戏的是几名身高足有两米的外国壮汉。胸肌鼓鼓的，胳膊抬起来都能有陶暮的大腿粗。视觉对比特别震撼。所以程宝东要求待会儿的打戏必须要突出特种兵的格斗流畅一击必杀。要求陶暮的动作要有力度，千万不能软绵绵的。 “实在不行就真打。拳拳到肉那种！”程宝东看着陶暮在武打演员的对比下，越发纤细的身材，严肃的说道。 虽说陶暮也是武替出身，但剧组找来的特技演员都是打拳击的。在程宝东看来，比起这些特技演员，陶暮那点功底根本就是花架子。所以他要求陶暮在拍戏的时候真打。这是为了追求拍摄效果。 陶暮微微皱眉。 “你放心，咱们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签过保密合同的。”程宝东看了陶暮一眼，补充道。怕陶暮顾忌形象不肯真打。毕竟这小子城府深心眼儿多，他们两人还有芥蒂。万一陶暮私下揣摩他是想借此机会抹黑陶暮，打着追求拍摄效果的旗号示意陶暮真打，事后再找人爆料陶暮在片场耍大牌欺负特技演员。有这种顾虑在所难免。 程宝东觉得自己是真心为拍摄效果好，所以也不怕跟陶暮把话挑明了：“不是让摄像组录制拍摄花絮嘛。这也是个证据。” 这句话说的，原本吵杂的片场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站在旁边的特技演员中文不是那么好，满脸莫名其妙的。 陶暮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程宝东会这么说。刚刚还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如果真打的话，他能抗住特技演员几招。被程宝东这么一提醒，反而明白过来。原来程宝东的意思是让他真打，让特技演员收着力。 “既然是为了拍摄效果，那就都真打。不然在镜头里面，看着肯定有差别。”陶暮对自己的格斗技巧还算自信。毕竟他从小就是在胡同里混迹大的。之后又在部队训练那么久，还跟着特种部队训练了好几个月。身体素质在那儿，就算比不过打拳的，也不会差太多。 毕竟眼前这位特技演员只是打拳的，又不是打黑拳的。 陶暮知道程宝东之所以会这么吩咐，一方面是对他的武打功底不自信，另一方面也是怕特技演员伤到他，不好跟厉家交代，还耽误电影拍摄。但大家都是为了拍戏，如果顾忌太多，这戏也没法拍了。 陶暮看向特意演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英文说道：“你也真打。” 程宝东脸色一变：“这就不用了吧？” “没事儿！”陶暮淡定的摆了摆手：“先走一条试试看。” 程宝东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挥了挥手。五组摄像头准备就绪，灯光准备就绪。场记拎着场记牌在镜头前打了下板。一号镜头缓缓推进，陶暮持着手枪躲在柱子掩体后面，微微喘息着，耳边传来各种枪声。 陶暮手持手枪，在掩体的遮掩下不断反击，打出几枪后动作飞快的一个贴地翻滚冲进门后。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程宝东眼前一亮，暂且不论陶暮那几枪的准头，光是动作亮相就标准的能当教科书了。 跟好多香城枪战片，男主角都有打不完的子弹不同，陶暮两次单手换弹夹后，冲锋枪很快就没子弹了。陶暮与特技演员扮演的打手对上，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拳到肉的格斗。陶暮反手压下特技演员的手臂，一个十字固将特技演员的脖子禁锢住。特技演员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向陶暮的右腿。却被陶暮扮演的男主角一脚踹中下巴，昏厥过去。 “咔！”程宝东及时看了咔，视线从监视器上恋恋不舍的挪开，看向片场中的陶暮。他发现陶暮能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内红成这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打戏实在太漂亮不说，最重要的是镜头前的表现力太惊人。其实真正的格斗必杀技，远远没有电影表现出来的那么漂亮。好些动作更是需要纠缠在一起，场面不仅尬，而且略有些难堪。然而陶暮在这方面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炫技天赋。哪怕是十字固这种外人看着尴尬到爆的动作，也能漂亮的赏心悦目。而且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强烈的煞气，就像一只矫健的花豹在捕猎。哪怕是在乱糟糟的片场内，程宝东都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扑面而来的视觉震撼，更不要说片子经过后期剪辑后的效果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程宝东难得的询问道：“你没事儿吧？” 陶暮脸色有点发青，他松开特技演员，揉了揉自己的小腿。他刚刚要求特技演员真打，特技演员也挺实在的。那几下打的他特别疼。陶暮觉得自己小腿肯定青紫了。 然而自己装过的X，就算跪着也要装完。更何况偶像包袱一吨重的陶暮还不能跪。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程宝东也是个实在人，见陶暮脸色正常，就信以为真了。于是招呼剧组继续拍摄下面几场戏——也都是打戏。 陶暮：“……” 第285章 当天晚上, 陶暮回到酒店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跌打药酒不要命的往身上揉,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拍戏的时候，仍旧一副云淡风轻到牛逼不行的模样。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五天，咬着牙都硬撑的陶暮连双腿都开始打晃儿了, 拍戏的时候差点从车顶摔下来，还好被王博远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 陶暮不光是影片的男主角, 同样还是这部戏的制片人和最大投资商。拍戏的时候却险些在片场出事，这下子把整个剧组都惊动了。 “……你小子不要命啦！”杜康看着被王博远小心翼翼扶到休息椅上的陶暮。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陶暮还有点迷糊, 一张脸红扑扑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 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有助理拿着冰镇矿泉水过来, 沾湿毛巾敷在陶暮的额头上, 随组医生帮着陶暮把厚重的作战服脱下来。众人这才发现陶暮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就没一处好地方, 看上去就跟家暴现场似的。合着就剩那张脸光鲜亮丽了。 几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顿时就觉得鼻子一酸，跟陶暮关系最好的几位室友也都忍不住了。温葆红着眼睛质问陶暮：“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说？” 褚遂安将剩下那半瓶矿泉水递给陶暮。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就拿出来这么一会儿，因为温差的缘故, 瓶子外面就结了一层层的小水珠。拿在掌心里湿漉漉的。陶暮也没喝，拧开瓶盖把剩下半瓶水浇在脑袋上。只觉得精神一振，感觉好多了。 “看你们一个个的, ”陶暮笑着说道：“拍打戏么，多正常。其实就是看着吓人, 一点儿都不疼。就是这两天太热了，我有点头晕。大概是要中暑。” 说着，陶暮又吩咐道：“应该让生活制片想想办法，每天都煮点凉茶消暑汤。这样吧，我待会儿写个方子，是我们家老爷子告诉我的，你照方抓药。希望非洲这边也有中药卖。” 大老板发话，哪怕这事情再难办，生活制片也只能苦着脸乖乖点头。 程宝东也过来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和磨合，两人虽然芥蒂未消，但彼此都还佩服对方的业务水平和敬业程度。更何况陶暮是为了把戏拍好才搞成这样。程宝东嘴上不说，心里边儿还是挺看重陶暮这一点的。至少比那些仗着自己有点人气或者有点资本就吃不得苦的偶像明星们强多了。 考虑到陶暮的身体状况，程宝东做主，给陶暮放了一天假，还特别有经验的给陶暮找了个技师做大保健——正规那种。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陶暮：“再有这种事情别自己硬撑着。该说就说。你是演员，又不是专业拳击手，打不过特技演员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就算为了追求视觉效果，我们也能想别的办法。又不是天底下所有演员都会功夫，难道那些不会功夫的演员就拍不好打戏？你也忒瞧不起我了！” 陶暮冲着程宝东翻了个白眼：“拍戏又不是过家家！既然拼尽全力就能做到最好，我干嘛要让自己将就？” 程宝东被噎的也翻了个白眼：“那你就不想想你还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呢！你不但是男主角，你还是制片方加最大投资商。你要是出了事儿，这部电影就停摆了。你做人就不能量力而为吗？”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顿时一默。程宝东自己就感觉到不对了，也不等陶暮开口，直接起来告辞：“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剧组还有很多事呢！” 陶暮在酒店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厉啸桁。 陶暮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稚气的动作看得厉啸桁一笑。笑过之后，又开始心疼。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厉啸桁先回答道：“正好是周末。国内也没什么事情，来给你探班。” 其实是接到了杜康他们的告状电话，过来探望陶暮的。 不过令杜康等人失望的是，厉啸桁的到来，并非是规劝陶暮在拍戏的时候别那么拼命，而是带来了国内最专业的保健医生和最会做推拿的老中医。 “每天拍戏以后，让医生帮你推拿一下，活血化瘀，舒筋健骨。”不仅如此，厉啸桁还带来了一位营养师，根据陶暮的身体状况及时搭配菜谱。尽最大限度的保证陶暮努力工作的同时，不会因为身体疲劳受到任何伤害。 “我还跟医生学了两手按摩。”厉啸桁拍了拍陶暮的胳膊：“你转过去，我帮你按按。” 陶暮轻勾嘴角，笑着说道：“杜康他们要失望了。本来把你勾过来，肯定是想让你劝我别那么用功。结果你带了这么一大队人马过来，明显是给我撑腰嘛。” 陶暮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程宝东临走前说的话。明明之前也不觉得委屈，迎着厉啸桁温润的目光，却忽然脑袋一抽，莫名其妙的说道：“他们都觉得是我太任性了。只顾自己的面子还有个人表现，没有顾全大局。” “我不太了解你们演艺圈的事情。”厉啸桁微微皱眉，一边给陶暮按摩一边认真分析道：“不过一个演员，为了演好自己的角色拼尽全力的工作，难道不对吗？” “如果说为了所谓的大局，明明能做到十分的工作只做到八分，那我也不理解这样的大局还有什么维持下去的必要。” 厉啸桁冷静的说道：“利益博弈，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妥协。可你努力成为制片方和投资商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摆脱各种掣肘，能够毫无顾忌的演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为了所谓的大局本末倒置？” 他们家厉总果然是他们家厉总。逻辑就是清晰。 陶暮笑眯眯的翻过身来，伸手勾住他们家厉总的下巴：“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毫不犹豫支持我的立场。” 厉啸桁顺势倾下身体，亲吻着陶暮的唇瓣：“因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做你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这话说得漂亮！陶暮长臂一勾，不顾浑身上下青青紫紫酸酸痛痛的身体，直接把人拉下来。他现在就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不知道厉总能不能配合我？” 厉总轻笑一声，看着浑身上下青紫一片，却越发让人产生一种凌虐欲望的爱人，温声问道：“你不疼了？” “唔！”陶暮歪了下头，毅然决然的道：“能忍。” “真巧。”厉总笑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陶暮，撑着胳膊直起身，道：“我也是。” 然后，这位嘴上永远花言巧语态度上永远百依百顺的霸道总裁竟然就这么下了床，特别残忍特别冷酷特别无情且无理取闹的按下电话——将医生叫了进来。 陶暮：“！！！” 犹如一条咸鱼般躺在床上的陶暮不敢置信的看着厉啸桁。 感受到陶暮无比炙热的目光，厉啸桁回头，冲着他们家陶总微微一笑，篡改了一句至理名言：“虽然我无法容忍你为了工作将自己弄到遍体鳞伤，但我誓死捍卫你拼尽全力完成工作的态度。所以……” 厉啸桁说到这里，彬彬有礼的示意保健医生为陶暮进行全身检查：“为了让你早日康复，我们需要克制。总不能让你受了外伤再受内伤。是吧？” 哐当一声，陶暮的脑袋砸在枕头上。他可以确定了。虽然他们家厉总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丫绝对生气了！ 第286章 厉总在非洲只呆了周末两天就飞回燕京了。不过他带来的保健医生, 老中医还有营养师却都留下了。陶暮吸取之前的教训，在接下来的拍摄中, 虽然也拼尽全力的完成各种武打动作，但是在拍戏之余更加注重保养和按摩。搭配着老中医和营养师的健康饮食，一个月下来, 虽然又黑了一个色号，但身体看上去竟然要比之前健康多了。而且个头也往上窜了一公分, 身高都有一米八八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更加攻气满满了？”拍摄现场，穿着作战服的陶暮在镜子面前不断摆pose, 自恋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随意靠着道具箱子瘫坐在地的杜康等人翻了个白眼。温葆有气无力的吐槽：“你是真不累啊！坐那儿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还有爆破戏呢！”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 甚至采取偷偷给厉啸桁打小报告，撺掇厉总来非洲探班的方式规劝陶暮别为了拍戏太拼。但是从内心深处上讲, 当大家亲眼看到陶暮为了把戏拍好, 居然能狠下心来把自己搞到浑身是伤的认真态度, 还是有所动容的。 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儿, 本来就都热血冲动，更何况他们现在拍的是英雄电影，又受到了陶暮这个不良男主角的影响。从那天开始，很多演员都主动向程导提出, 要亲自出镜拍摄打斗和爆破戏份。之前为了拍摄《兵王》电视剧，这些演员都在部队训练了大半年的时间。所以相比特技演员，杜康他们的功夫底子虽然不够好, 但是在镜头前摆个花花架子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演员亲身上阵拍摄打戏和相对危险的爆破场面，摄像组就可以大量拍摄特写镜头。在后期剪辑上会显得更加真实和紧迫, 具备更加刺激的视觉冲击。 所以这种提议，也想尽力把电影拍好的程宝东没有任何道理拒绝。不过这么一来，对于演员自身的要求和压力就更大。程宝东为了追求极致的视觉效果和爆破场面，设计了很多惊险刺激的爆破场面。好些剧情都是特种兵在即将爆炸的房间或者车厢中冲出来，紧接着房子和车辆就爆炸，以及各种从高楼上跳下去，或者从这栋大楼“飞”到另一栋大楼的特技镜头。这些戏份都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演员稍不注意就会受伤。所以原本的计划中，这些戏份都是特技演员上场。 如今演员们要求亲身上阵，虽然在后期制作方面会显得更加真实刺激，但是在拍摄期间，包括整个剧组在内，无论是从资金方面，还是从其他方面，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每天开拍之前，爆破组和道具组都会进行多次测试，确保整个场面和所有炸点万无一失。而程宝东和演员这边，因为演员毕竟不是特技演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需要多次彩排。全部都是需要打斗和爆破的戏份，拍一次都要了老命了更何况拍那么多次，很多演员一时间适应不了，都步了陶暮的后尘。甚至就连程宝东，都在拍摄期间差点被炸伤。好在陶暮及时把自己的保健医生、老中医还有营养师“捐献”出来，这才确保所有演员都“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断重复的测试和彩排，以及真刀真枪的爆破戏份也让拍摄资金如流水一般哗哗的消耗着。程宝东甚至还在一次拍摄间隙笑称，自己终于能像那些好莱坞大片的导演一样，炸房子炸车炸了个过瘾。 当然，这一切耗费都是值得的。一个月以后，当剧组在非洲杀青时，所有演员都对这部还没成型的电影信心满满。 因为非洲的拍摄实在是太累人了，回国之后，陶暮给整个剧组放了一天假。然后又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补拍《兵王之利剑出鞘》在国内的部分剧情。最后杀青时，程宝东看着电影的毛片激动的表示这部电影一定能爆。甚至还畅想着电影大爆以后拍成系列片。 “……如果要拍系列片的话，我希望你还能找我来当导演。咱们剧组全班人马，争取把这部IP打造成一个经典。”杀青宴上，程宝东为自己倒了三杯满满的白酒，冲着陶暮举杯赔罪：“我承认，以前我对你有偏见。但我现在也承认，你陶暮是国内最一流的演员，不论是演技还是敬业态度。跟你合作非常愉快。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程宝东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等陶暮的反应，直接就把三杯白酒一饮而尽。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说辞，只不过这一次，程宝东是心甘情愿的。 陶暮莞尔一笑。不得不说，他虽然讨厌程宝东的为人性格，但是跟这种有能力而且有坚持的人合作，还是非常愉快的。他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两人相视一笑，竟然颇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这种微妙的气氛同样感染了在座的其他人。所有人也都跟着推杯换盏，谈兴渐浓。似乎都在幻想这部电影成功以后，他们将要面对的辉煌前途——立刻跻身二线明星，然后片约通告代言不断什么的。 在这种氛围下，一场杀青宴尽兴而散。到了最后，喝成醉猫一样的陶暮还嚷嚷着要带大家去夜色续场。结果被他们家厉总连哄带骗的接回去了。 从陶暮拍摄电影到正式杀青，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厉啸桁都没碰过陶暮一下。就是心疼陶暮拍戏太累，怕胡来的话陶暮身体负担不了。如今陶暮终于清闲了，清心寡欲那么久的厉总哪里还能憋得住。当天晚上就给陶暮表演了一番“花式撸醉猫的一百种方法”。 第二天早上，当醉猫同学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们家厉总正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围着粉红围裙，在厨房里做爱心早饭。客厅里还端坐着他耀爸和小齐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醒了。”瞧见陶暮皮肤粗糙，发型凌乱的从卧室里走出来，孟齐的视线在陶暮黑了三个色号的脸上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耀爸，小齐爸。你们怎么过来这么早？”陶暮穿着整齐的睡衣，一手扶着腰，一边跟俩爸爸打招呼。愕然发现向来粗神经的刘耀竟然满是怜悯的看过来，还冲着他挤眉弄眼的。 陶暮：“？” 眼见自家小崽子跟自己竟然一点默契都没有，刘耀默然长叹。 留意到父子俩的互动，孟齐微微一笑，从包里抽出一叠厚厚的行程计划表，对陶暮说道：“还有半个多月，就是你跟啸桁的订婚典礼了。为了确保你能以最出色的状态出现在订婚典礼上，爸爸给你定了为期半个月的美白塑型套餐……” 陶暮：“……” 陶暮：“？？？” 陶暮：“！！！” 一系列标点符号完美无缺的表达出陶暮此时此刻的心境。他万分惊恐的看向孟齐手中那厚厚一沓美容行程计划表，忽然间就觉得自己面对的未来竟然比亲身上阵饰演爆破戏更加危险！ “厉——” “别喊他了。”孟齐微微一笑，特别优雅温润的往沙发上一座，就连翘着的二郎腿都别具一番儒雅风流：“这可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很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订婚典礼。你真的就想这么黑漆漆粗糙糙的上场？” “我觉得我现在挺帅的。而且这不是黑，是古铜色，一般人还晒不出来呢！”陶暮委委屈屈：“又高又帅又man，我们剧组的人都说我现在攻气满满。” “谁给你的错觉？”孟齐挑了挑眉：“你就别幻想了。就算你黑成石油，糙成磨脚石，也掩盖不了你在下面的事实。” 这吐槽也太狠了吧！ 陶暮一脸悲愤的看着他们家小齐爸。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素来温润平和的孟齐在这件事情上分外坚决。他可不能忍受自家优雅时尚了二十年的小崽子在拍了几部军旅片之后，就粗糙的连敷个面膜做个美白都叫苦连天。没有那个直男的命就千万别得直男的病。就算结婚了也千万不能放松对身材外形的管理。啤酒肚地中海糙汉子作息是绝对不行的。 “你要时刻牢记你的偶像包袱。”孟爸爸言之凿凿，提醒陶暮不论处在人生什么阶段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盛世美颜。要严格贯彻偶像包袱，不光要追求内在，也要兼顾外在。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杀青，只想在家里安安心心休个假顺便等待订婚典礼的陶暮生无可恋的瘫在沙发上。厉啸桁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他给陶暮做的爱心早餐，战战兢兢地说道：“早饭好了，耀叔，小齐叔，小暮，我们先吃饭吧。” “也好。”孟齐点了点头，看向厉啸桁，忽然说道：“你活了快三十年，也没怎么保养吧？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跟小暮一块儿去。你本来比小暮大了那么多，也该好好保养。” 免得人老珠黄被嫌弃吗？厉啸桁战战兢兢地看着陶暮，陶暮也战战兢兢地看回来。 当天下午，某家高档美容会所的客人愕然发现，在万众瞩目的订婚典礼之前，作为准新郎的陶暮和厉啸桁竟然在双方父母（小齐爸和厉妈妈）的带领下，一起步入了燕京最高档的一家美容院。 半个小时后，飞讯网陶总与啸桁资本厉总为爱整容的八卦新闻空降热搜！ 第287章 “哈哈哈哈哈哈……” “神特么的为爱整容, 那些八卦记者也太能编了吧。”当天晚上，好不容易从美容护理中挣脱出来的陶暮被隆天奥一通电话约出来, 美其名曰要给陶暮办一个订婚前的单身派对。同样参加了派对的还有陶暮的亲朋好友，比如说大毛小胖冯远云逸兄妹还有苟日新秦妙茹那帮人。甚至就连远在香城的不少大咖都抽出时间肥来燕京凑热闹。 身为派对的主人，刚刚被网曝“为爱整容”的陶总不出意料的, 在饭桌上遭到了大家惨无人道的嘲笑。 “我跟你说，这帮记者绝对是仗着你们两家马上就要举办订婚典礼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好发律师函触霉头，才敢这么胆大妄为。”隆天奥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把你们飞讯网的周大律师放出来, 吓吓这帮心里没数的八卦小报。” “算了吧。”陶暮摇了摇头，顺手把订婚典礼的请柬送给隆天奥：“你也说了, 这么喜庆的事儿, 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陶暮一边说着, 一边从书包里拿出做工十分精致的邀请函, 一一发给大家。隆天奥接过邀请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还意犹未尽的撺掇陶暮，最后一个单身的晚上要不要来点刺激的。 陶暮懒得搭理隆天奥如此中二爆表的提议。他现在是有家室的男人, 庆祝脱单可以有，乱来就不必了。 “你真是越活越像老古董！”隆天奥十分夸张的摇了摇头，一脸唏嘘的说道：“想法这么古板, 还这么想不开的早早步入坟墓，真是浪费了你这张招蜂引蝶的俊俏脸蛋。” 说起这件事, 其实陶暮的很多朋友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理解陶暮身为一个身价数百亿的老总，年纪轻轻的，为毛不多享受几年单身生活，非得一头扎进厉家这个深坑里。二十岁就办订婚典礼，瞧这架势，那还不得一毕业就领结婚证？ 隆天奥捶胸顿足长吁短叹：“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大半个娱乐圈都是我的后宫好吧？” 陶暮：“……”你现在也差不多了！ 跟一众好友们闹了大半个通宵，陶暮回到家的时候，厉啸桁已经把洗澡水放好了。 “这么贤惠？”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扣子，陶暮靠在浴室门口，斜睨着厉啸桁。眉目缱绻的模样着实撩人。 “我还有更贤惠的。”厉啸桁微微一笑，索性走过来握住陶暮修长的手指，为他们家陶总代劳。 陶暮轻笑一声，直接把他们家厉总拉进浴缸。 等到陶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夜幕漆黑，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露进来。客厅里电视开着，宋老爷子和刘耀孟齐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观看刚刚开播的《兵王》。 如今已是六月末，由于《兵王》是陶暮跟军方合作拍摄的一部征兵宣传剧，面对的观众主体是初高中毕业到大学期间的学生。所以《兵王》的播出档期理所应当的安排在暑假，并且在国家台的黄金剧场八点播出。 这同样也是陶暮出道近三年，担任男主角的第一部 戏。所以早在开播前半个月，飞讯网和弹幕网就联合国家台进行了声势浩大的宣传。从飞讯开屏到电视台滚动片花再到飞讯抽奖弹幕网首页主推，确保所有上网看电视的观众都能知道《兵王》的开播时间。 如此声势浩大的宣传造势直接导致《兵王》开播第一集 的收视率就打破了10%，流畅的节奏紧凑的剧情幽默的台词再加上荷尔蒙爆棚的兵哥哥，扑面而来的肾上腺素的刺激可不是那些甜甜蜜蜜光鲜亮丽的偶像剧能带来的。哪怕是嚷嚷着对军旅剧不感兴趣的小姑娘和家庭主妇们都舍不得挪开眼睛，牢牢的守在电视机前。更不要说本来就喜欢观看这类电视剧的男性观众们。 等到第二集 结束的时候，《兵王》的收视率已经上升到10.5%。网上的实时搜索前十位当中，有三个都是跟《兵王》相关的词条。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确凿无误的明说，这部被军方和多数业内人士寄予厚望的征兵宣传剧，不负众望的引爆了这一年的暑假。 陶暮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电视上正演到陶暮扮演的男主角进入新兵连，因为偶像包袱严重，被同连队的新兵们撺掇着跟教官比武，结果被教官残虐的一幕。 为了丰富剧情，陶暮扮演的男主角在剧中的人设属于帅不过三秒的哈士奇。关键时刻派得上用场靠得住，但其他时间总会因为偶像包袱搞出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剧情前期轻松诙谐抖包袱不断，后期则有虐有泪有刀片，但最终结局大团圆。属于在鸡飞狗跳和现实打击中收获成长的青春故事。 陶暮当时让编剧团队下部队采风考察，总共写了三版剧本出来。其中有一版是类似《血肉长城》的纪实风格，有一版是更加偏向于网络爽文的升级打怪风格，还有一半就是略微悬浮的热血中二风。 结果三版剧本都出来以后，整个剧组讨论了好几天，还是没定下来，陶暮又根据剧情大纲让大家修改，把三版剧本糅合了一下，最终定下现在这版，前期不断发糖后期不断发刀剧情以升级打怪为主谈恋爱向棒剧靠拢的综合升级版。 不得不说，这种略微悬浮的剧情还是很附和十七八岁到二十五六岁这个年龄段的观众们的胃口的。具体表现在开播头两集的广告期间，就有很多网友登录飞讯和贴吧讨论电视剧情，主动搜索几位主要演员的信息，还有军事迷在专业论坛安利这部剧，对格斗和枪支等细节部分大赞特赞。甚至还有一部分陶瓷竟然觉得《兵王》的男主角比陶暮更帅，抛弃陶暮而粉男主角的。 不过令陶暮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他们自家老爷子都是这其中的一员。 比如说现在—— 宋老爷子看了一眼睡到天黑才起床的陶暮，分外嫌弃的说道：“你就不能跟战枫学学，看看人家小伙子多精神。哪像你，小小年纪在家呆的都快锈住了。” 拼死拼活拍电影，刚刚回家不到一个礼拜的陶暮：“……” 就连一直力挺他的刘耀也附和宋老爷子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战枫比你更帅。战枫爷们，你小白脸。” 陶暮：“……”到底是谁逼着我去美容会所美白的！ 孟齐也看了陶暮一眼，略微嫌弃的说道：“怎么觉着战枫的身材比你好多了。你回家这几天是不是放纵了？身材管理没做好吧？” 陶暮：“……” 满腔愤怒的陶暮不敢跟自家长辈们发火，只能蔫哒哒的去找他们家厉总诉委屈。结果他们家厉总一边给陶暮盛粥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亲爱的，你杀青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把战枫的作战服带回来？” 陶暮：“……” 厉啸桁略微遗憾的感慨道：“说起来，当初我去非洲给你探班。见你累的厉害，都没舍得折腾你。你那个时候应该是战枫的成熟版了。比这部剧里更性感迷人。” 厉啸桁言语间，竟然还敢有一丝丝的遗憾失望！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陶暮：“……” 陶暮不想跟他们家厉总说话了！陶暮怒气冲冲地喝了三碗粥，然后把空碗和勺子甩给厉啸桁！陶暮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卧室哐当关上房门！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第288章 被小齐爸和厉妈妈按着头在美容会所里泡了小半个月, 以至于被外面的无良媒体搞出“两大老总为爱整容”的乌龙，陶暮和厉啸桁终于熬到了订婚典礼。 订婚典礼这一天也是鸡飞狗跳的。厉啸桁还好一些, 陶暮却是早上四点钟就被宋老爷子叫醒。因为宋家的祖训，族中男丁在结婚当天，要亲自下厨给妻子做一道百年好合汤。寓意夫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按照宋老爷子的说法, 订婚典礼并非结婚，不需要陶暮亲手做羹汤。但是陶暮熟读宋家家训, 也把这次订婚典礼看的很重要。所以执意早早起床煲汤。宋老爷子拗不过孙子，当然也很想看到宋家的家训能在陶暮手上发扬光大。所以当天早上还是把陶暮早早叫醒了。@ 所谓的百年好合汤, 其实就是百合枸杞乌鸡汤。用砂锅文火慢炖, 将鸡肉炖的烂烂的，鸡汤熬出清润的油光, 还带着莲子百合的清香。可以清心除燥, 补中益气, 润肤防衰, 还可以补脑。可以说得上是宋家后宅女人们的必备补品。当然也非常适合厉啸桁这种年纪渐长，又经常需要面对电脑屏幕加班的老男人。 因为时间宝贵，陶暮一边盯着炖汤，一边还得让化妆师帮他化妆做造型。作为华夏娱乐圈最具潜力的影视公司老板, 陶暮的化妆师团队当然也是国内最好的。之前曾为《时尚风云》的男女主角量身打造了好几个经典造型，后来就被陶暮顺势签到影视公司旗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不过饶是再有见识的化妆师，也从未见过订婚典礼当天, 一边化妆，一边煲汤的操作。飞讯网的摄像团队全程跟拍, 也觉得宋家的这条家训特别值得说道。 “又有颜又有钱还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男人谁不想嫁呀！”飞讯网的员工们第N次感叹，觉得啸桁资本的厉总能追到他们家老板，真的是太幸运了。 特别幸运的厉总也激动到一个晚上都没睡，就这么翻来覆去折腾到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保养的白一点的肤色搭配上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简直就像熊猫成精了。 “什么叫熊猫成精？在我暮哥心中，咱大哥绝对比国宝更珍贵。”厉家小妹看着被厉妈妈压在化妆台前乖乖化妆的大哥，笑眯眯地打趣道。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厉家人都笑出声来。颇有一种自家“库存许久的大儿子大孙子终于清仓了”的老怀大慰。 厉二哥特别手欠的拽了拽厉啸桁礼服的袖子，笑眯眯说道：“我觉得大哥穿大红吉服的样子也很帅。” 因为宋老爷子的提议，两个孩子的订婚典礼最终还是决定办中式的。所以订婚典礼这天，陶暮和厉啸桁都会穿着大红吉服进入现场。打从高中毕业就没见过自家大哥穿西服以外的衣服，如今猛然见到大哥穿古装新郎服，大家都觉得特别新奇。 素来就沉默寡言的厉啸桁在全家人的围观下，更加说不出话来。好在这种围观的时间并不长久。掐着时间，两家人一起往订婚典礼的现场赶。 订婚典礼的地点在风行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其实按照厉家人的想法，既然知道宋老爷子的心结，当初就提议过把订婚典礼放在宋记举办。 不过宋老爷子婉拒了。他能理解厉家人的好意，但出于实际考虑，两家人要请的宾客太多了，而且还要考虑到安保问题，宋家的四合院其实并不适合做婚礼现场。再说厉家人已经同意订婚典礼的各项流程按照宋家的规矩来办。宋老爷子投桃报李，也想让厉家人颜面有光。所以既然订婚典礼的形式按照陶家的想法来了，那么地点就选在厉家的酒店，也还公平。 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订婚典礼正式开始。 大红色的地毯从酒店门口一直铺到订婚典礼现场。原本奢华的欧式宴会厅被重新装饰的古色古香。两家的宾客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左边大都是陶暮的亲朋好友演艺圈的朋友还有一些跟飞讯网对接的合作伙伴。星光熠熠大牌云集。简直比得上金乌奖的颁奖典礼。而右边则大多是厉家的世交旧友商业盟友，基本上每一位都是上过财经杂志的人物。 坐在陶暮这边亲友席上的一众大咖明星们窃窃私语：“……怎么忽然有一种参加剧组招商会的错觉？感觉对面坐着的都是投资商和广告商还有主办方。” 坐在厉家亲友席上的世交旧友们也在感慨：“……好像参加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似的。周彦青还有方若缇那帮香城明星也来了。我女儿特别喜欢周彦青，你说我待会儿过去要个签名怎么样？” 坐在亲属席上的厉家众人还有陶家长辈们笑的合不拢嘴。厉爷爷志得意满的冲着宋老爷子拱了拱手：“亲家大喜。” 宋老爷子也笑着回礼：“同喜同喜。” 厉妈妈拉着小齐爸的手感慨：“我那儿子不成器，昨天晚上激动的一宿没睡着觉。今天早上一起来，两只眼睛下面挂着好大的黑眼圈。白费咱们半个多月的功夫了。” 孟齐就笑：“没事儿。小暮今天也起的特别早。给啸桁煲汤来着。百年好合汤，美容养颜的。” 又道：“亲家母你就放心把儿子交给小暮。我们小暮年纪虽然小，但是会疼人的。一定会对啸桁好的。” 厉妈妈笑口常开：“小暮的心性为人我还是放心的。亲家你也放心，我们家啸桁也会好好对待小暮的。” 两家长辈的闲谈被旁边席上竖着耳朵的宾客们听到。一帮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厉啸桁这个看上去古板又严肃的，居然真的是下面那位。 怪不得这场订婚典礼厉家亲友席居然安排在右边！亏得厉家老爷子之前还吹厉啸桁这回能耐了，居然能把陶暮这么好的孙媳妇娶回家。如今看来，这位厉家长孙确实有能耐。不过不是娶媳妇的能耐，而是找老公的能耐！ 陶暮那边的明星亲友们也都跟着暗搓搓的挤眉弄眼。之前陶暮拍戏的时候厉啸桁每每来探班，他们也都见过厉啸桁跟陶暮的互动。当时都觉得厉啸桁是上边那个。真是没想到……看来陶总不愧是陶总啊！ 并不知道两家父母无意中的闲聊居然让人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陶暮面色凝重的站在等候室内。紧张的掌心都出汗了。站在他旁边同样很紧张的厉啸桁敏锐的察觉到小未婚夫的情绪，伸出手悄悄包裹住陶暮的掌心，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陶暮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宽大的衣摆下面，手指与厉啸桁交握，掌心贴着掌心，小声说道：“我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陶暮煲汤化妆的时候都特别淡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也很平静，一进了酒店心脏就砰砰跳的特别厉害，现在站在等候室里，更是紧张到双脚发软，不敢迈步似的。 “我也是。”厉啸桁用力握紧陶暮的手，回应道：“但我看到你就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未来什么样子，你都会陪在我身边。” 只要有你在，哪怕未来是未知的，我也不怕了。 陶暮扭头看着厉啸桁，感受着厉啸桁掌心的温热还有坚定的目光，忽然也笑了。 “你说得对。”陶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也不怕了。” 宴会厅内，司仪高声喊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两位新郎登场。” 宽大的衣袍下，厉啸桁用小手指刮了刮陶暮的掌心，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亲友们关切祝福的目光下，从略有些昏暗的等待室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迈进宴会大厅。 两人身后，黑色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而后合二为一。伴随着头顶打下来的灯光，跟随着主人缓缓移动。那一刻，仿佛禁锢了许久的阴影终于挣脱宿命，走向新生。 第289章 因为是订婚典礼, 整个流程相对结婚来说简单许多。在两位新郎上台以后，司仪又请了双方长辈上台, 简单介绍一下两位新郎的情况，然后就是双方长辈发言的时间。 作为厉家的掌权人，哪怕现在已然退休, 厉爷爷还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他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用各种排比句, 特别真情实感的向所有来宾表达了厉家众人对于厉啸桁能够在三十岁前把自己清仓售出的激动之情，表达了对陶暮这位孙婿的满意之情。最后祝福两位新人能够白头偕老, 同舟共济。他们这些做长辈的, 会努力成为两位新人最坚硬的后盾。 因为代表厉家发言的是厉爷爷，陶家这边的发言人自然就是宋老爷子。相对于厉家的一奶同胞血缘亲情, 陶暮的家人们虽然都没有血缘关系, 但彼此之间的亲情却同样深厚。尤其对于曾经经历过家破人亡的宋老爷子来说, 陶暮的存在就相当于弥补了宋老爷子那位无缘早逝的儿子的空缺。如今看着陶暮长大成人立业成家, 宋老爷子便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在另一个时空也这么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似的。一时间感慨万分。最后当然也是祝愿两位新人能够百年好合。 接下来就是喝汤的环节。结婚的时候喝交杯酒，如今是订婚典礼，就把这个环节替换成两个新人一起喝百年好合汤——其实按照宋家的祖训，这一碗汤应该是由宋家子孙煲出来, 亲自喂给媳妇喝。但是厉啸桁毕竟不是女孩子。婚姻是结两性之好。宋老爷子也不想为了坚持宋家祖训，让厉家太没面子。 所以这个环节就变成了两个新人当着宴会上所有宾客的面儿，一起喝交杯汤。不得不说陶暮的手艺确实好, 百年好合汤的食材也确实新鲜。美容养颜的功效更是立竿见影——两位一宿没睡的新人喝完了交杯汤后，面色一下子红润起来, 而且眼眸清亮神清气爽，就连肤色都好像更有光泽了。 一时间台下的气氛越发骚动。以厉家的小辈们为代表，好多年轻人都促狭的吹起口哨。还有人在下面大声的询问汤好不好喝。 厉啸桁特别镇定的放下汤碗，中气十足的回应：“好喝。” 轰然一声—— 台下尖叫拍手的声音愈发响亮热闹。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素来严肃沉闷的厉啸桁居然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居然回应大家的玩笑了。 有些宾客用手机录下了这一幕，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指，直接把短视频上传到飞讯。一直守在网上等着消息的陶瓷们瞬间沸腾了。巴着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嗷嗷尖叫着点赞转发，不到半个小时就把相关视频推上热搜了。 并不知道网上的沸腾，订婚典礼已经进行到陶暮为厉啸桁唱歌的环节。中式的婚礼，古色古香的装饰，弄台钢琴在舞台上自弹自唱其实挺违和的。但是这个气氛搭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心意——陶暮自己作词作曲为厉啸桁写的歌儿。两人在订婚典礼上四手联弹，琴瑟和鸣的心意。 于是这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视频也被在场宾客以各种角度上传到飞讯网上。暑假期间，飞讯网的实名注册用户已经上涨到一亿九千九百九十多万，眼瞅着就要突破两亿大关。陶暮早就承诺给大家的唱歌福利居然提前放出来了。全国吃瓜网友一个激动，快速转发点赞之余，飞讯网的注册用户也在当天晚上打破了两亿大关。 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了。 “干杯！” 订婚典礼的仪式部分结束以后，喜宴就正式开席了。宋老爷子亲自出马，手把手的教导宋记学徒们置办出来的喜宴，色香味不消多说，就连宋家秘方酿的桃花酒都令人赞不绝口。 陶暮和厉啸桁跟在两家长辈后面，一桌桌的敬酒寒暄。听了满耳朵的祝福，酒没喝多少，已经醉醺醺的。 酒过三巡，原本还有些克制的宾客们也都放开了。原本泾渭分明的两家亲友席乱糟糟的窜成一团，有要签名要合照的，也有趁着酒意谈合作代言的。好在大家脑子里面都有一根绳，没忘了这是陶暮和厉啸桁的订婚典礼。到底没有喧宾夺主，把这场典礼当成招商会和明星见面会。 厉爷爷和厉爸爸厉妈妈已经喝多了。拽着厉啸桁的袖子呜呜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儿子终于长大了，终于找到媳妇了，今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家这大儿子没人要会打一辈子光棍了。 “……你得好好对待小暮呀！” 厉妈妈搂着陶暮的肩膀泪眼连连：“多亏你不嫌弃我们家啸桁岁数大了。我跟你说岁数大了也有岁数大了的好处，会疼人呀！” 陶暮扶住身形已经有些踉跄的厉妈妈，有些无奈的看了厉啸桁一眼：“阿姨您放心吧。啸桁特别好，我们两个会白头偕老相互扶持一辈子的。” “叫我妈妈呀！”厉妈妈继续搂着陶暮不撒手，半醉半装的说道：“虽然现在只是订婚，还没有结婚。但我特别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妈。我盼你这个儿婿已经盼了三十来年了。” 厉啸桁：“……”我还没有三十岁呢！ 厉爸爸耳朵一动，也目光灼灼地看向陶暮。紧接着厉家其他人也都看过来。空气忽然安静。就连喝酒寒暄的其他宾客们也都慢慢注意到这边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陶暮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厉啸桁。厉啸桁也眉眼温润的低头看着他。目光中是满满的期待和温柔。 陶暮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小声叫了一声：“妈。” 厉妈妈眼睛一亮，飞快的应了一声：“哎！” 然后从精致的小手包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改口红包，不由分说的塞到陶暮手上：“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会把你当成亲儿子看。对你比对啸桁更好的。” 话音未落，厉爸爸也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呢？” 陶暮一声“妈”叫出口，虽然脸上烧的不行，但也豁出去了。又叫了一声“爸”。紧接着厉家爷爷还有其他直系亲属们也都凑过来了。 厉啸桁见状，没等宋老爷子和刘耀孟齐开口，特别主动的去叫人了。 因为这一波提前改口，厉家众人又特别激动的灌了两位新郎一轮酒。等到订婚典礼结束的时候，饶是酒量很好的陶暮和从来没有喝醉过的厉啸桁，也都醉得踉踉跄跄的。被两家人齐心协力的送回新房。 彼时两人已经睡的死死的。一双手却牢牢的牵在一块儿，怎么也分不开。 第290章 订婚典礼的第二天, 陶暮在晒满了阳光的被窝里头痛欲裂的醒来。陶暮眯着眼睛，手臂下意识的往旁边探去——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尚有余温。 煎蛋滋滋的声响伴随着热牛奶的香气从门缝里传进来，陶暮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带着满身沐浴露的香气走进厨房。 温暖而又灿烂的阳光中, 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的厉啸桁站在中岛前拌水果沙拉。看见陶暮进来，伸手捏了个圣女果凑到陶暮唇边。陶暮眯着眼睛接受厉啸桁的投喂, 笑眯眯的调侃：“我们厉总这么贤惠的吗？” 厉啸桁闻言轻笑, 倾身上前轻吻陶暮的脸颊，笑道：“新婚快乐。” 陶暮微微一愣, 旋即笑着纠正道：“是订婚快乐。” “都一样。”厉啸桁说着, 将刚刚煎好的心形荷包蛋递给他的小未婚夫, 自己端着热牛奶, 三明治和水果沙拉去饭厅。 吃过早饭，就有助理登门，把订婚典礼上收到的礼金还有各种礼物的名单送过来。厉啸桁敏锐的留意到上面有沈宸、姚文霄和严晟等人的名字。陶暮的订婚典礼并没有邀请这些人，但是这些人还是在婚礼当天, 把礼物邮寄到婚礼现场。负责签收礼物的工作人员搞不清楚陶暮跟这些人的关系，稀里糊涂的把东西收下来。事后整理礼单时，顺手就把名字写上去了。 陶暮微微沉默片刻。明明是纠缠了几辈子的人, 曾经那么浓烈的放不下求不得，如今再看到这些人的名字, 却连一丁点情绪都没有了。 懒得浪费！ 厉啸桁见陶暮兴趣寥寥，便也不再多提。两人吃过早饭，各自回到公司交接工作。 订婚典礼之后，陶暮和厉啸桁都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准备蜜月旅行。自从拍完《兵王之利剑出鞘》这部电影之后，陶暮就没有再接新剧本。飞讯网和其他几家公司也都全权委托给他小齐爸打理。配合电视剧《兵王》开播后的各种线上线下的征兵宣传活动也都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按部就班的推行就好。所以陶暮这边的档期很容易就安排出来。相比之下，倒是厉啸桁的日程腾挪的比较困难。毕竟啸桁资本的性质跟飞讯网还不太一样，金融市场瞬息万变，厉啸桁作为公司最具权威的首席操盘手，必须时时刻刻坐镇大局。 好在厉啸桁的工作严重依赖互联网，对于工作空间的限制并不大。所以，即便厉啸桁跟陶暮计划好了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全球旅行，只要笔记本电脑在手，厉啸桁就能尽量做到工作蜜月两不误。再说啸桁资本的其他分析师和操盘手也都是全球顶尖的高端精英。大家相互配合一下，总能体谅一下好不容易才把终身大事定下来的注孤生老板。 其实相比国外旅行，陶暮对于国内的名山大川更感兴趣。但是碍于陶暮在国内的人气很高，一旦出现在名胜古迹旅游景点很容易造成人员堵塞，所以无奈之下，只能辗转国外。 而陶暮和厉啸桁蜜月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巴厘岛。然后辗转马尔代夫，爱琴海等各大蜜月圣地，最后还跑了趟南极看企鹅。 在此期间，《兵王》的收视率也从开播时的10%一路蹿升到25%，最后以大结局突破25.7%的收视纪录顺利收官。而伴随着《兵王》的播出，飞讯网联合军方也做了几期征兵宣传的科普活动。因为电视剧的热播造成很多网友关注特种兵的常规训练和任务，飞讯网又联合军部成立了一个特种兵单兵作战的节目，也叫《兵王》。可以让对军事感兴趣的网友们更直观的看到华夏特种兵在日常训练的表现。 网友们受到《兵王》的吸引，本来就对真正的部队生活抱有极大的热情和好奇。每天晚上追剧之后迫不及待的爬到论坛上讨论剧情，讨论电视剧里几个出彩的人物角色，讨论剧中关于士兵训练和武器道具的拍摄是否贴合实际，甚至因为争论谁才是剧中武力值最高的兵王和人气王而大大出口。即便是在其他论坛，只要关联《兵王》和剧中几个主要角色关键字的帖子，也经常一夜之间就能盖起数千层的高楼。 如今飞讯网联合军方这么一宣传，这些看了电视剧后对部队生活充满向往的年轻人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军。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阵参军热潮，尤其是大学生参军的比例竟然比前些年同比增长30%。立竿见影的宣传效果也让军方笑的合不拢嘴。 身为《兵王》的男主角，陶暮在电视剧播出的几个月间，虽然忙于度蜜月。但其实也没落下电视剧的宣传。一般两人回到酒店，厉啸桁在书房忙着盯大盘的时候，陶暮就会顺便开个直播，录个VCR，帮助军方宣传一下今年的征兵政策和大学生入伍的优惠政策。偶尔还会顺便客串一下旅游主播和美食主播，给蹲在电脑前的网友们介绍一下各地的风景和民俗风情。 每到这个环节，话少但是闷骚的厉啸桁就会放下手头儿的工作，以各种理由——比如说倒个咖啡，切个果盘，取个东西之类的借口在房间里，或者是陶暮身边走来走去，充当陶暮直播的各种背景板。萌的网友嗷嗷叫，还在弹幕上各种留言打赏，想让厉总也说两句。 “你要不要跟大家说两句？”陶暮扭头看着厉啸桁。两人正在去南极旅行的游轮上。外面天寒地冻气温太低，陶暮跟厉啸桁就窝在房间里，闲着没事儿，就一个工作一个直播。 “说什么？”埋头盯电脑的厉啸桁微微挑眉，走到陶暮身后，弯下腰跟摄像头打招呼。看到屏幕上不断飞出的各种打赏和礼物。略微沉吟片刻，忽然给大家报出某个国际期货的名字和编号：“这支期货已经触底了，但未来的涨势应该不错。有兴趣的陶瓷们可以考虑入手。算是直播福利。” 原本密密麻麻的弹幕忽然一停。几秒钟后，轰的一下，原本停滞的弹幕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屏幕上，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陶暮和厉啸桁的脸。 “金融大神在线指导！” “厉总威武厉总赛高！” “嘤嘤嘤厉总您还缺腿部挂件吗？上过大学还是陶瓷那种！” 有手速快的网友已经跑到飞讯网上嗷嗷叫着表白去了。于是并没有观看陶暮直播的网友们懵逼的发现，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名为“性感大神在线操盘”的飞讯火速顶上热搜。不明真相但是热爱吃瓜的网友们立刻点进去翻看前因后果。然后，一部分热爱炒股炒期货的网友们就本着信奉权威的原则，试探性的入手了某只国际期货。 ——距离08年那场全球危机没过几年，很多金融产品和大宗商品交易受到危机的影响，依然持续着不景气的现状。啸桁资本算是依靠经济危机在全球范围内以精准做空起家，厉啸桁身为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和首席操盘，三年期间也在一刻不停的盯着国际大盘。再加上有几辈子的记忆帮助，厉啸桁最近一段时间在国际国内金融市场的操盘更是无往而不利。俨然就是金融市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财神。 如今厉啸桁给大家推荐期货，在内行人眼中无意就是财神撒钱。于是一波波散户和小型金融机构，甚至还有部分大型金融机构二话不说直接冲进期货市场不断做多，而华夏散户们也无形中影响到了其他国家的股民。于是在蝴蝶效应下，在厉啸桁的分析中原本还要酝酿几天才能出现涨势的某只期货竟然提前抬头了。 众人见状，越发印证了厉啸桁身为专业人士的权威。甚至还有各国的财经媒体闻讯报道。频频登顶各国头条热搜。远在南极度蜜月的套利夫夫再一次实现了“哥们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然流传着哥们的传说”的头条体质。 因为厉啸桁的榜样作用，接下来两年，华夏境内不光是掀起了一阵参军热潮，更掀起了一阵应届高考生报考国际金融的热潮。并直接导致未来几年内，国内外相当多的一部分金融专业的学生的理想就职offer都是啸桁资本。致使还没创建几年的啸桁资本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收揽人才的核心竞争力竟然比得上许多华尔街老牌金融机构了。连带着许多资金充裕的大公司也不断找到啸桁资本开户，愿意把自己的闲散资金交给啸桁资本打理。 这一番无心插柳，也是看得人大跌眼镜，简直醉了。以至于让许多同行们当着厉啸桁夫夫的面儿不断吐槽——说好的蜜月旅行呢？你们夫夫两个就不能专心专意的秀恩爱，为毛还要工作蜜月两不误。一边秀着恩爱一边跟大家抢生意？甚至还因为环球蜜月的缘故，工作期间都没有正常时间了。害得其他同行们也不得不牺牲休息时间跟着加班，时刻关注陶暮的直播动向，以免厉啸桁在直播秀恩爱期间又心血来潮发布什么金融报告，影响到整个大盘！ 不过不管业内同行怎么吐槽，厉啸桁和陶暮本人对于这三个月的工作蜜月的效率还是非常满意的。这也是陶暮和厉啸桁交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放纵亲密且长久的黏在一起。 三个月后，陶暮和厉啸桁结束蜜月旅行返回燕京，再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虽然在现实中消失了三个多月，但是在网上存在感极强的套利夫夫再一次感受到了愈发火爆的接机现场。虽然陶暮自己也不知道，为毛他的粉丝们明明都知道他从来不接受粉丝接机还一直过来。但这一次陶暮也不例外的走了VIP通告。 早有准备的陶瓷们倒是一点也不失望。例行惯例的来了一趟又散了。并且秩序良好井井有条。回到家里还不忘把缺少了主角的机场照发在网上，自娱自乐的特别开心。美其名曰“我接机给你无关”，“就是觉得其他明星下飞机的时候都有粉丝接机，我们也不能让自家偶像太没有牌面，要不然会显得我们陶瓷很不专业”。 这种理由也真是—— “行叭！”陶暮心说他自己特立独行，被媒体和许多业内誉为最不务正业的演员，如今他的粉丝们也都有样学样。果然“粉随正主”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三个月的假期说长不长，但是对于陶暮这种工作特别多的人来说，积攒的工作也够他忙活的。 《兵王之利刃出鞘》的后期已经完成了。蹭着《兵王》电视剧和参军潮的热度，大电影顺利定档国庆档期。回京之后，陶暮立刻投入到《兵王之利剑出鞘》这部电影定档后的宣传工作中。 因为是自己主演的第一部 电影，而且还是跟京影和军方联合筹备的。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的投拍成本太高，陶暮还是非常在意影片上映后的票房和口碑的。所以回国之后，立刻敲定了“线上线下宣传都要做”“电视网络地广宣传三不误”的宣传方针。亲自上阵，带着主创团队飞到各地参加综艺节目和宣传推广，又跟军方敲定了一系列国庆期间慰问演出，身影频繁出现在电视和各大媒体的报道文章中，总算做好了一个演员的本职工作。 而在陶暮和电影主创人员们如火如荼的宣传攻势中，翘首以盼的影迷们终于等来了《兵王之利剑出鞘》的首映礼。 第291章 作为陶暮首次担任男主角, 且联合京影和军方一同筹备的国庆献礼大电影，《兵王之利剑出鞘》蹭着电视剧的热度, 携裹飞讯网联合各大电视台最火爆的综艺节目以及各大省市地广宣传再加上院线贴片宣传的浩大声势，普一定档就敲定了全国55%的排片率。上映前的预售票房直接打破了两亿大关。震惊了整个业内的同时，《兵王之利剑出鞘》也成了所有业内眼中最具竞争力的一匹票房黑马。许多媒体和影评人包括网络营销号都以各种方式表达出自己对这部电影的期待。以至于《兵王之利剑出鞘》还没上映, 几乎就被很多业内人士红口白牙的预定了这一年的票房冠军。 在这种声势下，可想而知《兵王之利剑出鞘》的首映礼会有多么火爆。有京影亲自站出来给电影背书, 再加上陶暮在圈内的良好人缘，首映礼这天, 几乎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这半个娱乐圈, 可不光是指圈内有名有姓的明星大咖，还有更多不为外界所知, 但是在业内非常有话语权的制作方, 甚至就连军方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有出席。 除此之外, 还有许多跟飞讯网和厉家关系不菲的合作伙伴以及商业盟友们虽然没有亲自参加首映礼, 但是也用包场请员工看电影的方式支持陶暮的电影处女座。《兵王之利剑出鞘》超过两个亿的预售票房里面，有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这帮人贡献的。 “陶总，请问您能预测一下这部电影的票房吗？”电影正式开场前，有记者好奇的询问。 “作为电影的男主角兼制片人兼投资方, 我当然希望票房能多多益善。这么说吧，十个亿不嫌少，二十亿也不嫌多。”陶暮开玩笑般调侃道。 “那您认为, 《兵王之利剑出鞘》可以打破去年好莱坞3D大片《XXX》的票房纪录吗？”记者顺势问道。 众所周知，好莱坞向来都被全球电影界视为心目中的圣地。而好莱坞大片在全球范围内也广受欢迎, 经常都是吸金利器。去年上映的《XXX》就是其中的典型。作为全球第一部 3D电影，《XXX》的上映不仅在全球范围内狂揽将近30亿M金的票房，更是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3D电影的热潮。 《兵王之利剑出鞘》在制作后期的时候，为了最大限度的刺激观众的肾上腺素，也使用了3D技术。而国内电影界出于对陶暮本人制片能力的信任，其实也非常看好这部电影。但是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人真的把打破好莱坞大片制霸华夏电影票房排行榜冠军的重任加在陶暮和《兵王之利剑出鞘》的身上。记者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也只是常规的询问一下，也没想让陶暮真的给出什么震惊世人的回答。 结果陶暮不走寻常路，并没有选择在安全范围内回答记者的提问，而是非常耿直的表示：“我当然希望《兵王之利剑出鞘》的票房能够打破去年《XXX》的记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相信所有拍摄商业电影的人都希望用票房来证明作品。我也不例外。另外，我们华夏的电影如果能够夺回华夏票房排行榜冠军，我觉得这也是件挺振奋人心的事情。至少可以说明我们本土的电影还有更多更大的潜力和发展空间。我们华夏电影人也是在不断进步的。” “当然这部电影的票房和口碑到底能冲到什么程度，最后还要让观众来评价。我们身为电影人，只是竭尽全力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作品呈现到观众眼前。” 一番话朝气蓬勃且不失野心勃勃。还在首映礼上的媒体记者们顿时振奋起来。毫无疑问陶暮这番话拿出去，必定又是一个能够引起争论的头条新闻。采访陶暮的记者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 《利剑出鞘，直指好莱坞。陶暮首映礼上大胆放话，目标为票房冠军》 《华夏兵王vs M国英雄，孰胜孰败》 《陶暮首映礼上大放厥词：华夏应该有自己的票房冠军》 不提媒体记者们的群情振奋。不过陶暮却没再继续回答其他记者们的问题，而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准备观看电影了。同样安静下来的还有许多影评人和专栏作者。陶暮刚刚的放话他们也都听到了，所以在观看电影之前，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又调高了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度。毕竟陶暮既然能够信誓旦旦的向好莱坞大片发起攻势，就证明这部电影的质量应该真的不错。 当然就算电影出来后让人大失所望也无所谓。有陶暮刚刚那番话在先，他们怎么写都有关注度。 而在首映礼外，随着参加首映礼的媒体记者纷纷把报道传回报社或者直接传到网上，很多嗷嗷待哺翘首以盼的影迷和粉丝们也越发期待了。当然黑子也就更有话说。并且言之凿凿的认为《兵王》大电影的质量根本没有办法跟好莱坞大片相媲美，陶暮只是嘴炮max，利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给电影造势。骗取更多的观众走进电影院。 甚至还有人讥讽陶暮是“质量不够就拿情怀来凑”，故意渲染“华夏人应该支持华夏电影”的情绪，最终目的就是诱导更多的人去看《兵王之利剑出鞘》这部烂片。 外面的众说纷纭陶暮都懒得理会。电影院的灯光忽然一黑，大屏幕上微微亮起，一阵龙标开场过后，大屏幕上开始出现各种出品人和出品单位，紧接着镜头一闪，出现在大屏幕前的是十分有非洲特色的建筑街道。伴随着一阵极为激烈且逼真的枪战爆破戏份，最先传出来的是《兵王》电视剧里面的经典配乐，一下子就把电影院里的人拉到几个月前观看电视剧的熟悉氛围中。并且隐隐约约的生出了再次看到主角们的激动心情。 仿佛老友重逢一般。 影片一开场，就交代了整个故事的背景。即非洲某个国家发生暴乱，由陶暮扮演的战枫和其他几名特种兵接到上级命令，前往执行撤侨任务。 “这场面挺大的呀！”眼见大屏幕上又是炸房又是炸车又是飙车追逐的大场面，一名酷爱爆破片动作戏的军事发烧友兼专栏作家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估量起拍摄这场戏要花费的成本，以及所有出现在屏幕上的武器道具的型号和使用方法是否得当。 “居然看到演员演出了后坐力的冲击！”看到某一幕戏后，这位军事发烧友的眼睛又是一亮。觉得不管这部电影剧情如何，当当这个开场的爆破和动作戏份，就已经诚意十足了。 另外一名专业影片人低头看了看时间：“影片开场三分钟，男主角们一个没出现。但足够刺激肾上腺素的剧情还是瞬间吸引住观众继续往下看。” 而一段长达五分钟的让所有热爱动作片的影迷们大饱眼福并且心满意足的大场面爆破戏份后，镜头再转，出现了一双军靴，镜头慢慢往上移，顺着作战服包裹的一双大长腿一路往上，最后定格在陶暮那张过分俊美的面容上。超清超大的镜头特写让电影院内的很多观众和影评人们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慨叹，再一次感受到了陶暮那张脸给大家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某些女明星们当场表示，绝对不比方才那一段激烈枪战来的小。 作为一部商业片，《兵王之利剑出鞘》的节奏非常紧凑。导演程宝东几乎摒弃了一切会让人感觉啰嗦的内心戏，没有长篇大论的人性讨论，也没有故作深沉的煽情内涵。整个影片的主旨就是一个“不要怂就是干”。 然而就是在这样硝烟弥漫枪声阵阵的激烈战斗中，主角们或是在星空下难得平静的仰望夜空，或是在篝火前的几句闲聊，要么是危机情况中寥寥数语的叮嘱托付，反而引爆了许多观影人的泪点。甚至真情实感的感慨到真正的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哪里有机会给你长篇大论真情告白，很多时候人到死了也未必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种商业大片主要考察的就是剧情和爆破场面是否刺激肾上腺素，对于演员演技的要求还有影片的主旨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深刻。所以在座的影评人们相对来说也比较轻松。不用文艺片那些考虑太多。 正因如此，很多影评人反而能够站在普通观众的角度专心致志的欣赏电影。投入以后就发现了《兵王之利剑出鞘》绝对是一部优秀的商业电影。节奏紧凑场面宏大最重要的是特效都不差钱。让人观看了这部电影之后就跟大夏天冲了个凉水澡又吃了一大碗冰淇淋似的，那感觉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酣畅淋漓。 以至于两个小时后，全程全神贯注看完了影片的观众都有些不敢置信。他们难得观看一部国产影片，竟然没有产生中途需要上厕所或者溜号走神的需求。 “节奏好快呀！” “剧情好过瘾！” “虽然没有刻意煽情，看到战枫和其他几位特种兵举着国旗，带着那些侨民毫发无损的穿越战场的时候，我特么居然看哭了。” “还有很多人因为护照丢了绝望大哭时，唱国歌证明自己是华夏人那段我也哭了。” 听到电影院里少部分观众窃窃私语的交谈，有经验的影评人和业内人士们立刻意识到，这部电影绝对要火！ 而首映礼结束后，立刻就有应邀而来的海外发行商直接找到陶暮，洽谈海外发行版权的相关事宜。 第292章 首映礼结束后, 陶暮这位男主角兼制片人就被嗅觉敏锐且善于发现商机的海外发行商们包围了。而这一幕也被记者们拍下照片，随后就发了一条“《兵王》首映礼大获成功, 海外版权被争抢”的新闻。 算上电视剧的宣传和热播，《兵王》电影版的宣传期几乎可以横跨这一整年，国民知名度方面更是不用多说。尤其是前段时间参军热潮的兴起, 更是让所有观众和网民激荡出一种爱国参军的情怀。如今《利剑出鞘》又打着《兵王》电影版的旗号上映，许多观众都下意识的在第一时间关注首映礼的风向。得知电影大获成功还被海外发行商争抢, 这些观众也不禁生出与有荣焉的欣慰和荣耀。 在这种状态下下，部分影评人对于影片“过于注重商业化和爆破特效, 没有深刻挖掘人物内心”的批评, 反而不被观众们放在心上。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观看电影。 《兵王之利剑出鞘》的正式上映时间定在九月三十号，从上映第二天开始就是连着的国庆七天假期。再加上电影上映前线上线下铺天盖地的宣传,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制片方的野心勃勃。陶暮在采访时说的“目标是打破《XXX》的票房纪录, 剑锋直指华夏电影票房排行榜冠军”, 也绝对不仅是说说而已。 出于对陶暮本人的信任以及对《兵王》这个IP的肯定, 电影上映当天，各大电影院的售票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记者在电影院门口蹲点，发现走进电影院的不光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和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大概是离着国庆假期很近, 很多影迷都是携家带口的来看电影。似乎是把观看电影当做了节日消遣的一种方式。 “您为什么会选择观看这部电影？”售票口长长的队伍中，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位白发苍苍，看上去有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如是问道。 “我是一名抗战老兵。当年飞讯网联合XX成立抗战老兵的慈善基金, 我也是受益人。”老人颤颤巍巍的凑近话筒，万分感慨：“我看过陶暮的《血肉长城》, 也看过他的《兵王》。我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我认为他可以拍出战士的精髓。所以他这次拍电影，我也要看。” 采访老人的记者眼睛一亮，敏锐的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新闻点。摄像师扛着镜头在长长的人龙中不断游走，记者不断采访携家带口的影迷，尤其是年龄在五六十岁往上的老年人影迷。很快发现这种情况并非个例。事实上在《兵王之利剑出鞘》正式上映这一天，很多观众都是全家人组团出行。电影在这一天的上座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这种情况同样也引起了院线方的注意。 “看来《利剑出鞘》的国民度不错呀！” “一般看电影的观众年龄层次都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之间，而且是同学或者情侣一起看电影的情况居多。这种全家组团看电影的情况，大都出现在动画片上映时，而且上座率非常低。这种全家一起看爆破动作片还上座率全满的情况真的很少见。” “六七十岁的观众特别多。八十岁网上的老年人观众差不多也有半成左右。” “他们看过3D电影吗？岁数都这么大了，不会出事吧？” 出于某种考虑，很多影院及时联系了救护车，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这种令人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两个小时以后，所有心情澎湃的观众们走出电影院，有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更是忍不住泪洒当场。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祖国已经这么强大了。” “有生之年，终于让我看到祖国可以强大到保护我们的一天。” 许多抗战老兵和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年人们感慨万千。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国家积弱风雨飘摇，侵略者们虎视眈眈，无视华夏的主权肆意瓜分华夏的利益，年轻热血的人们不敢被压迫，哪怕手无寸铁小米加步枪也要战斗也要反抗，最终凭借着一具具血肉之躯打拼出祖国的朗朗乾坤。 而今祖国终于强大，哪怕国外硝烟四起战火纷飞，只要有五星红旗升起的地方，也能确保华夏民众安然无恙的穿过火线，回到祖国的怀抱。 这样的场景，哪怕只是在电影里面看到，也足以叫人欣慰。 电影院里其实还有非常感人的一幕，就是当影片最后，男主角和其他几位特种兵扬起五星红旗穿越战场的时候，电影里面交火的双方全都停火目视着车队离开，而在电影院内，所有抗战老兵们也都站起来，对着大屏幕上的国旗敬礼。 这一幕也被有些观众用手机拍下，随后发到了飞讯网上。许多网友和媒体纷纷转发。这个现象就连陶暮本人和制片方都没有想到。不过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电影宣发部也立刻联系要好的媒体还有营销号，积极宣传这个点—— 毕竟是国庆献礼的大电影，这种弘扬正能量的新闻当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这种宣传切入点更能激发观众们的爱国心理，对票房和电影口碑也有好处。 不得不说飞讯网的宣发营销部门在陶暮的领导下绝对是业界一流水平，发现新闻炒作新闻的能力非常棒。再加上电影的质量上佳，影片上映四个小时，算上预售的两亿票房，首日票房就打破了三亿三千万的记录。这个数据一出来，立刻引起媒体和业界的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兵王之利剑出鞘》这一次绝对爆了。 更妙的还不只是这一点——由于陶暮在剧组还没开机时就准备打着国庆献礼的旗号，瞄准了国庆档期，又是出资一个亿，又是联合军方和京影，一片声势浩大舍我其谁的气场。再加上陶暮一贯以来“陶暮出品必属精品”的好口碑，许多电影不敢掠其锋芒，要么提档要么延后上映，纷纷避开了国庆档期。 以至于国庆期间，除了《兵王之利剑出鞘》这部制作宏大的电影，剩下的几乎都是些避无可避的小成本电影，或者情节相对来说比较沉闷的主旋律文艺片。直接导致放假七天，除了《兵王之利剑出鞘》之外，其他几部同期上映的电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许多观众看了一次不过瘾，又没兴趣看其他几部，只好不停的二刷三刷。直接导致接下来的国庆七天，《兵王之利剑出鞘》的票房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势不可挡，而且每一场的上座率全都爆满。八天时间电影票房直接打破15亿，瞬间登顶票房排行榜冠军。 之前陶暮在采访时表示要努力向好莱坞大片《XXX》的票房纪录发起冲击。很多人都笑话陶暮说大话，有点成绩就飘成这样，竟然还敢跟好莱坞大片放话。如今陶暮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豪言，业内和媒体瞬间就是一堆堆花样繁多的彩虹屁。几乎把陶暮吹成了国内电影届的希望——当然事实也差不多是如此！ 影片在国内上映第二周，蹭着电影票房打破好莱坞大片《XXX》的热度，在首映礼时跟制片方敲定了海外版权的海外发行商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了《兵王之利剑出鞘》在东亚，东南亚，北欧，西欧和南北美洲的上映。 不得不说商业大片爆破戏份的魅力就在于此，不管你是什么肤色哪个国家的人，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汉语了解华夏的文化，只要你能看懂爆破戏和打戏，那就是一个字——“爽”就完事儿了。 更何况《兵王之利剑出鞘》这部电影除了爆破场面宏大，打戏够燃够干脆利落，剧情方面也很引人入胜。根据事实改编的剧本，当年的撤侨行动也在国际上引发了种种赞誉。如今被陶暮和主创团队搬到大屏幕上，更是让许多国际友人直观的感受到华夏的强大和华夏特种兵的强大。 如今《兵王之利剑出鞘》的目标已经不是稳坐华夏票房排行榜冠军，而是向着国际票房发起记录。 而这部备受国内电影界期待的大电影也并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四个月后，当《兵王》在全球各地陆陆续续的下画以后，最终票房竟然超过了20亿M金。虽然还是没能打破好莱坞大片《XXX》将近三十亿M金的票房纪录，但也屈居全球票房排行榜第二位。 数十年来，在全球票房排行榜上面甚至无法跻身前一百，商业片的成就一直非常暗淡的华夏内地电影界终于一鸣惊人。 就像一滴冰水掉进了热油锅，国内娱乐圈瞬间沸腾起来。陶暮和《兵王之利剑出鞘》的主创团队被媒体视为弘扬国威，为国争光的民族英雄。各种辞藻华丽真情实感大吹特吹的彩虹屁报道层出不穷。参演了这部电影的王博远和其他几位演员都笑到合不拢嘴。一直以来都对陶暮心存芥蒂，后来在拍摄期间又对陶暮心存敬佩的程宝东导演也终于心服口服。收到消息的当天给陶暮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是表达敬仰之情顺便请求陶暮再拍《兵王2》，《兵王3》的时候千万别换导演的。差点没把陶暮烦死。 原本只想拍摄一部电影鼓励一下在校同学，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放出这么一颗卫星的京影校方也彻底牛逼起来。以前业内总说京影出演员，但是京影的演员担不起票房收视率。如今再也没有这种评价了！ 全球20亿M金的票房纪录，全球票房排行榜排名第二的辉煌战绩，几十年内华夏电影界从来没有过的好成绩。如今就是由京影的班底打出来的。而且整个班底都是从京影出来的，再没别人了。其他院校想抢都抢不走的好成绩。 京影校长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让行政部的人搜集了相关新闻报道放在学校的展览室里面。甚至还打着庆功会的名义邀请隔壁京影和沪城戏剧学院的校长们都来参加。那嘚瑟劲儿可把燕影的校长给气坏了。 作为整个漩涡的中心，一力承担了男主角兼制片人兼投资方的陶暮只有比其他人更忙的。所有业内好友和同行们纷纷打电话来，一边恭喜陶暮一边明示暗示的提醒陶暮再拍《兵王2》的时候千万别忘了他们。不管是缺投资也好缺客串演员也罢，他们都愿意参加。原本是碍于情面，才跟陶暮一起投资了这部电影的夏星娱乐和龙腾娱乐也都乐疯了。隆天奥再次打电话来，不停撺掇陶暮开个庆功会，大家凑齐来庆祝一下。 陶暮欣然答应。不难想象这个庆功会在娱乐圈内引起的热潮。陶暮在圈内的人缘本来就好，听到陶暮要举办庆功会，几乎圈内有名有姓的大咖们都表示要来凑个热闹。陶暮不好拒绝大家的热情，只能一一答应下来。最后庆功会的牌面简直要比每年的金乌奖还要星光熠熠。瞬间又成了另外一个时尚盛典。 而在这种全民狂欢的气氛下，国内娱乐圈也迎来了又一年的凌霄奖颁奖典礼。陶暮作为电视剧《兵王》的男主角，直接入围了最佳男主角奖项，《兵王》也顺利入围了包括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最佳剧本等等几个重要奖项。 在几乎毫无悬念的气氛下，陶暮带着《兵王》剧组全员，还有他们家家属，参加了凌霄奖的颁奖典礼。 第293章 阳春三月, 乍暖还寒。哪怕气温已经上升到十多度，因着寒风凛冽如刀刺骨, 体感温差还是非常大的。 陶暮穿着剪裁得体且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与厉啸桁并肩走向红毯。这也是陶暮跟厉啸桁订婚之后，首次公开出现在公众面前。 两旁的媒体记者和粉丝们见到这一幕, 顿时激动的尖叫出声。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响和一阵阵炫白的闪光灯中，陶暮和厉啸桁走到了红毯的拍照采访区。 一大波记者蜂拥而至, 激动的拍照提问。 “陶总，这次《兵王》在凌霄奖狂揽十一项提名, 您有信心拿到几项？” “《兵王之利剑出鞘》在全球狂揽20亿M金, 一跃打入全球票房排行榜第二位，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很多影迷都在期待《兵王》第二部 , 请问第二部什么时候开拍？还会是原班人马吗？” “您跟厉总订婚之后, 就请了三个月的假去环球旅行。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忙于《兵王》大电影的宣传工作, 也并没有接新的剧本或者通告。外界传言您有息影的打算, 请问这是真的吗？” 各种问题接连不断，陶暮挑了几个感兴趣的问题回答。 “能够拿到提名就是对我们的肯定，对于奖项我不强求。” “我对《兵王》这部电影非常满意。短时间内并没有拍第二部 的打算。” “不是息影。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接到感兴趣的本子。我热爱演戏，今后也会把更多的时间好精力放在打磨作品上面。大概每年都会拍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这样。尽量用精彩的表演回报大家的喜爱。”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不顾记者们的挽留，陶暮和厉啸桁冲着镜头和粉丝们挥挥手，转身进入颁奖大厅。 《兵王》剧组的其他几位成员都到的差不多了。跟陶暮关系不错的明星, 导演还有幕后制作人们也纷纷迎上来寒暄。没资格围上来的小新人则三三两两的站在外围，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犹如众星捧月般的陶暮, 心生艳羡。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呀。不光长得帅演技好，还有资本捧人，制作出来的电影电视剧也都大赚特赚。我如果能签在陶暮影视公司就好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以至于在颁奖典礼开始前，陶暮周围的人就没断过。直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陶暮才有机会带着厉啸桁回到位置上坐好。 坐下之后，陶暮第一时间转过头来，跟厉啸桁咬耳朵：“刚刚冷落你了。” “没关系。”厉啸桁笑着摇摇头。他很乐意欣赏陶暮在人群中熠熠生光的模样。 “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渡蜜月的时候每天直播秀恩爱，如今参加颁奖典礼也要携带家属。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单身狗一条活路了？” 陶暮旁边的位置是郭雅凝。眼见两人从一进来就形影不离，如今坐下来也要偷偷咬耳朵的互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陶暮莞尔一笑，特别正经的解释道：“我们没秀，这就是我们的日常互动。” 这话说的，郭雅凝的白眼翻得愈发销魂了。 好在没说几句话的时间，颁奖典礼就正式开始了。郭雅凝也不用瑟瑟发抖的感受冷冷的狗粮在脸上拍打的糟心。 这一年的凌霄奖颁奖典礼仍然是由国家台直播。晚上七点半，新闻联播刚刚结束，观众们直接把频道锁定国家台，水果零食全都准备上，耐心等待颁奖典礼的开始。 跟历年的流程差不多，凌霄奖最开始颁发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奖项。比如说前些年为了鼓励年轻演员踏踏实实钻研演技才推出的最佳新人奖，还有什么服装道具最佳配乐之类的奖项。 首次接触电视剧便在《兵王》里面奉献了精彩演出的古玉璋幸运的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再一次印证了陶暮调教新人功力的同时，也让这部在凌霄奖狂揽了十一项提名的电视剧有了一个开门红。 古玉璋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特别激动。因为《兵王》电影版是由京影发起的项目，古玉璋作为《兵王》电视剧版的重要配角，即使他的经纪约也签在了陶暮的影视公司，电视剧播出以后他饰演的角色也非常受观众喜爱，电影开拍的时候仍然没有他的份儿。 只是一部电影的配角而已，签在陶暮影视公司，也比较受陶暮看重，根本不愁拍戏资源的古玉璋本来也没太看重。然而架不住《兵王》这部电影实在争气，身为一部主旋律的电影，不但口碑良好，全球票房居然打破了20亿M金的纪录。这下子古玉璋就是再心大，也难免有些意难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演一部全球票房超过20亿M金的大电影，哪怕是陶暮自己，也不敢保证今后再拍电影时能达到这么好的成绩。然而事情已经这样了，公司也没办法。所以这次帮古玉璋运作最佳新人奖，也算是一个安慰。当然除此之外，公司也承诺了帮古玉璋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如此大起大落的事业线让古玉璋感慨万千。虽然与20亿M金的大电影失之交臂，好在公司还算看重他。古玉璋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再三感谢了陶暮这位伯乐兼老板。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老板的期望。 一番演讲使得摄像机频频转向陶暮。陶暮也淡定的冲着镜头摆手微笑。坐在陶暮身边的郭雅凝再一次羡慕嫉妒恨。没想到陶暮签下的新人这么善解人意，不像她工作室签的几个小花，实力不怎么样，幺蛾子倒是多的不得了。 “不行！待会儿我给你颁奖的时候，非得好好刁难你一下。不然难解我心头郁闷。”郭雅凝恨恨的说道。 ——没错，已经转战大屏幕的郭雅凝早就不怎么拍电视剧了。这次参加凌霄奖的颁奖典礼，也是受主办方邀请担任颁奖嘉宾的。而且颁发的还是最佳男主角这个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之一。 郭雅凝作为颁奖嘉宾自然是提前得到了风声的。这也是国内颁奖典礼的潜规则之一。会提前把结果告知入围者的经纪团队。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很多时候，观众只需要看一下颁奖典礼上哪位提名者没来，大概就能预测出拿奖的是谁。不过这种事情，也只有超一线的大咖才敢这么做。刚进上升期的小演员要是敢这么做，绝壁会得罪主办方。 然而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则有些例外。因为《兵王》是陶暮跟军方合作筹拍的主旋律征兵宣传剧，非常符合凌霄奖评委会一贯以来的喜好和品味。再加上这部电视剧的收视率已经打破历史记录，又在全社会引起参军热潮的现象级表现，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部分因素是《兵王》电影版在全球范围内狂揽20亿M金的超强震撼。所有人几乎都已板上钉钉的确认，今年凌霄奖的最佳男主角必定是陶暮无疑。可是跟陶暮一同入围的其他四位提名者却没有借故推脱，反而全都过来了。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陶暮除了是一名演技不俗的演员，他还是一位颇具能力的制片人兼资本雄厚的投资商。很多人都想趁此机会结识陶暮，以便陶暮以后筹备其他作品时，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他们。 全球20亿M金的大电影啊，哪怕是蹭个配角，也足够在他们的资历上平添一抹辉煌。更何况陶暮今年才二十一岁，他的前途无限光明。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当凌霄奖最佳男主角的奖项颁布时，颁奖典礼上的气氛难得的非常欢快，而且还是一种普天同庆的欢快。不论是拿奖的陶暮，还是同样入围的其他四位提名者，亦或者是颁奖典礼上的其他嘉宾，都真心实意的替陶暮高兴。整个颁奖现场霎时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连绵不断的掌声一直持续到陶暮走上舞台。 负责颁发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的嘉宾是郭雅凝和凌霄奖的评委会主席。众所周知凌霄奖向来被称为是“政府奖”，而陶暮又是光电的“亲儿子”。所以凌霄奖的评委会主席给陶暮颁发奖杯的时候还不忘拍拍陶暮的肩膀，与有荣焉的称赞道：“小伙子不错，值得期待。” 一部《兵王》电视剧打破国内同时段同题材的收视纪录，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参军热潮。一部《兵王》电影版又在全球范围内狂揽20亿M金，并且将华夏特种兵的高大形象传播到全世界。陶暮这两部作品不光是为华夏电影界争光，更意味着一直在寻找出路积蓄力量的华夏电影终于向全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一种文化输出，也让国内文娱届看到了华夏内地商业电影振兴的希望。相信未来几年，充满了华夏元素和正能量的主旋律影视剧将不再是一池干涸的池水，将会有更多电影人循着陶暮曾经走过的脚步，慢慢的摸索华夏电影更多更宽广的可能性。 而这一切改变，都是由陶暮带来的。 就像评委会主席说的那样，虽然陶暮年纪还小，演艺事业也还刚刚起步，但陶暮的未来将拥有无限可能。他值得所有人的期待。 “谢谢主席和雅凝姐。感谢主办方把这个奖项颁给我。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和鼓励还有期待。”陶暮接过奖杯，亲吻了一下：“这是我入行四年拿到的第一个最佳男主角。但我坚信，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长，我会和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起努力，为大家奉献出更多更精彩的作品。” 陶暮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坐在台下的厉啸桁，眉宇间变得更加温柔缱绻：“这座奖杯对于我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不光是大家对我演技的认可，更是我事业和人生一个新的开始。我要把这座奖杯送给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也不会拥有可以期待的未来。所以，我想说的是，厉啸桁，这座奖杯是你应得的。” 陶暮说着，举起奖杯向厉啸桁示意：“曾经我们配合默契，合作无间。希望未来的每一天，我们也都可以同心同德，同舟共济。” 话音刚落，颁奖典礼上的嘉宾们已经群情激奋的站起来。尖叫口哨与掌声此起彼伏，就连舞台上的郭雅凝和评委会主席都一脸笑意的看过来。在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所有观众们灼灼的目光中，陶暮捧着奖杯走到厉啸桁面前，温声笑道：“感谢我的厉总。军功章上必须有你的一半。” “我很荣幸。”厉啸桁笑着接过奖杯，倾身上前拥抱陶暮，认真承诺：“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继续陪伴在你身边。风雨同舟，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