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子种田 作者:花落倾语 文案: 三岁的李小谨童鞋歪着自己的小脑袋: 赵哥哥,这真的是花生?(怀疑的眼神) 七岁的赵钱童鞋狠狠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小谨,你尝尝。(真诚的表情) 八岁的李乐童鞋张牙舞爪:小谨。。。。。。 (想保护弟弟的哥哥,无奈嘴被捂住了。) 李小谨童鞋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接过看了看, 白色的,有点椭圆,跟剥了壳,去了皮的花生很像。 点了点头,肯定是花生没错了。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 漂亮的小脸立马皱成了包子样, 眼里聚满眼泪,愣是没让它掉出来。 “阿爸,呜呜呜,我嘴里好麻啊!” 恢复记忆的李瑾童鞋:穿越不可怕, 重生也不可怕,又穿越又重生更是不可怕; 可怕的是,重生到一户农家,而且,坑爹的, 还是重生在只有男人的世界里,更加坑爹的是, 本公子居然是要嫁人生娃的哥儿。 此为全民BL轻松温馨种田文, 慢热,CP不可逆,么互功,么反攻。 内容标签:生子 种田文 异世大陆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瑾(上官谨)、楚逸绝 ┃ 配角:李家一家,朴实的村民,楚家人 ┃ 其 它:情有独钟,1V1,无女配,温馨文,花落倾语 楔子   凌翔学院,位于S市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学院占地极广,里面的教学设施更是应有尽有,只要你能想到的,在凌翔学院里就能看到,而且都是最好的。  这是一所只为有钱人家的小孩开设的贵族学院,从教学环境,师资力量,全部都是最好的。据说,每年的学费昂贵得够一家普通人攒好几十年。   即使这样,每年凌翔学院开学时,你也能看到无数的有钱人开着各种昂贵的小车载着自家的小孩来这里排着队的报名,哪怕烈日炎炎,打雷下雨。      凌翔学院,从幼稚园到大学,从农业到商业,全部都囊括其中,聘请的老师教授,更是在全世界都能排上名的。   听说,如果你能在凌翔学院里毕业出去,无论是哪个公司,都会高薪聘请你。听说,凌翔学院是由四大家族建立的。   而四大家族,更是掌握着全世界的经济命脉。由他们创立的凌翔贵族学院,不但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培养继承者,更是为了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里挑选优秀的人才。      这是一所汇聚了全世界所有优秀人才的学院。   只要你能从学院里以优异的成绩毕业,那么进入四大家族旗下的公司那是轻而易举,更是条件优渥。   所以只要家里有点钱,能供孩子进凌翔学院的,哪怕是学费在昂贵,也是很多人都愿意打破脑袋挤进来的。   进入凌翔学院不光是为了以后能进好的公司,在这里,你更是能结交到各种阶层的朋友。下到企业小开,上到一国皇室成员。甚至是四大家族的继承者,你也能见到。如果合了他们的脾气,更是可以跟他们成为朋友。      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有心人愿意花大钱把自家的小孩送进学院里来了。那可是人脉啊,而且全是高阶层人脉。   阳春三月,天气晴朗,和风徐徐,蓝天白云,怎么看,怎么是适合睡觉的天气。   位于凌翔学院一处林荫里,有一座小亭子,里面有几张长椅,即使躺上去睡觉,也是不会嫌小嫌窄的。    而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也是休息的时候,这里平常没有什么人来。此时,亭子里的长椅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侧躺在上面,貌似正在午睡?   鸟鸣啾啾,斑驳的阳光从树隙间投射而下,在亭子里的地上,以及那道人影的身上,投下点点光斑。一道微风吹来,吹起那道人影一头的黑发。   这么宁静的环境,却被一道突兀的男声给硬生生破坏了。      “哎呀呀,看看,我说什么了,小谨不就在这里偷睡了。”一道咋呼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应和,三道身影前后进入到亭子里,各自捡了个石凳坐下。   “啧啧,我们来了,他也能睡着,还真是能睡。”一名长相俊朗,脸上挂着浅笑的帅哥摇摇头,啧啧出声。语气里满满的无奈。   长椅上的身影,听到声音,动了动,却是没有起身。      “哎,我说小谨,赶紧起来吃饭了,我们可是特意来找你的。”一开始说话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来到长椅边上,弯腰,低头看着长椅上睡得正熟的人,轻轻推了推。  亭子里的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家族的第一继承人。被叫做小谨的是上官家族的上官谨,是四人里年龄最小的,脾气有点小暴躁,虽然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看了不少书籍,却是地地道道的生活白痴。      除了看书吃饭睡觉,生活上白痴得一塌糊涂。   而一开始说话的人则是楚氏的楚无风,性格开朗,常称自己是风流帅哥。天生的桃花眼,走到哪里,电到哪里。  而脸上时常挂着一抹浅笑,一脸温文尔雅的帅哥则是欧阳家族的欧阳宇,一派贵公子形象,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实则为笑面虎一只。    从进入亭子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冷面酷哥,则是左氏的继承者左冷言,为人跟名字一样,冷言冷语,少见其有露出表情的时候。可是没人会怀疑他的能力,不过,能被选为四大家族的继承者,他们的能力又能差到哪里去?   而亭子里的四人,则被凌翔学院的学生们,称为四公子,也是这一代四大家族选出来的最优秀的继承人。   四大家族,关系复杂,虽为世交,彼此也常有竞争,不过还好,算是良性的,不然也不会一起建立了这个凌翔贵族学院。      “吵死了。”一道暴躁的声音响起,睡在长椅上,被叫做小谨的人一个翻身坐起来,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中性的脸庞上满是不耐烦,眼里隐现被打扰睡眠的怒火。  楚无风在上官谨翻身之前,就已经退开了一步,与那个有起床气的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真是吓死人了,你的起床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说完拍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却笑意不断。      “找我什么事,我都说了不吃饭了。”上官谨狠瞪了一眼把自己叫醒的人,昨晚上熬夜熬到凌晨三点才睡,一大早就来学院了,这会儿才补眠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人吵醒,本就有起床气的他,没把这个家伙打一顿就不错了。   “下午我们可是还有事,你不会忘记了吧。”说话的是欧阳宇,只见他端坐在石凳上,双手交叠于腿上,手指轻轻点击。      “什么事?”上官谨疑惑的看了一眼三人,他这两天实在太忙了,哪里能记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就知道你会忘记,所以我们才冒着被你海扁的后果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叫醒,免得你被那几个无良的老头给收拾得连骨头我们都给你找不到。”楚无风摇着头,冲远处挥了挥手,也坐到石凳上。      “到底是什么事?”上官谨眉头轻皱,他实在是这两天忙昏头了,难道有什么很要紧的事被他给忘记了?   “家族考核啊,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记?小心被那几个老头给整死。”欧阳宇摆手让上官谨坐,摇摇头说道。   “额,我真的忘记了。”上官谨揉了揉眉心,家族考核,是四大家族对自己继承者的一项考核,里面包括了各方面,例如交际,格斗,谈判等各方面。一个优秀的继承者,不光能有厉害的交际手腕,更得拥有自保的能力,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仇家或者别的觊觎者给暗杀。而谈判,则是一个优秀继承者必不可少的。      因为四大家族的生意范围广,考核的东西也是很多。而为了让自己家族的继承者全面发展,因此从百多年前,四大家族便共同出资建立了这一所贵族学院。   家族考核,是四大家族联手的一次考核,每年的开春都会进行。说是为了促进各自家族继承人拥有良好的竞争心态,以及明白有竞争才有进步的道理。实则是四大家族不知道哪代当家的为了自己的面子才进而设置的这么一项联手考核,只是说的好听而已。      宇澳大陆,从上古到五百年前,各国之间征战不断,死伤无数,无数人埋骨他乡,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衣不蔽体。   征战了几千年,造成大量人的死亡,五百年前,终于降下天罚。不知道从何时起,等到大家发现时,女人们已经渐渐消失。没有了女人,也就没有了传承,战争慢慢的停止。直到女人从宇澳大陆完全消失,再也找不到,各国君王才开始后悔莫及。      而经过几千年的征战,拥有上百个国家的宇澳大陆最终被四国取代,分别是位于大陆东方的苍云国、北部雪域之地的北陵国、南部盆地的蓝渊国、以及西方的凤兰国。   四国君王在见到这种现象后,深感惶恐,没有女人,那就没有了延续,没有了延续,这哪里还有国家,到时候就连人类都不会再有了。   经过商量,四国君王牲畜果品祭天半月,忏悔不断,四国人民均跪地祈求上苍怜悯。终于在半月后,上天有感,降下神谕,因为几千年的征战,这片大陆已不再适合女人的生存,因此让一半男子代替消失的女人传宗接代。      人类的传承危机解除了,可是这结果,虽然不如人意,却也没有办法。从那之后,拥有怀孕能力的男人被称为哥儿,而没有怀孕能力的男人则称为爷儿。其实都是男人,只是为了辨别区分,叫法不一样了而已。   哥儿均为天赐,而天赐哥儿却很少,导致后来很多有钱有势的家族都争抢天赐哥儿,更是让很多天赐哥儿死亡,或者很多人不能与天赐哥儿结合。   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四国君王拟下圣旨,任何人都不得对天赐哥儿进行胁迫,违者杀无赦。任何人不得无故伤害天赐哥儿,违者蹲牢狱一年,以示惩戒。      鉴于天赐哥儿的稀少,也为了让大多数人可以跟天赐哥儿结合,组成家庭。四国君王下令,除了皇室成员可以娶三个天赐哥儿以外,达官贵人,官贾富商,最多娶两个天赐哥儿。   此一系列圣旨下达,虽然杜绝了很多伤害胁迫天赐哥儿的事情发生,但是有钱有势的人,利用自己的财势威逼利诱拥有天赐哥儿的家庭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毕竟天下之大,皇帝又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      因为几千年的征战,导致女人消失,土地贫瘠,上天有感,虽然解决了人类传承的危机,却也让天赐哥儿的身体较一般男人弱,更是出生率极小。所以天赐哥儿在哪一个国家,家庭,都是受到万千宠爱的。   而如何区分天赐哥儿跟一般男人呢,那就是天赐哥儿的眉心正中,有一道莲花印记。一般的男人则没有。      天赐哥儿分为三种,一种是眉心为金色莲花印记的,一种是紫色莲花印记的,另外一种则是粉色莲花印记。   拥有金色莲花印记的天赐哥儿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一生顺遂,好运相随。如果有谁娶到拥有金色莲花印记的天赐哥儿,那么跟他结合之人,也会受到上天的眷顾,心想事成。不过拥有金色莲花印记的天赐哥儿,因为受到上天眷顾,不能被胁迫,须得他心甘情愿,不然与其结合后,不仅不会受到上天的眷顾,还会有厄运临身。      因此拥有金色莲花印记的天赐哥儿是很多大家族竞相想拥有的,只是也没法用强迫,所以威逼利诱其家人,就成了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常用的方法。   拥有紫色莲花印记和粉色莲花印记的天赐哥儿,虽然也是天赐,则只是拥有怀孕生子的能力而已,却不会受到上天眷顾,更别说好运相伴了。  苍云国,位于宇澳大陆东方,有商业帝国之称。而我们的故事,则从这里开始。 李家   一座简陋的小院里,只矗立了三间简单的石板房,小院子左边,一个用茅草与竹篾搭成的简易厨房紧挨着一面墙,一个简单至极的灶台,几个木质的柜子,边上堆了一些农村常用的木柴。靠门口的位置,一个用石头围成的石缸占据了大半个屋檐过道。石缸外面布了一层青色的青苔,想来那石缸应是用来盛水的。      紧挨厨房的一边,有一口水井,井口上,一个简单的支架,用于方便取水之用。   小院的右边,几只家养的公鸡母鸡正在地上找食,一棵桃树靠在小院的土墙边,粉色白色的花朵布满了枝桠。桃树下,一张圆形石桌,五方石凳围着它。石桌石凳都很干净,应是常有人坐于其上。   一边,还有三个用三根木头做成的晾衣架支架,用来晾衣服的则是农村常用的竹子。      吱呀一声,紧闭的石板房正中间的木质大门打开,一个纤细瘦弱的大肚子男人从屋里慢慢出来,一手托着大肚子,一手扶着门框,艰难的迈过门坎。   有点苍白的脸色看了一眼天色,嘀咕道:“该给大有跟三个孩子做饭送去地里了。”说完便朝简陋的厨房走去。      身材纤细的男人脸色虽然苍白无甚血色,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不见慢。刷锅洗碗,生火,一会儿厨房顶上的简单烟囱里就冒起了青烟。   再从一边的木柜里抓了几把微微泛黄的粉子放进灶台上的一个木盆里,用水搅和了一下。见锅里热了,便从灶台上一个陶罐里小心翼翼的舀出一勺白色的猪油放进锅里。等到猪油完全热化,快速的把盆里搅好的粉子揪了几个,放进锅里,压平。直到把木盆里的粉子弄完,男人有点累的伸手擦了擦额上泌出的一层薄汗,把掉落额前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露出了额前眉中心一道紫色的莲花印记。      把锅里弄的饼子翻了翻,等到其成金黄色后,从锅里添起来,装进一边早准备好的碟子里。接着又从木柜里端出一个坛子,从里面抓了一把酸菜来,切了几下,丢进锅里,利用刚才煎饼子剩下的热油翻炒了一下,然后起锅。   把锅洗干净,又舀了点水到锅里,等水烧开,用一个壶装上。然后放进一边干净的桶里,提到水井边,慢慢放进去利用凉水浸一浸。回身再把煎好的饼子跟炒好的酸菜装好,又放了四个碗跟四双筷子进去,检查了一下,便到一边的凳子上坐着歇息会儿。      没多大会儿,觉得开水差不多凉了,便把水壶从井里提起来,拎着放吃食的篮子,大肚子的男人提着便往远处的地里走去。   三月的天气,微凉,许是已经入春,空气里带着微微的热气。   此时正是晌午,到处都是炊烟袅袅,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犬吠,远处,更是有大人呵斥自家不听话孩子的声音。      周围几座山峰,绿意嫣然,石板路旁,桃树梨树李树,花满枝桠。田地里,辛苦的汉子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劳作着,几个调皮的小孩在田埂间疯闹。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会儿正是农民们最忙的时候,田地间随处可见忙的热火朝天的农家汉子。不时还能见到几个身材或纤细,或高挑,或瘦弱的男人手里同样拎着一个篮子,另一手拎着个水壶往田地间走去。      彼此之间遇到了,笑着打个招呼,问问各家忙的怎么样了。说笑着结伴朝自家在田地间忙活的汉子那里走去。   “哎,李家阿爸,这都九个月了,你怎么还往地里去啊,好好在家待着吧。”石板路上,一个高挑,脸微黑的男人看着拎着一个水壶跟篮子的李家阿爸那大肚子,甚是关心。      “没事,就送点吃的,也没干啥重活,小心着点也就是了。”被叫做李家阿爸的男人,名叫程风,是一个天赐哥儿,眉中间有一道紫色的莲花印记。看着跟在身边脸带不认同的张家阿爸,微笑着说道。   “你啊,就是这样。” 林秋也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没多说,摇了摇头跟在边上,时刻注意着。     两人说笑着便到了自家地里,老远,程风就看见自家汉子跟三个孩子在地里忙碌的身影了。“大有,小牧,小阳,小乐,吃饭了。”   “哎,来了。”一个健壮的汉子,身穿一件麻布青衫,上面打了几个补丁,听见声音,抬头擦了擦手,招呼着一边帮忙的三个孩子往路边走去。  “阿爸,今天吃什么。”一个虎头虎脑的黑小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嬉笑着看着自家阿爸。      “煎饼,跟炒酸菜。”程风怜爱的摸了摸挨着自己撒娇的小儿子,边说着边把手上拎着的吃食在田埂间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放下。   “坐下休息会儿吧。”李大有擦了擦额上的汗,扶着自家夫郎小心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程风笑看着三个孩子一人一个煎饼,配合着炒酸菜,吃得香甜的小样子,一脸的宠溺。然后转头对着自家汉子说道:“热吗?先喝点水吧。”   “还行,这天气不算热。”接过自家夫郎递过来的温热的开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擦了下嘴,就着酸菜开始大口啃起煎饼来。“你吃过了没。”      “还没,没啥胃口,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少吃点儿。”程风笑着给一边吃的欢畅的小儿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地里还有多少,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李大有听见自家夫郎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忙活得差不多的地里,摇了摇头。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因为自己是小儿子,阿爸跟爹都跟着大哥,因此没法春忙的时候帮着照顾着点。   回头看着自家夫郎那九个月大的肚子,心里一阵自责。怀孕了还得给他们爷四个做饭,哪里还敢让他到地里来帮忙。     “嗯,等我生了就好了。”程风摸了摸肚子,这一胎刚好是去年夏天怀上的,这一怀上,就到了春忙的时候。这会儿家里正需要人手,他却没法帮忙,只能帮着煮点吃的送到地里。往年有自己帮着,地里的活也忙不了多久。今年这一怀孕,连五岁的小儿子都跟着到地里帮忙了。   “阿爸,我吃完了送你回去。”一边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啃着手里的煎饼,抬头对自家阿爸说道。      “行。”程风看着大儿子,知道是不放心自己,便笑着点头。   “阿爸,晚上我想吃面疙瘩。”虎头虎脑的黑小子,快速的啃完手里的煎饼,还没有咽下,就急着说道。   “好,晚上阿爸给你做。”程风笑着摸摸自家二儿子的头,有点心疼那张晒黑的小脸。   “二哥最贪吃了。”一边只有五岁大的李乐,看着跟阿爸要吃的二哥,脆声道。小脸上因为在地里做事的原因,红扑扑的。    “要你管。”被弟弟说贪吃的李阳对着弟弟做了个鬼脸,接着拿起一个煎饼大口大口的开啃。   田地间,这样一家人坐在地上吃饭的场景随处可见。   休息了一会儿,李牧收拾了碗筷放进篮子里,拎着水壶扶着自家阿爸往家里走去。“阿爸,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地里忙去了。”李牧把阿爸扶到屋里的床上躺下,嘱咐了几句,就急着往田里去了。      两个弟弟还太小,也不能帮着爹做多少活,他得赶紧去帮忙才行。还有几亩地的活没完呢,得赶着这一场春雨来临之前,把种子都种到地里。   黄昏,日渐西斜,天气慢慢凉爽下来,地里不太忙的,已经开始收拾准备回家了。   “砰,咚。”李家院子里,两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从旁扛着锄头回家准备忙活家里晚饭的赵家夫郎听着那两声响声,吓了一跳,“李家阿爸,在家吗?”   “嗯。”程风哼了一声,痛苦的捂着肚子,感觉到下~身好像有液体流出,一张秀气苍白的脸,更是苍白了。      中午回来后,在家午睡了一会儿,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是起来忙活一下,准备晚饭了。哪想到不小心绊在了一边放在地上的菜篮子上。   “李家阿爸。”听见那声痛苦的闷哼,赵家夫郎也不管那么多了,他是知道李家阿爸怀了九个月的身子的。刚屋里那两声声音,怕不是摔了吧。想着脸色大变,一把推开院门,一眼就见到李家阿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李家阿爸,怎么了。”赵家夫郎赶紧跑过去扶起程风,担心的问道。眼睛上下查看,却在见到地上暗红色的血迹时,吓得面色苍白。“天哪,流血了。李家阿爸,你忍着,我去找我家赵铁,顺便到地里叫你家大有回来。”   说完也不管程风什么反应,起身就往外面跑,因为着急,还不小心撞在了一边的木柱子上,揉了揉撞痛的地方,也没停步,赶紧着就往地里去了。      哥儿生子本就危险,平常生都要小心着点了,何况这会儿是摔了,看地上的血,估计得早产了。想着,步子就更是急了。   等到李大有跟三个孩子,还有赵铁五人跟在赵家夫郎身后回来时,程风都快痛昏过去了,要不是一股意志支撑着,怕不是早就痛昏过去了。地上一大滩血迹,吓得跟进院子的李大有跟赵铁脸色大变。才七岁大的李阳跟五岁大的李乐,看着自家阿爸倒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吓得更是哭了起来。      “快扶到床上去,小牧去烧热水,无双来帮我。”赵铁毕竟是大夫,见到李家夫郎这样的情况,知道是要早产了,立马指挥着能帮忙的帮忙。   “嗯。”李牧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阿爸,也不敢耽搁,更顾不着去安慰害怕得大哭的两个弟弟,赶紧往厨房去开始烧热水。      屋外,李大有在门口走来走去,李阳跟李乐也停止了哭泣。闻讯赶来的陈家夫郎跟着赵家夫郎进屋里帮忙去了。   一盆盆干净的热水端进去,然后出来的却是一盆盆的血水,李大有脸色煞白,紧张得一张被太阳晒成麦色的脸紧绷着。   “别担心,没事的。”陈胜拍着好友的肩安慰,眼里也满是担心。      “都怪我,知道他闲不下来,应该让两小的回来看着他的。”李大有眼里满是痛苦懊悔,说着还握着拳头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爹。”看着自家爹的样子,被吓坏了的李阳跟李乐紧紧的围在自家爹身边,一人抱住爹一条腿,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害怕。   听见声音,李大有低头看了一眼被吓着的两个孩子,忍着心里的难受摸了摸他们的头。抬眼向屋里看去。 柳河村   屋里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传出来,让院子里的人都担心不已。   李大有一双经常劳作的粗糙大手紧握成拳头,关节处都已经泛白了。可见其心里是有多么的担心。他能不担心吗?前面三个孩子都是在农闲的时候生产的,爹跟阿爸那会儿还会过来帮看着。这一个却是在农忙的时候出生,还是早产。此时他心里别提有多担心了。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再听着那一声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心都痛得揪成一团了。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让风儿生孩子了。就这四个了。      李阳跟李乐紧紧抱着自家爹的大腿,两双眼睛含着眼泪,又是害怕又是担忧的看着屋里。   一直到天黑,周围蛙鸣声声,天上也挂上了一轮圆月,柔和的月光倾洒在简陋的院子里,一地轻纱。   三月的夜晚,晚上还是凉意很重的,只是院子里的两个大人却是没有感觉到多少冷。却是苦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单薄的身子冷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都快打架了。      “小阳跟弟弟去厨房里帮着哥哥烧水吧,让哥哥给你们弄点吃的。”李大有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四条小胳膊一直抖啊抖的,忙低头向两孩子看去。借着月光,见两孩子穿得少,又在这院子里站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上晚饭,不禁觉得心里难受。赶紧让两小去暖和点的厨房呆着。   “嗯。”李阳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知道这会儿阿爸在屋里难受,也知道爹在担心阿爸,便听话的拉着小弟的手往厨房走去。而他也确实又冷又饿了。毕竟也才是七岁大的孩子,过了刚才那会儿的害怕担忧,这会儿情绪也稍微缓了过来点。摸着饿得难受的肚子到厨房去找哥哥去了。      陈胜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一双眼睛也是盯着泛着微黄光晕的屋子里。听屋子里的动静,这李家阿爸不是难产吧,这可怎么是好?又看了眼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兼邻居,心里也暗自祈祷。   直到月上中天,直到院子里的两个大人都开始动摇,直到两小已经熟睡。一声婴儿的啼哭才从屋子里响起。      “太好了,风儿生了,终于生了。”听着那一声哇哇的,属于新生婴儿特有的稚嫩哭声,李大有担忧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腿一软,坐倒在了浸凉的地上,双手捂着脸,这个快三十岁的朴实汉子,居然哽咽着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先进去看看孩子跟程风。”陈胜在听到那声孩子的哭声时,也是替好友松了口气。见好友此时的样子,也是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没有嘲笑,反倒催促他进屋里去看看。      “啊,是是是,我得赶紧去看看风儿跟孩子。”经好友提醒,李大有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站起来就往屋子里冲。   简单的一张大木床,一个大木衣柜,外带一个简单的梳妆台,一张凳子,这便是李大有跟他夫郎的卧室,很简单。此时,屋子里前后两扇窗关得紧紧的,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皱眉头。   李大有一进屋,没有先去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也不管屋里此时的味道闻着有多让人难受,而是紧走几步赶到床边,红着眼眶,凝视着床上因为生孩子而疲累得昏睡过去的夫郎。粗糙的大掌在那张汗湿的脸上摸了摸,皮肤不是很好,有点粗。心里微微的有点疼。      “大有,别担心程夫郎了,来看看你家这个孩子,是个天赐的哥儿呢,还是个天赐的金色莲花印哥儿。”被自己夫君叫来帮忙的赵夫郎刘无双,一脸喜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两手不时左右晃晃。   “是个金色莲印的天赐哥儿?”李大有一听,脸上也是禁不住的欣喜。他跟自家夫郎一直盼着能生个天赐哥儿,哪想到居然会生个金色莲印的天赐哥儿,低头在自家夫郎的额上亲了一下,才站起身从刘无双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刚出生,小脸上的皮肤红红皱皱的,眉间还带了点黄色。不过额上那金色的莲花印记却是格外的显眼,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还很小。却不难想象,等这孩子长大了,那额间的金色莲印该是有多漂亮,有多招人。   小家伙睡得很熟,红嫩嫩的小嘴还一嘟一嘟的,刚出生的婴儿不漂亮。李大有看得却是格外的认真专注,咧着嘴想着孩子长大了,该多贴心。    “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哥儿,看着吧,到时候指不定得有多少家的小子惦记着呢。”陈夫郎魏云笑着轻点了点李大有怀里抱着的孩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他跟自家夫君结婚十年,也就生了一个小子,之后肚子就再没有消息。这会儿看着别人怀里的小哥儿,着实羡慕得紧。   “呵呵。”李大有咧开嘴乐,只知道笑了。刚出生的孩子,还看不出样子来呢,哪里知道长大后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不过有人夸自己家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听的。      “哎,赵铁,你看看这孩子,脸上怎么有点黄呢?”李大有抱着孩子来到正洗手的赵铁身边,把孩子往前递了一点,担忧的问道。前三个小子,他可没有见到他们脸上有这种黄色出现的。   “这没事,有些孩子出生就会这样,我给开点药,喂两次就好了。”赵铁探眼看了看,笑着道:“过个十天半月这脸上就正常了。”   听孩子没事,李大有才稍微放了点心。      “行了,我们就先走了,好好照顾着点你家夫郎,该注意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赵铁把药箱收拾好,看着自己好友抱着孩子不舍得撒手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打了个招呼,拉着自家夫郎背着药箱就出门了。   “哎,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明天我把钱给你送过去。”李大有点了点头,把孩子小心的放床上,起身送三人出门。“谢谢你们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快进去吧,我们先走了。”陈胜拍了拍李大有的肩,笑得真挚。他也听自家夫郎说了,李家这胎是个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   “那你们慢走,等孩子满月了,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李大有把四人送出门,这才关了院门去屋里,见夫郎睡得熟,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到隔壁屋看了眼两小儿子,这才去到厨房跟大儿子一起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爹,阿爸生的弟弟是小子还是哥儿?”李牧把锅里用剩下的热水盛起来一大半装到旁边的木桶里,留着一会儿跟爹洗脸洗脚。剩下小半的水里面丢了几根青菜进去,准备把中午剩下的煎饼子拿来煮了吃。   “阿爸生的是个哥儿。”说到自己最小的儿子,李大有一张被太阳晒得有点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      “是个哥儿?”李牧听说自己阿爸生了个哥儿,也满心的开心。哥儿可都是家人的宝贝。两个小弟都太淘气了,他一直盼着自家阿爸肚子里的是个哥儿,这下好了。以后得努力跟爹下地干活,到时候给小弟买好吃的。   小小的年纪,心里一心想着以后怎么努力让自己最小的弟弟过得更好,倒是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才九岁大而已。      柳河村,整个村子满打满算,也就七十来户人家,人口还没有五百人。人口虽然不多,倒也算是附近相邻几个村子,人数最多的村子了。家家户户建的房子,离得不远,也不算近。每家每户建房子时,都习惯性的把房子周围空出不少地来种点时令蔬菜,这摘菜的时候也近,不用跑老远的去地里摘。      村子不大,有啥事要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村子。这不,第二天,整个柳河村就都知道这李大有家昨儿个晚上添了一个天赐金色莲印的哥儿。村民们大多淳朴,听见生的是一个金色莲印的哥儿,都跟着高兴。能不高兴吗?柳河村,最近几年新生的孩子一大半都是小子,生下的天赐哥儿,不到十个,里面还就一个是个金色莲印的。这下村里又添了个金色莲印的哥儿,立马大家就都知道了。      家里有小子的自然都记在了心里,想着赶紧辛苦努力点,多攒点钱,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娶到自己家来。新婚的,也心里想着夫夫两人努力点,指不定自己家也能添个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  下地干活的村民们,碰到李大有,都笑着道恭喜,把这老实的汉子乐得一天那嘴都没合上。把夫郎交给大儿子看着,自己领着两小的到地里慢慢做着。这眼看今年第一场春雨就快到了,还有好些种子没下地呢。      李大有家建在一座山脚下,周围相邻着五六户人家,他家不算富户,主要是几年前两老人生病,两兄弟合着给老人花了不少钱,这下子存的那点银钱,倒是一下子就没了。不过好在两老人的病是治好了,这也算是万幸了。      所以现在这房子也就结婚那会儿盖的三间石板房,夫夫两人都是勤俭节约的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加着这几年老天爷不帮忙,地里收成不好,也没攒下几个钱。不过倒还不至于让家里揭不开锅。   程风躺在床上看着边上睡得熟的孩子,眼睛盯着那小小的额头中间那一个金色的莲花印记,笑得都眯了起来。心里算计着该给孩子扯点新布做几件小衣裳。      他家没啥存钱,这布也不能扯得太好了,还得计算着留点孩子满月时摆酒的钱。算来算去,这去年存的那点钱,合计着办完这两件事,倒还能剩点。   钱不能花干净了,手上得留点才行,万一家里有啥事到时候能有钱应急。虽然哥儿生子艰难,其实也就生产的过程辛苦点,在家休息个六七天,便也就能下地干活了。到时候跟他家大有努力点,再节约一点。今年辛苦点再开两三亩地,过个两年家里就能多攒点钱了。     农家的孩子比不得人家大富家的孩子,没得养那么精贵。不过哥儿始终不比小子,他家这小哥儿还是早产,这身体现在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始终是不足月生的,多少会有点身子不结实。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多了。   想着算着,程风便睡了过去,哥儿生完孩子虽然没有坐月子一说,毕竟生孩子花了不少力气,失了不少血,这精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之前那么好。这会儿想了那么多,精神自然也就跟不上了。 被绑架?   旁晚时分,天边的红霞一点点的落下,村子里各家屋顶上炊烟袅袅,周围相邻的几家不时能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大人不耐烦的呵斥声,伴随着远处几声犬吠,朴实的乡村气息格外浓厚。   程风怜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小团,倾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喃喃道:“我家的小哥儿长这么好看,以后呐,肯定有不少小子喜欢。阿爸得找二叔给你取个好名字。”   柳河村大多都是庄家人,认识字的没几个,大多数人家给自己家孩子取名字都是取得不怎么好听。好在几年前村里一出去做生意的老人回了村,听说是生意失败才回来的。这人别的什么不会,舞文弄墨倒是挺在行。      自那以后,村里只要有孩子出生,都去找那人给起个好名字,不求孩子名字多响亮,就盼孩子的名字有个好寓意。因这人在村里辈分还算高,又在家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都叫他二叔,小孩子就二叔公二叔公的叫着。   这二叔姓夏,名字很好听,叫夏书文。所以也有人叫他夏二叔。找夏二叔取名字挺简单的,跟他说说,他就给取,也不要村里人啥东西。不过村里人朴实,农忙啥的,忙完自己家里的活了,看他家没忙完,都会去帮着点。有时候还会给他家拿一些村里的时令蔬菜,又不值几个钱,夏二叔通常也都笑着收下了。      李大有家前几个孩子开始取的名字,也是啥庄子,柱子的,后来听说这夏二叔不收钱免费给取名,全给改了过来。现在这生下一个金色莲印的哥儿,这名字更得往好里取了。程风看着躺在身侧睡得小嘴吐泡泡的小儿子,琢磨着给寻个时间找夏二叔给取个好名儿。      初生的婴儿嗜睡,一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了。上官谨睁开眼睛时,脑子里还迷糊着。其实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有意识,就是很模糊。他最初的意识是感觉到自己睡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周围都是柔柔的气息,让他舍不得睁开眼睛。   只是那个让他眷恋的地方没等他待多久,他就在一阵挤压中从那个地方出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挤压得太过厉害,不久他又迷糊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心里一片茫然。      黑黑亮亮的眼睛咕噜的转了一圈,眼前所见到的,让他心里一阵迷茫。他想叫人,却只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想动动胳膊,也觉得胳膊软得厉害。  他是被绑架了吗?这是上官谨发现自己的状况时,第一个反应。只是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明明记得他被爷爷叫到书房去练字了,为什么醒来时却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身为上官家的第一继承人,首先学会的就是冷静。即使面对任何困难危险,都要时刻保持脑袋的清醒。在最初的迷茫与心里稍微的恐慌之后。上官谨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虽然他才九岁,可是身为上官家的继承人,他是不可以慌乱的,即使是被绑架了。      没错了,我们的上官谨童鞋,在那次家族考核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记忆退到了他九岁的时候。只是他脑子里却还有一些让他很模糊的其他记忆片断,而且潜意识里也有一些东西让他觉得他自己好像不是九岁,而是十七岁。可是他明明记得他七月才过了九岁的生日。   半睁着眼睛,上官谨皱眉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那些让他很模糊,却又觉得熟悉的记忆片段让他很是混乱。   毕竟只是才出生的婴儿,体力是跟不上脑力的,才没想一会儿,上官谨又睡了过去。      等到肚子感觉到饿的时候,九岁的上官谨才幽幽醒了过来。随即便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把自己给抱了起来,耳边同时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来,我们的小四儿肚子该饿了吧。”因为还没有取名,所以程风便暂时叫小儿子为小四儿。   抱着孩子,程风把衣服解开,露出自己平坦的胸~部,上面两颗淡红色的小颗粒肿肿的,轻轻揉了揉,便把孩子稍微抱高了一点,让他能用嘴含住胸前的小颗粒。感觉到孩子允~吸   的动作后,程风柔和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上官谨刚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等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小东西。嘴下意识的就含着它裹了起来。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进入到自己的胃里,不那么饿时,才完全睁开眼睛往上看。     “小四儿醒了,眼睛可真好看。”程风看到怀里的孩子睁开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笑着夸道。他家小四儿的眼睛又黑又亮,还大大的,一点也不像别家才出生的孩子眼睛那么小。就那双眼睛,瞅着就觉得好看。   上官谨看着上面那张清秀的男人脸孔,他记得这张脸,在他每次睡觉醒来时,都能见到,而且这个声音他也很熟悉,只是,这个男人是谁?一边下意识裹着嘴里的小颗粒,一边费心思的想着,上官谨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嘴里含着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吸着,让那股暖暖的液体填饱自己的胃。      “小四儿在看阿爸呢。”程风见孩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便轻笑着说道。   阿爸??上官谨迷糊了,我Dad不是跟妈咪去美国考察那边的公司业绩去了吗?这个男人是有病吧,他都不认识他。想着便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这声音他挺喜欢的,而且这张脸上的表情也让他觉得很温暖,可是,怎么样也不能乱认自己是他儿子的吧。   “嗯,小四儿是要嘘嘘了吗?”程风一直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孩子,见他一双淡色的眉毛皱着,便出声询问,一只手还往包裹着孩子的小被里摸去。      上官谨囧了,喂,别乱摸啊。自从他懂事以来,那个地方可是除了自己,没被任何人摸过的,就连看,也没有人看到过。这人怎么就摸起来了。上官谨这么想着,嘴张开,含着的小颗粒从小嘴里掉了出来。上官谨想出声阻止眼前男人的动作,谁知他一出声,出来的声音不是连成惯的句子,而是啊啊啊的单音。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谨愣住了。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管抱着他的男人摸他那里了,而是又试着出声,结果还是啊啊啊的几个单音。      他这才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这屋子他在上次醒来时就看过了,只是那会儿他意识还很混乱,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呢。只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不是被绑架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屋子以他的身份来说,只有两个字概括,简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屋子。而且这屋子也没多大,连他的玩具房都比不上。      上官谨想不出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绑架犯的样子。习惯性的想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却发现手动不了。上官谨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块大红色的布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脑袋部分。而且看其样子,貌似被包裹住的地方很短。。。。。。      如果说一开始上官谨还能用自己是上官家的继承人来约束自己的思想,让自己淡定冷静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完全是一脸惊恐,以及心慌意乱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怎么那么短。不对,怎么那么小?   上官谨紧张的想出声询问,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几个单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是被绑架了吗?那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是怎么了?还有他的声音为什么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单音?    脑子里一片混乱,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死了。可是,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因为太过紧张,一张小脸煞白,让抱着他的程风慌了心神。“怎么了,小四儿这是怎么了?”   紧张的程风声音不自觉的变大,让屋外喂小鸡的李牧听到了,立马丢下手里的鸡食跑了进来,“阿爸怎么了,阿爸。”   “小牧快去请赵叔叔来,让他看看你弟弟是怎么了。”程风慌乱的看着怀里一张小脸煞白的孩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像没有焦点一样,几乎是用吼的对着跑进屋的李牧喊道。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阿爸,李牧一时给吓愣住了,等到程风再喊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奔出去。   上官谨不停的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所处的环境,只是无论他怎么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让他清楚的就是,他并不是被绑架了。只是让他疑惑的是,那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且潜意识里那个说他死了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长久以来被严格要求习惯了,上官谨越慌乱,头脑反而更清晰。只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身为上官家的继承人,他平时除了在学校里学习教科书上的知识以外,回家就是接受爷爷请来的家庭老师的授课。   授课的内容除了经济方面的,还有各种东西,包括礼仪,处事,交际,格斗等等。唯一不学的,也不看的,大概就是小说了。所以他现在当然不知道,他是重生,外加穿越了。    作为上官家的继承人,平时要学的就已经很多了,当然就没有那个闲时间去看小说。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状况,应该叫做什么。何况,他现在的记忆只到自己九岁的时候而已。如果他的记忆是完整的,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而不是在这里纠结。 果然是死了   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弟,上官谨虽然心里很慌乱,脑子却还是很清醒。看见自己现在的情形,脑子里不知怎的却想起了好友楚无风以前无聊时跟他说过的一些话。穿越?重生?   想到那两个词,上官谨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可他这会儿的情形,又不由得他不相信。看了看包裹住自己的一块红布,再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清秀男人,此时却比他看起来好像还要不好的样子。      上官谨觉得,也许真的就像楚无风跟他说的那样,他的确是穿越了,或者是重生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这对于在心里只对自己只有到九岁记忆的上官谨来说,是一个谜团。不过他现在也没法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相信了那个潜意识里跟他说他死了的声音,也相信好友楚无风跟他说的小说桥段。      那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屋子里实在是太简陋了,也许是农村?上官谨没亲眼见过农村的屋子是什么样的,却不妨碍他从书上去了解。看到屋子里的简陋摆设,他相信他是重生在农村里。   看着抱着自己一脸慌乱的男人,上官谨真心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记忆里,他的Dad和妈咪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也不曾对他这样关心过。他一直是被家里的保姆带大的。Dad和妈咪一年到头都在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跟他见面的机会,少的可怜。何况是像这样被他们抱在怀中了。      也许在他婴儿时期,妈咪也这样抱过他,只是,却不在他的记忆里有过。   此时,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温暖怀抱,上官谨觉得,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爷爷很关心他,却只是关心他学习怎么样了。作为上官家的第一继承人,他一直是被爷爷严厉到近似严苛教育的。      他见过车窗外偶尔见到的同龄小朋友跟他们家人相处的画面,那让他总是偷偷的在心里羡慕不已。只是他的身份,让他在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这些。现在,这是所谓的上帝在给他享受这样温暖画面的机会吗?      “不用担心,小四儿没事儿,估计是你这个被子包得紧了,包松点,这初春的天气虽然凉了点,正午倒是挺暖和的。暖和的时候把这个包被松一松,小孩子这样包的紧了,也会感觉不舒服的。”赵铁看着在红色包被里睡得一脸香甜的小脸,抬头对一边紧张得一张脸煞白的程风说道。      “真的没事吗?我见小四儿一张小脸都白了,那小眼珠子都不知道转了。”程风在一边弯身关心的看着床上的孩子,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害怕,嘴里也不停的询问。   “真的没事,屋里你稍微弄暖和点,让孩子的小手脚出来动一动。”赵铁把药箱背上,一边叮嘱。他也知道这些夫郎们有多疼宠着家里的小哥儿,也知道一个一户家里有一个天赐哥儿不容易。不过小孩子毕竟好动,被这样包得紧紧的,能舒服吗?现在可不是冬天怕冻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赵铁说完,程风才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落地了。起身送出门,感激道:“谢谢你了,赵大哥,你看,这大忙的时候,我还把你给叫过来。这地里忙完了吗?”   “没事,孩子的事比较大,地里还有一些,大哥家里过来帮忙了。”赵铁走出院子,看了一眼远处的田地,说道:“进屋去吧,有啥事让小牧到地里找我去,我先走了。”   “行,那就麻烦赵大哥了。”程风目送赵铁走远,又见得灶屋里大儿子煮饭的小身体,想着等休息了这几天,身体力气回来了,就做点好吃的给爷儿四个。      中午是李牧给在地里干活的爹和两个弟弟送的吃的去,怕他们在地里担心,所以也没敢把上午小弟的事给他们说。  晚上一家人聚在堂屋里的圆桌上吃饭,桌上摆了两样素菜,翠绿的颜色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程风边吃边跟李大有说了上午的事,又说了再休息个几天自己也能下地了,也说了找夏二叔给他家小哥儿取名字的事。      李大有当然是点头答应了,他家就这么一个天赐哥儿,当然得宝贝着。别说他家,就整个柳河村,现在天赐的小哥儿也才不到二十个,有着金色莲花印记的小哥儿就更少了。“那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找夏二叔给小四儿取个好名。”   “对了,阿爸,今天听小柱说,等农忙过了,我们村里会开一个私塾。”李阳今年七岁,一张小脸被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给人很机灵的感觉。      “是村长说的吗?”这句话是程风问李大有的,柳河村的人口挺多,小孩子也不少,不过村子里却没有教孩子们学习的私塾。倒不是说村子穷,而是村子里有点本事的,都去大城镇里谋事儿去了。能去赚大钱,谁会想一辈子窝在乡沟沟里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呢。   “嗯,昨天就跟大家说了,说是夏二叔的小儿子来当私塾的先生,家里有六岁以上的孩子的,愿意送去都可以给送去。束脩一年也就十个铜板,不论小子哥儿都可以去。”李大有往嘴里扒了一口杂粮饭,心里想着等闲下来了,让自己家两个大的都去学认字去。      “夏二叔的小儿子不是在阳城哪个酒楼当管事吗?”程风是听说过这个夏二叔的小儿子的,人本事着,在阳城哪个大酒楼里当管事,“这好好的管事不做,怎么想着回这村子里来当私塾先生了?”   “听说是他家夫郎身体不好,两夫夫结婚了好几年也没有个孩子,说是回乡里来养着,看看能不能让身体好起来,怀上一个。”李大有快速的把碗里的饭扒完,随意用手抹了一下嘴。这才继续说道:“村长说是等农忙了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我看束脩也不贵,你看,让小牧跟小阳都去学认字吧。”      程风皱眉算着自己存的那些银钱,想着家里多了一个金贵的小哥儿,以后还有不少地方花钱,不过让两小子去学认字,这也是好的。到时候指不定还能有点出息。“行,到时候就让小牧跟小阳去私塾吧,束脩两个人一年也才二十个铜板,这点钱家里还能出来。”   心里却在计算着春忙过去,再跟大有开两块地出来,这样过两年家里还能再轻松点。这几年手里好不容易存了点钱,这会儿家里又添了个金贵的小哥儿,怎么也得再想办法多存点钱。      “呵呵,行,我们到时候多开两块地出来,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李大有摸着头傻笑,心里的想法却跟程风的想法一样,听得程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微微起了一层红晕。   李牧跟李阳两兄弟相视一笑,快速的把碗里的饭扒完,只听李牧说道:“爹,阿爸,我帮你们一起开地。”然后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爹,阿爸,到时候我会认真跟着先生学认字的。”李阳点点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屋里昏黄的油灯下闪着亮光,李牧也在一边认同的点点头。      一边的李乐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去私塾学认字有什么好玩的,只顾着往嘴里扒饭了。   程风笑笑的看着两个儿子那小脸上绽放的小光芒,心里一片知足。   很快程风产后休息的时间过去了,身体失去的精力也恢复过来了。地里还有不少的活没干,得赶紧着干完了。他得在家看着小四儿,没法去地里,只能把地里的活都给他家大有和三个小子做了。不过好在他现在能帮着给他们做饭送菜了,不用让小牧在家顾着他,没办法去地里帮忙。      程风的家里也有爹跟阿爸的,应该说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爹跟阿爸都在大哥家住着,有时候过来看看他,他是隔壁新树村的。两个村子隔得有点远,得翻过一座山,还得走好几个坡路跟田埂路才能到。所以也没法指望着春忙的时候家里过来人帮忙。   前两天二老听说他生了个天赐金色莲印的哥儿,都过来看了他,这边的爹跟阿爸也都来看了他,不过家里都忙,也没多呆,上午来,吃了个午饭,就走了。      程风按着赵铁说的,中午天气暖和的时候,就给孩子的包被松开,让他小腿胳膊都伸出来活动活动。让他欣慰的是,他家的小四儿真的比别家的孩子都听话,不哭不闹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有时候他在灶屋里忙着,孩子就放在屋子里睡觉。   等他忙完了去看他,孩子醒了也不哭,一个人躺在床上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到处瞅。让他省了不少心跟事儿。带了都三个孩子了,那三个小子可没他家小四儿这么听话,以前可没少被那三个小子给折腾。大半夜都得起来看看拉没拉,尿没尿。      “我们家小四儿可真乖。”程风刚去地里给爷儿四个送完午饭,回到家就急忙进屋。见到他家宝贝的小四儿早醒了,这会儿正睁着一双眼睛到处看,没哭没闹的,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就在那张已经长开了的嫩白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满月   口水啊,上官谨心里大呼,小脸红红的。有记忆以来,这是第一次跟人在脸上这样亲密接触。他的Dad跟妈咪对他都很严肃,见到他通常也只是向他询问学习情况,很少像这个男人这样总把他抱在怀里,更别说像这样亲他了。感觉很好,可是,脸上湿湿的很不舒服。   上官谨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样,白皙瘦小的右手向自己脸摸去,无奈手太短,怎么够也够不到。这样的动作,在程风看来,却是觉得他家的小四儿可爱得紧。当然,他并不是看出了他家的小四儿是在嫌弃他的口水,只是纯粹觉得这样可爱的动作让人看着就喜欢而已。      “小四儿该饿了吧。”程风说着,便解开自己身上缝了补丁的粗布衣服。一手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的头移到自己胸前。   上官谨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咬住的是什么东西。自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就心里觉得很疑惑,也有点小抗拒。只是自己还太小,总是耐不住诱惑,以及肚子的抗议。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觉得很囧。      在他的认知里,貌似只有女人才有哺育的能力,男人那东西好像只是装饰的。至少,他的记忆里就没有过听说或者看见过哪个男人的那对东西,还有这种能力的。只不过每次无奈嘴里被塞进那个比黄豆还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时,即使心里抗拒,嘴还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允~吸。尤其是当那种甘甜温热的汁水流进胃里时,他就更是不能抗拒了。   这也许也跟他记忆里没有妈咪这样哺育他的记忆有关,即使有,他也多半是不知道了。现在这样真实的感触,让他觉得新奇的同时,还有点感到幸福。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春忙的时间就过去了,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基本上都闲了下来。也有那家里地多的,或者勤快的,算着家里的积蓄,忙着为自己家的小子积攒以后娶夫郎的钱。   像这种乡村,能赚钱的路子很少,大家也不会去想着经商赚钱,农民么,大多数心里的想法都是踏实的种地,努力让自家地里的粮食蔬菜长得更好,更壮。     而真要说赚钱,大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山里的山货。例如野鸡野鸭野兔什么的,还有一些草药,这些都是除了卖粮卖菜以外的额外收入。城里人就爱吃那些野味儿。而草药,也有专门的铺子收。所以一般这时候,家里地里忙完了的,汉子们就会约着一起去山里打猎,顺便采药。   柳河村往东的方向,有一座大山,到底有多大,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都没有人能进去逛遍过。这座山被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们叫做危山,也就是危险的大山的意思。山里面深处,听说还有老虎豹子啥的,不过好在都不出来,附近的村民们也不担心,至少祖辈生活在这片地方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有老虎豹子下得山来伤害人的事。      村民们一般采药打猎,也就是在危山的外围,半山腰处转转,决计没人会往山高处,深处走的。   夫郎们一般就在家里看着养的那些鸡鸭鹅猪,带带孩子,山里危险,可不是这些没啥子力气的夫郎们能应付来的。采采野果,野菜他们还行,打猎,那是只有汉子们去做的事。   李大有往年也是在这个时候会跟着大家伙儿一起进山里打猎的,不过因为今年要多开两亩地,也就断了去山里打猎的想法。      按照国家的规定,开一亩地需要向衙门交一吊钱(注一),而他家今年开了两亩地,那就得是一贯钱。   新开的地不能种麦子苞米,村民们一般都会先种一年的紫元草。紫元草,村民们一般都用它来喂猪喂牲畜。因为紫元草一年四季都能生长,而且生命力好,长得快,村民们通常都会在开的新地里种它,用它来熟地。    上官谨来到这个世界也快要一个月了,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亲情,宠爱,怀抱,几乎都被他享受过了,而且是沉溺其中。几乎都让他忘记了原本的自己。   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了解到多少东西,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自己并不是投胎在地球上任何一个朝代的农村,而是另一个世界。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并没有他现在所生存的地方的任何信息。      上官谨很庆幸,他的家庭教育让他练就了一颗承受力超强的心脏,即使在知道是重生在另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世界时,他也没有多慌张,因为连重生他都能接受了,重生在异界的事实,就更是能接受了。   唯一让他很苦恼的就是,他一直被他这一世的阿爸跟爹关在家里,虽然他也知道他还小,可是,他很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事物。不过好在现在是婴儿,身体总是容易感觉到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时间也不难熬,基本上这一段时间,都是在他睡了吃,吃了睡中度过的。      当然,越到后面,他的身体适应力也更好,基本上一天也有几个小时是在醒着的。而这段时间,就是他最矛盾的时间。   因为阿爸总会把他抱着,逗弄他,亲亲他。一开始他很不习惯这种行为,因为记忆里,他根本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可是,心里却又在同时,很享受,沉溺,并且渴望这种温暖,能一直享受到。    这两天家里很忙,至少阿爸很少有时间来抱他了,都是他躺在床上,边上或者是大哥,二哥,三哥来看着他。   他知道阿爸跟爹是在忙他满月的事情。上官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家里也是有满月之说的。他记得他的抽屉里,就有他满月时的CD。他记得,那是一场算是盛大的宴会。因为他是上官家这一代第一个孙子,所以他爷爷特意为他搞了一个满月宴。      不知道这里的满月是怎么过的?在他看来,满月做不做都无所谓的,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不过听说满月是从祖辈上延续下来的传统,是一定要的。   这个家并不富有,要怎么给他做满月?   程风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罐子,小心的放在屋里桌子上。前段时间开地拿了一贯钱出去,这里要给小四儿过满月,是要拿钱出来用的。      家里的存银也就七贯钱,开地用了一贯,现在也就还剩下六贯钱。给小四儿做满月宴,拿点钱出来买点新鲜的肉就行。家里有新鲜的菜,还能去河里捞点鲜鱼出来。   程风计算着满月需要弄些什么菜,要花多少钱。按着以往,他是不会去做满月的。前面三个小子,就没有做过满月宴。不过到底哥儿不同,尤其是天赐哥儿这么少的情况下。即使家里再没钱,也是要意思一下,喜庆喜庆的。      村里的长辈是要请的,相熟的人是要请的,两边的阿爸跟爹是要请的,这么算下来,拖家带口的,也有个五六桌人。乡下的习俗,大家走家串门,是不送钱的,大多是送些常见的蔬菜布匹,肉啊蛋什么的。所以这钱花出去,是花多少,少多少。   算了算,程风拿了一吊钱出来,买肉,买油,买调料。眼看着小牧的个子蹭蹭的长,衣服都短了。大有也要办一身衣服了。小乐跟小阳,就将就着用小牧的衣服给他们改改,先穿着应付了今年就好了。      满月这天,李大有家天还未亮人就都起来了,除了还是个婴儿的李小四。因为前两天就通知了该通知的熟人,亲戚,今天两人也就是把一些今天要用到的菜洗摘出来。   乡下一般办酒什么的,都是在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晚上愿意来的就吃个晚饭,不愿意来的也就算了。大多数还是会选择吃晚饭的。      办酒的菜式不多,不过都胜在新鲜。程风准备了八个菜,取个好兆头。其中一样是全鸡,其他七个,就是一些炒菜,有荤有素。   上官谨不到中午就醒了,把自己喂饱了,就躺在床上看着他二哥跟三哥在边上玩石头剪刀布,输得那个人要被赢的那个人在鼻子上刮一下。两人玩得开心,他也看得开心。因为他从来没玩过。      快中午的时候,屋里热闹了起来,看来是来了不少人。   “小四儿没睡啊。”程风抽空进屋来看看孩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见小四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他两个哥哥玩儿,小心的抱起来亲了亲。   “这就是小四儿,长得可真好看。”其中一个眉间有一个紫色莲花印记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程风怀里的上官谨,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哎,这小皮肤,可真是滑溜。眼睛也生得好看,来,让二舅阿爸抱抱。”说着,从程风手里小心把孩子接了过来。      上官谨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被叫做二舅阿爸的男人,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好看,就是皮肤有点粗糙,想来应该是经常下地的原因。他阿爸的皮肤也跟这男人一样。   被叫做二舅阿爸的男人,是程风二哥的夫郎,叫做单清,跟程风是从小的朋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现在做了家人,这关系就更好了。   “让我也抱抱。”边上跟着进来的另一个男人,这时也出声了,声音挺柔和。      上官谨扭头看过去,男人的脸有点圆,左眼角处有一颗痣。此时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同时从他二舅阿爸手里把他抱了过来。   程风见他家小四儿被抱来换去,也不哭,只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看,心里倒是挺欢喜的。虽然小孩子怕生好,到时候不会被人拐了去。可是这不认生,大家更喜欢。因为谁也不喜欢自己开心的去抱一个孩子,结果那孩子哭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的。   三人围着上官谨,一会儿逗逗他,一会儿摸摸他,还把他的手抓着不放,上官谨挣了几下,没挣脱。      这边三人还没逗玩,门又开了,他阿爷跟阿公进来了。这下好了,因为上官谨不哭不闹,几个大人是轮流着抱着逗他。让他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没办法,只好睁着一双眼睛左看右看。不过小小的眉头倒是皱了起来。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且上官家的教育里,也没有随意哭这一点,所以这会儿他只能是皱眉表示自己的不满。   喜欢他就喜欢他吧,为什么非要摸他捏他呢,平时宠他的阿爸这会儿也不管,还在边上跟着逗他。他又不是啥稀奇物,可不可以让他躺床上去? 所谓的真相   重要的满月过去,上官谨又恢复了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村子里现在虽然不在春忙了,却开始忙起了盖私塾的事。说是私塾,其实也就是让大家在村中心简单的盖一座屋子起来,让孩子们能在里面读书就行了。   原本是说让孩子们就在夏二叔家学习的,夏二叔家有空的一间屋子,他小儿子回来了也不跟他两夫夫一起住。不过考虑到私塾不是一天两天,那可是长期的。这怎么样也不能总打扰人家夏二叔吧,虽然夏二叔不介意。      趁着现在春忙结束,村长还是动员大家一起在村子中心的晒坝边上盖一栋房子好。晒坝是平时大家一起聊天,休息的地方,地方很大,秋收的时候,大家都会在这里各自划分地盘,把谷子麦子放在这里晒干。  因为晒坝位于村中心,这样村子里各处的孩子来这里都近,免得大家为了个远近在那里争。      只盖一栋小点的私塾还是很简单的,村子里的汉子们都是做惯了庄稼的,哪个手上没一把子力气?   而且村长还说了,谁家出的力多,今年的束脩可以减免一个孩子。这样的好处,肯定不会有人去拒绝。毕竟村子里宽裕的人家不多,李大有就是其中一个。早上一大早就出去帮着盖私塾,晚上回家吃饭。中午的饭是李牧给送去的。      上官谨因为满月了,身子骨也健康了很多,虽然因为不是足月出生的,身体却并没有早生儿那种羸弱。相反,他的身体很健康,整天吃吃睡睡的,现在整个小身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当然,离胖胖的还要差好大一截。毕竟不像现代能有那么多好东西给新生儿吃。   因为身体好,他现在也不止局限在那小小的简陋屋子里了。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他还会被他阿爸给抱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睡着的。      等到这身板不再总是想睡的时候,上官谨每天醒着的时候开始变多了,而这个时候,他也在这个世界呆了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可以稍微坐起来了。   虽然记忆只有九岁,可他毕竟是在那样的大家族里被严格着要求长大的孩子。在度过了前面那段浑浑噩噩的小婴儿时期后,他现在也有足够的精力来了解他所出生的这个村子了。   平时他阿爸跟爹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庄稼,就连那些村子里的八卦都很少说过。从这点能看出来,他的阿爸跟爹都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这点让他很开心,他可不喜欢那种一天到晚就盯着人家说三道四的人。      只是一直让他很疑惑的是,从他出生到现在,他一直没见过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就连小孩子,他也没见过小女孩。整天就见一些或壮实,或纤瘦的男人来来往往。然后就是跟他三个哥哥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来家里找他三个哥哥出去玩。   上官谨想起了爷爷书房里那本他看过的古书,上面有说古时的大家闺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这个世界的女人们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他们家都是男人?当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其实生他出来的也是个男人。      上官谨躺在他爹特意给他用竹子编的小摇篮里,被他阿爸抱到了院子里的桃树底下躺着。黑亮的眼睛四处看了看,然后就盯着这个把他宠到没边的阿爸。现在想到他那天发现一直以来吃的奶是这个阿爸喂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啥矛盾的感觉。   在他的认知里,喂奶这种事,貌似是女人干的吧。为什么现在却是一个男人在做这种事?他也纠结过一段时间,只是每次都抵挡不了他小小的肚子的饥饿抗议。所以才发现的那几天,他吃的是万分纠结。不过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越到后面,他越淡定,直到现在的接受。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喂他奶的不是他妈?而是这个被叫做阿爸的男人?难道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喂他奶的也应该是女人吧,怎么就是这个被叫做阿爸的男人了?难道这个世界,男人也可以产奶?   上官谨每每想到这里,总是会囧囧的。不过好在承受力够强,他也倒没被这个发现给雷晕过去,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而已。      也许是因为看得东西里,没有小说的原因,上官谨没见到女人,也只以为这是古代的一种习惯,女人不出门。而他家为什么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上官谨是知道同性恋的。多次无意中看见他爹亲这个阿爸,自然也就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   看来这个世界,倒是很开放啊。因为有了这一层认知,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喂他奶的不是女人,而是这个阿爸了。上官谨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那会儿小,貌似他现在也没多大,只能说他现在精力比才是小婴儿的时候增加了。那会儿没精力去想这些,现在精力好了,他想的自然也就多了。只是无论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真正的真相,所以说,果然啊,其实看得东西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小四儿这是在看阿爸呢?”程风坐在一边,正在低头筛选筛子里的白米。去年担心打好的白米被耗子给找着吃了去,他特意给放到三个孩子睡得那间屋子的柜子上。想着到时候家里银钱不够了,拿去卖了还能有几个钱。谁知道后来自己怀孕,也就给忘记了把那一袋大米给放进柜子里去。   这几天空了才想起来这事,谁知道一拿出来,袋子靠墙的那一些大米,居然有点发霉了,想来是冬天的那几场大雨,把墙壁给浸湿了,连着靠着他放的这袋大米也遭了秧。      现在正好有空,没发霉的大米,他给拿出来晒着,这些发了霉的,还得好好选一选。   “来,让阿爸抱抱。”对于这个一出生就不哭不闹的小儿子,程风是打心底里疼着。别家跟他家小四儿差不多的小哥儿,可没他家小四儿这么乖。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羡慕着。见小儿子看着自己,程风干脆放下手里的筛子,从小摇篮里把人给抱了起来。   因为已经立夏了,天气不冷,上官谨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比开始少了。这会儿抱着,感觉轻巧了很多。      程风抱着自家的小四儿,让他一双穿着小老虎鞋的小脚软软的站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穿过腋下,一手围腰,稳稳的抱住贴着自己。“小四儿要是再长得胖一点就好了。”小心的用脸贴了贴眼前这张白嫩的小脸,满心的怜爱。 上官谨被自己阿爸抱着,啊啊了几声,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形。虽然他并不是真正的不懂事的婴儿,可是被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人抱着疼着,怎么也是一件会让人打心眼里感到开心的事。     “呵呵,小四儿可真乖,带你给比你那三个哥哥省事多了。”逗着孩子,程风想到这两个多月的事,真心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老天赐给自己的宝。想到此,忍不住在那张小脸上亲了又亲。   “哎,小四儿这小身板还没长胖,再过半个来月,可就没有奶喝了,到时候,这身体估计就更没法长胖了。”轻轻捏了捏手底下的小身板,程风心里禁不住担心。他们的奶也不是长久的,而是只能维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孩子就只能吃糊糊之类的流食了。一般孩子才出生的三个月时间里,都会因为奶水的原因,身体长得白胖的。这样以后的身体才能更好。      只是让他担心的是,他家的小四儿,到现在也没见这小身体长多少肉,虽然没有什么毛病,可是看着别家白胖的孩子,他就心里难受。还是因为早出来的原因吧,想到这里,又不免有点自责。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只能以后多弄点好吃的给他家小四儿补补身体,还是白白胖胖的看着舒服。      听到再过一段时间不用吃奶了,上官谨眼睛一亮。倒不是厌恶吃奶,只是任谁被一个男人喂奶,都会觉得心里别扭的吧,他当然也不例外了。那时候是没办法,肚子饿,只能吃。现在听见可以不吃奶了,心里自然高兴了。只是,不吃奶了,那他以后吃什么?   上官谨睁着眼睛看着自家阿爸,这里可不是现代那个各种奶粉多得无数的时候。就他家这种情况,他还真想不出以后不吃奶了,他阿爸能喂他什么东西让他长大。当然,他也纯粹只是好奇以后吃什么而已。他不会去怀疑没有吃的让他长大,毕竟他那三个哥哥可不是假的。能长到那么大,还是能证明些什么的。      说到那三个哥哥,上官谨靠在自家阿爸怀里看看天色,太阳可真大啊,一会儿大哥跟二哥就该从私塾里回来吃饭了吧,顺便把在村子里到处疯的三哥给带回来。   村子里的私塾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课了,因为他爹盖私塾那会儿出的力气多,他大哥的束脩是减免了的。再加上私塾开的晚,所以每个孩子也就收了七个铜币的束脩。上官谨一开始听到束脩的时候,还不太清楚,结合他们说的,再加上记忆里的东西,才明白所谓的束脩,其实就是他们现代所谓的学费。 周岁,取名   时间过得很快,农忙,秋收,入冬,过年。转眼之间,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而上官谨童鞋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要过周岁了。因为是婴儿的原因,他的活动范围不大,除了自家房子,就是房子外面那一棵大海棠树下。   那里是村子里人最喜欢去聚集的地方,夏天早早吃完晚饭,大伙儿就聚到那里聊天,东家长西家短。小孩子们就围着那棵大海棠树周围打闹。   上官谨在夏天被他阿爸抱出去,见到那一棵大海棠树的时候,只觉得这树还挺高。不过也只是觉得高而已了。比起他去神龙架见过的那些参天大树,这大海棠树就啥也不是了。      也许是他阿爸侍弄的好,也许是上官谨的身体实在健康。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胖了不少,脸上不在是一摸就是骨头了。现在他的脸,搁现代就是叫做包子脸,当然,他是那比较秀气的小包子,还不到山东包子的程度。   白白嫩嫩的包子脸,肉嘟嘟的,加上一双大眼睛,实在让人很想上去捏两下。尤其是在过了一个冬季以后,他脸上的肉又长了不少。      这里的冬季不冷,比起前世的北京跟东北来说,这里跟四川的气候很像。冬天不见雪,大人们也只是穿上一件厚棉衣就行了。地里还能见到耐寒的蔬菜,不像前世东北,一到冬天,基本上没有见绿色。   他记得有一年跟爷爷去东北见他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时,东北给他的印象就是白茫茫,冷,而且很多树上都是光秃秃的。     冬天他是没法出得去的,只能窝在家里温暖的床上。还被穿得厚厚的,胳膊腿动都没法动。   现在还是正月,这会儿庄稼人是不用下地的,怎么也得等开春了,再去地里折腾。去年秋收的时候,家里的地收成挺好,阿爸的小储藏罐里又多了几贯钱。乐得他阿爸一连几天都给菜里加上那么几块肉,冬天的时候,家里人还都置办了一身新衣裳。      两个哥哥很聪明,听阿爸跟爹饭后聊天说,那夏二叔公的小儿子,夏先生,在地里碰到爹的时候,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两位哥哥聪明。不过听爹说,大哥喜欢诗词歌赋,才九岁的人,就能跟夏先生对上那么几对简单的对子。这还是大哥学得晚的原因,要是搁那些富贵人家家里,指不定现在都小有出息了。   二哥在算数上面很厉害,诗词歌赋嘛,就勉勉强强了。每次说到两位哥哥,阿爸跟爹脸上都是出现一种矛盾的表情。      上官谨瞧见过几回,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爸跟爹,一方面是为着那位夏先生夸两个哥哥而感到骄傲跟自豪。一方面,估计就是因为家里的条件限制,耽误了两个哥哥的学习。要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在两三岁时就已经开始启蒙了。   他记得他前世才一岁多,他爷爷就已经给他请了家教教他认字识数。比起两个哥哥来,他学习的貌似的确是很早。      两个哥哥平时回来,做完了夏先生布置的课业,就帮着家里做事。大哥会去地里帮爹,二哥有时候会在家里帮着阿爸看着他。空闲了,两人还教三哥认字。   上官谨觉得,这个家虽然穷了点,但是一大子人都生活得挺开心挺知足的。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家庭才是他最想要的,穷就穷点吧,那钱是可以赚的。 前世他那么好的家世,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快乐。Dad妈咪一年到头都在全世界各地飞,爷爷也总是没事去跟他那些老伙计聚会,奶奶就不用说了,因为他更喜欢孙女,那是他二叔家的女儿。      他就记得,那个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家,除了那三个好友,他貌似就没有什么朋友。生日宴会什么的,那都是拿来当商业宴会做了。   比起那个家,他更喜欢现在这个家的气息。一家人都在一起,吃得差点,穿得差点,住得差点,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一家人生活得很开心。   早在他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断奶了。后面的日子里,他的食物主要就是一种黄兮兮的粉子,混合着不知名的野菜,煮成的浆糊。当然,每天早上他都少不了一碗蒸鸡蛋羹。      阿爸疼他,爹疼他,三个哥哥也很疼他,因为他们说他是家里唯一的天赐哥儿。上官谨疑惑,天赐哥儿是个什么东西?不懂啊。   不懂那就不问,就是问,那也要他能说的出话才行。他到现在,还是只能啊啊啊的叫唤,别说说话了,连一个爸都不会叫。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能把着家里的长凳子,扶着墙壁什么的,能慢慢的走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这刚一开春,村子里就忙碌起来了。育秧,挖地,种菜,家家户户都忙。   他也快一周岁了,所以现在也不用他阿爸总在家看着他,看他的责任就交给了他三哥。每天他醒来的时候,他阿爸跟爹还有大哥二哥已经下地干活了。   私塾在春忙,农忙,秋忙的时候,都是会放几天假的。农村么,家家户户都是缺人手的时候。就是半大小子,那也是能帮着家里不少忙的。例如除除草,喂喂牲畜,照顾一下家里年幼的弟弟。     在过不几天就是他一周岁的生日,听他阿爸说,那天会去请那位夏二叔公来给他取名。然后在家里吃一顿饭。按照习俗,孩子周岁是有抓周的。只是他家条件不好,抓周什么的就免了。   对于上官谨来说,生日只是一个名词而已。至于抓周,好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然,不知道也只是针对现在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上官谨来说的。如果他是完整的记忆过来的,那么他是一定知道了。   因为他只有九岁的记忆,而且也觉得自己才九岁,所以抓周什么的,他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取名好啊,到现在他阿爸跟爹还有三个哥哥都是小四儿四儿的叫他,听差了,还以为他叫事儿。然后,家里人就是事儿爸,事儿爹,事儿哥,一家的事儿。想到这,上官谨囧了。还是赶紧给他取个名吧。   “四儿醒了,三哥给你端吃的去。”李乐刚从屋外喂完小鸡仔进屋,就见自己小弟睁着眼睛在被窝里躺着。赶紧又转身去灶屋给端早上阿爸出门时,给小弟煮好的鸡蛋羹,因为灶里一直有火星子,所以这会儿了,那鸡蛋羹还是热乎着的。      上官谨躺在床上转动着眼睛,天气有点凉,他也没有乱动,整个身子都在被窝里裹着。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他想下地到处走,想去看看他这世生活的村子是什么样的。想去爬山,想跟着阿爸爹哥哥们下地里去种菜。哪怕是去喂喂鸡,他也觉得比这样只能躺在床上的日子好。   要是他没有记忆,只是一个婴儿,也许这样的日子真的没什么。因为不知道什么叫做腻嘛。可是他却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的,对于这样的他来说,这种小婴儿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走,不能说的日子,真的是一件很烦恼的事。      尤其是,就连上厕所,都要人把。哦,对了,这里管厕所不叫厕所,叫茅厕。他们家的茅厕在灶屋另一边,那里有一个猪圈,猪圈边上有一个小棚子,就是茅厕了。他没去过,因为他现在是用所谓的夜壶解决。   春忙不久,上官谨的一岁生日就到了,这天,程风没下地,专门在家准备吃的。虽说是小孩子的周岁生日,但是因为要请夏二叔来给小四儿取名,程风还是决定弄几样好点的菜,让人家夏二叔在家吃了午饭再走。      中午把午饭做好,准备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外加一个农村常吃的咸菜,一盆子汤。这就算是给上官谨过生日的宴席了。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宴席,一家六口人,外加一个夏二叔,还不到一桌的人。   招呼着在家帮着看弟弟的李乐去地里叫他爹跟两个哥哥回来吃饭,这边一样一样把菜端上桌。   夏二叔那里是昨天就给打了招呼了,一会儿该是会跟着他家大有和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程风忍不住叹气。要是自己注意点,他家小四儿的生日怎么着也会在春忙以后,那时候大家都有空,叫上两边的阿爸跟爹,这生日也不能这么冷清了。      现在可好,这生日正正好大家春忙的时候,就是舍得花钱办,人家还不一定有时间过来。这庄稼人,秋收的时候收成好不好,就看这春忙的时候。当然,老天爷能多照顾那更是好了。   没多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还有一个稍微年老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夏二叔了。   程风给上官谨把完尿,拉好衣服裤子,抱着就出了屋。正好见夏二叔跟着他家大有身边回来,忙笑着迎了上去。“夏二叔,这大忙的时候,还得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快过来坐上,边吃边休息。”      叫夏二叔的是一个还算得上健壮的五十开外的老人,头发许是因为生意失败的原因已经花白了。脸上皱纹也不少,不过人看起来倒是很精神,笑起来给人温温和和的感觉。“客气啥,都一个村子的。”   “要的要的,这都是大家伙儿忙的时候,咱们还为了这点小事麻烦您过来一趟。”程风笑着说道,一边引着几人在灶屋边上早装好热乎水的木盆子里洗手。   然后几人才走到堂屋的桌子上坐好。      “给娃取名咋叫小事儿了,瞧瞧,小四儿长得这么俊,以后这名可是得跟着他一辈子的。”夏二叔刚坐定,就笑呵呵的从程风手里把上官谨给抱了过来。温和的眼睛看着他,让上官谨想起了他那个总是跟他说古代历史的爷爷。“瞧瞧,小四儿这眉间的金莲色泽金黄金黄的,以后肯定是有大福气的孩子。这名字呐,怎么也得取个好的,可不能乱取了。”   程风跟李大有听了笑着点头,上官谨心里也很是赞同。这名字可是一辈子的事,他可不想叫什么庄子柱子的。他记得村子里跟他二哥同岁的几个伙伴里,就有一个小子叫柱子。    “昨天你们跟我说呐,我就给想了几个名字,你们看看,选哪个,都是适合小哥儿的名字。”夏二叔说着就给程风跟李大有两人说了他取的几个名,还跟他们解释了意思寓意啥的。   程风跟李大有都是没上过私塾的,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跟那铜钱上的数字,别的字,还真一个都不认识。这会儿听了夏二叔说的,两人商量了一下,也就捡了个好听的名,谨字。寓意严谨,小心的意思。   想着自家的是个小哥儿,这小哥儿嘛,就得严谨小心点,这以后可是得嫁为人夫郎的。怎么也不能像那些小子那样整天跟个野猴子似的,到处瞎窜。    就这样,上官谨童鞋在异世的名字定了下来,李瑾,倒是跟他前世的名字,除了姓,相同了。也好,免得取个自己不熟悉的名字,到时候被叫了,还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自己呢。 这才是真相   “行,那就这个谨字了。”夏二叔笑着点点头,有点粗糙的手摸了摸上官谨,哦,现在应该叫李瑾了。摸了摸李瑾童鞋的小脸蛋,抬头对一边乐呵着的李大有笑道:“看你家这小哥儿的面相,这以后啊,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夏二叔在城里呆过,又是个能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虽然生意失败了,却在那会儿认识了不少人,自然也就练成了一双能看相的眼睛。只是他也只会一点点面相,往深了看,那就是瞎说了。      “哎,谢夏二叔吉言了。吃饭吃饭,没啥能招待的,随便吃点,这里还有点酒,喝点去去乏。”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程风跟李大有自然也是。先不管他家小谨以后能不能嫁个好人家,毕竟等他们家小谨能嫁人,还得老远了。就冲夏二叔这句好听的,程风心里就比吃上肉还高兴。   笑着招呼夏二叔在桌子边坐下,再给倒上半碗过年祭祖时剩下的白酒,几人便就吃开了。      李瑾童鞋在夏二叔吃饭的时候,就被他阿爸给抱了过去,本来还开心着自己的名字跟前世很差不多。结果在听到后面他阿爸跟夏二叔的对话时,脑袋就懵了。   他刚听见了啥?他以后能嫁个好人家?而后面那嫁个好人家五个字,闪着金光的在李瑾小童鞋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穿过,提醒着他刚才不是他错听。   当然,李瑾小童鞋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难道我这一世是个小丫头?可是他却记得每次尿尿的时候,可是偶尔能见到自己那小豆芽的。      连着前世加上今生,记忆由开始的十九岁变成了九岁,加上这一世也不过十岁的记忆,其中后面一岁的记忆还只是作为婴儿在床上跟小摇篮里度过的。自然李瑾小童鞋就不会知道他这一世所在的国度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李瑾小童鞋继续发呆,说是发呆,在抱着他的程风眼里,只觉得他家的小谨真的是乖得不得了。别人家这么大点的哥儿,那可是娇的不行。看他家的小谨,不哭不闹,多省心。      只是在程风眼里省心的娃现在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满脑子都是以后他要嫁人这两个字。也不能怪李瑾小童鞋纠结这两个字了。虽然前世他是有个好家世,也知道同性恋这三个字,更知道有些国家对于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可毕竟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跟身边的。   可这会儿他听到的,却是将来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许他现在纠结这个可能是有点早了,毕竟他这时候也只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在没什么事做的婴儿时期把这几个字塞满自己的小脑袋。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男人可以产奶他就已经觉得很惊悚了,为什么他以后还是要嫁人的?他不是应该以后要娶个漂亮的女人当老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也已经把同性婚姻合法化了。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是要嫁人吧,怎么着,他也是该娶的那个,不是吗?   边上的谈话很热闹,桌上的饭菜也很香,因为阿爸今天是用了不少油去炒菜的,而且里面还有荤菜,那香味在这个家算是比较罕见了。      不过李瑾觉得,他现在完全是没有心情去体会边上三个大人加三个哥哥愉快的心情。他满心纠结的就是为什么他以后要嫁人,而不是要娶人。他觉得,等到能说话了,能自己走出这个家的院子了,一定要把这个世界彻底的了解完了。   作为一个被严厉教育着长大的优秀继承人,了解身边的一切人事物是必须学会的,也是家庭教育里首先被教会的。   不能走路的小婴儿时期就算了,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完全下地单独走路了,了解这个世界是必须得做的。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好到不在乎以后是嫁人还是要娶人。      说白了,李瑾小童鞋上一世虽然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的女人还是男人,可至少还是知道,男人娶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的。当然,也不是说他不能接受两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不说前一世身在那样的大家族,见得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就是这一世,他所在的这个家,就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所以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觉得,为什么阿爸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嫁,而不是娶。      好吧,李瑾小童鞋纠结的不是以后可能会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而纠结的是,为什么他是嫁而不是娶这种比较客观的问题。   原谅他在这一年的婴儿时期已经淡定的认清了以后可能会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毕竟生在这样只有男人的家庭里,很难以后不会因为家庭环境等主观因素,进而让自己心里觉得跟男人在一起比跟女人在一起好,至少这一年里,他见到的阿爸跟爹两个男人一起生活,就很好。不会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说刚满一周岁的李瑾小童鞋如何纠结嫁娶这样离他很遥远的事情,柳河村在春忙的时间里,家家户户都忙得热火朝天。   这刚开春,天气虽然不暖和,却也不冷了,尤其是越到后面,这老天爷也更是照顾着庄稼人,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好,即使天不亮就下地,也不觉得多冷。   忙活了两个月,该种的都已经下了地,甚至早种下的种子,已经冒出了那么一点小绿芽。这春忙刚过,就迎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刚好给地里才下的种子浇上了水。      李大有坐在屋檐下修理着手上的农具,看着这一场及时的春雨,心里想着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然后咧开嘴直乐,想起前几天夏先生跟他说过的话,觉得这往后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一年秋收的季节,而李瑾小童鞋,也已经一岁半了。一岁半的年纪,对于正常的孩子来说,还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发育得慢的,估计这会儿连路都还不会怎么走。      李瑾小朋友自然不在这一列,先不说他阿爸省吃省穿的把好吃的都给他,就说他那比一般小孩子多的那几年记忆,也够他比其他的小朋友进步神速了。   不说走路,就说这说话,一周岁的时候他还连一个像样的字都不会说,可到了后面,虽然也不能像个大孩子一样说连贯的句子,可是阿爸,爹,哥哥什么的称呼,那已经是叫得相当顺溜了。      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对于李瑾小朋友来说,与他计划的已经很慢了。可在柳河村这一批的小孩子里,李瑾小朋友还被见过他的叔叔伯伯们称赞是个顶聪明的孩子。   这夸奖,李大有跟程风自然是乐得更对自家的小哥儿疼到了心眼儿里去了。有啥好吃的都往他碗里夹,就连三个哥哥,也对他更是喜欢。      柳河村位于苍云国南边,冬季虽然不能像靠近北边的那样见到雪,夏季却还是很热的,尤其是一年里的秋老虎,这可是能让人就是不动,也能出一身汗的讨厌天气。至少这对习惯了空调房的李瑾来说,这秋老虎就是他最讨厌的。   即使再讨厌,这到了一年秋收的时候,农民们还是得顶着大太阳下地去收麦子掰玉米,要是不赶在秋雨来临之前把庄稼地里的粮食收上来晒干,到时候可就得等着粮食发霉了,那这一年也就是白忙活了。      农民们一年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秋收的时候了,看着自家地里黄橙橙的麦子,一个个顶大的苞米,即使太阳火辣辣的烤人,也觉得心里乐呵。   李大有家今年地里就种了苞米跟麦子两种粮食,别家地多的,倒是有种稻谷的,只是那东西一直产量不高,即使收成了,也大多数是拉到镇里去卖了,很少有人家留着自家吃的。   六亩地的苞米,三亩地的麦子,剩下一亩地,就分着块的种了一些蔬菜。柳河村兴许是适合苞米的生长,每年种下的苞米,只要稍微用点心,一亩地也能收个四百斤左右。      侍弄的好的,一亩地一年高产还能到六七百斤。   李大有家的院子不算大,但是堆个苞米还是够了的。六亩地的苞米地,产了二千六百斤,这么多的苞米,让一家人忙了大半个月才收拾完。苞米虽然不用这么晒,但是也得把苞米皮跟须子弄掉的。   鉴于家里还有个小的,今年程风就没跟着下地了,而是就在家里看着,然后把收拾回来的苞米给搓下来。      这活看起来轻松,做起来却是很费劲的事,因为没有任何机器可以帮忙,这活儿只能是人手工弄下来。   程风让能颠着走路的李瑾在一边坐着,自己则开始搓苞米粒儿了。   李瑾在一边看着觉得好玩,也跟着在一边学着捣鼓,让一边的程风看着好笑。因为手小,又没啥劲,半天也不见得能弄一溜儿下来。      见自家阿爸那麻利的动作,李瑾坐一边发起呆来了。   想到夏天去外面那棵海棠树下乘凉的时候,听来的事情,李瑾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的时候,简直是觉得整个脑子里都是天雷轰轰的声音。   就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也真正的知道为什么当初周岁时,那位夏二叔公说他以后会嫁个好人家,而不是娶个人回家。      他这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世界,而像他这种眉中间有莲花印记的,被叫做小哥儿,是以后等着嫁人要生孩子的。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却也没有什么恐惧排斥的想法。而他也是那时候才想明白,为啥他从睁眼那天开始,就没见过女人,并不是那些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女人这种生物。    要说李瑾小童鞋是怎么了解到这个真正的真相的,自然就得归功于柳河村那些话多的夫郎们。长舌的,碎嘴的,八卦的,不管是到了哪个世界,都是不罕见的,而且,这个也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们也是可以的。   而李瑾就是从那些闲磕牙的夫郎们嘴里间接听到,经过整理得到的事实。 三个春秋   不过要说一点也不排斥以后可能会面临嫁人这种场面,那也不是完全的。毕竟带着前世的记忆,接受的教育也是男女结合。同性恋虽然不再受到主流排斥,但是也不代表这种观念会被作为主流教育。   只是到底是接受过大家族教育的,或许是接受能力强,也或者是那只有九岁的记忆原因,亦或者觉得,嫁人什么的,离自己还太远。总之,除了当时几天心里别扭以及真相了外,李瑾现在的心里已经不把这个放在心上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成长,农活他或者不会干,可是什么吃的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他是绝对知道的。   家里条件有限,不可能给他多好的营养,但是因为有养鸡的原因,这每天一个煮鸡蛋还是能有的。   “小谨是不是困了,困了就进屋去休息吧。”程风边把苞米搓下来,一边还抽空注意着自家的小哥儿。见他精神恹恹的,瞅了瞅天色,这会儿正是他家小谨午睡的时候。      “阿爸,不困。”李瑾把凳子挪到程风跟前,一双眼睛直瞅着自家阿爸手上麻利的动作。对于这个类似于现代妈咪位置的男人,李瑾是打心里喜欢。   “乖,等苞米卖钱了,阿爸给你买甜糕吃。”程风摸了摸自家小哥儿的头,一脸的宠溺。   “嗯。”李瑾点点头,对于阿爸口里承诺买的甜糕,他并没有多喜欢吃,这种甜腻的糕点,他家三哥更愿意吃些。何况前世,他什么样的糕点没有吃过。而且,这个所谓的甜糕他也尝过,不过就是用蜂蜜加上糯米粉做出来的而已。      只不过这种甜糕在这个世界对于像他们这种条件的家庭来说,还算是比较奢侈的零食了,要不是他阿爸太喜欢他,是绝对舍不得花钱买回家吃的,毕竟这个甜糕可不便宜。不爱吃是一回事,就为了阿爸这份喜欢的心意,他也会象征的吃一块,然后把其他的留给三位哥哥跟阿爸和爹吃。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慢慢滑过,等你懵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三个春秋。      也许对于时间的流逝,柳河村没有人会去注意,却不代表李瑾没有记在心里。他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前不久才过了他三岁的生日。   三年的时间,让他从心里融入了这个世界,他爱他的阿爸,爹,三个哥哥,也爱这个质朴的村庄。  虽然对于以后可能会嫁人这件事,还是选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者说是顺其自然?李瑾觉得,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等到了那一天再说。这种事,对于现在只有三岁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未雨绸缪是好事,但是太早的去思考这种遥远的事,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三年的时间,家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他们大哥被夏先生推荐去了阳城一家书院学习,而且是免学费,至于生活费,那就是自己出了。只不过听说书院有专门提供寒门学子住宿的院落,且书院也有提供吃食,比在外面便宜很多。实在没钱的,还可以给书院做工,例如打扫,做饭等来换取钱财或者吃食跟住宿的费用。      成绩名列书院前三名的,这些完全免费,都由书院特别提供。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大哥估计就是说破了天,也是不会答应去的。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何况他的心也没有那么大,只想让家人过得好点而已。这些,种地也是可以得来的。只不过那夏先生不是那么想的,种地肯定不是最好的出路。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他爹跟阿爸,让他们同意了让大哥去阳城学习。   至于这里的科举制度,李瑾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他大哥在九岁那年通过了童生试,而且成绩还是前三。其他的,他是一个字也不了解了。      其次就是他二哥,也不知道那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对于数字的敏锐,可以说让李瑾都觉得惊讶。他记得他那三个好友里面,欧阳宇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他家二哥的那颗脑袋一点也不输那个变态。  对于他二哥,夏先生是知道他无心仕途的,因为他完全对那些诗词歌赋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今连一个好的对子都对不出来,除了能识文断句。他二哥待人温和,完全没有小子那股调皮劲儿,在经过二哥跟阿爸,爹的同意下,夏先生推荐二哥去了杨柳镇一家酒楼跟一位掌柜学习。      其次便是他三哥,也许是大哥二哥实在过于优秀了,他三哥那个脑袋,却是平平。上了一年的私塾,就再也不去了。除了把自己的名字认识以外,现在在家完全就是一个野小子,成天的往外蹦。   这一下子,家里就去了两个劳动力。不过好在李瑾一天比一天大了,再也不需要程风在家看着,而且三岁的李瑾还能帮着做点简单的家务事,例如喂喂鸡,打扫一下屋子什么的。而且在镇里的二哥,也许是因为知道他们家是农家,农忙的时候,那家酒楼还是允许他二哥请假回来帮忙的。      他二哥答应去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能学到东西,另外一个原因是,虽然是个学徒,每个月也还是有一百个银钱拿的,而且还包吃包住。   本来家里攒了几个钱,想着把房子翻新一下,怎么说,得加盖两间,三个小子长大了,自然得有自己的屋子,虽说不能一人一间,至少可以让其中两人一间。李瑾是个哥儿,长大了是不可能跟小子住一间的,那也得有自己的一间屋子。      现在老大去城里书院学习,虽然不需要太过操心生活费问题。但是疼孩子的程风还是给带了四贯钱让自己大儿子防身。   这一下子,房子是肯定不能翻新了,余钱都得留着,万一家里有个急用啥的。不过还好李瑾现在也才三岁,还是不知事的年纪,跟他家小乐睡一屋也没事。   “小谨,我们去玩吧。”李瑾正在屋里收拾自己的脏衣服,准备拿出来丢到盆子里洗,就听到院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尧?”李瑾把脏衣服团一团抱着出了屋,就见赵大夫家的小哥儿赵尧站在敞开的院门外叫他。      赵尧比李瑾大一岁,也是个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只是人很腼腆,村子里的小哥儿不少,却惟独只会来找李瑾玩。   也许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四岁的赵尧一点也不像现代那些四岁的孩子那样成天的娇。才四岁大的人,听说他就能帮着他阿爸做饭洗衣服了。   当然,这些事李瑾小童鞋现在也是会的,不过他可跟这些纯原装的小朋友不一样,他加上这世,已经有十二岁了。会做些家务事那是正常的,只是碍于身高,他还没办法站在灶台边做饭,不过烧个火,添个柴还是可以的。      “太热。”李瑾艰难的迈过自家堂屋的门槛,把手里的脏衣服丢到院子里的空盆子里,抬头看了看。现在可正值夏季,这才过了晌午,太阳热辣辣的,玩什么。   “就去海棠树下玩。”赵尧锲而不舍,有点小白的脸胖嘟嘟的,眼睛看着李瑾站在那盆子脏衣服边上,忙说道:“小谨是要洗衣服吗?我帮你。”说完就走进院子来到李瑾身边,弯身打算帮他洗衣服。      “别,没水。”李瑾赶紧给拉住,这盆子里可没水。   “小谨,我们去玩吧。”赵尧扯了扯衣角,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有点委屈的看着李瑾。他都好几天没有来找小谨玩了。   “好吧。”三岁身体,十二岁记忆的李瑾实在不愿意跟个小屁孩去玩。这里的孩子玩具少,两人在一起也玩不出什么来,顶多就是在一起聊会儿天,然后满村子溜达。他自觉自己算是个小大人了,怎么能成天跟一个小屁孩去玩呢。   只是每次赵尧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没办法不同意。他今年才三岁吧,明明比自己大一岁的人,搞得他好像才是哥哥一样,而且每次都用那眼睛看着自己,他又没欺负他。      两人来到越来越高壮的海棠树下,捡了个干净的地坐下,李瑾正想问玩儿什么的时候,就见赵尧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条麻线出来。“做什么?”玩线团?李瑾直皱眉,猫呢啊。   “小谨,我们来玩翻花绳吧。”赵尧笑眯眯的看着李瑾,稚嫩的嗓音开心的说道:“这个可是上次赶集的时候,我见镇里两个小哥儿玩的时候,偷偷学来的。”   “翻花绳?”李瑾望着对面那个把头发用发带随意束在后面的小尧小朋友,一头黑线。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游戏貌似是他读幼稚园的时候,园里的那些小女生玩的吧。      李瑾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绝对不会玩的。不光是因为自己是个男生,而且潜意识里也是有点抗拒玩这种小女生玩的东西。   “嗯,玩吧。”赵尧把麻绳在两只手上穿插了几下,然后双手伸到正纠结不乐意的李瑾眼前,等着他动手。   他可以拒绝不,可以回去不?当然,这会儿的李瑾小童鞋也只能有这种想法,如果换做完整记忆的他,估计这会儿不是在这里纠结,而是直接暴走了。不,也许根本就不会出那个院子跟小尧小朋友玩。 乌龙事件   瞅着对面一脸开心又期待的盯着自己的小尧,李瑾纠结了。“我不会玩。”这个东西,他只是看过那些小女生玩,他可没有兴趣学。   “我教你。”赵尧一脸兴奋,胖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着自己要当小先生而开心。“这样,你把手像这样穿过来,对,然后这个手穿过去。。。。。。”赵尧教的很认真,很开心,李瑾学得很纠结,很郁闷。   他是吃错了什么药,要来这里陪这个孩子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两人在树下玩得兴奋,应该说是赵尧玩得很兴奋,李瑾很郁闷。   “李乐,那不是你弟弟吗?”一群半大小子,相互打闹着从另一边走来,一个眼尖的小子见到在海棠树下玩的两个小哥儿,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好友李乐的弟弟,忙推了推他。   “嗯,是小谨跟赵尧。”李乐瞅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两个小哥儿在玩,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我们小猴坡上玩去吧。”另一个面色黝黑的小子拧了一下手里刚才在河里玩的时候弄湿的衣服,提议道。      “行。”提议得到几个小子的赞同,现在可正是各种山里野果成熟的时候,这会儿上山,可是能摘得不少的好吃的山果子。   “等一下。”一个身高在几个小子里算高的小子开口,眼睛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一颗圆溜溜的白色小东西,眼睛里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   “做什么赵钱,再不去的话,一会儿天黑我阿爸就得找我了。”庄小志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正是下午两点左右。夏季的白天很长,可是农家的习惯还是会在夕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就开始准备晚饭。      “我过去一下就来。”赵钱咧了咧嘴角,赵钱今年七岁,比起八岁的李乐来,要高那么一点,皮肤黑黑的。是村子里十几个同龄小子里,最调皮的一个。平常被他阿爸揍的次数也是最多的。因为这小子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去欺负村子里的小哥儿,同龄的,比他小的。几乎都被他欺负过。  “你过去干嘛?”李乐谨慎的看了一眼赵钱,对于赵钱的那些坏习惯,几乎村子里的小子小哥儿们都知道。这会儿见赵钱盯着自己弟弟那边,李乐往前跨了一步,正好挡在赵钱的前方。      “打招呼啊,你那个弟弟很少出来玩。”赵钱才不管呢,嬉笑了一下从李乐边上绕了过去,直直的朝李瑾跟赵尧的方向走去。   李乐跟在身后追过去,边说道:“你不要去欺负小谨,我阿爸知道了会很生气的。”李乐可是知道他阿爸有多疼爱小谨,应该是他们一家人都很疼爱小谨。   “他又想做什么?”一个小子看着前面一追一走的两个伙伴。   “不知道,跟着去看看吧。”说完就追了上去。   “赵钱。”庄小志瞅了一眼有点气急败坏的李乐,也跟着追了上去。      “给,请你们吃花生。”赵钱伸出自己黑黑的手掌,只见在掌心上面躺着一颗白色的小球,形状跟剥了皮的花生仁很像。但是只要认识的花生的人,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两者的区别的。   “赵钱。”李乐追了上来,看见赵钱手里的东西时,抬手就想抢过来。   “这个不是。。。。。。”跟上来的几个小子,其中一个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赵钱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想到赵钱的拳头,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我要吃。”赵尧一听是花生,立马站了起来,也不顾着跟李瑾玩翻花绳了,小脑袋使劲点头,一双眼睛也盯着赵钱看。花生可是个稀罕物,他们村子里是没有人种的,听说镇子里的卖得可贵了。   “这是给小谨吃的。”赵钱看了一眼边上双眼泛光盯着自己的小哥儿,缩回手,扭头看向一脸淡淡之色的李瑾。      “我不吃,给小尧吃吧。”李瑾看向那颗乳白色的圆球,摇了摇头,他对花生没兴趣。   李乐怕自己弟弟会想吃,刚想开口,就听到自己弟弟拒绝的声音,顿时笑开了花,使劲点头,对对对,小谨不要吃,那不是花生。   “赵哥哥,我想吃。”赵尧张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对面的赵钱,眼角余光却是不时的瞟向某颗“花生”。      “乖,一会儿赵哥哥给你拿一颗大的。”赵钱笑眯眯的哄着,拿着所谓“花生”的那只手向李瑾身前递了递。意思很明显,非要让李瑾吃。   “我不想吃。”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撅着嘴的赵尧,李瑾摇头。   “小谨吃吧,等下我就去给小尧拿一颗大的。”赵钱继续诱哄,摊开的手掌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好吧。”李瑾看了一眼那颗在黝黑手掌里特别明显的乳白色的圆球,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整个的花生。以前吃的花生,不是粉状用来调味的,就是已经被分成两瓣作为配菜,即使点心上所谓的花生,也是碎的。   伸手拿起那颗有点圆的花生粒,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也许是脱离了前世那显赫的家族身份,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李瑾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谨慎。   “小谨。。。。。。”李乐张嘴,想要阻止自己那个傻弟弟,笨蛋,花生都认不出来吗?嘴却被边上眼疾手快的赵钱给捂住了。边上的几个小子碍于平常赵钱的暴行,都不敢出声。      而且那个东西吃了也不会怎么样,就是,嘴里不舒服一阵子而已。喝点酸的东西就好了。  赵尧张着眼睛羡慕的看着李瑾把“花生”扔进嘴里,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他也想吃花生。   李瑾刚咀嚼了一口,漂亮的小脸立马皱成了包子样,大眼里也聚满了泪水,前世受到的良好教养,没有让他把眼里的泪水挤出来,知道自己被骗了,使劲把前面的赵钱推开,连带着被赵钱捂住嘴的李乐也跟着一起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阿爸,呜呜,嘴里好麻。”李瑾带着哭音的跑开,也不管后面愣住的赵尧,还有害怕晚上回家被阿爸收拾的李乐正跟赵钱扭打在了一起。嘴里好难受。      赵钱自是被他阿爸狠狠收拾了一顿,而李瑾也知道了那个形似花生的东西其实不是花生,被叫做麻芋,至于学名叫什么,他不知道,反正他阿爸跟他说,他们是这么叫的。这东西小颗小颗的,看起来像花生,其实吃进嘴里的时候,很麻,喝点酸的东西就能把那股麻劲儿给消除了。      自那以后,李瑾就下决心,不跟那个赵钱说话,更是决定,等他大点的,一定想办法报复回来。   春去冬来,几个寒暑,李瑾已经七岁了。身高算是普通孩子标准,只是那一身白腻的肌肤,却是让不少同村的小哥儿羡慕了很久。   这几年,他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炒菜,学会了做家务,只是一如以往,他阿爸跟爹不让他跟着下地,说是地里活累,小哥儿就在家做做饭就行。期间几次过年,大哥李牧均都回来过,不过前段时间来信,今年过年不回来了,要准备明年三月的殿试。      二哥李阳也从学徒变成了那家酒楼分铺的一个小掌柜,穿忙农忙的时候,依然会请假回来帮忙地里的活儿。而他三哥也许是真的喜欢农村,根本就无心去镇里找事做,一心跟着他阿爸爹做着地里的活儿,只是偶尔也会跟着村子里的小子们去离村子十里远的黑石山打猎。   而李瑾,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一边在私塾上学,一边抽空帮着他阿爸爹做做家事。   七年的时间不短,却也不长。不过对于李瑾来说,却是很新鲜。自然,其中也发生了很多让他以后想起来都会恨不得忘掉的事。      例如去年,因为大哥二哥的原因,家里越来越好过,房子翻新了不说,他也得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原本的三间简陋的石板房,也变成了如今的比以前大了两倍多的小院子。房子不算顶好,至少比起柳河村的村长跟那位夏先生的房子来说,差了很多,不过也从以前的贫困走至了如今的小康。   家里的地也开多了几亩,其中就有四亩地改成了水田,用来种水稻,这还是去年朝廷政策提倡的,不然,以他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花太多心思去种这么多精贵的粮食。      对于种水稻,李瑾的兴趣很大,只是因为被家里宠着,他是不被允许下田的,不过倒是能在田边看看。   李瑾记得,那天正好是插秧的日子,天上的太阳好似为了照顾辛苦的庄稼人一样,并没有出来,天空飘动着大块大块各种形状的白云。   中午做好饭,下午不用去私塾,便提着篮子给在水田里插秧的阿爸跟爹送午餐去。      看着阿爸跟爹快速吃完饭,他收拾好了碗筷也没有打算马上回去,而是在一边的背篓上坐了下来。   看着在田里忙碌着插秧的阿爸跟爹,李瑾眯了眯眼,然后睁开时,见到一只漂亮的蝴蝶从自己眼前飞过。也许是抛弃了前世的身份,也许是在这里被宠得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灵魂有十六岁。   李瑾有时候还是会做出很多幼稚的事,例如,他看到好看的蝴蝶,就像把他们抓来做成标本,放进他的书里,就像前世喜欢收集邮票一样。      这会儿看到他没有见过的蝴蝶,本能的就站起来去抓,不过他忘记自己是坐在圆筒形状的背篓上,而背篓上面的绳子并没有放好,就这样,李瑾刚站起来,就被绳子拌了一下,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死不死,背篓离水田很近,等他意识到等下会发生的事时,已经来不及了。李瑾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一个倒栽葱,把自己像秧苗一样给插进了不深的田里。 捣鸟窝,竹象   “噗通”一声水响,在地里忙着插秧的程风跟李大有听见声音抬头,吓得脸都白了,立马丢了手里的秧苗往田边赶去。   还好两人离田边都不远,终是李大有快了一步,赶在程风之前把李瑾给捞了起来。之后的事,李瑾不大记得了,之后听他阿爸说,他因为头下脚上被倒插~进水田里,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好在无事。      自那以后,李瑾便对那水田有了一定的畏惧,虽然那次没有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过那种头被插~进水里的感觉委实不太好。   即使事情过了一年,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阿爸,这是要做什么?”一大早,阳光就投射进了屋子里,李瑾打着哈欠的起床,刚进厨房,就见自家阿爸在那里拿着不少的鸡蛋往一个罐子里装。      “起床了,锅里热着馒头,还有一碗鸡蛋羹,咸菜在台子上罩着,自己拿去啊。”程风头也没抬的做着自己的事,几年下来,家里也有富余的钱了,早年为了给李瑾补身子养的鸡也多了不少。头几年还每月都卖点吃不完的鸡蛋,倒也赚了不少银钱。   现在手里有了点钱,小谨一个月又吃不完那么多鸡蛋,村子里养鸡卖鸡蛋的也多了几家,这两年鸡蛋反倒不好卖了。程风看着越来越多的鸡蛋发愁。      你说把鸡卖了吧,又不舍得,这也不吃粮,每天就吃点蚯蚓野菜叶子什么的,浪费又称不上。你说不卖吧,这鸡蛋越来越多,又卖不出去。实在没法,程风一大早思来想去,想着拿一些鸡蛋做咸鸡蛋算了。以前手里没钱,不敢这么浪费鸡蛋。现在有点钱了,鸡蛋也多了,倒是可以做来看看了。      “阿爸,你把鸡蛋都扔罐子里做什么?”一手拿着一个粗面馒头,一手端着一碗鸡蛋羹,李瑾吃了一口,才又接着刚才的问题问。   “这不鸡蛋多了,又不好卖,也吃不完,我就想着做点咸鸡蛋。”程风把晾好的浸了盐的冷开水倒进装了鸡蛋的罐子里,直到咸水淹过鸡蛋,这才停了动作。一边回答着李瑾的问题,一边把盖子给盖好,看了没有不妥后,这才起身把罐子抱起放进灶屋的柜子底层。      “咸鸡蛋?”李瑾几口把碗里温热的鸡蛋羹给吃完,跟在程风后面看着他的动作,“阿爸还会做咸鸡蛋吗?以前怎么不见阿爸做过?”李瑾是吃过咸鸡蛋的,他还记得那种粉粉的,咸咸带着油的蛋黄,具体怎么做的却是不知道。   不过现在想想,貌似来了这个世界后,他就没再吃过咸鸡蛋了。想着能用咸鸡蛋做的几道菜,李瑾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孩子,家里以前不是不宽裕吗,鸡蛋拿去卖点银钱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浪费着来腌咸鸡蛋。”程风转身,好笑的看着自己小儿子那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自己,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阿爸,这鸡蛋什么时候能好?”李瑾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问道。咸鸡蛋啊,算起来,他都快忘记它的味道了。      “着啥急,还得二十天左右呢。”程风好笑着摇了摇头,这咸鸡蛋腌法简单,就是烧点开水,把盐按着鸡蛋的数量配着放进开水里,等开水凉了,倒进装鸡蛋的罐子里,密封放个二十天的样子,就差不多了。当然,这咸鸡蛋还有一种是红心的,那个就得去茶叶铺子买点红茶丢进盐水里,到时候跟着鸡蛋一起腌,等鸡蛋好了出来的时候,那鸡蛋黄自然就变成了红心的。   只不过这红茶可不便宜,一般人家也不会去多花那些钱来腌什子红心鸡蛋。      “还得那么长时间呐。”一听还得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李瑾不免觉得有点失望了。   “着啥急,等着吧。”紧着把灶台上收拾干净,程风出了门,看看天还早,干脆着趁这时间去地里,田里看看。今年雨水不足,庄稼地里都干涸了。好在柳河村靠近一条小河,只要时间不长,这地里的水源还是不用担心的。      这不,村子里见两三个月都不下过雨了,这夏季还热,地里田里早干了,这会儿眼瞅着再过两个月就是秋收了,要不再想想办法给地里灌点水,到时候秋收可就收不得啥了。田地相邻的几户人家联合着从河里引水往田地里灌,从昨天开始就忙活着了。   也好在柳河村靠近一条小河,不然这几个月不见一点雨水,那庄家,到了秋收的时候还不指不定得成啥样了。这农民,忙一年的时间,就指望着秋收了。      “阿爸要去地里吗,我也去。”见自家阿爸要出门,想着应该是去地里看爹他们灌水的事情,李瑾换上一双出去的鞋子就跟着程风后面一起出去了。   两人到了地里,可好,就见河边围了一群的人,吵吵嚷嚷的,看样子是吵起来了。程风怕自家汉子跟三儿子吃亏,疾走几步到了人群外面。   “这是咋了,咋还吵起来了。”程风进了人群里,拉过一边闷着不说话的李大有,又看一眼那边吵得厉害的几个人。其中两个他认识,一个是邻村李家村的,一个是燕山村的。      “还不是这河水的问题,今年雨水不好,靠河的几个村子都想着引水往庄稼地里灌,问题是靠河的村子不少,这一来二去,这水就不太够了,所以那李家村跟燕山村的就过来吵吵了,说是我们柳河村用水太多了。”李大有沉着脸看那边越吵越凶的场面,想着想上去说道两句,又见人群外村长来了,便停了步子。      这后面的事怎么解决的李瑾不知道,反正事情是解决了,几个村子也都把自家地里给灌上了水。之后还不到半个月,这老天爷就跟耍着大家玩似的,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李瑾心心念念着灶屋柜子里的那一罐咸鸡蛋,却也知道着急没用,这还不到时间呢。一如既往的,赵尧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拉着李瑾出去玩。李瑾总是纠结着被拉走,不过好在这赵尧也不是那种话多小气的哥儿,李瑾倒也跟他玩得来。      这夏天也没啥好玩的,太阳又大,天气又热,村子里虽然栽满了果树,可那阳光也是无孔不入的,总也会被晒着。   李瑾最是怕热的,这夏天太阳太大,他就懒懒的不爱动弹,哪怕就是呆在屋里喂喂鸡他也乐意。   “这是去哪里。”看着领着自己直往后山去的赵尧,李瑾怕晒的在路过一片荷塘时,揪了一片荷叶下来。这荷塘是夏先生大前年不知道打哪里要来的苗子弄上的,这才不到三年,当初光秃秃的一片塘子,这会儿就已经绿衣浓郁了。      “我在后山竹林看到一个鸟窝,位置可矮了,我们去瞅瞅,指不定里面有鸟蛋呢。”赵尧也跟着李瑾在荷塘里揪了一片荷叶当伞似的给这在头顶,还别说,当真凉快了不少。   “鸟窝?”李瑾眼睛稍微亮了一下,自从跟赵尧混熟以后,又因着自己是所谓的小哥儿,加上也不太愿意去跟着一群小子满山溜达,这可玩的东西自然就少了。不过好在这赵尧也不是那种安分的小哥儿,一天到晚有时间就满山溜达,哪里有鸟窝,哪里有啥好玩的,他都能知道。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来拉着他一起去。      不过看看这头顶的热辣的光线,开口道:“太阳下山了再去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赶着这大太阳的时候去。”   “这不怕你哥哥他们那几个讨厌的小子发现了么,那可是我跑了大半个村周围的树林跟竹林才发现的。”赵尧挥了挥手给自己散热,看了看不远处的竹林,回头拉过李瑾的手就走,“走,我带你去看看,跟你说,我还在竹林发现一样可吃的东西,昨天我还抓了只拿来烧了吃,那味道可香着了。”      被赵尧拉着快走,热的李瑾都快跟狗狗学着吐舌头了来散热了。“你慢着点儿,热死了都。”说着就到了竹林,这是一片靠近柳河村西山山脚的一片竹林子。竹林不大,倒是竹子茂盛得很。这倒了夏天,也算是一处纳凉的好地儿。   “看看,就这上面。”赵尧拉着李瑾,到了几棵挨着的竹子下面,在几棵竹子包围的中间,长着一棵毛桃树,那鸟窝就在毛桃树的一个树杈上,离地倒是不远,不过对现在才七岁的李瑾来说,还是挺高的,至少爬上去得废点劲儿。      “小谨,你上去看看了,你知道的,我不会爬树。”赵尧笑眯眯的看着李瑾,那几年不成变过的小包子脸一笑起来就鼓鼓的,听招人想去捏一捏。   “知道了。”李瑾人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赵尧发现鸟窝会在第一时间去找李瑾的原因,就因为赵尧自己不会爬树,而李瑾却会。   “你去看看鸟窝里有啥,我去抓那个我跟你说的那玩意儿。”说着也不等李瑾回话就一溜儿的跑了。      看着那个在每棵竹子之间寻摸着什么的人,李瑾丢下手里的荷叶,看了看结了不少毛桃的毛桃树,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看了一眼挤了好几只毛都没长齐的鸟窝,李瑾看了半天,才小心的下了树。   下树的时候顺带摘了几个有点黄影子的毛桃,这种桃子长得小,大小也不过比李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而且因为身上都是毛,也没几个人喜欢吃。味道酸得要死,李瑾摘下来,也不是为了想着就这么吃,而是想着试试做果酱。      “小谨,看看,看看,这就是我跟你说那个烧着可香的东西。”赵尧一路叫着跑过来,手里还捏着一个什么东西。到了近处李瑾一看,“哎,这不是竹象吗?”看着赵尧手里捏着的黄褐相间的东西,李瑾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学名叫竹象,昆虫类,可做药,以吸食竹子里的汁液为生。 “竹象?”赵尧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要问一下,就听李瑾道:“你捉这个来做什么?你刚说烧了可香,你吃了?”      李瑾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这赵尧别看是个小哥儿,这胆子大得很,而且还很富有尝试精神,凡是被他看到的东西,只要被他认为没有毒的,都会最后被他送进自己嘴里。然后觉着好吃的就会来告诉给李瑾,让他也尝尝。   有些东西李瑾倒是有胆子也尝试一下,有些就不行了,例如这会儿眼前的竹象,还有去年被赵尧拉着一定要尝试着吃吃的螳螂的卵,还有那地里类似蜘蛛的一种东西。 童年小事   虽然赵尧再三跟他保证那些东西味道很好,也没有毒,可他就是吃不下去。前世作为上官家的继承人,他吃的可都是最好的,哪里会去吃这些虫子什么的,何况这些东西,光是想想都觉得吃不下去。   “对啊,怎么了。”赵尧摆弄着手里的竹象,理由当然的回答,一边还说道:“我跟你说小谨,这东西可香了,等下给你尝尝。”      “我不吃。”李瑾抽了抽嘴角,立马表明自己的决心。开玩笑,这东西能吃吗?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危害。   “很好吃的。”赵尧抬头,想接着向李瑾推荐,被李瑾出声给打断了,“好了,那鸟窝里是小鸟,走吧。”说完也不等赵尧回答,转身就往回走。开玩笑,再留在这里,赵尧一定会一个劲儿的给他推荐那竹象有多美味。      “真的很好吃么,干嘛那表情啊。”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快要消失的背影,赵尧看了一眼手上的竹象,小声嘀咕。   “走了。”李瑾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知道了。”赵尧回答一声,立马小跑步跟上。      两人一路往村子里走,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了个弯,到了一条小溪流边。这是贯穿好几个村子的那条河的一个小分支,水很浅,连小孩的脚踝都没有没过。水清澈得能看见里面大小各异的鹅卵石,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小虾米跳过。   这条小溪算是村子里小子哥儿们最愿意来玩的地方了,因为小溪流两边种满了柏树,所以一到夏天,这条小溪流附近算是挺凉快的一地儿。再加上有时候还能从鹅卵石里翻出几只小螃蟹来,爱玩的小子哥儿,自然就更愿意来了。      李瑾也喜欢来,尤其是愿意去翻那些鹅卵石,其实鹅卵石下面翻出来的螃蟹都挺小个的,吃吧,还不够一口的,养着吧,又得不少时间。真要抓螃蟹,还是得在小溪流两边的那些石头缝里。   李瑾记得,去年他就在那些石头缝里看见好几只特大个的螃蟹,只是那些螃蟹一个个机灵得很,听见一点动静儿,就缩了回去,想要把它们弄出来,只能把两边的田埂给翻个个。寻摸了几次,李瑾也就放弃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把田埂给人家挖开。      走了半天路,脚上的布鞋都给脚捂出汗了,李瑾把鞋一脱,就迫不及待的给踩进了小溪流里。冰凉的水一上脚,让李瑾舒服得直想哼哼。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两人用手上的荷叶兜了几只小螃蟹回去,在临近村子的学堂时,远远的传来几声呼喝声。     李瑾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是赵钱的弟弟,跟他同岁的赵同。李瑾很不喜欢这赵家的两兄弟。他还记着三岁那年被赵钱那小子骗着吃麻芋的事,赵钱现在也算是一大小子了。在农村这种地方来说,十二岁就算是大小子了。毕竟按照这边的习俗,小子再过得两三年,家里条件好的,就该给相个小哥儿,等着一过了十六,就该着成家了。      赵钱现在也跟他二哥一样,到镇里哪个小铺子里去当学徒了,一年也难见得几回。而这赵同,跟他哥哥一个德行,完全以欺负村子里的小哥儿为乐。大的哥儿,他欺负不了,小的哥儿,他却一欺负一个准。   李瑾就有好几次被那破孩子给欺负到了。例如,去年秋收的时候,他拎着饭篮子给田地里忙的阿爸跟爹,还有二哥三哥送吃的去。结果半道遇到这赵同,想着那小子平日里的劣行,刚想拐个弯绕过去,哪曾想那小子也跟着怪了个弯,走到他面前。      看着一只手背在后面,一脸不安好意的小子,李瑾直觉的想躲开。不是打不过他,这几年他也有偷偷的背着家人把上一世里学的那些防身功夫练着的。真要打起来,两三个赵同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只是,都说了是偷偷的了,当然他就不能有啥动作。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还没等他躲呢,那小子手上就扔了个东西直冲他过来。然后那东西,吧唧一下,掉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凉凉的。      当时李瑾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到感觉到那东西在贴着他的肚子蠕动的时候,李瑾彻底不淡定了。惊叫着把手里的饭篮子也给扔了,衣服全给捞了起来,然后终于是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一条大菜虫。   李瑾记得,当时他就哭了出来,虽然最后那条虫子被那小子给捉走了,但是自那以后,李瑾对于那种软体生物,也在心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直到现在,他只要一看到那种软体生物,他就浑身软软的,起皮疙瘩全部起立。     那之后,那小子自然是跟他当年的哥哥一样,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外加给他道歉。只是,那劣行,却是从未改变过。就是到了现在,见到李瑾,仍然要去逗弄他。在李瑾看来,这赵同比他哥哥赵钱还要让人厌恶,尤其是让他厌恶。   “我们走别的地方。”此时听见这让自己厌恶的声音,李瑾扯着赵尧的手就从另一边绕过去。心里却在想着,小子,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年的活计忙完,地里也算是收成颇丰。算着日子,也快要到过年的时候了。今年过年家里少了一个人,要做的事却是一点也没少。从腊月就开始忙着,直到过年那天,也没有闲下来。   李瑾今年也跟往年一样,被赵尧拉着跟着同村的孩子挨家挨户去贺年去了。到自己家时,他是万分不愿意再动脚去别家了,奈何一双手赖不住人家四只手。      正月一过,李瑾也算是八岁了,这一过完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又开始了一年的春忙时节。李瑾因为怕虫子,也没敢着跟到田地里去帮忙,独自留在家里喂鸡了。以前都是抓虫喂的,现在也因为害怕而只喂鸡吃切碎的草叶子。   今年李大有家一边忙着春忙,一边还惦记着要参加殿试的大儿子,李牧。谁知道这都过了三月,也没有个信儿传回来,急坏了一家人。      一边忙着,一边惦记着。便也到了秋收,今年的老天爷帮忙,地里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收成的时候,那是各种的高兴。   李瑾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很好,就是有人告诉他,让他舍弃现在的生活,然后他就可以回到他前世的上官家,他绝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家里的条件一年比一年好,只是今年,他家即使收获得好,也没有多高兴。原因便是,上个月他大哥终于捎回来一封信,说是今年的殿试因为生病错过了。这一病就好几个月,怕家里人担心,也没敢给他们报信。这病一好,才敢往家里捎信。      信里是希望爹跟阿爸不要担心,今年的殿试错过了,他还可以再等个三年继续参加殿试,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只是据李瑾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爹跟阿爸自看到他大哥那封信以后,貌似就想着让他大哥回来,不要去参加什么殿试了。   乡下人,还是比较安于在乡下呆着。这做大官,当有钱人,还是让他们觉着心里不踏实。再想着他大哥一生病就好几个月,这心里就更是倾向于让他大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爹跟阿爸怎么想的,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们给他大哥写信去让他回来。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该去操心的,在这里的几年,李瑾觉得,过得真的很开心。不用整天去学习那些防身功夫,不用一天到晚的学习那些交际,也不用总记着自己是上官家的继承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喜怒不形于色,时刻要为上官家着想。   在这里,他想哭就哭,想大笑就大笑,想撒娇,可以尽情的去阿爸跟爹的怀里撒娇。哥哥们宠着,想干嘛就干嘛。      这种幸福,是多少金钱都不可能让他去换掉的。   翻着手里的小话本,这是他从夏先生那里借来的。连着今年,他上学堂也快有三年了,上完今年,他就可以不用去学堂了。虽然这个国家没有限制小哥儿们考科举,但是他对那些东西实在不感兴趣。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他上个几年学堂,认认字就行。      秋季的气温还是很热的,尤其是现在正是秋老虎横行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的桃子树下,李瑾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无意识的翻着手里的小话本。   “小谨,小谨。”一如既往的,赵尧的声音老远就从院子外面传到了李瑾的耳朵里。   “做什么。”站起来给开了门,李瑾看着,门外一脸大汗的人,有点不太耐烦。这么热的天,这人怎么也不愿意消停一点呢。      “小谨,走,我跟你说,村子里来了个卖小吃的,那担子里可多好吃的了。快点的走,不然一会儿估计就被买完了。”赵尧不由分说的拉着李瑾就走,一边嘴里还直嚷嚷着。   “我热。”李瑾抗议,却被前面那兀自拉着他快走的人给忽视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村子里的人都围在那里了。这会儿太阳大,村子里的人也没有忙着下地去收粮食,都聚在专门晒粮食的晒坝的大树阴下纳凉。      李瑾被赵尧拉着挤进了人群,仔细看了几眼,这个货郎担子里的东西还不少,一边是一些针线头绳什么的,另一边却是在担子里装了一个小桶。   盖子开着,李瑾仔细瞅了瞅,发现是一种白色的面疙瘩,他还没见过,就更别说吃过了。看那桶里飘着的白面疙瘩,里面还冒着丝丝的凉气。李瑾正想开口说买一点回家让阿爸跟爹他们尝尝,这话还没出口,边上一个让他特熟悉的声音说道:“我都买了。” 李瑾侧头,这个坑爹的破孩子,存心跟他过不去是不是。 成长中   “你故意的。”李瑾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赵同,眼睛里都是怒火。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个臭小子。   “我无意的。”赵同咧了咧嘴,被晒成巧克力的一张脸上,只露出了一口白晃晃的牙齿。   李瑾盯着眼前小子那脸上很欠扁的笑,很有一股上前揍他两拳的冲动。      走村的货郎不常来村子里,一般大概也就春忙、农忙、秋忙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毕竟杨柳镇离村子不远,走路也就来回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所以货郎们来村子的时间一般都定在这三个农村最忙的时节来,因为这会儿,农民们大多忙得没啥闲工夫去镇上。      而货郎们挑到村子里来卖的东西,要么是村子里汉子夫郎们平常需要用到的,要么就是一些邻镇上见不到,买不着的东西。   虽然在这个世界长这么大了,李瑾只去过两次镇上,而这唯二的两次经验,也没有让他有看见货郎另一边担子上桶里的东西。所以这会儿见着了,便下了心的想买。哪想到那一见他就欺负的小子居然也不知道啥时候蹭到他身边了,而且什么时候不开口,偏选着他要出声的时候出声。      这也就算了,那么多东西不买,便就看中他要买的东西,而且一买就全买了。   “小心吃太多撑死你。”李瑾瞪了一眼眼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咬牙切齿的诅咒。小半桶呢,看那桶里冒着凉气的样子,很显见人家货郎不知道是往里放冰了还是其他,总之看样子这东西也不便宜。      后来,后来当然是李瑾也分得了几碗。那东西叫做凉面疙瘩,跟传统的面疙瘩不太一样,总之李瑾吃过他阿爸做的面疙瘩之后,心里是这么评价的。人家货郎卖的两面疙瘩,不仅味道甜,还凉丝丝的,而且口感滑滑的。阿爸做的面疙瘩,不说也罢。   十文钱一碗,那凉两面疙瘩委实不便宜,至少以这个世界的物价来说,那玩意儿算得上是一种奢侈品了。所以那赵同想要全部买了的行为是不可行的,是要被他阿爸揍的,事实也的确是被他阿爸给揍了一顿。      虽然贵了点,因为想着是自家小哥儿想吃的,程风后来过来的时候也就没有说出啥拒绝的话来。尤其是在看到自家小哥儿喝了一口那啥凉面疙瘩以后,那一张小脸上露出的大大笑容,甚至觉得,其实,这十文钱一碗的东西,也不算是太贵的想法。   晃晃悠悠,李瑾也到了九岁的年纪,上完这半年的学堂,他就不打算再去私塾里蹲着了。      五月的天气不算热,但是瞎蹦跶的话,还是会出一身汗。李瑾背着自己的小布包,里面放了两本从夏先生那里借来的话本,身边跟着赵尧,两人便晃悠着往家走。   正午的太阳挂在头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在路过夏先生那片荷塘时,罕见的荷塘边围了不少人,李瑾的阿爸也是其中一个。应该说,围着的大多数是村子里结了婚的夫郎们。      想着阿爸不在地里跟爹锄草捉虫子,怎么有闲工夫跑来这里了,便走了过去。还没走到了,几句“作孽哦”,那“凶夫郎”什么的就传进了耳朵里。李瑾抬了抬头,这是在八卦吗?   “阿爸。”,李瑾挨到程风身边乖巧的叫了声,然后一溜儿的向着这些夫郎们打着招呼。   “下学堂了。”程风摸了摸自家小哥儿的头,一脸的宠溺。      “嗯。”李瑾点点头,撒娇般的在程风摸他头上的手掌下蹭了蹭。对于这个类似妈咪的男人,李瑾觉得,他越来越依恋被这个男人宠着疼着的感觉了。这是前世他渴求,却未曾得到的东西。   “一会儿我们回去吃饭吧。”程风含笑看着自家小哥儿对着自己撒娇,一边听着这些夫郎们说话,间或插上两句。      其实八卦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有时候也是很八卦的。至少李瑾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见识到了男人们八卦的精神。   没聊一会儿,李瑾还没听出个大概来呢,夫郎们就散了。李瑾挥别赵尧,跟在自家阿爸身后往家走。一路上见自家阿爸脸上偶尔轻皱的眉峰,挑眉,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刚才那些夫郎们脸上可不是沉痛的表情。      下午不用去学堂,李瑾吃了午饭,便进屋睡午觉去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保持了九年的好习惯。   晚上的时候,还在家的四口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吃着碗里的西红柿鸡蛋面。一边程风便说起了中午发生的事。   听完自家阿爸说的,李瑾才知道到底是啥回事。原来却是村子里那叫做陈二贵的两夫夫的中午在夏先生荷塘边吵了起来,然后不知怎地,那陈二贵惹恼了自家那凶夫郎,被那夫郎两手一边拎着一个肩膀,给直接下荷塘里抖落了一圈。      要不是夏先生的夫郎见着嚷人过来劝着,估计那陈二贵还得被他那凶夫郎给拎水里抖落几圈。   听完自家阿爸那哭笑不得的叙说,李瑾吃进嘴里的面差点没有喷出来。那陈二贵两夫夫,也算是村子里的一对活宝了。陈二贵人瘦的,就拿他阿爸说的,跟个麻杆似的。而他那夫郎,胖的,那是能把两个半的陈二贵给装进身体里去。      这样一巨大差别,李瑾都不知道当初陈二贵是怎么把那个于姓夫郎给娶回家的。大概也是看中了那夫郎额上那饱满的紫色莲花印记吧。那两夫夫三天两头就会吵几句,而且均都是陈二贵最后被自家那又胖又凶的夫郎给收拾一顿的下场。可即使这样,那陈二贵也没见收敛,该吵架的时候一样跟他那夫郎对着干。   李瑾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夫夫之间的生活情~趣?     这事李瑾也只当笑话听了过去,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这生活还得过,各人管各人家的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盛夏时节。炎热的天气晒得人头晕眼花,即使坐着不动,也能出一身的汗出来。李瑾忍受着这种炙热,忍受着身上粘嗒嗒的感觉,站在灶屋里给熬了一锅的绿豆汤,丢了几颗冰糖进去,便把半桶的绿豆汤给放进了井里浸着,等凉了好给田里收拾稻子的阿爸爹跟三哥送去。      中午的饭李瑾做得很简单,就是地瓜稀饭,抓了一把他阿爸泡的酸豇豆黄瓜出来切碎了,拌了点自家做的辣椒酱。等饭做好,这井里的绿豆汤也差不多凉了。   拎着饭篮子,提着小半桶的绿豆汤,李瑾晃晃悠悠的往田间走去。他家的田挨着那条河不远,要过去,还得顺着河走一小段路。   李瑾在经过那条他经常去翻石头找螃蟹的小溪流边时,听见前边一块水田里传来了几声嬉闹声。听声音,貌似就是他最讨厌的赵同那几个小子。      李瑾有心不想过去,但是要去到自家田里,还非得走这边不可,这可让他为难了。看样子那群小子是收拾了自家田里的稻子,这会儿正在那边空了的水田里玩水呢。   走到近处,兴许是那几个小子玩的太投入了,李瑾站在田边看了半天,那几个小子也没发现他。直到李瑾实在看不下去,笑出了声,才让那几个正玩到兴头上的泥小子发现他的存在。      李瑾不是最讨厌赵同这几个小子吗,怎么还有那闲心情给留下来看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路过的时候,李瑾见着了几个小子到底是在水田里做什么。   因为柳河村靠着一条河,所以村子里大多数老少爷们都会游那么两下,当然,仅限于狗刨。要真说到泳姿,还真没有看见谁有过。      开始那几年,李瑾还经常能见到不少半大小子在小河里狗刨几下,后来因为上游有个村子淹死了一个小子,也就没有再见到有哪个小子跑河里游了。   所以李瑾在路过水田时,见到赵同几个小子在水田里狗刨时,不仅乐出了声。当然,让李瑾真正笑出声来的肯定不是这样。因为赵同几个小子因为没有大人教过狗刨,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而这会儿几个小子在不到膝盖深的水田里,做的不是狗刨,而是后冲?      李瑾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那个好笑的动作,看了半天,李瑾只记得几个小子双手双脚撑在水田里,然后貌似双手往后一撑,双脚再往后一蹬,就那么冲了出去。真要拿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离弦的箭,而且还是那种射程不到一米远,然后就得继续那种傻帽动作的箭。    更好笑的是,其中有一个小子双腿没有蹬好,把自己整个头都给瞪进水里去了,出来的时候,就跟他以前倒栽进水田里一样,一嘴一头的泥。   李瑾就那么站在树荫下看了半天,见那几个小子玩的还挺欢实,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那种动作有多好笑,本来他也是不想笑出来的。只是在见到七八个半大小子都统一一个动作,排成一排,说什么来个比赛,看谁游得远时,李瑾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种场景,就像是往一根起跑线后面放几只青蛙,然后口哨一响,那几只青蛙都同时蹬腿往前冲。你把那几只青蛙换成眼前的几个小子,你就能想象到那种场景,有多可笑了。   所以,实在是不能怪李瑾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 意外   “李家哥儿。”听见李瑾的笑声,几个小子终于是停止了那可笑的动作,其中一个抬头看向田埂上树荫下的人时,不禁叫出声。只是那叫法,让李瑾黑了一张脸。   “李瑾。”赵同在看清笑的人时,臊红了一张脸,虽然那张脸因为太黑,让人看不出来红没红。总之,赵同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现在是烫得不行。   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被李瑾见到,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尴尬。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种动作有多可笑,可是能怪他吗?谁让就因为前几年河里被淹死过一个小子后,大人们就不让他们进河里去游泳了呢,至今他也没能学会游泳。      而且李瑾之于他来说,那可是自己中意的哥儿,这下可好了,自己这种可笑的行为被自己喜欢的哥儿看见了,实在是让他有种干脆整个人都藏进水里去的冲动。没错,赵同欺负李瑾,跟他哥哥赵钱欺负李瑾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思。赵钱童鞋那是纯粹娱乐自己,坑害别人。而赵同,则是秉承着喜欢你,我就欺负你的原则。      “哎呀,继续啊,我还没看够呢。”李瑾站在树荫下,给自己扇了扇风,挑着一边的嘴角,眉眼弯弯的含笑开口。也忘了自己其实是去给自家田里忙着收拾稻子的阿爸爹哥哥送午饭的。此时在见到让自己讨厌的小子终于让他逮到了一个让自己出气的机会,他还能错过了。   “你,你可真是不害臊,一个小哥儿在这里看我们小子光着身子。”赵同忍着脸上火烫的感觉,出口叫道,只是由于第一次在自己喜欢的小哥儿面前出糗,本该中气十足的话,怎么听起来都有点底气不足。    “啧啧,你看看你,你有的我也有,我可不觉得看一下你们光着的身子有什么不好。何况,”说到这里,李瑾眼睛左右扫视了一眼把自己整个都埋在水里的赵同,挑起一边眉,“就你那跟黑炭的身体。“说完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也不管后面那个赵同是不是能听懂他话里的嘲讽。   经那赵同提醒他才惊觉,这一世可不比上一世,在他眼里大家都是男人,可是在这里,他可是类似于女人的角色。想想李瑾都觉得心里不爽。洗澡只能在家洗,还得把门窗捂严实了。     他可是会游泳的啊,这大热天,要是能去河里游一个来回,李瑾觉得光想一想都觉得凉快。只是也知道这个想法估计只能等他家有钱了,单独在自家院子里建个大泳池他还可能有希望游一游。  也许是觉得这几年自己都太乖了,反正经过赵同扔虫那件事以后,李瑾也不再当个乖乖孩,该疯的时候他也会去疯。当然,跟他疯的对象全是赵尧这一群年龄相仿的哥儿。毕竟小子们是不愿意跟他们疯的,即使愿意,这也招村里那些碎嘴的夫郎们话柄。      李瑾送完午饭,一路溜溜达达的往回走。经过一个田埂时,见得有一簇刺草,便仔细瞅了两眼,不出意外的在满身刺的刺草枝上找到了几颗黄橙橙的刺儿果。这是一种长得有点像缩小版的石榴的果子,只是这个刺儿果的全身都是尖刺,大小也就一个正常的李子大小。   在这种乡下地方,这种刺儿果算是孩子们的一种小零嘴了。李瑾是跟着赵尧认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可食野果子,小心摘了几颗熟透了的刺儿果下来扔进篮子里。李瑾便继续往回走。      刺儿果只有熟透了的才好吃,青的时候吃它,涩涩的,比柠檬还酸。   这里看起来好像一年四季跟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其实从很多小地方都能觉出来,还是有些差别的。例如收谷子,他记得以前有看过课文里说过,南方一般都是九月份左右收谷子。而这里却是在八月份就已经开始收割了,就像麦子,这里也要比原来的世界早那么一段时间收成。看似很多东西都一样,但是又不是一样。有时候往往让他觉得书本上的东西也不一定有实际的用途。      一边想着一些事,一边往回走,在路过一块湿泥塘子时,李瑾不经意的好像看见里面有几条鱼游过。这下子李瑾可来了兴趣,想着这会儿回去也没啥事做,便干脆把篮子放一边,脱了鞋子准备下泥塘子去捕鱼。   这块泥塘子好像是村子里废弃了的,平时里面长点水草,浮漂什么的,大家伙儿家里的鸭子啊,鹅啊什么都会来这泥塘子里找食吃。   前段时间因为干涸,这泥塘子里存的那点水估计都被弄去水田里了。现下这泥塘子里的水还不到他膝盖那里,只是水比较浑浊,看不太清。不过他记得二哥那会儿来这泥塘子里玩过,貌似没啥泥陷的地方。      这边厢李瑾鞋子刚放好,那边赵尧就领着一帮子小哥儿过来了,远远的见到李瑾,赵尧就挥着手跑了过来。“小谨,你要下这泥塘子里捉鱼吗?”赵尧赶紧着把自己的鞋也脱了,这几天家家户户忙着收稻子,他们都有几天没见着面了。今天好不容易家里稻子也都收完了,他才有机会叫着小伙伴们出来玩。      “嗯。”李瑾瞧着兴奋的赵尧,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自己小跟班的孩子,李瑾有时候拿他很没办法。因为这孩子太会闹人了。他不跟别的小哥儿那样爱哭爱生气,反倒跟个小子似的成天介的往山窝窝里窜。上山野,上树捣鸟窝,下田捉鱼,哪里都能有他。这也就算了,这孩子不管做啥事,还总爱来把他给叫着去。不去就拿那一双眼睛桃花眼盯着你,李瑾就总是败在那一双眼睛下。      赵尧小时候也看不出来那双眼睛那么勾人啊,怎么越长大,那眼睛越见着好看了呢。还好那包子脸依然能看出来点。   李瑾刚下到泥塘子里,跟来的一帮子被赵尧带坏的小哥儿都麻利儿的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下到了泥塘子里。霎时间,泥塘子里便是晃悠着八九双白嫩嫩的小腿。   “小谨,这泥塘子里听说有乌黑子呢。”赵尧让一帮小哥儿拿路边李子树上掉下来的枯枝把泥塘子里的浮漂水草什么的都给赶到一个角落去,再用枯枝给拦住,走到正弯腰挽裤腿的李瑾身边跟他说道。      “大吗?”李瑾没抬头,认真的把自己的裤腿给往高处挽,岸上瞅着没多深,下来加上湿泥,居然都快没过他的膝盖了。赵尧说的乌黑子也就是乌鱼,不过这边却叫乌黑子,至于这叫法是这边乡下地儿叫的,还是都这样,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大着了。”赵尧见李瑾抬头看他,双手比了一个长度。   “那捉鱼吧。”说完李瑾就往一边的下水口走去,这水得再往外放点,不然这鱼哪里是他们几个小屁孩能捉住的。      水放到刚到小腿肚那里,李瑾便把下水口给堵上了。回头见几个家伙已经开始在围堵一条鱼了,便也跟着加入了进去。这可是他先看中的捕鱼地方啊。   几个小哥儿玩起来比小子们还疯,不大一会儿就整个身上都是泥水了,脸上头发上,也没落下。   李瑾感觉到一条滑不溜丢的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小腿肚子过去,回头就见到一条大概能有两三斤样子的乌黑子游过,想也没想就跟着扑了过去。边上较近的几个小哥儿也见着了,也跟着往那扑,就那么一条乌黑子,泥塘子的几个小哥儿就争上了。      这乌黑子可是很营养的东西,就是不吃,拿到镇上去卖给那有钱人家,那么大个儿,也得不少银钱呢。   所以这会儿见着这么大一条的乌黑子,几个孩子谁也不让着谁,李瑾就跟别说了,因为这条乌黑子是他先见着的,今儿个怎么也得被他捉着才行。   追了一来圈,乌黑子也没见被谁截了去,最后几个孩子把乌黑子追到一处水比较浅的地儿时,李瑾眼见着那条乌黑子快要被另一个小哥儿给捉了去,灵机一动,一屁`股照着那条乌黑子就给坐了下去。      最后这乌黑子自然是被李瑾那无赖的捕法给捉到自己的篮子里去了,后来每每想到那天的事,李瑾都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因为他自己不好把乌黑子从屁~股底下给捉出来,最后还是那几个小哥儿联合着帮他给从屁~股下捉出来的。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早,才十二月份,天气就已经开始见冷了,更罕见的是月中的时候居然还下了一场小雪,不过也就地上少少的铺了那么一小层,但也足够让这些南方没见过雪的孩子们乐呵半天了。李瑾一早起来见到时,也挺开心。毕竟就他了解的,这边他们住的地方,是没有机会见到雪的。      家里今年腌制了不少的腊肉,香肠,这都是准备着明年给他大哥捎去的。不知道他大哥是怎么想的,今年他爹跟阿爸给他捎了好几封信去,让他回来,结果都被他大哥给拒绝了。李瑾想不到以前那么温和的大哥,居然也能这么犟。   不过李瑾不觉得他大哥是为了要等着两年后的殿试,估计是被其他的什么事给耽搁了。因为几封信来去,也没有见他大哥说。所以家里才着急着明年趁着农闲的时候去一趟阳城看看。      二哥很争气,据说现在已经是那家酒楼的大掌柜了。不过也因为这样,农忙春忙的时候,他二哥回来的机会也少了,家里地里的活儿多半都是爹跟阿爸,还有三哥忙着。他就在家里帮着做饭送饭,看着家里的鸡鸭。   细数这一年的事情,好像家里的环境也越来越好,每次见着他阿爸数那罐子里存着的银钱数时,整张脸都笑开了花。大哥在阳城大概是边在哪里做事边学习,也不要家里给银钱。二哥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月的工钱都没花,全给拿了回来让阿爸给存着。家里那罐子里存的银钱,有大半都是他二哥的。      李瑾窝在暖和和的被子里,很不愿意起来,虽说南方不比北方寒冷,但今年这天气好像比往年要冷了许多。穿衣跟着往年那样,居然都觉着冷了。习惯了暖气房,这一到冬天,李瑾就跟冬眠的动物似的,不愿意出被窝。   过完年,十月份种的麦子,苗已经窜了老高,还好这苗耐寒,即使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也没有苗给冻死的。依然翠绿翠绿的屹立在土埂子上。      地里下了各种菜苗,该种的也都种上了,就等着四月底把麦子一收,他阿爸就准备上阳城去找他大哥。自然,李瑾因为从来没去过阳城,也央着要一起去看看,宠着他的爹跟阿爸,当然答应了下来。而他三哥就留在家里帮他爹干地里的活儿。  李瑾想去,一方面是没出过远门,另一方面是他的自保能力绝对比他阿爸强,在这异世虽然不用像前世那样被逼着学这学那。可这防身的功夫,他却一点没落下,毕竟,哪里都不会是真的太平世界。有点防身功夫,总比手无缚鸡之力强。几年下来,偷偷的练着,也有点成就了。加上前世的经验,怎么着也比只会农活的阿爸强。     不过兴许是注定了李瑾不能出这趟远门,收麦子的时候,李瑾在摘洋槐树花的时候,不小心从树枝上掉了下来,摔进了一条沙沟子里,不巧,那沙沟子里有几块小碎石。李瑾的后脑勺,正好磕上面。 记忆恢复   爆炸声,惊吼声,交织成一片。十几个黑衣人成包围之势将四人围在其中,无路可退。冰冷的枪管像是死神的镰刀,泛着幽深寒冷的光。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三具倒下的年轻身体上,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衫,模糊了自己的双眼。没有害怕,没有惊惧。只是在触到那三具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时,痛了一颗心。眼角的泪水,伴随着周围的人声,慢慢的滑落。   爹,阿爸,大哥,二哥,三哥,质朴的村庄,不一样的童年,紧跟着自己的小尾巴,被捉弄的场景。爬树,捣鸟窝,捉鱼,摸虾,翻螃蟹。厨房里忙碌着的小小身影,熟练的翻炒,不及灶台高的单薄身子。      肆意的撒娇,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阿爸的宠爱,爹宽厚的怀抱,三个哥哥的护短。还有那或调皮,或害羞,或小气的小伙伴。一件件熟悉却又陌生的事情在自己眼前上演,看着那好似亲身经历的事情,上官谨冷眼旁观,心里却莫名觉得幸福及温暖。   “小谨,小谨,你可别吓阿爸啊,呜,小谨,快醒醒呐。”模糊又熟悉的声音传来,上官谨敲了敲被两世记忆混乱了的脑袋。这个声音,是阿爸,那个生了自己,养了自己,宠着自己的男人。      前世的记忆,全部完整,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死的,也记得另外三个好友跟他一样的命运。而重生后的十年记忆,清晰得让他知晓了很多事。两世记忆纠缠,犹如无声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最后的画面,便是那小小的身影从满是白色的花树上掉落进沙沟,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的那一幕。      也许是那十年的记忆作底,恢复了完整记忆的上官谨并没有多少慌乱,也清楚明白自己是再世重生。他不是那个只有九岁记忆的上官谨。死时十七岁的他,自然看过不少的小说,穿越,重生,对于他来说,那是小说里的桥段。当时看那些无聊的小说,不过是为了打发一下平时因为管理家族事业紧绷的神经。   只是再次醒来时,居然发现,那些至于他来说纯打发时间的小说桥段,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清理了一下脑子里后十年的记忆,慢慢的,上官谨黑了一张脸,更是无视了那一直在自己身边犹如月光宝盒里那烦人唐僧般的声音。只是心底里,却有一点心疼。   该死的重生,该死的世界,本少爷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堂堂上官家的继承人,居然就被重生在了一个只有男人的世界里。这也就罢了,同性恋他也不是没见过,至少,他也没有多排斥男人。   可是,该死的是,他居然是那被压在身下的男人?还是能生娃的那种?上官谨一连串国骂出口,只是这黑暗的世界里,并没有人能有幸耳闻目睹。      “小谨,呜呜,是阿爸没看好你。”程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一双眼睛已哭得红肿。常年劳作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颊,清秀的脸上,泪珠成串落下,湿了身上的粗布衣衫。   “风儿,你去歇歇吧,你都三天没有休息了。”李大有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眶下也是没有休息够的乌青。眼睛疼惜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子,最后落在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夫郎身上。      “呜,我哪里能休息得了。”说完,程风又哭了起来,嘶哑的声音让李大有心里一揪一揪的扯着疼。“平时小谨就淘,捉鱼,捣鸟窝,见他都挺好的,我也不舍得去说他。哪想到就出事了。看他爬那么高去折花,我就该让他下来的,不,我就不该纵容他学会爬树的。一个小哥儿,成天跟个小子一样爬树捣鸟窝,小水捉鱼。呜,我就该管着的,不该惯着的。”      程风一边哭,一边自责,只是平时地里事多,加上见了几次小谨爬树下水,样子都挺稳当,也没见着有谁家孩子出过事,他也就不去管着了。乡下孩子嘛,淘气点说明身体好。乡下的小哥儿,不比的有钱人家的小哥儿那样成天饱读诗书,温文尔雅。再被宠着的自家哥儿那么在怀里一撒娇,他放任还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去管着束缚着。      现下见着被自己疼进心坎儿里的小儿子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头上带着点血迹的白色纱布让他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握住孩子白皙纤细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眼里的自责跟心疼交杂着闪过。   他家小谨都昏睡三天了,虽然大夫说了没事,只是因着磕了脑袋,可能得昏睡一段时间,醒来就没事了。只是有没有啥后遗症,得醒了再看看。   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担心。他家的小谨可是附近村子里出了名的漂亮哥儿,又能干,又是个金色莲印的哥儿。你说要是被这一磕给磕出啥毛斌来了,这以后,可叫他家小谨怎么嫁人?      想着自家小谨要是真的被磕啥了,嫁不到一个好人家,百年后他俩一归西,而自家小谨孤孤单单一人,不禁悲从中来,才停歇了一会儿的眼泪,又因为自己的想法给流了出来。 “别哭了,赵铁不是说了,小谨不会有事,只要醒来就好了。”李大有搂着怀里哭得身子颤抖的自家夫郎,眼眶微红着安慰。只是在见着床上已经昏迷着躺了三天的孩子时,眼眶更红了。   “阿爸,爹,去吃点东西吧。”如今已十五岁的李乐,早张成了一个壮实的大小伙儿,常年被阳光晒着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看了一眼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弟弟,心里微微的疼了一下。     程风被李大有搂在怀里,哭肿的双眼睁不太开,微微摇了摇头,这三天,他一直守在床边,只要他家小谨没醒,他哪里能吃得下去东西。   “阿爸,你多少吃点,别小谨还没醒过来,你自己又累到了,到时候要小谨醒了,见着你这样,心里得多自责。”这样的话,李乐已经不知道在这三天里是第几次讲给自家阿爸听了。奈何程风一直就是不听,坚持着守在床边,一步也不离开。三天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本来就单薄的身子,就更是单薄了。嘴唇都微微咧了开来。      脸色也跟床上的李瑾一样,苍白一片。   程风眼睛盯着床上的李瑾,知道自己三儿说得是对的,只是实在是没有胃口。   “风儿,多少吃点吧,小阳找来的镇子里的大夫不也说了,小谨也就这两天会醒过来。要是见着你这样,孩子该难过了。”见靠着自己的夫郎有点动摇了,李大有也在一边加进劝说。 “那,给我端点吃的进来吧。我就守在这里。”程风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他家小谨懂事孝顺,见不得家里人为了他有事。所以也不再犟着了。      李乐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阿爸愿意吃饭了,不然小谨还没有醒过来,阿爸就该倒下了。出门时,正遇上刚进院子的二哥李阳。   “怎么样,小谨醒了吗?”李阳一身粗布衣衫,身上背了一个包袱,脸上还流着汗。见着出屋的三弟,忙轻声问道。自打听着小弟摔昏迷后,他虽然忙着找了镇子里最好的大夫给看了,终是心里不放心,这三天做事也做不好,便也请了假回来看着。今天才算是把手里的活给交待了下去。      “还没,阿爸守在床边三天没吃饭了,刚才松口说愿意吃点,我就不跟你说了,先给阿爸端点稀饭进去。你自己进屋看看吧。”李乐轻声说了几句,便转身进了灶屋。   “阿爸,爹。”李阳背着包袱进屋,一眼就见到床边的两道身影,走近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小弟,轻声打着招呼。   “嗯,是小阳啊,怎么回来了。”程风听见声音回头,见是自己二儿子,轻声问道,只是声音因为哭了几天的原因,嘶哑的厉害。让听见的李阳皱了一双眉,心里庆幸着回来时,去药铺里花大钱买了些补身子的药。      “我做着不安心,这不,今天把手里的事给交待了一下,跟老板请了假回来看看。”李阳找了一张凳子挨近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弟弟,回头对自家阿爸不赞同的说道:“阿爸,我知道你担心小谨,可你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身体。你看看,小谨这还没醒,你自己的身体就跨了。要是小谨醒了见你这样,还不自责死。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跟小乐看着。”      也许是做了几年掌柜,如今的李阳说话一套一套的,见自家阿爸脸色难看,苍白得快跟小弟一样了,眼睛也肿的厉害,话里不免带了点强势。脸色也沉了几分。   “你这孩子,怎么着,做了几天掌柜,就想着管你家阿爸了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跟权力。”程风一听,担忧了几天的心不免来了火气。说着就转头四处找着什么。平时家里多半都是程风做主,教育孩子,家务安排,都是他。   说实话,几个孩子不怕人高马大,壮实的爹,就怕身体纤细瘦弱的阿爸,尤其是发火的阿爸。别看平时阿爸好说话,人也温温和和的,但是一旦发起火来,就连他爹都害怕。    这会儿见自家阿爸发火,李阳也觉着自己的话是不是重了点,但是见着自家阿爸的苍白脸色,不免又强硬了起来。 不管外界怎么闹,恢复了记忆的上官谨呆在黑暗的世界里,一脸的火大,嘴里也骂骂咧咧的。把重生后所有的事情理清晰,便开始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   磕着脑袋,这会儿他该是昏迷了吧,昏迷了几天,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是不是也该醒了?自他记忆恢复以来,貌似都已经在这个黑不溜秋的地方呆了挺长时间了。靠,别给那么一磕,他就给磕成植物人了吧。      这落后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让植物人有醒过来的机会。在这里一旦成了植物人,估计就是一辈子了。想到这里,上官谨不免有点焦急了。虽然这个世界太坑爹,但是活着总比活死人一样躺着好。   何况,他还觉得这个世界挺好的,除了以后要嫁给男人,被男人压,以及可能生娃的事情以外。他的心思跟他只有九岁记忆那会儿一样,有爹疼,有“娘”爱,有哥哥保护,还有这里没有啥尔虞我诈,怎么着他也得好好过一生,这么躺着当活死人可不是他想要的。      也许是上官谨的心念大过于强大,总之,在念叨了一会儿之后,上官谨感觉自己的身体貌似正被什么扯着,然后眼前一黑,睁开眼时,屋里昏黄的灯光暖暖的照着。   他知道这是他的屋子,动了动有点僵硬的手指,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痛提醒着他,那天从树上摔下来磕那一下,有多严重。不过福祸相依,那一摔一磕,让他的记忆完整了。   想着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三个好友,恢复了记忆的李瑾,心里不免有点难过。大家族的继承人又能怎样,活着风光无限,走哪都有人看着你,羡慕你,巴结你,嫉妒你。更是无时无刻都有人想要暗杀你。    那天,可是被那几个心怀不轨的旁支给逮着机会了,一下子就把四大家族的四个继承人给一次性解决了。想到此,李瑾有点咬牙彻齿,暗哼,以为他们四个死了,主家没了继承人,就会在旁支里找?那四个老头子可不是傻子,心里明镜儿似的,那几个害死他们的人,等着陪葬吧。 初遇   心里再恼恨,上官谨现在也没办法,比起那几个害死他们的人的下场,他更担心那三个好友。他都死得重生了,那几个好友估计也许能跟他一样,虽然知道可能较小。但是有期望,总比没有要来的让自己心里舒服。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他也真心的希望三个好友能跟他一样,哪怕是再世重生,也好过无声无息的消失。      躺了多久他不知道,不过睁开这么一会儿,他倒是觉得又累了。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侧,即使睡梦里还皱着眉头的男人,他这世的阿爸。上官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尤其是想到自己是这个男人生出来的。   但是这会儿见着这个男人那红肿着的眼睛,疲累的面颊,那点小别扭,也被心里滋生的那点暖意给热消失了。      想到记忆里那十年的点滴,再回忆着上一世的童年,两厢一对比,上官谨觉得,他还是喜欢这一世。既然重生了,那就好好过吧。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把自己给生出来的,只要幸福开心就好。何况这个男人,可比前世他那一对父母强多了。不就是这一世父母变成两个爹么,多叫叫也就熟悉了。 这么一在心里说服自己,上官谨,也就释然了,醒来后,上官谨就已经是过去了,他是李瑾,生于一个农民家庭,爹是李大有阿爸是程风,而他李瑾,是他们的小儿子,最受宠的儿子,而不是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上官家继承人。      想着想着,便微笑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李瑾扫了屋里一圈,没见着人,便自顾自的观察起这个屋子来。虽然这个屋子很熟悉,但那是只有九岁记忆的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他现在记忆完整了,也算是另一种的重生。所以这会儿看着屋里简单的装饰,熟悉的摆设,多少感觉有点新鲜。      床侧没有温度,那个男人应该很早就起床了吧。 “小谨,你醒了?”李乐进屋,想看看自己弟弟醒了没,没想到进屋便对进一双黑眸里,不禁惊喜的叫出声。随即也不管李瑾,反身出了屋,便走便喊,“爹,阿爸,二哥,小谨醒了。”   李瑾听见那刺耳的叫声,皱了皱眉,正想叫这个一惊一乍的三哥小点声时,就见人跑了出去。再听见那呼喊声,皱起的眉松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也出现了暖意。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除了那三个好友,好像就没有谁给过他。      一会儿屋里就进来了四个人,包括刚出去的李乐。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李瑾熟悉的阿爸,程风。   程风在见到自己的小谨睁着眼睛,含笑看着门口时,脸上是边哭边笑,多日来的担忧也去了不少。几步走至床边,握着那瘦弱的手掌,哽咽得一时无法出声。只是连连用手抚摸着床上孩子的脸。      进来的李大有跟李阳李乐,虽不像程风那样流泪,但也是红了一双眼眶。   李瑾在床上躺了三天,全身都躺软了,加上后脑勺磕的那一下,估计还是有点严重,醒来一天多了,那里还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抽痛。   李瑾醒了过来,程风自是高兴,更是买了肉,杀了鸡来酬谢神恩。      几天后,李瑾便央求着下地走走,他都快觉得自己身体要躺生锈了。这没病也会被憋出病来的。不就是脑袋被磕了下嘛,又不是不能动了。最后程风实在磨不过,便也答应了下来,只是让他最多在院子里走动一下,出院门那是不可能的。   修养了一段时间,除了后脑勺上缺了一块头发以外,身体虚弱了点外,其他的,李瑾基本已无大碍。二哥李阳早在他醒来的第二天就回酒楼上工去了,那么大一个酒楼,要不是知道他家的小哥儿有事,哪里肯让他回去。      期间几个相熟的小伙伴都一一来看过他,只是再次见到那些个熟悉而稚气的脸庞时,李瑾表情有点囧。以后就要他跟那帮子小屁孩玩?   因为李瑾这次的伤,程风看他变得严了起来,爬树,那是不允许的。下水捉鱼,那是禁止的。进山,那是要有他陪着的。总之,李瑾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犯人了。不过每每在见到那张担忧的脸时,李瑾又不觉心软了下来。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去。何况还是跟那一帮子小屁孩去玩。      也许是怕自己管的太严了,他家小谨会被管出逆反心理来。程风想着明天要去镇子上买些生活用品,家里收成的麦子还得卖一些。便决定这次把他家的小谨带着一起去。以前觉得他小,又因为是金色莲印的天赐哥儿,怕跟着去人多的镇子看不过来,再被那些人贩子给拐了去,所以李瑾已经十岁了,也没有去过镇子上。      “小谨也十岁了,明天带去镇子上逛逛吧,看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程风坐在屋檐下,缝补着手上破了一个洞的衣服。   “嗯。”坐在一边修理着农具的李大有闻言,看了一眼坐在桃树下盯着树上还是青涩的果子发呆的小儿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那次昏迷后醒来,他的小儿子好像变了。虽然也会撒娇,也会叫他爹,叫风儿阿爸。但是,想到每次早上去把他叫醒,都会被怒瞪的场景。不禁皱了皱眉。      只是眼睛在看向那怎么都是自己孩子的脸庞时,心里的疑惑收了起来。大概是那次伤着脑子后的后遗症吧。   “去镇子上,明天吗?”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就着微黑的天色吃着晚饭。农村,大家吃饭都早,尤其是热天。更是会在天还未黑之前,就把该做的都做了,晚饭一吃,洗涑完,也差不多天黑。然后就该上~床睡觉了。      听见阿爸说明天带他去镇子上,李瑾不免抬头有点惊讶。记忆里,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个村子。以前也不见他阿爸带他去镇子上,这次怎么就愿意带他去了?   “以前你小,怕被人拐了去。”程风往李瑾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开口解释道。   “哦。”李瑾点点头,心想着只要不是暴力带他走,他怎么可能会被人给骗了去。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第二天,天才刚放亮,家里就已经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李瑾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也不知道是爹还是阿爸,这么早就起来了,嘀咕了一句,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几天早上,阿爸跟爹还有三哥,总会在他熟睡的时候来叫他。前几次一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还以为是在上官家,所以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起床气。被人叫醒后,也不管是谁,就给吼了过去。后来多了几次以后,他也不敢吼了,怕被起疑,但是被在熟睡的让人给叫醒,还是有怒气的。不能吼,他瞪总行吧。多了几次后,也没有人会在他熟睡的时候来叫醒他了。    他记得,小的时候他是没有起床气的,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坏习惯的?李瑾再一次被人叫醒后,翻了个白眼。一边迷糊的任由阿爸给他穿衣,一边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起床气。   好像是自十二岁那年,被爷爷逼着去熟悉公司业务开始。刚那一段时间,因为不太熟悉管理,总要忙到很晚,尤其是寒暑假,更是有时候还会熬夜。通常一般孩子还在熟睡的时候,他却埋首在一堆的公司财务报表,招标跟企业策划案里。      起床气,好像就是那一段日夜颠倒的时候弄出来的。   杨柳镇不大,却也不小。纵横交错,真要细逛起来,也要小半天的时间。 李瑾坐在牛车上,身边挨着他的小跟班,赵尧。不大的牛车上挤了七八个小哥儿,叽叽喳喳的吵人。李瑾皱了皱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边上找他说话的赵尧聊着。一双眼睛好奇的在四周溜达,道路是碎石块混着泥土铺成,天气好的时候路还好走。可一旦下雨天,这路便成了泥路。      道路两旁都是田地,现在正值六月份,正是地里各色蔬菜茂盛的时候,水田里也是抽着穗子的水稻。再过的一段时间,今年的水稻就该要收成了。  田地边,种植着各种果树,梨树,李树,桃树,硕果累累,偶尔期间还夹杂着几株樱桃树,只是上面只剩绿叶,再无红色。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株芭蕉树,挂着串串的青色弯曲。   几只土狗来回的在人群见奔窜,一般村子里,要是上镇子,多是结伴一起去。尤其是收了粮食,需要到镇子上去卖时,大家都是几家一起。      这次不少人就是去卖麦子的,农民,一年种的粮食,少半留着吃,做种的留下,其他的,多是卖给了粮铺。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城,把粮食卖给了相熟的常年收购附近村子里的粮食铺子后,便分了开去买自己要买的东西,约定了午时再镇子口集合。   程风拉着李瑾,先是去了布店,买了几匹布,又去了点心铺子,买了几样便宜的点心,再到杂货铺子买了些调料。便带着李瑾随处逛了起来。      李瑾跟着自家阿爸窜进窜出,眼睛都逛花了。前世那些东西,在这里没见到几样,除了那些鸡鸭鱼肉,倒是很少有东西相熟。尤其是见到那些陶瓷的时候,作为商人的本色,不免让他估量着它们在现代的价值。   在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时,李瑾扯了扯程风的袖子,“阿爸,我想吃糖葫芦。”真是可怜呐,这一世,貌似还没有吃到过这玩意儿。      笑着拿着糖葫芦,咬了一颗在嘴里,一边回味着那酸甜的味道,一边忆起前世,他对于这种酸甜的东西,总是莫名的喜爱。纯甜的东西,他反而不喜欢了。因为这种喜爱,还被那三个好友一通取笑。只是现在,物非人非,也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时候。   “去哪里,阿爸。”看着身边着装古朴的古人,李瑾咬下第二颗糖葫芦问道。  “去看看你二哥,顺便看看他要不要添衣服。”程风紧紧拽着手里的小手,生怕给走丢了。     边走边吃,一会儿便到了一家酒楼门口,抬头看去,一块黒木底,金漆字的牌匾挂在正中,明月楼?还真是取得文雅。看清了上面的三个繁体字后,李瑾摇了摇头。跟着自家阿爸走进了这一家外表气派,内里温馨的酒楼。   见到自己二哥时,他身边正站着一身穿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因为正面对着门口,那人的长相,李瑾看了个清清楚楚。      极品帅哥,这是李瑾看完后的评语。冷酷,面瘫,这是李瑾对年轻男子的第一印象。年纪看起来跟他三哥差不多大,却不成想,年纪轻轻就是一个面瘫。真是可惜了。   李瑾看了一眼上楼的男子,摇摇头,几口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 交易  楚逸绝冷着一张脸听完眼前年轻的掌柜的汇报,点了点头,又轻声说了几句,便上了楼去。   李阳摸了摸汗,这是他头一次面对这家酒楼背后的老板,虽然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只是一个少爷。可也摆脱不了在面对那人时,自己心里的紧张。   一转身,就见到自家阿爸领着弟弟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连忙几步走了上去,“阿爸,今天是过来卖麦子吗?”一只手伸出揉了揉边上好奇打量周围的李瑾的头。      李瑾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睛,有心躲开头上的手,又怕引起怀疑,一脸的纠结。   站在楼上床边的颀长身影,把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冷硬的脸部线条在看见那清秀的脸庞上纠结的神情时,柔和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因为被调来这小镇工作而不快的心情,也因为这一幕,而稍微释然了一点。      楚逸绝回身,来到书桌边坐下,冷声问着屋里的另一个黑衣男子,“还没有我哥哥的消息吗?”   “回主子,还没有。”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不卑不亢的回道。   “继续查。”楚逸绝挥了挥手,黑衣男子闪身消失在屋内。想着自己那个玩世不恭的哥哥,楚逸绝觉得自己的头痛了起来。家里就他跟哥哥两个孩子,大哥不愿守着偌大的楚家,喜欢到处游玩。      最后在被爹逼得不行的情况下,留书一封,走了,至今也没找到人。而他因为事前就知道,被他爹扣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然后他就从云城给调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子来。   本来就因为他哥把一堆烂摊子丢给他不高兴,这一下被调来这种小地方,心情就更糟了。他也不愿做这些繁琐的事,奈何他大哥聪明的提前走了,就剩下他。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以后,这些事就得落在他手里了。      “嗯,顺便带小谨出来看看。”程风看着这个现在出息了的二儿子,一脸的骄傲。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所谓望子成龙便也就是这样了。他不期望自己孩子做大官,挣个多大的家业出来。像这样,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又不用有多少尔虞我诈,就是最好的了。   “小谨想吃点什么,二哥请你。”李阳转头,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小弟,豪爽的说道。   “真的二哥请客?”李瑾四处看了一眼,也没看到有什么菜单菜牌子之类的东西,不禁皱眉,真是不方便。心里也才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无聊古装剧,貌似里面都是小二报菜名,然后顾客点菜的。      “当然,只要不是龙肉凤肉,你二哥如今还是能请得起的。”李阳含笑点头,等着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开口。见他半天不开口,皱眉四处看,不禁问道:“小谨在找什么?”   “没什么。”摇摇头,李瑾面向自己阿爸,“阿爸,我想在这里玩儿几天,可以嘛。”撒娇的语气出口,李瑾不禁恶寒了几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算了,反正他现在是个十岁的孩子,正是撒娇的年纪,何况这里又没人知道这具小身板里面是一个十七岁的灵魂,撒娇也没人会说他啥。      “怎么想在这里玩儿了?”程风摸了摸自己小儿子的头发,手掌在触到后面那条虽然已经愈合,却仍能摸到的伤疤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就想在这里玩儿几天。”李瑾跟阿爸还有二哥站在一边,不妨碍往来的小二传菜及顾客走路,一边跟自己阿爸撒娇。原因?难道说他想在这里看看有什么商机?或者跟他们说,他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这。”程风有点犹豫,这孩子才刚好,他一点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阿爸,没事的,就让小谨留这里玩儿几天吧,过几天不还要来一次镇子吗?到时候你再把小谨送回去。这边我都熟,不会有事的。”李阳见自己小弟一向乖巧,好不容易有个要求了,哪里有不帮着说的道理。何况他也觉得自己小弟都十岁了还总在那个小窝窝里呆着不好。总要见点世面才是好的。      “阿爸。”见自己阿爸动心了,李瑾再接再厉,这个镇子看起来虽然不大,指不定就能让他发现什么商机。家里虽然还算殷实,可谁也不会嫌钱多的。上世的记忆就让他知道,有钱才是好的。不用大富大贵,至少要谨防着点天灾人祸。这人活一世,谁能保证一生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老?保不齐哪天就有个什么灾病需要大把银子的。      上世的经验就让他知道,人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不要什么事等到发生了,才来抓瞎。家里那点存钱,依他看,如果有个什么旱灾什么的,就全进去了。到时候米比黄金贵,就那么几十贯银钱,够干啥的。   这古代,他可是知道天灾人祸可是经常发生。就现代还时常有个人祸呢。      “好吧,可得乖乖的听你二哥的话。”禁不住央求,程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阿爸最好了。”李瑾又用甜腻腻的撒娇语气恶心了自己一把,然后成功的留了下来。   站在门口,向走远,很快消失在人群里的阿爸挥挥手,便转身进了楼里。趴到柜台一边不挡着客人的地儿看着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珠子的二哥,眼珠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刚才跟他阿爸在街上溜达那一圈,他也没有仔细看过那些小摊子上的东西,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什么东西值钱,或者说是没有发现什么商机。   杨柳镇位于苍云国偏南方,所以这一出了镇,往南走,再过几个镇子,出了关,便是蓝渊国。虽然跟真正的关口离了上千里路,但是这国与国之间的往来贸易,杨柳镇也能沾点光。虽不能像关口小镇那样富饶,却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镇子了。      镇子主要分为两大街道,再几个小巷子,主街道差不多都是一些商铺,另外一个街道两边,便是那些有钱人家住的地方。   杨柳镇大小有好几家酒楼,明月楼算是这里最大的一家酒楼了。现在从商,没那个本钱,加上年纪又小,就不用想了。不过倒是可以从这个酒楼里下手,先给自己赚点钱。想到刚才找半天也没找到的菜谱什么的,李瑾心下有了主意。      “二哥,刚才我跟阿爸进来见到一个身穿青衫的人,是你们酒楼的老板吗?”看那人的气度以及穿着,不是老板,也该是少东了。   “是二少爷。”李阳正在算账,听见问话也没有抬头。   “哦,能让他下来不。”李瑾转了转眼珠,哎哎,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小身板,小年纪了。做啥都不方便啊。搁在以前,算了,都说了那是以前了。   “做什么?”李阳抬头,皱眉看向自己的小弟。虽然知道自己小弟没有那些大家族家里孩子那些复杂心思,但是听见他要见这酒楼的二少爷,心里不免有点疑惑。      “找他有事啊,这个你又不能做主。”李瑾见自己二哥那眼神,翻了个白眼,上辈子见得人多,什么人没见过,他二哥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   “小孩子家家的,你能有什么事找二少爷,先跟二哥说说。”李阳失笑,他家小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道吗,倒是他刚才多想了。   “跟你说了也不管用。”李瑾不说,反催促道:“去啊,我又不会把你们二少爷给吃了,你干嘛不去叫啊。不还有你看着吗,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见半天不为所动的人,李瑾也不禁加大了音量。      本来他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加上前世身为大家子弟的那点小脾气。见自己说了半天,眼前这二哥也没动身,心里不免来了气。前世只要他一开口,多少人抢着去为他做事,哪里用得找现在这么费劲。   “好了好了,先别生气,我去给你叫。”见自己的行为惹恼了自己这个小弟,李阳赶紧出言安抚,也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先不管他小弟要叫二少爷做什么,反正他也有事要找二少爷。      “你找我?”李瑾趁他二哥去叫那个二少爷的时候,开始仔细打量了这个酒楼。酒楼分为三层,一层为大厅,二层像是包间之类的,三层估计是这里管事办公的地方,不对外开放的。   一楼大厅的装饰看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四方桌子,长木凳子,没啥特色,至于二楼包间,没上去看过,不知道。不过看一楼的装修也大概知道二楼没啥特色了。      想着前世自己家那些酒店装潢,不免皱眉沉思起来。有很多东西这边都不适用,也许说是这个小镇不适用才对。但是一个酒楼,他觉得始终要有自己的特色才行。就像一个招牌一样,只要有你独特的特色,让人能一眼记住你的酒楼,那才是一个好的广告,好的宣传。   像这个明月酒楼,也就那名字看起来还有点特色,不像那些大众的名字。      正想得出神,就听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一跳。一回头,就见刚才见着的那面瘫青衫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近距离观察,男子的脸部线条很优美,只是现在的脸庞稍显稚嫩。不过也不能否认这个男子是一个帅哥的事实。   “你找我?”楚逸绝被自己酒楼的掌柜叫下楼,说他有事,听完事以后,又说他小弟找他,反正他闲着也没事,便就下来看看。哪知道他在这孩子身后站半天了,人家也没有反应。这会儿见着他人了,就更是自顾自发起呆来了,他楚逸绝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啊,啊,对。”被稍微加重的清冷嗓音叫醒,李瑾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李瑾,找你是想跟你做一笔小小的交易。”李瑾也不管自己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的这个话让一边的两人有多惊讶,向来我行我素的他,也懒得去理会一边他二哥张大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的嘴。   反正到时候有的是理由蒙他二哥,现在正事要紧。何况这边的小孩都早熟,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心思也不奇怪。      “哦,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楚逸绝感兴趣的挑起一边的眉,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倒是眼睛禁不住多打量了一眼身边不及自己肩高的孩子。这孩子,才十岁左右吧。 建议   李瑾皱眉,要怎么说呢?扫了一眼整个酒楼的装饰,在心里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们酒楼可以改变一下,例如菜单,例如整个酒楼的装修风格。你不觉得你们整个酒楼的装修太大众化了吗?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而且。。。。。。”   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对面从一开始只是怀着好奇的神色打量他,到听完他话之后,变得严肃起来的人。他知道,对方已经在认真对待他说的话了,而不是只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      楚逸绝今年十五岁,作为楚家的二少爷,他在十岁时,便已经与大哥跟在父亲身边学着生意场上的事了。在他的认知里,基本上所有的酒楼都是这样的装修。他以前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今天,经这个十岁孩子的提醒,他才开始思考起这些来。想到这里,楚逸绝经不住开始认真打量对面那个看着他的孩子。      一个天赐的小哥儿,穿着很朴素,衣料是他见过的最差的,在他们楚家的布店里,这种衣料价格很低,就连他们楚家的仆人都不会穿这种布料做的衣服。长相,也不是他所见过的小哥儿里最好看的。   他舅舅家那个小哥儿,长得就很好看。而眼前这个孩子,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额头正中那金色饱满的莲花印记倒是让人印象深刻。其他的,皮肤很好。一个农家的孩子,能养出这么白皙水嫩的肌肤来,看来这个孩子在家里很受宠。      想想也是,一个天赐的哥儿,别说对一个农家来说是宝贝了,就是在整个苍云国,那也是受保护的对象。   李瑾见对方在思考,也不去催促,睁着眼睛到处打量,想着如果对方同意了他的说辞,那么要怎样装修?想着上一世里那些华丽大气,优雅宁静等各种装修风格。可选择的太多,等对方同意了再说吧。      “我想知道,你的而且后面是什么?”楚逸绝从沉思里回神,盯着对面的孩子,轻声问道,脸上虽仍然清清冷冷,让人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来,但是那双眼睛里的认真,却是能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说的了?”李瑾没有先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挑眉反问。这个很重要啊,可是事关能否赚到他异世的第一桶金呢。      “呵,算是同意吧。当然,如果你后面的话我听完也觉得不错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你说的交易?”一个十岁的孩子,做出挑眉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让楚逸绝觉得有趣,只是脸上因为没有任何表情,所以身边的两人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个孩子,还真是精明的紧,交易?他倒想看看后面,这个孩子想怎么跟他交易。李瑾是吧,名字倒是挺不错的。他还以为农村的孩子都是些什么铁蛋,柱子之类的名字。      “那万一你要是听完说不行的话呢,那我岂不是很吃亏。虽然那些话我只是说说,除了浪费点口水以外,没有损失任何东西。不过,这不保证你当面说不行,背后开始实施。真要这样的话,我到时候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何况,我是穷人,没钱没势,想告你都没地儿。”最主要的是,这里可没有什么侵权一说。当然,最后这一句话,李瑾是在心里嘀咕的。      看了一眼从他说话就开始拉扯他衣袖的二哥,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见到对方向他挤眉弄眼,李瑾看懂了,但是却装看不懂。偏开了头,让一边的李阳干着急。   李阳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宠着的弟弟,一个是给他工钱的老板儿子。到底该帮哪一个,他也很为难。但是,却知道不能得罪二少爷是真的。      听完小谨说的那些话,他一开始是很震惊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疑惑。这些,小谨是从哪里学来的呢?好像从那次摔倒以后,醒来后的小谨就变了很多,好像变得更聪明了,也感觉有点其他的什么地方变了。   因为长期不在家里,所以他也没看出些别的具体的不同来。然后就是后面那一番话,心里的疑惑丢一边了,就剩下了干着急。      李阳见他弟弟明明看懂了自己说的,却装看不懂,最后还干脆把头偏开。让他着实气恼,又碍于一边还有一个楚二少,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直接。只能气的在一边瞪眼睛,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留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在镇子里玩了。   当然,事后教训的想法,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开玩笑,要是教训了小谨,回家那家伙跟爹还有阿爸一哭诉,他肯定会被收拾的。从小仅有的那么几次惨痛经验,已经足够让他认识到,对小谨只能动口,不能动手。而且,动口还得是含蓄的,温柔的。      所以这会儿,他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干瞪眼,不能有任何的行动。  “哦,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楚逸绝没有什么表情,自然也没有对李瑾说,凭他楚家二少爷的身份,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当然,他觉得,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   现在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孩子而且后面的话。信用问题,他可以等到以后再好好来跟这个孩子说清楚。      以后?楚逸绝眼神闪了闪,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心里,却在为那以后两个字,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看了一眼对面清秀白嫩的小脸,那认真的眼神,嘴角不知想到什么而微翘的弧度,楚逸绝觉得,以后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感觉也不错。   至于深层次的意思,多年以后,当楚逸绝怀里拥抱着他苦追了几年才得到的人时,才明白,原来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爱上了。      “主意?”李瑾想了想,嘴角微翘,“自然是白底黑字,字据为证。”这也算是在古代比较可行的一种保护措施了吧。虽然对于有钱人那些特权来说,李瑾觉得,这些字据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途。上一世,出尔反尔,黑白颠倒,他看得太多了。   哪怕你有证据在手,有钱有势的,有百种方法让你的证据变成废纸,或者消失。古代,这些东西,他觉得,肯定也是避免不了的。要这么一张纸,也就是让自己心安点而已。最好的就是,把点子费先给他了。钱拿到手上,才是自己的。在这之前,什么都没用。      “哦,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不认那字据?”楚逸绝挑眉,字据对他楚家来说,可是不具有任何效用的。他想不认,简直是轻而易举。当然,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他肯定是不会用那些龌龊无耻的商人手断的。不用,却也想知道这个孩子能有什么对策。   “当我白说,信错人了而已。”李瑾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一个点子。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就是赚不到钱而已。      “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的这份信任,也自当摆出诚信来?”楚逸绝轻笑,清冷悦耳的嗓音犹如清泉叮咚响,又如夏日里的凉风,干净,清爽。   “啧,笑起来还真好看,声音本来就不错了,没想到笑声也不错。”李瑾嘀咕,有点愤愤不平。看着自己这副小身板,估计他是没法长成楚二少这样了。只希望声音以后能变得好听。      楚逸绝挑眉,李瑾那小声嘀咕,可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李瑾还离他不远。眼睛看了看对面那微笑着带着妥协无奈的小脸,楚逸绝突然觉得,其实被派到这个小镇子来,也不是件多么恼火的事。至少,这会儿他心里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立完字据之后,李瑾便坐在一边跟楚逸绝侃侃而谈,间或回答对方提出的任何问题。而李阳,当然没有他什么事了,在他衣食父母的楚二少投来的那一撇之后,他只能带着点担忧,一步一回头的走进柜台里拨弄他的算盘去了。      那动作,那担忧的神色,让楚逸绝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脸上刻了我是坏人,会对眼前这个小家伙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来这些明显的字眼。而楚逸绝不知道的是,李阳只是在担心他的弟弟会在言语间不知不觉得罪他,还真没想过他会对他家弟弟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李瑾提出的建议很简单,无非就是把明月酒楼改建成一个现代化的五星级酒店。有吃的地方,还有住的地方。而小二报菜单那一套,也要取消,直接用菜单的形式。让顾客更加方便,直观。有什么菜,菜的特色,一目了然。   虽然杨柳镇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因为南靠蓝渊国,而从苍云国去往蓝渊国,却要必经杨柳镇,不然就只能是走小路,露宿荒郊野外。所以杨柳镇虽然没有临近蓝渊国的那些镇子繁华也闹,却也因为往来商旅的原因,经济也是相当可观的。      据李瑾了解,楚家在苍云国算是一个大家族,背后还有朝廷的支持,涉猎的行业也很多。而酒楼,便是其一。有这样的家底,这样的条件,只要酒楼改造的好,不怕不能客源广进。   所以,李瑾跟楚逸绝说了品牌效应,说了一条龙服务等。自然,这些现代化的词汇,他都是改成了这里的话来说,至少,能让对方在理解之余,而不对他有太多的疑心。      疑心?自他以现在的这个小身板说出这些话来后,估计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当然,他也不担心对方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就以他说的这些话来说,对方就能看到他的用处了。只要这个楚二少不是太笨的话,都不会对他不利。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也不是个笨人。   李瑾说完,喝了一口水之后,心里嘀咕。想想还真是觉得不爽,说了这么多,估计对方也只是给他一些钱而已。而且,他以后说不定还得为对方所用。哎,看在钱的份上,嗯,被利用就被利用吧。 讨价还价   楚逸绝在心里慢慢消化着李瑾对他说的那些话,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对面一边喝水,一边走神的稚嫩脸孔。很难相信,这些奇思妙想是从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如果不是确确实实见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一个侏儒症的成年人假扮的。   也许这些建议并不是所有都能用上,可是,不能否认,这些建议对于任何一个商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      “想好了吗?”李瑾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便按耐不住先出口了。心里还在嘀咕,这人也想得太久了吧,他杯子里的茶水都喝完了,这人还没有想好。果然是太年轻了么。   “嗯,想得差不多了。”楚逸绝抬眼,不紧不慢的端起一边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在见到那小眉毛快要皱成一团时,心里暗笑,然后才开口说道:“菜单虽然有必要,但是报菜名这个却是不能取消的。”      “为什么?”李瑾疑惑的看向对方,说实话,他觉得小二报菜名这个很傻,感觉也很不卫生。如果是开始点菜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万一要是吃到半途的时候再添菜,而小二要是站得离桌子太近,这一开口,万一喷口水怎么办?他可是有见过有些人一说话就口水四溅的。   李瑾有点恶心的皱皱眉,既然接受了菜单,怎么就不能取消报菜名呢?      “很多人不识字。”楚逸绝开口,轻轻放下茶杯,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显然他这会儿也在想其他的事情。取消报菜名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可以两者兼有。   桌上放着菜单,能自己点的自然可以自己点,到时候小二就站在旁边,跟以前一样问一句客观需要点什么。要是顾客让小二报菜名,那自然就由小二报。如果顾客自己拿起菜单观看,然后点菜,自然是最好的。      李瑾眨眨眼,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一些片段。柳河村也是在他刚出生那会儿才有私塾的,在那之前,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认字,就连自己的名字有些都不会写。对于知识的要求,也顶多是会认钱上上的数字,怎么算钱。   而且那会儿大家取名字都是类似铁蛋,狗剩啥的。他好像把这个忘记了。这是异世,不是现代那知识普及到已经有些地区可以不用考就上高中的地方。看来,还是他想得不够全面。那报菜名,也的确是不能取消的。除非等到这个世界发展到人人都觉得知识重要的时候。      “其他的呢。”李瑾看了一眼对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有点放软,这个家伙不会要说还有什么地方不需要用的吧。那他赚取异世的第一桶金的愿望不是就要落空了?   “其他的建议很好,比如你说的品牌效应,一条龙服务。”楚逸绝心下好笑,果然还只是孩子。不过在见到那张小脸有皱成苦瓜脸的趋势时,他不自觉就想按着那个孩子的想法来。      “那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就算是完成了?”李瑾有点雀跃,虽然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在这个异世,他可算是一穷二白,除了那个家还有家人以外,他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在这里,他总想做点什么出来显示自己其实还是如以前一样有价值的。其实说白了,自从记忆恢复完整以后,他心里总有点不安,总觉得自己会不会突然一下子又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种想法从他醒过来那天就没有断过,而且还越来越严重,每每想到他可能下次突然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虽然已经有了那十年异世生活过的记忆,可是却总因为这种不安的想法,而让他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里来,融入进那个家庭里去。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楚逸绝淡淡的点点头,见到那张小脸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时,他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所以在李瑾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楚逸绝出声道:“不过,如果你是想现在就能拿到钱的话,还是不够的。”   “嘎?”李瑾心里正想着可以开口向对方要多少银子,然后两人讨价还价一番,他就可以稳稳的拿到异世赚取的第一桶金了。美梦刚做到他说随便你给多少,而对方把一张写了数字的银票递给他时,就被那不过后面的话给打断了。   “什么意思。”李瑾脸色难看的瞪着对方,他还没有看清楚那张银票上的数字呢。说实话,如果是以前的话,在商场上跟人家谈话时,他是不会轻易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怒于色。也不会因为可能赚取的一点点钱而高兴得身体颤抖。      可是,这个是异世,他可是身无分文,而且,他现在很重视这一笔将要赚到的第一桶金。也许是因为那十年的记忆,李瑾现在的性格也有点走向低龄化的趋势。   “难道你觉得说了这些,你就能拿到钱了?”楚逸绝淡淡瞥了一眼对面那张怒气冲冲的小脸,慢悠悠的开口,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笑翻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刚才在想什么,但是交易么,他也能猜到一定是跟钱有关,总不能是在想要他娶他的事吧。当然,如果真的是后者的话,嗯,他可以考虑考虑。      “不然呢。”李瑾皱眉,他已经把建议说了,还要他做什么?   “总得告诉我该怎么改建吧,另外你说的一条龙服务,品牌效应里的标志。这些,不都是应该属于交易的范畴吗?”楚逸绝在心里乐够了,不忍心再看那张清秀的小脸变成包子脸,便好心的开了口。他可是只听了这些建议,没有草图,没有大概的样子,他要怎么改建,怎么训练人员呢?      “好吧,是我疏忽了。”李瑾无奈开口,其实他当初只是想提出这些建议就算了的。可是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他要是不做到底,钱是休想拿到手的。   果然,商人就是商人。即使看起来好看,那也摆脱不了对方是个商人的本质。当然,李瑾这会儿完全忘记了,上一世里,他也是现在他口中所谓的商人,一样也有那让他这会儿生气的商人本质。      “你想我怎么做。”李瑾认命的看向对方,反正这里没有他什么事做,家里有阿爸跟三哥看着,地里还有爹。他一不用学习,二不用去公司开会看文件,有的是时间。   “自然是先帮我把这个酒楼改建完,并且帮我培训一下那些人。”楚逸绝理所当然的开口,一点也没有为现在奴役小孩子做事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觉得你是在无耻的剥削一个小孩子吗?”李瑾抬眼,有点怒气的嘲讽。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不准未成年人打工的说法,可是见对方一副他应该这么做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要开口讽刺几句。      建议是他提出来的没错,可是他把图画出来,训练人的一些要点写出来,不就行了?难不成这个家伙还想要他从头做到尾?   “嗯,你是在夸我是个成功的商人吗?”楚逸绝挑眉,自然的把李瑾对他的嘲讽当成是一种夸奖,可见他的确是一个他口里所谓的成功商人。清冷的俊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眼里隐藏的笑意也因为低头喝茶的动作而被掩盖了。      “好吧,什么时候开始。”李瑾深呼吸,压下心里的怒气,算了,谁让他想要赚钱呢。以前赚钱不觉得有多难,只要他动动口,底下就有一帮人帮他去做。然后动动笔在文件上签个字,自然就有大笔的金钱进账。   现在,他才觉得赚钱很难。瞧瞧,他现在就要为了赚钱出卖自己的口水,自己的脑细胞,还有自己的劳动力等等。“你打算完事后给我多少钱?”这个可得说清楚了,不要他什么都给他做好了,对方就给他个几十两银子,他不是亏大了。      “一百两。”楚逸绝淡淡开口,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   “噗,你在开玩笑吧,剥削人也不是这么剥削的。”李瑾正在吃桌子上的点心,此时却全部喷了出来,声音也不自觉提高,让一楼的几桌客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不过这会儿正在生气的李瑾,可是不会去理那些看热闹的眼神。   一百两?就他提出的那些建议也不止这个价了,还得算上后面他帮着改建酒楼,培训人员所花费的精力,难不成这个家伙以为这些都是附带的?      站在柜台里正在算账的李阳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担忧的看向这边,刚想迈步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楚二少那冷冷的眼神给止住了动作。   “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呢?”楚逸绝对于桌子上被李瑾喷出的点心渣滓弄脏了的几盘子点心,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表情仍旧清清冷冷的,如果你注意看他的眼睛的话,那么你一定会看到那一闪而过的一丝笑意。当然,前提是他没有把头低下装作在喝茶的话。      “一千两。”李瑾想了一下,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一个一。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对方给他一千两银子。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但是也知道一千两肯定是很多的。提出这个数字,也只不过是给双方提供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而已。要是一口就报死了价格,不是有可能要少赚钱?他又不傻,在商言商,讨价还价那是人的天性。   “你知道一千两可以买多少东西吗?”楚逸绝抬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于李瑾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价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来。只是淡淡的提出了一个问题。 成交   “不知道。   李瑾耸肩,很干脆的回答。他的确是不知道,记忆里他也只见过一贯铜钱而已。知道桌子上的这些点心要好几十文钱才能买到。额,想到这里,李瑾才看见桌子上那几盘他还没有来得及吃的点心,已经被他刚才喷出的点心渣滓给弄脏了。呜,那一盘酸甜口的点心他还没有吃完啊。   李瑾皱眉看着那盘黄绿色的点心,不知道可不可以让那个楚二少再让人拿一盘过来?李瑾不喜欢吃甜口的食物,但是对于酸甜口的东西却是很爱的。   楚逸绝看了一眼对面快要把一双眼睛都要黏上桌子上那一盘点心上的人,好笑的抽了抽嘴角,挥手招来一边的小二。   “少爷,有什么吩咐?”小二来到近前,微微弯身恭敬的看向冷淡的二少爷。   “把桌子上的这些都收走,顺便再拿一盘翠绿糕过来。”楚逸绝开口,指了指桌子上被弄脏已经不能吃的点心,在李瑾哀怨的眼神中,又添了后面一句,果然见到对面的哀怨小脸一下子眉开眼笑。心里也微微荡漾了一下,哎,太小了啊。楚逸绝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对面笑得开心的清秀稚嫩脸孔,微微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在等待点心送来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李瑾无聊的坐在凳子上左看右看。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跟人谈生意的场面,前世要不是被家里老头子逼着,他是一万个不愿意涉足商场的。无奈生在那样的家庭,无从选择。   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最后死的那么凄惨,估计最后连尸骨都被炸没了。如果有的选择,他是宁愿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的。   一觉醒来,不仅发现自己还活着,就连那想生在普通家庭的心愿也已经完成。不用去整天看文件,不用去公司开会,更不需要整天算计这算计那,只要好好活着就行。这次想赚钱,一方面想让自己不安的心,稳定下来;另一方面,何不是在想办法让那个家庭生活更好点?   虽然他是说未雨绸缪,身上有点钱,为以后有个万一而准备着。也许一开始想赚钱的初衷,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这一世的家庭虽然不如上一世好,可是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很温暖。尤其是那个叫阿爸的男人对自己的宠爱,还有爹虽然木然偶尔却不失温柔的宽厚怀抱。想到醒来这一段时间在那个家庭感觉到的,李瑾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想家,有点想阿爸跟爹,还有三哥了。就连那个小跟班赵尧,他也开始想念了。   等到谈成了,他一定要先回去一趟。   点心一上桌,还没等到小二退下去,李瑾就快手的拿了一块起来丢进嘴里。楚逸绝挑眉,淡定的喝茶。然后在见到李瑾已经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以后才开口,他可不想再见到桌子上被点心渣滓给弄脏了,“这一盘点心需要四十文钱,而一两银子大概能买到二十二盘这样的点心,你说,那一千两,能买到多少?”   “哦。”李瑾了解的点点头,心里计算了一下这里银子跟现代人民币的换算,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其实这个世界的物价其实还是蛮高的。尤其是这种奢侈品。   “二百两。”在李瑾计算着物价的时候,楚逸绝的声音传来。   “五百两。”李瑾再吃下一块点心,还价道。   “你只是出了建议,顺便帮着培训一下人员而已,至于画草图的事,估计你也只能在旁边给装修工人提出一些意见。”楚逸绝淡淡的开口,虽然五百两不是什么大价钱,但是他就是不想按着那小家伙的意思走,嗯,看对方皱眉跟他讨价还价的表情感觉还不错。   “这话就不对了吧。”李瑾反驳,“你看,我给你提的这些建议,如果你做好了,可是能给你带来不少的收益的。何况你还要剥削我为你当监工。那你这就是在挪用我的时间。你要知道我现在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可是不能劳累的。   装修虽然我只能在边上提出意见,但是培训人员我是不是得在一边看着,那这就是严重浪费我的时间。如果因为这样导致我长不高的话,你说这个责任谁承担呢。再说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尤其是你还是在浪费一个小孩子的时间,这样算下来的话,其实我刚报出一千两的价格都算数是少的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去管对方是个什么反应,李瑾赶紧的端起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渴死他了。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还真是费脑细胞跟口水。   “一口价,三百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脸本来就很少露出表情来的话,楚逸绝相信他现在一定是已经目瞪口呆了。这样的话,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吗?见对方那一张稚嫩的脸庞,楚逸绝肯定对方是一个孩子没错。可是这些话,好吧,他承认,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万恶的土财主了。   “成交。”李瑾点点头,比他预期的要高出一百两,不错了。指着桌上的点心李瑾说道:“附带一个条件,就是在我帮着改建跟培训的这段期间,嗯,类似这样口味的点心你要免费供应。”好吧,好像自己有点像是在占人家小便宜的感觉了。忽略忽略,谁让这东西贵着呢,赚钱这么难,他可不想因为口腹之欲花钱去买这种奢侈品的点心。何况,他相信这个楚二少一定不会吝啬提供这些点心给他吃的。   “可以。”楚逸绝微微勾了勾嘴角,挥手叫来小二拿来纸笔,两人在上面白纸黑字写上合作的各种细则,然后把价钱写上去,各自再在上面按上手印,一份简单的异世合同就算是完成了。   拿着手里的一张薄纸,李瑾心里多少有点感慨。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等值人民币几千块的生意跟人讨价还价的话,他一定会去给那人几拳。那时候,他只是动动手,进账可就是好几百万上千万。   不管怎么样,看着手里的这张简单合同,李瑾心里是开心的。谨慎的把薄纸收进衣服贴身藏好。这才跟对方告辞,去柜台边呆着。   楚逸绝看着那道纤细的小身影,眼眸微暗。   之后一段时间,李瑾总是在柳河村跟杨柳镇之间奔跑。当然,楚二少免费提供了一个马车,还有一个车夫。李瑾把那张合同在第一次回去后,就给了程风收着。   程风不识字,但是当听说那薄薄的一张纸值三百两银子时,小心的程度比李瑾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有时候他会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看向李瑾,但是最后都在那稚嫩的嗓音甜甜的叫自己阿爸时,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了。那不是自家的小四儿是谁,他可是一把手把他带大的。小谨比其他的小哥儿聪明,那一定是神的恩赐。   李瑾这一段时间其实做的不多,酒楼因为是在小镇上,加上现在是大夏天,也很少商旅往来,所以生意也不是很忙,正是装修改建的好时候。   酒楼原本是三层,第一层为大厅,二层为包厢,三层是办公等的地方。这些其实不需要多大的改动,只是把整体的装修风格修改了一下。因为杨柳镇地处偏南,靠近蓝渊国,所以装修风格比较靠向蓝渊国,以质朴的乡村风格为基调。   而李瑾提出的住宿,最后在楚逸绝发动了金钱加上权势的行动下,把明月酒楼后面的一大片地方都给买了下来,修建成以后用来住宿的地方。本来明月酒楼后面就是靠近城墙的,现在整个明月酒楼基本上是依城墙而建。   住宿的地方为四层,一楼为通铺,二楼为双人间,而三楼,则是类似于现代的总统套房?而顶层,其实并没有建任何房间,只是修建了几个古朴的凉亭,坐在凉亭里,可以看见城墙外那青砖碧瓦,那绿色的田野,那金灿灿的稻田。  培训人员李瑾也只是第一天去指导了一下,剩下的就都交给了一边楚二少找来的专职人员。历时半年,新的明月酒楼正式建成。这期间李瑾跟楚二少也只是偶尔碰个几次面,吃过几次饭,真正坐下来谈天的时候很少。毕竟修建新的明月酒楼,需要楚二少忙的事很多。自然也就没有那个闲暇时间跟李瑾说话了。   当然,承诺在这一段时间免费给李瑾供应酸甜口点心的事,倒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瑾的错觉,总之,这一段时间他吃的酸甜口的点心,好像总是不一样,不止花样,就连口感都不一样了。虽然都没有脱离他喜爱的酸甜口味。   不过因为忙着事情,李瑾也没去管点心每天变换不同花样的事,有的吃就行。   而楚二少呢,其实他每天忙的事情真的算起来的话,不多。只要他说出来,底下自然有一帮人去执行。他其实忙的是其他地方的生意。因为大哥落跑的举动,让家里本来归于他管的生意,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而他父亲只是在一边给点意见,基本上算是个甩手掌柜了。   就连这次改建明月酒楼的事,他父亲都让他自己做主。说什么,以后这个家反正都是要交到他跟大哥手里的。怎么折腾,随他,只要不要把偌大的家业折腾跨了就行。   对于交待下去每天给那个小孩子变换不同酸甜口味点心的事,楚逸绝觉得,他只是在为剥削小孩子当劳动力这件事做出一点小小的补偿而已。嗯,至于有些点心是特供给宫里,而被他命人送来这里给李瑾吃这件事,他也是在心里认定了,自己只是在让那个孩子吃得开心,然后会认真的帮他完成明月酒楼的改建。  嗯,事实就是这样。当然,这个是不是就是楚二少认定的事实,多年以后,他才真的认清。 、针线活   明月酒楼建成那天,李瑾便回了家,落成仪式什么的,他是完全没有兴趣去凑那个热闹的。   前世他就总是参加那些讨人厌的各种宴会,现在他可是对这些烦人的事情半点都没有兴趣。   回家的感觉,让李瑾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温暖。虽然在镇子上的时候,吃的好,住的好。可是每天总归是要早起晚睡的,还得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事后那个楚二少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别的什么,总归在他回家之前,居然多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这也算是那大半年忙活的日子里,他辛苦的劳务费吧。   想到那半年的日子里,成天早起晚睡,每天去明月酒楼里出建议,有时候还得去帮着说说怎么培训人员的事,李瑾就觉得,真是比打仗还要辛苦啊。还好现在什么事都完成了。   那段时间里,他倒是很少见到楚二少,顶多也就是在一起商讨过几次事情,吃了那么一两次饭。而对楚二少,他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个家伙还算不错,没有把他当个小孩子看待,与他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看起来,倒是一个会干大事的人。   见的人多了,李瑾也觉出自己现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例如有时候很多人会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他是否价值几何一样,让他心里很不爽。后来才知道,那是人家在看他额头上的莲花印记。之后李瑾便用布条把额头给遮了起来。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些男人没有什么不同,该有的他一样也没少,但是,事实上,他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至少,他以前吸引的都是女人,而现在,好吧,李瑾不得不承认,被人喜欢虽然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但是,被一群大老爷们成天介的盯着看,那可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得起来的事。   所以事情一忙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赶了,虽然忙的那半年里也有时间会回家,但是呆的时间都不长,毕竟他跟人家楚二少签了合同,这事情还没有完结,他也不好拿自己是孩子这件事来跟人家偷奸耍滑。   不过还好人家楚二少算是个会做事的人,专门派了马车夫驾马车让他来回在柳河村跟杨柳镇之间走,不然就靠他这两条细腿,这路程虽不远,却也不是成天忙着做事的他愿意去走的。   拿到钱那天,李瑾心里着实高兴了好几天,五百两白银啊,那可真是不少的钱了。至少在柳河村的人眼里,那五百两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数字了。有些庄稼人,这一生也怕是见不到这么多的银子数目。庄稼人嘛,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干活,一年到头,能余个十几惯银钱就算是不错了,何况还是五百两这样的大数。   所以李瑾得了这五百两的银子,也没敢声张,回家就给了程风收着,见着阿爸跟爹脸上那一副开心的笑容,李瑾就觉得,那早起晚睡的大半年日子,其实也不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至少现在事情完结了不算,还看见双亲那么开心的笑容,这什么都值得了。   财不露白,程风是知道的,所以这钱一到他手里,就赶紧的找了个地方给藏了起来,严严实实的,就是李瑾都不知道那钱藏哪里去了。   这一段时间村子里人也不知道他在镇子上干什么,只以为他是跟在他二哥身边玩来着。当然,也有那些心思活络的夫郎们,在见到每次送李瑾回来的马车跟马车夫时,还是觉出了点什么猫腻来。经常会拐着弯的到他家来跟他阿爸套近乎,李瑾就见了那么几次。   不过因为程风在村子里那些成了家的夫郎们里,算是一个比较不爱说人是非的人,嘴严实着。几个爱八卦的夫郎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都没趣的不再来问了,但是那红眼病是管不住的,那嘴就更管不住了。   村子里农闲下来,也没有事可做,一群夫郎们在一堆能干嘛,自然是说三道四了。李瑾的事,自然也是被拿来说过的,只是人家家里没有反应,这说了那么几次,也就被新的八卦给揭了过去。   对于这些比女人还要八卦的夫郎们,李瑾是无所谓的,八卦么,谁都会的。反正这事那些夫郎们也就说说,还没有到他家门前来说三道四的地步,这嘴张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呗。   鉴于这个,李瑾赚了钱的事,自然也是被程风他们捂得严严实实的,半点口风都没有在村子里给露出来。虽然不怕人家说什么,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还得在村子里生活吗?   总之,明月酒楼的事算是完结了。回到的家的李瑾着实在床上懒了几天,狠狠的睡了一个好觉。   也许是这次离家的原因,李瑾回来以后,心里多少有点依恋起了这个家。虽然在镇子里的时候,吃的好,住的好,不是有句话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何况他家可比狗窝强多了。   这一回到家,李瑾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舒泰,全身都像是轻松了很多。所以,因为醒过来而变得有点不太好近亲的性情,也柔和了不少。至少现在赵尧那一帮子小孩子来找他玩的时候,他不再是像刚开始那会儿躲着拒绝着,不愿意了。   现在也会丢掉心理那点成年人的别扭心思,跟着一起到处疯。   金秋十月,正是到处硕果累累的时候。柳河村,因为偏南方,所以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的果树。走在村子里,到处都能见到树上结满了果子。随便摘个下来吃,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李瑾喜欢秋季,因为这是丰收的季节。他也喜欢春季,因为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加上,一年四季里,也就春秋两季的天气是正好的。不热,也不会太冷。   李瑾阔别半年回来时,正是十月底,也是吃螃蟹的好时候。一早李瑾就被赵尧找了去,说是去钓螃蟹。这算是新鲜事了,虽然记忆里也有这样的场景,却不是恢复完整记忆的他亲身经历的,总归觉得还是有点陌生。   这时候被叫出去,李瑾自然是乐的跟着了,天天呆在家也是无聊得紧。   钓螃蟹,这里没有别的什么的东西。就是拿家家户户都有的面团子,或者挖几根蚯蚓,然后找一根结实点的木棍上一头拴着绳子,再把揉捏好了的面团子或者蚯蚓好好的拴在绳子上。   然后沿着小河岸边找螃蟹的洞,螃蟹一般都会在洞口趴着,等着猎物过来,再用它们那万能的钳子上去夹住。所以他们在找到螃蟹的时候,也就轻轻的把拴了饵的简易钓具给放在螃蟹边上,等着它们钳子夹住线的时候,便马上给拉上来。   也有那聪明警醒的螃蟹,还在半空就给松了钳子,落进水里转眼就能不见影子。   一上午下来,运气好点的,也能抓个五六个大个的螃蟹。   有时候李瑾会跟着这帮子小哥儿去水田里抠一种被叫做水芋子的东西。那东西个头不大,长在水田里,叶子尖长嫩绿。后来李瑾抠了一个出来看,那水芋子倒是有点像现代的荸荠,只是个头比起荸荠来小很多,最大的也不过就是成年人的大拇指甲大小。吃起来甜脆甜脆的,汁水还蛮多的。   提到水芋子,这就让李瑾从记忆里的旮旯里挖出了他三岁的时候被那个赵钱诱~拐着吃麻芋的事。而想到这个,自然也就想到了跟找钱一样恶劣的整过他的赵同。至今即使他恢复完整了记忆,这怕那虫子等软体生物的阴影,也还是存在的。   好吧,李瑾承认,他这人其实一直以来就是睚眦必报的。这笔账先暂且都记在那赵同小子的身上,谁让他哥赵钱人家现在不在村子里呢,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人。   十月的天气,微微有点凉意。   “这是去哪里野去了,弄得一身的泥土回来?”程风一出房门就见到带着一身泥土偷偷摸摸想进屋的李瑾,板着脸问道。这小哥儿,就该干干净净的。哪里能跟个小子似的弄得浑身都是泥土。   “额,阿爸。”李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因着自己的鬼祟行为被逮着微微红了脸,真是没脸见人了。   “说吧,这是又去哪里疯去了。”程风拿出一张凳子坐在屋檐下,准备缝补过年家里几口人要穿的新衣。他得趁着现在农闲的时候,把这些都做好了。到时候天气冷下来,就得开始忙活着过年的事,还有拨麦种的事情。这活可还多着呢。   “额,我跟赵尧他们去山湾子那边玩了。”李瑾说着跑进屋,先把脏衣服换了下来拿到井边的盆子里拿水泡上,这才端了一张凳子挨着程风坐下,有点讨好的意思。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也有点放得下心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了。   “你啊,一个小哥儿,成天介的跟个小子似的到处疯,到时候看你怎么嫁的出去。”程风淡淡撇了一眼笑嘻嘻看着他的李瑾,心理想着是不是该管一管这个孩子了。   “嫁不出就陪着阿爸身边啊,难道阿爸还怕养不起我。”李瑾笑嘻嘻的接嘴,对于嫁人的事,心里翻了个白眼。嫁人?要他娶人还差不多。   “养得起也不养着,到时候倒还让我操一辈子的心。”程风笑着看了一眼李瑾,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头,“你啊,别一天到晚出去野了。明天给我呆在家里,跟着阿爸身边学些针线活,别到时候嫁到夫家了,连缝补个衣服都不会,招人笑话不说,这夫家也不待见的。”   “不是吧。”李瑾心里哀嚎了一声,嘴里却说道:“阿爸,还早的吧,我才十岁啊。”学什么针线活啊,尤其还是要为了讨好夫家去学?开什么玩笑。   “小什么小,瞧你,是阿爸平时太宠着你了。你看看人家向家的小哥儿,六岁就跟在他阿爸身边学着做针线活了。人家也就比你大了一岁,看看人家的针线活,都快赶上他家阿爸了。”   “赶上就赶上呗。”李瑾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那个向家小哥儿,他是知道的。一个脸圆圆,眼睛圆圆,说话细声细气,整个一包子样的现代乖乖女类型。那孩子跟他们这一帮子人玩不到一起,整天呆家里,要他说,那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女气了。   他虽然不排斥做什么针线活,但是,要这么早学么,他才十岁而已。搁现代,他可还只是个小学生。到这里,就在考虑要嫁人的事了?   “反正明天给我呆家里,哪里都不准去,好好学着做针线活。人家那些急的,过过两三年都开始要准备着把夫家定下来了。看看你,还成天跟个小子似的,满山子的野,这要让人知道了,到时候哪里有啥好人家的小子娶你。”   程风一边低头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数落着李瑾。   这家里积极的,早就给自家哥儿把夫家给定下来了,过得几年,孩子大了就给结婚。这哥儿不比的小子,始终得学着针线活的。到时候这要嫁到夫家去了,还不得招人闲言碎语啊。   “是。”李瑾恹恹的点头,不就是学针线嘛,反正有个东方不败兄把那绣花针舞的纷纷扬扬的。学就学呗,人家东方不败兄能做那么好,他李瑾怎么说也是一聪明人。这点小别扭还是能放下去的。   第二天,李瑾自然是哪里都没去成,整天除了上厕所睡觉的时间,都是跟在他阿爸身边,拿着一根针在一块破了洞的麻布上上下移动。还别说,除了针脚大了点,针逢之间的间隙大了点,怎么说,李瑾还是把那个破洞也补上了。   只是一整天下来,白皙的手指上被刺出好几个血点子来,着实让李瑾痛了一阵。不都说十指连心吗?这刺那么几下,还是挺痛人的。程风在一边看了,也着实是心疼了那么一下,不过也没有就因为这样就叫停。   几天下来,李瑾的针线功夫是有见长不假,但是手指上的血点子也是有增无减,总有那不注意的时候,细尖细尖的针尖就跟手指腹来个亲密的接触。为此,李瑾没少被他那个恶劣的三哥给嘲笑。   后来程风见李瑾也学了个样子出来,就也想着先别给孩子逼急了,毕竟还是自家的小哥儿,心疼着呢。也就放话出来,让李瑾拿一块布缝个小布兜出来,就让他出去玩一天。   等到李瑾再次走出自家院子时,已经好七八天以后了。这时候天气也越发渐凉了,衣服已经开始穿上厚外套了。   李瑾出来时,正好见到赵同在欺负他的小尾巴赵尧,所以新仇旧恨。紧走几步,李瑾假装不小心摔倒,身体正好往前倾双手推在了背对他的赵赵同身上。然后,他自己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而赵同却很不幸的给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要摔倒了,你刚好站前面而已,呐,先别瞪眼,小凳子可以作证的。”李瑾走到赵尧身边站好,一脸我不是故意的看着爬起来瞪着自己的赵同,手指指向脸红红的呆小子小凳子。   小凳子红着脸看了一眼李瑾,见赵同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   这会儿正是大白天,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在路上走动着。赵同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一个小哥儿,这要是被他阿爸知道了,还不被打死。所以只是狠狠瞪了一眼李瑾跟赵尧,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赵尧告诉李瑾,赵同是在向他问他,这让李瑾莫名其妙,这小子又在想什么事情出来想整他?没事问他做什么?李瑾摇摇头就把这事给丢脑后去了,好不容易让他阿爸放他出来玩一天,肯定是要到处走走的。   他可还记得上次中途回来有找到一窝鸟蛋的,估计这会儿都已经孵出小鸟来了,就是不知道那小鸟会不会飞来着。不会飞他给逮一只回家养着也好。   不过等两人去到那里时,鸟窝都不见了,就更别说是鸟了。这让李瑾心里很不舒服,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那赵同几个小子,这个村子除了那几个小子,就没别的人会这么做。   哼,刚才推那一下,他可是没有用力的。 狗血   想着李瑾跟赵尧在山里去转了一圈,到树上弄了点秋果子来吃,又找了几样记忆里见过的草药拿着。   后来又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一样成株的植物。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李瑾不知道,上一世他也没有见过。   认识这东西还是有一次他不小心路过手碰到上面了,痒了半天才对它印象深刻的。这会儿见到这东西,李瑾阴阴的笑了笑,想着等会儿回去了找一块厚点的布过来摘几片叶子回去。   这东西看起来没啥大害,其实只要不小心碰过它的就知道,这东西上面无论是叶子还是叶茎,都是长满了一种细小的绒刺,刺得人不觉得疼,但是会觉得很痒,简直跟小说里的痒痒粉有点类似了,而且还会起一大片的红疙瘩,这倒是跟那种刺儿虫想象。   想着自己留意了大半年的鸟窝就这么没了,李瑾觉得,还是得找那几个小子算账的,尤其是还得连着小时候被整的那些旧账一起算算才行。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多么宽大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成熟。只是因为生在那个家庭,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成熟起来而已。现在他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尽情的去体会前世小时候想做却没法做的事。   李瑾想,即使有那么点以大欺小的意思,但是,这不是没人知道他这个小身板里面是个十七岁的灵魂不是么?所以,小气一点,调皮一点,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这么想着,李瑾就觉得心安理得了。回到家时,屋子里没有人,李瑾把手上采来的几株常见的草药给找了一个干净的簸箕铺开放到见光的地方。在屋里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想起来早上出去的时候,好像有听到阿爸说今天要下地洒麦子种。大概这会儿三个人都还在地里忙活着吧。   看看天色好像也不早了,李瑾便洗完手准备进灶屋做点简单的吃食一会儿给送地里去。虽然前世也进过厨房,只不过都是做些小点心之类的东西让自己吃,到还真没有进厨房做饭炒菜的经验。   这一世也因为有着前面十年的记忆,李瑾对于这个比起一开始要好不少的厨房一点也不陌生。在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好像赶上农忙春忙那阵子,都是他在这个被叫做灶屋的地方做吃食给送地里忙活着的爹跟阿爸还有三哥吃。   所以隔了这么长时间再次进到这个灶屋里,李瑾也没有多生疏。柴米油盐在哪里,是记得清清楚楚。该做些什么吃食送去,心里也有普。看着一边木质碗柜里的面粉,李瑾想着一会儿要不要鼓捣点小点心出来?不过没有烤箱比较麻烦。   一边想着前世自己因为喜欢吃酸甜口的食物,还因此去到各个地方的分公司时,借着便利学了很多各个地方的这种口味的食物。现在,虽然条件差了很多,不过有些简单点的还是能利用农村常用的蒸屉做出来的。   手里的动作也没有慢,洗米,加水,起火,摘菜,切菜,每一样事情都好像做了无数遍一样熟悉。   李瑾看着自己熟练的动作,想着离家在镇子那一段时间的忙碌时,想家的那种感觉。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家,这个世界了。   也许一开始或许会有点不自在,还有点排斥以及不习惯。可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虽然心里可能还是会有点不自在,但是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排斥了。至少对于这个家里的家人,他可以很自然的喊出口。   等到李瑾想着心事的把午饭做好,时间也没哟过去多久。家里虽然富裕了很多,但是也许是过惯了那种简朴的生活,程风也没有把生活质量提高,只不过吃白米饭的次数比以前多了。隔个一两天,桌子上的菜盆子里总能见到几块肉。   其实这对农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所以李瑾再次做午饭时,也没有因为前世的那些大家习惯而准备多么好的吃食。就是简单的弄了一锅糙米饭,炒了个酸辣土豆丝,放了点荤油,里面夹带着炼油时的油渣。   再给烙了几块玉米粉混着面粉的饼子,简单的一顿农家饭就出来了。满意的闻到那诱人的香味,李瑾给篮子里装了四副碗筷,准备一会儿自己也到地里跟着阿爸他们一起吃。   在地里一家人开开心心吃过一顿午饭,李瑾提着篮子回家时,路过那片上午打算要摘叶子的地方,便阴笑了一下,把饭篮子里一开始就准备好的粗麻布拿出来,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掌包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摘了几片绒刺多的叶子下来。   放进篮子里时,李瑾嘿嘿笑出声,让你以前给我丢虫子,看一会儿不把你给痒死。   把那几片叶子盖好,李瑾回家后把井边盆子里的脏衣服都洗干净,再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没有漏掉的活以后,便小心的用布包着那几片叶子出去了。   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李瑾这种以大欺小的行为,或许是李瑾就不是做坏事的料。在见到赵同跟村子里那几个小子时,李瑾刚想着过去把手里的那几片叶子给贴赵同那小子的衣服里。熟料边上一户农家院子里突然窜出一条土狗出来,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了李瑾一下。   所以,还没放别人身上去的那几片叶子,就那么巧的掉出来,贴在了被撞倒在地上的李瑾脸上。结果可想而知,李瑾又一次丢脸的哭了出来。而且这次不是七年前那只有九岁记忆的时候。   现在他可是真真正正拥有着完整的十七岁记忆,加上这一世的十年,其实他已经是内里拥有二十七岁记忆的人了。   那农家是谁李瑾没心情去理,等到那家的夫郎把自己抱起送到赵大夫那里时,李瑾的一张小脸已经被那几片叶子弄出了一大片的红疙瘩,白皙的肌肤一块连一块的疙瘩,让本来清秀的小脸,看起来多了那么点恐怖的感觉。   李瑾一直抽抽噎噎,不是他想哭,而是忍不住,脸上那种刺痛麻痒的感觉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因为上了药,又不能去抓几下解痒。而且皮肤里还有不少的小刺暂时没有办法给挑出来。因为脸上被那叶子刺出了很多小红疙瘩,脸上完全被那东西覆盖,所以那小刺被埋了进去,只能等到一会儿稍微消了点肿,才能用针去把那些绒刺给挑出来。   送李瑾来赵大夫这里来的是朱家的夫郎,那土狗就是他家的。因为刚才土狗在家把门给啃坏了,他一时生气就给打了几下,哪想到那土狗撒腿就跑,最后才出了让李瑾觉得狗血的结果。   感觉到脸上那种刺痛麻痒的难受劲儿,李瑾眼泪一边止不住的流,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干嘛要去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事。现在好了吧,人没害到,反而把自己给弄得够惨。也不知道被那叶子弄出那么多疙瘩后,会不会破相?   一想到这个,李瑾不禁悲从中来,虽然一个男人要好相貌没啥用,可是,毕竟能好看点,谁愿意顶着个疙瘩脸活着?   等到程风跟李大有赶来时,李瑾已经把眼睛都给哭肿了。见到自家阿爸,李瑾扑过去就大哭。也许是连着上一世没有哭的份都一起哭了出来。   程风也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中午还好好的小儿子,这会儿这小脸就不能看了。一边心疼着小心给那张惨不忍睹的小脸上把眼泪擦干净,一边问着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那么一会功夫,这好好的小脸就变成这样了。   李大有在一边也是急得不行,一边是心疼着自家孩子,一边是担心着自家小哥儿会不会到时候脸上给留下疤啊坑啊什么的。这小哥儿可跟小子不一样啊,小哥儿是要嫁人的,没个好相貌,就是你是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到时候嫁到夫家也是要招白眼的。   程风听完边上朱家夫郎不太好意思的道出事实,虽然知道多半是自家小儿子淘气才在身上放了那几片刺麻草的叶子。可是心里也不能不怨对方不把自家狗拴好,这要不是他家的狗出来撞孩子身上,孩子能摔倒地上被那刺麻草叶子把小脸弄成这样吗?   但是总归大部分责任是在自家孩子身上,程风这会儿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这些事情,只顾着抱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睡了过去的孩子。   在问清楚没啥事,不用担心以后会留疤之类的后,两人才是送了一口气。赵铁让两人这一段时间不要给他吃刺激的东西,像辣椒啊,酱油之类的都得忌着。又嘱咐等脸稍微消了一点肿就给带过来把肉里面的小绒刺给挑出来,然后让两人抱着孩子,拿着点消肿的草药就回去了。   程风把孩子放在床上,有点心疼的看着自家孩子那张好看的小脸变成了这样的样子,低头红了眼眶。还好是以后没啥事,不然这让他以后跟大有走了,这孩子要怎么过呢?看着在睡梦里都还轻轻抽泣的小儿子,程风有点气这孩子一个小哥儿还成天介的跟个小子似的啥都去碰,啥都要好奇的去弄一下。   这一次虽然不知道是为啥要在身上放几片刺麻草叶子,但想来也不会是啥好事,便想着等孩子醒了,非得给他一顿好教训不可。低头在触及到那张红肿得涂满黑乎乎草药汁的小脸时,又被心疼给去掉。那点想要教训的心思也给丢到不知道哪个国家去了。 融入    李瑾醒来时,感觉到脸上有点刺弄,本能得想去抓一抓解痒,但是在忆起自己脸上是怎么回事时,又立马给坐了起来,跳下床在屋子里转着圈圈的想找什么东西来看看脸上现在是怎么样了。   “你这孩子,不好好躺着,在屋子里转个啥劲儿?”端着晚饭进来的程风,一进屋就见到本该在床上睡着的孩子,这会儿就跟个喝醉酒的醉汉一样在屋子里转着圈,没好气的虎着脸。   “阿爸,快给我找个什么东西看看,我脸上怎么样了。”李瑾语气有点急,一把抓着自家阿爸的袖子就不愿意撒手。有没有疤啊,他虽然不是什么外貌协会的,但是对自己脸以后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啊?”程风把手上端的饭食给放到屋子里的小木桌上,回头有点生气的伸手在李瑾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说说你,啊,好好的在身上放刺麻草叶子是准备做什么?嗯?”   “我,就是觉着好玩儿。”李瑾有点心虚的别开了眼神,他能跟他阿爸老实的说是为了想整别人,而最后却把自己给整了么?答案肯定是不行的了。   “好玩儿?”程风一听不禁提高了音量,又不禁在李瑾的额头上戳了一记,“这东西是能拿来玩的吗?你看看你这张脸,啊,这要以后破相了,你说怎么办?到时候有哪个小子愿意要你?”说到这里,程风不免红了眼眶,想着一开始见到这张惨不忍睹的小脸上,心里那股恐慌,到现在才算好了点。   “对不起,阿爸,你,你别哭。”额头上被戳得有点疼,李瑾也没敢伸手去揉一下,见自家阿爸的确是被自己给气着了,赶紧拉着安抚。只是从没有安慰过人的他,安慰起人来,稍显别扭。   “还知道说对不起?你说说,你一个小哥儿,成天介的疯,啥东西都想去弄来玩,你说,你要是以后嫁不出去,这,这让阿爸怎么是好?”程风说道这里,不禁有点哽咽了。   “阿爸,我错了。”李瑾低头,乖乖的道歉认错。虽然被骂了,但是心里却觉得暖和和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关心跟担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李瑾突然对前世的一切,好像在此刻,在这个男人红着的眼眶面前,那些富贵荣华,似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是上官谨,还是李瑾,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世有一个真正关心担心自己的人,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这就够了。他是李瑾,而不是上官谨。   “阿爸。”李瑾扑进程风的怀里,紧紧的伸出双手搂着这具身体的腰肢,此刻,他才是真正的放下了过去,认可了今世的一切。没有感受过真正家的温暖的人,对于家的那份渴望,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哎,来,让阿爸看看,刚刚有没有戳痛了。”程风轻轻拍抚了一下在自己怀里埋着头不愿出来的小儿子,脸上微微笑着。   “有点红了啊,看你以后还听不听话。下次要再这样,小心我脱了你裤子打你屁股。”程风小心的避开那些小红肿疙瘩,轻轻的给李瑾额头上被他戳红的那一小块揉了揉,边说道:“现在能老实一段时间了吧。”   “额。”李瑾听着打屁股,不禁囧囧的别开了脸。然后点点头,能不老实一段时间吗?虽然没有看到现在脸是个什么情况,但看阿爸刚才那生气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这会儿肯定好不了。不过破相的危险是可以解除了。就这样子,他哪里愿意出去?   “过来吃点东西吧。”程风牵着李瑾的手,来到小桌子边,暖暖的灯光下,两人一个微笑着温柔的看着,一个低头认真的吃着。怎么看怎么是一副温暖的亲子画。   就着灯光,程风小心的给李瑾有点消了肿的脸上把那些小绒刺给慢慢的挑了出来。期间免不了李瑾鸡猫子鬼叫一通,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那一多半是装出来博同情的。因为程风一边给他挑刺,一边嘴里忍不住数落。   旁边歇着的李大有跟李乐见着了直乐,不过倒是还记得安慰一下李瑾。这小刺要不挑出来,到时候给长脸里面去了,不得是个大麻烦啊。   这事之后呢,在脸没有完全好的这段时间,李瑾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整天呆在家里做点吃食,看看让他三哥从夏先生那里借来的小话本,晚上被阿爸逼着学刺绣。白天有时间的时候,他也会鼓捣点小点心出来。   现在正是大红橘出来的时候,他就想着用橘子汁混合着面粉,蒸了一屉的水果馒头出来。卖相不是太好,但是胜在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倒也开胃。   期间赵尧来看过李瑾一次,被李瑾给赶走了。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自家人看到就够了,他可不想让别人也瞧了去。最让李瑾觉得惊讶的是赵钱那小子居然也来看他了,来的时候手上还捏了一串新鲜的糖葫芦,也不知道他是啥时候去镇子上买的,自己居然没舍得吃,而是拿来给他。   自己脸上会变成这样,有一小半也得归咎于这个赵钱,要不是他想去整他,会这样吗?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了,不过李瑾现在可是吃得心安理得。只不过这糖葫芦他还没有吞下一颗呢,那边的赵钱就说话了。   “小谨,那个,你脸要是好不了了,没人要你,以后,以后我娶你,我不嫌弃你。”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忸怩,小麦色的稚嫩脸孔上,绯红一片,看起来也有点可爱的味道。只是那话,就让李瑾觉得不可爱了。   “谁说我脸好不了了?还有,什么叫我没人要?”李瑾大怒,瞪着眼盯着面前的那个小子,居然还敢说不嫌弃他?哼,不对啊。他在这里跟这个小子计较这个做什么。没人要他才好呢。嫁人什么的,再说再说。   “额,小谨你别生气,小心噎着。”一看李瑾生气了,赵钱赶紧着赔小心。   “怕我噎着你就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李瑾咬了一口糖葫芦,一面慢吞吞的说着。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突然变成个小媳妇的赵钱,李瑾摇了摇头,回身进到灶屋从碗柜里拿了两个自己做的水果馒头出来,“呐,给你,别说我占你便宜啊,我可是拿了馒头给你换的。”   “啊,谢谢。”赵钱局促的接过,本想说不用换,那是给他吃的,但是想着前次听人说李瑾在家做了几样好吃的馒头出来,看着手上这橘红色的馒头,想着可能是李瑾做的,赵钱便又笑着收了起来。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我要去休息了,以后没事不要来找我,我可不想这个样子见人。”李瑾挥挥手开始赶人,他也是在家呆着无聊了才想看看这个赵小子找他是做什么的。这会儿人也见到了,他可不想再在这里跟他磨叽。阿爸中午回来拿吃食的时候可是给他布置了任务的。   想着还一针没有动过的那个小香囊,李瑾就想哀嚎。为什么他要去刺绣啊,而且,为什么还让他阿爸看出他手巧了?呜,早知道他当初就该给自己手上多扎几个洞,让他看起来驽钝不可教。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赵钱,李瑾便开始拿着针线坐在门口刺绣。这时间便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好几天,李瑾脸上的肿也消了下去,小脸又恢复了那清秀可人的样子。   那想当然,某人又开始不安分了。毕竟心里对这个世界还是好奇居多的。这会儿也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凉的时候。今年远在阳城的大哥来信,说是过年的时候会回来过年,这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李瑾对于这个一走就是七年的大哥,那张脸还停留着他三岁那年。说感情也没有多好,只是还记得在他小时候,三个哥哥里,抱他最多的便是这个温和的大哥。比起一直陪着自己的三哥,还有经常能见到面的二哥来说,大哥李牧那张脸好像已经有点模糊了。一晃眼时间,居然就已经是七年时间了。   家里人都在准备着过年要吃的东西,家里条件好了起来,加上李瑾又给家里挣了五百年银子,这下子,今年过年可能好好热闹一下了。毕竟是节俭惯了,程风盘算着过年要准备的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要多铺张浪费。   这一个村子里,你要是过得太好,招人闲话。所以这过年啊,比起往年来,稍微多准备着点东西就行。   李瑾对这些是不用操心的,什么事他阿爸都弄好了,他每天就负责收拾一下简单的家务就行。自然还得天天刺绣。他家阿爸好像对于这项任务格外看重,几乎每天都会拿不同的花样给李瑾,让他在一边弄好了才能出去玩。   小到香囊,大到手绢,这些都是李瑾平时联系刺绣的东西。反正也熟练了,李瑾也便把这项枯燥又细致的活当成是看招标书。   小村子很朴实,近几年朝廷政策好,加上老天爷照顾,村子里好几户以前的贫农,这几年凭着踏实能干,家里的茅草屋都翻新成了石板房。   家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屋前屋后都扩大了不少,后院种了一些时令蔬菜,加上几株喜欢的果子树。前院便给平了用来自家收粮食的时候晒粮食,也免得以后大家都挤在那个晒坝里。   初长成      房子还是那年盖的那个石板房,这几年虽然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也没有谁想过再去把房子加盖或者扩建。反正家里就那么几口人,盖的房子每人一间都有富余了。   深秋的季节里,大家总是忙碌的,一边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东西,一边还得去地里给锄草看看麦苗的长势。偶尔李瑾也会在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跟着去地里帮着把麦苗地里的野草给拔了回家剁碎了喂鸡。   不过一有时间他还是会满山的跑,这时候山里有不少的野果子能吃,还能趁着下霜之前挖点野菜回来。只不过现在碍于家里阿爸看管得严,他能出去野的时间比起以往来也少了很多。对于这种时刻被一双眼睛盯着的限制行为,李瑾脸上虽然抱怨没自由,其实心里却是乐得很。   因为有人担心自己,关心自己,即使少了点出去玩乐的时间,心里也是舒坦无比的。   过年的前三天,出外求学七年的大哥李牧终于是回家了。一家人高兴得不行,尤其是许久不见儿子的程风,两眼都泛泪了,只是脸上却一直挂着温暖的笑容。   李牧人长高也长大了,个子都快跟李大有看齐了。也许是因为少做农活的原因,比起虽然身高不高,但是却健壮的李乐来说,李牧的身子稍显单薄了很多。看起来就跟个文弱书生一样,只是以李瑾的眼光来看,他大哥倒未必是看起来那样文弱不堪。   李牧继承了李大有跟程风的面貌,皮肤呈小麦色,看起来倒还是一个俊朗的少年郎。李瑾在一边看着阿爸拉着自家大哥的手问东问西,一直笑呵呵的坐一边。   算起来,这个大哥好像已经十九岁了。   过年那天,家里很是热闹了一番,大哥李牧虽然走了七年,但是对李瑾这个家里最小最宠爱的弟弟,感情还是一点也没有生疏。知道李瑾爱吃酸甜口的点心,过年的时候给他准备了不少。   过完年才没两天,李牧就要赶着往阳城去了,因为今年刚好是第二次殿试的时间。一家人依依惜别了赶考的李牧,回头便投入了一年的春忙时节。   时间总是如流水一样,稍不注意,就让你失去了它的影迹。回过头来算时,才发现,眼前的流水已经不是刚开始看到的。   李瑾十五岁了,身高窜了一大截,只是比起前世的身高来说,还是有点矮,不过才十五岁,还有得长,因此也不着急。   甚少下地干粗活晒太阳的李瑾,皮肤比起一般小哥儿,要好得很多,虽然不能说是肤如凝脂,倒也是能算个细皮嫩肉。因为本身就不太老实,所以这两只手掌上结了不少茧。为此,他这几年里没少被程风念叨。   长大了,人也没有小时候那么调皮了。虽然还是会一有时间被赵尧拉着往山里跑去采草药,挖野菜,摘山果子。但是去钓螃蟹,捣鸟窝的事,却是没再去做了。   这几年,被自家阿爸逼着练习刺绣,李瑾的刺绣水平倒是日益见长。比起那个被他家阿爸夸着六岁就学刺绣的向家小哥儿向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这个世界实在没什么能拿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李瑾在鼓捣吃食点心的同时,对这个刺绣倒是也有了点兴趣。   所以一开始的被逼迫,也变成后来的自觉了。   “小谨,你帮我看看,这个要怎么弄?”院子里的桃树下,李瑾跟赵尧两人坐在一边闲闲的纳凉。七月的天气热烘烘的,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唯有自己给自己扇蒲扇来解热。   “你阿爸还真是着急,现在就让你做这个玩意儿了。”李瑾看了一边递过来的枕巾,上面正在绣一对并蒂莲。这是这个世界出嫁的小哥儿出嫁前,要为自己准备的嫁妆之一。   “没办法啊,我刺绣又不像你跟向晓那么好,我阿爸就让我早点准备着。”赵尧一边抱怨,一边给自己手里的枕巾修改着被刺错了的地方。   “我看是早点准备着把你给嫁出去吧。”李瑾撇了撇嘴,现在对于这些嫁啊,娶啊之类的词,他已经很习惯了。只是还是不太习惯这个世界十二三岁就开始给自家孩子定亲的习俗。赵尧比他大一岁,也就才十六,在前世,那还是在初中蹦跶呢,这里却已经在为自己嫁为人夫做准备了。   “你可别说我,要说我嫁出去,你估计着比我还早呢。我听说这一段时间不少别村的那红线夫郎已经在向人打听你的事了。”赵尧低头刺绣,嘴里也不忘了跟李瑾说着话。这件事现在可是村子里的大话题。   李瑾人长得好看,又会一手好厨艺,这刺绣水平也好,再加上他家大哥在他十一岁那年金榜题名,现在做了泸县的县令,而且正好总管他们这一代。这个世界的科举制度大概跟前世的唐宋那会儿相像,中了金榜的进士,看你的意愿,要是朝廷把你放在云城的话,那当然是大富大贵。   一般的进士还是会被发往自家家乡做个县令老爷什么,李牧本来倒是可以留在云城的,但是因为不习惯那里的黑暗污浊,请旨到了自家家乡的泸县当一个小县令。   那年李瑾一家也是到泸县去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但是终归是不习惯一天到晚的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所以后来待了一个月就又回来了。李瑾自然也是要跟在自家阿爸跟爹身边的,比起去享受那种优渥的生活,他但是更喜欢小村子里的宁静朴实。   所以这几年忙着给李瑾提亲的人也多了起来,本身又是个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长相又算得上是上等的,还有一个好的家世。所以这一代不少觉得自家好的,都忙着托人来打听李瑾有没有定亲的事。   “哼,我阿爸可不会这么早把我嫁出去。”李瑾皱了皱眉,这也是他这两年最烦恼的事儿。在这边很多哥儿在十二三岁就已经给定亲了,像他跟赵尧这种十五六还没有定亲的哥儿,已经算是少的了。不过因为两人都是金色莲印的哥儿,家里都想着给找个好夫家,所以倒一时没有被逼着马上就定亲。   不过李瑾自己也知道,这嫁人是早晚的事儿,就算他不想嫁,到时候朝廷那边也会派下旨意来给他指门夫家的。到时候那夫家是不是你喜欢的,还是人家长得歪瓜裂枣,可就由不得自己挑了。   这世界,因为哥儿少的原因,一边会对哥儿有一系列保护法令,一边也有一些限制的硬性规定。就像金色莲印哥儿必须嫁人这条,就是硬性规定下来的。虽然没有年岁上的限制,但是这必须嫁人,是肯定了的。   李瑾这个时候就特别烦自己是个金色莲印的哥儿,因为这条法令只是针对金色莲印的哥儿,而不针对那些紫色跟粉色的。有时候李瑾心里会忍不住抱怨,这分明就是对那些哥儿的歧视。不过抱怨归抱怨,这条法令是几百年下来也没有人想过去改的。   也许是因为金色莲印哥儿的出生率太低了,加上金色莲印的哥儿又会给他亲近的人带去好运,而且据说是跟金色莲印的哥儿结合生下的孩子,也多半会出生一个金色莲印的哥儿,所以最终才会有这条硬性的法令规定。   “那倒是,光看这几年来响你家提亲,被你给赶走的那些红线夫郎,就知道了。你阿爸可在一边没有说过你。”说这话时,赵尧有点小羡慕,因为他就不敢这么做,虽然平时跟一群哥儿玩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胆子挺大的,但是对于那些陌生人,其实他还是很腼腆的。   “羡慕我做什么,你阿爸虽然着急,不也没有急着把你给定下来么。”李瑾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一边给自己扇着扇子。   “那……”赵尧才想说点什么,院子门就响了起来。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长得清秀的夫郎站在门外敲着开着的门,在看到两人时,李瑾敢保证,他有见到那个夫郎的眼睛亮了一下。   “请问找谁?”出于礼貌,李瑾即使知道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夫郎是什么人了,还是有礼的问道。   “哟,这就是李家的小哥儿吧,你家阿爸呢,在没在家呢。”穿着一身青色布衫的夫郎扇着手的站在门口,说话时一双眼睛都在上下打量着李瑾跟一边的赵尧。脸上的笑也是越发大了起来。   “找我阿爸做什么。”李瑾皱眉,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红线夫郎,不会又是一个来给他提亲的吧。想到这里,这脸色就不免难看了起来。这几年不光有给他提亲的红线夫郎,也有给家里二哥三哥提亲的红线夫郎过来,所以这一时他也分辨不出这人到底是来给自己提亲的还是来给至今还没有定亲的二哥跟三哥提的。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好事了。”被疑为红线夫郎的男人笑着卖着关子,他可是听说了这几年不少的红线夫郎要来给这李家的小哥儿提亲,都最后被这小哥儿给赶走了的。   “要是来给我提亲的,你就赶紧走吧,别让我拿扫帚赶人。”李瑾听到这里,心里也彻底的明白了这人肯定就是来给他提亲的。据以往的经验,要是来给他二哥三哥提亲的,是不会这么藏着掖着的,早就开口说明了。没办法,谁让他这几年赶这些红线夫郎赶得这一代都出名了。   “哎,你这孩子,我这可是来跟你阿爸说的。”红线夫郎一看李瑾脸色难看了下来,立马想着打哈哈过去。   “走吧走吧,我要关门了。”李瑾也懒得去听那个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几步走过去就给门关了起来。嫁人?等着吧,他才十五岁呢,能拖一年是一年。    躲一躲吧    “我看这些红线夫郎估计都怕了你了。”一边的赵尧拿着自己的刺绣枕巾坐着直乐,心想着自己要是有小谨这一半的勇气就好了。 “要是怕了我了,就不会还有这些个烦人的夫郎一天到晚跟个苍蝇一样往我家里跑了。”李瑾不耐烦的给自己使劲扇了几下风,这闷死人的天气,那些个红线夫郎还真是不怕热,大太阳的天也往他家跑,都快是风雨无阻了。   即使再讨厌那些来牵线搭桥的红线夫郎,李瑾也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依着以前的脾气,他是一定会给这些不识相的男人一顿拳头吃的。要不干脆去二哥那里躲躲吧,开始来提亲的人还少,这年纪越大,来提亲的人就多了起来,赶都赶不完。   李瑾给一边的赵尧拿了一个梨子,自己也拿了一个在手里吃着,一边考虑着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又加上这天赐哥儿的身份,出门的时间是越发少了,就别说是要去镇子上了。   在保护他的这一点上,全家人基本上都是一致的,让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虽然这个世界对天赐哥儿有着一定保护法令,但是也保不齐会有那些不怕死的人。不过李瑾自己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他这几年也没有荒废了前世学来的那些武技。   不至于能飞檐走壁,但是三五几个人,他是绝对能分分钟摆平的。   “小谨,那个,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边的赵尧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起来。   “什么事?”李瑾咬了一口梨子在嘴里嚼着,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这梨子就是好吃,没有任何药物成分,纯天然,无污染,还水润多汁。   “就是,就是那个。”赵尧有点忸怩的小声说着,半天了也没有说到正题上。   “你倒是说啊,跟我你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李瑾咽下嘴里的梨子,瞪了一眼边上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的好友。   “就是,那个,你二哥有喜欢的人了么。”赵尧说了半天,可算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闭着眼睛把话给问了出来。   “不知道呢,没听阿爸跟二哥说过,问这个做什么?”前世身为上官谨时,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在做着跟公司相关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啊之类的。这一世就更没有这些经验了,所以听到好友问这个,李瑾也只是平常心的回答了问题。   “我,我想……“赵尧又忸怩了,这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你,你想,你到底想什么?”李瑾实在是想翻白眼了,这个家伙啥时候说话变得这样了,这还真是头一遭。   “我不好意思说。”赵尧红着脸的小声说道。他七岁那年就喜欢阳哥哥了,可是人家阳哥哥后来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镇子里做事,现在回来了也是见不到面。   这会儿家里总有人来给他提亲,虽然阿爸他们宠着他,想给他找个更好的夫家,暂时还没有给定下来。但是他自己还是知道的,万一要是有天有个条件好的来提亲,阿爸一定会答应的。   要是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赵尧就觉得不舒服,可是人家阳哥哥家的条件比他家好,而且阳哥哥又那么本事,让他一直没敢跟家里说他喜欢阳哥哥的事。可是现在要是不说的话,万一他哪天嫁给别人了怎么办?也不知道阳哥哥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呵。”李瑾轻笑出声,一边笑道:“我说,你啥时候也跟我不好意思了?赶紧的说,我一会儿还要收拾点衣服准备明天赶集的时候去我二哥那里躲几天呢。”   “你要去阳哥哥那里?”赵尧一听,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来。那不是小谨就可以去帮他问问阳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了?   “是啊,你也看到了,这一天到晚都有人赶着来给我提亲,我还不躲,难道真等着哪天我阿爸给我定个男人让我嫁过去?”李瑾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梨子,语气里带着点愤愤。他才不要现在就嫁人呢,要是能让他娶个人回来,他还能考虑考虑。   “这样啊,那你问问你二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吧。”说这句话时,赵尧倒是一点也没有磕巴了,一口气就给说了出来。心想着要是没有的话,他让小谨跟阳哥哥打听一下他喜欢样的人,然后。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泄了气。   然后怎么样呢,阳哥哥在镇子里那么大个酒楼里当管事,一定见过不少长得好的小哥儿,指不定也有不少的小哥儿等着阳哥哥去挑呢。他长得虽然还能看,可人家阳哥哥一定更喜欢那些好看的。   “你今天怎么了?总是提我二哥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李瑾狐疑的看向赵尧,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家伙是不是对他二哥有点意思,但是,怎么看也不像啊,这乡里乡亲的,要真喜欢,他还不早跟他二哥说了,还能憋到现在?   “反正你先问了。”赵尧瞪了一眼李瑾,不问清楚了,他怎么可能就说出那么羞人的话来?   “随你了,反正我明天会去我二哥那里呆几天,我会问问看的。”李瑾耸了耸肩,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赵尧真要说的话,迟早是会说出来的。   见李瑾不再追问,赵尧松了口气,又赶紧低头继续去绣自己的枕巾了,只是心思却不在上面了。   晚上的时候,李瑾说了第二天想去他二哥李阳那里住一段时间的事情。本以为他家阿爸不会答应的,哪想到他才说出来,他阿爸就点头同意了,这让李瑾在高兴的同时,不免觉得疑惑。以前他也提过要去他二哥那里住一段时间,他阿爸死活不同意,现在这是怎么一下子就点头了?   李瑾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程风笑着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了?不就是想躲躲那些来提亲的夫郎?知道你不喜欢,既然要去你二哥那里就去了,我也不想这么早把你给嫁了。我家小谨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好的夫家吗?”   李瑾挑眉没接话,想了下他阿爸说的话的真实性,见不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要做的样子,也就不再发问了。对于他阿爸后面说的话,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不会这么早被他阿爸给嫁了好,还是该担心他阿爸是不是在给他物色更好的男人。   算了,总是得要嫁人的,要不这次去镇子里,看一看有没有能让自己喜欢的男人?李瑾对喜欢男人这件事没啥排斥,只是有点介意是压人还是被人压这件事。   第二天天才刚亮,李瑾就爬了起来,因为天气热,即使屋子里用熏蚊草熏了一遍,也没法把那些蚊子给全部赶离屋子,加上热,这一到夏天他就不能好好休息,总是睡得晚,起得早。虽然前世的事情他不再去刻意想,也不去比较,但是夏天的时候,他还是无比怀念那有空调跟电风扇的时代。   “衣服别带太多,带个两三套换洗的就行,到你二哥那里了,让你二哥带你去做几身新的。”进屋叫人去吃饭的程风,见到小儿子在收拾包袱,便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把里面几件旧的衣服给拿了出来,一边说道。   “这衣服不还能穿吗,买新的做什么。”李瑾看着自家阿爸的行为,在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也许是来这里习惯了借鉴了,以前总是习惯穿名牌衣服的他,对于两三年都穿一套衣服的事情,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对于这些他阿爸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他是打心里不太愿意就这么给换下来。   “这衣服不都短了?再穿就该穿不了了,趁着这次去你二哥那里住,就让你二哥帮你买几匹布做几身新的衣服,这小哥儿总得给自己打扮好了。再说你这是去镇子里住,又不是在家里,总不得有几身好看的衣服换着?”   程风想得比较多,一边是想着让他家小谨能在镇子里遇到喜欢的小子,一边是觉得他家小谨长这么好看,却总是穿着几身旧衣服,这要在镇子里住着,还不得把自己给打扮好看点,这穿得好看了,不就更能有好的人家看上他家小谨吗?   他家小谨这么好,又是家里的宝,他可不愿意他家小谨以后就嫁给一个农家小子,去过那个苦日子。虽然自家现在有条件保着他家小谨即使嫁给一个农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但是这终究不是个事儿,这以后他们要帮多了,这夫家就该给他们小谨脸色看了。这不摆明了看不上人家夫家,嫌人家穷吗?   “知道了。”李瑾点了点头,觉得也是,在自己家穿啥都无所谓,这到镇子里,总不能让人家看见他穿成这样吧,他自己觉得没啥,不得给他二哥丢人么。   吃过早饭去到镇子上的时候,天色都大亮了。因为是趁早过来的,所以这一路上也没觉得热。到了镇子上的时候,镇子里也已经有不少人了。小摊小贩都赶早占着好地方把摊子给支了起来,各个店铺也都开了门,开始迎来送往了。    时隔多年      夏天天亮得早,所以这些做生意的人也是起得早,李瑾去到明月酒楼时,一楼已经有不少来吃早点的人坐着了。看了一眼坐了不少人的一楼大厅,李瑾在柜台没见到自家二哥,便找了个小二打听。   来得次数不多,但是这些小二都是认识李瑾的,所以李瑾一问,那被问的小二就给说了。“李掌柜到楼上去见二少爷了,要不要去给你通报一声?”   “谢谢小二哥了,我在这边等等就行,就不打扰他们谈事了。”李瑾一听赶紧摇了摇手,心想原来是那楚二少来了,难怪这么多人吃饭也没见他二哥在柜台里站着。仔细算算,好像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那个楚二少了。这时间过得还真快。   “行,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找个地儿坐着等一会儿吧。”小二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又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李瑾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二哥下来,便自己找着上楼去了。这明月酒楼是他帮着改建的,自然也知道那个楚二少来的时候办公的地方是在哪里。所以这上去,他也就直往那间屋子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李瑾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好像又有点陌生。随后便听见自己二哥的声音,还没有敲门呢,门便自己打开了,只见自己二哥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谨,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李阳见到自己这个小弟弟,一脸的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刚来一会儿。”李瑾笑着回道,对于在自己头上抚摸的手,这么些年下来,他早也已经习惯了家人这种对他喜爱的方式。   “走吧,去楼下。”李阳伸手拉着自家小弟的手,便转身打算下楼。   “小谨?”门里那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一会儿便有一个身形颀长高大的人走了出来。俊朗的五官蜕去了稚嫩,更显成熟。   “楚二少?”李瑾抬头,一张熟悉却又稍显陌生的英俊脸孔出现在视线里,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是。”楚逸绝轻笑了一声,刚还让人觉得清冷的脸色,这会儿便如雨后的晴空一样,让人感觉到舒适。   “好久不见。”李瑾微笑着点头,对于这个楚二少,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那次最后他多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并且还让他吃到了很多好吃的点心。   “的确是好久不见。”楚逸绝有点晃神,自从那次酒楼改建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小家伙了。算下来,两人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   “要进来坐坐吗?”对于这个聪颖的小哥儿,楚逸绝心里一直有一份好感,五年过去,时间却并没有让这份好感消失,反而是沉淀在了心底。五年后再见,那个十岁的小孩,已经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郎。   出于对李瑾的好感,楚逸绝开口道。似乎忘记了一个小子对一个小哥儿提出这样单独相处的邀请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眼前的少年依然是当初那个喜欢吃酸甜口食物的小孩儿。   李瑾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自己二哥。见他二哥虽然有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便朝楚逸绝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屋。只是门便一直敞开着,并没有关上。   跟楚逸绝聊了一会儿,李瑾便起身告辞了。他还要跟他二哥说他打算在这里住几天的事情呢。   楚逸绝站在窗边,看着那个身形纤细的少年下楼,几年前的那一份好感,好似在见到这个少年时,多了一份莫名的情愫。面对李瑾时总是带着微笑的脸孔,这会儿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要住几天?”李阳站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计算着这一上午的盈利,听见自家小弟的话,不禁抬头看向他。“怎么了?这是在家里跟谁置气了?”   “你想哪里去了?二哥。”李瑾好笑的摇摇头,解释道:“这一段时间来家里说媒提亲的人太多了,我想着来这里躲一躲而已。”他能跟谁置气啊,阿爸跟爹,还有三哥都疼他得紧,哪里能给他气受。   “这样啊,吓我一跳,好端端的说来这里住几天,还以为你在家跟谁置气了,跑我这里来消气呢。”李阳也为自己的想法好笑,他这个小弟可是从五年前那次来这里断断续续住了半年后,可就再没有想来这里住过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定下来了,既然不是因为在家跟人置气了才来他这里住的,李阳也乐的让自己的小弟在这里住几天。对于那些厌烦的红线夫郎,李阳心里也是烦不胜烦的。   自从他大哥当上县官后,这家里除了大哥远在泸县没法去骚扰外,他们这三个留在家的兄弟,这五年可是没少被那些红线夫郎折腾。尤其是他这个身份天赐小哥儿的弟弟。   估计这也是被扰得烦了吧,不然就依他小弟的好性子,还不至于要来他这里躲着。李阳打心里是不想让他这个小弟这么早就被人给定了去的,自家人还没有疼爱够呢,怎么就能便宜了别人去。   “不出去逛逛吗?”李阳偷了空,来到酒楼后院给他这个掌柜安排的小院子里,就见他家小弟一脸懒洋洋的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无聊得睡觉。“都住两天了,也不见你出去逛逛,整天闷在屋里做什么。”   “热。”李瑾微微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看一眼外头炙热的阳光,夏天是他最讨厌的季节,别说出去走了,他根本是热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哪有你这么怕热的。”李阳无奈又带点宠溺的摇摇头,他这个小弟什么都好,就是怕热怕冷这点怎么都没法改变。   “就是怕热啊。”李瑾干脆整个人都缩进坐着的躺椅里,手上的扇子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那你好好呆着吧,我得去前面了。”李阳丢下这一句话,听到前面传来的叫唤声,转身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炙热的阳光肆意的在大地上挥洒着他的热力,正午的阳光正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连树上的鸟儿都热的站在树叶里躲避着热气。偶尔的一阵清风吹来,叫人不由得贪恋着那一抹消逝极快的凉爽之气。   李瑾微眯着眼睛缩在躺椅里假憩,刚吃过午饭,本该要好好活动一下消消食,他这会儿也因着这炎热的天气不想动弹。在二哥这里住了两天了,没有了烦人的红线夫郎打扰,耳根子清静了很多,却是开始有点想念阿爸跟爹了,还有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今也没有定亲的三哥。好像他们家四个孩子,到目前貌似一个都没有急于定亲。   不知道他喂养的那些鸡鸭怎么样,三哥有没有好好帮他照看着。还有他十一岁那年向他爹要来的那一小片土地,里面种满了他喜欢吃的番茄,这会儿也该红了吧。虽然才两天的时间。   这番茄原本也是没有的,还是十一岁那年,因为朝廷大力推行几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让很多别国的东西流入进来,这番茄便是从紧邻的蓝渊国流进来的。   “李小哥儿,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端过来的。”正在李瑾出神的想着家里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李瑾回过神,店里一个比较熟悉的小二哥站在他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李瑾赶紧站起接过来,前世那些大家之习早在他接受这里时,便已经被他丢在了记忆的深处,这会儿见人家小二哥大中午这么热的天还给自己端东西过来,李瑾脸上扬起一抹感激的笑。“谢谢小二哥了。”   “不用谢,这是冰镇杨梅汤,二少爷说你怕热,特意让我给你端过来的,你慢慢喝吧,我得去前面忙去了。”小二哥憨厚的笑着摇摇头,说完便转身走了。   “呜,还真是凉快。”触手的冰凉让李瑾舒服的叹了口气,狠狠喝了一口,凉爽的气息从嘴里沿着食道,一直进入到胃里,霎时间,连整个身体都凉爽了起来。心想着,那个楚二少记忆力倒是挺好,隔了这么些年,居然还知道他不喜热,也还记得他喜欢的口味。李瑾感叹,不容易啊。   同时对于碗里还没来得及化开的冰块感到好奇,按说这里不是北方,储存冰块是很不易的事,这楚二少又是打哪里弄来的冰块?看这样子,这冰块显然还是刚拿出来的。他可没有听他二哥提起过这边小镇里还能有哪户人家可以费财费力的去凿冰窖,储存冰块。   而且,这明月酒楼当初他也是参与建设的,虽然并没有真正动手,但是很多地方建设的样子,可是根据他提的意见来建设的,他可不记得这里有什么地方被弄出来一个冰窖。   想着当初那段起早贪黑,忙碌的半年,李瑾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累得慌。虽然那会儿改建酒楼及培训所谓的员工,都没有真正让他动手,他只是在边上动动口,给真正负责的人提出一些意见,可他还是得没事就去转悠,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在加上那会儿身板小,才十岁的小娃子,多得是人质疑他的话,暗地里也没少被人嘲讽。不过大家都碍于楚二少的话没真正给他难堪,对于当初那些人说的话,李瑾其实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前世他可是见多了这种冷嘲热讽。   何况当时也的确是他没想周到,想着这边孩子通常都早熟的现象,加上又急于想求一个安心,还带着点前世的贵族子弟的高人一等的傲气,所以想也没想的就让自己以当时那小身板进行了异世的第一场交易。   其实当时,他要是想多点,考虑周到点,应该让他二哥或者三哥来做的。不过现在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这会儿想起来,也只是让李瑾不胜唏嘘,心里叹自己当时的白痴。   这么些年下来,前世的那些傲气,贵族子弟的习气,早就被那个温暖的家给拂去了。剩下的,便是打心底安于现状,喜欢平淡的心理。    逛街   没有人上门来提亲的时间,总是悠闲而惬意的。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下楼出门拐弯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美食,还不会有人在耳边唠叨说学这学那,李瑾觉得,这小日子,就该是这样过的,嫁人什么的,谁爱嫁谁嫁去。   因为当初建房子时,这个后院选的地儿就比较阴凉,所以这会儿夏天来了,这屋里也还是挺凉快的,至少对于在家里一大早就被热行的李瑾来说,二哥这个小院子,真心是不错。   在床上又翻滚了几圈,实在挨不过肚子的叫唤了,李瑾才懒洋洋的磨蹭着起床。见到屋里架子上放着一盆浸凉的干净水,心里说了一句好二哥,便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来到前面酒楼大厅时,吃饭的客人一如以往的多,闹闹哄哄的。   李瑾转悠了一圈,见二哥忙着低头算账,没空理会自己,便自己找到厨房去了。厨房离大厅还有点距离,不过也不是太远,转过两个走廊就到了,中间还能见到几个护院,都是标准的大汉形象。   相互点个头,李瑾就晃悠着进了厨房。厨房这会儿是忙得人都转不过来了,谁也没去理李瑾,李瑾也自来熟的一一微笑,算是打个招呼,便径自去到有吃食的地方拿了一碗粥,一屉包子就出去了。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回到屋子里把肚子给喂饱后,李瑾抹了抹嘴,觉得自己这几天是真的颓废了。啥正事都没做,不是吃就是睡。要是这会儿在家里,肯定他阿爸又给他布置了一个新鲜花样的刺绣活让他做去了。   想念了一下家里,就连桃树不远处的一个小蚂蚁窝李瑾都想了一遍,才开始伸个懒腰,这样的日子,虽然惬意是惬意,可是真的是很长肉啊。捏了捏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瑾怎么觉得,这腰上,貌似有点大了呢。   掀开长袍一看,李瑾拍拍心口,还好,真的只是错觉而已,真要多了一圈游泳圈出来,他真要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番了。   不过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作为,李瑾想,是不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才好呢,这样好像真的是在浪费生命啊。在屋里自我检讨了一番,李瑾精神抖擞的出屋了。   这么在屋里一折腾,上午的饭点时间已经过了,一楼大厅里寥寥几个客人,稀稀落落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   “二哥,有没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李瑾慢悠悠来到柜台,见自己二哥刚好算完最后一笔账,便开口问道。   “怎么,呆着不舒服了?”李阳把账本放进柜台的屉子里,抬头笑看向自己这个小弟。他可是知道他这个小弟基本上算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除了大冬天不愿动弹外,这夏天在家里,他也是有事做的。   “有点。”李瑾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上世他是忙碌命,想着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现在有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了,他又上赶着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劳碌命?   “酒楼里可不缺人,你自己想做点啥?”李阳看了一眼大厅里各自认真把桌子上客人吃剩下的饭食往后厨端,又把桌子擦得铮亮的几个勤快小子。他可不能让这些勤快伙计觉得他这个掌柜是在滥用私权。   “不知道。”李瑾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他要是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自己做,他还来这里问他做什么。   “怎么,这是呆在这里无聊了?”两人正说话间,出门办事回来的楚逸绝路过,听见两人的谈话,便开口问向李瑾。   “嗯,怎么,楚二少有啥好差事?”李瑾抬头,看向楚逸绝时,一扫刚开始的颓废。   “没有。”楚逸绝回答得很简短有力,李瑾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没有还来搭茬是要做什么。逗他玩么。   “可以去街上逛逛。”李阳在边上打圆场,对于自己这个小弟不把楚二少当楚二少来对待的态度,有心想说两句,但是人家正主都没介意了,他也懒得去说了。毕竟是自己宝贝的小弟,自然是宠着的。   “大热天去逛街,不中暑才怪。”李瑾扫了一眼出馊主意的自家二哥,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大太阳,身子又软了。   要不要干脆回去算了,好歹家里还有事可以做,而且还不少。虽然热了点,可是总比这样呆着吃吃睡睡像个猪的强啊。不过想到那总也不断跟个苍蝇一样的红线夫郎时,李瑾又恹恹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再过几天吧,怎么说也要过了这阵子再说。   “下午天凉快了可以去逛逛,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却也有不少好东西。”楚逸绝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某人,轻声说道。对于刚才那个白眼,自动忽略了,反正他跟眼前之人认识以来,没少被白眼。   “能有什么好玩的。”李瑾接嘴,真心是不想这么大热天出去,何况他也不觉得这个镇子有什么好玩的。   “逛过吗?”楚逸绝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一边跟着的小厮,便站在一边跟李瑾聊了起来。对于自己心里对李瑾的感觉,楚逸绝只当自己是喜欢眼前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不阿谀奉承,不奴颜婢膝的相处。   至于那一点点的涟漪,他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没有。”李瑾摇头,这个小镇虽然呆的时间多,可他有空闲去逛的时间却是很少的。   “走吧,我陪你去逛逛。”楚逸绝提出邀请,一边的李阳心里惊讶的看一眼面前的顶头小老板,脸上却是没出啥表情出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   “我可以说不么。”李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淡笑看着自己的人。   “可以。”楚逸绝微笑,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看见他的笑容的小二都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柜台上没个正兴的某个身影,心下有点了然。   “好吧。”李瑾挺身,跟自己二哥挥挥手,然后便跟在楚逸绝身后出去了。   这会儿因为还不是正午,阳光也没有多大,被一些楼层一挡,这阳光又少了一些,其实这会儿逛街,还是不怎么热的。   街上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比起正经赶集的日子,却是少了不少人,即使这样,也没见得街上多冷清。   李瑾跟在楚逸绝身后,眼睛随意的左看右看,见不少人盯着自己额上的某处,淡淡的皱了皱眉,心里想着,以后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得给自己额上绑个东西,把那个金灿灿的某朵花给遮起来?   “怎么了?”楚逸绝自然也感受到了边上路人的视线,回头看向李瑾,见他皱眉,便关心的问道。   “没事,走吧。”李瑾淡笑着摇头,只是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正中,楚逸绝走在李瑾身边,侧头见到他这个动作,心下了然,却没有说什么。那个印记,即使想遮也是没办法的。   “我们这是乱逛吗?”两人逛了一会儿,也进了几家店铺看了一下,李瑾见里面掌柜都对楚逸绝态度恭敬,猜想可能这都是他家的店铺。不过逛了这么一会儿,两人到底是要出来做什么的?   “自然不是。”楚逸绝摇头,“前面有条小街,几乎都是各地来的各种小吃,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是他观察过李瑾后得出的结论,这人虽然不愿意吃甜食,却是对那些辣口的小吃倒是喜欢得紧。这次提议带他出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是早就选好了带人来逛的地方。   “这个镇子还有这个地方呢,以前没有听说过。”李瑾有点惊讶的看向楚逸绝,原来这里已经有了专门的小吃街了吗?   “很早就有了。”楚逸绝点头,侧身帮身边矮小的某人挡着一些人群。这往小吃街去的路上,人也多了起来。   “人不少啊。”李瑾一眼看过去,人不少,边上的摊贩也不少,几乎每个摊贩边上都有不少的人,果然这喜欢吃的人,到了哪里都是少不了的。   “嗯,跟着我身边,人多。”楚逸绝一身锦衣,来到这个比较脏乱的小吃街,让不少人多看了他一眼,本人却是没有任何感觉,表情淡淡的,只是在看向身边人时,冷淡的脸上会露出笑容来。   “嗯,你怎么有空陪我来逛这种地方?”李瑾精神的看了一眼路过的不少小吃摊,嘴里却是问着身边的楚逸绝。刚开始他就想问了,这人既然有那么多店铺,应该不少事吧,哪里来的闲时间陪他逛。   “自然是今天的事都做完了。”楚逸绝淡笑,这人这会儿才想到问他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点?   “先说好,我没带钱出来的,你可得请我。”李瑾侧头,看向身边的楚逸绝,笑眯眯的,心里却是道,阿爸说了,要节约。好吧,他承认,貌似这一世,他好像有变成守财奴的倾向。   “自然。”楚逸绝微笑点头,为着眼前这人的那点小心思好笑。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李瑾说了一声,便拉着楚逸绝的手开始往他看中的小吃摊前钻去。人多,想挤进去也不容易,好在两人都有功夫在身,这会儿倒是能派上用场了。只不过李瑾却是多少做得隐晦点,他会武功的事,是还没有人知道的。   楚逸绝跟在李瑾身边被拉着到处钻,脸上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来,反而还在看向身边的李瑾时,露出淡淡的微笑。一边给某人付账,一边帮着某人挤开挡着的人,还得空出手来帮着拿吃的。   他这是被当成苦力了吗?虽然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没有半点抱怨。他也搞不清楚对这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手里拿着吃的,嘴里还嚼着,眼睛也不停左右看的人,楚逸绝心里想着自己此番行为的意义。   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把这人当成小弟,还是当成朋友?亦或是其他?如果是小弟,倒还说得通,可是那一点点的涟漪又是怎么回事呢?朋友?朋友他也不少,可没有这么耐心的陪朋友逛过街,还得充当着付账兼苦力的活儿。   其他,那就只有是喜欢了,可是,好像又少了一点什么。楚逸绝摇摇头,算了,这会儿想这些作甚,还是把这人看好吧,他可不想把人给弄丢了,回去的时候他那个能干的掌柜。 误会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阳光最炙热的时候,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店小二恹恹的坐在柜台后面,没啥精神。街道上的人也少了一些,比起上午凉快那一会儿,这时候是真的显着比较冷清了。   这大热天的,谁也没那么无聊得在街上闲晃着让这大太阳给晒着。李瑾摸着肚子,吃得有点撑了。这吃不花钱的吃食就是好,尤其是边上还有人帮着拿吃的,这感觉就更好了。不过这天气也太热了啊,赶紧的回去吧,中午的饭点是过了,不过李瑾摸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别说午饭了,估计晚饭他都不用吃了。      没想到这古代的各种小吃,比起现代来,还真是一点也不逊色。   “你中午还能吃下饭不。”李瑾问身边摸摸陪了自己差不多一上午的楚二少,这人一身锦衣,却还带着自己往那种平民的地方去,果真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吃不下了。”楚逸绝淡笑摇头,带着点无奈,他虽然在边上充当着苦力跟结账的活儿,李瑾却是没让他饿着肚子,自己吃一份,也会给他一份,而且因为他双手不方便,都拿着吃的呢,所以都是李瑾喂的。   这会儿想着这个,楚逸绝觉得心里好像有点软。      “那咱赶紧回去吧,这些吃食还能让二哥吃着热的,有些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这天气也热得不行了。”李瑾给自己扇着风,从楚逸绝手上拿了几样过来,这人家又出钱又出力的,他自己却是啥也没拿,好像有点过不去啊。   “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碗冰镇绿豆汤过来吧,肚子还能装下吗?”楚逸绝看了一眼快到的酒楼,因为身怀功夫的原因,他也没有觉得多热。      “装得下装得下。”听见有冰凉的东西喝,李瑾忙不迭点头,然后侧头问道:“这不是北边,你这冰是打哪里来的。”对于这个问题,李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问的,反正他知道了也弄不出来,这个时代,不是北边的冰冷地方,在这偏南的地方想弄个冰窖出来,估计他赚的那几百两银子还不够呢。      “山上别庄里去年建了个冰窖,冰也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从北边运过来的。”楚逸绝拎着手里的吃食,一边回答李瑾的问题。那个别庄还是因为他有不少时间在这边做事,差人建的。至于那个冰窖,现在想来他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建的了。   从北边运冰块过来,这路程远,费时费力费钱。他不是个爱享受的人,加上又有武功底子,大热天也不觉着热,这冰窖自然也是不需要建的,只是当时好像就觉得应该建个冰窖,至于原因,每天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这点小事,他哪里会去记得。      不过这会儿见这人听见冰,好像挺欢喜的样子,心里突然觉着当初花那么多功夫建冰窖,好像是不错的主意。   “你倒是会享受,这么远弄冰块过来。”李瑾摇摇头,心里计算了一下,这费的钱不少啊。果真知道了也是不可能自己建个冰窖的。      听见李瑾的话,楚逸绝没有反驳,享受吗?现在想来好像是有点。至少这一热起来,总是有凉的东西能解热气。   回到酒楼时,一楼大厅里坐了不少人,不过比起饭点来少了不少。在柜台没见着自家二哥,李瑾也没觉着奇怪,平常他二哥就得满楼的跑。这会儿估计又是去楼上哪个包厢里去招呼了。      拿过楚逸绝手上的吃食,谢过人家后,李瑾便挥挥手回后院去了,临走还不忘让人家记得答应给他的冰镇绿豆汤。   楚逸绝站柜台边上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微笑慢慢消失,又变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冰冷脸孔。至于他,李瑾是个特殊的存在,在他身边,他可以放松自己,而且,对着李瑾摆冰脸,不知道怎的,平常习惯了的表情,却是在那人面前怎么也摆不出来。      坐在屋里清点着上午的战利品,李瑾便躺床上去了,还是这屋里凉快。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响了起来,李瑾去开门,原来是店小二给送冰镇绿豆汤过来了,谢过小二哥,李瑾坐在凳子上,狠狠的喝了一口,真是凉快。   看了一眼桌上差不多凉了的小吃,嘀咕道:“看来二哥时没福气来吃了。”不过好在多是油炸吃食,也不用担心这大热天的给放坏了。虽然有些凉了可能味道差点,还是能吃的。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些年,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能吃就行。      睡了个午觉,醒来时,从窗户望出去,已经是黄昏了,屋里铺了一地的淡金色。李瑾起床气改了,却是养成了懒床的习惯,不管是自然醒还是被叫醒,总要在床上懒一会儿才会慢悠悠的穿衣服起来。   晚上的酒楼吃饭的人少,这会儿大多数的人都是在家里带着,这会儿会到酒楼吃饭的,多是生意场上的人,也或者是几个朋友约着一起吃个饭。      肚子还饱着,李瑾也不觉得饿,上午他可是吃不少。出来时,一楼大厅果然没啥人吃饭,倒是见着小二不停往二楼包厢上送吃食过去。   柜台上依然不见自家二哥,而是一个稍微年老的掌柜在,李瑾见着,礼貌的点点头,也没有去打扰人家。看了一眼,觉着无趣便又打算回后院去。转身的时候,见着门口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楚逸绝。      李瑾微笑,想打个招呼,哪知道楚逸绝淡淡瞟了一眼他,便冷着脸跟着那几个人往楼上去了。   李瑾皱眉,心里不知怎的,有点不舒服,不过他没多想,也没想生气,倒是对楚逸绝这会儿的异常很是好奇。想着,要不要去八卦一下啊,毕竟人家上午才请他吃了不少好吃的,还让人家一个少爷充当苦力来着了。      看那个样子,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啊。不过转头又想,八卦什么的,还是等晚上问二哥吧,这会儿上去,肯定是会被冷着脸对待的。何况今世不比前世,他可只是一个小有积蓄的乡下人。   这么一想,李瑾又把心里那点八卦之火给掐灭了,转身进了后院。      也许是这里比较凉快,又没有人烦着,晚上李瑾老早就睡了,说是跟他二哥八卦的事,也忘到了脑后。第二天醒来时,依然是天光大亮,阳光铺泻满屋。   中午过了饭点时,店小二照例给李瑾送来了一碗冰镇的饮料,只是这次却是雪梨汤。端着手里的冰饮,李瑾想,果然昨天那个楚二少是别有原因才对他冷脸的,不然今天是不会差人给他送冰品来的。      看到手里冰凉的雪梨汤,李瑾想,这大热天的,要是酒楼能推出点冰饮,应该会很畅销吧。不过想想又打住了,那么远运来的冰,估计没有多少。这运费,物力,人力,算算估计价格还没啥人能买得起。      无事到下午,李瑾算是见到他家二哥了,不过买的那些小吃,也早就进了自己的肚子。想起昨天的事,李瑾想问问他二哥,结果他二哥却是不知,只说是人家的家务事。李瑾想继续问,他二哥挥手出去了。   坐在屋里,李瑾摸着下巴想,这是有内情啊,不然他二哥怎么会说话含糊其辞,还迫不及待的就走了?      不过李瑾觉得,既然二哥说了是人家的家务事,是不是就该放一边去了。   晚饭的时候,楚逸绝过来了,李瑾那会儿正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下面乘凉,等着一会儿厨房忙完了自己去弄点吃的。   这天天吃那些好吃的,胃也是受不了啊,他想吃点面条,或者清粥也行。不过这个酒楼这些东西很少,清粥倒是有,可是没有相配的菜色,面条就别想了,人家大厨那可都是做名菜的。      “吃饭了吗?”进到后院,一眼就能见到大树下惬意的某人,楚逸绝扬起一抹笑,往那抹人影走去。   “没吃。”听见声音,李瑾半睁着眼,懒洋洋的回答。眼皮下的眼珠子却是叽里咕噜的转了一圈。问呢问呢,还是问呢?   “走吧,去楼上,我请你吃海鲜。”楚逸绝对于昨天的事,只字未提,笑着低头看向坐在躺椅上的人,说道。      “海鲜?哪里来的?”李瑾起身,听见好吃的又忍不住馋虫的召唤了。   “托人从靠海的地方带过来的。”楚逸绝轻描淡写,其实是因为昨天的事,想着弄点好吃的让眼前的人别生气。所以才会昨天就叫人连夜给从海边买了海鲜过来,到的时候,还都是活的。      “很远呐。”李瑾咂舌,大海在哪里,他是知道的,往西走,凤兰国的边境便靠近大海,那里有一个海边城市,每天进出的海产品,销往四个国家各个大小城镇。   柳河镇距离那个地方可是挺远的,这运费,可是不低。   对于李瑾的感慨,楚逸绝未发一语,几次接触下来,他对眼前这人的性格,大概也摸清了一点,也知道对他的某些话不给回答。反正眼前这人只是发发感慨而已。      来到楼上一间雅致的包厢时,李瑾意外的发现他二哥也在,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二少,人家笑的云淡风轻,看不出意思来。   李瑾挑眉,走到自己二哥身边坐下,“二哥不用看着柜台?”他只是问一问而已,没啥别的意思。不过显然李阳误会了,所以有点打趣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弟。这是在嫌弃他了?   李阳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弟,嗯,比起小时候来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标准的一个漂亮哥儿。      楚逸绝吩咐跟着来的小二可以上菜了,便走回屋里坐下,见李瑾没想跟他说话,楚逸绝挑了一下眉,淡笑着轻摇头。显然他也是误会了李瑾。   他倒是想只跟李瑾吃饭,不过这酒楼人多嘴杂,闲言碎语的人也多,李瑾毕竟是个哥儿,要是跟他单独在一个包厢里吃饭,这不是落人口实吗?避嫌还是总要的,找别人又不合适,所以这人选自然就是李瑾的二哥李阳了。大家都认识,还能有话说,不会因为餐桌上多了个不认识的人而冷了场。      李瑾不知道两人误会了他的话跟行为,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要大喊冤枉的。问他二哥那话,只是奇怪一向公事为重的二哥会放下事情来吃饭而已。至于没搭理一边的楚逸绝,他不是在跟他二哥说话吗? 相处   海鲜上来的时候,只有三人的包厢里,便只剩下吃饭的声音了。海产品不多,其实无非就是海鱼跟海虾还有海蟹。大概是因为运来还是新鲜的缘故,也或者是这里的大厨很是擅长料理这个,总之味道出奇的好。   虽然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李瑾还是一直保持着吃饭不说话的习惯。不过却不会去禁止别人也跟他一样,有时候在家里看着家人在餐桌上边说着一天发生的事,一边吃饭,其实也是很温馨的事。      不过他自己却是不太喜欢在餐桌上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如果要回话,他都是一般简短的回答。这种习惯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只是个人的一种卫生进食的习惯而已。   李阳或许也是在镇子里磨出来了,场面上该应酬的时候一点不生疏,但是平常情况下,他还是低头做自己的。就像这会儿,桌子上没人说话,他也懒得开口,一个劲儿的进攻着盘子里个大的螃蟹去了。      楚逸绝倒是吃相优雅,对于这些海产品,许是经常吃的原因,他倒是很少动筷,一般情况下都是喝点酒,吃点别的菜。海鱼海虾海蟹什么的,他倒是动都没动。   李瑾这会儿正在跟海虾战斗着,也没去看其他两人。上一世对于这些他是吃得多,可是这一世他却没吃过,几年下来,无非就是在乡下那个小沟沟里翻出过几个个大的螃蟹而已,虾子倒是不少,可是个头都小得很,一个还不够塞牙缝的。      几年没吃的东西,哪怕以前再经常吃,也是会想念的。   “后天赶场,还有吗?”李瑾抬头,这些海产品三哥跟阿爸还有爹还没有吃到过呢,要是还有,买一点回去给他们尝一尝。他倒是没有想过直接问人家要,不好意思。   “怎么了,没吃够吗?”楚逸绝问道,看了一眼李瑾面前只剩下几只的盘子。      “不是,想给我阿爸还有爹他们三个买点回去。”李瑾摇头,很热切的看向对面优雅的楚二少,运一次过来,不能只有这么点吧。   “没了,要的话,明天我差人去买过来,后天早上就能到。”楚逸绝放下手里的漂亮的陶瓷酒杯,运过来的海产品都拿去送人了,剩下的便都上了今天中午的桌子。      “那太麻烦了,算了。”李瑾有点失望的摇头,专门运一次过来多麻烦,而且也太费钱了。   “没事,反正还有两个朋友家里也差人定了要。”楚逸绝意思很明显了,只是顺便的。   “那就太谢谢了。”李瑾笑眯了眼,虽然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那他就选择相信好了,他心里的确是挺想给他阿爸他们买点回去尝一尝的。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李阳就马上去柜台了。至于中午小弟说的给他阿爸还有爹带海鲜回去的事,真心的在心里忏悔,他是不是太过于专心做事,忽略了家人?   李瑾本想回去午睡的,无奈人家楚二少今天好像很想跟他聊天,所以吃人嘴短,李瑾便忍着睡意,跟在楚二少身后,在小厮的陪同下,进到某人办公的地方,聊天去了。      李瑾对于这一世避嫌之类的,貌似还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根深蒂固的观念,大家都是男人,没必要。何况在村子里的时候,他阿爸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其实是因为李瑾乖,只跟人家赵尧一起,他阿爸自然不说。   而现在,他阿爸不在身边,自然也没人来说。他二哥自己忙去了,哪里还会去管他。所以这会儿李瑾是完全没有那个小子哥儿的自觉的。索性楚逸绝想得周到,出去的时候,人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单独呆的时候,身边也总有小厮跟着。      “你这里多了不少书。”进到人家书房,李瑾扫了一眼,比起几年前才建好那会儿,多了不少的书,古玩字画貌似也有那么几样。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可以在上面找几本去看看。”楚逸绝让人送点热茶过来,便回身坐到了书桌后面开始看文件了。见李瑾对那一排的书感兴趣,想起李阳说的他这个小弟喜欢看书的事情,便让李瑾自己挑几本喜欢的。      “算了吧,你这些书,都不是我喜欢的。”李瑾随手翻看了几本,尽是些商政之类的书,连一本野史什么的都没,便无趣的放下了。   “哦,那你喜欢看什么书。”楚逸绝倒是好奇了,这么多都没有看上的?   “野史啊,小话本啊,武林志啊什么的,这些,没兴趣看。”李瑾抽出一本时政方面的书,晃了晃,然后又放回了书架。      “哦,你倒是跟我一朋友的爱好相同,下次我让人去他那里给你拿几本过来。”楚逸绝笑着摇头,他自己倒也不是多喜欢书架上那些书,只是面子工程而已。   “你既然要办公,叫我过来做什么。”李瑾找了一张舒服点的椅子坐好,拿过一边小厮刚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奇怪的看向正在低头看文件的楚逸绝。      “办公无聊,让你来陪一陪。”被李瑾一问,楚逸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过来了,便随便找了理由。   “我可不是三陪。”李瑾翻了个白眼,办公无聊让他陪?真当他无聊得没事做啊,他现在可是很困的。      “三陪?”听到新鲜词,楚逸绝停下手上的毛笔,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有点昏昏欲睡的某人。“怎么,你很困吗?”   “三陪就是陪吃陪喝陪睡。”有点犯困得脑筋不清楚的李瑾顺口就接了下来,然后自顾自的头在那里一点一点的。完全不理会屋子里两个人在听到他那话时的惊愕,至于楚二少后面那句话,犯困的李瑾完全没有听到。      楚逸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冷眼看向一边立着也一脸呆愣相的贴身小厮。   “小人什么都没听到。”小厮被楚逸绝那冰冷的视线盯得回过了神,立马端正表情回道。这小哥儿,真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楚逸绝眼神柔和的看向椅子上快要睡着的某人,起身走过去,“小谨,困了就回去睡。”他书房后面也有一间供休息的卧室,不过听完李瑾刚才那话,他可不敢把人给留在这里,人言可畏。   “不让我陪了?”李瑾迷糊的睁开眼,他是真困了,这一到午休时间,他就开始犯困。   “额,不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听见陪字,楚逸绝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李瑾所谓的三陪,脸色僵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啊。”李瑾打着呵欠的挥挥手,便转身走了。   晚上跟自家二哥一起用过晚餐,李瑾便坐在桌子边就着油灯看书,这是下午楚逸绝差人送过来的武林志。   翻看了一会儿,李瑾倒是对于这个世界所谓的武林有了一点兴趣,以前看的都是些小话本,也没有多少说到武林之事的,只是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也有武林而已,对于武林里发生的事,倒是没有提到过。      晚上休息的时候,心里还在念叨着,这武林,是不是也跟前世那些电视上,小说里说的那样,刀光剑影。   赶场的那天,一大早李瑾就起床了,洗涑完毕,吃完早餐,便从楚逸绝贴身小厮那里拿到了才送来的海产品。李瑾想给钱,可人家小厮不等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李瑾只好想着等见到楚逸绝了,再给人家。      看了一下人家提过来的两个木桶,一个篮子,一个木桶里是个大,已经被绑了钳子的海蟹,另一个木桶里放的就是虾了,海鱼倒是没有见到。篮子里是晒干了的海鱼,还有看起来差不多一斤样子的海米。   把东西放进屋里,李瑾便去前面大厅了。想着过不一会儿,阿爸该来了。趁着今天要赶场,他昨天就去镇子里转了一下,买了不少东西。其实主要买的是布匹,他阿爸跟爹都是节约惯了,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舍得给自己弄身新衣来穿。      近几年家里生活好了,也没见二人给自己多置几身衣服,而一直在家帮忙的三哥自然也没啥新衣。想着便一人给买了几匹布,三哥也到了娶夫郎的年纪了,要没几身能看的衣裳,能行吗?   钱自然是从他二哥那里拿的,他出来时,身上可没带多少钱过来。   李瑾出来时,一楼大堂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因为是赶场的日子,这即使过了饭点,人还是挺多的。      没等多大一会儿,李瑾就见到自家阿爸背着一个小篓子来了,因为是站在靠近门外等的,老远李瑾就见到了自家阿爸,连忙迎了上去。这么些天没见,李瑾心里多少是想念自家阿爸跟爹了。所以见到人时,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瞧你,都一个大哥儿了,还这么黏糊。”程风一只手臂被自家小儿子搂着,另一只手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没见半点责怪之意,反倒是跟李瑾一样,一脸笑容。      “我想阿爸了。”李瑾难得的说了一句肉麻的话,算算时间,貌似这一次在镇子上住了快七八天了。   “想阿爸了还在这里住着,今天跟我回去?”程风倒是知道自家小儿子的事,这会儿听他说,便顺口说道。   “算了吧,再过几天的,那帮子红线夫郎,可没这么快消停下来。”李瑾愁眉苦脸的摇头,他倒是想跟着他阿爸回去,可一想到回去就得一天被人提亲,便又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再过几天吧。      程风回去的时候,把李瑾买的那些布匹什么的都带走了,海产品也拿了回去,顺带还买了些肉,香料回去。见这么些天自家这小儿子也没有给自己置几身衣服,不免有点嗔怪。   送走了阿爸,也到了饭点时间了,李瑾本想留着阿爸吃过饭再走的,无奈阿爸惦记着家里的爹跟二哥,李瑾也没法拦着,他是知道他爹跟二哥的烂厨艺的。      睡过一觉起来,李瑾意外在大堂见到了两天没见的楚逸绝,想着那些海产品,便自动走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一下那些东西多少钱。   虽然知道人家多半都不会要,但是这话还是得说的。人家楚二少也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没有那么理所应当这么拿的。至于矫情什么的,李瑾到没有那么觉得。人家不要钱是一回事,意思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李瑾是真心要给人家钱的,这几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的,难道还要升级到白拿了吗? 提点   “楚二少好。”李瑾走到柜台边,对着冷着脸听他二哥汇报工作的楚逸绝笑脸招呼。两人认识这么久来,这一直是李瑾对楚二少打招呼的方式。至于叫人家名字什么的,李瑾觉得叫什么都有点太亲密了,还是直接叫楚二少来得好。   “嗯,怎么,才睡醒?”听见这么特殊的招呼话,知道是谁来了。楚逸绝本来冷着的脸转向李瑾时,便柔和了下来,这让站在楚逸绝侧身被李瑾忽略了的另一个男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被楚逸绝特殊对待的李瑾。      见到来人是个挺好看的天赐小哥儿时,一脸了然。   “你好。”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李瑾歪头,才发现楚逸绝边上站了一个男人,便抬手挥了挥,然后又正身看着楚逸绝。“这是怎么了?”李瑾看了一眼自家二哥有点难看的脸色,不免有点好奇。      “没什么事,怎么,找我?”对于这些商场上的破事,楚逸绝直觉的不想让李瑾接触,所以岔开了话题。   “哦。”李瑾耸肩,不说就不说呗,反正他只是顺带问的,“有点事,就那个海产品啊,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就这事?”楚逸绝挑眉,他还以为什么事呢。   “不然呢?”除了这事,他还能有什么事找他。所以李瑾看向楚逸绝时,眼睛里明白的这么说着。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有趣的看着两人的一问一答,对于好友那明显的区别对待,心里其实挺惊讶的,他可是知道这个好友就是在面对他们这帮朋友时,这脸色可都很少变过,而面前这个小哥儿,看来很不一般呐。   “没几个钱,不用给了。”看见李瑾这样的神色,楚逸绝心里有点失望,说不上为什么。   “还是给你比较好。”李瑾坚持,他可不想被人家说爱占便宜。      “确定要给?”楚逸绝挑眉看向一脸坚持的李瑾,那些海产品看起来不对,这人力物力,算下来,可不便宜。   “额,确定。”李瑾愣了一下,看着楚逸绝的脸色,好像觉得自己的钱会一下子少很多,是不是可以把这话收回来啊,占便宜就占便宜了,反正被说一句又不会怎么样。   对于这一世把钱看得这么重的事情,李瑾觉得,那都是阿爸总在他面前念叨要节约后的产物。所以他也不觉得看紧自己的荷包有什么不对的,反正这一世他家本来就没什么钱。      “好吧,给你那里的算成本价的话,是十两银子。”楚逸绝好笑的看着对面听见这个价格一脸想反悔又不愿意反悔的人,看那不停变化的脸色,着实有趣。   “我可以分期付款不。”李瑾看向楚逸绝,眨了眨眼,一下子让他给那么多钱出去,他心痛啊。虽然分期付款最后也是要把钱都给了,但是,这不是一点一点给的么,感觉会舒服些。      “分期付款?”这话是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说的,对于李瑾的这个词,他倒是觉得新鲜,本来想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听见这话,不免好奇的问道。   “就是每次给一点每次给一点这样。”李瑾看了那个说话的男人一眼,然后回到。   “呵呵,这倒新鲜,不过这钱最后不也是得给完么。”男人轻笑出声,看向李瑾时,一脸好笑。      “我知道。”李瑾对男人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最后还是会给完的,不过就是想把钱在自己身上放久一点。十两银子啊,这还是人家楚二少给的成本价,十两银子那可是等于现代的好几百块了。   “所以这没有什么区别。”男人也不在乎李瑾的白眼,接话道。对他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区别。      “分期付款?”楚逸绝沉思着这个词,觉得这个意见好像挺不错,便说道:“一会儿帮我个忙,那海产品就当是酬劳怎么样?”   “什么忙?”李瑾疑惑的看向楚逸绝,这人身边还缺帮忙的人吗?   “待会儿就知道了。”楚逸绝说完,看向一边的李阳,“那事先别管,到时候我会找人去说的。”      “好的,那到时候他们再来,我要怎么做?”李阳点点头,接着问道。   “照例就行。”楚逸绝淡淡的说道,回头对身边的好友道:“走吧,上楼上去说,小谨也来。”   “哦。”李瑾跟自己二哥挥挥手,便跟在楚逸绝身后上楼去了。      “你叫小谨?”刚坐定,跟在楚逸绝身边的那个男人便开口问李瑾。   “对。”李瑾点点头,笑眯眯的看向楚逸绝,因为刚进来时,他听见他对那个小厮说的话了。新出的酸甜口点心,这楚二少果然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我叫古佑琪。”古佑琪唰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笑着向李瑾介绍自己。      李瑾奇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古佑琪,他又没有问他什么名字。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也是这么明显的表露着这意思。这让一边的古佑琪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楚逸绝则是轻笑出声。   对于这两人的反应,李瑾没发觉,前世的那些机敏,隐藏真实表情之类的,早在这些年的平淡生活中,丢的差不多了。跟前世比,这世的他,性格更趋向于坦然,直率。当然,丢的差不多了,并不是他把那些忘记了,只是埋进了心底而已。      今世不同前世,他不必要去冷脸对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让商场上的那些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来。   因此现在,李瑾几乎是有什么情绪或者想法,基本上是会直接表现在脸上的,对人也不像开始那样在中间砌起一道墙,虽然依然会对不熟悉的人有点冷淡,保持距离,可是对于熟悉的人,则是坦率而为,真心相待。   心机,那不是对熟悉的人耍的。      也正是因为这,楚逸绝才对他另眼相待的,毕竟他身边除了那几个朋友以外,基本上就是这种巴结奉承的人,而李瑾的这种不做作,却是让他觉得很舒心。   “小谨,说一下你的分期付款吧。”楚逸绝开口给好友打圆场,他对李瑾无意说的这个给钱方法很感兴趣。      “哎?”李瑾眨巴眨巴眼,疑惑的看着楚逸绝,他刚不是说让他帮忙,然后那些个海产品作为酬劳,怎么,这是后悔了?   “我没后悔,我说的帮忙就是指让你把这个分期付款说具体一点。”楚逸绝抽了抽嘴角,显然是看懂了李瑾的疑惑。他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哎,就这个?”李瑾看向楚逸绝,就这个也叫帮忙?   “自然。”楚逸绝点点头,正好小厮也端了点心过来,便说道:“先尝尝再说吧。”   “嗯。”李瑾点头,伸手捻了一块淡紫色的点心放进嘴里,软糯的口感,酸甜的味道,还带了点花香气,这让李瑾不禁多吃了两块才住口。      在李瑾吃东西的时候,楚逸绝便跟自己的好友古佑琪在一边轻声说着什么,李瑾也没有认真去听,虽然两人没有避讳他的意思。不过这会儿满眼都是眼前点心的人,自然就不会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事。   吃完,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李瑾才开始说分期付款的事。因为记着十岁那年交易的事,所以李瑾这次说得很简要,并没有把前世对于分期付款的具体操作说出来,只是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原因不避讳的说了出来而已。他也没有说谎,分期付款虽然是现代的付款方式,但是他说出来,也的确是因为心痛那十两银子。      对于李瑾因为心痛那十两银子而想出的这个方法,楚逸绝摇头,也许这个只是小谨爱钱的原因,可是这个方法却是让他能用在商场上,给他以后拓宽市场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别说十两银子了,就是再多点,那也是可以给的。   看着两人,李瑾心里瘪嘴,这次他是丢人丢大发了,他估计给这两人的印象就是爱钱了。不过反过来想想,好像没什么,钱么,谁不爱。      因为记着阿爸说让他给自己置几身衣服的事,难道今天又是个阴天,李瑾便问他二哥拿了钱,晃悠着往镇子上的布料店去了。   镇子上有三家布料店,而李瑾选择的则是楚逸绝家开的那家,既然要买,那自然是选择认识的人家里的,不然这不是肥水往外流了么。而且他觉得,既然楚逸绝家也有布料店,而他还去别人那里买,好像也不太好。      虽然这店是楚逸绝家的,李瑾也没想过要去让人家过来给他打折什么的,这几天吃人家的,这点布料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在布料店里看了半天,李瑾才选了三个颜色比较素净的布,他不喜欢那种艳色的,太花俏。等着量尺寸的功夫,李瑾看了一下这个布料店,上次跟着楚逸绝逛了一下,也没有细看,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店里好像只卖布,却没有见到成衣。      李瑾有心想问问掌柜的怎么不做点成衣出来卖,又不想惹人注意,所以便憋回了心里,打算等着晚上回家向自家二哥打听打听。   说好了什么时候来拿衣服后,李瑾便回去了,晚上吃过饭,李瑾并没有直接问他二哥成衣的事,而是直接抱怨买布做衣服多麻烦,要是有成衣出来就好了。这样又方便还省时间。      李阳是个聪明人,听到小弟的抱怨时,开始没当回事,细想过后,却觉得成衣这个事倒是有商机可图,便记在了心里,等着晚上回去休息的时候仔细想一想,然后向楚二少提一下。  李瑾在边上用呵欠掩饰了一下,见自家二哥好像明白了,便犯困的挥挥手开始赶人,这么好的天气,正是睡觉的时候。 动手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着下了两天,本来炎热的天气一下子凉了下来,做的新衣服也早就拿了回来,正好这两天天凉了可以披上。无事可做的李瑾缩在床上看着楚逸绝给他送来的小话本,而上次的武林志已经被他看完还了回去。   窗户稍微支开了一点,能很清晰的听见外面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时间已经是八月份了,再过不久,就该要进行秋收了。李瑾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小话本,一边分心想着是不是得回去了。      这么长时间了,那些红线夫郎也该是得消停一段时间了,毕竟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进行秋收了,谁也没有空闲去应付他们。之后又是要进入秋后的另一茬的种植时间,然后便是进入冬季准备过年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无聊得这时候走家窜户的去说媒提亲。   想好后,李瑾便决定过两天就回去了,虽然赶场的时候阿爸都会来镇子上,可是他还是很想念家里。加上秋收了,他也得回去帮着给阿爸他们煮饭,家里那会儿是最缺人手的,他可不能因为自己就不管家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二哥提了一下,得到同意后,李瑾便睡了个午觉。起来时,连绵的小雨已经停了,湛蓝的天空上挂上了暖暖的阳光,因为雨才停,所以空气里格外清新。合着院子里的泥土气息,李瑾有种回到了村子里的错觉,果然是太想念家里了。   想着既然要回去了,自然是要买点东西回去的,收拾了一下,又在他家二哥那里拿了点钱,便出去了。      路过楚家那布料店的时候,李瑾扫了一眼,见到了挂在铺子正中的几件成衣,眼睛眯了眯,看来哥哥跟楚逸绝提了,而且效率还挺快,这才两天时间,铺子里就已经有成衣挂了出来了。   这两天因为下雨,加上李瑾也不想让他二哥察觉这主意是他刻意提出来的,也就没有问过他二哥成衣的事怎么样了。所以也就不知道久两天的时间,楚逸绝便同意了下来,并且已经实行。      李瑾本想进去问问成衣的销路好不好,但一想又放弃了,既然决定不去做那引人注意的事儿,那就贯彻到底好了,到时候向他家二哥隐晦的打听打听就好了。毕竟这事是二哥去提出来的,肯定他会关心这一块儿的。   在逛了几家点心店子,又去买了些香料后,李瑾才想起,好像忘记问他二哥有没有喜欢的小哥儿这件事了,他可是记得来镇子的时候,答应要帮赵尧问一问的。这么些天,他居然就给忘记了,还好这会儿因为想着要回去,记着都要给谁带点东西回去,记了起来,不然回去的时候,小尧子问起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买东西回来时,刚好路过一家药店,李瑾想着上次赶场时,见他阿爸的手上好像多了一条口子。问了阿爸,说是抓鸡的时候被鸡笼上的一块竹篾给划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可是李瑾还是看着那条长口子碍眼。   他家阿爸虽然是个乡下的夫郎,那也是被自家爹给宠着疼着的,即使下地都没怎么让他累着,这身上的皮肤粗了点,那也没有见到有那么长条口子的。至少李瑾是没有见到。      李瑾进药店问掌柜买了上好的治疗伤口的伤药,出来时却被几个人给围住了。李瑾抬头,仔细看了围着自己的几个人,不认识。   “哟,这位小哥儿,这是买了什么呢?”一位看起来少爷样的小子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眼李瑾,眼睛停在他额上那金色的莲花印记上,话语轻佻的问道。      “闪开。”李瑾皱眉,一看这几个人就是家仆护着少爷出来挑事的样子,很是不耐烦。前世他讨厌这种无事生产,还成天出来惹事儿的纨绔子弟,虽然他自己也算是一个富二代,可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这一世他依然讨厌这种人,所以开口也没有平常待人的温和了。      “哟,小哥儿生气了,来,让本少爷帮你消消气。”少爷说着就想靠近过来对李瑾毛手毛脚,脸上的笑容自认为帅气,实则在李瑾的眼里可谓是恶心。   “滚。”李瑾语气冰冷,笑得难看死了,连楚逸绝笑起来一半好看都没有。至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拿眼前这人的笑来跟楚逸绝做对比,李瑾没去想。      “我们少爷给你脸别不要脸,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一边一个一看就是狗腿子的家仆站出来嚷嚷,最后一句话让李瑾乐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貌似前世有个孩子惹事了对别人说的那句坑爹的话,就跟这句话很像。   “我还真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见那家仆得意洋洋的想接话,李瑾继续说道,“不管你家少爷是谁,我都稀罕知道。”说完李瑾便想绕开,赶紧回去。虽然这几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但是也不想过早的让人知道他会武功的事儿。      不过李瑾想赶紧走,有人却不愿意,所以见到李瑾的动作时,便拦了过来。边上看这位少爷闹事儿的人都躲了开去,显然是认识这位少爷,并且不愿管闲事。   “少爷我还没说让走呢。”少爷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哥儿,眉目清秀,皮肤偏白皙,算不得是多好看,却也是清秀可人,尤其是额上那金色的莲花印记,让人看着喜欢。   对于这个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他可不能把人家怎么样,顶多就是口头上占占便宜而已。不过要是能让这个小哥儿跟着自己自然是更好了,想着脸色柔和了下来,只不过那自认为柔和的脸色,在李瑾看来,只有碍眼两个字奉上。      李瑾这次是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提脚就想绕开去,尼玛的,他这是碰上调戏了吗?想到这点,李瑾脸色很难看,可想着这世不是前世有那显赫身份可以支撑,也本着不愿惹事的原则,想就这么走开,偏偏眼前这少爷非得在这里碍眼,李瑾空着的那只手,握拳,紧了松,松了紧,很想就这么挥过去撂倒完事。      楚家的粮店离这里不远,正好店里一个认识李瑾的店铺伙计见到这幕,便急着跟掌柜说了声,往酒楼跑了去。他可是记得上次二少爷带着这位小哥儿来店里时,二少那样子可是温柔得不行,想也知道这小哥儿是二少喜欢的人,就算不是喜欢的人,那也是挺重要的人,加上这小哥儿还是酒楼那李掌柜家的弟弟,他更是得去说了。      不说这边好心去通风报信店铺伙计,这边李瑾心里却是不耐烦了。前世身世好,没人敢惹他,今世因为也一直呆在朴实的村子里,更是不会有这种被调戏的机会。脾气变好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了。   他的脾气依然有,只是因为这几年的家庭温暖,让他把前世那些少爷脾气都给收了起来,而这会儿,眼前这个少爷,显然是把他那埋进心底的脾气给挖了出来。      “好狗不挡道。”李瑾轻蔑了看了一眼面前锦衣的少爷,出口讥讽道。   “你敢骂我是狗?”这么明显的话,少爷自然是听懂了,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骂他,眼前这小哥儿居然敢骂他?上下看了一眼对面小哥儿的衣服,不就一身比起粗布衣衫好点的布料吗?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家族的,既然有胆子惹他。      虽然本朝法令不让对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可是小小的教训一下,只要不出人命,以他家的权势,是轻而易举就能压下来的。   李瑾不知道对方已经有着想伤他的意思,依然冷着脸看着对方,“骂你是狗都算是轻的了。”   边上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替李瑾捏了一把汗,这小哥儿怎么这么冲,赶紧软一下走人啊,做什么去跟这位少爷硬碰硬啊,这不是明摆着是要吃亏的啊。      “你,给我教训一下他。”少爷显然是被气着了,也忘记了本来是想让眼前这个小哥儿喜欢自己的目的,挥手招来一边蠢蠢欲动的仆人,指着冷着脸,嘲讽的看着他的李瑾说道。   李瑾挑眉,对着冲过来的几个仆人快速解决掉,在边上众人目瞪口呆外加抽气声中,靠近一边已经呆掉的少爷,一脚就给踹了过去,所有动作基本上是一气呵成。   “我可以走了吗?”李瑾笑眯眯的看着被他用脚踩着的少爷,见对方忙不迭的点头,便把脚收了回来,还拍了拍根本见不到的灰尘,这才捡起掉在一边的东西悠闲的往回走。      “少爷,你没事吧。”几个家仆见人走了,赶紧忍着痛爬起来,把自家少爷给扶起来,一边还关心的问道。   “没事。”少爷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屁股,看了一眼白色锦衣上,胸口那明显的脚印,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   这会儿心情还算好的李瑾并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摔,一踹,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要是知道的话,他想,当时他一定会忍一忍的。不就是被调戏吗?大不了爷也调戏回去,大家都是男人,又不会少块肉。      正因为没有未卜先知,自然也不知道,所以李瑾这会儿心情还挺好。好久没动手了,还真是爽。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半路,李瑾遇到被米店伙计报信赶来的李阳,笑着招呼。   “小谨,怎么样,有没有事,快让二哥看看。”李阳在柜台上正忙着算账呢,一听见米店的伙计来说自家小弟被人调戏了,心里都快急坏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跟着赶了出来。      他实在不敢想,万一小谨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家他要怎么跟阿爸交待,所以火急火燎的就往李瑾这边赶。这会儿见着人安然无恙,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我没事二哥。”李瑾笑着安慰,看了一眼边上的有点眼熟的伙计,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那人没为难你吧。”李阳不放心的问道,那少爷他可是知道是什么人来着的,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就让小谨走了?不过不管怎样,他家小谨没事就好。      “没为难我,能怎么为难我啊。”李瑾眨巴眨巴眼,表情很是纯洁,心里却道,被为难的是那个少爷一帮人。 疑惑   谢过来报信的米店伙计,李瑾把手里的东西丢给自家二哥,自己两手空空的往回走。许久不曾动过手,今天这一动手,竟然感觉很好,动作也没有生涩。心情舒畅了一会儿,李瑾便开始在心里有点自责自己的莽撞了。   那个少爷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尤其是腰上挂着的那一块通透的白玉腰佩,他是不是打了不该打的人?      虽然被调戏是让他很不爽,可是这么打过去,好像是不太理智啊。大哥虽然大小也是个官了,可是,万一要是惹了个大人物,怎么办?刚因为一时气愤,只顾着一时痛快了。这会儿想想,李瑾觉得,心里有点不托底了。   “二哥,你认识那少爷吗?”李瑾停住脚,问着身边的二哥。   “哎?你说那个陈少爷?”李阳见自家小弟的脸色,就知道是在担心什么,想着刚才那个伙计说的话,“那个是户部尚书陈大人的小儿子,典型的纨绔子弟,以后见着了离他远一点。”      “嗯。”听见自家二哥说的话,李瑾有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尚书的儿子?貌似是惹大麻烦了,这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李阳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弟的情绪变化,这会儿他正着急赶回去呢,刚才急着出来看小谨,根本连交待都没有交待一声就那么放下手上的事跑了出来,这会儿回去,要是楚二少在的话,肯定得被说的。      “额,少爷。”一进酒楼,李阳就见到正站在柜台边冷着脸的楚二少,边上那个中年的掌柜抬头,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进门的李阳,显然是他在添油加醋的打小报告。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楚逸绝冷着脸看向这个得力的年轻掌柜,因为李瑾的关系,他对这个掌柜也算是比较宽松的,可是今天这事,却是让他很不喜欢。不管做什么,总要把手上的事情交待一下,才能走开。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走了,这种不负责的人,是他最不待见的。      “对不起。”见楚二少是真生气了,李阳赶紧低头道歉,今天这事的确是他不对,可是即使重新来一遍,他还是会那样做的,掌柜这差事再好,也赶不上他家小谨来得重要。   楚逸绝还想说什么,后面神情有点萎靡的李瑾适时走了进来,因为走在后面,加上还在想着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报复之类的,所以也没有听见前面两人说的话。   这会儿见自家二哥站在柜台边却没有进去做事,便抬起头来问道:“二哥,怎么了?”却是直接忽略了边上的楚二少跟那位打小报告的中年掌柜。      “没事,进去休息一下吧。”李阳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家小弟的脸色好像不对劲,也顾不得边上还在生气的楚二少了,“怎么了,小谨,是哪里不舒服吗?”明明刚才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想到什么,李阳脸色一变,神情也冷了下来,“是不是那个陈少爷打你了?”说着便想冲出去找那个陈少爷算账。他家是惹不起他,可是也不能任人这么欺负到自己小弟身上来。      “嗯,没有了,二哥,那个陈少爷没有打我。”李瑾赶紧拉住要出去给自己报仇的二哥,就那陈少爷身边那几个软脚虾,哪里是他的对手。   “什么陈少爷,怎么回事?”从李瑾进门就被忽略的楚逸绝,听见两兄弟的对话,赶紧插口问道,本来神情就冷着,听见李瑾有可能是被人打了,就更是阴冷了。说出的话也是带着冷冽的杀气,这让一边的三人打了个冷颤。      “楚二少。”李瑾这会儿才发现边上站着的楚逸绝,扯了一个笑算是打招呼了。   “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楚逸绝看向李瑾,见他好像不愿意开口,便转向一边的李阳,“你说,你刚才出去就是因为这个?”   “就是户部尚书陈大人的儿子,不是前两天来镇子上了吗,今天不知怎么的碰到了小谨,调戏了小谨,我听见别人说,才赶紧过去看的。”李阳把原因说完,明显感觉到空气又冷了三分,不禁有点诧异的抬头向自家的上司看过去。      “他打你了?”楚逸绝话是对着李瑾说的,神情很是阴冷,心里则想着要是李瑾点头,那他立马就过去狠狠收拾一顿那个二货。仗着自家老爹的尚书身份,到处调戏小哥儿,现在居然调戏到他家小谨身上来了,简直是找死。   等等,楚逸绝对于心里的想法,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小谨成他家的了?表情变化了半天,楚逸绝看向李瑾时,也很是复杂,最后再见到对面那个明显情绪不是很高的人时,心里柔了下来,先不管心里到底对于李瑾是个什么感觉,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他打你了?”见李瑾不回话,楚逸绝又耐着心的再问了一遍,一边的李阳也很是紧张的盯着自家的小弟,刚才不是说没事的吗?   “没有,我打他了。”李瑾神情很是沮丧,他干嘛要手贱的去动手打人家,这世可不是前世任凭他横的那会儿。大哥那么大点的官职,还不够人家拿捏的呢。   “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打人了么,没事的。”听见李瑾的话,楚逸绝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原来只是打了那个白痴一顿。楚逸绝挑眉看向李瑾,没想到这么纤细的人,居然还能打到那个陈子谦,他可是知道那个家伙身边总是跟着好几个家仆的。      “什么叫没事,那可是尚书的儿子,我大哥那点官职,怎么惹得起那个人。”李瑾瞪了一眼楚逸绝,完全不知道自己把自己会武功的事儿说了出来,说完很是气恼的自语道:“要是我忍一忍就好了,不就是被调戏么,反正又没少块肉了。”      “什么叫忍一忍就好了。”对于李瑾瞪他这事,楚逸绝自动忽略,倒是对于李瑾的自语很是不舒服,先不管他自己对小谨是个什么感觉,就凭小谨给他带来的帮助,加上这阵子的相处,两人好歹也算是朋友了,他怎么可能让他受欺负?   “难道不是,人家是尚书的儿子。我家只是一户小农民而已。”李瑾有气无力的说道,自古民不与官斗。      “尚书儿子怎么了,难道你还真就站那里让人家调戏?”楚逸绝有点生气,语气也不免重了点,李阳跟那个中年掌柜早就到一边去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李阳倒是想留下来说点什么,可是刚才就因为自己没顾好这边就走开,让楚二少生气了,这会儿要是再站在那里呆着,保不准这饭碗还真就丢了。      这会儿因为是饭点时间,大堂人挺多,来来往往的,很是吵闹,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两人的谈话。   “你干嘛那么生气。”对于楚二少的怒气,李瑾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被调戏的是他,他这么生气是做什么了。李瑾是真不明白楚二少在生什么气,在他的认知里,跟楚二少的关系顶多就是算得上还能谈话的朋友,没有到那种前世那三个好友那样,可以互相为对方背黑锅出头的地步,所以这会儿自己惹了麻烦,他也根本没有往楚二少会帮他解决这一层上来想。所以见着人生气,他也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没有生气,反正你不要担心就对了,他不敢来找你麻烦的。”楚逸绝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冲动得给面前这不会看人脸色的家伙那脑袋上来一下,还以为挺聪明的一人,这会儿他才发现这家伙只是看起来聪明而已。他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人居然还没有明白过来。      李瑾不信的看了楚逸绝一眼,“你脸色比我还难看,哪里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都快沉得跟那洗锅水一样了。   楚逸绝很没有风度的向李瑾翻了个白眼,你还看得出我的脸色难看吗,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行了,去休息一下吧,吃饭了没?”   “还没有吃,没胃口。”李瑾摇头,惹了事儿,他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了。要不是那家伙真的是把他给惹毛了,他根本就不会动手,这几年,他的脾气都已经很收敛了。      “去吃点,看你这小身板,真怀疑你是怎么打到那个陈子谦那些家仆的。”楚逸绝回头招呼一边路过的小二送点吃的过来,一边怀疑的看向李瑾。   “我有说打到那个人吗?”李瑾看向楚二少,使劲儿的眨了下眼,他刚才说了这句话吗?   “说了。”楚逸绝很肯定的点点头,挑眉看向李瑾,想知道他是怎么打到那个陈子谦的。      “你听错了。”李瑾摇头否定,神情很是肯定,心里则是在可劲儿的给自己打小人,叫你乱说话,好了吧,惹了麻烦不说,现在连自己的老底都快交待出去了。   “我很年轻,也没有幻听。”楚逸绝眼神锐利的盯着李瑾,见小二端了吃的过来,指了指楼上,然后对着李瑾说道:“走吧,跟我上楼上去,好好说清楚,不然我可不保准我这嘴严不严实。”      “你威胁我。”李瑾恶狠狠的瞪向笑得一脸无害的某人,这一打岔,那点因为惹了事而不安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很是不情愿的跟在楚二少的后面往楼上走去。刚才要是真的说了,他二哥却没有问,想来只有楚逸绝听到了?   他刚才是真的有说吗?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吃过饭,在楚逸绝逼视的眼神下,李瑾不情不愿的把自己会武功的事说了出来,他也不想说的,无奈人家楚二少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他想说谎的心理一样,让他一下子就没有了说谎的勇气。   好吧,他承认,前世他是白活了,加上这一世,他更是白活了,两世为人,加起来他都三十好几了,居然会被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家伙给逼得不得不老实交待清楚自己的老底。      “不要告诉我二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会武功这事儿。”李瑾看向楚逸绝,得到保证后,才放松了神经。   至于他是怎么学会武功的,楚二少没问,他自然也不会去说,何况说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跟人家说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说出来人家都不一定会相信,指不定还把他当成妖怪抓去火烧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了,妹纸们晚安,倾语去洗洗睡了,么 关心   楚逸绝看了一眼对面明显已经心情好多了的人,对于李瑾会武功这事儿,虽然刚才有点猜测,但却没有真的就那么想,这会儿得到肯定答案了,还真是让他心里惊讶了一把。他没想到眼前这身板不大的人,居然还是身怀武功的。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武功跟自己比怎么样,可是能打过陈子谦身边那帮壮实的家仆,想来也不弱。   至于李瑾一个农村的小哥儿,是怎么会武功的,楚逸绝没问,人都是有秘密的,知道他会武功就行了,没有必要去问得那么清楚。何况他要是真的问出来了,能不能到真的答案是其次,让小谨对他起了反感却是不行的。      在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对眼前这人真实的感觉之前,还是让两人维持着现在的相处最好不过了。   “里面有休息的地方,要去休息一会儿吗?”楚逸绝眼色柔和的看着李瑾,见他好像有点累了,指了指左边的门,那里是专门给他平时办公累了好休息的地方。   “我回二哥那院子去休息。”李瑾上下看了一眼楚逸绝,直到看到楚二少有点不好意思了,才把视线给移开。      “咳,那个,你手上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楚逸绝假意的咳嗽了一声,借以掩饰刚才自己的尴尬。他让小谨在他平时休息的床上休息,自然是有私心的,只是小谨那眼神,怎么他好像觉得,那点小心思貌似被看穿了的错觉呢?   “哦,你说那些啊。我打算回去了,那些是买回家给我阿爸他们的。”听楚逸绝一问,李瑾才想起那些今天出去买的东西,里面那些糕点,肯定是摔坏了。明天看来得重新去买了,买完下午就回去。      “你要回去了?”楚逸绝一惊,这怎么行,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情给搞清楚呢。可是又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多留几天,不过还是说道:“小谨不再多玩几天了吗?现在也还没有到秋收的时候。”   “出来好多天了啊,而且我也想我阿爸他们了。再说了,这么多天了,那些来提亲的红线夫郎也该放弃了。”最后一句话李瑾说得比较小声,不过还是被对面的楚二少听见了。      “红线夫郎?”这跟红线夫郎有什么关系?难道,想到可能,楚逸绝心里一沉,这么快么,居然就已经有红线夫郎去给小谨说亲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好好的家里不待,跑我二哥这里来住啊。”李瑾耸耸肩,这会儿倒是有点心情轻松了。说到让自己离家的主要因素,也不像开始那样咬牙切齿了。过了这么些天,那些个红线夫郎也该消停一阵子了。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魅力让他们一直惦记着自己。      楚逸绝没接话,他能说他是以为他只是在乡下呆着不好玩了,来镇子上玩的吗?   “好了,我也不耽误你做事了,我去休息一会儿。逛了这么长时间,还跟人打了一架,累死了。”李瑾打了个呵欠,有点困顿的看着楚逸绝,“你保证那个什么陈少爷不会来找我的麻烦?”这个可得问清楚了,不然睡觉都睡不踏实。      “我保证。”楚逸绝脸色有点难看,他家小谨真不可爱,居然一而再的怀疑他说的话。   “额,那你做事吧,我走了。”李瑾见楚逸绝脸色不好,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走了。真是可怕,他怎么就忘记了,那个家伙好歹是一个少爷,是少爷都有脾气的,他居然怀疑人家少爷说的话,这不就是跟怀疑人家的信誉问题一样嘛。      第二天,回家?自然是没有走成了。因为早上起来,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不大,却是连绵不绝。那条回乡的路,可不是现代那水泥板铺成的,石子儿加上泥土的路,平时还好,一旦下雨,那就是一路泥泞。即使坐马车,那也是很颠簸的。   早餐李瑾是跟自家二哥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顺便很是隐晦的提了一下昨天不经意见到楚家布店里挂着成衣的事。说到这个,李瑾见自家二哥脸色很好,还颇为愉悦,嘴里还感谢了他一下,说都是因为他,他才想到去跟楚二少建议做成衣的事。因为这事,他的月银还被提高了不少。     饭后李阳拍着胸脯跟李瑾说,以后小谨要钱了,跟二哥说,二哥给。李瑾笑眯眯的点点头。看来那个楚二少还真的是不错啊,没有说什么直接给他二哥点奖金就完事了,而是直接把月银给提高了。奖金那是一时的,月银那可是长久的。想也知道哪个更好。   至于提成的事,李瑾可没敢去想,人家楚二少又不是傻子,而且他二哥只是给了个建议,加着二哥还是人家楚二少正经的手下打工的。      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李瑾靠坐在窗边的小塌上,一边看着手里的小话本,一边吃着昨天买的糕点渣滓。说是糕点渣滓,一点也不为过,因为那些糕点被他昨天那么一通架打完,已经全部散架了,连原本的形状都已经看不出来。   这样了,肯定是不能带回家给阿爸他们吃了,索性现在下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也就拿出来当看书时的小零嘴了。      想到打架,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尚书公子,过了这么一天了,人家都还没有找来,应该就是没事了。他可不认为人家是因为找不到他,或者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想着楚二少昨天的保证,李瑾觉得,这事多半都跟他有关。   连尚书公子都能摆平,这楚二少貌似不止是一个少爷的吧。不过李瑾觉得这是人家楚二少的私事,他也没有去打听人家私事的习惯,至于楚二少的家世,他跟人家认识这么久,貌似只知道这个镇子上他有几家店铺,然后本家在云城。其他的,还真的是不知道。      “要不要请人家吃个饭呢,好歹这件事还是人家楚二少摆平的。”李瑾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小话本,嘴里小声嘀咕道。   “小谨这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楚逸绝闲来无事,便想着那个让自己最近思绪矛盾的人,见手上事情做完了,这天又下着雨,出去看看店铺也是不能的了,心下想着来看看这人雨天都在做些什么。      他到这里也有一会儿了,也没见这看书的人翻一页,显然心思是没在这书上面。   “楚二少,你什么时候来的?”李瑾一惊,循着声音就见到窗户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心里暗道,还真是大白天不能说人。刚才在嘴里嘀咕这人呢,这会儿就见到了。   “来一会儿了。”听见李瑾对他的称呼,楚逸绝挑眉,以前没觉着小谨这么叫他有什么,可现在这称呼,怎么听怎么觉着不是很让人乐意。      “进来坐啊,外面下着雨呢。”李瑾起身开门,招呼着人进屋。虽然现在这月份也不是冷人的气候,可这雨下着,空气里还是挺凉的。   “怎么,这是在看什么书?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也没见你在看。”楚逸绝进屋,顺势来到李瑾刚坐的塌上坐下,拿起那本没翻页的书看了看,是讲的一些江湖轶事的小话本。   “就是你上次拿给我的那些书了。”李瑾给楚逸绝倒了一杯茶,也跟着在踏上坐下,“你没事做吗?”      “事自然是做完了。”楚逸绝优雅的喝了一口茶,看向李瑾,“怎么,觉着无聊了?”   “嗯。”李瑾拿起一边的书,点点头,自然会觉得无聊,下雨天不能出去,本来要回去的,这下也不能回去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小谨吗?”楚逸绝挑眉,这话怎么听着就让他觉得自己不招人待见呢?      “当然不是了。”李瑾眨眨眼,他只是顺口问一下而已。   “呵,这到饭点了,来找你一起出去吃饭。”楚逸绝轻笑,他家小谨这么一副表情,看着还真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哦,这时间还真快。”李瑾把书放下,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天空阴沉沉的,望出去一幕的雨帘,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时候了。这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也没个表什么的。      晚上,雨就停了,李瑾想着回去,结果因为他二哥说,过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了,还不如等着那天跟阿爸他们一起回去。   李瑾想想也是,便就打算过天赶集了跟着阿爸一起回去。这次赶集算是秋收之前的最后一次赶集了,这次阿爸他们一定都会来买些东西备着秋收的时候用。   雨停了,天气自然也就回到了热的时候。等着回去的这两天,李瑾也没想着出门了,一是不想再有那天的调戏事件,二是也因为天气热,懒得动弹。      待在屋子里,吃着楚二少叫人送来的冰镇水果,看着楚二少叫人送来的小话本,李瑾觉得,这日子虽然热了点,不过还真是挺悠闲的。   另一边呢,楚逸绝这两天比较忙,云城那边来了一批货,等着他去清点,还有一个大买卖也要去谈,便也就没时间去找李瑾了。虽然没时间去找,却不代表他不能去关心一下。   那些冰镇的水果,打发时间的小话本,都是代表他关心小谨的心意。只是因为忙,这一时半会儿,心里那点小涟漪,也就没法想得清楚了。 阿爸的忧虑   对于楚二少的这点关心,李瑾一边是心安理得的收下,心里感激着。一边又觉得这楚二少好像对自己太好了,会不会有点不对劲。当然,他还没有往人家楚二少可能是喜欢他这点上面去想。   他这一世虽然长得不错,清清秀秀的,皮肤也挺好。可人家楚二少连尚书公子那事都能摆平,家世肯定很好。那见过的人,自然多。就他这么一个乡下的小哥儿,人家楚二少那眼光,又怎么可能看上。      而且,在李瑾心里,虽然不排斥被男人喜欢,也不排斥自己喜欢男人,但是,他也没有那种见个男的对他好,就往感情方面去想的心思。在他看来,这男人之间么,友情那肯定是最基本的。   所以楚二少对他的这点好,虽然心里觉得好像好得太过了,可因着前世的记忆,下意识的就会往友情方面去想。      等到雨一停,阴沉沉的天空也展现出了湛蓝的天色,一碧如洗的天空看不见一朵白云。空气好像也一下子变得凉爽了很多,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立秋的时候。   李瑾穿着一身麻布青衫,纤细的身躯包裹在那身衣服里面,一头乌黑的长发习惯性的直接用一根跟衣服同色的绸带系成马尾,束在脑后。   看着这天色,空气虽然凉爽,李瑾却知道,这不过是雨后凉快一两天而已,紧接着而来的秋老虎,可是能热得让人一动就汗涔涔的。      一大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起床,吃过早饭,便在院子里坐着看书。今天是八月的最后一次赶集,对于乡下农民们来说,这是秋收之前的最后一次赶集。这之后,大家就得开始秋收了,好一阵子都会不得空闲。   这里的赶集,每月三次,每十天一次,每次的赶集,镇子上都汇聚了附近十几个大小村子的村民,可说是人流涌动。      因着那次的调戏事件,李瑾现在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也没有什么好买的,有需要直接跟他二哥说就行了。   看了一下时候,猜测大概得是早上七八点的样子,这会儿阿爸他们要是来赶集的话,应该已经是在路上了。   想着今天就能回去了,李瑾心里有一种久别不回家的游子,突然要回家的感觉。原来,他在这几年里面,对于那个家,已经到了这么依恋的地步。    “小谨。”楚逸绝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刚进到院子里,就见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坐在树底下。冷着的脸色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这一点,估计就是连他自己大概也没有感觉到。  这三天下雨,事情比平常少,楚逸绝一有时间就会来到这个小院子找李瑾,有时候是独自一人过来,有时候身边也会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今天,他记得是小谨要回去的日子,想着人这一回去,就有好一段时间见不着,心里就很不舍,可又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想得深了,觉得心里烦躁,便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几家糕点铺子买了好几样酸甜口的点心,回来时,心情也好了很多。看着点心,想着这一段时间心里的那点感觉,楚逸绝多少有点明白了,只是因为这么大,他也没有对谁喜欢过,所以这一时半会儿,心里的那点模糊的感觉,想得也不是很清楚透彻。      “早,楚二少。”李瑾闻声抬头,见到是楚逸绝,便笑着打了个招呼。这几天两人天天见面,也算是相当熟悉了。对于这个楚二少,李瑾也在心里,把对方当成了朋友来看待。虽然不至于跟前世那三个能性命相托的朋友那般地步,可也能算是相谈甚欢。   “今天不是要回去吗,给,这些点心你都带回去吧。”楚逸绝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顺便手里拎着的篮子递到李瑾身前。      “点心?你买的吗?”李瑾接过篮子,上面的盖子一开,清香却不甜腻的味道便随着飘了出来。这味道,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在镇子里住的这一段日子,他几乎天天都能吃到这种味道的点心。   “嗯,我看这几样点心你好像很喜欢吃,便叫人给你买了些带回去。”看着身边人脸上那清浅的笑容,楚逸绝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不说是亲自去买的,这自然是不想在自己还没想清楚心里的那感觉之前,不愿意因为一些暧昧的话,而把人给吓着了。      “谢谢。”李瑾欣然接受,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冲着面前的楚逸绝笑着感谢。树隙间温暖的阳光映射在那张清秀带笑的脸庞上,让人不禁有点着迷于那若隐若现的光斑下,那张朦胧的笑颜。   楚逸绝愣愣的盯着眼前触手可及的那张清秀小脸,心里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让人浑身酥酥麻麻的,那感觉太快,让人都来不及抓住,便已经从心脏的跳动声里消失。      阵阵清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小院子离着前面酒楼大堂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所以即使前面多吵闹,也传不到这小院子里来。   静谧的气氛让人不想去打破,李瑾手里拿着飘着阵阵清香的点心篮子,眼睛不自然的左飘右飘,白皙清秀的笑脸,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宛如晚霞般。      李瑾在笑着感谢完楚逸绝后,便发现对面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盯着自己看,开始他还能淡然处之,可是,这久见人眼不眨的一直盯着自己,即使他再淡然,也觉着有点不是太自在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二少那样看着自己,他不但不恼这人失礼的举动,居然心里还对这样的盯视,觉着有那么几分欣喜,李瑾想,他一定是疯了。   两人一人看得出神,一人想事情想得出神,因此,自然没人见到有一个人进到了小院子里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程风。   这次赶集,因着是秋收之前的最后一次了,他一大早便收拾妥当,跟着村子里一起赶集的夫郎们来到了镇子里。   想着这也秋收了,他家小四儿,也该是会跟着回去帮忙的,便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买,就跑到二儿子这里来接自家的小儿子。      大堂里吃饭的人多,问过二儿子后,他就自行到儿子住的小院子里来找人。哪想到,这一来,便见到这样暧昧的画面。   小院子不大,大树跟院门之间,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两人的表情,在还年轻的程风眼里,自然是看得个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位楚二少看自己小儿子那眼神,那眼里流动着的色彩,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是晓得那代表着什么。      程风心里一半是欣喜,自家小四儿这么能干,这么好看乖巧,不仅村子里的小子们爱着,这大城里来的有钱少爷,居然也喜欢,这让他这个阿爸,怎么能不开心呢。   而另一半,自然就是忧虑了。两人发展到什么情况了,他不知道。可是,他是打心眼儿里不是很喜欢自家乖巧的小四儿被一个有钱少爷看中。      那有钱人家的弯弯绕绕,他们这乡下的普通人家,哪里又是能明白处理得过来的。他宁愿他家小四儿一辈子就在自己跟前,也不愿意他以后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   看着这两人一时半会儿估计还发现不了自己,程风心里叹了口气。但愿是他在这里杞人忧天,想得太多了。就这么一段时间,两人也不可能发展出多深的感情来,看两人这样子,多半还只是在朦胧的时候,还来得及。      “小谨。”两人太过入神,程风不得不自己出声来打破这旖旎的气氛,不然等到两人自己发现,还不知道是啥时候呢。他可没这闲工夫在这里等着,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做呢。   “阿爸?”突来的声音,让陷在暧昧气氛里的两人同时都吓了一跳,醒过神来,同时往出声的地方看去,李瑾在见到出声的人时,说不出的欣喜。话才出口,这人也紧跟着几步跑了过去,扑进了自家阿爸这具纤细但温暖的怀里。      “这都多大了,还撒娇呢。”程风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怀里把整颗头都埋进自己胸膛里的小儿子,语气满是宠溺。   “阿爸,你什么时候来的。”李瑾埋在自家阿爸怀里,蹭了蹭,心道,还好阿爸来了,刚才那气氛,太诡异了。   “刚来。”程风看了一眼站在树底下的颀长人影,点点头,便转到还腻在自己怀里的小儿子身上。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楚逸绝见到来人时,自然也听见了李瑾那声称呼,而眼前这夫郎,他也认识。虽然没有真正交谈过,可也见过几次,自然也就知道这人的身份。   起身,走到院门口还抱着的两人身边,冲着程风点点头,低头对李瑾说道:“小谨,那我就先走了。”   “嗯,楚二少再见。”李瑾笑着点点头,脸上还有点不自在,这笑看起来,也有点怪异。      “嗯。”楚逸绝神色柔和,看着李瑾,连眼里也都是温柔,轻轻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他得趁这段时间,好好把自己心里对小谨的那感觉想清楚了。等到下次两人再见面时,他可不希望自己心里依然还是这样的矛盾,不清不楚的。    秋收时节   “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程风没好气的出声,推开怀里的身子,仔细上下看了看眼前的小儿子。看来这段日子在这里住得还挺好,没见瘦。   “阿爸。”李瑾不自在的喊道,脸却红了一点点。他哪里是在看了。   “你啊。”程风无奈的摇摇头,小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是清清楚楚的。这两人,看刚才那样子,貌似都对对方有感觉,只是好像都还没有发现。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阿爸,就你一个人来吗?三哥跟爹没有来吗?”李瑾拉着自家阿爸来到树下的凳子上坐下,递过去一杯自己还没有喝过的茶,问道。他以为今天这秋收之前的最后一次赶集,爹跟三哥应该会跟着来看看的。   “没来,下地了。这不这几天在下雨吗,田里的水都快满了,放水呢,不然收谷子的时候怎么收。”程风喝了一口茶,才慢慢说道。   庄稼人,对这天气,最是在意了。播种之前,盼着老天爷下雨。这收割之前吧,又巴着这老天爷好点儿,别下雨。   这谷子眼看着就要收了,结果这几天接连着下雨,谷子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那田里的水,却是满了。   “哦,那我们一会儿买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吧,这么些日子没回去,我都想爹跟三哥他们了。”李瑾点点头,他是知道这边田地的情况的。田面积虽然挺大,但是很浅,容不了多少的水。   前世他跟那三个朋友,图新鲜,去农村玩了一段时日。那是一个建在乡下的小农庄,在那会儿很流行这种所谓的农家乐,让一些城市里的孩子体验那种自己摘水果蔬菜的乐趣。   那农家乐周围,地有,水田也有,连池塘都有挺大的一个,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四个去的时候,那池塘里面还都是盛开着白色,粉色的大多大多莲花。那水田,虽然没有下去试过有多深,可就他看来,绝对要比这世他村子里那些水田来得深一些。   程风休息了一会儿,因惦记着家里的那两人,便起身拉着李瑾往集上买东西去了。这次来赶集,他要买的东西多着呢,家里的荤油眼看着快没了,得买点。盐也得买点,这秋收之后就要开始腌菜了。   还有一些腌菜要用的调味料,还有治疗割伤的药膏,这秋收一忙起来,身上肯定会有点伤什么的,这药膏自然就是不能少的。还得买点肉回去,这骨头也得买点。这一想,程风觉得自己要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集上人很多,大多是附近村子里趁着秋收之前来赶集添置东西的,人挤人。李瑾很不习惯这种拥挤的地方,不过因为要帮着自家阿爸拎东西,他也只能忍着了。   过了早上,这天气就开始热了,早上那会儿的凉爽,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方向去了。这挤来挤去,大家身上都出了一身的汗,这一呼吸,那味道,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李瑾一路皱着眉头,满脸绯红,热的。额上都浸了一层薄薄的汗。   等到快午时,两人是好不容易把要买的东西买齐全了,这才回到明月酒楼后面的小院子里歇着。李瑾赶紧进屋去打了盆水,好好洗了把脸,这才让自己凉快下来。又换了盆水让自家阿爸进来洗一洗。   等到两人都歇息凉快了,便开始把东西收一收,买的东西太多,就两人也没法舀回去。程风来的时候是跟着村子里别人家的牛车一起来的,开始也没想到买的时候会买这么多东西。看着这些东西,有点犯愁了。   “阿爸,我去找二哥,让他找辆牛车或者驴车吧,这么多东西,我们也没法舀得回去。”李瑾看了一眼屋子里堆的大包小包逛街的战利品,对着一边歇息的程风说道。   “行,快去吧,这阵子里,你二哥比咱俩熟悉,让他去找还快些。”程风也看了一下这次买的东西,点点头。“哎,对了,看你二哥忙不忙,别给人家正忙的时候叫出去了,耽误事儿,让人家说闲话。”见李瑾出门,程风又赶紧喊着嘱咐道。   “知道了。”李瑾没有停身,听见阿爸的话,大声的回了一句,便跑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要急着回去秋收的原因,今天中午的酒楼人比起平时来,要少很多。李瑾出来就见到自家二哥在柜台上,没啥事做的样子,心道,这好,正好有空。   李瑾跟自家二哥一说,李阳心里想了下,说道:“我看我们还是自己买辆牛车吧,耕地的时候能用到,到时候卖粮啥的,也能让它拉着东西来镇子里卖。”   “阿爸能同意吗?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跟阿爸说了。”李瑾犹疑的看了一眼自家二哥,买一头牛自然是好的,这村子里就那么几头牛,一到忙种的时候,村子里那么多户人家,就指着那几头耕牛用了。轮到自家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所以这需要翻地的时候,通常都是他爹跟三哥早几天就下地手动翻去了。等到翻完,这手都酸的不行,那手掌,他见过,茧子都老厚一层了,看着都让他觉着心疼。   家里现在也不是没钱买耕牛,可不知道他们阿爸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买。这耕牛虽然贵,但是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买一头也是绰绰有余的。   “先不管阿爸,买了再说吧,阿爸的心思我知道,无非就是怕到时候有人来找我们家借耕牛,不知道先借给谁好。”李阳一挥手,他阿爸那点心思,他还能不明白。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阿爸,村子里那些夫郎,一个个嘴碎的很,要是找你借,你要是不借吧,人家说你。要是你借给他,另一个找你借的话,你又怎么说?这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得很。他阿爸就是怕麻烦。   村子里因为借耕牛的事,没少吵过架。   “那你自己决定吧,到时候阿爸那里,你自己说去。”李瑾看了一眼自家二哥,点头。反正到时候阿爸怪起来了,也怪不得他身上来。   “行,要阿爸生气了,我去顶着。”李阳好笑的摸了摸自家小弟的头,吩咐了一声,便出门买耕牛去了。   对于耕牛,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让杀,但是大家都知道,这耕牛是不能随便宰杀的。加着一头耕牛还二十几两银子,一般人家他也买不起。   李阳买的是头母牛,养得很壮实,花了二十三两银子买下来的。顺便还在市场上买了一个板车,这一下,一个牛车就算是齐全了。   明月酒楼后门,李瑾帮着自家阿爸把东西都搬到了后面,一堆堆的看起来就不少。没过一会儿,李阳架着牛车过来了。   “把东西都搬上来吧。”李阳把牛拉停,跟着下来帮着往车上搬东西。   “这牛车租的多少银钱,咋还是你架的,这主人呢?”程风一边往车上搬东西,一边问。这租车,咋还不见主人呢。   “阿爸,这牛是咱家自己买的。”李阳也不怕自家阿爸生气,直接就说了。   “自家买的?”程风一惊,想说两句,看了一眼车上摞着的东西,便也知道自家孩子心里想的什么,最终也只是瞪了一眼两孩子。   “呵,阿爸放心,没几个钱,我这个月月钱又涨了。”把东西都搬完,李阳笑着说道。   “月钱涨了也不能乱花,你可还没有定小哥儿呢。”程风拍了拍身上,爬到车上没好气的说道。   “额。”李阳愣住,阿爸咋又说到这上面来了,这小哥儿,又不是说定就能定的,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吧。   “二哥,这牛车,谁赶啊。”李瑾紧跟着爬上车,看了看,不紧不慢的问道。他可不会赶牛车。   “哎,我差点把这给忘了。我去跟楚少爷说声,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李阳一拍自己的额头,他咋还把这点给忘记了。阿爸跟小谨可都是没有赶过牛车的。   “今天不忙吗?”程风看了一眼天色,这天不早了。   “没事,你们先等着,我去说一声。”说完便快速走了。   不必说,楚二少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要不是自己去帮着赶牛车这行为太突兀的话,他都想干脆自己去送他家小谨儿回去算了。   车上,李瑾啃着一个苹果,头上支着一把纸伞,这是临走时,楚逸绝让人送来的。他知道那牛车的样子,就是一个车板,两个轱辘,往牛身上那么一套就完事了。这平常没啥,现在可正是秋老虎正行的时候,这大中午的,他可不想听见他家小谨儿中暑的消息。   “对了,二哥,你现在有喜欢的小哥儿吗?”李瑾啃完手里的苹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的事情。对于小哥儿这称呼,他是一点语言障碍也没了。至于喜欢啊之类的,更不会觉着尴尬或者是不好意思。反正是帮别人问的,而且问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二哥。   “你怎么想着问你二哥这个?”李阳还没开口呢,一边的程风反倒是开口先问了。  “就是问问。”李瑾眨眨眼,没得到二哥回答的时候,他可不想说是帮小尧子问的。到时候两人这见面了,多尴尬啊。   “二哥?”李瑾探身拍拍自家二哥,他还等着他回答呢。   “没,咋了。”李阳坐在前面,赶着牛车,这路除了下雨天,平常是很好走的。他也不用特别去注意路上,只是在牛停下来的时候,赶一下。   “你先说啊。”李瑾看着头上的纸伞,眼神有点飘忽。   “还没呢。”李阳摇头,他一天到晚都在酒楼里忙着做事,哪里有啥功夫去认识小哥儿。   纸伞不大,但要遮住车上相邻而坐的三个人,是足够了。太阳很大,不时能有一阵风送过来,也能感觉到一点凉爽。   一回到家,李瑾便开始跟着忙碌起来了。帮着煮饭,送饭,看着收割回来的粮食,喂喂鸡,翻晒一下院子里的粮食。有时候地里田里忙不过来了,趁着送饭的时候,也会待一会儿,帮着忙一下。这行为自然是被疼他的爹跟阿爸还有三哥阻拦的,但是也拗不过李瑾执意要帮忙的心意。这一来二去多几次,也不拦着了。   忙不一会儿,李瑾就得回家看着家里院子里晒着的粮食,别被鸡给吃了。忙着忙着,旁晚的时候,太阳刚一落山,就要开始煮晚饭,热洗澡水。第二天又重复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回家就那么忙着过了十几天。   秋忙的时候刚过完,还没来得及歇息歇息呢,就又要开始翻地,播种麦子了。还得种一些耐寒的蔬菜进地里。   柳河村偏南方,到了冬天也不见雪,只是空气稍微冷点。所以有一些耐寒的蔬菜,在这样的冬天里,也是能恣意生长的。   晨光初洒,李瑾便爬了起来,这快九月的天气,已经过了秋老虎横行的时候。这里的秋老虎,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也正是秋收的那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比往年待在太阳底下的时间多,李瑾一身白皙的肌肤,也变成了浅蜜色,这让程风嘴里念叨了好几回,说自家小四儿那白色的肌肤看着多好,你看看现在这皮肤,哪里像个小哥儿了,再晒晒,都赶上小子了。   听着阿爸的念叨,李瑾也只是笑笑,反正这皮肤是白是黑,他觉得都没差,男人么,这皮肤,其实还是他现在这样的颜色看起来顺眼。以前那白色,看着就觉着娘儿们兮兮的。   这一段时间除了忙点,李瑾觉得都很好,没有红线夫郎打扰,没有人总在耳边念叨着谁家小子好,谁家小子疼自家夫郎,嫁过去一定享福之类的话。   唯一让李瑾有点遗憾的就是,这段时间天气太热,也没有冰饮可以用来解暑了。想到冰饮,自然就会想起那个总记着给他送冰饮来的楚二少。   这一想,连锁反应之下,那天那旖旎的一幕,自然也就不其然的从脑袋里蹦了出来。李瑾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怎么想起楚二少,就会觉得怪怪的。也不是说脸红心跳什么的,只是,心里会有点那么的想念那人。   “去,本公子脑袋是被热坏了吧。”李瑾呸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不排斥喜欢与被喜欢的对象是男人,可他也没想过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定了。楚二少什么的,肯定是因为那一段时间那人对自己太好了。这还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对自己那么仔细的人,这心里自然也就有点别的感觉了。   李瑾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友情,而不是所谓的男男感情,只是纯粹的友情而已。只是这么越说服自己,心里却越觉得有点怪怪的,总觉得好像这话不那么有说服力。   想到最后,李瑾索性也懒得去想了,反正两人以后即使见面,也不会有前一段时间那样相处那么久的时候,这点奇怪的感觉,时间一久,自然就会消失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即使那感觉代表的是男男感情,那也要等到两人还有真正的交集之后的事了。这会儿去想这么仔细,对他来说,委实有点太早了。 尚书公子   暖暖的阳光在薄雾中照射着,一阵阵柔和的微风吹拂过树梢,带起一层层的波浪。鸀意掩映间,一座座简单的房舍露出它朴素的面貌。简单的或木制,或竹制的栅栏,在房舍周围圈出一圈自己的领地。   袅袅的炊烟在屋顶升起,随后被清风吹散,飘散在空气里。田地里,或深褐色泥土,或点缀着鸀色。  宁静祥和的村子里,迎来了一天的忙碌。狗吠声,鸡鸣声,大人呵斥孩子的声音,相继响起。   李瑾一大早起床,迎着晨光洗涑完,便晃悠着站到灶屋门口。看着在灶前忙碌着的身影,问道:“阿爸,今天吃什”平常忙的时候,早饭都是李瑾自己起早来做。不忙的时候,早上一般就是他阿爸起来做早餐。      “起来了,吃的稀饭,肚子要是饿了,那里烙了饼,先吃一块吧,去地里叫你爹跟三哥回来吃早饭了。”程风头也没回,锅里还有菜热着呢。   “知道了。”打着呵欠的进到灶屋里,从台子上舀了一个饼子吃着,李瑾这才出门去叫自家爹跟三哥。   秋收的忙碌已经过去了,地里该收回来的已经都收了回来。今年因为买了耕牛,地里翻地的活儿也轻松了很多,两天不到的时间,家里几块要下种的地就都翻完了。   这会儿,李瑾也知道,自家爹跟三哥应该是在翻好的地里下麦种。今年比往年多留了两块地种麦子,翻地有耕牛帮忙,这下麦种,可是只能手动。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还带着点晚上的湿气,路边的草叶子上,晶莹的露珠还没有来得及被晨光给蒸发,依然在鸀色的叶子上绽放着他的透明。   听着这乡间特有的声音,李瑾一路悠闲的往自家地里走去。大路两边,各家的果树上,有的已经只剩下鸀叶,有的还能见到在那叶子的掩映里,露出的一小点红色。 尤其是橘子树,现在正是挂果满枝的时候。有的已经带着点黄色,有的则还是一片儿的青色。   呼吸着这样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李瑾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没有恼人的文件,没有固定的会议,没有那烦闷死人的各种商业聚会,更没有那恶心的阿谀奉承。只有简单中带着温馨的家庭温暖,疼爱自己的阿爸,木讷但是宠着自己的爹,还有三哥真心护着自己的哥哥。人生如此,真的是没有什么好再要求的了。   看着眼前的这些鸀色,前世的事情,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让他模糊了记忆。很多东西,现在也只记得一些大概了。   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早饭,听了一下自家阿爸从村子里那些夫郎嘴里听来的八卦,早餐的时间便就这么在愉快温馨的气氛中过去了。   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只是那房子,依然还是当年的房子,家里这几年唯一添置的大件,大概也就是前段时间买的那头如今不知道借给谁家耕地去了的耕牛。   也许是因为李家的老大现在是个当官的,这借耕牛的事,虽然也没有那么尽如人意,可也没有谁就当场拉下脸来闹腾的。   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该洗的衣物洗完,鸡也喂了。李瑾便晃悠到自家屋子后边去看了看,屋后面不远就是村子里的一座山,山上的鸀衣,抬头便能看见。   屋后的空地与山之间,大概相距了二十米的样子,有一半已经被李瑾用来开坑成了一块块的小菜地。里面现在有的地方已经空了,有的却还有一些时令蔬菜在里面生长着。   空地的另一边,被整平了,收成的时候用来晒粮食,一般的时候,都是空闲着的。前院已经有一大片空地,足够晒粮食了。所以这屋后的空地,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空着的。李瑾看着这一大片的空地,琢磨着想做点什么。   加盖房子那年,他家房子没有盖多少,倒是屋前屋后的空地,倒腾出了不少。前后加起来,都快赶上一个小点的足球场了。   “小谨,在干什么呢,站这里发呆。”赵尧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站在栅栏外喊道。   “小尧子。”李瑾回神,来到栅栏边,进来啊,站外面干什么。   “你刚干嘛呢,站那里发呆。”从打开的栅栏门里进来,赵尧一边问道。   “想怎么把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李瑾淡声回到,一边看着赵尧说道:“怎么,你这是准备上哪里去吗?”眼睛瞟了一眼人家手上拎着的篮子。 “来你这里啊。”赵尧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完还不自在的捋了捋飘到前面来的一缕头发。   “来我这里?”李瑾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好友,比自己白皙的脸庞上,额头上那金色的莲花印记尤其显眼。一样的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神,不似自己的清秀,而是那种可爱的娃娃脸。   “嗯。”赵尧不太好意思的把手上拎着的篮子递到李瑾手里,“这个是我在我爷亲那里学来的点心做法,我特意做了几个,舀来给你尝尝。”   “是吗?”李瑾不太相信的看了一眼眼前那脸色带着淡淡的红晕的人,细想了一下,便也知道自己这好友在干什么了。   从镇子上回来的那一天,他就把自家二哥还没有喜欢的小哥儿这件事跟赵尧说了,顺带他半路还问了自家二哥心里喜欢什么样的小哥儿,回来也一并告诉给了赵尧知道。现在想来,这家伙多半是在讨好自己跟阿爸他们。当然,主要讨好的对象肯定是他阿爸还有爹。   因为他记得他二哥好像对于喜欢什么样的小哥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说要会做家务,不小心眼,孝顺,也就这么三点。而这三点,从小就跟他一起玩儿的赵尧,无疑就是最佳的人选。   尤其是,人家赵尧不止会做家务,还很会刺绣,人也不小气,孝顺就自不必说了。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就已经了解了。 如果二哥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说实话,他倒是听赞成自家二哥跟这个好友凑成一对的。只是赵尧喜欢他家二哥这事,这一段忙着秋收的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跟自家阿爸说。而这几天,小尧子时不时的讨好行为,都让他家阿爸有点起疑了,只是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晚上我把你喜欢我家二哥的事,跟我阿爸说一下吧,然后再跟我二哥说说,要是他们不反对的话,说不定开年后你们就能先定下来了。”李瑾冲赵尧眨眨眼,说完见对面的好友脸更红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玩。   “这样,好吗,我怕你二哥不喜欢我。”两人来到屋檐下坐下,听完李瑾说的,赵尧心里是有点想早点定下来的意思,可又怕万一李阳不喜欢自己呢。自己这样上赶着去讨好,不是给村子里那些长舌的夫郎们提供话题吗?再说,这万一要是被拒绝了,以后见面,多尴尬,而自己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会啊,我觉着应该没事的。”李瑾想了下,觉得自家二哥多半都不会拒绝,一来二哥没时间去认识别的小哥儿,二来赵尧是一个村子里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加着小时候,他家二哥也没少在赵尧跟前凑。只是后来出去做事了,两人才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想来这感情,两人只要相处一下,还是很快就能培养起来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中午时候,便分开,各自回家准备做午饭去了。   李瑾中午把午饭送到地里,呆了一会儿,回来时,意外在家院门外见到两个人,看样子好像是来他家的。“你们找谁?”因为来人是背对着回家的李瑾,从背影看,李瑾也没认出来时谁。   “我们找……”听见身后的声音,其中一人回身,话才说几个字,便都愣住了。   “是你?”看见来人,李瑾惊呼出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镇子上因为调戏李瑾,而被李瑾第一次动手揍人的尚书公子,陈子谦。时隔这么久了,李瑾都快忘记了这个人。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跑到乡下的家里来了。难道,这是来找麻烦的?  这么想着,李瑾眼睛不免半眯了起来,眼里射出点点的冷光。要真是来找麻烦的,他绝对要在被阿爸他们知道前,把这尚书公子给打回去。反正有楚逸绝顶着,至于为什么楚逸绝说了不会有事,结果这人还跑到自己家来这事,李瑾没想过。他就是直觉的觉得,楚逸绝不会骗他。   “是我,很意外吧。”陈子谦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找了好久的小哥儿,一改开始的纨绔形象,笑得一派如沐春风。   “的确是很意外。”李瑾点点头,不仅很意外,还很惊吓。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尚书公子,李瑾觉得,这人好像跟第一次见到那会儿的流氓样子比起来,貌似改变了很多。当然,他可没想过是因为自己那一顿胖揍,才让这堂堂的尚书公子改变的。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陈子谦笑看向眼前这一脸警惕之色的人,暗道,这人还真是可爱。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当然,他也只是这会儿觉得这人可爱而已,那天被揍的时候,他可没有忘记这人下手有多重。他身上没挨几下,却让他在家待了半个来月才敢出门。   一出门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打听这个胆敢揍自己的人。结果这一打听,人还没有打听出来呢,便收到那个楚家二少爷楚逸绝的警告,让他不要去惹不该惹的人。   开始他还没有听出来,后来才知道,楚二少口里所谓的不该惹的人,就是那天把自己揍了一顿的小哥儿。只是,他又不是去找人反揍回来的,只是想要结交一下这人而已。自然,他也就没有理会楚二少的警告了。   “不要了,跟你不熟,我家里没人。”开玩笑,即使眼前之人这次的形象比起第一次来要正面很多,可他也没有放心到把才第二次见面的人,就那么放进自己家里去。   先不说这样的行为会不会给自己找来危险,就这样青天白日的,在没人旁人陪同的情况下,把一个小子放进家里,李瑾能想象到,不出两天,他绝对会成为柳河村里那些夫郎们嘴里茶余饭后的八卦资料。   他可没有兴趣去做别人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品。   “好吧,那总的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聊吧,这样站着,也不是待客之道不是?”陈子谦耸耸肩,也不勉强。   “去那里吧。”李瑾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平常大家歇息的大槐树下面,那里因为天天有人去坐着休息,很干净。   “说吧,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刚一坐下,李瑾便直接开口问了。他不会觉得这家伙是没事来找他聊天的,他跟着人也没有熟到可以聊天的地步。   “我说只是来找你纯聊天的,你信吗?”说出这句话来,陈子谦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只是来找人纯聊天的。   “你说呢?”李瑾白了一眼眼前的尚书公子,说这句话出来骗小孩子呢。纯聊天?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聊天的地步了。   “那好吧,我肯定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就是了。”陈子谦淡笑,一改往日的纨绔子弟形象,笑起来谦谦君子样,加上一张好脸皮,还破有点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所以呢?”李瑾看过去,说这么半天,这人也没有说明来找他的主要目的,真当他跟他一样,有那么多闲时间来无聊呢。家里还有鸡等着喂呢,灶屋里的碗筷还没有洗,一会儿又该要做晚饭了,他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就当我无聊来这里打发时间的就行了。”陈子谦笑看向眼前一脸不耐烦的人,一派轻松惬意。   “无聊?”李瑾皱眉,直接起身打算走人。算了,管他来干嘛的,反正不放他进屋,他相信,这人也不会把他家的院子墙给砸了,那么硬闯进去,“你自己好好无聊吧,我不奉陪了。”他有功夫无聊,他可没有那闲工夫去跟他一样无聊。 消息 暖黄的阳光射进屋里,似柔软的沙一般铺泄了满地,屋子里的家具上,也带着温暖人心的颜色。   “主子。”一袭黑衣包裹全身的男人突兀的出现在屋里,单膝跪地,声音干脆而冷硬。   “什么事。”正在桌案上执笔写着什么的男人头也没抬的说道。   “尚书公子正在柳河村。”冷硬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回答,却成功让男人冷淡的脸上出现了表情。      “备马。”楚逸绝抬头,两条剑眉拧在一起,难道他给的警告这个家伙当玩笑话?看来还真的诉诸武力才行。   柳河村,大槐树下,被阳光映射的斑驳的阴凉处。   “等一下。”见李瑾起身要走,陈子谦立即出声阻拦。   “你到底有什么事,尚书公子。”出口的声音里,已经蕴含了不耐烦。李瑾从来就不是一个对外人有太多耐心的人,他的耐心跟好脾气通常只会给自己认为是亲近的人。   眼前这位尚书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要不是碍在他的背景他们惹不起,他又怎么可能跟他说那么久。真当他跟他一样无聊吗?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陈子谦看着李瑾,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心下了然。   “我要走了。”李瑾皱眉,这个人真的是太无聊了。不喜欢?自然会不喜欢,任谁也不会去喜欢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调戏自己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你那天使的武功,跟我一个认识的人很像。”见人真的要走了,陈子谦出口说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瑾,希望能在那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说什么?”李瑾抬头,神色冷淡,目光却锐利的直视眼前的人,心里因为这一句话,已经翻腾起无数浪花。他使的武功,其实根本就称不上武功,只是结合了跆拳道,柔道,还有擒舀手等现代防身术改变而成的,独属于他跟另外三个好友会的新的防身术而已。   这一套新的防身术,是一位咏春拳的大家,特意为他们四人量身改编而成的,可以说,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会这一套改编的防身术的人,只可能是他们四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咏春拳的大家。   不过,他可不相信那位正值中年的师傅会跟他们四人一样倒霉的挂了。那么,就这有一种可能。   “我十岁那年,有一个好友跟你使的那功夫一样。”陈子谦再次开口,只是眼神却没在看着李瑾,而是有点不对焦的看着远处,说到那个儿时好友时,一脸的怀念。   “十岁?”李瑾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的人,看这样子,起码也有十八~九岁了,那就是已经事隔有八~九年了。真的会是那三个好友当中的一个吗?对于这个猜想,李瑾心里很忐忑,同时又很激动。   “嗯。”被李瑾的话拉回神,陈子谦点了点头,“那天见你使的那功夫,还以为你跟他认识。”说到这里,不免脸露失望之色。   “能跟我多说一些吗?”李瑾回身坐下,微抬头看着身前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想到那三个好友,李瑾心里微微有点刺痛。这么多年下来,对于现代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却怎么也模糊不了跟那三个好友一起的所有记忆。   现在乍然听到他们也有可能来到了这个世界,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忽悲忽喜。没有听到他们的事,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他们也许并没死,他记忆里的那段痛只是他看错了。而现在,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四人相聚,他又心怀愉悦。   楚逸绝快马赶到这个小村子时,见到的是一幕相谈甚欢的场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因看到那幅和谐的场面而感到刺眼。   村子的大槐树直对村子的入口,所以有什么人来时,在这棵大槐树下面绝对是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的。自然,有人来村子里时,第一眼看见的,也会是这棵茂盛得粗壮的大槐树。   楚逸绝翻身下马,一手牵着马,缓步踱近大槐树下,聊得正起劲的两人身上。   从远处看,李瑾与陈子谦的确是相谈甚欢。只是站在两人近处的陈子谦贴身小厮却是看得最清楚,两人只是一个在回忆得开心,一个在边上淡笑倾听而已,然后时不时的会应和一下。   听着陈子谦的叙说,李瑾心里已经能肯定这个人就是他那三个好友里的楚无风,只有他,才会一天到晚那么欢脱。只是听陈子谦说的,好友是被自己的父亲接走了,而好友的那位父亲,却不是他们苍云国的人,应该是北陵国的人。这,真的是远隔万里了。   最先发现有人靠近的人,还是陷在回忆里的陈子谦。见到来人时,陈子谦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也才想起那天听到的这人带给他的警告,懵然出了一身冷汗。   “楚二少?”李瑾正听得开心,好半晌没听到声音,还以为这人又陷到回忆里了,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让他脸上一片诧异,出口的声音也有点怪怪的。   “怎么,小谨这是不愿意见到我。”楚逸绝微微眯眼看向那个让自己心乱如麻的正主儿,面对李瑾通常都是微微笑着的俊脸,此时却是李瑾从未见过的冷冽,就连出口的声音也是低沉得不带一丝感情。   一边的陈子谦跟自己的贴身小厮,已经有点脸色发白了。也许别人不知道楚二少的身份跟手断,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有点后悔今天的莽撞了。   “怎么会。”李瑾收起脸上的诧异,很是真挚的看向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心里突来的心虚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他好像有一种背着丈夫偷情而被抓个正着的感觉呢?啊呸,这是个什么破比喻。被自己脑子里出现的比喻给雷到,李瑾一时之间本来带笑的脸,变得扭曲了起来。   自然,这在一边的楚逸绝看来,那就是口是心非的最佳表情,所以,一边的三人明显感觉到突然之间周围的空气变得冷了起来。   李瑾莫名其妙的看向楚逸绝,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这冷气压,都快把周围的温度给直接淹没了。   “你来做什么?”没有回答李瑾的问题,楚逸绝微微侧头看向一边脸色发白的某人,难道他的警告是被人当成耳边风了?   “没事,无聊来逛逛,绝对没有找他的麻烦。”陈子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点,只是好像不是很成功,说出口的话,带着点颤音。   “楚二少?”李瑾看着眼前的暗潮汹涌,很是惊讶陈子谦居然那么害怕楚逸绝,一边又觉得眼前这个人生气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楚逸绝收敛了一点身上的气压,看向李瑾时,虽然不像对陈子谦那样冷冽,却也不像平时那样和颜悦色。   “你怎么了?”看着眼前的楚逸绝,李瑾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只是因为性格使然,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   “没事。”楚逸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瑾,说道:“既然没事,我就走了。”他赶来本就是怕陈子谦是来找麻烦的,既然不是,那自然就没他什么事了。   “等一下。”李瑾起身走向楚逸绝,“你到底是怎么了?”李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只是看着楚逸绝对他不同于往的神色,心里就是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且他心里也有一个感觉,要是不把这人现下生气的原因弄明白的话,两人以后见面一定会跟以前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他能归于那被称为的第六感吗?   楚逸绝没说话,微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清秀少年,这么些日子没见,皮肤黑了,只是人看起来,却比以前更吸引人。尤其是在那浅蜜色的肌肤上,印在额头正中的那道金色的莲花印记。   今天以前,他从没仔细去想过他对眼前这个小哥儿的感觉。也曾去想过去想明白,却总是有事情耽搁得让他没时间去想。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按着心里的那份感觉,对眼前这个人百般的好。不是没想过这好,源于什么。   这么久没见,自然很是想念,在一听到那位尚书公子可能是来找他麻烦的时候,心里的那份担心,让他马不停蹄的赶来这个小村子,而且还是在这么艳阳高照的时候。这是以往的他,从来不会去做的事儿。   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少年,真的是很平常的长相,他见过的小哥儿,比眼前之人好看的不知多少。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是最想对眼前的人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的委屈。   这一份莫名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第一次那稚嫩的脸庞坦然对自己提出交易的时候?还是再见时的那一身恬然淡漠?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总是身着朴素衣衫的少年,那纤细的身影就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明明是有条件把自己打扮得更好,却总是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衫。总是安安静静的在屋里看书,知道他是酒楼的少爷时,依然是一派淡然,不对他刻意的巴结,也不阿谀奉承。更没有对他的长相有哪怕一丝的兴趣。   也许,正是这一副不在意,让他对他产生别于他人的感觉。 小村流言飞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在李瑾微仰着头的浅蜜色脸上,斑驳的光斑随着树叶的摇动变换着形状。鸟鸣声,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村子里的几声狗吠,让互相凝视着的两人之间,缓缓的自身体里飘散出一丝连接一丝的暧昧情绪。   李瑾执着的看着这个沉着脸盯着他的男人,不敢去深思心里那突来的坚持所代表的含义,一味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莫名其妙的承接楚二少的怒气。   站在一边的主仆二人不敢出声打扰看得专注的两人,陈子谦摸摸鼻子,他虽然在云城的官宦子弟里,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却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他只是不耐烦那来自身份的束缚,才用这种方法来放松自己而已。   对于这个在云城他们这一帮子官宦子弟里出了名的冷酷二少,陈子谦有一种打自心底里的敬服。所以,很多时候,他在面对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辈之人时,总会觉得有一股来自心里的压力。   这种现象也不光他一个人感受到,几乎见识过楚逸绝手断的人,都会产生出那种来自心里的惧怕以及敬服的复杂感觉。   此时看着互相凝视着对方的两人,陈子谦觉得,他还是不要出声的好,不然他一定会被楚二少整得很惨。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酒楼了。”半晌,楚逸绝出声,只是这次的声音已经恢复成以往面对李瑾时,所独有的温润。就连一开始的冰冷表情,也已经消失不见,那张俊帅的脸孔上,又出现了让李瑾看熟悉的淡淡微笑。   “你不生气了?”李瑾试探的问道,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眼前这位生气的理由。不过重新见到自己所熟悉的温润声音,及那淡淡的微笑,他就已经觉得心里很舒服了。   至于楚二少莫名其妙的怒气,嗯,看样子楚二少好像不愿意说,那他就善解人意的不要去继续追问了吧。反正追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反而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似的。      “嗯。”楚逸绝点点头,抬头便瞧见远处几个身着朴素的夫郎远远的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便低头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禁皱了皱眉,冷着脸看向边上没有出声的主仆二人,“跟我一起走。”他可不想留着一个会对他家小谨有意图的人在这里。   “好的。”陈子谦赶紧出声答应,他能说不好么。   看了眼楚逸绝,李瑾望向陈子谦,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显然人家楚二少一点也不想给机会让他们说话,冷着脸瞥了一眼尚书公子。   陈子谦赶紧无视了边上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即翻身上马,率先跑了出去。他还是赶紧走吧,这大暖和的天,他已经几度在感受到了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气。   李瑾瞠目的看着速度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尚书公子,他还有话要说啊。   “我走了。”楚逸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瑾,忍住想要摸一摸他头顶的冲动,说完,也不等李瑾回话,便已经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只留给李瑾一个挺拔的背影。   “这两人是怎么了。”疑惑的低语,已经没有人来为他解答了。李瑾看向村子入口处,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搞不清楚这两位有钱有势的少爷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难道现在时兴这种不打招呼便来,不等回话就走的行为?      还在看着村子入口的李瑾,丝毫不知流言蜚语已经找上了他。   回到家,李瑾便开始了家务。洗衣刷锅喂鸡,忙碌了不大会儿,便已经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天的旁晚时分。地里干活的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回家,彼此交谈的声音不时从院子外的小路上传进灶屋里正在煮晚饭的李瑾耳朵里。   各家各户的房顶上,炊烟袅袅。   第二天,李瑾照样忙碌着,他开垦的那一小片菜地,也要增添一些适合冬季生长的蔬菜了。不然大冬天的,想吃新鲜蔬菜了,还得大老远的跑到地里去摘。   井然有序的菜地,被区分为几块,里面或绿或黄,都是一些时令蔬菜。其中有两块小方块菜地里,只有被重新翻过的褐色泥土,不见半点绿色。   在空着的两小块菜地里忙碌了一会儿,李瑾想着今天没什么事做,一会儿可以有时间看看书,到中午了做好午饭给在地里的阿爸他们三人送去就行。   到了秋收尾后,各家几乎已经差不多闲了下来,至少地里,已经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手去忙着。      今年李大有家,也只是因为想多种点麦子,才比一般人家忙碌,地里需要多的人手。不过看着天色也快中午了,程风心疼自家的小四儿,这一段时间眼看着被自己疼进心里的小四儿那身白皙的肌肤变成如今的浅蜜色,让他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本来一家人是可以在大儿子那里好好享受的,这样他家小谨也不用天天不禁要忙着给他们煮饭送饭,还要忙着照顾屋里的牲畜,以及要晒的粮食,回头送饭到地里了,还会给他们帮忙。   瞧瞧人家家里的小哥儿,个个都是被娇宠着,就在家里煮煮饭,送送饭,连一点炽热的阳光都晒不到。肌肤水嫩嫩的好看得紧。   跟自家汉子说了一声,程风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帮着煮饭。地里的活儿也差不多了,有没有他帮忙都没事。   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要自己顺手带回家的农具,便松快的空手往家走。沿途碰上熟悉的人时,点头问个好,或者聊聊今年家里的收成,然后顺便八卦一下村子里的新鲜事。   村子不大,几百口人,加之现在大家都砸忙碌着秋收的事,这新鲜事,也无非就是谁家夫郎又跟自家的汉子吵架了,谁家的小哥儿今年被哪个小子看上了之类的。一般时候,都是程风在一边淡笑听着。   程风不太喜欢这种夫郎们之间的八卦,所以很多时候,他多是作为听众,偶尔会回应一下。也正因为他这种性格,村子里很多夫郎们都愿意跟他聊天。所以,程风的消息是很灵通的。      本来轻松的心情,便被一路上从遇到的夫郎们嘴里听到的事情给完全消弭了下去。程风此时脸色很难看,不是因为夫郎们说的那个流言,而是因为他们居然那样说自家的小四儿。他家小四儿乖巧听话,又聪明,这些个嘴碎的夫郎早就嫉妒他生了个好小哥儿了。这下可算是让他们逮到了可以肆意八卦的把柄了。   程风回到家里,想到从夫郎们嘴里听来的事,看了一眼空空的灶屋,猜想他家小谨应该是在自己的屋里看书,便洗了个手,扑落了身上的尘土,这才往靠右边的屋子走去。   靠在床上看小话本的李瑾,见得有人进屋,抬眼看去,却发现本该在地里忙着的阿爸居然回家了,颇感诧异,看了看天色,这还没有到平时午饭的时候啊,“阿爸今天怎么回来了?是肚子饿了吗?”说着,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打算去做午饭。   “不急,阿爸肚子不饿。”程风拉过一边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原木椅子坐下,抬手阻止了李瑾的动作。   “阿爸,是有话跟我说吗?”一看阿爸这架势,李瑾知道,自家阿爸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便重新坐回床上,等着自家阿爸先开口。   程风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四儿,心里在思考着该怎么说。自家的小四儿有小子喜欢,自然是高兴,可是据刚才听来的,程风也猜到其中一个人,应该就是他认识的明月酒楼的那位少东家。只是另一个,他却陌生了。   “阿爸。”半天,见自家阿爸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却不出声,李瑾不由犹疑的先开口。   “小谨,你跟阿爸说,昨天那位楚少东家,是不是来咱家了?”程风回神,决定还是直接问好了。   “咦,阿爸是怎么知道的?”李瑾诧异,他昨晚并没有把这事跟阿爸他们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觉得这事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这会儿听到自家阿爸的问话,心里不免觉得奇怪。他都没跟阿爸他们说过楚二少来村子里的事,阿爸是打哪儿知道的。      “回来的时候,听那些夫郎们说的。”说到这个,程风脸色不免又难看了几分。   “额。”李瑾愣了一下,没想到阿爸是这样知道的事情。然后想到昨天的事,猜想大概是那会儿时间较晚,可能是被哪个夫郎给看见了,然后就一番添油加醋,那,昨天的事,不是已经被传遍村子了?   想到这里,李瑾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他跟楚二少他们见面,可是在大槐树下,连自家的院门都没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事儿。只是任谁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八卦的对象,心里总不免有那么点不舒服。   不过心里的不舒服也只是一时的,这些小话题对于李瑾来说,真的是无所谓的。不过就是被一些个嘴碎的夫郎们闲话一下而已,反正过不了两天,大家又会有新的八卦对象谈论。   想通这个,李瑾便笑了笑,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去吧,反正他也不怎么出门,也听不到。之后李瑾便开口跟自家阿爸说了一下昨天的事,自然,他没有说那位尚书公子跟他交谈的内容,只是说那位尚书公子是因为他被他调戏了的事儿,特意来道歉的。至于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尚书公子会来给他一个小平民道歉,李瑾便把楚二少搬了出来。      说那位尚书公子开始不知道他认识楚二少,然后因为楚二少跟他是朋友,便想着既然大家都认识,那这事儿自然就得道歉了。所以便有了昨天的事儿。   “阿爸,人家楚二少跟那位尚书公子,连咱家的院门都没进,哪里来的那些话里的事儿。”完了李瑾笑道。   程风听完,难看的脸色也缓和了一点,心想,他就说么,他家小四儿这么乖巧聪明,怎么可能在家里跟两个小子关着门说话。这些个嘴碎的夫郎,越来越会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了。    突来的亲密      “小四儿这两天就别出去了,免得听了那些个闲话心里不舒坦,这事儿你也别忘心里去,让他们说两天就过去了。”知道了事情并不是那些个夫郎说的那样,程风反过来安慰着自家的小哥儿。就怕他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反而伤了自己的心。 “知道的阿爸。”李瑾起身欺近自家阿爸怀里,这个单薄纤细,却依旧温暖的怀抱,让他心里暖呼呼的。“阿爸放心吧,我没往心里去,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去就怎么说。”他可不会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伤心难过,犯不着。   何况,他真心觉得被人说一说没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直接无视掉就行了。   闲话不过两天,夫郎们又开始谈起了别的事儿。程风在村子里溜了一圈,见大家都没再谈论自家小四儿了,便嘴角含笑的回家了。   地里的活儿已经做完,各家又回到了比较清闲的时候。自然,这个清闲也只是一时间的而已。现在大家走在家里归拢着今年的收成,计算着存多少口粮够自家来年一家人的吃食,然后掰着手指算着可以有多少担粮食能拿去卖,又能换回多少的银钱。   李大有家因为田地比往年多,收成自然也要比一般人家多。程风在堂屋里的大圆桌上坐下,心里计算着留的口粮够不够来年的吃食,又想着要不要给在泸县的大儿子送一些粮食过去。这啥都去买,得多贵,多费钱呐。   都是自家有的东西,还费那个钱去买别人的,节俭惯了的程风,越想越觉着浪费。便决定还是给自家大儿子送些粮食过去,现在大儿子又不是养自己一个人,那分配给县官住的宅子里,可是养着好几个仆人呢。   这么一算来,就更加坚定了程风要给自己大儿子送粮食去的决心。   程风没读过啥书,除了能写自己的名字外,大概就是能把家里几口人的名字认出来。虽然这样,他心里却自有一个账本。   把自家今年的收成计算了一下,除了自家吃的粮食,给大儿子送的粮食,来年的春种,剩下的,都可以拿来卖。算下来,今年家里又能进不少银钱。除去那些用的,能存下来的银钱能有不少。   李瑾进屋时,便见到自家阿爸一副好像捡到元宝耳朵脸孔,不觉莞尔。“阿爸,咱家的粮食啥时候拉去镇子里卖?”抬脚进屋,李瑾一边问道。   “明儿个去。”程风笑着回答,顺便喝了口水。   “阿爸不等赶集的时候再拉去卖吗?” 李瑾疑惑,往年家里卖粮食可都是选在赶集的日子,大家一起去卖的。   程风把自己刚才的打算说了一下,说道:“小谨在家也无聊了吧,到时候跟着你三哥一起去大哥那里玩玩儿吧。”程风笑着看向自家的小四儿,泸县离家里不远,来回不过三天的路程,赶路也不用露宿荒郊野外,路上会经过几个小镇子,自然是可以投宿客栈的。沿路也安全,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什么的。   “也好。”李瑾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在家也实在没什么事做,这家里的粮食收完,后面就是闲时间,接着便是忙着置年货。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去大哥那里玩玩儿,何况这么长时间没见自家大哥,心里还挺想的。  前世没有什么亲人值得自己挂记,这世多了几个把自己疼进心坎里的家人,李瑾格外珍惜。   第二天李瑾没跟着一起去卖粮食,而是在家把去大哥那里要穿的衣物准备好。   等到出发去泸县那天,天才蒙蒙亮,李瑾就被叫了起来。家里没有马车,这牛车走得慢,自然是要趁早就出发,这样才不会因为时间太晚,而赶夜路。   把准备好的衣物都放上车,李瑾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后,便爬上牛车上一边专门给他铺得软软的被子垫上坐着,开始昏昏欲睡。   “这孩子,这样就睡了,也不怕一会儿路上了颠簸磕着脑袋。”程风无奈又宠溺的把自家的小四儿那一点一点的小脑袋给扶正,小心的用拉过一边多余的被子遮住车辕,然后把手里的小脑袋给靠在上面。   “小乐赶路慢着点,别着急,你弟弟在睡着呢,别到时候给磕着了,这小哥儿脸上要是有个疤什么的可不招小子喜欢。”程风转向一边正在往牛车搬粮食跟蔬菜的三儿子叮嘱道。   “我知道的,阿爸,你就放心吧。”李乐看了一眼靠在车辕上已经睡得香甜的小弟,蜜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来,便接着跟自家爹往车上搬粮食。   跟自家阿爸和爹挥手告别,李乐得儿的一声,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打在牛身上,便慢悠悠的往泸县赶。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碰上一路上田地里的绿色,薄薄的雾气,赶路也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枯燥的事儿。   李瑾醒来时,日头已经高挂了好长时间,深秋的天气有点凉,即使身上都被阳光照射着,也会不时有点凉丝丝的气息钻进脖领子里。   啃了一口手里的肉馅烙饼,李瑾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色,一边跟自家三哥聊天。去泸县不是第一次了,这一路的风景没啥大变化,树依然是那年的树,只是时节不对,所以上回来往两次经过瞧见的景色,跟这次的不一样。   没有不时窜入鼻端的花香,没有五颜六色的路边小花。 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东西,早上因为起得太早,李瑾只是洗涑了便爬上了牛车上靠着睡着,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醒了,有一多半都是被肚子饿的。 赶路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李乐赶紧挥了一鞭子在牛身上,让它靠边,给马上路。 李瑾没回头,依然欣赏着路边的风景。马蹄声他自然也是听见了,只是因为赶车的不少自己,用不着担心,便也没去注意。   一会儿马蹄声接近,却突兀的在身边停止了声音,李瑾疑惑的抬头,难不成遇到找麻烦的了?   “楚二少?”看着面前棕色马背上坐着的颀长熟悉身影,李瑾不禁有点惊讶,然后眼角余光又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喊道:“二哥?”   “嗯。“楚逸绝微笑着点点头,后面正在跟自己三点聊天的李阳听见喊声,抬头冲他笑了一下,便回头继续跟自家三弟聊天去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牛车依然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不同的是,这时候牛车的一边,跟着四匹马。   “去泸县。”楚逸绝微侧头,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俊帅的脸庞上,迷蒙了一边问话的李瑾的眼。   抬头看着身前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李瑾不禁有点盯得出了神。楚逸绝察觉到,笑得更是温柔,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没有了那层顾忌。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小脸,不禁伸手摸上了那头黑色的长发。细腻柔滑的触感,如自己所想般。   一边的李阳看见这幕场景,看了一眼发现他视线也看过来的楚二少,在看到那张脸上原本对着自家小弟一脸温柔,面对自己时,便又是平常所见的冰冷神色,不禁在心里暗暗评估着楚二少对自家小弟是否是认真,又有几分。   他希望自家小弟能嫁个好人家,楚二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虽然不是很了解楚二少的为人,却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少东家,不是那种随意跟人可以谈情的人。   习惯了被家人摸头的李瑾,对于头上的那只温热手掌,也没有多大的抵触,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自在而已。   以往跟楚二少见面聊天,大家都是规矩的或站或坐,这样亲密的行为,这尚属头一遭。   “是去泸县做生意吗?”李瑾随意问道,因为跟楚二少也算是相识了,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反正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对人家的生意有什么威胁。   “不是,那边的酒楼掌柜家里有事请辞了,一时找不到人去管,便打算派你二哥过去先管着,顺便在训练一个掌柜出来。”楚逸绝轻声解释,云城本家倒是有不少老掌柜可用,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   “哦。”李瑾点头,之后一行人随意的聊着天,楚逸绝身边随性的都是相熟的几个人,那跟着的两个仆人,都是李瑾见过的,李阳也不是没去过酒楼,自然也都认识。既然大家都认识,自然就能聊到一块儿去。   楚逸绝不是那种死板的主人,加上自己的小厮又是在跟自己未来的岳家人聊天,自然就更不会去阻止了。   中午一行人挑了个树林停下,李瑾也得以从牛车上下来。虽然牛车很慢,车板上也被铺了一床软软的被子,可是这路毕竟不是现代的那些柏油路,牛车再慢,这也不能阻止路上偶尔的几块碎石被车轮子那么碾一下。   一路做下来,李瑾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麻木得没有感觉了,而且刚才因为只顾着跟楚二少聊天,他还不小心被颠簸的牛车撞了一下腰,这会儿生疼生疼的。   一下牛车,李瑾就赶紧的抻了个懒腰,哪想到扯到被撞的那块软肉,一时疼痛袭来,不禁痛呼出声。“啊。”痛死个人的。两世为人,除了死的时候感受到过这股痛以外,他还真的没有再感受过这种痛了。   “怎么了小谨。”一边听着声音的三人赶紧走过来,李阳跟李乐还没有出声,楚逸绝便已经开口了。   “呜,没事,就是刚才被撞到的地方这会儿被自己给抻腰扯到了。”李瑾忍住痛,笑得有点僵硬。   “我那里有药酒,擦一擦吧。”楚二少从马上拴着的包袱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递给李瑾,脸上带着让李瑾觉得心里怪怪的心痛之色。   “额,谢谢。”李瑾接过白色瓷瓶,轻声道谢。   “去那边树后面擦吧。”楚逸绝看了一眼周围,两个小厮去打猎拾柴火去了,而且去的是另一个方向。   李瑾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脸上有点尴尬。他刚才差点就直接掀开衣服来擦了。要不是楚逸绝出声得早,这会儿。想到那幅场景,李瑾就觉得脸烫得狠。   倒不是因为可能会被人给看了身体,而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被楚二少见到,就莫名的觉得脸上发烫。   李瑾赶紧止了心里的想法,往楚逸绝说的那棵树走去。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他总是会忘记自己现今虽然跟前世的身体一样,该少的没多,该有的没少,却会下意识的忽略他今世的身份类似于前世的女人,而且还是那种古代不能露胳膊露腿的女人。自然,这露腰,那就更是不许的了。   想到这个,李瑾就一脸囧色。想他堂堂的一个男人,居然死了一次后,就变得跟个娘儿们似的得紧着自己的衣服了。便有一股再死一次的冲动。   如果不是这世还有爱自己,自己爱的家人,李瑾还真想试试再死一次,会不会让他再回去,不是那个世界有什么值得自己回去的人或事,而是想脱离这世的尴尬身份。   会跟男人在一起没事,反正现代同性相恋也基本上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了。让他有这种想法的是,如果跟男人在一起,他不仅是被压的那一个,还是会生娃的那一个。   想到将来某一天自己大着肚子挺着腰走路的样子,李瑾就很有一股再死一次的冲动。    赶路   被撞的地方已经有点淤青了,李瑾吸着气儿的给那块地方反复抹了一遍药酒,也许是这世太过于被保护,这点痛就让李瑾眼角都泌出了泪水。   忍着痛的把药酒擦好,李瑾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真是疼。随即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楚逸绝正靠坐在一棵树荫下休息,见到李瑾过来,眼睛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擦好了吗?”   “擦好了,那个,谢谢你的药酒。”李瑾把瓷瓶递给楚逸绝,轻声道谢。因为刚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会儿见着楚逸绝多少有点尴尬,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坦然了。   “怎么了?很痛?”楚逸绝轻皱眉峰,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李瑾有可能被撞到的地方。   “还好了。”李瑾挥挥手,赶紧转移话题道:“天黑前,我们应该能到下一个镇子吧。”虽然出发得早,不过在路上遇到楚逸绝一行人后,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这都晌午了,他们才走了不远的地儿。   也不知道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旁晚时分能不能赶到下一个镇子。   “应该没有问题的,下午可以加快脚程,晚上的时候可以到镇子里的。”顺着李瑾的话,楚逸绝看了一眼天色回道。   之后便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稍远地方正在准备起火烧烤的李阳扫了一眼这边,若有所思的转头继续手上的事情。   “二哥,这样好吗?”李乐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小弟,有点担忧的问着身边的二哥。那个楚二少对自家小弟是个什么心思,这一路上他也看了个大概。只是阿爸一直不喜欢小谨跟有钱人家的少爷接触,而他们这样放任着不管,万一被阿爸知道了,会不会被责骂呢。   “放心吧,楚二少为人还不错的。”李阳认真的做着手里的事情,对于三弟的担心,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只是因为在二少手底下做事,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楚二少的为人,知道他跟一般的有钱人家的小子少爷不一样,所以才任由他接近自己的小弟。   何况,如果小谨对楚二少没有意思的话,即使他给楚二少机会,那也是没有用的。   一行六人吃过午饭,休息片刻,便又接着开始赶路。午时过后的阳光正是当晒的时候,一路上的官道因为安全考虑,两旁的树木也是离得大路有点远。所以想要有阴凉的地方遮遮阳光,也是不太现实的。   李瑾忍受着头顶过分热烈的阳光,抱怨着这都多少月份了,居然还这么热情。正在此时,一道阴影遮住了泰半的光线,李瑾疑惑的抬头,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挡在自己的边上。   逆着光线看过去,那张在阳光下有点模糊不清的脸庞,让他突然觉得,其实,这阳光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而心里某个地方,暖暖的让他不禁微翘嘴角。   李阳骑马跟在身后,见到这一幕,勾了勾嘴角,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楚逸绝骑在马上,侧头看向坐在牛车上脸色有点白的李瑾,为了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到镇子里投宿,这下午他们就开始赶路了,没再像上午一样那么悠闲。   “还好了,不用管我。”李瑾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他不累,只是坐在牛车上一路被这样颠簸下来,他的胃有点不舒服而已。就连开口说话,他都怕不小心把中午吃进去的东西再给倒了出来。   “你脸色不好,休息一会儿吧。”楚逸绝看了一眼天色,也不管李瑾还想继续说什么话,便扭头吩咐了下去,就地休息一会儿。   “真是大男人主义。”李瑾皱眉嘀咕,连话都不给他说完,就自行决定了。   “好了,赶紧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看你脸色白的,要是这脸色继续赶路,别还没到镇子里你就给晕过去了。”一边过来的李阳拍了拍李瑾的头,笑着看他鼓着脸的样子。   “知道了。”李瑾慢腾腾的挪下牛车,在楚逸绝的视线下,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坐下。他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居然这么差的,这几年他可是一直没有懈怠锻炼身体的。不过想想,大概是不惯坐这么颠簸的牛车的原因,加着又是大太阳下赶路,心下便也就释然了。   不是他太弱,而是这古代的交通不便利的原因。   “喝点水吧。”楚逸绝不知何时来到李瑾身边,递给他一个兽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谢谢。”李瑾也不客气的接过来,这个世界出行没有瓶子之类的东西,不过也没有简陋到走到哪里需要捧个陶罐子蓄水。一种利用动物皮做成的水袋,简单而又方便。   “要吃点东西吗?”楚逸绝挨着李瑾坐下,接过一边随侍递过来的包袱打开,几个包装完好的油纸包出现在李瑾的视线里。   递给李瑾一块点心,因为知道李瑾喜欢吃酸甜口的食物,楚逸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习惯了身边带着点这种味道的零嘴。   “要骑马去吗?”半晌,楚逸绝开口。   “骑马?”李瑾转头看向一边正低头在吃草的几匹高头大马,前世他有跟几个好友也有去过马场里骑马的。只是那些马都是被专门训练过,很是温驯。而这里的马,他不觉得就凭他那三流的骑术可以驾驭它们。   “我不会骑马。”李瑾摇摇头,虽然很想试试,不过还是算了,别到时候他一上去就被马给撂蹄子给摔下来了。   “有时间我教你。”楚逸绝看着李瑾想骑有害怕骑的神色,轻笑着说道。   “嗯。”李瑾点头,他不觉得楚二少有时间能教他骑马,不过这份好意,他却是喜欢的。“我们启程吧,要赶不上投宿了。”李瑾有点担心的看了眼天色,太阳都快落山了。   “不用着急,你休息好了吗?”楚逸绝不甚在意的开口,其实赶不赶路,天黑了他们都是能进镇子去的。   “我没事了。”说着李瑾就起身了,不着急?不着急才怪,他才不想露宿荒郊野外呢。   楚逸绝也不说破,笑着起身跟上李瑾的步伐,看着他爬上牛车才翻身上了马。   紧赶慢赶,一行人在城门关之前,终于是进了镇子里。   这个镇子里也有楚家的酒楼,不多想,自是去楚家的酒楼投宿。   吃过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又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身的疲乏便去了大半。另一半,自然就是好好睡一觉,补个眠,也就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瑾便精神抖擞的起了床,只是身上因为坐了一天牛车的原因,有些地方有点酸痛,不过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楚二少早。”刚出门,便见到从一头走过来的楚逸绝,李瑾微笑着打招呼。   “早,睡得好吗?”楚逸绝几步走到李瑾身边,看了一眼比昨晚要好很多的脸色,心下便放了心。   “还不错。”李瑾点头,这外头的床,总比不得自家的床睡来舒服。   吃过早饭,又准备了点干粮,六人便又接着赶路了,这太阳要是大点再走,一会儿又得晒了。   一路上,楚逸绝骑马跟在牛车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瑾聊天,不让他太过于无聊。另外自然也是不想他在这么颠簸的牛车上睡着了,不然估计又得被撞倒。   正午时分,六人便赶到了泸县。楚逸绝看着坐在牛车上的人,轻声道:“我们会在泸县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无聊的话,可以到明月酒楼来找我。”   “好。”李瑾微笑着回应,心想着大哥那里也没少可以解闷的,到时候说不定还真得会去明月酒楼打发时间也不一定,便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先走了。”楚逸绝摸了摸李瑾的头,对于李瑾不排斥他这种行为的反应,很是高兴,虽然知道这人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家人对他的这种行为,所以才不排斥他。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告别了楚逸绝跟自己二哥,李瑾便下了牛车步行。反正离自家大哥住的宅子也不远了。   泸县算是一个大县,是苍云国靠近蓝渊国第二大的城市,第一大,自然是边境的那个地方。   比起柳河镇,泸县至少要比他大了三四倍不止。这里很繁华,即使是平常时间,也有不少人在街上来往。   跟着牛车慢慢往县衙的地方走去,越靠近县衙,人群也越稀少,拐过弯,宽敞的街道两边,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群,道路两边,都是高门大院,住的也都是泸县的一些有钱人。而县衙,便是在这条路的另一边。   他们这会儿去的,不是县衙,因为他三哥说,这样去县衙不好,还是先把粮食什么的卸下以后再去县衙找大哥。   对于这些顾虑,李瑾自然是点头应允,虽然知道他大哥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大哥不介意,那是因为他们是亲人,可是他们不能不在意。毕竟这是大哥管辖的地方,不能做有丢他身份的事儿。 温柔   牛车拐进一个小巷子里,行进不远,便到了一道朱红漆小门前,这是他大哥住宅的偏门。李乐下了牛车,走到门前敲了敲,不大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不太耐烦的声音,“谁啊,这大中午的。”门一开,一个年轻的门房一脸不耐烦的探头出来。见到门外的李瑾两人,立马脸色微变,带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原来是三爷跟四爷,赶紧进来吧。”   “让人来把这一车的粮食先卸下来。”李乐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身后的一车粮食,便转身拉着一脸淡然的李瑾离开,向县衙走去。   “大哥是怎么管这些下人的,这越来越放肆了,要是遇到别的什么富贵人家的人来敲门,这不得得罪人吗?”一转身,走得稍远了点,李乐便开始抱怨了起来。   “你跟些下人置什么气。”李瑾倒是没什么想法,前世他见多了这种人。   “不是生气,只怕这些下人不自觉得罪人,给大哥招惹麻烦。”李乐皱着眉说道,这泸县虽不是天子脚下,却也因为靠近边境,来往不少商人,县里住的也多是些富贵人家,这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虽说大哥现在是个县令了,可是人家那些富贵人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放心吧,大哥会自己处理的。”李瑾出声劝道,他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只有抱怨一下而已,毕竟这算是大哥自己的家事,怎么处理,还是得他大哥自己来。   “我知道。”李乐点点头,虽然他因为大哥二哥忙于自己的事业,而不得不留在乡里帮着爹跟阿爸种地,可是这人际关系,他也见得不少。   “县衙快到了。”李瑾抬头,县衙门口两个威武的大石狮子已经进入了视线。   紧走几步,衙门口值班的守卫也已经能看见了。   还没到门口,眼尖的两个守卫便远远的瞧见了向这边走过来的两人,其中一个扭头对另一人说道:“快进去通知大人,就说三爷跟四爷来了。”说完便等候在原地。   “好的。”得令的守卫连忙向屋里跑去,这大人的家人来了,他得赶紧去跟大人说才行。   “三爷四爷。”李瑾两人刚一到衙门口,等候在原地的那个守卫便恭敬的向两人问好,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嗯,我大哥在忙吗?”李乐乐呵呵一笑,问道。别他们这会儿来了,大哥正在忙。   “大人此时应该正在书房。”年轻的守卫不卑不亢的回道,这会儿正是他们大人在书房批阅卷宗的时候。   “好的。”李乐点点头,带着李瑾进屋。   两人拐个弯,从旁边的石子路往另一边走去,县衙分为两个部分,进门正前方是衙门的大堂,右手边则是关押犯人的刑牢,左手边,才是提供给衙门里守卫休息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个小院子是专门给县令准备的。有时候李牧忙不过来了,也就在衙门里休息了。   刚穿过左手边的小道,迎面就走来一个急冲冲的人影。两人抬头一看,不是他们大哥是谁。   李乐率先笑着喊道:“大哥。”随即两兄弟狠狠的抱在了一起,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李瑾就含蓄多了,微笑着喊道:“大哥。”   “嗯,赶路累了吧,吃饭没有。”李牧松开自家三弟,回头宠溺的摸摸自家小弟的头,他没想到他们会过来,这倒是让他感到很惊喜。   “还没。”李瑾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他们就顾着赶路了,在路上也只吃了一点干粮点心。   “那去屋里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点热食。”李牧引着自己的两位弟弟向他休息的小院子走去,一边吩咐跟过来的管事准备吃食去。   “好的。”一边跟着的管事点头立即去照办了。   吃过午饭,李瑾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休息去了,这一天多就顾着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全身上下都叫着累了。果然,那牛车坐着还是太累人了。   晚上,跟着楚逸绝的李阳也赶了过来,这下好,兄弟四人聚在了一起,自是一顿热闹。一直到月上中天,四人才各自回屋休息。   李瑾直到晌午了才起床,终于是觉得全身都睡舒坦了。把肚子喂饱,从自家大哥的书房里拿了本书便坐在一边靠窗的踏上安静的看着。   屋子里燃着熏香,不时有仆人进来送点点心,或者倒杯热茶。对于这些,李瑾没有任何不适,自顾自的看书。家里的书房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那些重要的文件什么的,都是放在衙门的,所以这书房,仆人一般也都没有限制不让进来。   看了一会儿书,李瑾心下倒是奇怪,他家三哥这是到哪里去了。   “我三哥去哪里了?”见到一个仆人端着拿着扫帚走过,李瑾赶紧出声问道。   “回四爷,三爷出去逛了。”被问的仆人恭敬的说道,见李瑾没有其他的话说,便安静的转身走了。   “难怪呢,也不带着他一起出去。”李瑾翻过一页,嘟囔道。不过却忘记了自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的事情。   安静的在家看了两天书,李瑾便想着出去逛逛。这两天衙门里事多,大哥也没有时间陪他出去。二哥在这边是忙着做事的,想来也没有时间,这么算来,只有他一个人是闲人。   起身把书放回原位,李瑾进屋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这两天天气阴着,天空上总是挂着浓厚的乌云,也不知道这雨要什么时候才会下下来。等到这雨下完,这秋季,也真的是要凉爽下来了。   逛了一圈下来,并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走着走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李瑾不禁回头看去。   “小谨。”楚逸绝一袭青衫,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顶白玉冠束在头顶,两鬓各留了一小缕发丝下来,端的是一风采翩翩的佳公子。   “楚二少。”李瑾微笑,没想到逛街也能遇到这人。  “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楚逸绝来到李瑾身边,想着出来办事也能遇到这两天心心念念的人,他俩还真是有缘分。   “他们都太忙,就我一个闲人。”李瑾笑着打趣,前世太忙,他闲没时间休息。今世太闲,他又觉得自己好似个闲人。这人呐,就是要求太多。   “我那里有几本书,要看吗?”楚逸绝巧妙的转移话题,这两天出门遇到几个要好的朋友,想着李瑾爱看书,便从朋友那里借了几本书过来。本想着过两天闲下来了,去拜访一下县令府,顺便给李瑾把书送去。   “行啊,反正我没有事情做。”李瑾欣然点头,“会不会打扰你做事?”楚二少是个忙人,可别打扰了人家。   “今天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楚逸绝点头,什么事情都没有小谨来的重要。   边上的随侍扯了扯嘴角,二少,你忘记一会儿你要去视察这边的几个店铺收益了吗?   来到明月酒楼,因地处大县,此处的明月酒楼比起柳河镇的来说,门面要显得大气很多,里面更是要宽敞不少。   穿过大堂,上到酒楼的三楼,靠最里面,便是楚逸绝在此处的办公地点。远离了喧闹的大堂,门一关,倒是安静不少。   “呐,看看,这几本书有没有看过。”一进屋,楚逸绝便从一边的书桌上拿过几本书递给随后进来的李瑾。   “都没看过。”李瑾随手翻了翻,这几本书都是他没有看过的,大概看了看,都是一些讲述各国地里风貌,民俗风情的书。“谢谢你了,楚二少。”人家一个大忙人,居然还记得给他找书,这大概就是朋友间的友谊吧。   “小谨以后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楚逸绝在书桌边坐下,微笑着看向李瑾。小谨总是对他这么客气,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生分。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该得熟络点。   “这是礼貌。”李瑾正经的说道,客气吗?他到不那么觉得,真要跟楚二少客气的话,那些点心,书籍,他是万万不会那么坦然接受的。   楚逸绝笑笑摇头,心想着还是慢慢来吧,他有的是时间让小谨不要跟他说谢谢,而是坦然享受他的给予。   “你们时候回去?”屋子里很安静,李瑾不太习惯这样的静默,便主动开口。他记得楚二少说是让他二哥过来帮一下忙,然后顺便训练一个掌柜出来,这么想来,这时间估计得挺久。   “你二哥得一段时间才能走,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可以走了。”楚逸绝神色柔和的看着李瑾,“怎么,小谨这是想要回去了吗?”   “嗯。”李瑾点头,的确,他是想回去了。本来想是来大哥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可是如从前一样,他不太习惯这些仆人时刻的恭敬。这会让他不自然的想到前世,心里多少有点感触。   “怎么不多住些日子。”楚逸绝看着李瑾,见他神色间似乎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心里不免有点在意。是什么事情让他露出这样的情绪来?还是,县府里有下人给他找麻烦了?   “不太习惯。“李瑾道,却是没有直接说出什么地方不习惯。   “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吧。”楚逸绝开口,看向李瑾。   “大哥跟三哥……”李瑾才开口,楚逸绝便接了过去,“没事,我差人去邀他们一起过来吃晚饭。”是时候跟小谨的家人打好关系了。   “好吧。”李瑾奇怪的看了一眼楚逸绝,不过也没有多在意。   晚饭时分,加上楚逸绝,李瑾,以及被邀的李牧三人,一共五人坐在包厢里。楚逸绝看了眼餐单,点了几个菜,抬头看向一边的李牧,“李大人要点菜吗?”   “不用,你点完就行。”李牧含笑点头,客气的回应,也许别人不知道楚逸绝的真实身份,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下午听说楚二少邀他吃晚饭,他还有点吃惊呢。   楚逸绝又点了几个菜,便让人下去准备去了。等菜的空闲,五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小事,偶尔也会说到官场上或者生意上的事情。对于这些,李瑾通常都是安静的喝茶,并不搭腔。   “别喝太多茶,一会儿该吃不下东西了。”楚逸绝阻止李瑾还想继续倒茶的动作,他可是点了不少小谨爱吃的菜,这要是喝水喝饱了,那他点的菜不就是白点了。   李瑾无奈放下倒茶的动作,乖乖的坐着听他们的闲扯。好在没一会儿,包厢的门便打开,菜上来了。   因为是自家的少爷吃饭,这厨房的动作自是要快的。   菜端上来,楚逸绝便给李瑾碗里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李牧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出声的低头自己吃自己的。   感情的事儿,他们即使是作为兄长,也是没道理插手的。   李瑾吃完碗里的排骨,然后一块挑了刺的蒸鱼又夹了过来。李瑾抬头,见身边的楚二少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很是自在熟练的在剥虾壳,随即,那个被剥干净的虾,放进了他的碗里。   “我自己会弄的。”李瑾不是很自在的说道,这楚二少是怎么了?   “你吃就行。”楚逸绝神色柔和的看了一眼李瑾,继续在桌子上搜罗着李瑾喜欢的菜。   “我……”李瑾还想说点什么,一块小炸鱼进到了张开的嘴里,让他未完的话只能随着小炸鱼咀嚼了一下,进到了肚子里。   “乖,吃鱼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卡着。”楚逸绝给李瑾碗里夹了几根翠绿的蔬菜,一边说道。   边上正低头吃饭的兄弟三人身体抖了抖,楚二少,这话,你是不是说得太肉麻了。 习惯   这一顿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如果里面能不时而夹杂着楚二少那关心及温柔的声音的话,李瑾觉得,其实他会吃得更开心。   喝茶的空档,李瑾抬眼看了看正在与自家大哥三人聊天的楚二少。这人最近真的很反常,以往与他在一起时,都是保持着有礼的距离。举止虽然也很随和,却是不像今天这样,称得上时温柔。   李瑾看过去时,那眼光好像能让楚二少感觉到异样,恰时,楚二少也抬眼看过来,不其然间,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楚二少微微一笑,那眼里的温柔李瑾看得心颤。扯了扯嘴角,不自在的把目光移开。李瑾看着手里浮动的茶叶想,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他去深思的时候。   吃完饭,兄弟四人跟楚二少告辞,出门坐上马车便回去了。   楚逸绝站在门口,直到马车拐了个弯,看不见了,才慢慢踱步回到屋里。小谨没有抗拒他对他的好,嗯,这样很好。   第二天,楚逸绝忙完所有的事,便让人准备上一份厚礼,他决定今天去拜见县令大人。当然,这深层次的意思,到底是去拜见县令大人呢,还是借此机会去见李瑾,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旁晚时分,县令李牧收到了一张来自楚逸绝楚二少的拜帖。   “啧啧,这楚二少,动作倒是很快。”李牧摸摸自己的下巴,一张俊朗的脸上笑得有点高深莫测,到让一边的师爷乔安觉得莫名其妙。   这楚二少是个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觉得一个人来拜见县令大人,这不是应该的么?反倒他家大人,这么笑,是个什么意思呢?   晚饭时分,县令府,也就是李府,刚掌上灯,大门外便传来了马车的轱辘声。管家顾旭忙去开门。   “请问。”门外站得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一身上好绸缎的白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的让人觉得他要是再多看一眼,眼睛就会被冻伤。见到这样一位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很会看人的顾旭谨慎的开口。只是因着是县令府的管家,他也没有露出什么讨好的笑来。这样有损于县令大人的威严。   “我们家少爷投过拜帖的。”一边的小厮代为说道。   “哦,原来是楚少爷,请进,四位爷正在厅里等你呢。”顾旭一听,立刻了然,忙不迭的把人引进府去。今天投拜帖的只有一位,好像是明月酒楼的少爷。   厅里,李牧四人正在聊天,李瑾坐在一边淡笑着听着三位哥哥的谈话,要是阿爸跟爹也过来了就好了。   “楚二少。”大厅的门正对着进府的石板路,顾旭领着楚逸绝刚走到厅外的花园时,坐在上首位的李牧便眼尖的瞧见了人。   “李大人。”楚逸绝含笑点头,一边的小厮忙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一边的管家。   “客套了,楚二少。”李牧笑看着管家接过礼物,微微点头,看着管家走远,才道:“进里坐吧,马上就能开饭了。”   “好。”楚逸绝笑着进到大厅,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边椅子上安静喝茶的人,脸上的笑容不免又多了几分,神色间也更显柔和,“小谨。”一一对另外两人点完头,便也不用人招呼的来到李瑾身边坐下。   “楚二少。”李瑾抬眼,点头微笑。   “小谨一直这样唤我,是不是该改改称呼了?”楚逸绝笑看向李瑾。   “那该叫你什么?”李瑾疑惑,难不成叫他逸绝?或者是绝?想到此不禁抖了抖。   “我字为景慕,小谨可唤我的字。”楚逸绝轻声开口,心里却不禁想听听他的小谨开口唤他字时,又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景……景慕。”李瑾不太自在的开口,喊惯了楚二少,这蓦然喊对方的字,感觉很是不太习惯。   “小谨还没有字吗?”楚逸绝心里算着李瑾的年纪,貌似他家小谨还有一年才真正的成年?   “没。”李瑾摇头,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一般成年了,就会被师长或者家里父亲跟长者赐予字。只是,这字对于他们这样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完全是多余的。   一边被完全忽视的三兄弟面面相觑,这楚二少不是应该来拜见县令大人的吗,怎么反倒像是来见他家小弟的?瞧瞧,从进门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们。难道他不知道,即使想要追他家小弟,也得先跟他们这些当哥哥的打好关系吗?   三兄弟很是不满的瞪视着聊天的两人,可是被瞪视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怨念的眼神。   不大一会儿,管家顾旭进来告知可以开饭了。   李牧大手一挥,开饭开饭,在看下去,他的眼睛都要瞪瞎了。   饭桌上,楚逸绝依旧挨着李瑾而坐。三兄弟想要抗议一下,无奈楚二少在面对自家弟弟一脸温柔的脸在面向他们时,又变得一脸的客气冷淡。这让有心想要折腾一下的三兄弟霎时间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楚二少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李瑾刚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一块红烧肉便进了碗里。无奈抬头,就见楚二少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我真的可以自己夹。”李瑾开口,只是在见到楚二少那不变的神色时,妥协的低头。红烧肉进到嘴里,嚼呀嚼,就希望这是那不听劝的楚二少,让他咬一下泄泄愤。他这是想怎样啊。   兄弟三人在那边各自喝着闷酒,大眼瞪小眼。李牧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偶尔还会拖着眼睛里只有他家小弟的楚二少聊聊天。官场黑暗,即使他远离天子脚下,有些时候也难免被殃及到。楚二少的家世,足以让他了解到很多东西。不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不是白白错过机会吗?   当然,如果对方的眼睛能不那么明显的是在勾搭他家小弟的话,其实是更好的。   酒过三巡,李瑾一直只低头吃饭。碗里不时会有他喜欢吃的菜式进到碗里,完全不需要他动手去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饭菜扒进嘴里,咽下肚子。   晚饭过后,送走了楚二少,李瑾便在三位哥哥奇怪的眼神中进屋洗涑睡觉去了。   呆在泸县的日子总是无聊的,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吃饭。这些书,都是楚二少差人给他送来的,或者有时候让回家的二哥给他带过来。没到他的书快要看完时,就会有一本新的书送到他手中。这让他一度怀疑楚二少是不是很精于计算,或者是在他们府里安排了眼线?不然怎么就那么精准的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书看完呢?   一早醒来,李瑾在屋里练了一会儿拳,便从容出门去吃早餐。他的书看完了,可是这两天却没有见到楚二少让人给他送书来。二哥回来时,也没有给他带书。这让已经习惯了楚二少准时给他送书的李瑾,觉得心里怪怪的。难道是太忙了?   用过早餐,李瑾打算去书铺里买几本书来看。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偶尔一阵清风,让人觉得身上凉凉的。在泸县已经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李瑾想,是不是该回去了?三哥在几天前就走了,他想跟着一起回去,被大哥劝阻。   说他回去也没什么忙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在这边多玩一段时间。等到他二哥这边酒楼掌柜好了,便跟着二哥一起回去。   想着大哥一人在这边,大概是想念家里的亲人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哪知道这一呆,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泸县分为内城跟外城两个部分,内城是一些富贵人家住的地方,那里的店铺也多是一些高档店铺,卖的东西一般人家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指不定买不到。   而外城,便是寻常人家及贫民住的地方,那里多是一些小餐馆,菜市什么的都是开在那里。   而他要去的书铺,便是在距离李府三条街的地方,那里是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明月酒楼在泸县的分店就是开在那里。   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龙飞凤舞的招牌上写着书香斋三个字,李瑾正要快走几步过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楚二少?微微勾嘴一笑,李瑾要迈去书铺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楚逸绝在书铺老板的讨好声中,挑了几本古史,转身便走了出去。一边的小厮急忙上前把钱给了老板,小跑着跟上自己主子的脚步。   看着那道熟悉的大门近在眼前,楚逸绝冷的脸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在门卫逢迎的恭敬招呼声中,楚逸绝迈步朝着某人住的地方走去。   这两天忙着处理本家拿过来的一些文件,又跟人谈了几笔买卖,忙来忙去,便把给小谨送书的事情给耽搁了下来。今天好不容易得空,便想着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都好些日子没见到小谨了。   屋里,李瑾淡然的坐在原木桌边喝着茶,桌子的另一边,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正等着主人的亲临。   抬眼看着屋外的小道,阵阵秋风吹得花坛里的花东倒西歪,树上的绿色叶子也有些见了黄,偶尔被风吹落一两片,也好似蝴蝶似的在空中飞舞几下,才慢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已经是深秋了,该是要回去的时候了。   “小谨,想什么出神呢?”楚逸绝一进屋,便见到让自己思念的某人正坐在桌边发着呆。   “没什么。”李瑾回神,淡笑着让楚逸绝在桌子边坐下。   “怎么,知道我要来?”楚逸绝看着桌子上的一杯热茶,抬眼笑看向对面的李瑾。   “尝尝。”李瑾抬了抬眼,指了指他对面的那杯茶。   “味道不错。”楚逸绝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才让一边的小厮把书拿过来,挥挥手,小厮会意的退出屋子。“这几本书是你没看过的。”   “谢谢。”李瑾拿过基本崭新的书,勾了勾嘴角。   “小谨何须跟我客气。”楚逸绝淡笑,小谨要是哪天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好意,他会更开心。   “这一段时间比较忙。”楚逸绝开口,柔和的看着对面安静喝茶的李瑾,“明天没事做,要去野餐吗?城外有一片菊园,现下正是开得盛的时候。”   “好。”听着楚逸绝前面那一句话,李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觉得很受用。   中午,李牧被告知楚二少来了,便从衙门里回来。不管楚二少是否是喜欢他家小谨,这未婚的小子哥儿总不好总是单独在一起的,这人言可畏。他可不希望他家乖巧的小谨受到这些流言的委屈。   午饭时,楚二少依旧从容而熟练的为李瑾布菜,那熟练的动作,好似做了几百遍似的。这让一边的李牧抽了抽嘴角,楚二少,你到底是被侍候着长大的呢,还是侍候着别人长大的?   李瑾已经很习惯了,毕竟即使是他抗议,楚二少也不会听他的。   午休时间,楚二少告辞,约定了明天的野餐后,便走了。   李瑾回屋,见到桌子上那几本书,心情愉悦的上前翻了翻,便去休息了。嗯,睡醒了起来再看吧。   至于早上还想着回去的事情,已经被他自动的从脑子里剔除了。一个人回去,大哥一定不会同意的。   晚饭时分,几天没回来的李阳给李瑾带回几包点心,说是楚二少让他带回来的。李瑾笑着把点心收下,在大哥跟二哥奇怪的眼神下,让人把点心收回自己屋子去了。   反正大哥跟二哥都不喜欢吃这种酸甜口的点心。至于他怎么知道那些还没有被拆开的包装里是他喜欢的酸甜口点心,李瑾想,他相信楚二少不会给他拿其他他不喜欢的口味的点心来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李瑾含笑抿了口茶,想着晚上少吃点主食,去尝尝那几包点心。 赏菊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秋风送爽。   十月的天气总是这么让人无奈的,阳光热烈得洒满了每一个角落,却是照在身上时,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暖意。   一大早,李瑾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仆人来告知,楚少爷到了。李瑾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看了一眼外面阳光灿烂的天气,以及屋子外面那摇曳生姿的竹林,果断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稍后的外衫。   洗涑完毕,来到大厅,果然就见到楚二少正在大厅里跟他大哥在聊天。那面瘫脸上少见的居然让他看到了在对他以外的人脸上露出了可以算是柔和的神色来?李瑾默默的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再默默的把头扭回来,淡定进到大厅里。  一边跟李牧聊天的楚逸绝,眼角余光一边注意着外面,希望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他家的小谨。   在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过来时,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神色来,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所以说,有时候,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李牧看着那个差别对待的某人,楚二少,你真的忘记了小谨是他的弟弟了吗?难道真的不用讨好他们这些小谨的家人了吗?   “走吧。”楚逸绝看着进来的李瑾,起身向他走过来,扫了一眼李瑾身上的穿着,嗯,今天的天气看似很好,其实还挺凉的。小谨穿这个,不会冷着了。   “我还没吃早饭。”李瑾看了一眼首座上的大哥,又看了一眼旁边偏厅里空空如也的餐桌,难道大哥他们已经吃过早餐了吗?李瑾眼神怨念的向首座上的李牧射去,平时大哥要去衙门办公先吃就算了,今天可是修沐日,往常这个日子都是等他一起吃的。   李牧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小弟,怎么了?他有做什么事吗?   “乖,马车里有吃的。”楚逸绝摸了摸李瑾的头,转头向李牧点头示意,便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李瑾向外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的。”看着一路上仆人对他们的行为投以好奇跟了然的目光,李瑾赶紧扭了扭被某人握住的手。   “我知道。”楚逸绝淡声,无视了手掌里的动作,“我没有抱你走。”   李瑾扯了扯嘴角,楚二少,这话很冷。   来到大门外,一辆朴素但却不失大气的马车停在对面。李瑾被楚二少拉着一直到马车边上了,才被放开被握着的手。   楚逸绝有点不舍的握了握空了的手掌,跟在李瑾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一张卧榻被布置得很舒适,就连地上,也是被铺了一层柔软的毛毯。卧榻边上,一张桧木茶几,两边的窗户都用了纱帘跟布帘两层遮挡。   李瑾看了看只有一张坐地儿的卧榻,顿了顿便从容的坐了上去。   随后上来的楚逸绝,眼神闪了闪,不可查的扫了一眼两边连夜被拆去,此刻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地方,很是淡定的坐在了李瑾的身边。   马车缓缓而行,楚逸绝从一边的暗格里拿出一屉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一碗米粥,以及一碟小菜。   李瑾看了一眼某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是怎么放下这么多东西的?   出了城门,马车便行在了宽阔的官道上。来时绿意正浓的道路两旁,此时已经有点萧索了。秋风不停的掀起马车上的薄纱,让本来温暖的马车里,突然凉了下来。   “冷了?”楚逸绝伸手把窗户两边被挂起的厚布窗帘给放了下来,又从身后的木板里,不知哪个位置端了一盘小点心出来。   “还好。”李瑾看着身后某个又恢复如初的地方,这马车,到底是装人的,还是装吃的?   马车行进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门外赶车的小厮声音传来。   没等楚逸绝开口,李瑾便探头往外,接着蹦了下去。   这是一处郊外的山庄,周围零星的建了好几座庄园,不难想象,这些都是属于有钱人的地方。而此时,他们的马车正停在其中一栋庄园的门外。   “把车赶进去。”楚逸绝下车,淡声吩咐道。   听到轱辘声而开门出来的一位老仆,在见到门外是自家少爷时,便赶紧走了过来,见完礼,回头吩咐了一声。随后就有一个年轻的仆人牵来一匹白色的骏马,两边还各挂了一个包袱。   看到那匹神骏的白马,李瑾不知怎么,想到了现代一句很有意思的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可是此刻他看着这匹白色的骏马,又看了一眼身边某张俊美的侧脸。其实,骑白马的真的会是个王子,唐僧什么的,那是玄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看着楚逸绝牵过马,李瑾自动的跟了上去,一边狐疑的问道,难道中午不在这个宅子里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吗?   “菊园。”楚逸绝侧头看了一眼李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骑马去。”   “你骑马,我走路?”李瑾直接忽略两人可以同骑一匹马的可能。   “一起。”楚逸绝说完,翻身上马,动作很帅气。这让一边看着的李瑾心里暗自赞了一声。   “怎么?”看着伸过来的棕色手掌,李瑾疑惑的抬头。   “上马。”楚逸绝低头,微笑看向李瑾,那眼神,让李瑾疑惑是不是刚才看到了一抹算计?再一细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剩下柔柔的笑意,黑白分明。果然,这太阳的光线折射上马的,容易让人眼睛出问题。   李瑾看了一眼眼前的白马,二少这是要跟他同骑一匹马?   不等李瑾在想,楚逸绝微弯腰身,一手拉住李瑾,轻轻一提,便把人稳稳的接在了马上,并且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李瑾身体一僵,背后那个温热的胸膛,就像烧开的沸水,让人无法忽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随之,身体更加僵硬了。那个热热的东西是他想的那个么?是么?   “小谨儿还是不要再动了。”楚逸绝暗自运功压下某处蠢蠢欲动的地方,眼神微暗,看着面前某个由白变红的耳垂,很想上去咬一口。只是,楚逸绝暗叹了一口气,便把心里的那份渴望给压了下去。   “额。”温热的呼吸喷吐在颈边,让李瑾的身体更加僵硬了起来。他这是被调戏了? “呵。”楚逸绝轻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两人便在一声马~的嘶鸣声中向另一条小路奔去。   看着两边飞速而过的景色,再感觉到身后传递过来的温暖,李瑾稍微放松了一些有些紧绷的身体。其实,他可以自己骑马的。   在小路上奔了不久,便进了一条山路,马已经不能再前行了。两人便下了马,楚逸绝牵着马,身边跟着李瑾,两人一边不时的聊两句,一边往更高处走去。   李瑾看了一眼越走越高的山,所谓的菊园,那是指的空中花园吗?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登上了山顶。入眼的便是一大圈木质栅栏围成的花园。或白色,或黄色的菊花在秋风中左摇右摆,浓郁的属于菊花的香气随着秋风钻进鼻子里。李瑾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为眼前的景色所迷惑。   山顶好像是被人特意修整出来的,很宽广,目测大概有上千米。周围建了不少供人休息及观赏的亭子。此时山上空无一人,除了那一大片秋菊,便只有两人一马。   山顶的风很大,不过却丝毫不减两人的兴致。看着眼前的所谓的菊园,李瑾觉得,其实,叫它空中花园更为恰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那座山顶,生长的不是枝繁叶茂的树,而是一大片菊花。   “这是有人特意做的吗?”来人来到亭子里,李瑾看着那一片在风中摇曳的菊花,虽然人工开凿的痕迹不明显,却也能从这些亭子,以及山边看出来一些。   “嗯。”楚逸绝拿出带来的包袱,一一把里面的点心摆在桌子上。这一片菊花,正是他那爱好赏花的大哥无意中发现,并且经营出来的。山下建的那些山庄,也是因为山顶的这片菊花,由他大哥的那些朋友建的。   楚逸绝微微叹了口气,他大哥已经消失五年了,这几年他一直派人暗中查探,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他都在怀疑,他那位喜好游山玩水的大哥,是不是已经不在苍云国,而是去了别国?   看出楚逸绝的情绪好像不对,李瑾也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菊花。虽然辗转这么久,山路也很难走,不过能欣赏到这么一片好看的菊花,也算是值得。   两人一边欣赏着山顶独有的景色,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手里温热的茶水,李瑾抽了抽嘴角,这有钱人,还真是会享受。虽说前世他也是有钱人,可也没有走到哪里,把什么都想到的。   正午时分,两人的肚子已经被带来的点心灌饱,也不觉得饿,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突然,一阵人声从山路传来,引得两人同时侧头。在这个时节来赏花的,难道不止他们两人?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便上来了五个人。为首一人一身淡绿色锦袍,身后四人衣着朴素,一看就是下人。此时那为首的人一脸不耐烦的骂着身后的四个仆人,“让你们提点东西上山都不行,走个路都用了半天,平时府里也没见给你们少吃的,怎么就这么慢腾腾的。”   被骂的四个下人脸色虽然有点惨白,却是一点也不吭声的提着手里的篮子往就近的一个亭子走去。   “看看你们,一脸的菜色,怎么,少爷我连骂都不能骂你们一句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来人又开口说道:“还不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难不成还等着少爷我动手吗?”   四个仆人忙又快手快脚,却又万分小心的把拎来的食物篮子打开,从里面小心的端出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来。   “扇风,爬这么久的山,都快热死了。”来人瞪了一眼边上木呆呆的下人,这些仆人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没见少爷他都已经热出汗了吗?   李瑾默默扭开头,这么大的风,那人还让人给他扇风,这是在演哪出?   “喝点茶吧。”楚逸绝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破坏了这份宁静的主仆五人,给李瑾空了的杯子满上一杯清茶。   “你还要去柳河镇吗?”李瑾浅泯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抬眼问道。如果楚逸绝还要去柳河镇的话,那到时候他就跟他一起走吧,这样一来,大哥应该就会放行了。这已经是秋季了,眼看着过一段时日就是腊月了,家里阿爸应该就要忙着准备年货了。大忙帮不上,小忙他还是能帮上一些的。   楚逸绝还没开口,一道清脆的男声便插了进来,让两人不禁皱眉抬头。   “楚少爷?”来人正是那位少爷,少爷一脸的惊喜之色,眼睛晶亮亮的看着楚逸绝,而边上的李瑾,直接被他给忽略了。   “马公子。”楚逸绝无视来人热切的视线,淡淡的点了个头。   “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楚少爷,我们真是有缘分。”马公子,名叫马骁,是泸县一位富商家的小哥儿。也不等两人招呼,便自动的坐在了一张石凳上。一张清俊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晕,眼睛直直看着对面冷着脸的楚逸绝。   去年在爹的五十大寿上见过这位楚少爷以后,他便记在了心里,只是从来以后,他却在也没有见过这位楚少爷。没想到时隔一年,他居然会在无聊来这片山顶的菊园时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一颗心不禁激动的砰砰跳了起来。 在意   李瑾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边上某人的额头,低头喝茶,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马公子倒是好兴致。”楚逸绝没有接话,而是把话题转开。   “楚少爷这是来泸县办公吗?”马修一笑眯了一双眼,办公的话就意味着会滞留几天,这样的话,回家就得赶紧让爹想个什么借口让楚少爷去他家一趟。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   “嗯。”楚逸绝轻轻点头,眼神看着对面低头喝茶的人。   “楚少爷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们家玩玩,我爹经常念叨你。”马修一很是熟络的开口邀请。   “是吗?”楚逸绝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个打扰了他跟小谨单独相处的不速之客。这个马家的小哥儿对他的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跟他爹只是生意往来,并没半分之外的情分。看眼前这人的样子,相信那位马明达应该没有把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给他的儿子听。   “嗯,我爹总说你年纪轻轻,做起生意来让很多老辈人拍马都赶不上。”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马修一想了一下说道。虽然,说这句话时,他爹的表情有点恨恨的。不过,这话肯定是称赞是没错了。   “哦。”楚逸绝微挑眉,他可不会相信那位被他坑过的马明达会这么夸奖他。   李瑾轻轻放下茶杯,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过他也没有当回事,继续静默在一边,听着两人说话。   “小谨还要吗?”楚逸绝看向李瑾,伸手想给他空了的茶杯里满上。   “够了,我们该走了。”李瑾伸手阻止楚逸绝给他倒茶的动作,看看天色,好像快要下雨了。   “这位是?”好像才发现边上有一个人一样,马修一以看情敌的眼光审视着离他一个座位的人。当看到对方额头跟自己一样有一个金色莲花印记时,脑子里的警铃大作。   “我朋友。”楚逸绝淡笑着介绍,只是那笑容在面向李瑾时,格外的温柔。这让一边见着的马修一脸色一变,立马认真打量起这个穿着朴素的小哥儿来。仔细看外以后,心里才好过了一点。   什么嘛,长得没他好看,身高没他高,穿着也没他好,一看就知道家里不是个有钱的。   “你好,我叫马修一。”马修一笑看向李瑾,只是那笑在李瑾看来,多少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李瑾。”李瑾微微一笑,心里却越发的不舒服了起来。只是这情绪来得让他莫名其妙。   “楚少爷。”马修一转向楚逸绝,“我听说这片菊园是你大哥修建的,当真是风雅过人。”   “多谢夸赞。”楚逸绝淡淡的点头,他哥的确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老远费那么大财力人力把这片山顶建成现在这样。又去花精力宣传,让山下建了几个庄园。只是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想到自己那个五年未见,音讯全无的大哥,楚逸绝的神色见冷,心里却是想念起了那人。   想念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就因为不想被这楚家束缚,便打着游山玩水的借口,一走就是五年,把这么大个家业丢给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他。这么些年,他连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想到那个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好吃好喝的人,楚逸绝就有一种想要把那人狠揍一顿的冲动。   听见马修一说的话,李瑾心里一动,偏头看了一眼楚逸绝,见人神色冷淡,看不出丝毫情绪来。便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原来这片菊园是他大哥建的。对于心里那点不舒服的情绪,此时渐渐扩大,李瑾微微皱眉,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在听到那个马家公子的话时,心里多少是对某人有点怨念的。只是这怨念的缘由,他却是弄不明白。因为他把楚二少当朋友,既然是朋友了,那对方这事瞒着不告诉他,他自然是要生气的。   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李瑾便舒展开皱起的眉峰,一脸淡笑。尽量忽略掉心里那点怪怪的情绪。   “小谨,走吧。”楚逸绝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看向李瑾。身边有这么个添乱的人,他即使想跟小谨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此时也没多大兴致了,不如早点回去。至少在自家的庄园里,是没人来打扰他的。   “楚少爷,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马修一惊诧,他才刚到一会儿呢。  “嗯,我们来了挺长时间了。”把东西收拾好,楚逸绝抬头看了眼天色,“快下雨了,还是早些时间回去的好。”   “好像是要下雨了。”马修一看了看天空上的几朵乌云,“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说完也不等楚逸绝再开口,几步就跑了出去。      “快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了。”这次说话,因为不远就有自己的心上人在,马修一声音很柔和,只是那眼神却是跟他此时的神色正好相反。   听见自家少爷的话,四个家仆动作都没停的开始迅速收拾起来。这动作惹得一边的马修一又想开骂,却是忍了下来,只是用力瞪了四人一眼。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回去再收拾你们。这让四个正在收拾食篮子的仆人身体不禁抖了抖。   这群饭桶,拿东西上来的时候动作慢腾腾的。听见要收拾走人了,动作又那么快。看来是皮子痒了。   皱眉看了一眼远处的人,楚逸绝把包袱拎在手上,看向李瑾,“走吧,小谨。”   “嗯。”李瑾淡笑的看向某处正在指挥自己下人收拾东西的马家公子,跟在楚逸绝身后慢慢往山下走。   马修一见人走了,丢下一句“你们随后跟上”,便快步追向楚逸绝去了。“楚少爷,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楚逸绝转身,皱眉看向跟着自己的人,这人是不是太没有眼色了。他都做得这么明显的不欢迎他了,还能这么厚脸皮的跟上来,还真是跟那马明达一个样。   “额……”马修一抬头,看着眼前神色冷淡的人,脸色的笑僵了一下,神色也有了点委屈之色,“楚少爷,我……”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么,难道是边上这个人?想到这里,马修一转头瞪向一边安静的李瑾,见他脸上的淡笑,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讨厌。   “够了。”楚逸绝出声阻止这人还要说下去的话,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并没有做什么让这人误会的事或者说出让他误会的话来。“马公子,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请自便。”说完便拉起李瑾的手往山下走去,看也不看身后脸色变得难看的人。   跟上来的四个仆人赶紧低头,并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哼。”马修一红着眼眶冷哼了一声,瞪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长这么大,还没人让他这么难看过。都是那个叫什么谨的小哥儿,一看就是个乡下的,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让楚少爷那么稀罕他的。   “走了。站那么远干什么,怕少爷我吃了你们?没用的东西,慢手慢脚的。”马修一一看身后四个仆人的样子,就来气。瞪着眼睛看向四人,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好看的样子。   “那座菊园是你哥建的?”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李瑾抽了抽被握住的手,见抽不出来,便也就没再动了。只是想到刚才那位马公子的话,李瑾心里多少有点疙瘩。他一直以为两人已经是朋友了,至于楚逸绝的身份,他自然是不会去深究的。朋友嘛,在乎身份的话,还是朋友吗?   “不算是。”楚逸绝紧了紧手里扭动的手,“我哥喜欢游山玩水,当初无意中看到这片山顶上开放的菊花,便因着自己的兴致,让人把这里修整了一下。山下建的那些庄园,都是他朋友家的,刚你看到的那个管家,就是专门来管理上山这一片菊园的,顺便看着山下的宅子。”   “怎么,生气了?”楚逸绝看向李瑾,心里有点小开心。小谨在乎他呢,这可是个好的开始。   “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李瑾挑眉,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那点不舒服随着楚逸绝的话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眉头皱起来了。”楚逸绝说出事实。   “我是在想事情。”李瑾反驳,皱眉头就一定是生气嘛,谁说的。   “哦,小谨儿这是在想什么事情。”楚逸绝轻笑,小谨儿别扭的时候还真是可爱。   “在想马公子。”一说出这句话,李瑾就立马懊恼的闭上嘴巴。他没事去提这人干什么,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怒道:“你笑什么。”   “没。”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楚逸绝此时心里乐得开了花,小谨儿这是在吃醋吗?看来今天这趟赏菊之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嘛,那个没眼力见儿的马家哥儿,其实,也没用那么讨厌。   “快走吧。”李瑾扯着被握住的手,快步往山下走,他绝对不承认,他对那个马修一很在意。 轻吻      有钱人家的宅子就是跟他们乡下人家住的不一样,就是一个别院,不常住人,那房子建得也比他们乡下人住的房子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光是给下人住的地方就抵得过他家的房子了,就别说正经给主人住的小院子了。就连那小花园,也都是种植的名贵花种。只是现在季节不对,开的花不多。   看着这说起来是小花园,其实比得过小半个足球场的地儿,李瑾不得不在心中感慨。其实,是他大惊小怪了啊,这有钱人是个什么生活,他不是前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怎么到了古代反倒觉得很惊讶了呢。   小花园里有一个圆形的荷花池,里面的水倒是清澈得见底,就是现在也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只能看到几簇莲蓬在水里打黄儿的荷叶中晃荡着。   坐在泛凉的亭子里,李瑾觉得心里挺别扭的。想着刚才自己说的话,他就觉得最近自己好像很不对劲,有些什么东西好像要从心底里往外处冒。因着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情绪,他心情也变得不太淡定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去追根究底,就会有很多东西被改变。他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就不去管心底里有些个什么想法,反正不去想就对了。   此时小花园里就他一个人,楚逸绝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看着眼前这片不大点的荷花池,李瑾想着,那池子里的莲蓬已经成熟了,要不要去摘两个回来尝尝。想到就做,反正楚二少也不会稀罕这点子的莲蓬。   站在池子边上,李瑾探身往池子里伸着长手去够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莲蓬,只是这手是伸得够长了,问题是那风不合作啊。眼看着手指尖就要碰着那杆子了,一阵风过来,那杆子又离着自己远一点儿了。   李瑾在心里发狠,他今天就不信了,想摘个莲蓬还能这么费劲儿,他今天就非得摘一个下来不可。   楚逸绝想着李瑾不知道一个人在哪里呆着无聊,便赶紧着把手里的几个文件给处理完。问询路过的下人见没见到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哥儿,说是在小花园里。便一路寻着过来,哪想到一进园子,就见到这么一个让他心惊胆跳的画面。   楚逸绝立马就停下了前进的步子,就连即将要出口的喊声也被他给硬生生压进了肚子里。这池子里的水不算深,也抗不过这是深秋的天气。水拔凉拔凉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摔进了池子里,这生命危险是不会有,但是受惊感冒那肯定是跑不了了的。   怕自己动作太大吓到那个在认真摘莲蓬的人,楚逸绝发挥着自己最好的武功轻手轻脚的靠近池子边的人。   李瑾凭着一股子狠劲儿伸着手往处够莲蓬,可就是够不着,让他心里的火气不停的往外冒。想吃个莲子咋就那么费劲儿呢。   刚一靠近李瑾,楚逸绝立马长手一伸,就把半拉身子都弯进池子里的人给一把捞到了自己的怀里。感觉到怀里热乎乎的身子,他这才觉得心跳平静了点。把人给摆正面向自己,楚逸绝看着眼前明显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肚子里的那点因担心而出来的气一下子就给散到天边去了。   “小谨儿要是想吃莲子,招呼一下院子里的下人去给你摘就好了。做什么自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儿?”楚逸绝伸手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你看看,这大秋天的,这池子里的水是不深,这万一要是掉进去了,受凉感冒了咋办?”他可是记得小谨儿是不喜欢吃一切苦的东西的,那药绝对不会受他青睐的。   “你来也支个声,吓我一跳。”李瑾从某人暖呼呼的怀里挣扎着出来站直身体,才出声抱怨。他没自己掉进池子里,反倒被这人给吓到掉进池子里去。“我这不是没看着有人吗?而且这是我自己想吃东西,做什么去麻烦别人。又不是多危险的事儿。”   “不危险也不能自己去动手。”楚逸绝看了一眼池子里被风吹得直打晃儿的莲蓬,说道:“说吧,小谨儿是怎么想着要去摘莲蓬了?”   “我说我还没吃过莲子,你信不。”李瑾抬眼看向楚逸绝,他可没有说假话,这一世他的确是没有吃过莲子。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没有荷花池。   “信,既然小谨儿想吃,我去给你摘,想吃多少都有,就是把这一池子的莲蓬摘完也没事,不够咱再去隔壁几家人的屋子里摘莲蓬去。”楚逸绝有点心疼的摸摸李瑾的头,他知道这莲子算是个稀罕物,在乡下长大的小谨儿没吃过莲子是正常的。除了心疼,他就只剩下想把所有小谨儿没有吃过的东西都放到他面前让他吃个够的怜惜心情。   “说什么呢,这莲子又不是管饱的东西,就这一池子的莲子就够吃了,还去别人家摘呢。”听着楚逸绝的话,李瑾“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嘴上说得倒是不在意,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只有他知道,心里的那点感动却是真真存在的。   “呵,我家小谨儿不是爱吃么,爱吃咱就去摘。”楚逸绝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笑脸,赶紧压下想要一亲下去的冲动,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小谨儿给吓到了。   “谁是你家的了。”李瑾脸一红,白了一眼某人。这人说的什么话,他什么时候就成他家的了?感觉到脸上的热度,心里不禁喊道,他这是脸红个什么劲儿,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因为另一个同是男性生物的人说的话脸红了呢,他这是堕落了?   不管李瑾心里现在是个什么纠结情况,却不能阻止楚二少怀着好心情的欣赏眼前这难得的美景。小谨儿不管怎么看,都好看。   “你不说要帮我摘莲蓬吗?”尽管心里纠结,此时脸也还红着,不过面上得淡定点,那是必须的。   “行,我去把莲蓬都摘了。”楚逸绝话一说话,立马身影就消失在李瑾的眼前,只有一抹残影在李瑾的眼睛里闪过。   “这是轻功?”李瑾直愣愣的转头,看着某个模糊的影子在池子里闪了几下,然后影子消失,某位手上摘了好几个莲蓬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算是吧。”楚逸绝把手里摘得的莲蓬放进李瑾的怀里,见人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失笑。   “早知道你会武功,没想到你连轻功都会。”李瑾是听自家二哥说过楚二少功夫了得的,只是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轻功也不错。刚才那道残影,应该就是轻功好的表现了。   “小谨儿想体会一下吗?”楚逸绝笑看着眼前眼睛冒着光的人,小谨儿现在学轻功怕是晚了点,不过他倒是可以带他体会一下这种飞感觉。   “可以吗?”李瑾抬头望着楚逸绝,只要看过金庸小说的人,心里一定都有一个自己也能飞的梦想。他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当然可以。”楚逸绝点头,别说带他飞了,就是在自己怀里一直呆着都行。说着,楚逸绝一手揽上李瑾的腰,提气,足尖一点,李瑾就被带着离了地。看着在眼前飞逝而过的树梢,以及青砖红瓦的屋顶,李瑾心里甭提多兴奋了。这就是轻功啊。   感觉到耳畔的风呼过,等到两人停下来时,人已经在房子顶上了,而且还是别人家的房子顶上。   楚逸绝几个起落,两人便已经离开了开始的房顶,回到了那片小花园里。“怎么样,开心吗?”低头看着眼前明显还没有缓过兴奋劲的人,楚逸绝终究是没有忍住心里的那份渴望,低头在某人白皙的额头正中轻吻了一下,刚好落在那朵金色的莲花印记边上。   “你,你做什么了。”李瑾回过神来,便感觉到某个凉凉软软的东西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便离开了。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可是那清晰的感觉,却是被他感受得清楚。他这是,被人亲了?   抬头瞪向眼前某人,李瑾刚抬手想捂住被亲的地方,随即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矫情,便又把手放了下来。   “小谨儿看见我做什么了吗?”楚逸绝轻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想发火又不知道怎么发火的人。眼里的笑意一点点的扩大。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李瑾聪明的闭上嘴巴,他要是说自己看见他亲自己了,不是让这人捡了话头了吗?还不知道等下这人会说什么话出来呢。被亲就被亲了,又不是个娘们儿,矫情什么呢。   只是,楚二少不是很冷淡的人么,怎么脸皮也这么厚的?难道说,其实以前是他认识错了某人的真正性格?   哎,说不失望是骗人的,楚逸绝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多好的机会啊,他还等着小谨儿把话头打开呢,这样他不就可以马上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吗?哪知道小谨儿居然给他来了个睁眼说瞎话,让他想说出口的话只能咽下肚子里去。   看来现在还不是个时候,小谨儿的样子,好像还不太想去想这些事情。既然小谨儿不想去多想,那他就先搁着这份心意吧。只是,自己还没有表明心意之前,可得把小谨儿看牢了。别到时候给旁人拐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轻功,只是一个助兴而已。那啥,妹纸们别太认真。   留言的妹纸们,偶真是耐你们,当然,买V的妹纸们,倾语也耐你们。   有妹纸说更新不及时了,这里倾语得说一声抱歉。因为倾语已经是个母亲了,写作也只是一种兴趣,有时候白天事儿多,没法总坐在电脑边码字,晚上把小家伙接回来以后,带过小孩子的都知道,小孩子没有那么老实,总在身边吵闹。   尤其我家宝贝更是,虽然只有不到五岁大,但是是个话唠【话说,他是个男孩来着。】不管是看电视,还是玩植物大战僵尸,或者愤怒的小鸟,他都不会安静的玩,总会叫我去看。尤其还喜欢把声音开得大大的。有时候玩不过关了,还得哭着让我给他玩过关。   所以,一般晚上倾语很难有时间码字,码字的时间都是在白天小家伙去幼儿园了以后。我才能抽时间码字。以前小家伙小,不用关心他的学习,所以码字的时间多。可是眼看着小家伙还有两年就得上小学了,倾语得花更多的时间去教他认字。劳逸结合,才能给他培养一些兴趣出来。   虽然更新不及时,但是倾语每开一个新坑,都不会弃坑的。所以,妹纸们谅解一下。因为倾语一边得码字,一边得教孩子,还得自己学习,明年换工作。所以,希望妹纸们原谅。以前没说这些,是不想看到妹纸们那种“既然没时间,还写作做什么的”怨念心绪。但是,对于写作,算是倾语从小的一种兴趣。   如果因为这些原因导致妹纸们看文不尽兴,倾语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别扭      才睡了个午觉起来,李瑾便发现天阴沉了下来。抬头往处瞧,中午看见的那几朵乌云,此时已经越聚越大。眼看着变了天,心里暗道糟糕,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是回不去大哥那里了,这可怎么办?   找到在书房看书的楚二少,李瑾问道:“我们今晚回不去县城了是吗?”到时候可别让大哥跟二哥担心才好。   “没事,下午趁你午休的时候,我差人回去跟你大哥报了信,别担心。”楚逸绝从书里抬起头,招呼着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李瑾过来坐。   “那就好。”听见这话,李瑾算是放下了心。他就怕人没回去,到时候大哥跟二哥在那里担心他。   “睡得还好吗?”楚逸绝把一边的点心推到李瑾身边,一边问道。   “习惯。”李瑾也没去动面前的点心,中午吃得点心多,这会儿也不觉得肚子有多饿。倒是口渴是真的,“这雨看起来得不小呢。”拿过一边空着的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看着外面越加阴沉的天色说道。   好长时间没见下大雨了,这边的天气说来也奇怪,一年到头,其他季节很难见到多大的雨。下雨也只是小雨或者大雨不停的下,像这种堪称是暴雨的前兆天气,也只有每年深秋的时候。下一场这种暴雨,天气立马就会变凉起来,也预示着冬季快要开始了。      “是不小,雨一停下来,这天儿就得凉下来。”楚逸绝看着外面的天色一边回答。   “还好我出来的时候衣服穿换了件厚的,不然这一变天,还没厚衣服防凉。”李瑾瞅了瞅身上扛凉的厚衫子,心里庆幸着出来时的明知决定。   “就是没厚衣服,我也不能让小谨儿冷着不是?”楚逸绝笑看着李瑾,瞧他家小谨儿,难不成他还能让他凉着?   “我怎么以前就没瞧出来你也是个嘴皮子滑的人?”李瑾白了一眼某人,他怎么觉得这楚二少最近对他说话,越来越没正形儿了呢?是他感觉出错?   “小谨儿现在瞧出来了也不晚。”楚逸绝轻笑一声,挑眉看向李瑾。对别人自然是得冷着脸来,对他家小谨儿,当然是得另行对待。   李瑾没接话,轻淬了一声,这人还真是不能看表象。以前他怎么就会觉得这人是个冷酷的人,看看,这不也是个外表冰冷,实则心里是个腹黑的人么,外带嘴皮子还是个滑溜的人。   暴雨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楚二少说是没眼力见儿的马修一马公子。   马家在泸县也算是个大富,家里钱自然是不少,现在当家的马明达在生意上跟楚逸绝也有往来,不过也仅限于生意场上而已。虽然有钱,那也只是有钱而已。   这片郊外的地儿,当初就被他大哥连同其他几个人给买了下来,自然是容不得别人在这里建房子的。      所以这位没眼力见儿的马公子来这里赏菊,自然也就是赏菊,是没有宅子给他休息的。要是平时,估计也就得被雨淋了。今天运气好,遇到楚二少来了这边,恰好两人还算认识。加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某公子自然就来敲响了这楚家别院。   告知了来开门的门房自己的身份,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两人就被管家带来的消息给惊诧了一下。   “这没眼力见儿的马家哥儿是在哪里逛悠着这会儿还没有回去?不是跟他们一起下山的吗?”楚二少神色阴沉,摸着下巴暗忖。   “这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雨不还没有下么,不赶紧着一气儿的回去,跑这里来是做什么。”李瑾皱着眉头很不爽,当然,他也不知道心里是在不爽个什么劲儿。   按说那位马公子来的是楚二少家,也不是他家,他没道理心里不痛快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位马公子来了,他就打心眼儿里不欢迎那人。还真是奇了怪了。李瑾皱着一脸苦逼相,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副样子在某人眼里就是吃醋的样子。   “小谨儿这是吃醋了?”楚逸绝看着那张皱成苦瓜的脸,脸上明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字的人,心思立即活泛了起来。中午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小谨儿,知道他不想去想太多。他当然也愿意去由着他,不过前一阵子他可是听在他手下的李阳说过,村子里不少红线夫郎瞧上了他家的小谨儿。      原本他是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强逼着小谨儿去想明白的,可是现在不同啊。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放在自己面前,他难道还要放任着这机会从自己眼前给跑了?他相信凭自己的实力,是没人来跟他抢小谨儿的。可是却不能管着人家小谨儿看上别人啊。   想到这里,楚逸绝立马就在心里下了决定。看牢什么的,还是等到小谨儿答应了跟他以后吧。现在还是先把人给打上自己的标签才行。这么一想,原本不想让人放人进来的想法也立即给改了。   “让人进来吧。”楚逸绝看了一眼某个还在皱着眉头想事情的人,转头淡然的吩咐着一边的管家。这个机会用得好了,小谨儿就会马上是他的人。要是用不好,嗯,用不好的话,那就花更多的时间去讨好小谨儿就是。打定主意,楚逸绝便放宽心的开始继续看手上的书。   看小谨儿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过神来。   那李瑾又是在想什么怎么那么入神呢?自然是在想自己变得莫名其妙的心情。不过也没让他想多久,管家才出去一会儿,那等着门口的马公子就被放了进来。本来管家是打算直接把人领到给客人住的小院子休息的,哪知道这位被宠坏了的马公子非不干。   非说什么要来亲自给楚少爷道谢,感谢他在这个天气收留自己,不然自己一定会被雨淋着,因此而生病之类的云云。      管家大人也没办法,他一个中年大叔,又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动手去拉一个小哥儿让他别去吧。没办法,管家大叔哭着一张脸把人给带到了书房。   “有事?”楚逸绝看着门口一脸苦相的管家,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刚才那么吵的声音,他的功夫又不是练假的,自然一早就听见了。   管家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那张脸上冷冰冰的,也瞧不出个什么情绪来。管家大人纠结了,不过还是如实说道:“马公子说要来给少爷道谢。”说完便把头给低得低低的,虽说这事也不能全算是他的错吧。但是好歹是他办事不力,这态度自然就得放好点。   二少爷可不比大少爷随和好说话。   “让人进来吧。”楚逸绝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就连眼神都没怎么变过。   “楚少爷。”管家刚转身出去,马公子那特有的嗓音就传了进来,然后马公子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便出现在了书房里两人的视线里。   “嗯。”楚逸绝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在书桌后面也不动,抬眼淡然的看着来人。只是眼角余光却是扫了一眼某人一眼,心里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下来。看来还得努力。      “我是来谢谢楚少爷收留我的。”马修一一进书房便看见了坐在一边的李瑾,脸上的笑变得扭曲了一下,这乡下的小哥儿怎么还在这里。   “不用谢,我跟你爹也算是认识,只是来这里躲个雨,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专程来道谢做什么。”楚逸绝说着这些话,眼睛虽然是看着笑意盈盈的马公子,只是眼里却是没啥波动。      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边上听着他俩说话便支愣着耳朵的某人。楚二少此时心里痒痒的,跟猫爪子挠着样。小谨儿这幅样子怎么那么可爱,好想抱在怀里揉巴一下。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所以楚二少压抑着想上去抱着某人的冲动,继续跟某人不冷不热的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坐在边上听着好像聊得很开心的两人,李瑾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很想说点或者做点什么让两人停止话题,又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其实也是很奇怪的。人家楚二少愿意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他干嘛要在心里不舒服,还想要去阻止?   虽然想是这么想,只是听着耳边的两道声音,李瑾就觉得他很想把某人赶出去,或者是让某人不要跟别人聊天,还是继续冷着脸装酷的好。   抬头看了一下聊得正热的两人,李瑾低头继续皱着眉一脸苦逼相外加深思状。他跟楚二少不是只是朋友吗?为什么他会有那种只许他跟自己说话,不准与别人谈笑风生的想法?尤其是不准跟马公子说话。这种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意味着什么?   李瑾越想越头大,别怪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的小白来说,没人提点他,仅凭着他自己,是不可能想出来个一二三来的。所以楚二少这种刺激法,其实是很失策的。   要是对方对感情的事儿知道个大概,也许他这种方法还能管用,可是对于感情是个小白的李瑾童鞋来说,尤其是他还有意回避喜欢男人这种心思来说,楚二少与其这样敲边鼓,还不如直白点来表明心意好。    在乎    屋里三人的状态很诡异,管家大人来通知自家少爷吃饭时,很是犹豫的站在门口,他是进去呢,还是等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阴沉得看不出是个什么时候的天色,管家大人心下决定,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反正厨房里也还得一会儿才能把饭菜弄好。      马修一牙痒痒的瞪着某个即使低着脑袋也能把楚二少的目光吸引走的人,你说说,这个乡下的小哥儿,他到底哪点吸引了楚少爷?就连楚少爷跟他说话的时候,那眼神都不住的往那边瞧。   别以为他没有发现楚少爷跟他说话时,明显的心不在焉。只要是长了眼睛没有瞎的人,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乡下小哥儿有哪里好了。不就是那额头上的印记跟他一样颜色饱满吗,除了这个,还有哪里好了?   马修一看着对面明显是在应付自己的心上人,很是不甘的说道:“楚少爷,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什么?”楚逸绝回神,淡然的看向对面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人。   “没事,管家来了。”马修一咽下心里的那口气儿,扯起一个僵硬的笑看向门口来了一会儿,此时正做低头状的管家。   “有事?”楚逸绝看向门口听见声音立马把腰挺得笔直的管家。   “少爷,一会儿要开饭了,是要去大堂吃呢还是偏厅吃。”管家整肃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恭敬的低头问道。      “大堂吧。”楚逸绝偏头看了一下某个被他拿来当做刺激小谨儿开窍的人,转头吩咐着门外的管家。大堂一般是用来招呼客人的,而偏厅则是用来招呼亲朋的。要是只有他跟小谨儿两人用饭,自然是偏厅了。这不还有个马公子吗,那肯定是去大堂了。   管家得了吩咐,便恭敬的退下去安排了。   管家一走,屋里又恢复了诡异的气氛。马修一欲言又止的看着那个坐在书桌边连动都没有动的人,他来这么久了,连杯茶都还没有人来侍候。不过看着那张俊美有型的脸,马修一立马把这点小事给踢脑后去了。   李瑾低头苦逼着脸纠结着自己越来越奇怪的心思,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合理而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算了,不去想了,脑细胞都被杀死无数了。   把那点纠结放下以后,才一抬头,便对上了四道特亮的视线。不用说,这四道视线自然是楚二少跟马修一马公子的。   “怎么了?”李瑾很是疑惑的看向两人,怎么,难道他因为想事情太入神,而错过了什么了?不然这两人干嘛都用那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事。”楚逸绝眼神柔和的看了一眼李瑾,随后便立即偏了开去。   李瑾用眼神无声询问着边上也用那两只眼睛看着自己的人,他可不觉得这马公子的视线是传达的友好之意。   “李公子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马修一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尽量把心里对某人的怨念藏起来,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亲切一些。可不能给楚少爷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劳马公子挂心,景慕已经叫人去给我家人说过了。”说着李瑾还很是亲切的看了一眼坐在书桌边做老僧状的某人。   楚逸绝表情不变,只是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有点飘飘然了。看看,小谨儿刚才那眼神,那表情,明摆着是在吃醋了嘛,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嗯,再接再厉。楚逸绝想着便看了一眼边上明显一脸嫉妒样的马家小哥儿,虽然他很想利用这人让小谨儿尽快弄懂自己的心意。可是,如果这人要是做出什么对小谨儿太过分的事儿,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楚逸绝眯了眯眼睛。希望这位马家小哥儿有点自知之明才好,不然到时候,他可不会管他爹有没有跟他楚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楚逸绝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自私而护短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马家小哥儿喜欢他,他管不着。可是要是因为喜欢他而对小谨儿有什么过激的伤害行为,他自然是要护着小谨儿的。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他感兴趣的意思来,所以,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事有什么心理愧疚的情绪产生。他只是在边上没有去阻止某人喜欢他而已。   “李公子家是做什么的?”马修一扫了一眼李瑾身上朴素的衫子,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连他家下人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比他穿得好。   “种地的。”李瑾说得很是坦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家是种地的有什么丢人的。要知道,没有农民辛苦种地,这些有钱人哪里能有吃的穿的?即使是前世,他也是对那些农民怀着喜欢而尊敬的心情的,就更别说今世自己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可是看着村儿里人种地收成,这中间付出了多少辛苦的汗水。就算他看见了对方那眼里明显的鄙夷,李瑾也没有半分觉得尴尬跟丢面子。   吃晚饭的时候,阴沉了一个下午的天儿终于是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打雷闪电,暴雨下。基本上都是齐全了。   大堂里照得亮堂堂的,所有的门窗都关了起来,一丝凉风都吹不进屋里。边上侍候的两个下人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   桌上的菜色算不得多丰富,却是每道菜看起来都很可口,荤素齐全,也是色香味都到了。   李瑾也不跟两人客气,直接就开吃了起来,这种行为又引得边上的马修一隐晦的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李瑾装作没看见的继续自己的吃饭行动。   楚逸绝看了一眼马修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很是自然的开始给李瑾布菜。桌子上好几道菜色都是李瑾爱吃的,这是他下午的时候就让管家吩咐下去的。   大堂里很安静,除了筷子偶尔碰到碗盘的声音,便没了其他的。看着楚逸绝那么自然的动作,马修一又不平衡了。他就是不明白,楚少爷那么一有身份的人,怎么就对这一看就是乡下的小哥儿这么好。你看那布菜的动作跟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这样做的,不然依着楚少爷的身份,怎么可能做得那么自然,表情还那么看着碍眼。   恨恨的吃着碗里的饭,马修一觉得这一顿饭是他吃得最不舒服的一顿了。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看上的人让给那个哪里都没自己强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这么放手的。   李瑾自然是不知道隔了自己两个位置的某位公子那自我良好的心态,他只是很是安静的吃着碗里楚二少殷勤而习惯了的侍候。   看见这些菜色,他就知道这是楚二少吩咐的,心里那点小纠结也因为这一桌菜而消了不少,倒还有那么点小欢喜了。   就着这点心情,李瑾很是愉快的吃了一顿晚饭。外面下着暴雨,也没法出门散散步,消消食,便就坐在凳子上,伸手慢慢揉着自己的肚子,帮助消食。这世界本来一到晚上就没啥娱乐节目可以打发时间,这么一下雨,就更是得早睡了。要不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消化,这睡觉也不会觉得舒服的。   楚逸绝坐在上首位置喝着杯白开水,本来是要喝茶的,被李瑾给阻止了。这一吃完饭就喝茶,是不利于养生的。虽然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这么做,但是在看到某个碍眼的人时,他不自觉的就这么做了。   马修一吃饭的时候就吃得一脸的憋气,这会儿就更是憋气了,以至于整个大堂里此时的气氛都很微妙。   吃完饭过来侍候马修一的两个家仆,此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侍候了自家公子这么久,他们是最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要去给自家公子机会修理他们的。虽然在这位被自己公子看上的楚少爷家,他家公子碍着面子不会当面修理他们,但是一旦回了家,他们绝对是会很惨的。   所以这会儿是侍候得分外小心,就怕自家公子一个不高兴就把气儿撒他们身上。   听着外面暴雨打在屋顶上的声音,李瑾觉得心里特别宁静,看了一眼某个不时拿眼睛瞪自己的人,李瑾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眼睛不抽筋吗,都瞪他好几次了。   “我困了,去休息了。”李瑾起身,看向楚二少。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下午他午睡的那个院子可是离这大堂有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片无遮无瓦的空地,真要这时候过去,不得成落汤鸡啊。   “小谨儿去这后院休息吧。”楚逸绝伸手招来一边侍候的管家,大堂出偏厅一拐,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就两间屋子。一间是他大哥住的,一间是他平时住的。下午没想到雨会下得这么大,便安排了小谨儿在别的院落休息。   这会儿自然是要安排在自己身边上的,“带马公子去竹园休息。”楚逸绝转向一边的另一个下人。看着马家小哥儿不甘心也只能跟在下人身后走出去的身影,楚逸绝勾了勾嘴角。这位马家小哥儿,也就这点用处了。   “竹园不是我下午住的那个院子吗?”李瑾诧异的看向楚二少,那竹园可是有一段距离,这么过去,就算是打着纸伞,不也得挨浇么。   “嗯,就两个院子是给来客人的时候准备的,竹园是最近的一个了。”楚逸绝如是解释,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   “哦。”李瑾明白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下午回来他也没逛过这个宅子,就在小花园里呆完就去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即使早有预料,李瑾起床的时候还是被外面突然降低的气温给凉得激灵了一下。看来这衣服还是薄了点啊,别到时候给感冒了。   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部都变成尸体焉了吧唧的倒在地上。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树叶,倒是石板路,被一夜的暴雨给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空气凉悠悠的,吸口气都是凉的。李瑾看了一眼旁边楚逸绝休息的屋门,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楚二少是起床了没有。穿这点衣服,有点冷啊,要不要让他吃了早饭就回去了呢。   没等李瑾琢磨完,早起了一段时间的楚逸绝便从院门口走了进来,“小谨儿,穿这点冷吗,我那里有衣服,要不要先将就着穿着。”几步来到李瑾身边,楚逸绝担忧的看着眼前穿得不多的李瑾。   这天气变得快,一下子气温降了这么多,小谨儿这件衣服虽然厚,却也耐不住这气温降得太多。   “不用了吧,吃完早饭我们尽快赶回去就行了。”李瑾扯了扯身上穿的衣服,这衣服是有点不抗冷,不过穿楚二少的衣服,李瑾光想着就觉得脸上烫得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自己也不整不明白。   “回去是得回去,可是这会儿也得暖和着点不是,别给凉着了。”楚逸绝不容李瑾再拒绝,进到屋里挑了一件以往来这里住时搁着的换洗衣服。“穿上这个吧,估计得大了点。”给李瑾把衣服穿上,一看果然是要大了点。   “没事,袖子挽起来就好了。”李瑾看着这明显对于自己这时候的身体来说,过于宽大的衣服,也不想让楚二少的一番好意浪费了,便把袖子挽了起来,“呐,不还行吗,暖和就行了,管那好看做什么。”   “暖和就行,吃完早饭我们就回去。”楚逸绝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李瑾身上,心里麻酥酥的,恨不得自己代替了那衣服把小谨儿给裹起来。   来人来到大堂时,马修一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两人来了就开饭。吃完他就赶紧得回去,这天气变得,让他穿这点衣服出来直打哆嗦。   “楚少爷早。”正想着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声,马修一回头便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脸上立马便扯起了一个笑来,边上的李瑾却只是扫了一眼。   “早。”楚逸绝也不跟这人多说,本来这人就喜欢自己,他昨天表现那么一下刺激刺激小谨儿就行了。这要是做过了火,让这位马家小哥儿想多了不好不说,还让自家小谨儿误会自己是个花心的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少爷吃完早饭就回城里去吗?”看着人落了座,马修一这才开口再次问,因为冷的原因,说话都有点打哆嗦了。   “嗯。”楚逸绝也看出了马修一冷了,可是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给这人穿,“马公子,要是觉着冷,我让管家给你找件厚点的衣服先穿着?”   “不用,我也不冷。”马修一僵着脸笑了一下,只是才刚笑完,一个喷嚏就出来了。   楚逸绝皱了皱眉,招来管家去给找件好点的衣服让人穿上。好在这饭菜还没上,不然被这么一喷,可没啥胃口了。   马修一不好意思的把关键找来的衣服穿上,衣服料子倒是上等的,但是看起来却不是常穿的样子,还很新。“谢谢楚少爷,这是你的衣服吗?”摸着身上这件可能是楚二少的衣服,马修一觉得自己这会儿心情特好。   只是还没等他的好心情上升到心脏的一半,就被接下来听到的话给砸到了心脏的最底层。   “不是少爷的,这是我家小子的衣服,做小了没穿上,还是崭新的呢。”说话的是一边的管家大叔,看着被别人穿走了的衣服,心里还有点肉痛,这衣服料子可是上好的,做好了他家小子也没穿到。不知道二少爷会不会补钱给他,这衣服做得可是老贵了。   “呵,呵呵……”马修一咬了咬牙,“李公子的衣服看着好像大了点啊。”转头看向一边的李瑾,他刚就发现这人穿的衣服明显的不合身。   “是啊,那是少爷的衣服,自然是大了点。”接话的还是管家大人,因为他看他家少爷的样子,好像是不愿意开口的意思,不得已再次逾矩了。   “是吗。”马修一咬着牙的看了一眼穿在李瑾身上的衣服,心里的那股子火气都快实质化的喷出来了。楚家这别院里的管家还真是没规没距的,主人还没说话呢,他就说了。要是他家的管家敢这么做,一定被他给辞退了。   李瑾瞄了一眼边上脸色难看的人,心里喜滋滋的吃着刚端来的肉片粥,这肉粥味道还真是不错啊,可真香,他得多吃点。   楚逸绝眼睛带笑的看了一眼心情好的李瑾,勾了勾嘴角,扫了一眼边上的管家,立马管家大叔就低了头,很是委屈,明明是少爷让他说的,这眼神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用完早饭,李瑾便跟在楚逸绝身后出了门,开心有礼的跟管家告辞,当先一步进了门口准备好的马车里。   马修一很想跟着进去,可是看着边上自家的马车,只得悻悻的扯了个笑跟楚二少道了声再见,不甘不愿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路上李瑾心情都挺好,只是为什么,他却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心情好就是了。   楚逸绝心情也很好,虽然那位马家小哥儿的任务还没有真正完成吧,不过却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知道了他家小谨儿其实也是对他有感觉的,只是却还没有开窍。所以虽然心里是有点着急,却也不妨碍他心情好。   两人一路好心情的回到城里,刚进城门,便听前面赶车的小厮说马家小哥儿的马车等在边上。   李瑾脸上的笑停顿了一下,便马上恢复了自然。   “少爷,是找李公子的。”楚逸绝话还没有问出来,小厮的声音就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问他找李公子做什么。”楚逸绝皱眉吩咐,这马家小哥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别是找小谨儿麻烦的。想到此处,楚逸绝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说就是想跟李公子说几句话。”小厮的声音传来,楚逸绝想开口拒绝,边上的李瑾伸手拦了下来。   “没事,我去一下就来。”李瑾说完就下了马车,他倒是想知道这个被宠坏的小哥儿找他想说什么,他可不记得两人有什么能说的交情。“想说什么?”看着眼前一脸不耐烦的人,李瑾淡然而直接的问道。   “哼。”马修一看着眼前的乡下小哥儿,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楚少爷对你好,我就会把他让给你,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手的,一定会把楚少爷给抢过来的。”说完一脸鄙夷的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的看了一眼李瑾,哼声道:“一个乡下的哥儿,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我也是天赐的小哥儿,不比你差,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就你还想喜欢楚少爷。”   马修一鼻孔朝天的哼了声,看着眼前呆愣住的人,越看越是不舒服,也不等人回话,便打算转身走人。   “等下。”李瑾从呆愣中回神,表面虽然还是一如以往的淡然,心里却是已经因为眼前这人那几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说什么?楚逸绝喜欢他?他喜欢楚逸绝?怎么可能,他们,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虽然这么说,可是李瑾这会儿也不相信他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了。想着这一段时间楚逸绝的反常举动,还有自己的那点怪异的情绪。好像很多东西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只是,他却不明白,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直以为,楚逸绝对他的好,只是把他当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而已。而自己,也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而已。可是,这份原本以为的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了质?    谈心   “做什么。”马修一回头,瞪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心里不爽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楚少爷的最佳夫郎,眼前这个小哥儿,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傻透了。   李瑾定了定神,才看向眼前这个一脸鄙夷神色盯着自己的人。说实话,这个马家哥儿长得还是不错的,要是放在现代,那也是个偶像型的。就是在这古代,也是清俊帅哥一枚。只是这枚帅哥只喜欢男人。   “其实你喜欢不喜欢楚二少,跟我没多大关系的,所以你也不要摆那张我好像抢了你什么东西的表情。”李瑾淡淡一笑,“楚二少喜欢谁,不喜欢谁,爱对谁好那是他的自由,跟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至于你要把楚二少抢走什么的,那也是你的事。”   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楚二少,也不管楚二少是不是喜欢自己,李瑾觉得,他一点也不喜欢被别人用指小三的表情来说自己,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人。这种感觉,太TM玄幻了。   “你,楚少爷那么喜欢你,你居然一点都不珍惜。”马修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人,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想让自己放弃?没门儿。   “珍不珍惜,那也不是表现出来给你看的。”李瑾摸着下巴上下看了一眼眼前被他的话打击得不行的人。他有说什么吗?其实,他真的只是觉得,感情的事儿,不是别人能去做主的。要是喜欢,就去喜欢呗,跑这里来跟他呛声,有什么用呢。   “哼。我会让楚少爷喜欢我的。”马修一狠狠瞪了一眼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楚少爷那么优秀的人喜欢他,他居然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   “哦,随便。”李瑾挥挥手,目送着那个一脸怒气的马家小哥儿离开。至于李瑾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看他现在眼里的没有一点笑意就知道了。   在接受了这里以后,李瑾虽然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准备喜欢男人的事,可是,他从没想过喜欢的人会是自己以为的朋友。说实话,喜欢男人没什么可怕的,反正只要大家都喜欢就行。   而且这里都是男人,只要你不是想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那么只管单身就行。可是李瑾他既不想孤单一辈子,也不想单身。那么喜欢男人就是必须的了,只是,他没想过会喜欢自己的朋友。   任谁在知道自己的朋友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同样喜欢对方时,都会一时接受不能的。李瑾也一样,要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那三个好友喜欢他,他一定会以为不是那人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现在他的感觉也是这样,虽然明白了这一段时间自己奇怪的反应,可是接受是一回事。何况,喜欢男人无所谓,可是,说实话,他不想被男人压,还得给另一个男人生包子。   进到马车里,李瑾看着楚二少,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愿意被自己压的人。把两个人的身型一对比,李瑾就觉得前途无比黑暗。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可劲儿吃有营养又滋补身体的东西,能不能让他身高再网上窜一窜?   应该没问题的吧,怎么说,他现在也才十五岁,离停止生长还早得很呢。   “怎么了,小谨。”楚逸绝坐在车里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因为离得太远,加上边上又总有人走动,严重影响了他的听力。担心着好不容易等人上了马车,结果身边的人又一直用那让他打心里发毛的视线盯着自己,楚逸绝想,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去会会那位马家小哥儿,问问他到底对小谨儿说了什么?   “没事。”李瑾移开视线,看着纱窗外的人群。楚二少喜欢自己?李瑾细想这一段时间楚二少对自己的好,在他看来,不就是比以前对自己好了些,说话更温柔了些么,哪里能看出来是喜欢自己呢?   至于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反应,李瑾觉得有点惊悚。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楚二少了?他一直以为他是把对方当朋友看的,突然间有人告诉你,你其实是喜欢对方的,他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楚逸绝盯了一会儿李瑾,眼神闪了闪,想着过两天去拜访一下那位没眼力见儿的马家小哥儿。怎么他家小谨儿跟他说完话回来以后就怪怪的了。   马车穿过热闹的人群,没一会儿,便到了李府门外。李瑾站在门口,看着伸了个头出来的人,“回去吧,再见。”   “好好照顾自己。”楚逸绝点点头,勾了勾嘴角,便放下了帘子。   看着马车走远了,李瑾才转身进屋。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还真多,他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中午的时候,李瑾才被叫醒过来吃午饭。   “咳,大哥,有事想要问我?”李瑾刚吃了一口饭,就觉得厅里的气氛很诡异,抬头见自家大哥用很严肃的表情盯着自己,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他是做什么了?   “你昨晚没回来。”李牧觉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要知道他家小四可是个小哥儿,这在外面夜宿,虽然对方的人品值得相信,问题是,对方对自家小弟的心思就不单纯。本来昨天来人告诉他小谨不回来时,他就要派人去接的。要不是顾忌着自家还有个小弟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儿,他是绝不可能把人留在那里的。   “嗯,这个大哥不是知道的么。”李瑾疑惑的看向自家大哥,难不成昨天楚逸绝没有派人来跟大哥说他没法回来的事儿?   “知道,不过。”李牧思虑着要不要说这些话出来,毕竟这些话该是阿爸给小谨说的。可是现在小谨在自己身边,要是不给他说清楚,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到时候怎么给爹和阿爸交待呢?   “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李瑾赶紧扒了一口饭在嘴里,他睡一觉起来,肚子饿了。   “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你来我书房,我有话跟你说。”李牧无奈的看了一眼好像很饿的人,还是吃完再说吧。   “大哥,你有话想要跟我说吗?”李瑾喝着手里下人刚泡的山楂水,抬头看向自家大哥。从刚刚在饭厅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到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呢?不得已,李瑾只好先出声。两兄弟,还能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小谨,这些话,本该是阿爸来跟你说的,不过现在你在大哥这里,那大哥也只得代阿爸先跟你说一下。”李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自家小弟提醒一下的好。小谨平时看起来就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万一要是出事儿了,他可真是不配当大哥了。   李瑾一听自家大哥这话,赶紧正襟危坐,这是要说什么话,怎么连阿爸都给搬出来了。   “小谨,你对楚家二少是什么看法?”李牧看着自家弟弟,等着对方的回答。这些话说之前,还是先问问小谨对那楚二少的看法吧。不然要是小谨也对人家有意思,那他这些话说出来就有点拆散有情人的意思了。   “什么看法?”李瑾疑惑的看着自家大哥,这是想要问他什么?   “就是楚二少的为人之类的,你对他,有其他的感觉吗?”李牧见自家弟弟一脸迷糊样,只好说得更清楚一点。   “额,能有其他的什么感觉,不就是朋友么。”李瑾不自在的端起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话要是一天以前大哥问他,他一定会回答得理直气壮。可是现在,他怎么都觉得底气不足。朋友?哎,李瑾心里叹气,这话说出去骗不知情的人还行。   “真是朋友那么简单?”李牧一见自家弟弟那言行,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估计他家小弟对那位楚二少也是有点意思的。这样的话,那等下要说的话,自然就跟开始想说的不一样了。   “不然大哥以为呢。”李瑾端着杯子看着自家大哥,眼神很真诚,只是注意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来他的表情很不自然。   “大哥怎么想的,自然不能代表小谨想的。”李牧微温一笑,“小谨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大哥自是为你感到高兴的。不止我,要是阿爸他们知道了,也肯定是会为你开心的。”   “我哪里有喜欢的人。”李瑾瞪了一眼自家大哥,脑子里却是闪过楚逸绝那张脸,说出的话,更是没有了半点的说服力。   “是,小谨没有喜欢的人。”李牧顺着李瑾的话接下来,摇摇头,说道:“既然小谨有了喜欢的人,那大哥就得给小谨好好说道了。”   “额,大哥你说。”李瑾没法再去纠正自家大哥嘴里说他有喜欢的人的事情,毕竟这是事实。   “那大哥说的这些,小谨可要好好记住……”李牧严肃的看着自家小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他只希望自家小弟不要出现这种让自己受伤的事儿来。   李瑾从自家大哥书房出来时,还觉得脸上臊得慌。大哥,大哥怎么跟他说那些?李瑾使劲儿揉了揉自己有点热烫的脸颊,他跟楚二少还没有互相说明心意呢,大哥居然就开始给他打那些十八禁的预防针了。真是,是不是该说他大哥的教育比西方国家还要开放呢?   不过李瑾也只是在心里嘟囔两句而已,这种被亲人关心的感觉,他觉得很好,也很享受。至于大哥说的那些要保护好自己的话,他也是有记在心里的。身为男人,他也是知道的,有些时候,相爱的两人情到浓时,必定是要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尤其是对自己下半身控制不怎么好的男人来说,更甚。   想到大哥说的那些话,李瑾倒觉得记在心里是必要的,但是大哥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他现在虽然心里对楚二少是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他可没有想过现在就跟某人情到浓时滚床单,毕竟,他还是在想,楚二少有没有可能被自己压倒的事情。   所以,在这之前,其实一切都是浮云。   望着放晴的天空,李瑾慢悠悠逛回自己住的小屋子。才十五岁而已,他居然就要开始早恋了。这人生呐,还真是让人说不出的意外。虽然,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处在早恋阶段。想到那个让自己早恋的对象,李瑾勾了勾嘴角,他得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才行。    事实   楚逸绝很郁闷,回到泸县两天了,他去李府想要约小谨儿出来,却都被告知小谨儿很忙,不见客。问原因也不得而知,而在他手底下做事的李阳也是一副奇怪的眼神瞅自己,这让他一点做事的心情也没有。   想来想去,楚逸绝觉得,这问题肯定还是出在那个没眼力见儿的马家小哥儿身上。就是那天小谨儿跟他说过话后,一路上怪怪的不说,回来两天了居然约他出来都推脱。小谨儿能忙什么,一听就知道是不想见自己。   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正确,楚逸绝阴沉着脸勾了勾嘴角,看来得去拜会一下那马家了。   李瑾在家干嘛呢?自然是为了自己的翻身大计。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小哥儿想要压倒小子的可能性为零,可是这并不能表示他不可以为此而努力一把,哪怕只有一次,他也开心了。   所以这两天李瑾呆在家里不光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拳脚功夫,更是不惜浪费钱开始食补。听说大骨头汤喝了加上锻炼得当,这身高是很可能往上窜的。   他想要压倒楚二少的想法自然是没有跟大哥还有二哥说过,他们见他一天到晚在院子里关着院门忙,估计已经好奇得想要偷窥了。   摸了摸练得出了一脸汗的脸,李瑾抬头看了看天色,楚二少啊,你看看,为了你,我可是吃了老大的苦,受了天大的累了。要是这样还不能把你压倒,本公子这辈子就认了。   楚逸绝自是不知道他一心挂记的小谨儿在家不见他是为了以后想要压倒他,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还是会觉得开心的。怎么说,他家小谨儿这样说明心里是有了他,想要跟他一起过的。只是中间的过程,可能会有点坎坷而已。   吩咐小厮准备好了拜访的礼物,又差人去说了晚上要去拜访的事儿,楚逸绝便开始静下心来好好做事了。   旁晚时分,马府里正为晚上将要来拜访的人忙碌着,不光厨房里忙着,各个下人也都忙着把府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晚上将要来的是哪个大人物。   马明达坐在上首位置,翘首以盼。一张略微发福的脸上显现出焦急之色,戴着翡翠扳指的右手不停的在桌子上敲击着。前两天听自己小儿子说跟楚少爷一起回来的,那晚没回来也是在楚家别院住的,他一颗心就激烈得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来了。   这楚少爷别人不清楚身份,他却是知道的。跟楚家做了这些年生意,楚家在苍云国的势力,他可是想了好久想要跟他们打好关系,无奈人家楚家家大业大,靠山大,根本看不上他这一个小小县城的富商。   却没想到他家小儿子居然能得楚少爷的亲睐,真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那马家小哥儿呢,此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忙着打扮自己。虽然他不知道,明明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的楚少爷,为什么会来拜访他们家,但是机会难得,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赢过那个乡下的小哥儿不过。像楚少爷这么优秀的人,又哪里是那个不懂得珍惜的乡下哥儿能配上的。   等到楚逸绝到了马家时,看到这幅跟过年似的样子,还以为这日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到了过年的时候。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马明达一定不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   听到下人来报楚少爷到了,马明达一脸的欣喜迎了出去,边上盛装打扮的马修一自然也是跟在自家爹身边一起迎了出去。   “楚二少,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里面请里面请。”马明达看着眼前这个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世家少爷,怎么看怎么满意,这要真是跟他家修一配成对了,这苍云国还不是任自己扩大生意。   “马老爷客气了。”楚逸绝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就算是笑了。对于那声楚二少,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别扭,这让他想起那个自打一开始就一直称呼他楚二少的人。想到那个人,楚逸绝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不少。   这让一边见着的马明达心下大喜,看来这楚少爷还真是对自家的修一有意思了。当下脸上的笑容更是笑得灿烂。   马修一跟在自己爹身边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只能张着眼睛不停看中间隔了自己爹的心上人。   一行三人刚进到饭厅,下人就来报可以开饭了。马明达高兴的挥挥手,随便嘱咐下人抱一坛他家爹埋下的桃花酒出来。这招待未来的贤婿,怎么说也得拿好的酒出来才行。   “楚二少这次来泸县要待几日啊,不急的话,让我家修一陪你到处逛逛。”刚一落座,马明达便开口开始为自己的小儿子拉红线了。   “不急,还得几日。”楚逸绝淡淡的开口,心里却在暗骂,老东西,居然拉红线拉到本少爷身上了,等着吧,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来收拾你。   “我家修一前两天可真是麻烦楚二少了。”马明达眯了眯眼,笑着看向一边乖巧的小儿子,“修一,还不快快谢过楚少爷。”   “修一谢过楚少爷。”马修一一听见自家爹的话,立马含羞带笑的开口道谢,一双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不用客气。”楚逸绝勾了勾嘴角,对那双火热的视线视而不见。   说着话间,饭菜也一一上桌,去抱酒的下人也把酒抱了过来。   “楚少爷,可一定得尝尝我家自酿的桃花酒,这可是埋了快五十年了,这是见楚少爷来了,老朽才舍得开一坛出来。”说着,便亲自为楚逸绝面前的杯子满上。   “哦,那可真是让马老爷破费了。”楚逸绝看着满上的杯子,鼻间也闻到了桃花酒特有的香气,不禁赞道:“倒真是好酒。”品酒无数,比这更好的酒他也是尝过的,不过这桃花酒,味道的确是香。五十年?看来这老东西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能入得了楚二少的眼那才是好酒。”马明达笑呵着端起酒杯与楚逸绝碰了碰,轻轻喝了一口,见楚逸绝也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才问道:“怎样,这酒,可能入得了楚二少的眼?”虽是在问,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自信。这桃花酒可是他爹六十大寿时埋下的,现在他都四十岁了,爹也死了快十年了。五十年的陈酿,怎么着,这味道也是当今能算得上上好的酒了。   “味道的确不错,入口辛辣,回味时,却又有一股桃花的芬香,当算得上好酒。”楚逸绝微微抿了抿嘴,才中肯的给予评价。   “哈哈,这就能得楚二少的赞赏,老朽也没算是白显摆了。”听到这中肯的评价,马明达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这酒对于楚二少的身份来说,委实算不得上多好。   一顿饭下来,马修一一句话也没能插上,只在一边跟着自家阿爸闷头吃饭了。不满的抬头看了自家爹一眼,爹也真是的,居然不让自己有机会跟楚少爷说上话,这让他怎么从那乡下哥儿身边把楚少爷给抢过来呢。   晚饭吃饭,已是月上中天,夜间的空气也越发凉了下来。今晚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楚逸绝自是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跟马明达说了一下,与他家小公子聊一聊,楚逸绝便在马明达一副看贤婿的视线中引领着马修一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马明达夫夫在后面看着,心道,这楚二少看来已经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看来,修一跟楚二少的事儿,还真有戏。瞅了瞅看不见人影的漆黑处,摸着下巴笑了笑便拥着自家的夫郎进屋去了。楚二少的人品还是能信得过的。   跟在楚二少身后,马修一一脸的娇羞,虽然不大相信楚少爷这么快就喜欢上了自己,但是也为两人能单独相处而感到高兴。   “好了,这里也没人了。”楚逸绝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停下了步子,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马家小哥儿,对于等下要说的话,倒是有点不忍心开口了。说实话,这位马家小哥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倒是跟他身边认识的大多数富家小哥儿很像。   “怎么了?楚少爷?”见人停下,马修一抬头疑惑的看过去,楚少爷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跟自己说喜欢他的事吗?想到这里,马修一一脸的欣喜。   “我想知道,你那天跟小谨儿说了些什么?”楚逸绝看着眼前这个不到自己下巴位置的人,直截了当的开口。这两天小谨儿不见自己,让他没啥耐心去婉转询问了。   “楚少爷把我领到这里来,就是想问这个?”马修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自己喜欢的人,欣喜的表情也被受伤代替。他又不是笨蛋,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家楚少爷今晚的作为,那他也枉活这么大了。   “嗯。”楚逸绝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大方的点点头。   “呵,我能说什么。”马修一轻笑出声,红红的眼眶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楚。就着远处走廊处的灯光,马修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只是告诉他,他一个乡下小哥儿配不上你,让他离你远点。”虽然那天说的话不止这些,可是现在,马修一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多大关系了。   “是吗?”楚逸绝听完,只是脸色阴沉了几分,隐在灯光下阴影里的脸却是让人看不真切表情。   “没错,因为我喜欢楚少爷,那个乡下小哥儿是个障碍,凭他的身份根本不配喜欢你。”马修一高傲的仰起头,反正这个人也不会喜欢自己了,索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谨儿配不配喜欢我,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对小谨儿说出或者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楚逸绝一把捏住眼前人的纤细的下巴,逼到眼前神色阴冷的盯着,即使生气,嘴里说出的话也是冷冷的,不见一丝火气。   只是这样,却更让人打心里觉得害怕。   下巴被捏得生疼,马修一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阴冷面孔,心里打了个寒颤,把到口的那些鄙视话语尽数吞了回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再惹怒这个男人了好。   “算你识相。”楚逸绝放开捏着的手,“不要再出现在小谨儿面前。”说完,便隐没在黑暗里。   难怪这两天小谨儿不见自己,看来那马修一的话,对他有了影响。该死,他刚刚就不该念在他是一个天赐哥儿的身份上,手下留情。一边咒骂出声,楚逸绝一边想着该怎么去哄他的小谨儿。   当然,楚二少肯定不知道,他所了解的真相,跟某人现在的所为差了不止千里万里那么远。   红着眼眶摸着自己被捏得疼痛的下巴,马修一努力咽下将要溢出眼眶的眼泪。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小子么,没喜欢上自己,是他的损失。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马修一抬头哼了声,便往自己屋子走去。还好,他没有爱上那个楚逸绝,只是有点喜欢而已。 表白   朗朗晴天,秋风送爽,落叶,被扫干净了。被深秋照顾到的小院子里,除了耐寒的小草外,鲜花是一朵也见不到了。石板路上被认真工作的下人们打扫得很干净,没见一片落叶。   院门外,李牧盯着关得紧紧的院门,看向身边的二弟李阳,问道:“知道小谨这是在里面做什么吗?”院儿里偶尔传出一两声轻叱,间或还能听到砰砰的沉闷声响,这让站在院外不知院里发生何事的两兄弟,心跳也跟着那一声声轻叱或者砰砰声跳动着。   “不知道。”李阳皱了皱眉,也是同样盯着紧闭的院门。小谨这两天总是关着院门在里面,不到三餐时,不出来。   “你也不知道?”李牧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然后转头继续盯着紧闭的院门,同时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嗯。”李阳点头,倒是对自家大哥问的这句话心下犯嘀咕,他跟小谨也不是经常见到面,小谨的事儿,他自然是不知道了。大哥这话问得。   停下手上的动作,李瑾无奈的轻笑一声,撇了一眼院门的方向,进屋把身上微微出的汗擦干才慢慢向院门的方向走去,一开门,便见自家两位兄长支棱着两只耳朵,显然这番行径,可以算是在偷听。不觉失笑。   “两位哥哥,这是有事?”李瑾看着自家两位被逮着,面露尴尬的兄长,满眼的笑意。   “没事,就是在想,小谨这是在院子里做的什么。”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擅于与人打交道的李阳,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也没瞧出个什么名堂来,索性直接出言询问。   一边的李牧也是点头,他心里也是好奇得很,自家小弟这是在院子里关着门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在自家都得把门关得紧紧的。   “也没做什么,就是在锻炼身体。”李瑾含笑开口,心里倒是为自家两位兄长的好奇心感到可乐。   “锻炼身体?小谨好好的,怎么想到锻炼身体了?是身体哪里不适吗?”这次开口的是身为老大的李牧,听得自家弟弟无缘无故锻炼身体,心下紧张,可别是身体哪里出了毛病。   “大哥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太过于单薄,所以闲来无事锻炼一下。”李瑾开口,心里却道,他肯定不会跟两位哥哥说,他锻炼身体其实是想要压倒楚二少。他敢保证,要是真的实话跟两位兄长说了的话,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是疯了。哪里有小哥儿想要压倒小子的想法?这对他们来说,一定是相当的惊世骇俗。   想到此处,李瑾不免失笑,都是男人,结果换了个地方,多了个印记,却只能注定被压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甘心。   看见自家小弟无辜笑出声,李牧跟李阳面面相觑,这是,又是在笑什么?怎么他家小弟,越大,反而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呢?两人同时反思,好像,他们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小弟。身为兄长,还真是太过失职了。   “身子是太单薄了,锻炼一下也好。”上下看了一眼自家小弟的确过于单薄的身子,李牧点点头,嘱咐道:“锻炼身体是锻炼身体,小谨千万别操之过急,什么事过犹不及,别到时候给自己身体伤到,反而不好了。”   “多谢大哥关心,小谨记得了。”李瑾笑着点点头,心里暖呼呼的。   “好了,别光站在这里说话了,既然小谨也出来了,就开饭吧,这都快过饭点儿了。”一边的李阳笑着开口,他们来找小谨,本来就是为了叫他去吃午饭的。好不容易今天自己休息一日,他可不想就站在这里聊天过去了,他还想着一会儿去好好休息一下呢。   “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把来的正事儿都给忘记了。走吧,赶紧去吃午饭了,耽搁这么一会儿,都快过饭点儿了。”李牧恍然的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他这记性,说着话把正事儿都给忘记了。   兄弟三人吃过午饭,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了。李阳自是去休息了,李牧则是要到衙门里去办公,李瑾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锻炼,上午锻炼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精神也不错,那就接着锻炼吧,累了再去休息就行。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着院墙上那个用一根软竹围成的古代篮球框,李瑾摸着下巴自得的笑了一下,眼睛又转向地上放着的用竹篾编成的“篮球”上去。说是“篮球”,李瑾觉得,还不如叫它蹴鞠更好,这种用竹篾编制的球,他记得在天朝的古时,就被叫做蹴鞠来着的。当然,在这里他觉得还是叫做藤球更为恰当。   自小因为某些除了进球不灵活,其他都很灵活的某国家队,李瑾对足球是没有半点兴趣。对足球没有兴趣,那自然就是玩篮球了。好歹人家篮球还有个姚巨人在那里顶着。而且,据说经常打篮球,有利于身高。   捡起藤球,李瑾便灵活的开始三分投球的动作,偶尔也会来一个灌篮。两米多高的院墙,篮框离墙头有点距离,距离地面,大概两米,练习三分投球是绰绰有余,来个灌篮,就有点没劲儿了。   练习了一会儿,李瑾倒是觉得这副身体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前世的身体韧性那么好,但是在这世缺乏时间锻炼的情况下,能连续锻炼一个小时而气喘,他已经觉得相当不错了。只要经常这么保持下去,身高长不长不好说,但是体力肯定是能长一大截的。   正当李瑾想要停下锻炼,把身上清洗一下去休息时,院门被敲响了。一问才知是楚二少来访。   “呜,也该是要见见那家伙的时候了,算算,貌似已经有四天没见面了吧。”李瑾摸了摸下巴,还别说,这四天虽然过得挺充实,心里倒是对那人还有点想念了。   这么一想,李瑾自然也是不再像回来的那两天一样,以忙为由把人拒之门外了。怎么说,他现在对楚二少的心思也算不得单纯,这要是矫情过了头,对以后两人的相处,可是很有问题的。虽然,那两天他的确是真的是在忙。   趁着下人去带人进来时,李瑾赶紧进屋梳洗了一下,身上因为锻炼起了汗,头发也是有点凌乱,这要见客,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刚梳洗完没一会儿,楚二少便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李瑾的小院外。   “进来吧。”见到院外的人影,李瑾挥挥手让下人下去,顺便把站在门外四天没见的楚二少让了进来。这人,四天没见,倒是开始跟他讲起礼节来了。新鲜啊。   “四天没见,小谨儿过得可好。”刚一落座,楚逸绝便开口说道。见到几天未见的心上人,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原本被困扰了四天而变得阴沉的脸色,这会儿也犹如拨云见日,一片晴朗。   “过得还不错。”李瑾为楚逸绝倒上一杯茶,淡笑着点了点头。除了心里有点想这人外,其他的过得都不错,每天都是很充实的。   “小谨儿这几天是在忙什么,连我来了几次想要见你,都不得见。”说这话时,楚逸绝委实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的。虽然人家说是小谨儿在忙,可是,他家小谨儿能忙什么?连他要见他,都被挡在了门外。看来,果然是如自己证实的那样,小谨儿是被那个马修一的话给影响到了。   “能忙什么,瞎忙呗。”李瑾看着楚逸绝,眨巴眨巴眼,心下好笑,这家伙话里,怎么听着那么让人乐呢。   “小谨儿,那天,马修一是对你说了什么吗?”见李瑾不愿说出实话来,楚逸绝也只好换个话题。虽然他已经从那位马小哥儿口里知道了那天两人的对话,但是他还是想从小谨儿的嘴里证实一下,毕竟一人言辞总是不可信的,尤其是那人还是个外人。   “能说什么,就随便聊了聊呗。”李瑾避重就轻的回道,眼睛瞟了一眼边上脸上一如以往温柔对自己的人,那天的话,这人怕是已经去了解过了吧,这会儿来问自己,难不成那位马家公子,添油加醋了不成?   李瑾看着茶杯里飘着的绿叶,思忖着该不该把喜欢这人的事儿说出来。   “小谨儿,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楚逸绝看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想着这样去打探小谨儿的心思也没甚意思,要是真如那位马家小哥儿说的,小谨儿现下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还不如趁现在挑明了。   看小谨儿的意思,也不像是讨厌自己的,要真是讨厌自己,怕是连见自己都不会见了。想明白这一点,楚逸绝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想着该怎么跟小谨儿表明自己的心意,才不会让小谨儿觉得自己过于轻浮。   “想说什么就说吧,什么时候,楚二少对我也开始客气起来了?”李瑾笑着看向对面一脸欲言又止的人,这样的楚二少,倒让他觉得不太习惯了。   “那天马家小哥儿对小谨儿说的话,我不知道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既然那马家小哥儿说了我喜欢小谨儿的事儿,那我便也在这里向小谨儿表明自己的心意。”楚逸绝双眼盯着李瑾,脸上,眼里,全是深深的爱意。   “小谨儿,可愿意与我相伴一生?”话一说出来,楚逸绝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微微出汗了,连心跳,都有点要停摆的意思。从他十五岁接管家族生意以来,还从未这么紧张过,哪怕第一次跟人谈生意,他也没见得这么紧张。   刚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他才开始有点懊恼,自己这时候说,是不是时间太过于早了,要是再跟小谨儿相处一段时间,对他再好一点,让他慢慢习惯自己,这样一来,自己的表白,也许成功更顺利一些。   李瑾一怔,随即便放松了下来,抬眼看着对面紧紧盯着自己,微见紧张的人。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说欣喜吧,也是有的,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这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应该打心眼儿里感到开心的事情。   不过李瑾觉得,心里的感觉,还是怪异多过于欣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男人告白。虽然以前也听闻过那三位好友说起,有男性同胞暗恋他,但是那会儿碍于自己的家世,并没有人有胆子来跟他告白。倒是有不少胆大的富家小姐,跟他明里暗里表白的不少。   这第一次被男人表白,还是自己也喜欢的男人,李瑾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心意,总觉得感觉怪怪的。欣喜,惊讶,多种情绪参合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楚二少的话了。   一时间,屋里两人都静静的没有人先开口。    为难   屋子里很安静,静悄悄的,院子里除了偶尔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声传进屋来,便只余屋里两人清浅的呼吸。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屋,在地上,家具上铺了一层淡黄色的柔柔轻纱,看进光线里,还能见到飘动的粉尘。   李瑾轻轻喝了一口还是温热的绿茶,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对面紧张的楚二少。虽然已经从那位马家小哥儿口里知道了楚二少对自己的心意,现在也已由本人证实。而自己的心意呢,通过这几天的反复思考,他也得出了准确的想法,那就是,他也是喜欢楚二少的,并且,是那种在一起一辈子也不错的喜欢。   可是,看着自己稍显单薄的体型,李瑾觉得,在答应楚二少的求爱之前,是不是先得把话说明了呢?如果,嗯,楚二少愿意让他压的话,那他就立马答应。要是不愿意的话,这个,他觉得,还是要考虑一下才行。   怎么说,他也不是一个纯小哥儿。骨子里属于男人的天性,让他也想压一压别人。虽然楚二少会答应可能性微乎其乎,不过,总要试一下的吧。要真不愿意答应,那他就等着自己把身体锻炼结实了,再去答应楚二少。至于那时候楚二少是不是已经移情别恋,或者是被别人抢走了这种事儿,李瑾暂时还没有去考虑过。   他现在一心只在想,是要跟楚二少说出自己的想法呢,还是暂时不说呢?其实,将来打闷棍搞偷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想到此,李瑾便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压倒与否,那不是结婚以后的事儿了么,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虽然这样,锻炼身体还是必须得锻炼的,时刻准备着嘛。   “小谨儿?”半天不见对面的人开口,楚逸绝心里也开始按耐不住了。这到底是答应啊还是不答应啊,小谨儿也该得给他一句话吧,这让人心里在这儿不上不下的吊着,委实让人难过。   “嗯?”李瑾眨巴着眼看向楚逸绝,怎么了?   “你答应了吗?”楚逸绝问得小心翼翼,就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就算是否定的,他也不会放弃,可是,被拒绝,总是会让人心情沮丧,心里不舒坦的。   “这个,你要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李瑾思虑着慢慢开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边等得心急的楚二少给截断了去。其实就算是现在答应了楚二少,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就是不想那么快让这人如意,这种心思,大概也算是一种他的恶趣味吧。   “只要小谨儿愿意答应,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再多条件,我也……”楚逸绝早已失了平时的冷静,在这种时候,就是再冷酷的人遇到感情时,也会变得犹如傻瓜。冷漠那是对外人的,在小谨儿面前,他从来就不是外人见到的那个楚二少。   “等一下。”李瑾赶紧阻止某人想要说完的话,淡笑着说道:“话先不要说得太满,你都不想听听我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吗?”李瑾看向急于开口表明心意的人,这人,难得见他失去平时的冷静。见到楚二少神色着急,李瑾心里微觉一股甜意,这种感觉,倒是不错。   “不管小谨儿提出什么条件……”楚逸绝接着开口,想告诉小谨儿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他。   “你还是先听我把条件说了,再考虑要不要答应吧。”再次截断楚二少的话,李瑾挑眉看过去,神色间颇有点不怀好意。眼睛也上下扫视了一眼某人裹在蓝色云锦衫下的修长身躯,着重在某人跟椅子亲密接触的地方带着某种意味的流连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如愿呢。   “额,小谨儿,你说。”被李瑾的视线盯得心里直发毛,尤其是在感受到小谨儿的视线在自己某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时,楚逸绝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咳咳,就是,答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答应让我压呢?”李瑾假咳两声,这话说出来,别说,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楚逸绝看向李瑾,不明白小谨儿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让他压?是他以为的那样吗?楚逸绝神色黑了下来,看向李瑾的眼神也带了点不可置信跟惊讶。   “你不是明白了么,还问我做什么?”见楚二少的神色,李瑾就知道对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一时还不能接受他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很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想到这里,李瑾撇了撇嘴,他又不是个纯小哥儿,也就是现代的所谓纯零。他骨子里也是个男人的好伐,他也是想压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压的。   何况,想到那个自己一旦被人压后的后果,李瑾就有点想要吐血。心理建设做得挺好,但是真的要面临时,说实话,正常男人都是有点接受不能的。   “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楚逸绝看向李瑾,小心翼翼的求证,一定是他想错了。一个小哥儿,怎么会有那个想法,这,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只是李瑾的肯定,却是让楚逸绝心一沉,彻底打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如果你心里想的是,我要把你向小子和小哥儿那样滚床单的压倒的话,嗯,那你肯定是没有想错了,我就是那个意思。”李瑾肯定的点点头,把话说得清楚明了,也同时让楚二少的神色更加黑沉。   看着对面神色越来越黑的人,李瑾心里大笑了三声,同时也知道,这人是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己压的。那么,锻炼身体就是势在必行了,以后身体结实了,给他来个偷袭,他就不信这个愿望达不成。既然注定要被压,那总得让他压一次安慰安慰自己的男人心吧。   “小谨儿你。”楚逸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也有这么难看的时候,他相信,这个时候他的脸色,一定是黑得可怕。他没想到,小谨儿提出来的条件,居然是这么一个不可思议又让他很难做到的事儿。   仔细看着对面的人,楚逸绝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的这人以十岁稚龄大胆向自己提出酒楼的建议,再到往后的偶尔见面交谈。小谨儿从来在他面前都是一脸淡淡的笑意,眼里也很平静,对他从来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把他当成金龟婿来黏着。   这种感觉,他很难在身边接触的小哥儿身上体会到,所以这也让他对这个乡下的小哥儿有了一份不同于对待他人的言行。总想尽量去宠溺他,尤其是在小谨儿吃到爱吃的食物时,那种发自心里的笑,一直是他很享受跟珍惜的。   再到现在发现自己对小谨儿的心意,他从来不知道,小谨儿居然会有这种不同于别的小哥儿的想法,而且,还是这么大胆的想法。   仔细想想,小谨儿好像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言行,都跟他认识的小哥儿不一样。只是等你在细看的时候,又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楚逸绝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小谨儿的这个条件,小谨儿是不是就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让他该如何回答是好?先答应着小谨儿,以后再来慢慢改变小谨儿的想法?   楚逸绝在心里就否定了这个做法,首先这种行为有点等同于欺骗了。要是在感情里,存了欺骗,哪怕只有一次的善意欺骗,那也是会让两人今后的相处里,多出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出来的。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可是,不答应吧,这万一小谨儿就因为这个而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怎么办呢?哎,小谨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哪怕是他想要钱权,他都可以立马点头应允。不过再说了,要是他看上的小谨儿真的跟他提出钱权再答应跟他在一起,那也不是他认识的小谨儿了。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楚逸绝头大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让他如何是好。就是跟人谈生意遇到刁难,他也不见得有这么头痛的时候。即使当年十五岁时就接受了楚家这份偌大的家业,他也没有觉得头痛难办。   小谨儿,倒是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小谨儿,不能换个条件来提吗?”楚逸绝抬头,神色间带着点期盼的看着对面异于自己显得一派悠然自得的人。这条件,要是换成别的,哪怕就是让他住进小谨儿家,他也是可以点头答应的。反正不管是谁嫁谁,这两人总归是最后在一起了。而且,他也不会就因为,被人看不起。这种情况,在人丁单薄的家庭里,也是很常见的。   可是小谨儿提出的那个条件,虽然两人也是在一起了,可是,这过程,难免让人难以接受了点。要是自己是个小哥儿,他也就答应了。可是,他是个小子啊,就算是被小谨儿压,他,他也是不能生个小孩子出来的。   小谨儿这样,真是让他为难了。   “我也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李瑾状似思考,然后在楚二少期盼的眼神下,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辈子,他家里不缺吃不缺穿,还有家人疼着爱着,他真没其他想要的。当然,其实不提这个条件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就是想看看这人失了冷静,为难的样子,这,这会让他心情很好。   就算以后偷袭不成,想到今天这人为了要让自己答应与他在一起,而左右为难,神色阴沉的样子,也是可以让他心里稍微得到点安慰的。   楚逸绝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家的小谨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连这想法,也是异于常人。楚逸绝揉了揉头,苦中作乐的勾了勾嘴角,看来,他得回去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让小谨儿打消这种让他左右为难的想法。   如果不让小谨儿改变主意,他得啥时候才能抱得爱人归呢? 躲避   气喘的坐在树下歇息,李瑾失神的摸着手上的藤球,有一下没一下的左右倒腾。天气越来越凉,本想着尽早回家去,哪想得大哥跟二哥都执意阻止,说是到时候三兄弟一起回去。家里有三哥帮着,往年准备过年的年货时,阿爸也没让自己多帮手。现在距离过年也还有两个来月,阿爸这时候应该在忙着给家里人准备冬衣。   思来想去,即使回去,也没有什么地方阿爸会用得着自己的,便索性出来一次就玩久一点。   只是这么想着,李瑾却觉得这几天的自己很不对头。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提不起来兴趣,就连二哥给自己带回爱吃的酸甜口食物,他也不像往常那样开心的扑过去吃。   他到底是怎么了呢?难不成到了春困秋乏的时候了?不过,也不像啊,他也没觉得多累,就是不想做事儿,只想就这么呆坐在一个地方,胡思乱想。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李瑾,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但是到底缺了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   眼睛虽然看着手里的藤球,视线却是没有在上面,李瑾任自己乱七八糟的想一通。   “哎。”想到纠结处,李瑾不禁叹气。   “怎么了这是?”刚从衙门里办公回来的李牧,听下人说自己小弟这两天的情绪不对,连休息都没来得及,便赶了过来。这才进院子,便听到这声叹气声,倒让他心下诧异。他家这小弟,什么时候开始也有烦心事了?   “大哥回来了?”李瑾听到声音,立马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见到已经在衙门里连着两天没回来的大哥,赶紧迎了上去。“大哥不先过去休息一下,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见自家大哥神色间隐现疲惫之色,李瑾语气里不免带了点责备。   “听说你这两天都不咋吃饭,这是怎么了,跟大哥好好说道说道。”李牧跟在自家小弟身边进到屋里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打趣着问道。   “这些下人就会爵舌根子。”李瑾给自己大哥倒上茶后,方才坐下来说话。   “他们那也是关心你。”李牧开口,府里的下人他向来不太爱去管束他们,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儿来,他都是不闻不问的。毕竟自己也是从乡下出来的,平时也体谅着这些下人。   “大哥衙门里的事儿忙完了吗?”他自然知道那些下人虽然爱说是否,心地都是不错的,两次在大哥这里住,他早就体会过了那些人单纯的心思。   “算是忙完了吧。”提到这个,李牧的神色明显晃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成李瑾熟悉的温和大哥形象。   “大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见大哥的神色,李瑾不禁担心的关心问道。   “别说我的事儿了,说说你吧。”李牧笑着摇摇头,他的那点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只要抓住那小贼子,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好说的。”李瑾抬眼笑看着自家大哥,他这两天除了没啥兴致外,能吃能睡能玩能跳的,能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听说就连你二哥给你带回你爱吃的点心你都没啥兴趣了。”李牧看着自己这个小弟,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平时对其他的什么点心没啥兴趣,惟独对那些酸甜口的点心尤其钟爱。   听人说起他对爱吃的点心都没兴趣时,他心里还觉着那下人是在胡说八道,可现在这一看,指不定还真是。这他可就好奇了。   “不知道。”李瑾看看自己大哥,转头看向窗外。他连自己怎么了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跟大哥说出他到底是怎么了?   “无妨,跟大哥说说。”李牧喝了口茶,一脸温和的看着李瑾。   “只是觉得做什么都兴致,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可我又不知道是少了什么。”李瑾看着自家大哥,带着点期待的希望他能给自己解惑。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楚二少这几天没来找你吗?”李牧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果真是迷糊过了头,连这明显的思念都分不清楚。   “没。”说起这个,李瑾觉得心里的那份难受好像又增加了几分,让他想立马冲到明月酒楼去找那个楚二少好好发泄一番。不过他却不明白此时大哥问起楚二少是做什么?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小谨好好想想吧。”李牧想起某个小贼子,心里微微叹气,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又是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再去行偷,被人抓住。   “想清楚了。”李牧看着自家小弟听完他的话便陷入沉思,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便离开了。有些事,身为兄长,也只能提点提点,要是说得太清楚,反而不好。尤其是感情的事儿,总得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才好,如若旁人去说得太白了,也许他还不一定真的懂。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李瑾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家大哥说的话,仔细咀嚼了一遍,方才幡然大悟。大哥,是在说他这两天不对劲的情绪,是因为相思吗?那相思的对象,自不必说,非楚二少不做他人想。   李瑾不笨,自家大哥稍微提点了一下,便就把这几天自己低落的心情想得清楚通透了。摸着自己的下巴,李瑾嘀咕道:是了,自从那天楚二少被他提的条件弄走后,距离今天,已经是四天多时间没来找他了。   如果是平时,就算是不来找他,也会差人给他送些他爱吃的点心过来,最不济他二哥回来时,也会带来些跟楚二少有关的事情,讲给他听。可是这几天,不光没有人给他送爱吃的点心来,当然,他二哥带回来的除外。就连二哥回来时,也不见像以往一样给他说楚二少的事情了。好像那人,就那么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   想到此,李瑾不免心慌起来,是不是那个条件对那人,太过于为难了?可是,他也只是提提而已,并不一定非要他答应的。李瑾摇摇头,那人,莫不是被他提的这个条件给吓得不敢来找他了?或者是就想这么无声无息的退缩了?李瑾嗤笑一声,还真是个胆小鬼。   不过,既然被他李瑾看上了,又来跟他说了那么一句话,哪里就容得那人想退缩就退缩。山不来救他,他还不能去就山吗?   想清楚这一点,李瑾便重新整理了一下的情绪,好好休息一天,明天那位胆小的楚二少要是还不来找他,那他只有亲自去会会他了。   “你到底是来给我想办法的,还是来自己喝酒的?”包厢里,楚逸绝瞪着对面那个被他叫来,本意是替他想办法,此时却自己在那里独自喝闷酒的好友,这都是什么事儿。平时这家伙话多得很,今天倒是来这么久了,酒喝了不少,话倒是没见说一句出来,就别说给他想办法了。   “酒要喝,办法,也是要想的。”曾书傲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白酒,才慢吞吞的说道。   “这酒你喝了不少,问题是办法呢?想到了吗?”楚逸绝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友,还想办法呢,酒都快喝没了,也没见说出一个像样的办法来。要不是小谨儿提出的那个条件太过于让他无力,他又岂会去找着话唠来。   哪想到平时话多的人,今天反而出奇的安静。真是,不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停不下嘴。需要他出声的时候呢,偏还一句话都不说了。   “办法?答应让他压呗,反正你又不会怀孕。”曾书傲打了个酒嗝,这才有点大着舌头的开口。“不就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压么,你那个心上人,不没说要压你多少次?让他压一次,你不就可以了。不光能把爱人拥入怀里,还能让你那位知道你有多爱他。”   曾书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呜,今天好像喝多了啊,都是那个混蛋。居然敢给他玩儿消失,等着,等着他要是把他给找到了,有他好看的。   楚逸绝阴沉着脸色看向对面喝酒喝得不知自己再说什么的人,让小谨儿压一次?楚逸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那天小谨儿提出这个条件时,的确是没有说过要压他多少次,那他自然是可以在这个字眼上作文章。   只是想到自己躺在小谨儿身下,被进出的画面,他就觉得心肝脾肺都在痛,尤其是身后某个地方,更是时时在提醒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答应小谨儿那个大胆的条件。   不是不爱小谨儿,只是,这种事情,从古到今,还未听谁这样做过。他要是就这么答应了,这往后要是被人知晓,他肯定就得史书留名了,而且,还是一个笑话般的名字。   哎,楚逸绝头痛的喝了口酒,这几天为了这个问题,他连小谨儿那里都不敢去,就怕万一是去了,小谨儿问他要答案,他该怎么回答。   四天没见小谨儿了,这心里,想得紧。却又碍着小谨儿提的那个条件,硬是忍下了心里的那份想念。   小谨儿啊小谨儿,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要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也许,他也只能用笑言的那个办法了,不然,他还真没法想象自己一辈子被小谨儿压着,而自己吃不到小谨儿的画面。   而楚逸绝口里的笑言,也就是曾书傲,现在已经醉的倒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李瑾在第一缕阳光进入屋子里时,就起了床,在院子里好好锻炼了一番,才洗涑干净,到饭厅心情甚佳的跟两位兄长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跟自家大哥说了一声要出去,李瑾便回屋拿了点东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出门了。   昨天经自家大哥提醒,他也就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对于楚二少,也许,不只是喜欢一点那么简单。只是现在,想这个还不是时候,他得去看看那个躲避着他的楚二少,在忙些什么。   清晨的街上,行人很少,不过却已经有小贩在路边支起了摊子。街道两边的商铺,也有一些经营早食的已经开了门,开始做生意。   十月的早晨,已经见凉,不少人穿上了厚外套。阳光透过云层投下一层层金色的光纱,房顶上,石板上,墙上,无处不见他的纱衣。   呼吸着新鲜的微带凉意的空气,李瑾左右欣赏着这难得的早晨景色。在家里时,他倒是偶尔也会这么早起床,不过那都是夏天,被热得睡不着。像这样的季节,他一般这会儿还在床上睡着。   也许等把他跟楚二少的事情解决完,他应该回去了,要是真等大哥跟二哥一起回去,还不一定得什么时候呢,尤其是年底,是酒楼跟衙门里最忙的时候。有钱人忙着请客宴客,摆酒席,设家宴。而年关将近,缺钱的小偷宵小们,自然也是选在这个时候开始坑蒙拐骗,自然衙门里也是忙得很。   二哥那里还好说点,他只是在这里等新掌柜熟悉了以后,他便可以脱手,跟着楚二少回去柳河镇了。大哥那里就比较麻烦了,毕竟,身为一方父母官,可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为民服务。这是严谨的古代,可不是现代的大环境能比的。   想着,便来到了明月酒楼门外。明月酒楼也做早食生意,这会儿自然也是有客人光临的。大堂里坐的客人比起柳河镇的早上的客人来说,多了不止一倍。大堂里,小二们穿梭往来。   李瑾进到酒楼里,直往柜台走去,“二哥。”一边瞧见的一位小二哥正要来迎客,听见李瑾的话,才恍悟,原来是李掌柜的弟弟。多看了李瑾两眼,便又走开忙去了。这时候可不是他偷懒的时候。   “小谨怎么过来了?”正在教新掌柜算账的李阳听到自家弟弟的声音,倒是有点意外。这会儿小谨不是该在他自己的小院子里锻炼身体吗?怎么今天倒是有兴致出来了?   “过来看看。”李瑾扫了一眼大堂,他是在自家二哥出门后才过来的,二哥不知道也是自然。   “哦?这酒楼还是小谨当初提出的想法改建的,这里的明月酒楼跟柳河镇的也没什区别,有啥好看的。”李阳挑眉,含笑看着自家小弟,他可是听大哥说了小谨的事儿。一早丢下锻炼身体的事儿,跑来这里,不用想,肯定是为楚少爷来的。“难不成小谨在柳河镇还没看够?”   “二哥既然知道了,还不跟我说你家老板在哪里。”李瑾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自家二哥,真是明知故问。   “小谨这是着恼了啊,不逗你了,楚少爷现人在后面的院子里休息,你往里走,最僻静的那个就是了。”李阳笑着摸了摸自家小弟的头,还真是可爱的反应。   “谢谢二哥。”李瑾朝自家二哥一笑,便转身往某人休息的地方走去。这里的明月酒楼虽然也是按照自己当初建议的那样改建的。只是经过这么多年,除了那块招牌还是跟那时候一样外,几乎每个县城的明月酒楼,多少都因为当地的风俗之类,稍微改变了一下。   穿过几个走廊,往里走不久,便见到一处安静的小院子立在院墙边上。周围没见得有人走动,想来是因为楚二少喜静的原因。   想到那个躲了自己几天的人,李瑾扯了扯嘴角,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这一蓦然见到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是惊喜?还是为难?如果楚二少不是要退缩,只是在想办法如何对待他提出的条件的话,估计那两样情绪,都该是会有的。   这么一想,李瑾觉得,楚二少等下的表情,该是会很精彩的。这样,也不枉他一大早就跑来这里找他了。   进到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连楚二少的贴身小厮人影也没见到。仔细辨认了一下左中右三处紧闭的房门,李瑾想着楚二少是在哪一间休息?要不,从左到右?   依着心里的想法,李瑾走到左边的第一间屋子,把门推了开来。看了一眼摆放干净简单的小厅,李瑾撩开左前的门帘,进到卧室里。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李瑾觉得,心里的那点空隙,好像一下子就被充满了。看来,这几天,他的确是在想着这人。慢慢走近,被纱帘遮挡住的阳光只能投进一点点细碎的斑驳光点进来。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空气里,隐隐还有酒气。这人是喝醉了才睡得这般如猪的?李瑾在床沿坐下,仔细看着床上的人。   斜挑的眉毛,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如扇的阴影。再到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李瑾视线停留在那张平时充满磁性,而此时闭着的嘴唇上。不知道这张嘴,尝起来的味道怎么样?看了眼睡得正熟的某人,李瑾想,要不要来个偷香窃玉?还是算了吧,别等会儿做贼的时候,被逮个正着,那可就尴尬了。   这人长得也算是人中龙凤了,越看越满意,越看心跳越快,李瑾赶紧移开视线,让自己的跳得过快的心脏平复一下。看来,他真的不是只有一点点喜欢楚二少呐,光是这么看着,他的心跳都失了序,要是当真亲了下去,还不知道会跳成什么样了。   “小谨儿可是看够了?”本来该是睡着的人,此时却蓦然出声,紧接着便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一双眼睛。毫无预警的声音,吓了边上正走神的李瑾一跳。   “你,你怎么突然出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抚了抚自己刚平静下去,又被这人突然的出声刺激得激烈跳动的心脏,李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某人。这么大了,还玩什么恶作剧。   “吓着小谨儿了吗?”楚逸绝坐起身,揉了揉因宿醉而带来的头痛,昨晚本是找那人来想办法,哪知道后来办法倒是勉强算是想到了,结果自己也因一时复杂的情绪,喝起了闷酒,啥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了。   “你说呢。”瞪了一眼床上的人,李瑾关心的问道:“怎么,头痛?”看这人的样子,结合着空气里若隐若无的酒气,这人这会儿怕是宿醉的头痛吧。   “我道歉。”楚逸绝含笑看着李瑾,眉头却轻皱着。这头痛还真是恼人。   “我去叫人给你煮点醒酒茶吧,或者是让人熬点镇痛的草药?”李瑾看着床上因宿醉的头痛而一脸忍耐的人,心里嘀咕着知道会头痛,还喝那么多酒,真是活该。出口的却是跟心里所想截然相反的关心。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楚逸绝阻止李瑾起身去叫人的动作,也不是第一次喝醉,练武之人的身体终究不是平常人能比的,痛一会儿自然就好了。“小谨儿,来找我有事吗?”楚逸绝揉着太阳穴,一时也没有联想到李瑾来此的真正的目的。   “也算不得什么事。”见本人都不让他去了,李瑾也就索性再次坐了下来。听见楚二少的问话,李瑾挑眉看了一眼似乎忘记了的某人,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嘴角,行呐,才四天不见,这楚二少就把自己说的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他是不是该给他记性加深一点呢?   “额。”楚逸绝停住了想说的话,脑子也清楚了不少,这才记起自己为何会宿醉的缘由来,也才想起,这几天让自己烦恼的主因。   “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是不是早知道我来了?”李瑾可是没有忘记楚二少是为练家子,想必这人应该是在他刚靠近院子时,便已经发现了他。只是这人却愣是不醒过来,故意装睡。想着刚才他差点就做出偷吻的事儿来,李瑾不免狠瞪了一眼楚逸绝。   “小谨儿进屋里来时才发现你的。”抬头,正好接收到两道瞪视的目光,楚逸绝莫名的看向李瑾,额,他是说错什么话了?   “那你怎么不出声?”李瑾反问,这人是故意的吧。   “额,这个,小谨儿可是来问我那天提出的条件答案来的?”不好回答自己的确是故意想看看小谨儿进来见他熟睡会做什么,楚逸绝赶紧转移话题。   “好吧,你既然想说,那就给我答案吧。”李瑾淡笑着看向楚逸绝,这么几天没来见自己,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是想给自己什么答案。   “如果我不答应小谨儿的条件,小谨儿是不是就会拒绝跟我在一起?”楚逸绝直直的盯着李瑾,不放过任何一丝他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如果是的话,答应又何妨。反正小谨儿没有说压几次,他大可只给一次机会给小谨儿。就算是事后小谨儿责怪,这也不能怪他反悔不是?   李瑾看着楚逸绝,一时不知道是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说实话,虽然他一心想要压楚二少,只是这会儿看着这人为了他提出的那个条件而宿醉,不免又在心里有点后悔提出的那个条件来。其实,他大可以后找个机会搞偷袭的。   “我答应你。”    感觉   “什么?”楚逸绝惊疑不定的盯着李瑾,那四个字,简直比任何醒酒茶都要来的好,宿醉的头痛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没听清楚,那就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李瑾脸上烫烫的,一时心软冲动的说出那几个字,这会儿已经有点后悔了,哪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还想他说第二遍,门都没有。   “不不不,我听得很清楚,小谨儿别想耍赖。”楚逸绝立马坐正,一连几个不字显示出了此刻焦急的心情。见到眼前心爱的小谨儿红红的小脸,一个倾身,便把人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小谨儿,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力才让你点头的么。”末了,还深深的叹息了声。只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声叹息里,包含的是喜悦跟得偿所愿的轻松。   “我知道。”李瑾整个人被迫被某人搂进怀里,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开,便就放弃了。反正他觉得这人怀里,其实也挺舒服的。听到耳边温热的呼吸吐出近似呢喃般的话语,李瑾想起了两人自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不知道他们两人这样,算是竹马竹马呢,还是日久生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当年与楚二少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人一定都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两人会从朋友变成情人,也许不久的将来,还会变成夫夫。   想到此,李瑾摇了摇头,脸更烫了,不禁在心里唾弃起自己来。真是堕落了。刚跟楚二少确认关系,他居然就想到两人结婚上去了。还好,没有想到生孩子的场面去。不然他一定会立马反悔答应跟楚二少在一起这件事的。   “小谨儿,晚上我去你大哥那里。”楚逸绝很不舍的把怀里的身躯推开一点点,盯着李瑾还有点红红的小脸。   “去我哥那里做什么?”李瑾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楚二少,也不能怪李瑾不明白了,他可没有想过才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两人,就立马要见家长这种事。这比现代的闪婚一族还要来得快。   “自然是去跟你大哥他们说我们俩的事儿。”楚逸绝轻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能指望他家的小谨儿想得那么多。前些时候就听说了有人来跟小谨儿提亲的事儿,要是不早点让小谨儿的家人知道他已经有主儿了。要是再有人去提亲,这还了得。   不行,他得早点把事儿给办完,早点跟小谨儿回到柳河镇去。最好是能去拜访一下自己未来的准岳阿爸一家人,让他们知道小谨儿是属于他的。   “这么快?”李瑾惊讶的出口,不用这么快的吧,现在,他们也只算是恋人关系,应该还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吧。   “快?”楚逸绝眯缝着眼盯着李瑾,轻飘飘的语气飘进李瑾的耳里,“小谨儿是不觉得我俩会一直在一起?”楚逸绝看着李瑾,大有他家小谨儿嘴里真要说出是的话,就立马化身为蛇,伸长脖子过去咬一口。   “呵呵,怎么会,我只是觉得,那个,我们要不要先谈谈恋爱什么的。”见到这样的楚二少,李瑾立马矮了一截。尼玛,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楚二少这么吓人呢,还是笑着的楚二少看起来可爱。   “谈恋爱?”听着新鲜的词汇,楚二少立马收起了脸上吓人的表情,一脸淡笑的看着自家的小谨儿。脸上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来。   “就是,我俩可以先约会一下,彼此了解了解。”李瑾盯着楚二少,想着前世恋爱的一些过程来。可怜他前世也没有谈过恋爱,这些东西都是听说来的。现在说出来,他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在脑子里算是比较清晰的其中两个过程来了。   “哦,听小谨儿这么说,小谨儿是觉得还不够了解我?”至于前面那个所谓的约会什么的,楚逸绝还是明白的。只是后面所谓的了解了解,难不成他家的小谨儿觉得不够了解他,所以还要了解完后才来真正确定两人是不是在一起?   “额,这个,你看,我们虽然认识这么久了,其实,还真的不是很了解是不是?”李瑾看着楚逸绝的脸色,小心的斟酌着说话,就怕哪句话说出来,就让眼前的人变脸,再吓到自己。他怎么就没有再看清楚一点楚二少的为人才答应呢,现在不知道他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楚逸绝看着李瑾,脸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笑,心里却在想着他还有什么是小谨儿不够了解的。他的家世,这个也不是秘密,只要打听打听就都能知道了。   李瑾小心的看着一只手还搂着自己的楚二少,那让自己喜欢的脸上虽然还是自己熟悉的表情,只是除了这个表情外,他也看不出来太多这人其他的什么来。所以此刻也是屏住呼吸,小心的看着眼前的人。   半晌,楚逸绝才开口说道:“小谨儿想了解我什么?”既然小谨儿说要彼此先了解了解,那他就先问出来吧。   “额。”李瑾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人,真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的。难道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说得太隐晦了?   “怎么?”楚逸绝轻皱眉峰,怎么小谨儿的表情看着像是再怪他一样?   “没事,了解什么的,先放一边吧,时间长了,自然我们就了解了。”李瑾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跟眼前这个楚二少说那些现代恋爱的过程了。这人看着也不像是喜欢拖拉的人。“你不是说晚上要去我大哥那里么,这会儿还不起来把今天的事儿做了么?”李瑾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喜欢上这个楚二少,他总觉得,这辈子,有总被这人吃定的感觉。   “小谨儿放心,白天我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先做一下你说的约会。”楚逸绝轻笑出声,眼睛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来,只是现在走神的李瑾没有看到。不然他一定会知道,楚二少分明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假装糊涂而已。   “哦,怎么,你不头痛了?”李瑾抬头,宿醉的头痛这么快就好了?难道有功夫在身的人,身体这么好?   “早在听到小谨儿答应跟我在一起后,就已经不痛了。”楚逸绝一脸淡笑的看着李瑾,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李瑾抖了抖身体,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再次爬了上来。只是某人在说这些话时,脸上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表情,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李瑾翻了个白眼,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也不知道有没有起鸡皮疙瘩。这人怎么能用那种淡定的神色,说出这种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来。   “肉麻?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小谨儿觉得我说的话肉麻吗?”楚逸绝眉峰微微上挑,微勾着嘴角含笑的看着李瑾。   “不肉麻,一点都不肉麻。”李瑾扯了扯嘴角,决定还是不要跟这个人扯这个为好。再这么扯下去,他们可以等着出去吃午饭了。“既然头不痛了,就起来吧,都快午饭时间了。”李瑾说着便把腰上的手臂拉开,起身坐到屋子里的椅子上。   “时辰还早。”楚逸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掀开被子下床。看了一眼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的人,也不介意的开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外套来穿上。既然他家小谨儿一个小哥儿都不介意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也不是没有穿衣服。   两人磨磨蹭蹭的,出来时,秋日的暖阳已经高挂枝头了。一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坐满了来吃午饭的商人,行客。李瑾在柜台没见着自家二哥,便也没去管了,随着楚二少往二楼的包间走去。   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便能把街上的行人看得清清楚楚。李瑾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贩夫走卒,听着耳边楚二少好听的嗓音在点菜,突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已经在这个世界开始生根了。   以前跟阿爸他们在一起,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第二次新生,虽然也接受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东西,心里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搞清楚过。可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那缺少了的东西,大概就是一个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扎根的伴侣跟依靠。在前世,他没有想过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不过以他的家世,不出意外的话,他大学毕业了,在家族的公司里工作几年,然后会与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结婚,然后生一个继承人,就这么一辈子。   虽然那不是爱让两人在一起的,至少那也是顺其自然,是一种人生了。而这个世界,他虽然接受了疼他的阿爸大哥他们,也对必须要喜欢男人这一件事看得很开,顺其自然就行。其实,在心里,他还是觉得,他是个男人,至少,不是被压的那个。   只是,在遇到强势的楚二少后,他好像觉得,很多他以为的坚持跟原则,都被轻易之间改变了。而这些改变,却没有让他觉得厌恶跟排斥,而是心甘情愿。   而那种终于自己也是这里的人了的感慨,却是让他忍不住发自心底的微笑起来。阿爸他们固然对他很重要,可是有一个能跟自己白头到老,相依想靠的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新生不是吗?   “小谨儿在想什么,这么开心?”点完菜,楚逸绝便看见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李瑾,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心里顿时有一种小谨儿不是因为自己而开心产生的不舒服感觉来。   “呵,没什么。”李瑾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眼前挑眉看着自己,一脸不相信的人。无奈的撇了撇嘴,难不成让他跟他说,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终于在这个异世真正扎了根?他可不觉得这个说法,能让眼前这个人罢休。解释什么的,最讨厌了。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错,下午我们骑马去郊外走走。”楚逸绝盯了一会儿李瑾,见李瑾真的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只能放弃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去跟小谨儿相处。   “去郊外做什么?”李瑾撇了一眼不打招呼便搂上自己腰的手臂,翻了个白眼。对于楚二少提出去郊外的事儿,他觉得,还是不要去的为好。不然又像前几天那样突然变天下雨,也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那个运气是正好在别院里的。   要知道,这深秋的天气,可是经常说变天就变天的。这一秒是晴天,下一秒也许就可能是大雨倾盆。   “约会。”楚逸绝坚定的让自己的手臂缠在某人的纤腰上,淡淡的吐了两个出来。他可没有忘记,他家小谨儿说两人应该先约会约会,了解了解。   “好吧。”李瑾看了一眼楚逸绝,无力的点头答应。这人不愧是商人,还真是什么都讲究效率。难道是他太久不在商场上混,已经脱离商人的本色了吗?不然,他怎么觉得,自己总跟不上楚二少的思维呢? 老乡   没有了各种现代工业的排污,汽车尾气的污染,就连天空看起来也要蓝很多,白云也更纯粹。空气里的草香,泥土气息,只要随便呼吸一口气,都能很轻易的就能闻到。   深秋的天气,暖阳里参合着带着凉意的风,只要衣衫不是穿得太少,其实是很适合出外郊游的。只是在这个季节里去郊游,可能看到的,除了树枝间带着打了黄色尖儿的树叶外,也就只剩下地上生命力顽强的小草还能绽放绿意了。   原本有一些在深秋摇曳身姿的花朵,也因为那一阵暴雨,变得支离破碎,成了残花。眼神好使的话,也许还能在地上某个旮旯地方,瞧见一两片等着来年变成肥料滋养大地的花瓣。   少了闹市的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多了一份大自然的宁静质朴。郊外的天与地,也好像变得宽阔了起来。   不时有马车或者行人路过的官道上,一匹矫健的白色骏马,迈着轻快的脚步,慢慢行走着。就算背上驮了两个成年人,也没有哪怕一点吃力,脚步依然踢踢踏踏,悠游自在。   “你可以教我骑马的。”被迫靠在身后的温热胸膛上,虽然心里觉得这个位置很舒服,很有感觉,可是李瑾还是觉得,其实与其两个人骑马,还不如一个人骑马来得自在轻松。   “就这一匹马。”楚逸绝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李瑾的腰,听见李瑾的话,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就说谎。开玩笑,既然是单独跟小谨儿出来约会,骑两匹马,那还不如在酒楼里办公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李瑾忍不住翻白眼,什么只有一匹马,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他二哥跟那个小厮还一人骑一匹马来着呢。   “小谨儿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楚逸绝轻笑出声,伸手在李瑾的脑袋上摸,就像真的要看看上面是不是真的长了眼睛一样。   “去,你脑袋后面才长眼睛了呢。”李瑾一手拍掉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手,扭过身子瞪着身后的人,“你故意的吧,我头发已经很乱了。”本来就不会梳头发,被风一吹,头发就已经有点乱,再被这人这么一通揉,他的头都快赶上家里的鸡窝了。   李瑾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留长发这个不好,这么多年下来,他除了会给他那一头长发绑一个简单的马尾以外,就什么都不会了。像楚二少那样把头发挽得高高的,再在上面弄一个白玉冠或者缎带什么的,他是一点也不会。   “没事,一会儿我给你梳好就行。”楚逸绝用手理了理面前被自己揉乱的一头黑发,“小谨儿不会自己梳头发吗?”他好像自认识小谨儿以来,就没见他把头发梳高过。   “你不说出来,没人当你是哑巴。”被人踩到痛脚,李瑾不禁有点恼羞成怒。不会梳头这件事一直是他的痛处,就因为这个,他没少被赵尧那一帮子小哥儿拿来取笑。   虽然他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他是个男人,不是什么小哥儿,不会梳头也没关系。可是心里还是挺在意的,他可是号称最聪明的人,就连下地干活,播种插秧,他也是很快就上手了。哪知道居然就在这么一把头发上被难住了。   “呵,虽然我不说话,没人把我当成哑巴,不过小谨儿不觉得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吗?”楚逸绝笑着在李瑾侧过来的脸颊上快速的偷吻了一个,很是不知耻的赞着自己。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李瑾作呕吐状,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自恋的。   “小谨儿有了吗?不用说,肯定是我的。”楚逸绝别有深意的把视线下移,盯在某人的肚子上。   “去死。”也不管是不是在马上,李瑾直接就一掌往身后拍了过去,脸上却因为某人那一句玩笑话红了起来。这个楚二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笑死我了,两个大男人居然在马上调情,也不怕让人吐出来。”正在两人打闹的时候,一道突兀的笑声插了进来,让李瑾跟楚逸绝立马沉下了脸,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关你什么事儿。”楚逸绝还没有开口,一边的李瑾却已经先开了口。面前的是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额头一道紫色的莲花印记在暖阳下显得很神秘。   浅蜜色的肌肤看起来很健康,婴儿肥的脸庞配上那双圆圆的眼睛,不看脸上那嘲讽的笑意的话,这人算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虽然,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有点儿奇怪。只是这个人看起来,的确就是那种可爱一类的人,尤其是那脸颊两边,还各有一个小小浅浅的酒窝。   李瑾觉得,这个男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学校里那些个女人说的很萌一类的人。只是这会儿看着这个很是惬意的靠在一棵树干上,一只脚还抖啊抖的人,李瑾觉得,可爱他没有看出来,可恶倒是看了出来。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正好被我听见,污染了我的耳朵就关我的事了。”古为云笑得一脸欠扁的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个古装打扮的男人,这么些天来的郁闷之气,也因为这一来一去的话语,消了大半。   “是吗?可是你这么一坨出现在我视线里,也污染了我的眼睛,你说,我又该对你如何呢?”李瑾眯缝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人,眼睛里一闪而过一道寒光。   “什么叫我这么一坨?”古为云立马站直身子,怒瞪着马上跟自己对讽的男人。TNND,谁说古人不会骂人的,看看,这人不就骂人连脏字儿都不带吗?   “你说呢,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应该不用让我说得这么明白清楚吧。”李瑾挑眉看着对面此时跟个青蛙一样的男人,他还从没看过哪个男人生气也能这么可爱的。   两只圆眼睛一鼓,婴儿肥的脸颊也稍微鼓了点起来,这么一看,真有点青蛙的感觉。要是再给他配上一身绿衣的话,就更像了。   这么想着,李瑾便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笑你妹。”古为云恼羞成怒的骂道,浅蜜色的脸庞也因为生气而出现了一层红晕,看起来就更可爱了。他最不擅长骂人了,要不是看书听说古人不会骂人,他又怎么可能出声去说这两个骑在马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李瑾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的人,眼睛上下来回在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对面那个此时跟青蛙是兄弟的人会是跟自己属于同一个地方过来的。李瑾摸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男人,莫不是这人也跟自己一样,是死了重生过来的?   “看什么看。”古为云被看得毛毛的,心里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张嘴说话得罪这两个古人。此时被白马上的两个男人同时盯着,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   “鱼岛是天朝的。”李瑾看着对面的青蛙可爱男,等着回答。   “什么?”古为云还在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呢,就听到熟悉的家乡词汇,顿时两眼冒光,“必须的,太阳部落就该被沉海底。”霎时,原本还怒目的两人此时已经变成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   李瑾一个翻身就下了马,古为云也几步跑了过来,终于,他乡胜利会师的两人在中间来了一个友谊的热情拥抱。让还在马上的某人立马沉了脸色,只是还在激动的两人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凉了几分的空气。   “呜呜呜,我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遇到老乡了,太不容易了我。”古为云激动得忍不住撒下了几滴男儿泪,从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这么一个落后的古代世界后,心里的彷徨都快让他暴走了。还好,还好,老天爷待他不薄,终于在这个地方遇到了同一个球体过来的。   就算以前不认识,现在大家都在这个鬼地方,也肯定比地球上的老乡见老乡要来得亲切。   “乖,不哭不哭哈。”李瑾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这几年虽然已经学会了平淡,可是骨子里的那股淡定从容,对外人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就发出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趴在自己肩上哭了起来,他也能感受到那份激动,只是他的感情比较内敛而已。   “去,你什么时候看我哭了,我只不过稍微激动了一点而已。”古为云一把推开把自己当小孩哄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就这么几滴眼泪,哪里看起来他像是在哭了。   “是,你没哭,我衣服上的湿迹是雨水来着。”李瑾淡笑着睁眼说瞎话。   “不跟你扯了,我叫古为云,你呢。”古为云摸了摸眼角湿湿的水迹,自我介绍道。   “李瑾。”李瑾看着古为云,“你是死了重生过来的?”   “什么死了重生,我这是原身。”古为云拍了拍自己不甚坚实的胸膛,他这身体可是原装货。   “哦。”李瑾疑惑的看着对面额头上的紫色莲花印记,原身也能有这个印记?难不成是胎记来着?“你额头这个是胎记?”   “什么胎记?”古为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是什么也没摸到,“我额头上有什么吗?”   “呐,跟我额头上这个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李瑾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金色莲花印记,这人估计穿过来后连水里自己的倒影都没有仔细看过。   “怎么,这个是穿过来的人都会有的吗?”古为云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看了一眼李瑾额头上金灿灿的莲花印记,问道。   李瑾转身,让他怎么跟这人说,这个印记穿越过来的人有没有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人有了这个印记,就注定跟他一样被人压了,而且还是男人。不过看那人的长相,也注定是被人压的。谁让他一个男人长得跟个青蛙一样萌。   “额,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好。”终于发现了一边已经下了马的楚二少脸色不对的李瑾,疑惑的问道。他这是又怎么了?   “过来。”楚逸绝盯着一脸还不知道惹他生气的人,沉着脸色说道。冰冷的视线刀子一般扫了一眼跟在李瑾身后的古为云,该死的,小谨儿居然敢抱除了他以外的人,就算那人是个小哥儿也不行。   “莫名其妙。”李瑾走到楚逸绝身边,还没站稳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我们该走了。”楚逸绝扫了一眼被他眼神吓得站在原地不再跟过来的人,低头在李瑾耳边轻声道:“小谨儿,我该跟你身上打上属于我的印记才对。”   “等下。”李瑾红着脸扫了一眼楚逸绝,挣扎从紧箍着自己的怀里转了个身,对着身后没有跟过来的古为云说道:“你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就去我家吧。”他可没有忘记这人是原身过来的,那就说这人在这里肯定是没有人认识的人的了。   原本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这么随便邀请才认识的人去自己家里的,只是看着眼前这人,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人是个坏的。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好歹大家也算是老乡了,就算把这人带到大哥家去,大哥是个县令,这人想必真要使坏的话,也没啥好担心的。 教育   事出突然,李瑾也没想到出来郊游还能遇到一样穿越过来的人。所以郊游计划自然是泡汤了。而楚逸绝呢,阴沉着脸牵着马,跟在聊天聊得不时还笑出声的两人身后,他跟小谨儿的恋爱约会,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让他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走在前面聊天的李瑾跟古为云,虽然聊得都很开心,可是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就像针尖一样在背上刺来刺去,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普通的异世界,要是玄幻世界的话,他想他们两人的背一定被这快要化成实质的视线刺成马蜂窝了。   李瑾不知道楚二少在生气什么,只不过就是郊游不成而已,有必要生气么。想要郊游还不简单,明天天气好的话,再出来不就行了。真是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说生气就生气了。   “后面那个,是你什么人?”古为云小心的往身后看了一眼,立马又转回了头,妈呀,那冰块男也太吓人了。   “这个,嗯,是我朋友。”李瑾脸红了一下,半天才说道。他也没有说错啊,楚二少的确是他的朋友,只不过他没有说清楚,是他的男朋友,而不是男性朋友。这个,也不算是撒谎吧。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古为云继续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额,是这样子的了,不用理他就行。”李瑾心虚的不敢回头,从他说出那句朋友后,身后的视线明显又冷了几分。他也想说是男朋友啊,可是身边这个青蛙孩纸,不是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么,贸然说出来,万一把人家给吓回地球去了怎么办?   自以为说话小声的古为云,肯定不知道他的小声说话,在楚逸绝的耳里听来,跟正常说话没有任何分别。两人聊天的内容,他是一字不差的全听进了的耳朵里。尤其是他家小谨儿那朋友两个字,更是让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朋友?楚逸绝冷笑,一会儿回去了,他就让他家小谨儿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朋友。   莫名的,李瑾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秋日,这风也不大,怎么,感觉有点冷了,是衣服穿少了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还挺厚的外衫,这件衣服,应该不薄吧。   “怎么了?”古为云看着李瑾的动作,疑惑的问出口。这人又是抬头又是低头的,是在整什么东西。   “没事儿。”李瑾摇摇头,“你是怎么过来的?”说实话,李瑾还是挺好奇这些穿越人士都是怎么穿越的。   “我?”古为云考虑着要不要说出口,他的职业,好像不太光彩啊,可是,不说的话,这在异世认识的朋友,不就很快就会没了么。   “怎么,很为难么?”李瑾淡笑,眼神也稍微带了点疏离。   “不是,我是怕我说了出来,你,你会不把我当朋友了。”古为云有点紧张的看着李瑾,说实话,对于这个才刚认识的老乡,他是挺喜欢的,也真心想跟他做朋友。   李瑾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没啥心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古为云,然后转过头,淡淡的道:“看清楚了么。”   古为云一脸欲哭无泪,看清楚什么了?他什么都没看见啊,除了白眼球黑眼珠,真的是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想要在异世结交到这个同是老乡的朋友,有些话就必须得说出来的,“我在天朝时,是个小偷。”说完,古为云就把头撇向一边,虽然当小偷也不是他想当的,那也是为了生活。   “就这?”李瑾一脸平静的看向边上脸色有点白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职业呢,不就是小偷么,他什么职业的没见过,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职业去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值得交的朋友的标准?   “你不嫌弃我是个小偷么?”古为云诧异的看向李瑾。   “为什么要嫌弃,反正你现在也跑到这里来了,也祸害不了天朝的善良人民了,我嫌弃你做什么。”李瑾很是淡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后面的楚逸绝一直阴沉着脸色听着两人的对话,那些莫名其妙的内容,让他是云里雾里。只是在见到自家小谨儿看向身边那个娃娃脸时,他的脸色更阴沉了而已。   小谨儿跟那个娃娃脸的话,他有一大半都听不懂,那个什么天朝,他也不知道是在说哪个国家。看来,他家小谨儿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没有了解到的。   “额。”古为云被这种说法哽了一下,半晌才道:“我是一次偷东西的时候,被便衣抓个正着,在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继续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想到那段发现自己穿越了的日子,古为云就觉得心里心酸得很。   “哎,天网恢恢啊。”李瑾听完感叹,看吧,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能不打击我不。”古为云瞥了一眼身边诗人状的某人,他也知道当小偷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什么文凭都没有,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了,连爸妈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要不是努力学会偷,他早就被人贩子给打死了。   “说够了?”楚逸绝看着前面谈性正浓的两人,阴森森的声音飘了过去。惹得还想说话的李瑾跟古为云立马缩了缩脖子,停止了话头。   “快要进城了啊,楚二少,我肚子饿了。”李瑾回头,走在一脸难看的楚二少身边,笑着说道。他怎么觉得,自从答应跟楚二少在一起后,这人的脸色,就总是变来变去的呢?   “楚二少?嗯?”楚逸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笑着看着自己的李瑾,小谨儿居然还叫他楚二少?   “不不不,是景慕才对。”李瑾郁闷得想吐血,怎么他觉得楚二少跟他答应跟没答应,是两种态度了。明明以前都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阴晴不定了。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快答应了。   “一会儿回明月酒楼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楚逸绝满意的放柔了脸上的阴冷神色,一脸温柔的看着李瑾,还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李瑾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楚二少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摸小狗呢?一边的古为云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哪里有点怪异,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异。别怪他心思单纯,要知道,还没穿的时候,他可是每天除了偷钱就是在某文学网看那些YY到极致的种马小说。   什么基情之类的东西,他是连看都没看到过,所以也别想他这会儿能把在偷东西时的机灵劲儿放到这个上面来。   李瑾点点头,一脸温顺的跟在楚二少身边,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某人此时有点生气。李瑾觉得,他好像上当了,被楚二少这个家伙给骗了。明明是见他温柔才喜欢他,跟他在一起的。怎么这会儿这人完全变了个人呢?动不动就生气,脸色一会儿阴转晴,一会儿多云转阵雨,搞得他随时都得看着某人的脸色来说话做事。   楚逸绝自然不知道边上柔顺的李瑾的心理活动,他此时也在心里感慨自己真的是变了。没想到他在商场上被人戏称为冷面虎的楚二少,也会因为尝到了爱情进而变成一个醋缸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居然是这么大的一个人。   不管是谁,哪怕是小谨儿的家人,他都不想看到小谨儿被他们抱的画面。小谨儿是他的,从头到尾都是,自然他也不允许小谨儿跟别人聊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来,还跟别人聊得那么开心。   三人沉默着一路走回了泸县,进程时,古为云有点怕怕的左右看了看。那个县令,应该没有张贴通缉令来通缉他吧。   李瑾与楚逸绝两人自然没有注意到一边古为云的神色变化,两人此时都在想着自己的事。穿过热闹的人群,走没一会儿,三人就到了明月酒楼。李瑾当先一步走了进去,对于身后跟上来的楚二少瞥了一眼,在对上对方一双温柔的视线时,又不禁红了脸。其实,那个感觉是错觉的吧,楚二少,对他还是一样的。   古为云此时还在左右张望有没有那面墙上贴着通缉令,也没注意到边上两人的深情互动。在没见到那种黄黄的纸张时,才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正在上楼的李瑾身边,问道:“喂,这里的女人难不成都跟我们那里古时候一样,流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李瑾看了一眼在跟自己二哥说话的楚二少,回头对上边上某双圆眼睛,不知道是要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斟酌了一下,李瑾决定,还是说实话吧,反正这个事情,是迟早会被这个家伙发现的。   “呐,这个世界呢,不是因为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根本就没有女人。”   “什么?”古为云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看向李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道:“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一个世界会没有女人,没有女人,这要怎么延续生命传承。”古为云其实想说的是,难不成这个世界的人都跟孙悟空似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如你所见,他们全是男人生的。”李瑾淡然的开口,“看过西游记吧,知道女儿国吧,这个世界正好跟那个相反,是男儿国。”   “你是说,这个世界也有一条像是女儿国那样的河?男人喝了就能生孩子?”古为云惊讶的看向李瑾,对于这个世界只有男人这件事情,开始进到城里偷东西的时候,他就有点猜测了,如今被证实,他也没有多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只有男人的世界,是怎么来延续生命的。难不成真的跟女儿国一样?   “你看西游记看得太认真了,哪里会那么简单。”李瑾瞥了一眼身边的某娃,勾了勾嘴角,眼睛里满是恶作剧的笑意,“河呢,是有,但是不是喝了水就能生孩子。而是需要两个男人滚床单,嘿咻嘿咻,然后被压的那个就像女人一样,会怀孕生娃了。”   说完,李瑾还特意看了一眼某人额头上那道紫色的莲花印记。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嘶。”古为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惊叫出声。他听见了什么?两个男人那啥,然后生孩子?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男人跟女人的身体构造都不一样,这孩子要从哪里出来?   好像觉得某人的脸色不够白似的,李瑾在跨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哦,忘记说了,像我们这种。”指了指两人额头正中的莲花印记,“额头上有这个印记的,都是要被压,然后生孩子的。”   说完,咧开一抹笑,道:“别怀疑,你就是那个要被压,要生孩子的那方。孩子呢,你也别担心,肯定是会从你身体的某个器官里冒出来的。”然后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某人裹在青色长衫下的身后某个部位停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想家   李瑾的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正抬脚准备上台阶的古为云,受不住才听到的消息的刺激,一声惊叫,太过激动下,身体往后一仰,然后整个人囫囵个儿的跟个滚轮一样,叽里咕噜的就滚下了楼梯。   完了,那声惊叫也变成了惨叫,在明月酒楼的上空回荡了一遍。   整个酒楼的人都呆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的惊呼出声。李瑾也是被吓了一跳的立马往楼下奔,完了完了,玩笑开大了。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个人快速的从门口冲了过去,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就往外走,快得就连一边的楚二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那个人是大哥吗?”一跑下楼,李瑾只来得及见到自家大哥矫健的身姿消失在门口,要不是熟悉那件衣服上挂着的佩饰,他也没法只凭那捕捉到的一眼就认定来人。   “是大哥没错了。”站在柜台上的李阳,一手还在算盘上放着,惊疑的看着没人的门口,什么时候,他家大哥的身手那么厉害了?   “愣着干什么啊,快跟我一起追出去了。”李瑾扯着一边脸色平淡的楚二少,拉着就要往门外冲。   “别急,那人只是看着重,没什么厉害的。”楚二少以他过人的眼力,早在那人摔下楼梯时,他就见到那人在后面时很聪明的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摔得重的那几下,大概也就是刚摔下来那会儿。   “能不急吗?”李瑾瞪了一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楚二少,他怎么能不急,那家伙都是因为他说的话,才被刺激到摔倒的。怎么说,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了。“你要不陪我去,我自己去了。”说着李瑾就要抬脚往外走。   楚逸绝无奈的看着李瑾,“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家医馆吗?”   “所以我才叫你陪我啊。”李瑾眨巴着眼看向楚二少,不然他叫他陪做什么,要知道,他自己就去了,还在这里跟他磨叽什么。   楚逸绝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拉住李瑾的手便抬脚往外走,连话都懒得说了。他迟早会被小谨儿给气死。   李阳站在柜台里,有点哀怨又带点了然的目送着两人离开。小弟现在真是有了爱人,忘了家人。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居然都没有问他一句。楚二少不陪他去,他可以啊。他知道,大哥一定会带那人去城里最好的医馆的。   只可惜已经消失在明月酒楼的李瑾,不知道自家二哥的心声。不过,也许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会让楚二少陪自己去的。   泸县最好的医馆,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仁德医馆,这是一家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医馆。现在当家的郝大夫,可以说是被泸县人人称颂的善心人。医术,自然也不是夸的。   李瑾跟着楚二少来到仁德医馆时,那位据楚二少介绍说是最好的郝大夫刚为躺在一边床上的古为云看完诊。此时正坐在案桌后写着药单及注意事项。   “大哥,他没事吧。”李瑾进到医馆里,也不敢看一边躺在床上白着脸,瞪着自己的古为云,先出声询问坐在凳子上的大哥。   “是小谨啊,没事儿,只是摔得重了点,身上有几块淤血,吃点药就好了。”李牧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头温和的看向自家小弟。   “那就好了。”李瑾这才放松了一点神经,转头看着床上的古为云说道:“那个,你不痛吧。”   古为云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痛?你从楼上摔下来试试。”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在最后用手护住头部,现在哪里只是这点小伤就完事了。不脑震荡才怪。“还有,我哪里是只有什么几块淤血,刚才那位大夫也说了,我可是左腿骨折。”   看着一边避重就轻的县令,古为云瞪着眼睛说道,“他是你弟弟,难道你要包庇他。”他可没有忘记是谁害他摔下来的。这个家伙刚才跟他说那些话,肯定是故意的。   “额。”人家说的是事实,李瑾也没法出言反驳。呜,他刚才应该等两人都上了楼,坐好了才说那些话的,也许这人也只是受不住刺激从凳子上摔下到地上而已,肯定没有这时候严重。   “包庇?”李牧意有所指的盯着某人的脸,直到某人受不住的专开视线,才淡淡一笑的看向自家小弟,“小谨,一会儿让楚少爷回家吃顿饭吧。”早在两人进门时,他就发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用说,这种情况肯定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作为哥哥,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这位楚少爷的人品,他当初在云城也是有所耳闻的。加上自家二弟有时候说的,以及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人也只是表面冷漠,对外人冷漠而已,品性还是不错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自家小弟跟他在一起。   “啊?”李瑾迷糊的看向自家大哥,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好。”一边的楚二少倒是已经淡淡点头答应,扫了一眼边上还不明白状况的人,紧了紧手里的手。   古为云看着眼前的三人,感慨世风日下,这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居然也已经光明正大,合法化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从医馆回来后,李瑾便老实的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在窗边的踏上看着书。那个被自己的话刺激得摔下楼梯,因此受伤的古某人,自然也是住进了李府。本来一开始李瑾就邀请了那家伙跟自己回家。现在正好了,虽然是养伤,不过也算是住进自己家里了,初衷没有改变,结果也没有改变,只是过程,稍微惊险了一点而已。   楚二少还有事需要处理,所以也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看样子,大概得晚饭时分才能过来了。李瑾无聊的看着手里的书,这会儿他是不敢去看那个摔得有一只腿骨折的人。他可不想去跟一个伤者抬杠。   天刚擦黑,屋子里便已经被下人点上了油灯。就这有些昏黄的灯光,李瑾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夜色,楚二少大概也快来了吧。想着,便起身进屋换了身衣衫,这才慢悠悠的往大厅方向走。   一路上,相距不远便有一盏灯笼挂着照明。这在乡下,是不会有人这么浪费的。大哥是个县令,虽然得节约,但是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节约,所以他阿爸才事事精打细算,连菜跟米都给大哥这边老远的送过来。   想着也快有一个月不见阿爸,李瑾觉得,有点想家了。要不,他早点回去吧。就算不能帮阿爸多大的忙,总也能帮着一些不是么。   还未到大厅,便已经听到了楚二少跟自家大哥二哥聊天的声音。李瑾紧走几步进到大厅里,入眼便是楚二少被灯光映的明暗不定,看不清脸上神色的脸庞。   楚逸绝见到进大厅的李瑾,抬眼温柔的看过去,满意的看到某人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怎么样,肚子饿吗?”拉过一边想往对面椅子走过去的人,楚二少直接一把将人固定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虽然他是很想把人直接带进自己的怀里的,不过这会儿怎么说也是正式见小谨儿的家人,这点礼貌还是得有的。   “额,还好。”李瑾红着脸小心瞥了一眼坐在上首位跟左首位的大哥跟二哥,然后才小声的回着楚二少的话。下午本来回明月酒楼是去准备吃点东西的,结果遇到古为云摔楼的意外。回到家时,他也没有想着吃点东西,就连屋里的点心,他也因为看书而忘记了。   “让人上菜吧。”李牧看向一边的管家,吩咐道。“走吧,去小厅用饭。”李牧转头看向一边还在聊天的两人,跟一边的李阳互相看了眼,便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叫古为云过来一起吃吗?”李瑾看着只坐了四人的饭桌。   “不用,我已经让人一会儿给他送饭菜过去了。他腿伤了也不方便,就在屋里吃就行。”李牧回答,眼里带着点点笑意,想到那个如今伤了腿,只能老实呆在屋子里的人,不禁心里感慨,这是天意。   “大哥你好像认识古为云?”李瑾问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就他下午的观察,两人好像早就认识一样。   “嗯,也算是吧。”李牧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家弟弟了解那人多少,不过想到那人是如何跟自己认识的,他觉得,这个还是等着以后那人成了自家人以后,再来慢慢详细说吧。   “吃饭吧,小谨看来肚子应该已经饿了。”李瑾还想继续问,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阳见饭菜上桌,自家大哥也没有想说的意思,便招呼着开始吃饭。   天朝人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李瑾知道,这个规矩在这个世界也是相当流行的。见自家大哥跟二哥的眼色,他就知道这两人一定是有话要说,便也乖乖的在一边不再吱声,认真的低头吃着碗里坐在身边的某人,给他不时夹过来的菜。   知道一顿饭吃完,李瑾也没有怎么听清大哥跟二哥和楚二少之间的谈话。因为在吃饭时,他整个人都在走神。一会儿想着以后跟楚二少可能会一直生活的事儿,一会儿又想着自家阿爸。有时候前世的一些片段也会偶尔闪过眼前,让他根本没有认真去听桌上三人的谈话。   楚逸绝摸了摸即使走神,也能准确把饭菜送进自己嘴里,而不是送进鼻子里的人,笑得一脸的宠溺。一边的李牧跟李阳看见,均都是含笑满意点头。   李瑾站在门口灯笼的阴影下,看着门外准备回去的楚二少,“路上小心。”虽然知道这人武功高强,也知道泸县被大哥治理的很安全,可是也是禁不住内心的担心的。毕竟这是在法治不怎么严谨的古代。   “嗯,快进去吧,夜晚天凉。”楚逸绝拢了拢李瑾脖子上的领子,晚上的风大,深秋的夜晚已经会让衣服穿得少的人打冷颤了。   “知道了。”李瑾微微抬头看着楚二少,“你什么时候回柳河镇?我想我阿爸他们了。”不跟自家大哥二哥说,是怕他们因为这个就丢下手里的事儿,陪他回去。可楚二少不一样,即使这会儿回去,也不会耽误他什么事儿。而且,在内心里,他也想跟楚二少一起走。   “还有两天这边的事情就办完了,办完了我们就一起回去。”楚逸绝想着最近在谈的那笔生意,也快要到尾声了,便跟李瑾说道:“如果有什么想要带回去的,这两天就买着吧。” 想必他家小谨儿来这一趟,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肯定会有不少东西带回去的。   吃醋      “好。”李瑾笑着点头,终于要回去阿爸他们身边了。   “我走了,快进去吧。”楚逸绝倾身在李瑾微凉的额头上亲了一记,含笑看了一眼已经红了脸颊的某人,便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去,不就是被亲了么,我在这里脸红个什么劲儿,真是。”半天,直到楚二少都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李瑾才反应过来的轻声唾弃自己。楚二少又不是第一次搞偷袭了,他居然还会因为被亲而脸红,真是要不得。  家里多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是才认识的,可是因为某人自来熟的个性,本来有点冷清的李府,因此也热闹了不少。   李瑾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自然还是锻炼身体。而自打以伤者身份住进来的古为云,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某位温和的县令大人以不怎么温和的手段逼着喝下各种如墨的药汁。   因为已经与楚二少商量好了这两天就可以回柳河镇了,李瑾也把这事儿跟自家的两位哥哥说了一下。在得到同意以后,便开心的出门买要带回去的东西了。   泸县比柳河镇大很多,自然这里的东西也要比柳河镇齐全。很多东西,在柳河镇是买不到的。李瑾一个人在外面逛了半天,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应该要买些什么。很多东西他都想要买回去给爹还有阿爸,可是一想到自家阿爸那节俭的性子,便打消了自己想要多买些东西回去的行为。   这些年一起生活,多少也跟自家阿爸学会了节约。只是想到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想给自家阿爸还有爹他们买些好东西回去。不过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去布店里逛了逛,选了几匹厚实又朴素的棉布。   阿爸总也不舍得给自己置些好布做衣服,每次去布店,都是尽给他选好布。几年下来,也就每年过年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过年,应应景。   买完布,说好让掌柜派人送去李府后,便又接着去逛了。过不久就要过年了,总要买些过年能用得上的东西,例如饼啊糖啊之类的。   李瑾逛街逛得开心,买东西买得开心,自然也不会去注意周围的动静。等到把所有的东西买完,手上也拎不了了,才决定往回走。   只是,李瑾忘了一件事,不管在哪个世界,总会有一些不事生产,好逸恶劳,等着劫掠他人财物为己用的人。   “做什么。”刚从一家听说很好吃的饼店买完饼出来,李瑾便被四人给围住了。看着眼前四人一脸不怀好意的拦着自己的路,李瑾心道,这是遇到抢劫的了?   “做什么?”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听完李瑾的话,哈哈一笑,跟自己边上的兄弟说道:“他问我们做什么,你说我们这是要做什么?”说完,立马一脸凶相的看着李瑾,手上也亮出了明晃晃的一把大刀。   “抢劫?”李瑾可不会跟某些戴帽子的队伍那样说些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是要坐牢之类的云云。跟这些人说道理,还不如拿骨头去喂狗,至少狗吃了,还会对你摇两下尾巴。这些人,明摆了是为财,自然,也可能要人命。 “知道就好,赶紧把钱都拿出来,我们四个还可能饶了你,不然刀子划伤你那漂亮的脸蛋。”其中一个微瘦的男人,一双眼睛色咪~咪的在李瑾身上扫视了一圈,才笑得很猥琐的开口。   李瑾嫌恶的皱了皱眉,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禁不住折腾的。想着等下动起来手来,手里的这些东西估计又要报销了,心里便觉得老大不舒服了。为什么每次单独出门买东西,总要遇到这种事?   上次是那位尚书公子调戏,这次是这四位劫财。这生活,要不要这么狗血,这么刺激?   “动作还不快点,难不成真相让我们几个毁了你那张脸蛋。”一脸络腮胡的壮汉已经很不耐烦了。虽然这是在一个小巷子里,但是一出去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保不准就有人进来去那家饼店买饼。   “我要说不给呢。”李瑾看了一眼外面,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四人。他手上的钱不少,买完东西大概还有剩一百多两的样子。这些钱是出门的时候大哥跟二哥给他让他多买些想买的东西的。   这些钱,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虽然不算是大钱,但是也绝对不是随便让别人抢了去,也不会感到心痛的数目。这些钱,放在乡下,那是那些做庄家的农民,想也不敢想的。   李瑾在考虑,到底是要舍弃手上的这些东西,把这些人给收拾了,还是干脆给点钱这些人算了。毕竟他跟自家阿爸学会了一招就是,身上的钱绝不会都放在一起。即使拿出来给这些人,也只是放在自己荷包里的那十几两。   不过想着就这么把钱给这些人,心里又实在觉得憋气,他又不是打不过这些人。以为有刀子在身上就很了不起啊,他只是不想把手里的这些饼子点心给弄碎了而已。怎么说,这些东西跟荷包里的银钱比起来,可要贵多了。   “不给,就别怪我们四个动刀子了。”瘦个子的男人朝外看了一眼,跟那个络腮胡的对了一下眼色,四人都不约而同的往李瑾身前凑了凑,很显然,不给钱,他们是真的会动手的。   “呐,我买完东西,就这些了。”李瑾很不情愿的解下腰上挂着的荷包,递了过去。   “就这么点,你骗谁?”瘦高个的一把抢过李瑾递过来的荷包,打开数了数,脸上神色越发狰狞了。其余三个也很配合的亮了亮手里的刀子。   “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不要钱买么。”李瑾很平静的举了举手上拎着的东西,示意他没有说假话。心里却说道,为什么这个巷子里没有人路过呢。虽然卖饼的那家店可以有好几条巷子能去,但是,也不要这么运气好的让他这条巷子就没人愿意走吧。   “大哥,我们还是撤吧,这条巷子总有人路过的。”其中一个稍黑的壮汉去外面看了一眼,回来劝道。   “这点钱,吃顿饭都不够。”络腮胡的壮汉也看到了那个荷包里的银钱,很显然,他并不满意这次劫财才这么点。“你去搜他身,我就不信他身上才这么点钱。”他们可是从这个天赐小哥儿进布店就已经盯上他了。逛了那么多贵的点心铺子,身上能只有这点银钱?   “你们敢。”李瑾怒瞪向往前来准备搜他身的光头,开什么玩笑,虽然他不是什么女人,需要清白之类的,但是,被一个陌生又不怀好意的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怎么想都觉得恶心。何况,这个世界,他的身份,也不是可以让这几个人随便摸的。想到自己类似女人的身份,李瑾就觉得一脸的囧色。   络腮胡的壮汉刚举起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准备威胁一番李瑾,一道有点吊儿郎当的声音便插了进来,“哟,几位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准备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强抢民男这种勾当?”随后,便是一道穿着一身华丽绿色锦衫,外罩淡绿纱衣的漂亮男人走了进来。   李瑾抬眼看过去,便被对方那身花哨的衣服给闪瞎了一双眼睛。好吧,他承认,这男人穿这身衣服虽然第一眼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可是配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蛋儿,还真有点绿色衬红花的感觉。   男人无视四个劫匪手上亮出的大刀,大刺刺的迈步走了进来。一双桃花眼上下看了一眼面对四个大汉打劫,还面不改色的李瑾,赞道:“啧啧,真是不错。”也不管李瑾的眼色,转身朝向四个大汉说道:“要不要看看我的荷包里有多少银钱?”   “上。”四个劫匪相互看了看,同时朝那个男人攻了过去。这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他们就是想去看看人家的荷包,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能力。   “啧,真是不禁打。”男人几下就撂倒了四个大汉,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四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闪身出现,恭敬的向男人行了个礼,便把地上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四个劫匪给扛起,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怎么样,是不是该感谢我,请我吃一顿?”男人转身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李瑾,桃花眼上挑,笑看着李瑾。   “我没叫你帮我。”李瑾扫了一眼男人,不为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所动,说完便转身要往外走。   “等等。”男人一个伸手,拦住了李瑾,勾唇笑道:“别这么小气,怎么说,我也帮了你不是。”   李瑾停步,抬头看向拦住自己的男人,“你想去哪里吃饭。”看得出来,他今天要不请这个人吃一顿,估计是会被缠住了。   “好说,自然是明月酒楼了。”男人一拍手,爽快的大笑道。   “那走吧。”李瑾撇了撇嘴,这人肯定早在心里就想好了去哪里吃了。   一路上男人都没有在开口,好像只要李瑾请他去明月酒楼吃一顿就行。李瑾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搭腔。虽然这个男人的确是救了他,可是事实上是,这个男人即使不救他,他自己也能摆平那四个男人,只是手上买的东西可能不保而已。   他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在这个世界,男人跟男人是有区别的,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要跟男人保持距离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给错了别人信号,让人缠住。哪怕是救了他的人,他也想保持距离。   这么想,虽然有点自恋跟不知感恩,可是谁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这么尴尬呢。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好的。何况一看这个男人,就不是那么好惹跟好打发的。   到了明月酒楼,李瑾没在柜台看见自家二哥,便跟小二哥说了一声,要了一间包间,跟身后的男人说道:“走吧,我们去二楼。”   “你好像跟这里的人很熟。”男人挑眉笑看向李瑾。   “嗯。”李瑾点点头,抬腿往二楼走去。   “你点吧。”李瑾把餐单递给男人,既然是要报恩,那自然是让男人点菜了。   “行。”男人一连点了好几个菜,要了壶酒,这才停嘴。“就这些吧。”   等小二哥出去,男人看向沉默的李瑾,笑道:“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   李瑾看向男人,礼貌的笑道:“恩人不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便碰的一声,被从外打了开来。两人往外看去,就见楚二少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景慕。”男人勾唇看向走进来的楚二少,笑着开口招呼。   “安之?”楚逸绝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走到李瑾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你们认识?”李瑾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询问坐在自己身边,神色阴沉的楚二少。   “嗯,安之是我的好朋友。”楚逸绝看向李瑾,“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出口的话,让一边的曾书傲不禁轻笑出声。   “啧啧,这屋里酸得。”曾书傲扇了扇手,笑着调侃着某个一脸醋味十足的人。   “等下跟你说。”楚逸绝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便看向李瑾。   支招   “就在路上碰到的。”李瑾耸耸肩,不想说他跟那个叫安之的家伙的相遇是一个很老套的桥段。   楚逸绝盯着李瑾,也不说话,摆明了是不相信了。两人又不认识,就算在路上遇到了,也不可能就立马变成能谈得来的朋友,还在一起吃饭了吧。   “好吧好吧,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怪渗人的。”在楚二少的眼神下,李瑾举手投降,然后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跟他朋友遇到的经过,“呐,所以我就带他来这里了。”   “下次别自己一个人出来买东西了,府里不是有下人么,叫下人跟着一起出来。”楚逸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李瑾的头,一脸的担心。这次还好安之过去了,要是下次呢?他连想都不敢想。虽然知道小谨儿会武功,但是毕竟人单势孤,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出来抢劫的,哪个身上不带着武器的?   “额,知道了,别担心了,我没事。”李瑾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运气好,虽然刚才心里说自己能搞定,不用那人帮忙。其实能不能真的搞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像那种要钱不要命,手上还拿着武器的,他能搞定两三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指望一下子搞定四个?稍不注意,估计他可能就得再次去投胎了。   “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再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这样子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好吧。”曾书傲看着对面两个在他面前表演什么叫甜蜜的两人,心里稍微抽痛了一下,出声嚷道。   “这次多谢你了。”楚逸绝看向自己的好友,真心的道着谢,随即便脸色一转,沉声道:“居然敢仗着救命恩人的身份,让我家小谨儿请你吃饭。”刚才小谨儿说的话,他可是没有忘记的。   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德性,看到好看点的小哥儿就想上去搭讪。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说我是救命恩人,没要求他以身相许,只是让他请我吃顿饭道谢而已,应该不过分吧。”曾书傲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没听过无名英雄吗?”楚逸绝瞪了自己好友一眼,还敢要求以身相许? “没听过。”曾书傲摇头,一脸求知的看向楚逸绝,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慢慢扩散了开去。   “懒得跟你说。”楚逸绝转头,向李瑾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叫曾书傲,字安之。”   “哦,你好,我叫李瑾。”李瑾看向某张漂亮的脸蛋,淡笑着点头自我介绍。   饭菜慢慢上来,有楚逸绝在一边,自然招呼人这种事就轮不到李瑾了。便沉默的坐在一边吃着碗里不时夹过来的菜,听着耳边两人的谈话。   “怎么,你家那个还没消息吗?”给李瑾夹完菜,楚逸绝抬头问向对面的好友,“你少喝点酒吧,别一会儿又醉了。”   “放心,醉了我就在你明月酒楼休息。”曾书傲落寞的摇摇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才满不在乎的说道。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么。”楚逸绝皱眉看着自己好友的行为,不赞同的说道:“当初他走,不是因为接受不了吗?”   “让你放下你家这个,你放得下吗?”曾书傲笑看向自己的好友,他也知道该放下,可是,爱上了,又怎么能是说放下就能洒脱的放下的?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怎么一样,我跟小谨儿那是互许心意。”楚逸绝白了一眼自己对面已经有点喝醉的好友,一个是你追我逃,一个是两厢情愿,这能一样吗?不过他在心里也知道,如果换做他跟小谨儿是现在好友遇到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放得下的。   李瑾听着两人的谈话,说实话,心里还是挺好奇的。或许人的心里都是有八卦因子的,尤其是像对面那么漂亮的人,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人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家那个,不见了吗?”李瑾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声向楚逸绝问道。   “嗯,三年前消失了,他也找了三年,不过一直没有消息。”楚逸绝看了一眼喝着闷酒的好友,“那人应该是在故意躲他的。”也只有这样能解释了,不然以他好友的家世人脉,又怎么可能找一个人都找不到。何况那人的家人这三年也在到处找他,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哦,一个什么样的人,让他,喜欢了这么久?”说着话,李瑾还看了一眼对面脸现红晕的人,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喜欢的人,一定也不差。   “长得也不错,只是为人太冷了。”楚逸绝想着那个见了一面的小哥儿,好看是好看,只是人比他还冷,他就不明白,好友这么会喜欢那么冷的一个小哥儿。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不喜欢你这个好友吗?”李瑾倒是好奇了,就算不喜欢的话,也不用躲着吧,而且一躲还是三年,直接开口拒绝不就好了。   “哎,你们当着我说话,也要小声点啊。”曾书傲接口,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已经被酒熏得有点迷离了,“他啊,说什么要去找找他的三个好友,还说自己什么,不是这里的人。”想着那人说的这些烂借口,曾书傲就觉得心里难受,不禁抬手又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李瑾眨巴眨巴眼,心里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怎么感觉好像怪怪的,“你家那个是不是冷得不爱说话,好几句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李瑾状似平静的说道,实则心里已经在翻大浪了。   世上应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   “你见过他?”曾书傲一听,长手一伸就把李瑾还握着筷子的手给抓在了手里,力气大得李瑾不禁皱眉。   “你给我放手。”一边的楚逸绝神色阴沉的打开自己好友的手,“痛吗?”看着他家小谨儿皱眉的样子,楚逸绝不禁想给自己好友几巴掌。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曾书傲立马道歉,也知道自己手劲儿太大了,“你见过他吗?”问话时,刚才的醉像早不见了。  李瑾没说话,还没消化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而带来的冲击。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实刚才那么问,他只是结合着两人说的话,说了一下他那个好友左冷言的性格而已,只是没想到,却让他猜对了。不过李瑾也知道,这时候高兴还太早,毕竟没有见过真人,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哪怕已经很像了,只要没见到真人,都是不算数的。   “有纸笔吗?”李瑾看了一眼楚二少,他也很想知道自己那三个好友是不是真的都跟他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像楚无风的人,去了另一个国家,本来是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去看看。可是现在,既然有人在找另一个类似他好友的人,那就把他们四个都知道的话写出来,让这人放出去。也许,他那三个好友真的也来了这个世界的话,看到这个话,一定会来的。   越想越觉得心情激动,等到纸笔被拿来时,李瑾握上毛笔,手都不禁有点颤抖。深呼吸了好长一口气,才让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曾书傲一把抢过李瑾写好的白纸,拿到眼前一看,字是认识,可是,意思就不明白了,不禁疑惑的抬头看向对面的李瑾,“机甲战士,看谁先收集齐?这是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就不要问了,把这个复制下来,到处发就行。有多远发多远,只要你那个好友看到了,会来找你的。”李瑾白了一眼对面的曾书傲,机甲战士这样的玩具,说了他也不懂,他才不要去解释那么多呢。   “真的?”曾书傲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手里纸上的那一句娟秀的字,就这样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个人回来找他?   “试一试总比不试的好吧,反正你找了他那么久,他也没有来见你。”李瑾淡笑着开口,事实么,他也只是试一试,如果真的是他那个好友的话,那是肯定会在见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找过来的。   “也对。”曾书傲有点丧气的点了点头,有办法总比他无头苍蝇一样找人好。找了三年,那人硬是躲起来不让自己找到,也许这个办法,可能真的能管用。然后很是珍重的把手里的那张薄纸给折叠好,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李瑾看着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摇了摇头,转头便见身边的某人一脸的冷凛之色,不禁心口一滞。他怎么把楚二少给忘记了?“呵呵,那个,景慕,你吃饱了吗?”刚才因为有可能是好友的消息,太过于激动,结果把身边这人完全忘记了,现在好了,以这人的聪明,一定会问他的。   “还没。”楚逸绝深深的看了一眼边上某张让自己爱到心里的小脸,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头喝了一口酒。既然小谨儿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等到小谨儿愿意说了他再好好倾听就行。他只要知道,他爱的是小谨儿这个人就行,不管小谨儿有多少秘密,只要小谨儿也爱他就行。谁没有秘密呢。   “谢谢。”李瑾轻声的道谢,笑得一脸的开心,他以为楚二少会马上就问的,哪知道这人,却是很平静。他看得出来,楚二少是没打算要问,而是在等他自己主动说出来的那一天。不过想着自己离奇的身世,李瑾觉得,还是等找到那三个好友了,再来想想怎么说吧。   “对了。”李瑾抬头看向对面已经没在喝酒,而是在很优雅的吃着菜的人。   “什么?”曾书傲抬头,一脸笑意的看向李瑾。他真觉得今天自己那一时的好心,真是有好报的。   本来他是无聊在街上闲晃,结果无意中路过那条小巷时,看到这人被四个大汉给围住,而这个,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瘦弱的小哥儿,却是面对四个抢劫的大汉也面不改色,这让他想起了某个,即使身上受伤,也不皱一下眉头的人。才一时好心的进去救人。   没想到,却是好心有了好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到时候那个人来找你了,或者有其他的人来找你,问你这话是哪里来的了,你就告诉那人,让他去柳河镇的明月酒楼,找李阳,告诉他找李瑾就行。”如果三个好友真的来了的话,肯定会来找他的,那他也得留下信息让他们好找到他才行。   “没问题。”曾书傲欣然的点头答应,虽然他很想知道,那句话是不是还有不少人知道,不过却也聪明的没有问出来。只要那句话能让那人出来找他就行。其他的,就不要多问了。   一顿饭吃下来,后面也算是宾主尽欢了。李瑾在楚二少的侍候下,反正是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了。   曾书傲在把找人的事情吩咐下去以后,就到明月酒楼的厢房里睡着了。而李瑾在下楼时,正好遇到自己的二哥,两兄弟聊了一会儿,便在楚二少的护送下,往家走去。 “东西都买齐了吗?”无视一路上看过来的爱慕眼神,楚逸绝视线也不移的看着身边的李瑾。   “差不多了,你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可以走了。”想了下自己还有些什么没买的,李瑾摇了摇头,该买的都买了,就算还差什么,他在这里也不知道。   “嗯,后天吧,后天我们就可以启程赶回柳河镇了。”楚逸绝伸手给李瑾额前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说道:“这两天还有什么要买的,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叫府里下人陪着你。”快到过年时节了,这时候不管是城里城外,都是乱得很。   “我知道。”李瑾点点头,吃过一次亏,他还能不长记性吗?这次是有人救自己,他可不相信下次他也能那么好运的刚好有人路过救他。 “好了,进去吧。”站在李府门外,楚逸绝倾身在李瑾的额头上吻了一记,看着人进大门了,才转身离开。 回家   楚逸绝在回到明月酒楼后,便打了声暗号,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书房里,单膝跪地,恭敬的看着楚逸绝,“主子。”   “派四个人在暗中护着县令的三弟。”这是他在听到李瑾遇到危险时,便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的。李府虽然也有下人,护院,不过那些人的武功是不可能太高的。还是自己的手下信得过,当然,他是很想随时呆在小谨儿身边亲自保护他的。只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是。”说完,黑衣人便闪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第二天,鉴于昨天遇到的危险事件,今天李瑾很听话的带了个下人一起出去,而且还是李府里的护院。   府里的下人不多,加上煮饭做事的,一共十个人。其中两个就是护院,因为县令大人,也就是他哥哥不会武功,衙门里的衙差又不能随时往家里带,因此才请了两个护院。   两个护院都是彪形大汉,是从云城带过来的。李瑾见过他们晨练,伸手都是不错的。加上身上的那一股凌厉的气势,绝对够看。   今天出去,李瑾是还想再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被遗忘的。身后跟着一个人,虽然有点不是很自在,但是安心了很多。李瑾去香粉铺子看了一下,买了几样说是很好的护手的药膏。他阿爸的手一到冬天就很容易干燥,尤其是爹,也许是长期劳作的原因,这一到冬天,手就开裂。   接着又去药材铺子,问了掌柜哪些药材适合冬季熬汤用,便买了几样。又去香料铺子,买了一些香料,居然还让他买到了孜然,虽然是没有磨成粉的。   想到三哥,又去鞋铺买了几双厚实的布鞋。三个哥哥都是该到了谈婚的时候,却都迟迟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小哥儿。李瑾自然是不会去多说什么的,但是他知道他阿爸却是很急。   买几双新鞋,加上那几匹新布,给三哥做几身行头,到时候就是相亲,也是很好的。   买的东西不多,也不压手,跟着的护院想要接过去,李瑾摇头拒绝了。经过这么多的平淡生活打磨,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事事亲力亲为的生活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去麻烦任何外人的。   当然,对于自己的亲人朋友,他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逛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李瑾便去明月酒楼找自己的二哥去了,顺便蹭饭吃。大哥在衙门办事儿,他一个人回去吃,还麻烦人家厨房的单独给他做吃的,还不如在明月酒楼吃呢,反正人家都是要做饭的。   “你也坐下吃东西吧。”李瑾转头朝跟在自己身后的护院大叔说道,今天他是在大厅的角落吃饭的,二哥一会儿才会过来,两个人坐一张桌子,添加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小公子客气,属下站着就行。”护院大叔一脸的坚决,说话时,脸色都没有改变一下。   “好吧。”见此,李瑾也知道再劝也无用,便没再劝了。他是听大哥说过,这两个护院都是云城某位小王爷的手下,刚好那位王爷与他大哥又是一个书院的。   知道他回家上任,便给了他两个护院。虽然这其中有没有猫腻不知道,反正他大哥是觉得,自己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担心这两个护院是什么奸细。便也就接受了人家小王爷的好意。   “二哥。”没一会儿,饭菜上来的同时,刚好有空的李阳也走了过来。   “嗯,怎么,就买了这些东西?”李阳看了一眼一边地上放着的东西,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弟跟他阿爸一样,都节约惯了。   “嗯,也没什么好买的啊。”李瑾倒是没所谓的笑了笑。   “楚二少呢?”刚开饭,李瑾便想起了某人。那人要是知道他来了这里,是肯定会过来的,怎么今天坐半天了,倒是没见那人的人影了。   “去谈事情了。”李阳扒了一口饭,才道:“不是说你们俩明天回柳河镇吗,楚少爷忙着把手上的生意谈完。”   “哦,难怪呢。”李瑾了然的点点头,问道:“二哥跟大哥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你这里新来的掌柜上手了吗?”   “差不多了,我跟大哥到时候一起回去就行。”新来的掌柜是上手了,哪知道楚二少又给他塞了一个人过来,让他看着。不用说也知道,那位少爷肯定是不想自己跟着一起回去,在路上打扰他跟自家小弟的二人相处。   “哦。”李瑾点点头,大哥衙门里的事儿挺多,尤其是年底的时候,各种应酬也多,估计他回去以后,大哥就得忙着应付城里的各种邀约了。   晚上,三兄弟在一起好好吃了个饭,楚逸绝那边也差人来说了明天早上就启程回柳河镇的时间。   三兄弟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便散了。也不是长久的分离,两个月之后,又能再见面的,也没有必要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伤感。   第二天一大早,楚逸绝的马车便在李府门外等着了。李瑾在两个哥哥的相送下,把买好的东西都装进了楚二少后面一辆专门用来放货物的马车里。   “大哥,二哥,你们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别让阿爸盼着。”李瑾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交待着在边上跟楚二少聊天的两位哥哥。   “知道了,你一路小心,听话。”李牧看着自己的小弟,嘱咐道。   “等我伤好了,我也去找你。”一边的古为云杵着拐杖喊道。   “好。”李瑾点点头,便钻进了马车里,早上的风大,站久了身上凉意一阵阵的顺着袖口领口往里钻。   “那我们先走了。”楚逸绝向两人点点头,便也上了马车。   “马车不是上次那个了?”见到楚二少进来,李瑾好奇的问道。刚才就发现了,这次坐的马车跟上次去看菊花的马车不是同一辆。   “那马车小了点,这个大,赶路累了可以躺着休息。”楚逸绝指了指两人身~下宽敞的软榻。软榻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躺着休息也没有问题。   “你倒是会想,我还说这次怎么把软榻放在右侧了。”李瑾看了看马车里的布局,觉得楚二少还挺会想的。软榻放在右侧,躺在上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赶路要差不多一天多,肯定会乏的。”楚逸绝给李瑾拿了一个洗好的水果,说道:“听说过了前面那个小镇,再走一段路,经过那个高凹山坡的时候,出现了一批劫匪,到时候遇到了,你就呆在车里,不要出去知道吗?”   这还是昨晚手下送来的消息。   “额,知道了。”李瑾点头,想着自己真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吗?“那我大哥二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怎么办?”想到过不久自家两位哥哥也会路过,李瑾心里便有点担心。大哥是不会带衙役一起的,毕竟这是回乡过年,不是公办。   “放心,到时候我会找人来处理的。”楚逸绝淡笑着安慰,就算小谨儿不说,他也不会放任着那批劫匪在那里的。怎么说,这段路小谨儿的家人总要经常走的,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小谨儿不就得伤心了么。   “哦。”李瑾看了一眼边上说得很轻松的楚二少,这家伙的身份,估计真的是挺大的。大哥二哥都是闭口不谈,只说楚家是商人家族,在朝廷也认识些人,具体的就不肯多说了。想必也是不想让自己多想,给自己与楚二少这段感情添加一些不必要的压力吧。   “别多想,我的事儿,到时候我都会跟你说的。”楚逸绝把李瑾拥进自己怀里,理了理他有点乱的发丝。他的身份,其实并没有多复杂。这时候不说,只是不想给小谨儿增加一些心理负担跟压力。想必他两位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嗯,我等着。”任楚二少抱着自己,李瑾给自己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真心接受了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李瑾觉得,只要两人的感情是真的,一些外在因素,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当然,他也知道,这个说法也只是放在这个男男世界说来能行而已。放在现代,阻碍太多,各种问题也有很多。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死了还能再次重生,并且还有那样一个让人感到幸福跟温暖的家庭。而且还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阻碍。   “呵,好,时候到了,我会都告诉你的。”楚逸绝轻笑出声,伸手在李瑾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早上吃东西了吗?车里有点心。”   “吃过了,早上又不赶时间,大哥老早就让厨房给我做了吃的。”李瑾想着上次被阿爸着急忙慌的从床上拖出来的事情,也觉得好笑,他阿爸遇到家里人的事情,总是火急火燎的。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听你大哥说,昨晚你太开心了,很晚才睡。”楚逸绝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怀里的人躺靠得更舒服一些。   “是啊,出来了这么久,想到今天就要回去,有点太兴奋了。”李瑾啃着手里的果子,昨天晚上跟大哥他们分开回房后,他在床上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想着回去了,阿爸见着他得有多开心,爹肯定也会笑得很开心。还想着家里的菜地,家畜。反正一切一切他都想了一遍,然后就是三更天了才睡着。   不过他不知道,居然大哥知道他很晚才睡的事情。   “树上都快没叶子了。”从纱窗往外看,虽然看得有点不甚清晰,不过也能看出个大概来。接近十一月份的季节,树上的叶子黄的黄,落的落,就连路边的野菊,也很少有完整的了。倒是那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草,还依然绽放着自己的绿意。   “嗯,快到冬天了。”楚逸绝看了一眼窗外,这时候的苍云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进入冬季了。不过比起寒冷的北陵国来说,苍云国的冬季已经算得上是温暖了。   “苍云国看不见雪。”想到冬天,自然就想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这个世界的地区分得很清楚,苍云国在大陆的东方,是很难看到雪的。只有靠近北陵国的城镇,大概在冬季的时候能见到白雪。   “小谨儿想看雪吗?”楚逸绝也不觉得意外,生活在苍云国跟蓝渊国的人,都会在冬季的时候对北陵国的雪景感到好奇与向往。他以前也特意在冬季的时候去到北陵国,专门去那里过了一个冬季,就为看看雪景。 亲吻    “想啊,不过太遥远了。”李瑾当然向往了,前世看雪也看得少,这一世却反而没有机会看雪了。北陵国离他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呢。想看雪,谈何容易。   “这样啊。”楚逸绝笑看向李瑾,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明年要是小谨儿嫁到楚家了,冬天肯定可以去看雪。”   “去,难道不嫁给你,就不能去看雪了?”李瑾红了脸,一把推开身边的楚二少。   “咦,原来小谨儿是想嫁给我?”楚逸绝轻笑一声,包含深意的眼神盯着脸红的李瑾。   “我有说吗?”李瑾睁着眼睛看向楚二少,坚决不承认刚才自己说的话。   “呵呵,不承认没关系,只要到时候小谨儿不要不愿意就行。”楚逸绝重新把李瑾拥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某人的头顶上,轻叹道:“这种感觉真好。”   “我还以为你这么冷酷的人,不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呢,原来也有。”李瑾头靠在楚二少的胸口,耳边是擂人的心跳,还有自胸腔传来的如擂鼓的声音。   “我也是人,不过这一面,只有小谨儿能看到。”楚逸绝伸手抬起李瑾的下巴,一双饱含深情的黑色眼眸直望进某人的心灵深处。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头也越来越近,当四片微凉的薄唇贴靠在一起时,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近乎呢喃般的叹息。 当嘴唇上感觉到微微泛着凉意的湿润时,李瑾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得快要跳出自己的胸腔。他怀疑,这样的心跳声,楚二少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跟人有这么亲近的时候,而第一次接吻,没想到却是一个男人。只是,他却没有任何讨厌跟嫌恶的想法,反而觉得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楚二少的接吻技巧根本是零,不过好像男人在这方面都有天生的本能。即使从来没有与人接过吻,也知道该怎样让两人感到接吻的快乐。   湿滑的舌头在薄唇上舔吻了一遍,微微离开,便看到一张被自己湿润得泛着波光的诱人红唇,微微张开,像是等着他的进一步品尝。 商人本色,有人邀约,自然是不能推辞。所以楚二少勾唇一笑,便又把自己的嘴唇附了上去。而舌头,也随着微张开的缝隙,钻了进去。   当进入到一片温暖湿润的空间里时,楚二少微微激动的紧紧搂住靠在自己胸膛的人。湿滑的舌头舔吻过温暖的口腔里,每一处能舔吻到的地方。   在触及到一条软滑的丁香时,本能的追逐缠绕了上去,与其嬉戏。   小小的马车里,回想着湿濡的黏腻声,还有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李瑾被吻得有点意乱情迷,可是在感觉到某条硬热的物体顶着自己时,还是本能的想要挣扎。接吻是接吻,他不想跟某人现在就更进一步,更不想在车里跟某人更进一步。再这么吻下去,肯定会让某只色性大发的。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楚二少狠狠的在李瑾的嘴里吻了一遍,才从温暖的口腔里退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搂住怀里的人,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李瑾也不挣扎的任楚二少拥着,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要是有任何动静的话,肯定是只会火上浇油的。为了自己的某个地方着想,他还是老实一点好了,虽然腰被那两条钳子箍得有点痛,但是,忍了。   “呜,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我的腰快要断了。”李瑾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拜托,抱了这么长时间,那东西都软下去了,也该放开他了吧,这么抱着,虽然是很舒服了,可是他的腰很难受啊。   “额,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楚逸绝立马松了松自己的双手,却是没有把李瑾放开来。   “没事了。”挣扎了一下,见某人也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李瑾便也识趣的不再动了,顺便给自己在某人温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刚才那个吻,激动不是自有楚二少一个人而已,他也很激动。只是他比某只的自制力更好,不过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是,他不想就这样跟某人滚床单,尤其还是自己有可能在下的情况下。   再则,这里男男滚床单,可不是只是互相抚慰,快活一番就算了。在这里,可是一项很危险的运动,一个不小心,他要是被压,然后肚子里多了一个活物的话。想到此,李瑾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真是不敢想到时候阿爸会怎么收拾自己,而且他自己也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怎么了,小谨儿是不是冷了?”感觉到怀里的轻颤,楚逸绝低头问道。   “额,有点。”马车比较快,一边的窗户只是放下了纱帘而已,风顺着纱帘吹进马车里,久了是会觉得冷的。   “等下。”楚逸绝稍微起身,长手一伸,就把两边挂起的厚重布帘给放了下来。霎时间,本来明亮的马车,稍微变得昏暗了一点,不过倒是温暖了不少,也感觉不到泛着凉意的风了。   “小谨儿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到下一个城镇了我叫你。”楚逸绝低头就见怀里的人眼睛已经在开始打架了,便笑着把某人的身体移了移,弄了个舒服的姿势,再从一边拿过一袭披风盖在李瑾的身上。   “嗯。”李瑾轻轻应了一声,便把眼睛闭上了。昨晚太兴奋,早上又起得早,这会儿已经支持不住了。不大一会儿,马车里便响起了某人清浅的呼吸声。   楚逸绝含笑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拢了拢李瑾耳边垂落的发丝,才移开自己的视线,从一边的暗格里拿出一本书来翻看。   马车行驶在宽敞平坦的官道上,一点也不觉得颠簸。深秋的季节没什么景色可看,一路上赶路的人们或者马车,也只是匆匆而过,毫不留恋。   马车快速行驶带起一阵风,卷起几片落叶飞舞,便消失在了原地,唯留下车辕的轱辘声,慢慢远去。  当李瑾被叫醒时,马车已经在经过的小镇里停了下来,外面是明月酒楼在这座小镇的分店。  这一觉睡得很好,此时醒过来,李瑾觉得自己的精神很是不错。两人在明月酒楼吃了一顿,休息了一下,便拿了些点心又上路了。   李瑾不知道楚二少的权力有多大,他还在担心要是耽搁时间,别到时候露宿野外才好。只不过楚二少对李瑾的着急赶路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配合而已。他喜欢看小谨儿的脸上出现各种表情。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一阵,便要经过一处茂密的山林,两边是高耸的大山,山上多数是一些松柏跟青木树,也有一些百年的高大奎木。   此处也是楚逸绝开始赶路时,跟李瑾提到过有一批劫匪出没的地方。这里虽然也是官道,但是两边茂密的山林却是给不法之人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所以在柳河镇去往泸县的这一段路程上,最容易出现抢劫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了。   百年下来,朝廷在这里也剿杀过不少的劫匪,只是这里的地势实在是适合抢劫。因此是屡杀不止,朝廷对此也没有办法。   楚逸绝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对此也没想过要一劳永逸。反正这里的劫匪都是很久一次才会再次出现,朝廷都拿这里没有办法了,他也只能这次把这一批劫匪杀光而已。不过临近过年了,小谨儿的两个哥哥到时候还要经过这里,所以这次杀光这批劫匪后,他还得留下几个手下在附近看着。   等到小谨儿的两个哥哥平安过去之后,再撤走。  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入到官道贯穿两边山林的路段时,意料之中的喝停声响起,“停下,抢劫。”   李瑾起身看向楚二少,眼睛里满是兴奋跟好奇的光芒,这样的桥段可是只能在电视剧跟小说里才能看到,现在能亲眼见到,自然是想见识一下的。   “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楚逸绝盯着李瑾,提醒他之前说的话。   “额,我在窗户上看。”李瑾立马转弯提出要求。   “可以。”楚逸绝想了想,才点头。他不想让小谨儿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不过想来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小谨儿肯定也是不会妥协的。“要是怕的话,一会儿把眼睛闭上。”临下车的时候,楚逸绝又回头叮嘱道。   “知道,你小心点。”李瑾挥手嘱咐,等到楚二少出去了,才小心的把布帘移开一条缝,趴在窗户辕上往外看。   马车的位置稍微有点偏,刚好能让李瑾看到马车前的情形。为首的人因为是正对着马车,因此他看不见。不过两边的劫匪倒是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见到的人数,有十个,这还不包括另外一边他看不见的。这些人手里都是人手一把大刀,明晃晃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听见前面隐隐传来的声音,李瑾心里紧张担心得不行,两只耳朵都快跟兔子耳朵一样支棱起来了。想要撩帘出去看,又答应了楚二少不出去,也知道自己的功夫,自保有余,杀敌危险。何况还是在这种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根本是不够看的。   等到一声喊杀声响起时,李瑾耳里只听得见外面传来的兵器碰撞声,以及视线里所见的不时倒下的尸体,还有痛苦的呻吟声,流淌在官道上,草地上的温热血迹。   李瑾没有害怕得闭上眼睛,而是睁大眼睛看着,耳朵更是专注的倾听着马车外的动静。这样的场景,他并不陌生,前世他也被劫杀过几次,更是有一次,差点死在枪弹之下。只是,他的命并没有活多久,还是在家族的争斗中,被杀而死。   等到听不见兵器相撞的声音时,李瑾的手心也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浸湿。刚准备起身出去查看一下,便见布帘往两边打开。李瑾戒备的盯着外面,看到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孔时,才放下了满身的戒备。   “怎么样,受伤没有?”李瑾一把拉起楚二少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势时,才放下心来。 “没事,别担心。”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发现他并没有害怕的反应时,虽然心里觉得疑惑,却是没有问出来。他知道他认识的小谨儿有很多秘密,他在等,等小谨儿说给他听的那天。   亲情   “没事就好。”李瑾松了口气,问道:“外面怎么样了?”那些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吧。生命本无常,刚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都处理了。”楚逸绝看着李瑾,心里却有点心疼。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会感到害怕的。可是他的小谨儿,却是很平静的面对,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到底小谨儿经过什么,才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做到平静的?   他的小谨儿到底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真正的小谨儿,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心里好多的疑问,却不是此时他该问出来的。楚逸绝在心底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他的小谨儿,总有一天会对他坦诚相对。   “嗯,那我们快点启程吧,这附近,怕不止这一批抢匪。”李瑾担忧的看了眼窗外还颇为茂密的森林,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可这也不是绝对的。这片林子还算大,要是真有两三批抢匪,那他们就得赶紧走才行。   “小谨儿不用担心。”楚逸绝右手摸了摸李瑾的头以示安慰,左手则在背后做了个手势,然后才吩咐下去,立即启程赶路。  “那些尸体,你怎么处理的?”说到底,李瑾终究是人。虽然对那些人的死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却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如果可以,谁又愿意有好日子不过,而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抢劫呢?   那些人纵然是死有余辜,可是,即使再该死,也该得个葬身之所。   “小谨儿无需对这个操心,我已经叫人在林子里挖个大坑,全部埋进去了。”跟李瑾相处了这么久,虽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却也对他的性子知道个一二。楚逸绝又岂能不知他此时心里所想。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杀人的魔头,那些人,该死,却也没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嗯,那就好了。”李瑾靠进楚逸绝的怀里,难免有所感伤。不过也只一会儿光景,毕竟是乐观性子。经历了那么多,又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呢。   “休息一会儿吧,旁晚时分,我们应该能赶到下一个镇子的,到了我叫醒你。”见李瑾精神恹恹的,楚逸绝心知他应是坐马车坐得无聊了,便出声劝说道。   “行,要是路上有什么状况出现,你一定得叫醒我,不可瞒着我。”李瑾半睁着眼睛扭头看着楚二少,知道这人处处为他好,为他着想,可是既然两个人是要在一起的,有些事就该是双方的。   “我知道,快睡吧,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楚逸绝笑着保证,伸手在李瑾的背上轻拍,助他快入睡。   得到保证,李瑾才放心的闭上眼睛休息。等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楚逸绝低头在李瑾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放才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身体,让李瑾平躺在塌上,头依然枕着他的腿。   车厢里一时安静异常,耳边只传来马车行进的轱辘声,楚逸绝笑看了一眼睡相安静的李瑾,随手从暗格里拿出一本账册翻看。   距离下个镇子,还有大概四个时辰左右,在太阳落山之前是定能赶到的。不过为了让李瑾安心休息,楚逸绝让马车稍微放慢了赶路的速度。对于能不能在关城门之前进城,并不担心。   李瑾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马车虽然有点颠簸,却是让他睡得很安心。看了一眼边上闭眼休息的楚二少,不知为何,心里微微有点甜甜的感觉。是因为楚二少在身边的缘故?   想动身,又怕惊动不知何时才休息的楚二少,李瑾索性依然头枕在楚二少的大腿上,就这么转动着眼睛仔细观察起马车来。   窗外已经是一片夜幕之色,想来已经是晚上了。看来在他入睡之后,楚二少让人放慢了马车的赶路速度,不然以他计算的,他们应该是可以在旁晚时分赶到镇子里的。   马车里并没有点灯,却是在一角放了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将小小的马车车厢,照得犹如白昼。所以刚才醒来的时候,他才没有及时发现其实已经到了晚上。 果真是有钱人,这么大一颗夜明珠,不知道得值多少银两。李瑾转动着眼珠盯着那颗夜明珠,在心里计算着它的价值。 “怎么,小谨儿喜欢那颗夜明珠吗?”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楚逸绝,睁眼就发现某人的一双眼睛直盯着车厢里用来做照明之用的夜明珠。不禁心下好笑,他竟不知,小谨儿还是一个小财迷。 “喜欢,当然喜欢。”被发现,李瑾也不以为杵,还很大方的点头,“怎么样,腿麻不麻?”见楚二少醒了,李瑾自然是起身坐好。不过楚二少的腿被他枕了这么久,也不知腿麻不麻。   “还好。”楚逸绝笑着摇头,这么点时间,对于他们练武之人,并不算得什么。   “那就好。”听得说没事,李瑾自然也就不再问了。他也看得出来,楚二少并不是出言敷衍他,而是真的没什么事。   “我们今晚要在野外露宿了吗?”李瑾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这么晚了,大概也只能在外露宿了。   “不用,一会儿就要到下一个镇子了,我已经命人先去准备好了热水,一会儿小谨儿先去梳洗一下,我们再好好的吃一顿。”他怎么可能让小谨儿在野外露宿。   “哦。”李瑾也不奇怪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下个镇子,明月酒楼没有分楼在那里,你是在别的酒楼订的房间吗?”说到这里,李瑾脸微微有点红,索性夜明珠的光始终没有白天的光效那么好,加之人又是微微偏着头,楚二少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他的脑袋肯定是进水了,不过就是随便聊聊而已,他居然也能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不就是晚上订房睡觉吗,他怎么能想到现代开房的事情上去呢,他这是在乱想些什么东西。在心里狠狠批了自己一顿,李瑾才自然的跟楚二少闲聊。   一天多的路程,李瑾并没有觉得累,反而一心愉悦。在回到柳河镇时,颇有一种落叶归根,衣锦还乡的错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就是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回来这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李瑾在明月酒楼跟楚二少聊了一会儿,便去城门口看了一下,在城门口刚好见到自家三哥架着牛车在那里,看来是在等阿爸。便高兴的跑了过去,“三哥。”   “小谨。”听到声音,李乐便见自家小弟站在自己身边,不禁有点惊喜。“不是说要跟大哥二哥一起回来吗?”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我太想阿爸跟爹了,就趁楚二少要回来的时候,跟他一起回来。”见到家人,李瑾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牛车里的东西,问道:“只有三哥跟阿爸一起来吗?”   “没有,爹也来了。”李乐摸了摸自家小弟的头,问道:“这一路赶回来,累不累?”   “不累,三哥,一会儿我们还得去明月酒楼二哥住的小院子里拿我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因为不知道自家阿爸有没有来赶集,李瑾并没有把带回来的东西一起拿出来。 “行,一会儿阿爸他们过来了,我们就过去拿。”李乐拍了拍边上的空位,“过来坐一会儿,阿爸他们估计得一会儿才会过来。” “嗯。”在牛板车的一边坐好,看着来往的赶集人,李瑾觉得一片平静。泸县虽然也有赶集,赶集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不过却始终少了一份熟悉感。 等不一会儿,便见到自家阿爸跟爹人手拿了不少东西过来,一家人相见,自然是又一番热聊。每次单独一人在外小住,李瑾心里总是格外的想自己的阿爸,自己的爹,还有自己那间简单的小房间。   一个人有了牵挂,有了在意的人事物,就会更珍惜眼前的生活跟生命。无论是大事小事,与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心总是会感到开心跟愉悦的。   一路上跟自家的阿爸一边说着泸县的事情,一边聊着离家一个多月,家里的状况。说着过年要准备的事,说着村子里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琐事。即使是这样,李瑾也觉得格外的开心。   在前世,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开心的跟家人在一起聊着这些小老百姓才会关心的琐事。   牛车没有马车来得平稳,也没有软榻坐着来得舒坦,却因为身边围绕着三个血脉相连的人,却别有一番滋味。   回家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看头,却因为耳边熟悉的笑声,那掉了叶子,没有绿意的树木,也变得好看了起来。   回到家时,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庄稼人,并没有多少时候是按点吃饭的。农忙的时候一旦忙起来,三餐都是不定的。   不过在车上,李瑾已经被自家阿爸喂了不少的点心。即使过了饭点,肚子也不见饿。帮着自家阿爸把东西都归纳好,便跟着一起去灶屋简单做点面食,一家四个人简单着吃点就是一餐午饭了。   下午无事,李瑾便在自己阔别了一个月的屋子里好好睡了一觉。上午赶了一上午的路,中午也没有怎么休息。这会儿的确也是累了。虽然这床有一个月没有睡过人,却是一点也没有霉味,反而还透着一股子的艾草香。李瑾知道,这肯定是自家阿爸怕久了没人睡,遭蚊虫,便拿艾草熏过了被子。   使劲嗅了嗅被子,李瑾才睡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灶屋里传来碗碟相撞的声音,村子里养的几条土狗的犬吠声。还有那几个大嗓门的夫郎呵斥自家小子的声音,每一样声音都让李瑾不自觉的脸上露出微笑来。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李瑾就穿衣起床了。走出来时,堂屋里并没有灯光,只有灶屋里有火光传出。李瑾知道,这个时候,三哥应该是在帮着阿爸烧火,而爹则会在一边,就着灶屋里的灯光,修补一下农具,或者是编制一些竹制的筛子,或者背篓之类的东西。   农家人,家里总得备着些空闲的筐的,不然到时候要用了,又没有。  从堂屋望出去,天上尽是一闪一闪的星子,没有一朵乌云遮挡,想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就连月亮,也显得特别的亮。 分开  在家里舒心的呆了几天,期间帮着阿爸做了不少事情,不过都是一些小事,也没什么体力活。不过最让李瑾郁闷的是,他阿爸居然给他拿了一块锦帕出来,让他绣一对鸾鸟。虽然以前也被阿爸教导过,不过好久不曾练习,手居然有点生疏了。   绣来绣去,怎么看也不像是鸾鸟,反倒更像是麻雀。结果被来找他聊天的赵尧一顿笑话。不过绣活毕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好的,虽然不知道阿爸让他绣这个是做什么,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往好里做了。   临近过年,虽然时间还有点远,不过村子里的村民们倒是都已经忙碌起来了。该置冬衣的置冬衣,该修缮房顶的修缮房顶。   这时候很多地里都种植上了一些耐寒的蔬菜,冬小麦跟冬玉米这时候也已经下种了。李瑾其实觉得很庆幸,并没有重生在兵荒马乱,饥荒难耐,土地贫瘠的年代。   虽然地里种植的大多数农作物都是拿去卖银两的,留下给自家吃的很少。但也比有地没得种,或者交税重的好。   开了春自己便是十六岁了,也到了快要分得自己土地的年纪。对于这个,李瑾倒是心里很欢喜的。他没想过经商,家里的条件也不错,能有自己的土地,银钱够花,生活平顺,那就是最好的了。就连他想要的土地在哪里,都已经选好了。   这点是最让李瑾觉得好的,村子里人虽然很多,但是还有不少的荒地适合开垦出来当庄稼地。而且不管是小子哥儿,只要到了年纪选土地的时候,都是随自己选的,只要那块地方没有别人就行。   不过小子比哥儿选土地的年纪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选自己的土地了。   首次选土地的面积,都是有规定的,只能是两亩,等到一年后,才能按照自己的能力来选更多的土地。不过这个李瑾倒是不担心,他选的那块地方,周围都没有人要,面积大得很,要是开垦出来,起码得有上十亩的地。 村子里人不喜欢那块地方,主要是因为那块地方一面靠着大山,担心林子里有动物出来祸害庄稼。李瑾却是不担心,林子里的动物怕人得很,只要到时候在林子外围多弄些稻草人就行了。不过就是离家稍微远了点。   再过得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了,李瑾准备那天跟着自家阿爸去赶集,自然,主要还是去看楚二少的。快要过年了,楚二少这个时候也应该是要准备回云城去了。这一分开,也不知道要等到明年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所以这次见面,是一定得去的。  这个世界对于小子跟哥儿的相处,并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不在结婚前,做出什么道德败坏,未婚先孕的事情来,一般都是很宽松的。自然,就算是未婚先孕了,被罚的也会是小子,而不是哥儿。  李瑾记得那时候听完,只是觉得这个惩罚有失公平。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只惩罚小子呢?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哥儿太少,身子弱,一旦受罚,肯定是要病倒,甚至于失去生命的。到时候,那可真的是一尸两命了。   对于是怎么惩罚的,他阿爸没说,他自然也懒得去问。反正他没想过在结婚前就跟一个男人滚床单。   想着楚二少,李瑾自然想到了那天阿爸让他绣锦帕时的奇怪表情。莫不是阿爸知道了他跟楚二少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也不稀奇,三哥并不是个擅于说谎的人,如果被阿爸问及的话,肯定一下子就会被问出来的。   只是对于自家阿爸的反应,他却是有点摸不透。早前因为见到自己跟楚二少关系亲密,还被阿爸一顿教育,说是大宅院,不是他们这种乡下人能进去的。有钱人并不好相与。可是这次,好像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李瑾倒是也明白自家阿爸的担心,不过现在这样的态度,反倒让他心里不着低了。   “小谨,跟你二哥说了吗?”赵尧坐在李瑾身边,手上也拿了块锦帕在绣着什么东西。   “还没。”李瑾不好意思的笑笑,只顾着跟楚二少发展感情去了,赵尧的事情,不知道被他忘到哪个角落去了。“等过年我就问我二哥,你放心吧,我二哥一天到晚忙着酒楼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认识哥儿。”   “嗯,呐,你要是再忘记了,别怪我到时候跟小五他们收拾你。”赵尧点点头,虽然心里着急,不过却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该是他的,自然就是他的,不用争也会是他的。不是他的,就是急死他,也不会是他的。   “知道。”李瑾笑着点头,看了一眼赵尧手上的锦帕问道:“怎么,你又绣这些去集市上卖吗?”李瑾是知道赵尧没事儿就会绣些锦帕啊,鞋子之类的去镇上卖。   “嗯。”赵尧一边绣一边说,“爹本来是想让我学医的,不过我没那方面的天赋,绣活倒是很好,所以就专心做这个,让爹没那么遗憾了。”   “你爹不是有个徒弟吗?”李瑾是知道赵大夫一直想让他夫郎再给生一个小子下来继承他的医术的,奈何这么些年下来,一直也没有动静。   “是啊,不过,你也知道的,徒弟再好,那也是外人。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大概也放下了。只是我绣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习惯了,反正又能练习刺绣,还能换点银钱。”   “也是,你这几年,也没少攒私房钱吧。”李瑾撞了撞赵尧的手臂,有点好奇这人这几年卖绣活攒了多少钱下来。   “不知道,没数过。”赵尧想了想才摇摇头,每次卖了钱,他都是直接就放进罐子里存了起来,还真没有去数过到底存了多少钱。   “少说也得有个上百两了吧。”赵尧的针线活很好,绣出来的东西都是格外的灵活,起码一张绣帕也得卖个小半吊钱的。   “不知道。”赵尧摇头,想着是不是得回去数数自己存了多少钱。   等到集市那天,一大早李瑾就起床了。看着床头枕畔自己绣了两个晚上的荷包,嘴角勾了起来。 吃过早饭,在村子口碰上了也要去集市的赵尧,李瑾便跟着赵尧边走边聊,也不去坐牛车了。  快到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去赶集的人也特别多,大多数都是去买东西回来过年用的。李瑾家早在他在泸县的这一段时间过年的东西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去也只是买些小东西。 到了柳河镇,李瑾便跟自家阿爸还有三哥,赵尧分开了。说好了午时在城门口集合,便散了。  程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儿子欢喜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若真是有情,他也没办法硬要去拆开。以后,也只能多帮着小谨点了。 “阿爸,别担心了,那个楚二少不是个花心的人,会对小谨好的。”李乐是见过两人相处的,也听过自家二哥说了些楚二少的事情,知道那人虽然表面对人冷淡,疏离,其实心肠并不坏,对他们家小谨也很好。   “哎,走吧。”程风点点头,他倒不是怕那个楚家小子花心,律法规定了有钱人要是娶了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那么再娶,就不能是金色莲印哥儿了,小谨即使嫁过去了,也不用担心位置。只是他担心的是有钱人家弯弯绕绕多,人心复杂,小谨这要真的嫁进去了,到时候不知道得怎么去应付呢。   李瑾自然不知道自家阿爸心里想的,此时他心里一心是等下见到楚二少的欢喜。到了明月酒楼,李瑾也没去问小二,熟门熟路的往三楼摸去。在楚二少办公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了,才推门进去。   “小谨儿。”楚逸绝是知道今天有集市,却没想过李瑾会来。此刻见到几天没见的人,自然是破惊诧外加惊喜的。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我能来挺意外的。”李瑾自然的走进屋里,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的确是很意外。”楚逸绝走到李瑾坐的椅子边上,也找了个椅子坐下,“我以为这么长时间没跟你家人在一起,你该是会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才会来的。”  “本来是这样没错。”李瑾点点头,才说道:“这快要过年了,你也快要回云城去了吧。”如果不是想到楚二少要回云城了,他又怎么会去熬了两天夜,就为了给这人绣一个荷包出来。想到自己的这番小女儿行为,李瑾在心里不知道吐槽了自己多少次。   “嗯,大概后天就得启程。”楚逸绝点头,脸色也有点不是很好。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留下来跟小谨儿在一起过年。只是这一年的大节日,他不回去不行。大哥不在家,阿爸现在就他一个儿子在身边。一年到头他因为忙着家族生意都在外面,这要是过年都不回去,阿爸该得气坏身子了。   “那你回去了,明年什么时候回来?”李瑾承认此刻心里很不舍,也不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什么问题。不舍跟自己喜欢的人分开,这是人之常情,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大概得过了正月中旬的祖祭了才能回来。”楚逸绝伸手把李瑾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下巴顶在李瑾的头上,叹道:“要是小谨儿跟我一起回去过年就好了。”   “美得你。”李瑾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这么快就想把自己骗回家,开什么玩笑。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呵。”楚逸绝轻笑出声,双手把李瑾搂紧了一点。   “呐,这个给你。”李瑾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绣了两个晚上的荷包,说道:“不许笑啊,我是想着你要回云城那天,我必定是不能去送你的,所以这才绣了个荷包给你。” “很好看。”楚逸绝结果李瑾手上的荷包,荷包的颜色是青色的,面上绣了一只展翅的鹰,而左下角,却绣了一个望着鹰的小猫。“这是有什么寓意吗?”楚逸绝手指着面上的两只兔子。   “能有什么寓意,只是想到这个就绣这个了。”李瑾不太好意思的撇了撇嘴,那只鹰,他只是觉得跟楚二少很像,所以才绣上去的。而那只猫,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会绣上去,不过现在想来,该是因为猫这种生物平时虽然看起来很温顺,但是一旦炸毛了,也是会挠人的这点吧。倒是跟自己的个性有点像了。   “是吗?”楚逸绝自然是不相信李瑾的说辞的,指着荷包上两只互相相望的两只动物打趣道:“我怎么觉着这只猫,像是在等待自己爱人回来一样。”   “去去去。”李瑾嗤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它是在等他的爱人了。”   “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楚逸绝接口,含笑在李瑾的额头吻了一下。   “不跟你扯了。”李瑾从楚二少的怀里起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回去的一路上你自己小心,这到年尾了,路上到处都有抢匪。虽然你的武功很好,我倒是可以放点心,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人家要是有什么陷阱,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说到这个,李瑾觉得自己心里总是不太放心的,虽然往年楚二少也是这么回去的,也没有出什么事,不过现在又不一样了。这人是自己喜欢的人,自然心里是不希望这人有哪怕一点的闪失的。   “知道,小谨儿别担心。”楚逸绝摸摸李瑾的头让他宽心,心里对于李瑾的关心却是很受用的。现在他心里也有了为之牵挂的人,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出现意外呢?   “嗯。”李瑾点头。   两人在一起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快到午时时,李瑾才起身跟楚逸绝告别,“不用送我了,我阿爸他们在城门口等我。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先走了。”终是不放心,李瑾又回头叮嘱道:“别给我回来的时候有伤在身,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的。”李瑾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一眼含笑的楚二少,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好。”没忍住自己的行动,楚逸绝上前抱住正出门的李瑾,来了个热辣辣的吻,才在李瑾的挣扎下,松开人。   “你疯了,一会儿被阿爸看出来了,我就死定了。”虽然他刚才也沉浸在那个吻里,可他是被逼的。李瑾使劲的在嘴上擦了擦,问道:“看得出来不。”阿爸对他们平时操行可是管的很严的,虽然没有阻止他跟楚二少见面,但是要是有什么逾矩的行为,肯定是要被吃一顿排头的。   “别擦了,看不出来了。”楚逸绝心疼的用拇指揉了揉被李瑾擦得快要破皮的嘴唇。   “行了,我走了。”挥手告别楚二少,李瑾很是洒脱的往外走。他怕自己要是不洒脱点,会舍不得。 直到在人群里见不到李瑾了,楚逸绝才回身坐到书案后面。嘴角的弧度却是一直没有塌下来。 相思    在城门口,并没有见到阿爸跟自家三哥,看来是他来早了,便就地等着。年关将近,赶集的人也特别的多。没多大一会儿,李瑾便就瞧见自家三哥跟阿爸牵着牛车远远走来。   “阿爸,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李瑾赶紧迎了上去,往牛板车上看了一眼,上面倒是没有堆多少东西。   “去买了些针线,顺便去买了几条活鱼。”程风挽着自家小儿子的手臂,扫了一眼说道:“怎么,没跟楚家小子多聊聊?”      “阿爸。”李瑾有点不好意思,当着自家长辈说及感情的事情,始终是觉得有点脸红的。   “瞧你的样子。”程风倒是失笑了,替李瑾把掉在额头前的一缕发丝挽及耳后,叹道:“转眼之间,我家小谨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阿爸也老了。” “阿爸,你哪里老了。”李瑾仔细看了自家阿爸几眼,这里男男结婚都早,即使孙子出来了,有些人也不过是四十不到。阿爸说他老了,李瑾自是知道这是心里感慨,心里也不禁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五年,而这五年的时间,却是两世为人里,他最开心的五年。往后,还会有更多个五年让他跟家人一起过。   还未出城门,便又有几个同村的人上来一起搭牛车。村子里虽然都算平实,不过有闲钱去买耕牛的,倒是没有几家。算下来,村子里有耕牛的也不过十户人家不到。到了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排着队的去借耕牛,也有那家里劳动力多的,全凭自己一双手来翻地。   不大的牛板车上,阿爸同几个夫郎说笑着一些家长里短。李瑾在边上安静的听着,偶尔跟一边的赵尧低声交谈几句。   牛板车始终要比人的两条腿走路来得快,没多久,便回到了村子里。吃过一顿迟的午饭,把家里的东西都清理了一下,又去自己开垦出来的那块小菜地看了看。里面种了一些韭菜,这是在他还在泸县的时候,阿爸给种下的。如今已经绿苗老高了。   一边处理着杂草,一边想着最近要做的事。天气越来越凉,家里的被子倒是有多的,不过有些被面已经破旧,得补。阿爸说还得做几套新的被套出来,以防家里来人要用。家里的被子都是用了好几年的,已经不怎么暖和了,也得去找村子里的棉花匠弹几床新的棉被。   村子里种棉花的人不多,倒是隔壁几个村子里有不少种棉花的。李瑾倒觉得种棉花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不过棉花太娇,除虫必须勤快。这么一比起来,倒是不如种玉米之类的了。   把杂草扯完,又在小菜地附近看了一遍,寻思着要不要把菜地扩大一点,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不过这个计划大概得延迟,这几天得帮着阿爸把家里的棉被衣服该补的补。   做了两天的针线活,手指已经不会再被针尖给扎到了。看着艳阳高照的蓝天,李瑾不觉想到了今天要回去云城的楚二少。这老天爷也挺帮忙,柳河镇靠近蓝渊国,地处南方。虽然春雨少,秋雨却是挺多的。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利于出行。想着楚二少,李瑾心里五味杂陈。诚如楚二少所说,要是两个人在一起过年倒是很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楚二少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这般重要得不想分开的地位了。   这才十一月,离要见面的时间,起码得有两个多月,还得加上意外事件耽搁的时间,这么算起来,两人要过完年见面,起码得要三个月。   算着时间,李瑾觉得怎么这么久。以前也不觉得三个月时间久,现在反而觉得这三个月的时间,却是离得自己老远。   “想什么这么出神,别被针给扎着了。”在李瑾出神的时候,程风手上抱着一床崭新的棉被从院外进来。   “阿爸,棉被这么快就弹好了吗?”李瑾回过神来,见到自家阿爸手上捧的新棉被,不觉有点奇怪。这到年底了,谈棉被的人应该挺多的,阿爸这是前天晚上去说的,怎么今天就拿到新的棉被了?     “这是隔壁村老王家不要的。”程风把棉被抱进屋里,出来说道:“隔壁老王家本来预定了几床棉被,哪知道这家里老人出了事儿,得要钱去治病,刚好今天我去碰到了,就顺便给买了回来,反正咱家也用得着。”   “难怪了。”李瑾了然的点点头。   “做针线活的时候别发呆,小心给针扎到手。”程风看了看李瑾手上缝补的外套,这是李乐平时下地穿的。   “额,知道了。”李瑾点点头,说道:“阿爸,还有哪些要补的,你都拿出来吧,我一并给补了。”李瑾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些针线活这么上手,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要求做针线活。   “行,一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去都找出来。得有不少衣服要补呢,都是平时你爹跟三哥下地穿的粗布衫子。有些地方被树枝啥的给勾破了,扔了又觉得有点可惜,反正都是下地穿的,有点破旧也没事儿。”   “嗯,阿爸中午做什么吃的。”李瑾跟随着自家阿爸往灶屋走去,一边说道:“我那块菜地里的韭菜可以吃了,阿爸晚上我们包韭菜肉馅饺子吧。”他一直就挺喜欢吃韭菜,不过韭菜不能多吃,吃多了上火。   “行,那你下午自己去菜地里揪点韭菜出来。”程风点头,快手快脚的把锅涮了一下,“中午做点面疙瘩来吃吧,碗柜里还有点酸菜,有点油渣,两个一起炒了,中午就这样一顿好了。”   “好的。”至于吃什么,李瑾其实并没有多在乎,这么几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农村里大家的吃食习惯。   “爹跟三哥去哪里了?是下地了吗?”李瑾往灶里放了一根粗柴进去,一边问道。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自家三哥跟爹在屋里。   “你叔家啊,要赶在过年之前把新房盖起来,你那堂哥明年开春就要娶夫郎了,所以你爹跟三哥一大早就去帮忙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有得忙了。”   “大堂哥好像跟二哥一个年纪的吧,阿爸。”李瑾想着小时候来家里拜年的那个流鼻涕的堂哥,居然也要娶夫郎了,这时间过得真的是挺快的。   “可不是,人家明年都娶夫郎了,你大哥二哥还没有消息,真真是急死人的。”说到这个,程风就觉得心里来气儿。前段时间大哥家的夫郎才来他面前炫耀了一番自家小子娶的夫郎多贤惠。   “急什么啊。”李瑾倒是不以为意,这感情的事情,急也急不来的。“阿爸,我看你不用着急,过年的时候,大哥应该会给你带个回来的。”想到那个跟自己一样是现代的老乡,李瑾就觉得自家大哥真是有够闷骚的。那几天他可是看出来了,大哥对那家伙有意思,可惜人家现在心思还没在这上面,还想着哪天回去呢。大哥要把人追到手,还不知道得下多大功夫才行。      “怎么,你大哥有中意的哥儿了?”程风一听就来了精神,自家大儿子都已经二十好几了,跟他同年纪的小子人家孩子都有了。这虽然有了事业,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嗯,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个性欢脱了点,跟大哥的性子倒是刚好互补。”李瑾想到那个古为云对自家大哥有点惧怕的性子,倒是觉得有点好笑,这大概就是小偷怕警察的天性。   “是吗,那过年的时候,你大哥会带人回来吗?哎呀,你大哥也不来个信说道一下。”程风嗔怪,手下的动作却是没停。  “会来的,那个小哥儿家里没啥亲人了,我走的时候,说了会跟大哥一起来家里过年的。”   “是吗,这就好。”听到这个,程风倒是放了点心。他不担心自家大儿子的眼光,中意的小哥儿必定不会差的。   说着说着,午饭也就弄好了。   村子里的每天,都是很平实宁静的。只是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倒是有点忙碌。   一晃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集市也过了三次了。这三次李瑾没再去镇子里赶集,因为没人在那里等着自己去见。   每天虽然总有事情让自己去做,却总是会在做事的时候不知不觉想到楚二少身上去。心里的想念却也浓了几分。尤其是夜深的时候,总会想到赶路的那一天多,楚二少的细心对待。想着那人,全身都好像是思念冒了出来。   不管做什么事情,脑子里总会冒出那个人的一言一行来。这才不过是半个来月不见,他竟然就已经这般想念那人了,要是时间再久点,李瑾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害出病来。     他在这里想着楚二少,也不知道那人是否平安到家,有没有想到自己。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般感觉,心里的感觉酸酸甜甜,倒是像极了他爱吃的那些小点心。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三个集市的时间。每天忙碌着时间过得也挺快,只是想念那人的心情,却是没有间断过。   李瑾从来没有喜欢过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叫做相思。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相聚     不管李瑾心里是有多思念远在云城的楚二少,日子总是要过,这时间,也是不会等人的。转眼之间,真正的春节就要到了。家家户户都是喜庆洋洋的,平时大嗓门的夫郎们,此时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就连村子里几个调皮的小子,也是收敛了很多。   不过嬉闹之声却是没有消失过,这时候大人们也总是会任由孩子们胡闹的,只要不要太过分,也都不会去过问。   李大有家已经好几年没有小孩子的声音了,今年一样是没有。再过得四天就是元旦,元旦之后紧接而至的就是春节。   这里的元旦与现代的元旦有所差别,虽然也是庆典,却是为这个世界所谓的天神所庆贺。到了那天,可谓是举国欢庆。   李瑾对于这个元旦,并没有多上心,其实柳河镇这边,离得云城远,也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元旦,大家就是在家准备一些三牲果品,祭奠祭奠就算完事。也有那细致的,会准备些红纸,写上祝愿,去到位于柳河镇外的天神庙里,上香,祈求天神庇佑。   李瑾虽然不信神,却也是心存敬意的。毕竟他能异世重生,这本就用科学的方法是解释不了的。鬼神之所,信则有,不信则无。心存忌讳,敬意,总是不会错的。   早在三天前,李瑾就接到大哥李牧提前送来的信,说是事忙,大概得在元旦过后才能赶到家,望不要挂念。   李瑾自然知道为官在朝,会有很多应酬。即使大哥已经远离云城那个是非之地,泸县颇大,乡绅官吏的邀请,也是不会少的。只要能在过年前赶回家,倒是无所谓。   李瑾去猪圈里看了看,开春养的两头公猪,已经长成,准备在元旦那天杀一头出来,一来用作祭神,二来留到过年时吃。还能腌些干肉,等年后让大哥带走。李瑾心里很佩服自家阿爸,凡事都想到了,可谓面面俱到。   元旦这天,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家祭神。李家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家里事事顺遂,家人也平平安安。自然准备的祭品也是颇多的,还特地花钱去天神庙里请了一座天神回家。   “望天神保佑家宅平安,家人健康。”程风低头,很是虔诚的祈祷。李瑾则在身后也跟着低头,心里则暗道:“虽然不信天神你真的存在,但是也在这里祈求你保佑家人平平安安,朋友爱人事事顺心。”   祭神过后,便是真正的开始要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元旦的第二天,是杀猪杀鸡,凡是要在过年吃的牲畜,基本上都会在这天全部宰杀完毕。第三天,便是扫尘,除旧迎新,扫去一年的不顺心。   第四天则是开始煎炸点心,丸子。这个李瑾很熟悉,虽然前世他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人,不过今世却只是一平家孩子,自然是事事都得学习,还得学好。对于这些家世,李瑾也是很喜欢去做的。   尤其是在看到家人爱吃自己做的东西,心里就会特别的开心。   第五天则要准备果品,开始请故去的老人回家,以想一家团聚。   第六天便是祭灶,然后便是真正的大年。   李瑾在灶屋里煮着刚杀完猪出来的血,准备做成血旺。外面阿爸跟爹还有三哥在处理刚杀完的猪。一会儿还得送点猪肉去爷亲还有外祖父家,这猪肉得尽快处理了。血旺是个好东西,做好了,晚上揪点蒜苗,直接这样炒一炒,味道是很好的。可惜他不会做血肠,记得前世冬天去东北看雪的时候,有吃过当地的杀猪菜。其实就是一些五花肉炖算大白菜,外加点血肠。   那个血肠吃起来,味道很好,至今他还有点念念不忘。不过当时他只顾着吃,并没有问过是如何做的。   吃过午饭,李瑾跟着自家阿爸去隔壁村给外祖父送猪肉过去,然后回来时,自己又单独给爷亲那边送猪肉去,回来时,已经晚霞漫天。整个村子都在晚霞的遮罩下,袅袅炊烟上升。   这时候的旁晚,已经很冷了。柳河村这边虽然到了冬天不见血,可是夜晚跟白天的气温却是相差甚远的。   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衫,手上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还有些水果,是爷亲那边给让拿回来的。走在旁晚的乡村小路上,李瑾心里除了思念楚二少以外,便是对于现在的生活感到满足。   快到家时,李瑾远远的见到一群人在自家门外,阿爸在门口跟他们说着什么。   “阿爸,怎么了?”李瑾赶紧走几步过去,怕有事。  “小谨啊,回来得正好,这几个公子,说是来找你的。”一见到自家小儿子回来,程风赶紧说道。这几人一看就是非富则贵,个个衣衫光鲜亮丽。小谨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大家公子了?   “找我的?”李瑾抬眼看过去,来人一共是十人,“曾少?你怎么来了?”在人群里见到认识的曾书傲,李瑾不禁面带微笑。   “小谨,好久不见。”曾书傲含笑点头,侧头一脸温柔的看了眼身边一脸冷酷之人。只可惜,那人却是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久,不就几个月时间吗?”李瑾失笑,说道:“进屋坐吧,这几个人是你的朋友吗?一起进屋去坐吧。”李瑾看了几眼边上几个一直未开口的人,却是觉得很奇怪,其中三人貌似表情很奇怪。   进到堂屋,程风已经备好了茶水,见到几人落座,程风把李瑾拉过来,轻声问道:“小谨,你认识他们吗?”说着,还小心的扫了一眼在屋里坐着的几人。   “我就认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曾公子,他是楚二少的朋友,在泸县时,还救过我。”说着,李瑾便把自己跟曾书傲是如何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自然又是迎来了自家阿爸的一脸担忧。   “下次可别再一个人出门买东西了,这财不露白,好在那几人只是求财,不然,你叫阿爸怎么办?”程风听得后怕,想着大儿子回来了得好好教训才是,怎么能让自己小弟一个人出门买东西呢。   “我这不没事儿了吗?阿爸,你去忙吧,我去招呼他们就行。”李瑾安慰了自家阿爸一下,便打算自己去招呼来的几人就行。   “行,我去做吃的,这都到晚饭时间了。”程风点头,然后便去灶屋了。   在李瑾跟自家阿爸在一边说着话的时候,屋里的几人也没有闲着。跟曾书傲挨着坐的一脸冰冷的小哥儿,虽一脸冷淡之色,双眼却是隐有眼泪泛出,让人知道他并不如表面那么冷漠。   “呵,果然是小谨儿。”一个满面笑容,眼睛却红红的男人笑着点点头。   “嗯,的确是小谨儿。”另外一个温和有礼的男人赞同的点点头,也是双眼微红。     “小安。”曾书傲一脸笑容的看着身边冷淡的男人,破有点讨好的意味。   “谢谢。”被叫做的小安的男人淡淡的点点头,轻声道谢。   “不谢不谢。”曾书傲一脸白痴笑容的摇头,引来一边一声嗤笑声。   “啧啧,怎么说你也是丞相之子,自己又官拜尚书之职,居然这副白痴笑容,真是有失你的身份呐,曾尚书。”   “你知道什么,只有你家那个才会明白我的心情。”曾书傲却不以为意,白了一眼笑话自己的人。在心爱之人面前,身份什么的,又有何用。要是身份能换得身边这人的亲睐,他一定双手奉上。   “小宇。”长相俊美,却神色冰冷的男人淡淡看了一眼被叫做小宇的人,立马就见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就只会管我。”欧阳启宇心里很是不平,这个冰块总是喜欢管着他。   “曾少,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我家?不用回家跟家人过年吗?”说完话进到堂屋,李瑾便见屋子里的十人或站或坐。看了一眼,坐下的六人,大概就是主子了,而分别站在六人身后的四人,应该就是随侍。   “反正家里兄弟多,今年一年不回去也无妨,只要到时候祭祖的时候赶到家就行了。”曾书傲淡笑,家里的规矩不多,过年也并不要求家中人一定要在场,但是祭祖这样重要的节日,却是一定不能缺席的。   “哦,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嘛?”李瑾看了一眼坐着的另外五人,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是的。”曾书傲笑着点头,指着身边之人说道:“这个便是我跟你说过我要找的那位,还没有多谢你给的方法,很有用。”的确是很有用,还不到一个月,这个消失了三年的人,就自己找了回来。   “他就是?”李瑾一脸激动的抬头看过去,见到曾书傲身边一脸冷淡之人也是脸现激动之色,不禁有点眼眶泛红,语带激动的说道:“我买到了银色限量版的机甲战士。”说完,便期待的看着那人。   “我买到了红色跟蓝色版的机甲战士,也是限量版的哦。”说话的是一边的欧阳启宇,开始还带笑的人,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虽然面带微笑,却是眼眶含泪,“我已经全部收集齐了。”   “我买到了绿色跟蓝色版的。”古靖安终是没忍住,眼泪顺流而下,只是因为面部表情冷淡,却是看起来有点怪异。   “呵呵。”李瑾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心情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却是已经双颊带泪,不禁傻笑出声。如果有天意,他相信。不然,为何四人又在异世再次相聚。 友情   “傻笑什么。欧阳启宇把眼泪擦了擦,白了一眼傻笑的李瑾。   “不知道。”李瑾笑着摇头,也赶紧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小谨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笨蛋。”欧阳启宇说到这里,又再次流泪,过往的很多记忆都纷沓而来。  古靖安跟万侯尚希点头赞同,他们认识的小谨,还是从前那样,一开心,就不知道怎么说话。   “你们不也没变,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李瑾反驳,刚擦完的眼泪,却又流了出来。   再次在异世相聚,虽然大家已经有十几年未见面,样子也换了,可是那份友情,却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消失。   时隔多年,四人又在异世相聚心里都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来。   另外几人虽然对于四人的话,心存疑惑,却也没谁就现在开口问出来。看得出来,四人现在都很激动,即使他们问了,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还不如等四人心情平复下来后,再来慢慢问。   四人有太多的话要说,此刻却又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只谈了些自己在异世的所见所闻。李瑾知道,另外三个应该并没有把前世的事情告诉给他们的家人知道。   在诡异的气氛下,吃过晚饭,李瑾便拉着四个好友去了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另外来的人均被自家阿爸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好在家里早前就准备了多的棉被,即使来了这么些个人,也是有棉被能盖的。   另外大哥跟二哥住的屋子,也因为年关渐进,大哥二哥会回来住,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住人却是正好。   互道了晚安,四人便窝在床上说起了重生后的点点滴滴,直到天将亮时,才入睡。   第二天午时,李瑾才跟三个好友被自家阿爸叫醒。四人这么多年没见,自然不是一晚上就能把所有想说的话说完的。   李瑾把三人留下一起过年,跟着一起来的几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早在这时候来,他们就已经知道会被留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整天都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虽如此,李瑾却也没忘记帮着自家阿爸做些家务事。例如煮饭,洗衣,缝补。在三位好友的嘲笑下,表演了一番现在的勤劳。   知道三位好友今世都是生在富贵之家,虽然一开始有点磕磕盼盼,现在却都是过得极好,他便放下了心。  人多的日子,总是热闹的。本以为今年的年只有一家人,却不知道在临近过年时,又添人。程风又忙碌了一番,好在家里准备的够多,现在也只需要再宰杀一些牲畜就行。   李瑾不知道三位好友是否会做家务,所以在临到煎炸丸子点心这一天,早早的就起床了,却并没有出声叫醒三位正睡得熟的好友。   “曾少,早。”一大早起来,却不想在院子里见到正在练武的曾书傲。李瑾便笑着打招呼。对于这个曾少,他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遇到这人,他又怎么可能跟三位好友在异世相聚。   “早。”曾书傲停下练武的动作,看了一眼李瑾的身后,说道:“小安还在睡吗?”他是知道这几天四人都在屋子里谈得很晚才入睡的。   “嗯。”李瑾点点头。   “不打扰你做事了,你去忙吧。”曾书傲淡笑着说道,眼角却瞥见李瑾身后一道熟悉的人影已经走了出来,便笑着迎了上去。“小安,早啊。”声音却与李瑾打招呼时相差甚远。   “小谨早。”古靖安淡淡的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曾书傲,淡笑着跟李瑾打招呼,“怎么没有叫醒我。”   “我见你们睡得熟。”李瑾笑着看了一眼脸夸了下来的某人,笑着跟古靖安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晚那么晚才睡觉。”   “你不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古靖安淡笑,“放心吧,我已经睡好了,你这是要起来做事吗?”   “嗯,今天要炸一些丸子还有做点小点心,等着过年的时候吃。”李瑾点头,一边往灶屋走去。   灶屋里,程风已经在开始揉搓面粉了。  “阿爸。”见到自家阿爸,李瑾赶紧自动的去接手过来。“阿爸,你去烧火吧,我来做。”   “行。”程风笑着点头。   “李家阿爸早。”跟进来的古靖安点头招呼,在其身后的曾书傲见了却是很不平,不禁低头嘟囔,小安真不公平,居然那么温柔,都不见对自己这样的。   声音虽然小,可是在只有柴火的噼啪声的灶屋里,却是显得很突兀。   李瑾失笑出声,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跟在好友身后的曾书傲。   古靖安脸色不变,冷冷的扫一眼身后之人,便不再说话,走到李瑾身边,拿起一边的擀面杖,帮着擀起面皮来。   “你也会做这些吗?”李瑾惊诧,他是知道好友今世身世的,他以为以好友的身世,应该不会做这些。   “自然会做。”对于李瑾的惊诧,古靖安淡淡的笑笑,“阿爸从小就开始教我做这些。”身在皇族,要学的东西更多。   “哦。”李瑾点点头,才相聚了三天,四人还有很多事情并没有说到。   曾书傲捡了张凳子坐下,对于自家小安会做点心的事情,他并不好奇。早在小时候,他就有幸尝过了。   “阿爸,早上我们是吃饺子吗?”这时候揉面团,自然不是做过年吃的。   “嗯,我看腌的酸菜已经好了,就想着做点酸菜馅的饺子来吃,也不知道你那几个朋友喜欢不喜欢。”程风点头,家里今年腌渍了不少酸白菜,这大早上的,他也不想总去做些粥之类的吃食。 “不用管我们,李家阿爸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这酸菜馅的饺子我也吃过的,味道很好。”接话的是一边的曾书傲,他虽然是贵为丞相之子,不过自家阿爸也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每年都会腌渍不少的酸白菜,而自家阿爸总是喜欢剁点肉馅,混合着切好的酸白菜一起来包饺子。   古靖安瞧了一眼曾书傲,这次的神色却是放柔了下来,没再那么冷淡。曾书傲瞧见了,瞬间美得冒泡,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白痴。”古靖安淡淡出声骂道,然后低头继续擀面皮。   “呵呵。”即使被骂也笑得依然开心,曾书傲一张俊美的脸都被笑容给沾满了。惹得李瑾翻了个白眼,真是把那张好看的脸给毁了。   面皮擀好,盆里的面团也揉得差不多了,一边的肉馅早已经剁好。正准备包饺子时,另外两个还在熟睡的人也起来了。   “吃饺子吗?我们也帮忙。”欧阳启宇说着便把衣袖挽了起来。   尾随其后进来的万侯尚希自然也是加入了面饺子的行列,一时间,小小的灶屋里,便围了六个人。   吃过一顿酸菜馅的饺子,李瑾便开始帮着自家阿爸准备过年时要吃的各种丸子。乡下人做的丸子不外乎就是萝卜馅的,猪肉馅的,白菜馅的。今年买了好几条活鱼,李瑾想着做点鱼丸出来,年后可以吃火锅。   三个好友的厨艺都不错,动作也很快,厨房里自然是没有程风的地儿了。程风笑看了一眼,便就去忙别的了。这要做的东西多得很,可不止灶屋里这点丸子。   另外几个闲下来的人,自然也是被安排了要做的事情。李瑾自然不会去给客人安排活计了,被自家阿爸知道了,还不被骂死。这都是自己三个好友去给安排的。   其实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无非就是帮着剁肉馅,把菜剁碎,顺便杀那么一两条鱼。这些活儿也是拦不住几个大男人的。   有了帮手,这做起事来,自然也是快了不少,轻松了不少。上午把丸子炸好,下午就得赶做些面点出来。面点也就那几样,包子,馒头,酥饼。   李瑾经过上午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三个好友对于厨房里的事情,也是精通的。下午做面点,四人当然还是在一起做。   今年的花样挺多,四个人身在不同的国家,除了李瑾跟古靖安是苍云国之人外,另外两人皆是其余两国的人。欧阳启宇是北陵国之人,而万侯尚希则是蓝渊国之人。   这不同的国家,过年自然也有不同的习俗,这糅合了三国的习俗,四人做出来的面点也是多种多样。例如北陵国之人,却是喜欢以糖为主,做面点时,也讲究花样。蓝渊国之人,却是素来以花为名。万侯尚希做出来的面点,多是以花的形态为主,加上自己带来的几种已经做好的花粉,做出来的面点,不止好看,味道更是不错。   四人边做边聊,做起事来,也不觉累。未到旁晚,面点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把面点弄好,李瑾又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今年家里人多,这要准备的吃食,自然不能像平时自家人吃的那么简单。   正做着晚饭呢,就听到自家三哥进来说大哥二哥他们回来了。李瑾忙着做吃的,也没得空出去看,反正一家人也不见外,一会儿吃晚饭了再去见也行。   现在做事,身边有三个好友陪着,四人说笑着就把晚饭做好了。菜色是四人分别做的,自然也是不同口味。不过味道都能算得上大师级。   把菜端进堂屋里时,李瑾不意外的见到了古为云。人跟在自家大哥身边,虽然看起来有点神色疲惫,脸上却是笑容不减。看大哥的样子,估计该是好事将近了。说不定开春后,家里就得办喜事了。   两人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后,古为云瞅了眼身边神色温和的人,便跟在李瑾身后出了门。   过年   “你家人真多。”古为云跟在李瑾身后说道,他没想到那个县令家居然有这么多人,以他眼光看来,屋里好几个人都是有钱人,不过同时也是不好惹的人。   “嗯。”李瑾笑着点头,说道:“怎么样,过得还习惯吗?”看这人现在这样,估计过了这么长时间,大概已经放弃了回去的打算了。   “还行吧。”不知想到什么,古为云笑得有点奇怪。李瑾见了也没去问,不用说,肯定是跟自家大哥有关系。   “小谨,这人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古为云?”灶屋里没有别人,就自己三个好友,李瑾刚领着古为云进来,一向爱说话的欧阳启宇便开口了。   “嗯。”李瑾转头看向古为云说道:“这三个是我的好友,这个是欧阳启宇,这个是万侯尚希,这个是古靖安。小安跟你一个姓呢。”   “你们好,我叫古为云。”古为云笑着跟三人打招呼,顺便自我介绍。瞧着三人身上的穿戴,一眼就能知道三人是富贵人家之人。   “别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擅于搞活气氛的欧阳启宇自来熟的过来拍了拍古为云的肩膀,上下扫了眼说道:“听小谨说,你是魂穿过来的?”  “嗯。”古为云点头,当初以为自己是原身过来的,后来照了好几天铜镜才发现,他这个身体只是跟自己长得像而已,并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至少他手臂上的伤疤,这具身体就没有。还有额头上那该死的印记,原来的身体,是绝对不会有的。   一边聊,五人也一边把炒好了的菜往堂屋端去。   家里人齐了,堂屋里的大圆桌也坐不下那么多人,便临时去别家借了一张桌子过来并在一起。   程风看着桌上的人,低声对一边笑得开心的李大有说道:“看来年后我们得多打一张桌子才行,这要家里来人了,都没地方坐人。”   “行。”李大有自然是点头应允。看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直到过年那天,李瑾几乎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虽然帮忙的人多了,这吃饭的人也多了不少。这一消一涨,吃饭的人还是多过帮忙的人。   见到身边的三个好友都有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李瑾不禁更想念楚二少了。要是那人在,肯定是会跟在自己身边帮着自己做事的。....不过现在那人,却是远在云城。   “怎么了,小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脸温和的万侯尚希,性格跟前世并没有多大区别,依然一派贵公子形象,整个人温文尔雅,好似兰花。  “在想一个人。”李瑾也不避讳,在自己好友面前,他并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实。加上三个好友的爱人也都是男人,他喜欢楚二少的事情,自然也就更不需要隐瞒了。   “哦,就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个楚逸绝,楚二少?”想起晚上聊天时,聊到的各自的爱人,万侯尚希笑问。   “嗯。”李瑾没啥精神的点点头,离跟那人见面起码还得有一个月的时间。   “楚逸绝。”古靖安过来说道:“上次忘记说了,这个楚逸绝跟我是表兄弟的关系,他的阿爸是我阿爸的弟弟。按辈分年纪,我还得叫他一声表哥。”古靖安有见过楚二少,只是因为两人都是冷淡之人,却是没有交谈过几次。   “是吗?”李瑾看向自己的好友,没想到最后还都是自家人。   “嗯。”古靖安说道:“我跟他很少说话。”   一边熟悉他的三人点头,李瑾则是更为了解。楚二少除了在他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外,对其他人,都是跟自己这个好友差不多。   过年那天,早饭跟午饭都是简单吃过就算,真正的吃食得放在晚上。   一大早,李瑾便跟自己三个好友起床了,外加一个古为云。五个人在灶屋里忙活了一早上,吃过早饭,又接着忙,直到天黑,才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年夜饭时,堂屋里两张桌子坐满了人。程风特意在集市买了几瓶好酒,这大过年的晚上,自然也是拿了出来。   忙碌了一天,李瑾手都累了,看着三个好友身边有人添菜布菜,不禁心里泛酸。“怎么,在想楚少爷?”坐在李瑾身边的李阳见着自家小弟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二哥。”李瑾嗔怪的白了眼自家八卦的二哥,不过也没有摇头否认就是了。   热热闹闹的吃过年夜饭,因为要守岁,一群人便到院子里就着月光聊天。刚到十二点,村子里便接连响起了竹节的噼啪声。李瑾自然也是不甘人后,也点燃了早准备好的竹节。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是竹节燃烧的声音。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村子里还小的孩子都会挨家挨户的去拜年,然后才会跟着家里大人去自家爷亲跟外祖父家。   这里的正月没啥规矩,早上也不用像现代那样早起。忙了几天,李瑾自然是要好好睡一觉的。反正有自家阿爸还有三个哥哥忙着。   屋外小孩子来拜年的嬉闹声也没有把床上睡着的五个人吵醒,程风看了眼,便笑笑的小心把门关上。这几天可是累坏了这几个孩子了。   因为家里有客人,李瑾也没有在自己爷亲家吃饭,去拜过年后,就赶了回来。第二天还要去外祖父家,还有一堆的亲戚家。  正月总是忙碌的,忙着迎客,忙着串门拜年。今年有三个好友陪着,李瑾笑得格外的开心。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聚在一起,总是要分开的。   古靖安几人也要在十五之前赶回自家去祭祖,这里的十五,便是祭祖的日子。李瑾也没法拦着三个好友不让回去。这几天霸着三个好友,他们的爱人都已经脸色不好了。要是再不让三人回去祭祖,怕是要被那三人阻止以后再见面了。 “小谨儿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你来云城了,记得来找我。”古靖安没有了面对别人的冷淡,在面对十几年未见的好友时,一脸的温柔。   “知道。”李瑾点头,红着眼眶看着三个好友,“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会去看你们的。”   “嗯。”三人点头,均都是红着眼睛。   看着三个好友离开,李瑾不禁悲从中来,趴进自家阿爸怀里哭了出来。说是有时间会去看三人。可是大家都相距甚远,一个在北陵国,一个在蓝渊国,只有一个跟自己是在同一个国家,却也是相隔了好几千里,就是骑马,也得好几天的路程。   不过他也知道,生离,好过死别,四人还有相见的一天。他该满足了。只是才跟三个好友相聚不到十天,就要分开,情绪自然一时平复不下来。 程风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是何时有了那三个好友,却也知道自家小儿子这时候很伤心。低声安慰了几句,两人便回去了。   到了祭祖这天,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燃香烧纸,祭拜祖宗先人。   过了正月十五,春种的时候又到了。李阳不急着去明月酒楼,打算在家里多留几天,帮着做点农活。李牧身为县令,虽然要回去处理衙门事务,却也不急在一时,自然也是留了下来,准备帮家里做点农活才走。   古为云在李牧的眼皮底下,倒是乖巧很多,也不整天想着去偷了,天天粘着李瑾,让他教他做饭。   李瑾当然是卖力的教,这几天下来,他是看出来这家伙虽然惧怕自家大哥,却也是心里多少有点意思的。以后指不定就是一家人,这一家人自然得帮一家人。   再说了,这家伙学会做饭了,到时候有口福的,还不是自家大哥。   春忙的时候,李瑾没有跟着下地干活,今年大哥二哥都在家,地里活做得也快。他就在家帮着做饭就行。   种植的冬小麦已经发芽,地里早就绿油油一片了。做好午饭,给地里干活的三个哥哥还有阿爸爹送去,李瑾在回来的路上见到半个月不见的赵尧。   “小谨,听说你二哥回来了?”赵尧性子算是挺大胆的,也不做作,喜欢李瑾的二哥,也是从来没有隐瞒过。不过表现得挺含蓄,至少当事人之一的李阳却是从来没有看出来过。   “嗯,在地里干活呢,你要去看看吗?”李瑾看了眼赵尧手里拎着的篮子,说道:“给你阿爸他们送饭吗?”   “是啊。”赵尧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正好要经过你家那块地。”   “啧,你居然还脸红了。”李瑾笑着在赵尧还算细腻的脸上摸了下。   “你还说,你到底跟你二哥说过没有。”赵尧拍掉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不禁嗔怪的看向李瑾。   “家里来了客人,也没找着机会说啊,今天晚上吧,今天晚上我跟二哥说。”李瑾听赵尧这么一问,不禁有点赧然。说了好几次帮人家问,结果拖到现在都还没有跟自家二哥提起这事儿来。这要是到时候二哥有了别的中意的人,赵尧岂不得怪死自己。   “呐,这可是你答应好了的啊,要是今晚你还不如,可别怪我跟你急。”赵尧也的确是急了,他比李瑾年纪稍大,家里来说亲的人也来了不少,都被他给拒绝了,就是想知道李阳心里的想法。   如果两人真是心意相对的话,那自然是好的,也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如果只是他自己单方面喜欢,而李阳不喜欢的话,他也可以死心,好找个好的小子嫁出去。免得自家阿爸一天到晚在耳边念叨。    撮合   “放心了,我今晚一定帮你说。”李瑾笑着点点头,也在同时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两人告别后,李瑾便回家去了。家里虽然没啥可以忙的,不过却还有几只小猪崽等着喂食。这是才买回两天的几只小猪崽。   李瑾不知道今年过年那三个好友会不会还过来,反正这猪养大了不吃也能卖了,便也就多买了几只猪崽子回来养着。这要是过年三个好友过来了,这也有吃的。   把猪喂了,碗洗了,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没事可做了,李瑾又进屋拿了书出来看。不过半天也没看进去几页,心里想的,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楚二少。   想着这也过了十五了,如果楚二少没啥事阻着的话,再过得几天也该回来了。   刚开春的季节,白天还是挺短的,忙不一会儿,这天色便就开始往暗里去了。   晚上,李瑾挨着自家二哥坐着,扒了两口饭,想起了白天答应赵尧的话,便伸胳膊撞了撞自家二哥,“二哥,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这么神秘?”李阳闻声侧头,同样也低声询问着自家这个小弟。   “二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没?”李瑾向来也不是个含蓄的人,何况这还是对着自家二哥,这话也就自然的问了出来。   这边厢李瑾还没等着自家二哥的话呢,那边见两人神神秘秘的程风倒是先开口了,“你俩不好好吃饭,这是低头交耳的做啥,有话说出来。”   “知道了,阿爸。”被逮个正着,李瑾撇了撇嘴,方才说道:“我在问二哥有没有中意的小哥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李瑾干脆声音大了点,往屋里几个支愣着耳朵的人都听得见。   “就这问题?”程风闻言,没好气的瞪了李瑾一眼,“你问二哥这个做什么?”他可不觉得自家小谨有这么关心自家三个哥哥。   “暂时还不能说。”李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跟家里人说出来,是为什么要这么问,这要是二哥有了意中人,他又把赵尧说出来的话,这到时候大家见了面,得多尴尬?还是等二哥回了才说。   “二哥,你还没回答呢。”李瑾转头看向自家二哥,见他还在低头扒饭,便没好气的直接给人的筷子都给抢走了。   “咳。”李阳无奈的看向自家小弟,把筷子拿回来了才说道:“这一段时间这么忙,哪里来的时间去认识小哥儿。”李阳说得也是实话。他一天到晚都在酒楼里忙着,这几年当了掌柜以后,根本就没啥时间出去晃。再加之,他排行第二,这家里的大哥都不着急,他就更不急了。   “这样啊。”李瑾一听,也开始犯愁了,这是直接问呢,还是隐晦点?可是,这隐晦点问,又该怎么问?他没经验啊。   “怎么了?”其余几人都没开口,李阳见自家小弟皱眉,不禁开口问道。   没招,李瑾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隐晦点提出来,这已经开口了,要是这会儿不说,一会儿单独跟二哥说,这边上几人肯定是不会干的,便只好开口道:“呐,我这说了,事情成了,那自然好,没成的话,你们就听过算了,不要说出去啊。”为了大家以后见面不尴尬,李瑾事先给家里几人打个预防针。   “行了行了,你有啥话直接说出来就成。”程风给了自家小儿子一个白眼。  “呐,我是帮小尧子问的。”李瑾看向自己二哥,“小尧子让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他。”   “帮小尧子问的?”程风听了,倒是觉得一惊,不过旋即便明白了,“小尧子是不是看上你家二哥了?”   “嗯,小尧子早就喜欢二哥了,以前一直没说,这里不是因为家里逼得急么,他没办法了,这才让我问的,去大哥那里之前就跟我说了,我一直忘记问二哥了。”李瑾看向自家二哥问道:“二哥,你的回答呢?小尧子还等着我明天回话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他就不跟家里唱反调了。”   同为村子里年纪相差不多的几个天赐金色莲印哥儿,李瑾是很明白自己好朋友的心情的。曾几何时,他也被自家阿爸一天到晚逼着去相亲。要不是去二哥那里躲了一阵,估计这时候他都可能因为不堪被扰,答应了也不一定。   李阳倒是没想到那个爱笑的小哥儿居然喜欢自己,听小谨的意思,好像还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自己了。知道有一个小哥儿喜欢自己,李阳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好像有点飘飘然的。   “小阳,咋想的,小尧子也不差,做家务,刺绣,都是顶厉害的,比小谨也不差不到哪里去。你要是没有中意的小哥儿,那咱家干脆就跟小尧子家结亲好了。赵大夫跟你爹也是这么多年的好友。”程风一听,也是心里一惊,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赵大夫家的小哥儿,那可是跟自家小谨从小玩到大的,也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小哥儿。脾气好,也没有被家里惯着长大,做饭,洗衣,刺绣,样样都是顶好。这开始他也有想过让自家三个小子在村子里找小哥儿,这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以后互相来往也方便。   不过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该选谁。村子里的天赐的小哥儿不多,这金色莲印的就更少了。加着自家的小谨,这年纪相差不多的,算来算去,也就七个,其中两个这还没到十六岁。   自家条件虽然算是村子里最好的,可是他也不是挑的人,这小哥儿人好就行,其他的他可不会去计较。只是这村子里的几个金色莲印哥儿,都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一个个脾气大得很,又刁,这除了自家的小谨,大概也就是跟小谨一起长大的小尧子跟木家那个小哥儿了。   “二哥?”李瑾等了半天,这碗里饭都没吃完了,也没见着自家二哥开口说一句话,不禁开口催促道:“二哥倒是说句话啊,这答应不答应,不就一句话吗?实在不行,你摇头点头也行。”   “二弟不是没有喜欢的小哥儿吗?小尧子人好看,心地也不错,做事也厉害,要是有心的话,这大哥还没走,选个好日子先定了吧。”李牧也看向自家二弟,小尧子他算是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小哥儿。   “你们这么催我,让我一时间怎么回答?让我想一晚上吧,明早来说。”李阳一时之间心里也有点乱,这被人喜欢心里飘飘然是一回事情,这婚姻之事,虽说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家里一向开明。家里阿爸跟爹也不逼他,不过想着那个每次见着自己都笑得开心的叫自己阳哥哥的小尧子,李阳又觉得心里怪怪的。 这以前没被人提起,还不觉着什么,这一旦被人提起了,不知道为啥,这心里跟猫挠着似的。   “行,二哥,你说明早给我答案,那可得说话算话,不然小尧子肯定不让我好过的。”李瑾喝了一口番茄汤,说道:“去年小尧子被家里逼着去相亲,都给拒绝了,这今年看来是跑不过了。” 李瑾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着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李牧跟李乐相视了一眼,都笑着摇摇头。李阳听了,这心里就更是不安生了。答应了吧,又怕以后大家万一没培养出感情来,咋办。这要是不答应吧,想着那个一口一个阳哥哥的小家伙就以后跟了别人,这心里又觉得怪不得劲儿。这两厢感觉在心里就这么一拉一扯的,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李瑾见了自家二哥的神色,也知道自家二哥心里肯定是有正矛盾着。想了想便不再开口了。这婚姻大事,乃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该给自家二哥想清楚的时间。这万一以后两人相处得不好,不得怪自己一辈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瑾刚起床,就听见自家二哥在门外叫自己了。迷糊着穿好衣服出了门,见到自家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二哥,你这是,一晚上没睡?”眼睛都快跟兔子比了。   “嗯。”李阳揉了揉有点头痛的太阳穴,想了想道:“小谨儿去跟小尧子说,让他先别答应家里的相亲,忙完这春忙,我去找他。”想了一晚上,李阳还是觉得先不要忙着跟小尧子定下来。不是怕自己不喜欢,而是担心小尧子以后要是跟了自己,这万一后悔了怎么办?所以便决定两人先相处一段时间,这要是小尧子还是不改变主意的话,那就年底的时候定下来。明年开春了就结婚。   “行。”李瑾松了一口气,小尧子那边有了交待,“二哥,去休息一会儿吧,反正地里还有大哥跟三哥跟小谷子呢。”小谷子是李瑾给古为云取的外号,叫着方便,古为云抗议无效后,便就被这么叫了下来。   “嗯。吃饭的时候别叫我了,我去睡一觉。”李阳点点头,这好久没熬夜了,这蓦一熬夜,还真有点吃不消。   “知道了。”李瑾点点头,打着哈欠的去灶屋了。他起得也有点晚,阿爸他们这时候大概都已经去地里了。   了了一件事,这春忙的时间也就不知不觉的这么过了,地里不少空了一个冬季的地,也种下了种子,老天爷也顾着庄稼人,这种子刚下地没多久,一场春雨便绵绵密密的下了下来。   这春忙时间一过,李牧忙着回衙门处理公务,带着一车的山货,跟古为云两人架着马车就这么回泸县了。古为云虽然不想回去,可是拗不过人家县令大人,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李阳跟赵尧,自然是在春忙以后,开始了两人的恋爱之路。其实在李瑾看来,这两人不过就是在一起相互熟悉磨合一下而已。   这人一空闲下来,这心里就会不自觉的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瑾不知道怎么这春忙都过了,楚二少还没有到柳河镇来。是被事情绊着了,还是别的什么。 再见   有时候,你越去盼着一件事,反而得不到,可是,你刚放下,不去想着了,反而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你眼前。   李瑾不知道楚二少是遇到什么事情把自己给绊着了,都已经是阳春三月了,那人却还是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别说人了,就是连书信,都没得一封。由开始的天天挂念,到现在的心平气和。   有时候他忍不住在想,那人,以他的家世,是不是已经在家里跟人定了亲,以致忘了自己,所以才到了现在,还没见到人?他不想去怀疑这段感情,也不想去质疑自己的眼光,更不想去猜疑那人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有些事情,却又不得不让人心里呼吸乱想,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情。明明说好过了十五祖祭便会回到柳河镇来,可是现在,再过得几天,便就是清明了。   李瑾没有去问自己的二哥,有没有楚二少的消息。只是偶尔赶集的时候会跟着赵尧拿着刺绣去柳河镇看看自己的二哥,顺便看看那人,是不是回来了。   只是一次次的期望,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充满激情的那颗心脏,已经跳动得越来越平和。他有时候都在想,会不会哪天,即使见到那人了,这颗心脏都不会再激烈跳动了。   李瑾的异常,自然家里人都看了出来,只是没人去说,因为都不想他难过。只是李瑾看得出来,他阿爸,对他当初会喜欢上楚二少,还是有埋怨的。李瑾无奈,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感情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知道阿爸是在关心他。   虽然那颗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得激烈,也不再总是去想那人,可李瑾知道,他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时不时的,总是会想起那人。他在等,等那个人回来,也给自己一个答案。他是男人,不是女人,他不想以女人的那些胡思乱想来给自己的这一段感情加上污点。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天气依然晴朗,花香依然芬芳,空气依然清新。对于李瑾来说,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后天就是清明,家里准备了冥纸,香烛。李瑾正在把买回来的冥纸跟香烛放进竹篮里,免得清明那天的时候,不小心给忘记带去了。   把已经大了一大圈的几只猪喂饱,又把该洗的衣服洗完,晾晒好,刚准备去洗个澡,清爽一下,院门便被人敲响了。   李瑾随便给自己散落的头发挽了一下,便走便喊道:“谁啊。”说着便打开了大门。   看着大门外站着的人,李瑾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惊讶外,便没再有任何的表情出现,平淡的吓人。至少,站在大门外的人是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只是因为表情一贯的冷淡,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楚逸绝看着开门出来的少年,白皙的脸颊上挂着微微的汗水,头发还有几咎散落在脸颊两边。也许是因为刚干完活的原因,两腮微微见红。见着少年平静的表情,楚逸绝心里微微有点疼痛,不过想着自己消失了这么久,却没给这人一点消息,便心里暗自责备自己。   “小谨儿。”看着眼前让自己想念了几个月的少年,楚逸绝用着自己面对这人时一贯的声音,首先开口。   李瑾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质问这人为何这么久才出现,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何缘由消失了这般久。只是所有的话到了喉咙口,却又一字都说不出口。   他以为见着这人时,他便不会在有心跳,便不会在心动。可是,在真的见着这人时,他才恍然,不是不会心跳,也不是不会心动,而是感情太浓,那颗心脏已经饱和。   “对不起。”没有等到李瑾的话,楚逸绝倾身抱住眼前的人,低低的歉语在李瑾的耳边响起,让他本就因等待而有点酸涩不安的心情,蓦然间决堤,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湿了某人的衣襟。   李瑾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哭起来时,眼泪也是这么惊人的。看着楚二少身前被自己哭湿的衣襟,不好意思的说道:“先进屋去吧。”   这会儿不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也都有闲情在外面聊天,他俩这么站在外面拥抱,早就已经被人看了去。李瑾不用想也知道,明天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呢。不过看着眼前这人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忍心就让人就这么在外面站着。想着这也是大白天,反正也被人看了去,倒不如干脆进屋去算了。   再传,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至于阿爸那里,到时候再去解释便成。   给人端了一碗茶水,看着人喝了,李瑾才坐下,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小谨儿,过得可好。”楚逸绝知道眼前的人有很多话想要问自己,只是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小谨儿知道,不想他担心自己。不过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还行。”李瑾见人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便不禁瞪了某人一眼,才道:“怎么,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   楚逸绝轻笑着看了一眼李瑾,心道,这才是自己的小谨儿,见某人有了生气的前兆,便也不再卖关子,把自己为何会迟来的原因说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哎,就这事儿?”听完楚二少的话,李瑾虽然有点吃惊,不过却也因为是现代人的原因,并不觉得有何大惊小怪的。原来消失了那么多年的楚大少回来了,这还不止,他还拐了北陵国的一个皇子回来。而那个皇子,还是个小子。这可真真是搅基了。   人家北陵国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自家的皇子被人拐走了,这还了得,自然是连追了过来。楚二少耽误了这么久没回来,便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李瑾了然,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随时能引起两国交战的。   楚逸绝点点头,虽不明白自家小谨儿为何对这事儿不太奇怪,却也没问。小谨儿以后嫁给自己以后,是要跟大哥那位相处的。这不奇怪,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也不会笨的去说那些。   “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瑾低声嘀咕,抬头问道:“现在事情解决了,你是可以在柳河镇呆着了吗?”早先的那些生气,那些不安跟等待的酸涩,早在楚二少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知道原因,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无理取闹,让两人的感情出现任何裂痕与不快。   只是李瑾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小的埋怨的,虽然这事情在这个世界来说,很棘手,可是,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因为拐了人家北陵国的皇储而已。所以事情才复杂化了。可即使再复杂,也总该给自己一个消息吧。   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去埋怨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多少还是会觉得楚二少是不是没有那么重视自己,不然,怎可能让自己没消没息的等了这么久。写一封书信,又不需太长时间。   楚逸绝点头,“事情已经解决完,自然就没我什么事情了。”见身边的人皱眉,楚逸绝想了想,方道:“小谨儿可是在埋怨我没给你任何消息?”要是换了是自己,大概早已经生气了吧。现在小谨儿还能坐在这里跟自己好好说话,他真的该好好的感谢祖上保佑了。   “你知道就好。”李瑾也不隐瞒,点点头。他的喜恶一向都是摆在脸上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家人跟朋友面前。  楚逸绝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我本想给你写信的,只是,因为大哥出走的事情,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被阿爸给罚关屋里了。直到事情解决了,我才被放出来。”楚逸绝很不想把这事说出来给李瑾知道,可是他知道,要是不说,他的小谨儿肯定会一直气自己的。   两个人相处,重要的就是坦诚。   “额,什么?”李瑾惊愕的看向身边脸色冷淡的楚二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在见到那人脸上淡淡的红晕时,才相信。他相信,以这人的高傲,还是不屑用这种借口来让自己不生气的。   “我阿爸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家里人都不敢惹他生气,大哥那次出走,阿爸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这几年好不容易好些了,哪知道见了大哥又出了这事儿,所以,这身体状况更是下降了。我也只能顺着他。”楚逸绝看向李瑾,就怕李瑾不相信他说的话。被自家阿爸下令关起来的时候,他也有想过办法让人送信出来的。只是家里的仆人都怕惹自家阿爸生气,没人敢来帮他这个二少爷。   “原来是这样。”孝当先,李瑾理解的点点头,要是换成自己,大概也会选择顺从。   见李瑾是真的没再生自己的气了,楚逸绝心里松了口气。他刚被自家阿爸放出来,便赶了过来。   这之后的几天,楚二少便借着各种借口来家里看望李瑾,顺便贿赂两位准岳丈。只是李大有好说话,程风却一直没给楚二少好脸色看。他也看得出来,这楚二少是真的喜欢自家小谨,只是他心里多少对那些有钱人的弯弯绕绕没啥好印象。所以这连带的对楚二少这人,也多了点不满。   不过见这堂堂一位少爷,不时来家里嘘寒问暖,还面对自己的为难也不变色,依旧如故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放软的。他本就不是有那些刁钻心思的,见得自家小谨喜欢,也在一边帮腔,这态度自然就更是软了下来。罢了罢了,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当家长的,要真是计较太多,这往后,小谨儿该要在心里埋怨自己了。 提亲   在想了几天后,程风终于是对着又一次来家里跟自家小儿子见面的楚二少说道:“这几天我也见得你对小谨的心思,虽然我仍然不太喜欢小谨嫁到你们这种有钱人家去,不过小谨喜欢,我也只能答应了。”   见两人坐在自己面前,开始还一本正经,这会儿皆是眉开眼笑时,程风不由在心里感叹儿大不由人。   “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我已经答应,不再干涉你们。不过楚二少,小谨儿也已经过了十六岁生日了。按照我们苍云国的习俗来算,他早该已经跟人定亲了的。只是我们宠着他,由着他,这到了十六岁还没定亲。如果你要是真心喜欢我们家小谨,你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程风这时候提这个,也只是想让自家小谨有个保障。这一般娶了天赐金色莲印哥儿的家庭,就不会再想去娶别的天赐哥儿。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这个楚二少的确是真心实意对自家小儿子。   不过为人阿爸的,他总是要考虑得更多,不为别的,但求心安,小谨以后幸福。   “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终于等到未来的岳丈大人松口,还提出了自己一直想提的事情,楚逸绝还能不赶紧答应?   “那就行,你这几天就去忙吧,把这事儿早点定下来,我不想村子里传出些对小谨不好的闲话来。你知道的,这乡下人,总是喜欢嚼人舌根子的。”这几天因着这楚二少,村子里已经传出了不少的闲言碎语了。要不是因着自家有个大儿子是当官的,还不定这闲言碎语得传成啥样呢。   既然两人都有意思,那就早点定下来好了。虽然不舍得。   楚逸绝能说什么,自然是立马就应承了下来。想着一会儿回去了,立马修书回去告知阿爸跟爹,让他们过来帮忙提亲。还有提亲要准备的礼单,以及红线夫郎,他都得好好琢磨琢磨。一定得让自己这个岳丈大人满意,一下就答应下来才好。   想着不久就能真正的跟小谨儿在一起,一向冷淡的脸色也不禁化了开来,倒是让程风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瑾在一边一直没敢插话,就怕自己开口,会让自家阿爸改口不准了。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担忧。反正感觉复杂难辨。不过看着身边的楚二少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的微笑,他想,他多是开心多过于担忧的。这人对自己的感情,是无需再去怀疑的。   这个世界的感情不像以前的世界那样复杂难测,也不会出现他所知道的那些小三小四,以及多个人共享一个人的事情出来。   说到底,李瑾觉得,这个世界多有点像是理想世界那样。不过也不全是,这个世界一样是有两人共有一人的情况的。只是比较少而已。   楚逸绝告辞了以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提亲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见过人提亲,自然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谈。见到站在柜台里未来的二舅子,楚逸绝便拉了去询问。不过显然是病急乱投医,李阳也是没有任何一点经验,他现在也还是正在恋爱时期呢。不过听着自家老板的询问,心里也在想着是不是他自己也该早做准备了?   提亲的事情楚二少还在珍而重之的开始准备,一边也还是如故的没事便去柳河村找李瑾。家里大哥回来了,分担去了一大半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忙碌得无暇休息。现在他是有大半的时间来跟他的小谨儿在一起。   李瑾在答应跟楚二少在一起那天,便想到了两人迟早有一天会在一起,如真正的现代夫妻那样相处。自然,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所以在听见自家阿爸松口让楚二少来提亲时,他脑子里便一直不停出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面红耳赤的画面。   前世不是没看过那种什么都不穿的画面,只是一直都是只看,没去实践过。而这第一次的实践,对象是个男人,而自己有可能是那个被压的人,李瑾就很不淡定。   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很努力的锻炼自己的身体了,他没见过楚二少的功夫,所以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对方给压倒。不过努力了,总比没努力的好,所以在得知他跟楚二少可能会在来年就会结婚后,李瑾就更努力的锻炼身体了。   楚逸绝几次来都见到自家小谨儿很努力的锻炼身体,满头大汗的样子虽然很吸引他,可是,他觉得,小谨儿有了他,自己不需要那么辛苦的锻炼自己,以后有了他的保护,还怕什么?   劝阻了几次,只是每次李瑾都是白了他一眼,也不答应放弃,更不说明原因,多了几次后,楚二少也不知道怎么福至心灵的想起了李瑾在未答应跟他在一起时说的那句话?现在在来看看自家小谨儿辛苦锻炼的样子,他心下一惊,莫不是小谨儿还没有放弃那个念头?   想着便不觉无奈,小谨儿,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不过,他倒是不害怕,他自己的功夫如何,他是很有信心的,小谨儿这小身板,是断不可能把他怎么样的。所以也就放了心,任着那人锻炼,只是在每次见着那人太累时,才会出言阻止。   时间过了一个月,远在云城的楚家两老便赶了过来,自然过来的还有不少的礼品。刚接到自家二儿子的书信,还吓了一跳。他们可从未接过自家二儿子的书信,不曾想第一封书信,便是告诉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消息。   所以在见了书信的第二天,便开始准备礼品以及礼单,不到两天,这该准备的便已经准备好。   在赶到柳河镇时,楚家两老便直奔明月酒楼。他们可是很想见见让自家那冷淡性子的二儿子喜欢上的小哥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想来能让自家二儿子看上眼的,肯定也不会有多差。   楚逸绝刚把手上的几个生意处理完,便听自己的小厮说,自家阿爸跟爹过来了。虽然脸上还是没啥表情,不过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能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 “阿爸,爹。”楚逸绝看向自家爹身边身子骨才好的阿爸,说道:“阿爸,身体好些了吗?”他不希望自家阿爸因为自己的事,又把身体给累垮了。   “好好好,你要是能马上结婚,那我的身体会更好。” 林怜生很是开心的点头,他可早等着抱孙子了。 “放心吧,这一路我们也没怎么赶路,你阿爸的身体还行。”一边温和的楚家爹,楚云淡笑着开口。一直以来,自家这个冷淡性子的小儿子就没让他们操过心。从小就这么听话,跟自家那不争气的大儿子比起来,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是这冷淡的性子,让人对他亲近不起来。   “先进屋去坐会儿休息下,我让人下去给你们准备好房间跟吃的。”楚逸绝在面对自家阿爸跟爹时,虽然表情还是吝啬给予,可是那份关心却是半点没少。   “先别忙了,你先跟我们说说你看上的那个小哥儿咋样,说来阿爸听听。” 林怜生拍拍手,阻止了自家二儿子的忙碌,他现在还是比较想听听自己这个二儿子喜欢上的小哥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逸绝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阿爸说李瑾是个什么样的人,干脆从自己怀里把李瑾送与他的荷包拿了出来。“阿爸,这是小谨儿送给我的,你看看。”他知道自家阿爸是个对针线活很有要求的人。以前也曾听自家阿爸说过,他别的不要求,但是他跟大哥娶的小哥儿,这刺绣功夫一定要好。   虽然不明白原因,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把小谨儿给他的荷包拿出来让自家阿爸过目。他还是很肯定自家小谨儿的刺绣功夫的。   林怜生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孩子的刺绣手艺不差,只要好好练习一下,这便是能顶好了。”他出生于刺绣世家,从小就对刺绣感兴趣,这刺绣的手艺自然也是顶好的。 大儿子那里没了希望,这二儿子这里,自然就想找点希望出来。不过好在自家二儿子也没让自己失望,从这个荷包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技巧虽然不能跟自己相比,可是这创意却是很好的。“儿子,这鹰跟猫,是个什么意思?”不是该是赢跟兔子吗? 楚逸绝轻笑,说了自己从李瑾那里听来的。林怜生跟楚云听完,又看了看那个荷包,不觉笑出声,“这孩子心思倒是生得妙。”的确,这猫看着温顺,实则生气了,那也的确是会挠人的。   “小绝,找个时间,看看是明天还是后天,我们就正式上门提亲吧。”一边的楚云笑过了才开口说道,他相信自家儿子的眼光。   楚逸绝点头,这日子已经选好了,便是两天后,他早就算着自家阿爸跟爹应该会在这一两日到,所以这提亲的日子早已经找人给算好了。   李瑾还不知道再过得两天楚二少便会来提亲了,还在家里照常的过自己的,锻炼身体,做饭洗衣做家务,喂猪,反正他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见今天时辰不早了,便知道楚二少不会来了。   嘀咕着一拳打在边上的稻草人身上,一边想着楚二少说他阿爸跟爹这几日就会到了,也不知道是到了没有。想着到时候得见家长,心里便有点紧张,这一腿踢出去,也给踢偏了去。   李瑾停下了锻炼,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被自己拿来当锻炼对象的稻草人,这还是楚二少给他扎的。嘀咕道:“楚二少要是跟你一样站着不动让我直接给压倒就好了,也免得我一天到晚这么辛苦的锻炼。”只是他也知道,这个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奈的。想要压倒楚二少,自然是得付出汗水跟辛苦的。    不舍   “你说你一个小哥儿,这一天到晚的对着个稻草人这样像什么话,还弄得自己满头大汗,还不赶紧的过来给我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李瑾还想伸腿过去往稻草人身上踹一脚呢,便听见阿爸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立马就停下了伸出去的腿。   “阿爸,你不是跟爹下地去了吗?”李瑾转头讨好的看着边走边一边责备自己的阿爸,嘴角咧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他锻炼身体一开始是暗着来的,就怕阿爸说他一个小哥儿什么什么的。可是眼看着就要跟楚二少结婚了,这压倒某人的目标还离得十万八千里远呢,他自然是着急了。这一着急,暗着来,也就转为明着来了。   “你当然是希望我下地了。”程风伸手戳了一记李瑾的额头,上下看了一眼,皱眉说道:“看看你,好好一个小哥儿,做什么把你三哥下地的衣服穿出来,瞅瞅,还给这裤腿给穿破了。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了。整天就对着个稻草人伸胳膊伸腿的,这都快要定亲的人了,也亏得人家楚二少不嫌弃你。”   人家家里的小哥儿,不下地,都是在家做家务,要不就是刺绣。瞅瞅自家的这个,居然一天到晚对着个稻草人伸胳膊伸腿,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额,可能是不小心被勾破的。”李瑾瞟了一眼稻草人上面被拿来做手的树枝,上面还挂着一片小布条,正随着风飘扬着呢。   “你爹下地也没你出汗这么多,瞅你,赶紧的给我收拾去。”程风瞪了一眼李瑾,很想伸手过去揪揪那只不听话的耳朵,心里又不舍得,只能嘴上说得厉害,“还有,这两天给我老实着点,别成天整这些只有小子才做的事儿。”   说着还瞅了一眼那个稻草人,这庄稼人拿来放地里赶鸟的物什,这孩子拿来对着又是伸胳膊,又是踹腿的。真是没个哥儿样儿。   “是。”虽然心里腹诽自己是个小子,李瑾嘴上还是只能点头答应。别看平时阿爸对自己疼得紧,可是这到了关键的时候,严厉起来他也是挺害怕的。   “回头给你三哥的这条裤子补好,下地的时候还得穿呢。”程风侧眼看着身边没把自己说得话当回事的小儿子,不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这都快要嫁人了,还这样的性子,你说,他能放心吗?   想着不久被自己疼着长大的孩子就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程风心里说不出的不舍。可是也知道,这孩子大了,也不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想着不禁觉得有点鼻子有点发酸,赶紧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把你的屋子好好收拾下,楚二少那边,说不定人家的阿爸跟爹都会过来的。别到时候人家那边来人了,一看你屋子乱得跟个小子屋似的,平白让人记心里去了,以后这到了楚家被人挑剔。”   越想越觉得不舍,程风最后干脆闭嘴不说了。嫁得那么远,这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让他这当阿爸的想帮一下,都没办法。   “知道了,阿爸。”李瑾知道自己阿爸很节俭,也知道阿爸对这门亲事其实还是有点不满的,虽然他不太清楚阿爸是不满什么。不过还是多少能猜着点。也许,应该跟楚二少商量一下这住家问题。   在自己阿爸耳提面命之下,李瑾不得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然后去自己屋子里开始收拾。屋子里的家具不多,不过因为这两天光顾着锻炼身体,也没怎么收拾,倒是累积下了不少的脏衣服。看着边上篓子里的脏衣服,李瑾不禁咋舌,这两天还真是有够懒的,难怪阿爸刚才都不愿意进自己屋子。大概就是不想看见这一篓子的脏衣服吧。   俏皮的吐了吐舌,李瑾赶紧手脚麻利的把篓子里的脏衣服扔到外面的木盆子里,又提了半桶的井水给泡上。又把床上的被子,被单,枕套全部换上干净的,又给屋子里打扫了一边,把在犄角旮旯里安家的蜘蛛全部赶走后,这才对着干净整洁,焕然一新的屋子松了口气。   “这样干净,阿爸总不会再说什么了吧。”看着被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李瑾满意的去院子里开始对着那一盆子的衣服床单使劲儿了。“阿爸。”刚出到院子里,便见到本来去了隔壁找人聊天的阿爸正蹲在井边帮自己洗衣服被单,李瑾不禁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他都这么大人了,还让自己阿爸去洗那些脏衣服,尤其是小内内,总有点那么不太好意思。“阿爸,我自己来洗就好了。”李瑾赶紧几步走过去,抢下自己阿爸手里拿起来正要揉的平角小内裤。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怎么,还知道害羞呢。”程风白了一眼李瑾,也不去理会他,又拿起一边的枕套开始搓洗起来。“看看,这一下子换下来这么多要洗的,我要不帮着你,看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去。”停了下又说道:“都这么大人了,还事事得让阿爸操心,你说,让阿爸怎么放心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说着声音不禁有点哽咽。   “阿爸。”李瑾丢下手里的裤子,伸手搂了一下自己的阿爸,轻声说道:“呐,阿爸要是不愿意,我,大不了不嫁,一直陪着阿爸好了。”   “是吗?不怕楚二少被别的小哥儿给拐了去?”程风笑着撇了一眼边上的李瑾,叹了口气,“你啊,就这一张嘴,赶紧把衣服都洗完吧,一会儿我还得给你爹还有三哥做饭。”他倒是希望自家小谨一直陪着自己,可是这孩子大了,总要有个自己的家的,他这做人阿爸的,总不能一辈子把人绑在自己身边不是。   “我才不怕呢。”李瑾撇了撇嘴,现在可不是他急着要嫁过去,是某人急着要把自己娶回去,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啊,别说傻话了。”程风低头搓洗着盆子里的被单,道:“这以后到了楚家,可别再像在自己家里这样了,有什么事都得紧着点,做人夫郎了,不能再像在阿爸身边这样小孩子气了。”   程风摸了摸眼角的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着心里有很多话要交待的。小谨冬天怕冷,但是又愿意动弹,也不知道楚家会不会想着给他在屋里弄暖和点。听小阳说,楚家家世好,也不知道这家世复杂不复杂。自家小谨性子淡薄,这嫁过去了,会不会被人欺负。   “阿爸。”李瑾听着也不禁觉得有点眼眶发红,“阿爸,我还没要嫁过去呢,我不嫁了,我一直陪着阿爸。”说实话,李瑾也很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人。两世为人,他最珍惜的,就是这一世拥有的家人了。   “行了,都这样了,要不嫁,也不怕村子里那些个嘴碎的嚼你舌根子。”程风白了一眼李瑾,把搓洗好的被单扔到一边的盆子里说道:“去给你爹他们做饭吧,这衣服我来洗。”看了一眼李瑾手上几处有点破皮的地方,不禁又责备道:“瞧你以后还跟不跟个小子似的对着那些玩意儿伸胳膊了。这么大人了,还没个哥儿样子。”   “我去做饭。”李瑾赶紧起身往灶屋跑去,离进屋的时候,看了一眼蹲在井边给自己搓洗衣物的单薄身影。这个男人虽然身子单薄,可是,真的比现代很多女人都还要更能干。如果不是性别,说他是个慈祥的母亲,也不为过。   他知道阿爸不舍得他嫁出去,也知道阿爸担心自己去到楚家以后会吃亏,被人欺负,毕竟以楚二少现在就他们了解的家世来说,家里肯定也简单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自己阿爸想得太多了,虽然他平时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好相处,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在这样一个温暖有爱的家庭里,他的那些尖锐棱角已经收敛了起来。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真有人惹到头上来了,他是不会站在那里任人打骂,而不反击的。   何况,他也相信,楚二少也不会看着自己被欺负,而不帮手的。如果真这样的话,大不了他包袱款款,再回来跟阿爸他们一起住好了。反正他自己也舍不得离了阿爸他们,去到云城那么远的地方,而阿爸他们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阿爸,李瑾微微笑了一下,便进到灶屋去煮饭去了。地里现在也没啥活儿,就是该给下了种的地里把有些冒了头的野草给拔了,被老鼠给钻了的种子窝重新填补一下。还得往地里下点草木灰,以防生虫。   不是啥累人的活儿,不过倒是也挺繁琐的。李瑾很少去地里干活,不是不会做,而是自己阿爸跟爹,三哥心疼自己,不让自己去。要是说到下地干活,他也是能帮上手的。想着要不一会儿给送饭的时候,帮着做一下好了。 正式   “爹,三哥,吃饭了。”远远的,李瑾便看着在地里弯着腰干活的爹跟三哥,赶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边上地里也在忙着拔野草的一个农家汉子听了笑道:“大有啊,你家小哥儿来给你送饭来了,看看,有个小哥儿就是好啊,哪像我家那小子,跟个野猴子似的,一天到晚的瞎窜。”   “呵呵,你家小子那是瞎窜,这不忙着挣大钱呢吗。”李大有听了,憨憨一笑,摸了摸手上的泥,扯起衣角擦了把脸上的汗,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地边上走。   “挣啥大钱呢,要是能赶紧给我娶个像你家小四儿这样能干的小哥儿回来做当夫郎我就觉着不错了。”那汉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汗,说到自己口子那野猴子似的儿子时,脸上哪里像是责备的表情,根本就是一脸骄傲的样子。   “陈大叔,李叔还没有给你送饭来吗?”李瑾在地边上听了,也礼貌的打着招呼。这村子里大家伙儿的地,都是一家挨着一家,这经常能在地里碰着。   “还没呢,估计正做着呢。”被叫做陈大叔的,陈明达憨笑着咧着嘴,笑道:“小哥儿这是给你家爹还有三哥送啥好吃的来了,这闻着可真香。” “没啥,就是炒的白萝卜。”李瑾掀开菜篮子盖子,一大碗的白萝卜炒干肉便冒出了香气了。“陈大叔要不要吃点。”   “不了,让你爹跟三哥赶紧吃吧,我家那个也快要送来了。”陈明达摇了摇手,接着又弯腰开始干活了。  李瑾也不说了,赶紧招呼着自家爹跟三哥开始吃,他在家已经跟自己阿爸先吃过了。看着爹跟三哥在吃饭,自己便拿了一个轻便点的小锄头往地里还没拔草的地方走去。其实他还挺喜欢没事儿下地的,那种自己做出来的粮食,吃着特别香的感觉,他也曾体会过,感觉真的很好。   “小心着点,别让锄头把脚给锄了。”见着自家小弟下地,李乐赶紧开口嘱咐。   “知道。”李瑾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便弯腰开始用锄头锄草。有些草顽强,光用手是拔不干净的,得用锄头把边上的根儿都给挖出来。挖得时候还得小心着点别给边上刚冒出嫩芽的种子苗给锄了。   说起来这做农活其实还是个技术活,这农民下地干活,也不是光挖坑,淋粪就完事了,还有不少事儿得做。这一年四季,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翻地,都是有讲究的。李瑾没怎么做过农活,但是看得多了,多少也知道点。   所以他现在很是能体会那首,“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诗句里所要表达的农民辛苦劳作而得来的粮食,需要珍惜,不浪费的意思。   有句话不是说,“面朝黄土背朝天”,其实,农民真的是很不容易。李瑾虽然前世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不过因为家里祖上本就是出生于农民,爷爷教育他的时候,也总会提到这些,所以到是没有生出一般富二代或者那些有钱人家对农民看不起的心思来。   今世自己更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就更没有那种心情了。而且他也很能体会自家阿爸处处节俭的性子,他自己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也对很多吃的基本上做到了不浪费的良好习惯。   在地里没干活多久,李瑾便被自己爹跟三哥叫着回去了。这农村人虽然都是把自家孩子穷着养,但是这哥儿小子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李瑾撇了撇嘴,但是也没有反驳的拎着饭篮子回家去了。其实,被家人这样疼着宠着的感觉,真的是挺好的。李瑾美美的扯了扯嘴角,哼着小曲儿一路笑着往家里走去。 被自家阿爸监视着停了两天没锻炼,李瑾心里哀嚎着自己被压肯定是没跑了。一边在灶屋里忙着切菜,一边嘴里碎碎念着自家阿爸为什么不去找那些个夫郎聊天,做什么在家里看着自己。   “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什么呢,锅都快烧烂了,还不赶紧着把油放进去。”程风坐在灶前放里添了把柴,一边指挥着李瑾下油炒菜。   “哦。”李瑾赶紧用勺子在一边的猪油罐子里刮了一勺油下到锅里,一边把菜板子上切好的菜往锅里下。刚翻炒几下,院子外面便有人喊了起来。   “李大有家不,有人没啊。”听着声音耳熟,李瑾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阿爸,这不是镇子上那个出名的红线夫郎木叔吗?他来做什么?”说着不禁皱眉,不会又是来给他提亲的吧?   “嗯,你炒菜吧,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程风也皱了皱眉,这个木叔是附近出了名的红线夫郎,因为他提亲从不说假话,都是该是什么样就说什么样,虽然跟别的红线夫郎不同,不把人死的往活的夸,丑的往好看了夸,但是就因为这样,倒是让很多有钱人家,尤其是有小哥儿的人家,都愿意跟他说的小子家定亲。因此这人也是在周围十里八乡里,出了名的。   李瑾踮着脚侧头往院子里看了一下,不过因为灶屋的门跟院门是别着的,看不见。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木叔去年是来给他提过亲的,提亲的对象是镇子里一个有钱商人的儿子,不知道他哪次上镇子里被那家小子瞧见了,因此找了来提亲。   当然,李瑾还是跟以往一样,都是拒绝了,不过因为这人提亲的不夸大其词,但是把这个木叔记在了心里。   看了一眼,瞅不见李瑾也就不再继续看了,锅里还等着他炒呢,要是不小心,到时候把菜给炒糊了,阿爸又得对他碎碎念了。这两天阿爸对他尤其严厉,哪里稍微不对,都会一脸严肃的对他说教。搞得他简直是苦不堪言,还得一边小心着点儿做事。   “小谨儿。”正把炒好的菜往盘子里装呢,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蓦不盯的把没有准备的李瑾给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端着的菜盘子里给扔了出去。   “怎么,吓着你了吗?”楚二少手快的接住了被李瑾手抖得差点扔出去的菜盘子,淡笑着看向正抚着胸口白眼看自己的李瑾。 “你说呢。”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二少,李瑾还是觉得挺欣喜的,倒是没多少生气。“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出来,差点没让我把手里的菜给扔了,一会儿阿爸又得教训我了。”李瑾抱怨的把楚二少手里的菜盘子接过小心的放到一边的石台子上。 “怎么了。”楚逸绝笑着摸了下李瑾的头,瞥眼看了下外面正跟自家阿爸聊得开心的准岳丈。   “怎么了,说起来这都怪你。”一说起这个,李瑾就有话说了,“要不是你急着向我阿爸提亲,我阿爸能把我看这么紧吗?”想起这两天的事情,李瑾就觉得有一肚子的苦水。平时阿爸也不这样的,他知道,肯定是因为阿爸担心自己嫁到楚二少家后,被人家挑毛病,吃亏,所以趁着自己还没出嫁的时候,赶紧把自己一些小毛病给纠正过来。   “额。”楚逸绝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好,他能不急吗,要是不急的话,小谨儿万一成别人家的了,他到时候上哪里找人要人去?   “额什么额,你都不知道我阿爸这两天把我看得有多紧,做什么事儿都挑我毛病,最主要的是,不让我去碰稻草人。”其实李瑾最在乎的还是锻炼身体,开玩笑,这可是关系着以后能不能压倒楚二少,他自然是在乎得紧了。   “不让碰才好呢。”楚逸绝听完,小声嘀咕。虽然知道小谨儿即使锻炼也不可能把自己给压了,但是,这不怕一万还是怕万一的不是,这能不锻炼自然是更好了。   “你在说什么?”李瑾白了一眼楚二少,“别以为我没听到。”呸,不锻炼,想得美呢。“你今天来做什么?”这人可是害他被阿爸挑剔的罪魁祸首,这没事来干嘛,不是给阿爸找机会说他吗?   “提亲。”说到这个,楚逸绝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了一些,“我阿爸跟爹也来了,正在外面跟你阿爸聊天呢。”   “咦。”李瑾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果然屋里多了几个人正在跟自家阿爸说着什么。“这么说,那个木叔是你找来提亲的红线夫郎?”难怪了,就说嘛,他都明着拒绝木叔上次的提亲了,他可不信木叔那么要脸面的人还会再来。原来是已经确信了他会同意才过来的,“你花不少钱请的木叔吧。”说着李瑾瞟了一眼楚二少,把锅给涮干净,接着往里放油炒菜。   “嗯。”楚逸绝点头,他也不奇怪小谨儿怎么知道这个木叔的,对于小谨儿被提亲的事情,他可是事后派人去调查了一番,自然也知道这个木叔也是来给小谨儿提过亲的,还知道是给谁提亲的。   “你会烧火吗?”看着自发坐到灶膛前去的楚二少,李瑾挑眉。 “自然会。”楚逸绝笑着看了一眼李瑾,往灶里添了一把柴,又用一边的火钳把灶里掏了掏。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李瑾笑着点头,一边往锅里放了一把青菜。   楚逸绝听了但笑不语,眼睛温柔的看了一眼炒菜的李瑾。 下聘   李瑾跟楚逸绝在灶屋里,一个炒菜,一个烧火,配合得无比默契。自然也没有人去关心堂屋里的提亲戏码。   程风笑着看向一边滔滔不绝的红线夫郎木齐,听着对方说的那些对小子的赞扬,再想着自己所见到的那个楚二少,倒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木齐说完,歇了一气儿,喝了口茶水,才说道:“李夫郎呐,你看,我这也说了这么多,这小子家也是很有诚意的,你看,这是小子家的阿爸,这是小子家的爹,呐呐,连这礼单可都是拿来了,要是哪里有不满意的,你说,我们这小子家家人都听着在,随时可以修改的。”   说着,木齐把手上的礼单递了过去,看着人接了过去,才说道:“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立马修改。”心里倒是觉得,这再挑剔的人,也不可能还有什么好修改的。那礼单上的东西,他可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红线夫郎日子里,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丰厚的聘礼。   程风看了一眼边上两人看起来很和气,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挑剔的有钱人的准亲家。礼单倒是没看,而是放在了一边。“其实这礼单怎样,倒是无所谓。我是想知道,如果我家小谨嫁过去了,你家小子还会再娶吗?”   这一点是程风最担心的,虽然这说了娶了天赐金色莲印哥儿的人家,就不能再娶别的小哥儿,可是,也是有规定,只要对方不是同样的金色莲印哥儿,那也是在允许范围内的。他就怕这以后楚家小子万一再要娶个小哥儿回家,他家小谨怎么办。   他不怕小谨回来让他养,但是他怕小谨被人说。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自己得多疼着点。   木齐看了一眼边上一脸温柔笑意的楚逸绝的爹跟阿爸,见人摇头,这才转向程风说道:“这你放心,你家小哥儿一旦嫁过去,楚家小子是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小哥儿的。”   程风听了点点头,看了一眼礼单,说道:“这礼单我不识字,一会儿让我家小谨看看吧,他要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我这阿爸,也没啥好不满意的了。”   边上几人听完,都是笑着点点头,楚逸绝的阿爸,林怜生在屋里看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小哥儿,听着程风的话,也没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来,反倒是说道:“没事儿,一会儿让小谨看看就行,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叫景慕改。”   程风见人和气,自然也不会拉着脸,本也不是什么挑剔不会看人脸色的人,说着几人也便聊了起来。   李瑾跟楚逸绝把菜炒完,因为来人了,正好又是饭点,李瑾便又多炒了两个。把盛好的菜让楚二少端出去,李瑾把碗拿出来涮了一遍,添了饭,这才端出去。“阿爸,我去叫爹跟三哥回来吃饭。”进到堂屋,见到两个不认识的人,李瑾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去吧。”程风点点头,一边招呼着人上桌。   “小谨儿,我陪你去。”楚逸绝看了一眼自家阿爸跟爹,淡笑着跟在李瑾身后出去了。   中午,几人吃完饭,李瑾便被自家阿爸叫着把礼单看了一遍。刚打开,李瑾便被上面的礼品给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二少,挑了下眉,接着又低头看了起来。心里也不禁啧啧摇头,“还真是挺丰厚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买夫郎回去呢。”   上面很多的礼品都是他两世都没见过听过的,想来也是,一个世界一个样,名字自然也是不同的。也许是相同的东西,这名字叫法不一样了。不过有些东西倒是真不知道是个玩意儿。   “我没意见。”李瑾看完,把礼单放下,看了一眼自己阿爸跟爹,点了点头。幸好阿爸跟爹不识字,要是知道上面那些什么夜明珠,金子,绸缎被衾数量,不知道得惊成什么样子。   “行,既然小哥儿看了都没意见了,那我们明天就差人过来正是下聘定亲,然后大家把这结婚的日子给定了,皆大欢喜。”木齐在一边听完,立马笑着接口。   “行。”程风点头,一边楚逸绝的爹跟阿爸也都点了头。他们对眼前这个进退有礼,长得又好看的小哥儿,的确没啥挑剔的。何况,自家儿子喜欢,他们挑剔也没地方挑剔去。   这下聘的事情定了下来,自然也就暂时没了红线夫郎的什么事情了。木齐见这会儿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便招呼了一声先走了。楚逸绝阿爸跟爹在一边倒是跟李瑾的阿爸还有爹聊了起来,这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自然得培养一样感情。   李瑾看了一眼,便往灶屋去了,锅里还有一锅的碗筷等着洗呢。   “小谨儿。”楚逸绝自然是跟在李瑾身后的,屋子里都是四个大人在聊天,他在那里也插不上话,还不如趁这个时间,跟在小谨儿身边呢。   “怎么了?”李瑾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楚二少,挑眉道:“你的礼单倒是挺丰厚的啊,光那啥麒麟玉,就值不少钱吧,还有那什么白玉碗,一套很值钱吧。”   “呵,这再值钱的东西,不也没有小谨儿值钱吗?”楚逸绝笑着接口。   “我是能用钱衡量的吗?”李瑾白了一眼楚二少,站在锅边开始洗涮。   “是,小谨儿是无价之宝。”楚逸绝接口,“我来洗吧,你在那边坐一会儿。”说着便接过李瑾手上的碗。   “你会洗?”李瑾也不推辞,看了一眼便坐到灶膛前去了,临走时他在灶膛里利用余火埋了两个地瓜,这会儿也该能吃了。   “小谨儿难道认为我只是个光会谈生意的富家少爷?”楚逸绝倒是不知道李瑾是怎么看他的,“我好像从来没跟小谨儿说过,我是会炒菜的吧。”   “嘶,好了。”李瑾把烤好了地瓜扒拉出来,烫得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耳垂,才道:“你没有说过。”抬头看了一眼洗碗洗得听稳当的楚二少说道:“改天看来得尝尝你的厨艺,可别光嘴上说。”   “小心点,这地瓜烫着呢。”楚逸绝赶紧扔下手里的碗,把李瑾的手拉着在边上的冷水盆子里泡了一下。   “没事儿,你去洗碗吧,一会儿我们爬山去。”李瑾看了一眼泡在冷水里的手,笑了下。平常炒菜的时候,经常被烫着,这手早皮实了。   “还说没事儿呢,这手都红了。”楚逸绝倒是挺心疼的,拉起李瑾的手看了看,责备道:“又没人跟你抢,你心急什么。”   李瑾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   把灶屋里收拾干净,李瑾进屋说了声出去玩会儿,便跟楚逸绝走了。   “小谨倒是个活泼的孩子。”林怜生笑着看了一眼并排而行出门的两人,转头笑看向程风说道。   “跟个小子似的,一天到外瞎窜。”聊了这么会儿,程风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一切是以那位楚二少为先的。说着也不瞒自家小谨的性子。这会儿瞒着也没用,以后这嫁过去了,久了自然也是能看出来了,到时候平白让人挑了自家是个爱说谎的夫郎家毛病去。   “性子活泼点好,看着才健康。”林怜生笑了下又说道:“我看了小谨的刺绣,手艺不错呢。”说到这个,两个夫郎又有了话题去说了。   “你阿爸看起来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刚才在屋里吃饭的时候,李瑾就看出来了。   “嗯,有次跟爹出去游玩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毒,所以这身体一直没怎么好起来。”说起自己阿爸的身体,楚逸绝轻皱了下眉。他们这几年找了不少的名医,只是这身体里的毒素是清干净了,只是这身体也被那毒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虽然经过那么多的补药补充,这身体没啥大碍,但总是离正常健康的身体还是差很多的。   “是吗?”李瑾了然的点头,“对了,还记得我那三个好友里的欧阳启宇吗?”他记得小宇说过,他家那个是个医术高手来着的。   “嗯,有印象,怎么了?”李瑾的好友,楚逸绝自然是记得的。 “他身边那个冷冷的那位,小宇说他是个什么医神之徒来着的。”李瑾倒是不相信什么医神,不过看过中医药书,知道华佗的医迹,特倒是挺相信那个所谓的什么医神,应该是医术也不错的。   “你确信?”楚逸绝倒是挺惊喜的看向李瑾,其实医神之名,他们也是听过的。只是那位医神向来凭喜好医人,哪怕是万金,人家也不一定救人。   “不确信。”见楚二少有点失望,李瑾道:“不过我可以写信问一下小宇。”   “谢谢你,小谨。”楚逸绝情不自禁的的抱住李瑾,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记。   “喂喂,这村子里不少人路过呢,也不怕被人瞧了去。”李瑾赶紧把人推开,还左右看了看。他倒不是真的怕被人看见自己跟个小子在玩亲亲。只是这两天自家阿爸看得紧,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掳虎须。 后悔   “额,放心,没人。”楚逸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就看了周围了,知道没人了才敢抱住小谨儿的。他也知道这乡下人都喜欢没事儿嚼人舌根子。其实这种习惯,别说乡下人,就是很多他认识的那些个有钱人家,也是免不了在人背后嚼人舌根子的。  “没人也不行。”李瑾瞪了一眼楚二少,“不知道这两天我阿爸看我看得紧吗?”说着远离了楚二少三步之远,就怕这家伙一会儿又一激动,做出些什么不好的行为来。真要被人看了去,用不着一天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到时候阿爸又得让他好受了。   “不用这样吧。”楚逸绝盯着李瑾的背,苦笑了下。看来他得在明天定亲的时候,尽量把这婚期提前。不然要抱一下小谨儿,都得顾忌这顾忌那的。   “什么不用这样。”李瑾看了一眼身后的楚二少,说道:“别啰嗦了,赶紧走吧,别一会儿还没怎么上山呢,就天黑了。”他今天是专门上山去采些春野菜的,还有些春菇子,也是味道很不错的。   “我们上山做什么?”楚逸绝一个跨步就赶上了李瑾。   “看看。”这时候的山上,不少能吃的野菜,一会儿见着什么,就采什么了。   “嗯。”楚逸绝点头,两人拐了个弯,沿着一边的小路往山林子里走去。 柳河村背靠一个不大的山林子,里面没啥动物,顶多就是些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就连野猪,都没一只。平时村子里的夫郎孩子们,就喜欢进里面采些野果,野菜,顺道挖些常见的药草回家晒着平时舀去镇子里卖了换几个铜板。   没多久,李瑾便瞧见了一片小草丛里的一小团野葱。其实这小野葱李瑾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平时村子里人管这东西叫苦葱。李瑾采了一小簇丢进出来时背出来的小背篓里,他喜欢舀这小野葱蘸酱吃,也喜欢丢进菜里当佐料。   “背篓我来背吧。”楚逸绝接过李瑾身上背的背篓背到自己身后,李瑾看了不禁笑出声,“你穿这身衣服,再背这个背篓,真是有够不搭的。”说着还看了眼楚二少身上上好的绸缎衫子,摇头晃脑的往前走了去。  楚逸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禁也笑了下。不过倒是不觉得不搭,而是觉着挺有意思。他以前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这么一身衣服背个背篓。   春天的山林子里有不少的野菜,都是瞧着一个个水嫩嫩,翠鸀翠鸀的。一路沿着村里人长年累月踩出来的小路往山上走,不时能见着草丛里一两簇或黄或白的小野花。林子里的鸟叫也特多,自然花香也是很浓的。不过再浓的花香,都敌不过一林子的青草香。   李瑾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跟楚二少笑谈几句,说到这个林子里的各种野菜跟山菇子时,特别开心。楚逸绝在身后看着李瑾,心里也很放松,一路上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弯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   在路过一个小山包时,李瑾眼尖的瞧见了一青草掩映间的一个伞菇。立马笑着跑过去给采了回来。这种伞菇在现代一般是仲夏的时候六月份左右才会有,不过在这个世界却是因为天气各方面的原因,倒是提前了一个月就会在山林子里瞧见。   “这能吃吗?”楚逸绝瞧了眼李瑾手里白色的伞状物,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 “干嘛,怀疑我?”李瑾白了眼楚二少,一边手里的伞菇扔进楚二少背后的背篓里。“放心,没有毒的,我每年春天都会采回去吃的。”撇了撇嘴道:“再说了,真要有毒,不还有我陪着你吗?”   李瑾这句话说出来,自己觉着没什么,身后的楚逸绝倒是笑开了脸,“这么说,小谨儿是不管生死,都愿意跟着我了?”   “呸呸,谁愿意了。”话虽这么说,李瑾倒是先笑了,“等毒死你了再说吧。”说笑着,两人便不知不觉上到了半山腰上。   “嘘,小谨儿等等。”楚逸绝伸手拉住走在自己身侧的李瑾,看了一眼不远处草丛里趴着的一只野兔,左右看了眼,在地上捡了颗石子儿起来。   “做什么。”李瑾疑惑的看了眼楚二少,同时也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了不远处的那只野兔,“难道你想用这颗石子儿打死那只兔子?”看见楚二少随意的捡起一颗石子儿,李瑾不禁有点惊讶。怎么,难不成还想在他面前表演一番弹指神通不成?   “你说呢,小谨儿瞧好了。”楚逸绝挑眉看向李瑾,然后愁了眼不远处的野兔,手一伸,李瑾也没见着人怎么出手的,便只听咻的一声,一道快速的影子射向了远处的野兔。最后,李瑾张大嘴看向那只倒下的兔子。   “还真是弹指神通啊。”李瑾惊愕的看向那只没再动弹的兔子,愣愣的看向身边的楚二少,心里不禁哀嚎,尼玛,他的压倒大计,要怎么施行啊?放药吧,锻炼身体有毛用。就人家这手功夫,他望尘莫及啊。“你不会还会点穴吧。”李瑾睁大眼看向楚二少,前世这种功夫只能在小说里瞧见,今世又因为出生,他也没有机会去瞧见这种功夫。   上次跟着楚二少去泸县,虽然有见过他的功夫,不过他相信,那都是楚二少很少的一部分功夫。真正的功夫,他估计还无缘得见呢。   “你觉得呢。”楚逸绝看向李瑾,眼里带着点点的笑意。其实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不想李瑾再怀着要压倒他的想法去辛苦的锻炼身体。   李瑾被打击得不轻,沉着脸往前捡那只倒霉的兔子去了。   “小谨儿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的。”楚逸绝见着李瑾的表情,心道不会惹小谨儿生气了吧,立马跟上去示好。   “你说的啊。”李瑾看了一眼楚逸绝,“别忘记了。”说完把兔子扔给楚二少,便又开始往山上爬。   说实话,他其实心里已经对压倒楚二少没啥指望了。就凭人家那手点穴功夫,他就是再辛苦锻炼,也不敌人家在他身上某处轻轻一点的。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教他,不学白不学,说不定以后练成了,还是有反击的机会的。   在山上溜达了一圈,收获还行,伞菇采了几朵,野菜挖了一些,还有野兔子野鸡一只。当然,后面的野鸡跟那只倒霉的野兔一样,都是被楚二少那手弹指神通给灭了的。   在太阳下山之前,两人便回来了。晚上早早的吃过晚饭,楚逸绝才不舍的跟着自家阿爸还有爹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李瑾帮着自家阿爸在灶屋里洗碗,爹跟三哥都在。李瑾坐在边上摆弄着从野鸡身上摘下来的几片尾羽。野鸡的尾羽是很漂亮的。   程风看了一眼自家小儿子,向边上正在修着锄头的三儿子李乐问道:“小乐,那份礼单你也看了,跟阿爸说说,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李瑾听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阿爸,嘴张了张,在自家阿爸的瞪视下又闭了下去。   “呵呵,那上面写得东西挺多的。”李乐见了不禁笑出了声,想着那份礼单上写的,又把笑给收敛了起来,一一向自家阿爸说着礼单上的东西。   听完,程风跟李大有相互看了眼,瞧了眼低头兀自玩着自己的小儿子,叹了口气摇头。看看人家礼单上的东西,虽然他们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但是光听那些名字,也知道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了。   光是聘礼都这么值钱,这到了出嫁那天,还不定怎么排场呢。看这礼单也能看出来,那楚二少家真是不简单的。   “阿爸,你也别担心,今天见那楚二少的爹跟阿爸,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小谨去了他们家,不会被欺负的。”李乐知道自家阿爸在担心什么,不禁开口劝道。虽然他在见了那份礼单时,也是有点担忧。   “能不担忧吗?”程风瞪了眼李瑾,结果被瞪的人还没看自己,不禁更来气了,“这礼单上面的东西,个个都是贵重的,那楚二少的家世还能小了吗?”程风把洗好的碗放到碗柜里,又道:“就我们这样的人家,小谨儿嫁过去,虽然不会被欺负,可总是习惯什么的都不和的,日子久了就有矛盾了。”   “别担心,这明天两个孩子就定亲了,担心那么多也没用。”李大有倒是想得比较简单,那楚家小子看着也不像是个不好的孩子,只要两个自己觉着开心就行。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呢。”程风瞪了眼自家汉子,“我当初就不该这么快答应下来的。”要不是瞧那楚家小子对自家小谨那么好,他能那么轻易就答应吗?   他们是穷人家,高攀人家有钱人,始终会在生活上不对付的。他就怕这日子久了,小谨跟人家产生摩擦,到时候一个人嫁得那么远,又没个家人在身边照应着,那得多可怜。   那楚家小子是对自家小谨好,可是两人总不能一天到晚黏着吧,总有个分开的时候。这万一小谨受了气,倾诉的人都找不到一个。   下午他就该提出让楚家小子在这边柳河镇置份产业,两人就在这边呆着。这人在自己跟前,总比去到云城来得好。 定亲   李瑾一直在边上听着,也没敢吱声。   半天,程风才停了话头,叹了口气对李瑾说道:“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得忙呢。”明天是两家人正式定亲的日子,李瑾是主角之一,自然得休息好,才有精神应付来参加定亲礼的亲朋跟乡亲。   李瑾点头,心里有了松口气的感觉。赶紧跟自家阿爸还有爹跟三哥道了声晚安,洗涑完就钻屋子里去了。   第二天天才刚亮,李瑾就被自家阿爸给叫了起来。   这边两人想要在一起,其实步骤挺繁琐的。首先得红线夫郎代表小子家去哥儿家下聘,说媒。同意了,便选日子定亲。这定亲一般是在小哥儿家举行。主要宴请一些家族里的长辈,或者村子里的村长啊等有辈分的人。   自然,要是有村民亲朋想要来凑热闹,那也是允许的。喜事嘛,自然人多热闹。定亲那天,顺便两边把结婚的日子定好。然后便是等着日子到了,小哥儿嫁过去。而这婚宴,就是在小子家举行了。这离得近的,自然两边亲朋都能去。   这离得远的,也不要紧,定亲那天已经参加了,也算是投礼了。最后便是七天后的回门。这里的七天,也是取吉祥,新的开始的寓意。   李瑾对这些其实也是挺熟悉的,村子里结婚了的小哥儿不少,他也去参加过不少婚宴的。这一来二去,就是不知道,也变知道了。   不过对于这次定亲的主角变成了自己,倒是觉得没啥不适的。只是感慨当初知道自己穿越到一个什么世界时,还不知道没过几年,自己真的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心甘情愿。   吃过早饭,李瑾便跟在自己阿爸身后开始忙碌了。定亲是午时,要请的人也算好了,菜村子里都有,这鸡鸭鱼什么的都好说,这农村,什么不好弄。一大早李大有就跟自家三儿子去村子里买鸡鸭鱼去了。   蔬菜不用买,自家地里就种着有,一个个翠鸀的。   村子里不少相熟的都过来帮忙,李瑾倒是没啥事可做的。不过也自觉的在一边帮着择菜,洗菜。   “小谨,开心不。”赵尧看了一眼洗菜的李瑾,挨着李瑾身边低声问道。   “有啥好开心的,还不就那么回事儿。”李瑾是真没觉着有啥开心的。   “哼,就美吧你。”赵尧撇了撇嘴,摆明了是不相信李瑾说的话。要跟自己最喜欢的人定下来了,能不开心?骗谁呢。要是小阳哥现在跟他提亲,他不知道得多开心呢。   “怎么,你该不会想我二哥跟你提亲了吧?”李瑾瞥了眼身边的好友,笑道:“要是的话,别急,一会儿我二哥会回来的,我去跟你说去。说不定我俩还能一天结婚呢。”   “去,少来打趣我,我才不跟你一天结婚呢。”赵尧拍了下李瑾,他才不会跟李瑾一天结婚呢。他跟小阳哥感情才稳定下来,也没有那么早的。而且,听自家阿爸昨天说,这楚二少家挺有钱的。虽然不知道阿爸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忙碌一会儿,这天便也就大亮了。灶屋里早升起了火开始预备各种吃食,这村子里人多,啥都有。这谁家要是要办什么酒席之类的,一句话,不到三四个小时,准把一天的酒席菜食都给准备好。   李瑾只在边上负责洗菜择菜,煮饭炒菜,今天是轮不到他来做的。村子里有个专门跟人去各个酒席掌勺的厨子,今天也来自己家帮忙了。   李瑾也乐得不用他做事,拉着赵尧躲外边大树下聊天去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这该来的都来了,村口也迎来了下聘的队伍。一箱箱裹着红绸子,或者戴着红花的礼箱,挨着顺序的陆续进到村子里,被抬进李瑾家的院子里,最后在众人羡慕中被抬进了屋里放着。   楚二少是最后才来的,身边跟着自家的阿爸跟爹,还有红线夫郎木齐。楚二少今天穿的一身淡青色,镶金边的丝绸衫子,配着头上的白玉冠,再搭配一张只是挂着淡淡微笑的脸庞,整个就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李瑾自屋子里的窗户看见了正进院子的楚二少,不禁觉得刚还没啥心情起伏的心脏,这会儿怎么就加快速度跳动起来了。   赵尧伴在李瑾身边,早看见了下聘礼的队伍里,带头的李阳。轻声对李瑾说道:“小谨,小阳哥今天穿那身衣服可真好看。”李阳因为今天是自己弟弟的定亲礼,所以穿得也是挺重视的,毕竟这送礼的队伍,是他带头的。   “你这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李瑾也不管自己的形容对不对,这会儿眼里只有那个含笑跟人攀谈的楚二少了。   “西施?那是谁?”赵尧自然是没有听过了,问了一遍见李瑾没理自己,两人便也旁若无人的各自看起自己喜欢的人来。不过,这屋子里,除了他两人,也的确是没有别人了。   没多久,快要开席的时候,李瑾被叫了出去。这会儿是两方定亲的得在亲朋见证下,在长辈的嘱咐下,在一纸文书上签字。   这倒是有些类似现代的结婚证了,那上面也没写别的,只是写了某人跟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谁谁的见证之下,行文定之礼,并定于某年某月某日结秦晋之好。最后便是见证人的签名以及红线夫郎的名字,定亲以及要结婚的两人名字。   李瑾红着脸还得装成淡定的在文书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上,虽然一向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可是这到了自己一辈子的关键时刻,还是觉得这手有点不受控制。握起毛笔来,也是有点抖得厉害。   边上瞧见这一幕的人都笑了起来,李瑾的脸就更是红了,头垂得低低的,在一边楚二少的帮助下,才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了上去。   楚逸绝温柔的看着李瑾,面上虽然看着没啥变化,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心里也是激动得很。虽然还没有正式跟小谨儿结婚,可是这定亲完了,他俩也算是注定了要在一起的。这时候要是有些亲亲抱抱的行为,也不会再被人说三道四,顶多就是被人笑话这两孩子急着想在一起而已。   这字签完,这定亲该做的便就做好了,吃过饭,散了席,便是最后两家人在一起商量婚期的事情。   李瑾签完字,便瞟一眼楚二少,眼里意思很明确,一会儿喝酒,他可得挡着点。这定亲也是跟结婚差不多的,这定亲的两人也是得出来跟一些亲朋长辈敬酒的。   李瑾喝酒不在行,自然就得把楚二少拉来挡着。   楚逸绝有功夫在身,平时这生意场上需要,也是喝惯了酒的,自然也就不推辞,乐意的帮着李瑾挡酒。不过这一张嘴,总是架不住人家口多的。这一圈下来,即使有楚二少帮着挡着,李瑾也被灌了不少酒,楚逸绝也是有点醉意了。   那边快正午刚好赶回来观礼的李牧见也差不多了,便拉了自己两个弟弟过来跟着挡酒。他们可不能任着这帮小子们闹挺。赵尧也跟着过来把有了些醉意的李瑾给扶进了房。楚逸绝毕竟是喝惯了酒的人,虽然有点醉意,但也没有要到进屋去休息的地步。   “少喝点,我去休息了。”李瑾临进屋时,揉了揉自己被酒灌得有点隐隐发痛的头,嘱咐了一句楚二少,便就进屋休息去了。他实在是不爱喝那辣的烧口的酒。   楚逸绝点点头,给李瑾揉了揉头,便让赵尧扶着李瑾进屋去了。   李瑾进屋就倒床上了,赵尧摇着头给他把鞋子脱了,又舀来帕子给他擦了把脸,这才给李瑾盖上被子,出去吃饭。   在床上迷糊的躺了一会儿,李瑾便直接睡了过去,任外面多闹也睡得舒服得不行。   李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一觉醒过来时,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时候了。这会儿估计外面也已经散席了。屋子里的光晕昏黄的,含着点点金色的光斑。   揉了揉还有点痛的脑袋,李瑾哀嚎着结婚那天还得喝酒,就觉得不爽。你说那么难喝的东西,那些人就跟喝白开水似的用碗,那可是村里人自家酿的谷子酒,那烧得,怎么就喝下去了。   李瑾摇着头的起床,才出门就见楚二少拎着一篮子的青菜进院子。“你没走吗?”这人不是该散席了就走?   “吃过晚饭再走。”楚逸绝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他阿爸跟爹意外的很喜欢这个村子,他也乐得自家阿爸在这里放松身心的呆着。   “哦。”李瑾点头,肯定是自家阿爸许了的,不然这人估计也不敢留在这里。   “头还痛吗?”楚逸绝放下手里的篮子,过来扶着李瑾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给他不轻不重的揉着太阳穴。   “还行。”李瑾闭着眼的享受,这头痛可比刚喝完酒那会儿好了很多,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   两人坐在院子里还有余留几片花瓣的桃树下,黄昏的光照在两人身上,让人不禁想用画笔把这副画面给画下来,永久留着。    婚期   如果说一开始程风还对这门亲事有什么顾虑跟意见的话,可现在跟楚二少的爹跟阿爸相处过后,却已经在心里把那些顾虑给消除了。或许,他应该对他家小谨以后的生活感到放心了。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舍得的,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一点点拉拔大的孩子。   乡村的旁晚是很宁静和谐的,家家户户屋顶袅袅上升的烟雾,配合着山村特有的质朴色调,犹如画中世界一样美好。在这里,全是质朴没有心机的农家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热情的邀请你进屋吃点东西,坐一会儿。   楚云跟林怜生是第一次到这种乡下地方来,也许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对这门亲事有过顾虑,所以即使是来到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在见识过这里的庄稼人的热情过后,生出了一种,如果能生活在这里也不错的感觉来。   两人跟在程风和李大有身后,在地里转了一圈,摘了些菜回来。一路上的风景让两人不时低头窃窃私语,不过看的出来,两人并不是有什么不满,而是很喜欢这里。看到这里,程风也觉得十分满意,毕竟作为这种有钱人,能没有那些芥蒂,是很难得的。他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因为家里有客人,程风并没有把那些席面上剩下的菜舀出来吃,而是都让来参加定亲的亲朋,能端回去的都端回去吃了。对于有钱人的一些讲究,李牧这个当县令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本来是打算晚上吃过晚饭,楚逸绝就跟自家阿爸还有爹回镇子里去住的,不过因为爹跟阿爸都喜欢这里,加上程风又在一边挽留,推却不过,便就留了下来。   乡下的晚上是宁静的,天上一轮弯月,点缀着漫天的星子,然后跟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家人朋友,坐在一棵树下,一边看着星星,一边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惬意跟轻松的事情。   现在的天气已经开始微微有点热了,即使晚上跟白天的温差比较大,这夜晚,也是可以在外面呆一会儿的。   这里没有所谓的吃过饭就去散步啊之类的,只是大家通常会在吃过饭以后去到外面那棵大槐树下聊天,话话家常。林怜生对这一切都觉得很新鲜,自然也是跟在后面的。   乡下人能说的不多,无非就是庄稼收成,东家长,西家短。反正就是一些生活中的无聊琐事。林怜生跟楚云都是生在大家族里,良好的家世让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而家里的教育也没有让他们养成这种说人是非的习惯。   不过跟大家坐在一起,受这种气氛的影响,虽然没说什么,却也听得很开心。偶尔听到稀奇的地方,也是会上去搭讪两句的。开始大家可能还对身边有这种有钱人感觉到不太自在,在见人家没有啥架子后,也就放开了说了。尤其是在两人也参与之后,便是更没啥顾忌了。  李瑾跟楚逸绝坐在远远的比较开阔的地方,身下一块不算平整的大石,坐着还有点嗝屁股,不过以两人现在的心情,对于这种小事情,完全就忽略过去了。   “我觉得你爹跟阿爸,好像挺喜欢这里的。”李瑾看了一眼不远处聊天的一团人,侧头对楚逸绝说道。   乡下地方吃饭早,不过这时候天色也有点暗沉了,看不太清楚,不过还是能由那边聊天的声音里听出来,大家相处得很愉快。   “嗯。”楚逸绝也看了一眼,笑道:“我阿爸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因为你哥的事情吗?”李瑾看向楚逸绝。   “嗯,不过好在这件事算是解决了。”楚逸绝点头,神情很轻松。  “你说,你爹跟阿爸这么喜欢这里,有没有可能愿意住在这里?”就是到了现在,李瑾也没有问起过楚二少的家世,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没必要。不过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就是他嫁给楚二少,就必须跟楚二少住一起,即使楚二少以后要住在云城,他也是得跟着去的。   如果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得跟爹还有阿爸他们分开。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可是事到临头了,他还是希望能有其他选择的。   “你舍不得吗?”楚逸绝低头看着李瑾,轻声道:“放心吧,我会尽量留在这边的。”家里有了大哥,其实他在不在爹跟阿爸身边都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因为有了大哥的事情,阿爸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他才没在这个时候提起要留在这边的事情来。   在柳河镇这边呆了这么久,其实他早就喜欢上这里了,要他回到云城去,他也是心里多少的不愿意。   “我知道的。”李瑾点头,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爹跟阿爸,就我一个哥儿,从小就疼我,本来是一直希望我就近选个人家的,可是现在,我得跟你在一起,以后可能得住到云城那么远的地方   ,不说他们不舍得,我其实也很不舍得离开他们的。”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知道阿爸不愿意自己跟楚二少在一起,不止是因为楚二少的家世,还有这一层主要原因在里面的。   “我知道。”楚逸绝轻轻拥着李瑾,淡笑着道:“你看我爹跟阿爸不是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吗,也许以后他们真的有可能会选择来这里生活的,事在人为不是吗?”   “真的?”李瑾看了一眼那边,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嗯,放心吧,我会选个好时间,去跟爹还有阿爸商量一下这件事情的。”楚逸绝在李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爹还有阿爸,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如果说的话,也许真的会有可能的。”   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的笑脸,轻声道:“小谨儿,我也只能保证我会尽量说服我爹还有阿爸,即使他们不愿意留在这边,也让我留下来。但是,如果我爹还有阿爸不愿意我们在这边住,你也不要太失望,我们也是可以经常回来看望你爹还有阿爸的,好吗?”   他不想把事情说得太满,到时候如果不如期望中的答案,小谨儿会很失望。   “我知道的。”李瑾理解的点头,“你尽量就好,你阿爸的身体不是不好吗,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不想因为这个,让你阿爸难过。”如果能留在这边当然好,即使不能,他也是可以以后经常跟着楚二少来这边看望爹还有阿爸的,毕竟柳河镇这边楚家还有店铺的,以后有得是机会借着这个回来。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瑾就听得外面有练拳的声音,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嘀嘀咕咕了一句,才不甘不愿的穿衣起床。他还记得屋里有客人,而这客人还是自己得讨好的人。   出了门,便见院子里该起床的都起床了,而院子里的练拳声,其实是楚二少跟他爹对打发出的。见大家都在看,李瑾也看得认真,越看越不爽,越看心沉得越低。加上早起,这脸上便不自觉的黑得难看了。   楚二少的武功,真的不是他能去抗衡的。要想凭本事压倒楚二少,李瑾觉得,他估计这几年都没机会了。除非有奇迹出现,来个小说里的主人公那种天降神功的运气,不然他估计都是没有办法凭自己的功力去做到把楚二少压倒的。   看着院子里一来一往打得只有残影的两人,李瑾摸着下巴暗想,如果不能来明的,这个,来暗的,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想什么这么入神?”李阳笑着走到李瑾身边,见自家小弟神游天外,自己站了半天没有反应时,便决定还是出声的好。   “没事儿。”李瑾没吓了一跳,醒过神见是自家二哥,不禁没好气道:“二哥,知不知道这样是会吓死人的。”   “谁让你出神的。”李阳摸了摸李瑾的头,叹道:“没想到我家小谨也这么大了。”   “哎,二哥,别这么感叹好不好。”李瑾翻了个白眼,不过心里倒是很感动的。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一会儿爹跟阿爸还有楚二少的爹他们要商量你们来年婚期的事情,跟我去灶屋里弄早饭吧。”李阳笑着摇头,他什么时候也生出这些感慨了。   “哦。”李瑾看了一眼还没分出个高下的父子俩,便跟在自家二哥身后进灶屋去了。   早饭吃得很简单,地瓜粥,加上咸菜,烙饼,一盘煎鸡蛋。   对于自己来年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李瑾是觉得,越晚越好。反正他不急。   农村人选择办喜事,其实是有很多考量的,尤其是在这个充满神话的世界里。什么日子适合结婚,什么日子适合乔迁,建房,都是有说道的。   李瑾不懂,自然也就没有参与进去,只在边上安静听着便是,偶尔点个头应和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就可以了。   其实对于这种选择良辰吉日的习俗,别说古代了,即使是现代,也是有讲究的。李瑾没啥意见可以发表。听着自家阿爸跟楚二少的阿爸在那里商量。   春季结婚是肯定不行的,那时候正是农忙播种的时候,秋季更是不行了,那时候可正是一年到头庄稼人最在意的日子。冬天就不说了,那么冷,又是寒冬腊月准备过年的时候。这说来说去,也只有夏季了。   夏季中间有一段日子算是比较闲的,最后商量来商量去,便定在了秋收之前的一个月里。对此,大家都没意见,李瑾跟楚二少这两个当事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婚期定了下来,李瑾便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道,其实他松气的太早了。婚期定下来了,并不等于他没事儿做了。至于是什么,李瑾还不知道,因为他只参加过人家的婚礼,也就是说,看了结果,没参与过过程 哀怨   “什么?”一声惊叫,打破了乡村早晨特有的宁静气息。   代表好天气的浓雾还没有散开,柳河村里到处是鸡鸣狗叫。微微带着点凉意的空气让人即使吸气,都觉得舒爽。只是在这种祥和的气息里,李大有家却并不祥和。   距离定亲之日已经了三天,楚二少的爹跟阿爸早已经启程回云城了,而楚二少呢,虽然已经有他大哥回家帮着管理家族生意。由于他大哥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担子一大半还是落在了楚二少的肩上。   自家大哥在定亲的第二天就已经启程赶回了泸县去了,毕竟已经是一方父母官,这要做的事儿,还是挺多的。自家二哥也回酒楼帮忙去了,这天气日渐好,往来穿梭于蓝渊国与苍云国之间的商旅也多了起来,这酒楼又到了一年当中最忙的季节了。  家里一下又只剩下了四个人,李瑾还多少有点不太习惯。现在不在农忙的时候,很是清闲。只是这清闲的日子还没过得两天呢,李瑾一大早便被自家阿爸说的话给震惊得大了声音。  “阿爸,不是吧,那些东西,都得我自己做?”李瑾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家阿爸,很期望能从自家阿爸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神色来。只是很可惜,程风脸上的神情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的。   李瑾摇头,喃喃道:“阿爸,别开玩笑了,那么多东西,还有那些,去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我亲手做。”   能让李瑾失态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程风在等李瑾开心了两天后,告诉了他,结婚之日用的被罩,被面,枕巾,枕套,两人的新婚衣服,鞋子,都得他自己亲手做而已。   原本这件事在任何一个哥儿听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本来嘛,结婚是两个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这有些东西就得亲手做,才能代表喜庆之意跟诚意。   只是对于李瑾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惊了。他一直以为这两人要在一起,除了定亲,就是结婚,然后就自然在一起了。当然,他也知道这要准备一些结婚的东西。可是,他以为这些东西只要花钱买就好了。   却从没想过,那些东西要自己动手做。  “买?”程风声音也大了起来,戳了李瑾的额头一记,正好戳在他额头正中的金色莲花印记上,“一个哥儿结婚,这成亲的喜服要是去买,你让我这当阿爸的以后怎么跟人说话?啊?”   成亲的喜服,喜被等物,那都是得小哥儿自己亲手准备的。买?他还从没听过哪个小哥儿的成亲用品是去买来的。   看来,他真是平时太宠这孩子了。  “可是,那些东西都太多了啊。”李瑾见过人家结婚穿的衣服,那一套,虽然没有以前古代所谓的凤冠霞帔,可是,就光那一身从里到外的衣服,刺绣,鞋子,还有鞋子上的刺绣,就够他忙乎的了,居然还要加上被子,枕套?为什么没人告诉过他,结婚是这么麻烦累人的事情?   “多?”程风瞪了李瑾一眼,“那还多?这都是我们乡下人结婚准备得最少的了,这要是放在大户人家,人家还得要求小哥儿在成亲那天给小子那边的爹还有阿爸送上一套喜庆的衣服呢。这都是人家楚二少的阿爸心疼你,稀罕你,不舍得让你现在急着去做,这才只要你做这些东西的,居然还敢在这里跟我咋呼多?”   听完自家阿爸说的话,李瑾又是一声惊呼,“什么,还要做楚二少爹跟阿爸的衣服?”李瑾摇头,“成亲这么麻烦的吗?阿爸,你怎么以前不跟我说,是不是,我还得准备你跟爹在我成亲那天穿的衣服?”   想到这个可能,李瑾抬头睁大眼看向自家阿爸。可千万别是。   “这个你就不用做了,你把你跟楚二少穿的那些做完就行了。”程风摇头叹了口气,本来这些东西早该就准备好的,只是他一直宠着这孩子,也私心的不舍得这孩子这么早嫁人,这才没让他知道早做准备。   “阿爸。能不做吗?”李瑾期翼的望向自家阿爸,那些东西真的太多了。要是只做好衣服,而不用刺绣的话,他还能开心的答应。可是加上刺绣,真的是会累死人的。他都在怀疑,要是把这些东西做完,他的手会不会断掉。   “让你别成亲,你说行吗?”程风白了一眼李瑾,没好气的问道。   哪知李瑾却欣然点头,考虑都没带考虑的,“好呀,我不成亲了。”成亲做什么,做这些玩意儿,他还不如不成亲呢。   程风一听,气得脸都鸀了,瞪着李瑾吼道:“给我回屋准备去,这些东西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成亲?亲都定了,还不成亲,早干嘛去了。”一吼完,程风呼呼的喘了几口气,才让这口气顺了点。   李瑾委屈的瘪瘪嘴,他早不知道这些啊。早知道的话,呜,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看了一眼正在被自家爹安慰的阿爸,李瑾垂头丧气的往自个儿屋里走去了。他能想到,今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都要过着每天醒来就刺绣的日子。   真是,这日子没法过涅。   怀着沉重的心情,李瑾渡过了漫长而碎碎念的一天。第二天,他便早早的就被自家阿爸拉着去镇子上买针线跟红色布料去了。   李瑾很是不情愿的跟在自家阿爸身后,坐上自家三哥赶的牛车上往镇子里去。车上还坐着去镇子上卖自己刺绣,顺便去看自家二哥的赵尧。   舀过赵尧的绣的一双布鞋,李瑾看了半天,瞅了瞅正跟赵尧阿爸聊天的自家阿爸,低头对赵尧道:“你知道成亲的时候,小哥儿要做的东西吧?”李瑾斜着眼睛瞄着赵尧,这家伙肯定早就知道的。   赵尧点头,不知道自己好朋友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嗯,这个我早知道的。”说到这个,赵尧的脸反而有点发红,只是正在打着弯弯绕的李瑾并没注意到而已。   “那你能帮我做不?”李瑾偷看了一眼自家阿爸那边,见没注意这边,这才说出自己的请求来。赵尧的刺绣手艺也是顶好的,要是能帮自己做的话,自己真是要省好多的时间。   “不行。”一向好说话的赵尧这次却是很坚决的拒绝了李瑾的请求,劝道:“小谨,这个都得自己做的。要是我现在帮你做的话,你以后想起来会觉得后悔的。”见自己好朋友脸色不好,赵尧继续道:“你想啊,这成亲是你跟楚二少的大日子,本来这个亲手刺绣就是代表诚意跟好兆头的,这你要找人帮忙,那这好兆头,不都没了吗?”   李瑾听完,悻悻的转头,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想到今后的几个月里,自己都要跟个女人似的一天到晚做那些,就觉得心里不爽。凭什么不是楚二少来做,而是自己做呢?   见李瑾不说话,赵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还没听过哪个小哥儿让别人来给自己做喜服之类的东西的。   到了镇子上,几人便分了开来,程风带着李瑾去明月酒楼了。他得先问问这红绸子是他们买,还是楚二少那边出。不然到时候买多了,就浪费了。本来这布料的东西,习俗就没规定过让哪方出的。   进了明月酒楼,这还上午呢,大堂里便坐了不少人,看装扮,都像是客商之类的。自然,李瑾也见到了几个带刀的江湖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上去搭讪。何况他一个小哥儿,这去主动跟人一个小子搭讪,这说出去,是不好听的。尤其是在他就快要结婚的这段时间里,有些东西,还是得忌讳着点的。   掌柜台上不是自家二哥,李瑾便拉着自家阿爸往三楼楚二少办公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见自家二哥从里面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二哥。”  “小谨啊,阿爸。”李阳笑着招呼,对着自家阿爸道:“阿爸这是到镇子里要买什么吗?”   “嗯,要买点红绸子回去。”程风点头,见到自家二儿子,问道:“楚二少在里面呢?”  “嗯。”李阳笑道:“阿爸,你别叫楚二少了,叫他小楚吧,刚楚二少还跟我说这个呢。”   “这不是叫习惯了吗?”程风也失笑,一天到晚听到这家几个孩子楚二少楚二少的叫,他自然也是跟着叫了,这叫得久了,一时半会儿哪里是能改过来的。   “呵,阿爸找楚二少有事吗,他就在里面呢,你们进去吧。”李阳刚准备抬手敲门,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   “程叔,小谨儿,进来吧。”三人就在自己屋外面说话,就是他没有功夫在身,只要不是聋子,这也听到了。   “你去忙你的吧。”程风跟在李瑾身后进屋之前,转头对自家二儿子说到。   “行。”李阳笑着点头,跟楚二少点了下头,便下楼去了。   进到屋里,说明了来意,程风便看着楚逸绝。   “程叔,这个红绸子不用买了,一会儿我就叫人给送家去。”楚逸绝想都没想便答应自己舀过去。本来自家就有布庄,这还要小谨儿的阿爸去买,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行。”程风见主要的事情办完了,便起身道:“你们聊会儿吧,我还有些东西要买,先出去逛一下。”   楚逸绝见人要走,想了下才道:“程叔,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儿?”听见楚逸绝的话,刚起身的程风又坐了下来。   “就是我阿爸临回去那天,让我带小谨儿回云城那边去认认亲戚,看看。”楚逸绝小心的看着程风的脸,就怕这个要求,这未来的岳丈会不答应。   “这个啊。”程风想了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去认认亲戚,走走门,这到了成亲那天,也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便点头答应了,“行,把日子定晚两天,我还有点事情得吩咐小谨。”      云城   “谢谢程叔。”楚逸绝难得在除李瑾以外的人面前露出笑来,倒是惹得程风多看了两眼,心道,自家小谨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楚二少虽然平时看着冷了点,没想到这一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李瑾在边上疑惑的看了看楚二少,又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吧。首先吧,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总不在状况里面呢?   楚二少要带他去云城,不先跟他商量一下,反而先跟自家阿爸说。另外就是,自家阿爸居然会答应。   这两人,是不是都没把自己这一个大活人给看在眼里呢?李瑾坐在凳子上很哀怨,脑袋左右转了转,不知道该先开口跟谁说话好。   至于自家阿爸要跟自己说的话,他觉得,无非就是那些要注意一言一行之类的。   跟楚二少两人单独聊了一会儿,主要是李瑾在抱怨成亲自己要做苦力之类的云云。楚逸绝只在一边淡笑着当听着,不时点头支个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抱怨完了,李瑾道:“你说,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是你做,而是我做?”李瑾斜睨着楚逸绝,“你那么厉害,这会儿开始学刺绣,应该也挺快的吧。”   楚逸绝想着自己舀起绣花针像个哥儿似的坐着认真刺绣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抖了抖,才道:“我想,我的手应该只适合舀武器。”他的小谨儿,总是能说出那些乱七八糟又不可思议的话来。   “怎么,你觉得,我的手就适合舀绣花针?”李瑾声线不禁微微抬高,很是不满,他也是男人好不好。这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做嫁衣,这,总之就是,为什么不是两个人一起做,反正那嫁衣又不是只他一个人穿。  “那个,小谨儿,我们还是聊聊去云城的事情吧。”楚逸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李瑾纠结,又不好去直接反驳李瑾的话,只好很是明显的岔开话题。  李瑾白了楚逸绝一眼,心里嘀咕道,他不过就是想抱怨一下而已,他也知道让楚逸绝舀针线刺绣是异想天开。别说楚二少愿意去学,就他阿爸肯定也不愿意让他把这事儿给楚二少去做。   知道自己刺绣嫁衣的事情是逃不开了,李瑾也只好在心里认命,谁叫自己开始不问清楚,就点头嫁人了呢。   当天中午李瑾就跟着自家阿爸还有三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爹,他们三人自然就不会在镇子里吃午饭了。 回到家,李瑾看了一下自家阿爸买的东西。绣线,绣花针,新剪刀。还有一些这边的特产,也不算是什么特产,就是这边山里人平时摘的蘑菇跟木耳。这是都晒干了的,可以保存很久。   有些专卖这些干货的店铺还经常派人进各个村子里去收,倒手就卖给那些来往的商旅。李瑾知道楚二少家也有这样的干货店,不明白自家阿爸买这些做什么。   “阿爸,你买那些干蘑跟木耳做什么,要吃的话,我进林子里去采些回来就行了。去买还挺贵的。”李瑾进到灶屋里时,便疑惑的问道。这些东西,村子里后面的山林子里多了去了,买那些东西老费钱的。他可不觉得自家节俭惯了的阿爸会舍得花钱去买那些。   “我还知道贵呢。”想着刚买那些东西花出去的钱,程风就不禁瞪了一眼李瑾,“这不是你要去云城,买那些给带过去的。”难不成空手过去,什么都不带,像话吗?   李瑾见自家阿爸说这个,便不吱声了,只是在心里腹诽道,那些楚二少的阿爸跟爹不知道吃了多少。不过因为这是阿爸为了自己才买的,李瑾到最后,心里便只有温暖了。   当夜,李瑾正准备睡觉呢,便听见敲门声,问了声才知道是自家阿爸。开了门,疑惑道:“阿爸,你不是去休息了吗?”   “有事儿跟你说。”程风进了屋,顺道关上门。   “喔。”见自家阿爸这样子,李瑾觉得,估计阿爸是要说上午跟楚二少说的要跟自己说的事儿了。“阿爸,你是要跟我睡觉吗?”见自家阿爸上到床上,盖了被子,大有一副在这里睡觉,顺便说话到天亮的架势。李瑾便不禁想道,阿爸这是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   只是等到李瑾听完了自家阿爸说的那些话后,脸上却已经火辣辣的烫得慌了。不过好在这是夜晚,除了窗外微微的月光透进屋子里来,铺了一地的白纱以外,根本就不会让自家阿爸见到自己的样子。   想着阿爸说的话,李瑾不禁心里哀叹,这是,古代人的性教育吗?只是,阿爸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   具体程风对李瑾说了些什么,两人都没说出来,反正这种事儿,大家知道就好了。李瑾觉得,这种事儿,听过就完了,不用记着,真是很难为情的。   过了两天,李瑾还在家里刺绣呢,门外便响起了马蹄声,还有马轱辘的声音。出了门,便见到站在院外正跟自家阿爸聊天的楚二少。   “怎么,是今天走吗?”这两天他光顾着刺绣了,楚二少派人带了信儿来告知了启程的日子,他也没去听。反正阿爸在家看着他刺绣呢,有阿爸记着就好了。   “嗯。”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手里舀的针线跟一块红色的绸子,淡笑着点了点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李瑾看了一眼自家阿爸,“等我一下,我进屋去舀东西。”   程风摇了摇头,对着楚逸绝嘱咐道:“记着别忘记了让小谨儿刺绣,那些东西都是得赶着你们成亲那天用的。”他就担心两人一时就顾着一路玩儿,到了云城又忙,把这茬儿给忘了,那到时候成亲那天可就有得被人说道的了。   “我记得的,程叔。”楚逸绝点头,他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即使会被小谨儿抱怨,他也得记在心里。他可不希望他跟小谨儿的成亲有什么波澜起来。   跟自家阿爸还有爹,三哥告了别,李瑾便跟着楚逸绝身后上了马车,开始往云城去了。   马车还是泸县回来的那辆,坐在马车里,李瑾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整天被自家阿爸盯着刺绣,说实话,并不轻松。即使那些刺绣在自己看来不困难的情况下。可是,也架不住边上总有个人不时的来看看你绣得怎么样了,这种感觉,好像在被人监视一样。   知道阿爸也是在担心自己,紧张自己的成亲,李瑾虽然觉得有点哀怨,也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而已。   看着窗外的景色,李瑾叹道:“这风景,还是这个季节最有看头。”冬天回来的时候,真是除了黄色的树叶,就是光秃秃的树枝了,这鲜花是一朵都没得见着。   “嗯,这时候花都开了,这些树叶也都鸀着。”楚逸绝轻拥着李瑾,两人一起盯着窗外的景色。因为不赶时间,这马车也不快,所以这外面的景色,是能让两人看得清楚的。只是景色再美,也不能在眼里存在太久,终是会慢慢往后消失的。   去云城,慢了走,得大概一个多月的路程。照两人这种抱着游玩的心态赶路,大概得两个月的样子。不过对于李瑾来说,求之不得。毕竟他来这个世界这几年,除了柳河镇附近,就是泸县了。对于这个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世界,他还怀着太多的好奇。   这一路上,两人很是悠闲。马车有人赶,又不用整天刺绣,还能吃到不同的美食,又能欣赏各种风土人情。真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至少对于李瑾来说是。   只是,这一路上也并不太平,偶尔他们也会遇到拦路打劫的,或者小批的强盗。只是在楚二少绝对的保护下,李瑾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只见到哀嚎着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人了。   对于楚二少一路只伤不杀的行为,李瑾觉得很好。毕竟还是现代人,从一个和平的世界过来的。他实在是不喜欢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哪怕以前的自己对这些再熟悉不过。   不过遇到那种非要他们死的人,李瑾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会傻缺得跑去阻止楚二少不要杀人的人。毕竟一个世界就有一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人都自私的,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圣母的人。   人家都非要你死了,难不成你还能圣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成全别人活着?这种行为在李瑾看来,不是圣母,那是傻缺。他才没有那么伟大呢。   这一路上李瑾也闹过不少的笑话,就例如,一次在赶到一个镇子上时,李瑾见到几个男人在自己的额头上遮了块布,正正好挡住额头正中的那块属于小哥儿的印记。   因为他不知道,还以为人家是小子,看着那几人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又有楚二少在旁边,这要是好奇去搭讪,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便放了心的上去搭讪了,哪知一出声,便让整个开始还闹哄哄的酒楼大堂,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接下来便是哄笑。   李瑾不明所以,之后才明白,原来那几人是小哥儿,一般人都知道的。李瑾瘪嘴,他不是一般人啊,他,他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诸如此类没啥常识的笑话,李瑾闹了不少出。不过多了,李瑾也学乖了,会先问过身边的楚二少才会再出声。   等到两人慢悠悠的赶到云城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一路上两人的感情是直线上升,不该做的是一点也没做,但是能做的,李瑾也不是个害羞放不开的人。亲亲抱抱之类的,那都是每天会做的了。   还老远,李瑾便从马车里往外探了出头,见到了远处那若隐若现的高大城墙。云城,这苍云国的都城,遥遥在望。 家世   大块的石砖堆砌成好几米高的城墙,相隔不远便有一个岗哨,城门外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出入城门的大门处,架立了一座可以收放自如的结实厚木桥。每一个兵士都腰佩一把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让人望之生畏。   大门分为两扇,一边是只出,一边是只进。   坐在马车里,李瑾掀开帘子望去,他们正排在进入的大门这边队伍里。进入的大门队伍分为两排。一排是舀着轻便行礼的普通百姓,一排是押运货物的商队,与坐着马车的富贵人家。   从行进的速度来看,李瑾觉得,这个苍云国的法律还算是挺公平的。至少没有因为谁的权势财力身份,就让谁先进去,一切都是依照秩序来的。当然,李瑾不知道,这是在那些有钱人都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大家才会遵守这份秩序。   “小谨儿,先喝点水吧。”楚逸绝笑看了一眼一直扒在窗户边往外看的李瑾,从一边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他递了过去。   “嗯。”李瑾笑着接过,一口气给喝了个光,“楚二少,这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进出吗?”外面排的长龙,他可是一眼看不到头的。   “嗯。”楚逸绝扫了一眼车窗外的人流,淡然道:“云城是本国的中心,往来于各国的商人都会经由这里运货去各个地方。加之运城附近千里之内,大小城镇也多,所以这每天进出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楚逸绝没说的是,这还是平常城里不举办什么活动的情况下,这要是遇到年终的上元节,以及灯会,花会,庙会之类的,这人流会更多。   李瑾点点头,电视上即使看过,那也是电视,是别人演出来的。这可是亲身体会,感觉与好奇自然就更盛一筹。   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瑾他们坐的这辆马车终于是缓缓的进入了城里。   即使李瑾经历了两世,可是那份好奇心还是有的。所以这一进城,两双眼睛就没有停过,一直咕噜噜的转动着到处看。看啥都觉着新鲜,有意思。尤其是很多东西是他在泸县跟柳河镇都没见到过的。   要说这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一国的首都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好像看着都要精致很多,当然,李瑾也知道,那些看着精致的东西,那价格,绝对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大街都挺宽,马车是能很轻松的在人流里慢慢前行。大概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有马车从身边经过,并没有人好奇的抬头看一看。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吆喝的吆喝,该讨价还价的继续讨价还价。   看了半天,李瑾终于疑惑的问道:“楚二少,我怎么没看到有乞丐呢?”看了半天,他都没见到一个乞丐。这根本不可能的吧,在泸县跟柳河镇,他可是都见过的,虽然不多。但终归是有的,这个世界,只要你不是太懒,其实人人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毕竟没有战争的情况下,百姓还是基本上能安居乐业的。   听见李瑾的问话,楚逸绝挑眉看了一眼外头,淡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被我那表弟派人都接去新建的大营里了。”想着自己那小表弟,楚逸绝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来,这让李瑾看了莫名觉着有点不舒服,但是又觉得很好奇。   “你表弟什么人,还有,为什么要把那些乞丐都接去那什么大营?”李瑾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那点不快给摇了开去。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楚二少因为说到别人而露出这种笑来,李瑾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不过这时候好奇心还是大于心里的不舒服的。   “他是我舅舅的孩子,也是个小哥儿,平时没事做的时候,就爱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这些个乞丐他看着觉着可怜,就让他认识的有钱人捐了些钱出来,让愿意种田的找了个地方种田,那生病不能自立的,便都安排在一片盖起来的大房子里。”说到自己那个小表弟,楚逸绝脸上的笑容明显比平时多了些。   看着楚二少的表情,李瑾心里刚被摇掉的那点不舒服又爬了上来,而且还越来越不舒服。李瑾这会儿自然是知道自己为啥不舒服了,不过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就跟个女人似的吃飞醋。所以那压满心里的醋意,被他给强行撇了开去。   李瑾转头看向车窗外,没再说话。他怕一说话就会跟个妒妇似的质问楚二少那个让他笑得那么开心的小表弟是什么人。   楚逸绝并没看出李瑾的不对来,见他又盯着车窗外看,不禁摇了摇头。想着要是早知道小谨儿对这些这么好奇,他就应该早点把他带过来看的。   没多大一会儿,马车便在一处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宅子外面两边的大白玉狮子大概是最醒目的,李瑾一眼便看见了。青砖碧瓦,并没有多华丽,至少从外面看不出内里的样子。   快到的时候,楚二少就已经派人快马回来禀报了,所以这会儿外面的守卫一见到马车,便已经进去叫人了。   两人刚下马车,朱漆大门便大打了开来,楚二少的阿爸跟爹一起迎了出来,看得出来,两人都对李瑾这次过来很开心,也很喜欢李瑾。   “楚叔叔,林叔叔。”李瑾笑着向两人打招呼,接着便被笑眯眯的林怜生给拉了过去。   “怎么样,这一路上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林怜生拉着李瑾的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累的,一路上都很太平。”李瑾觉得很窝心,尤其是离开阿爸跟爹两个月的情况下,有一个长辈这么关心自己,让他想阿爸他们的心思稍微淡了点。   “这就好这就好。”林怜生笑着点点头,脸上比李瑾两个月前看着红润了不少,身体看起来好像很健康了很多。  大概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离家多年的大儿子现在陪在身边,这小儿子又要娶哥儿了。要是他阿爸,估计也会是这样笑得开口的。   “爹,阿爸的身体看起来好像好了很多。”看着李瑾被自家阿爸拉着走在前面,楚逸绝自觉的漫步跟在自家爹身边。只是眼神时刻没有离开过李瑾。   “嗯。”说到自家夫郎的身体,冷淡的楚云也笑了开来。“你大哥回来了,事情又解决完了,现在你又要娶个这么看着舒心的小哥儿,你阿爸这身体能不好吗?御医说这是心里的郁结开了,这身体,自然就好了起来。”   “这就好。”楚逸绝笑着点头,自家阿爸的身体能好起来,自然是好的,不过楚逸绝还是担心的说道:“爹,我的婚事儿,阿爸是不是亲力亲为的?”想着阿爸的性子,楚逸绝有点担心自家阿爸才好的身体,会不会又忙得给跨了下来。   “不碍事儿的,我在边上看着呢。”这话就已经回答了楚逸绝,楚云拍拍自家小儿子的肩,淡笑道:“小谨这孩子不错,你可好好对人家,别让你阿爸到时候站到小谨身边去帮着收拾你。”看了一眼前面嘀嘀咕咕的两人,楚云道:“你阿爸自打从小谨他们里回来,就天天念叨着小谨有多乖,这刺绣的技艺有多好,自己以后有个伴儿了。”   想着这两个月自家夫郎在耳边时刻念叨的这些,楚云笑得无奈又宠溺。   “这个自然会。”楚逸绝看着跟自家阿爸聊得开心的李瑾,眼里布满了温柔。   聊了一会儿,林怜生便让李瑾跟楚逸绝下去休息去了。这心里再开心,也是知道这两人赶了两个月的路,也是很累了。   两人已经定了亲,按照这边的习俗,哪怕是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只是李瑾即使再不愿意,也还是记着自家阿爸那天晚上在自己耳边耳提面命的话,这自然就不会选择跟楚二少住一起。   不过两人倒是住的一个院子,这个李瑾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   楚二少的院子就跟他人一样,清清冷冷的。院子里并没有种什么花,一座不大的假山,几棵青竹,一座凉亭,几片草地,一条石板路贯穿。这便是楚二少住的院子的样子了。   看着这样简单的布置,李瑾倒是很能理解的点头,要是楚二少住的地方,布置得富贵逼人,估计他该觉得楚二少这人是不是个闷骚了。   跟楚二少告了别,李瑾回了边上安排给自己住的屋子。屋子里布置得很温馨,大概是知道他要过来,特意布置的,因为颜色大多是自己喜欢的,看得出来,楚二少的阿爸很喜欢自己。   躺在床上,李瑾不觉想着从进门便见到的一幕幕。楚二少的家世,看起来并不简单。虽然房子的布置并不奢华,可是那些廊柱,家具,以及大厅的一摆一设,以他前世接触过的古董来看,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而且,他也隐约发现了很多暗卫,隐藏在大宅子的各个角落。李瑾知道,这大概是一早就吩咐了下去,让他们特意被他发现的。不然以他这点在半道上跟楚二少学来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发现那些人的。   李瑾叹了口气,楚二少的家世不简单,这他一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只是这会儿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楚二少的家世不要太过于复杂就好。他实在是心累那些勾心斗角。这几年的平淡生活,让他已经喜欢上了。   他不想再去过那种每天你猜我猜大家猜,你防我防一起防的日子。   这一觉李瑾睡得还算踏实,他认床的习惯并不严重,而且这房子布置得让他觉得很舒服,自然那认床的习惯就更是淡了。   李瑾穿戴好出来时,楚二少正跟人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聊天,两人都是侧坐的,从李瑾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两人的样子。  另一个人看起来跟楚二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要比冷淡的楚二少丰富很多。一袭白衣让那人看起来就是一介俊朗贵公子。   “小谨儿,过来。”楚逸绝一直注意着李瑾的屋子,刚一见李瑾出来,便笑着招呼他过去。   因为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他猜测的楚二少的大哥,李瑾在临近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他可不想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呵。”大概是响起了这一路上李瑾闹出的笑话,看着这样的李瑾,楚逸绝不禁轻笑出声,被李瑾瞪了眼才收敛了点介绍道:“小谨儿,这是我大哥,楚逸宵,你叫他大哥就行。”   “大哥,你好。”李瑾看向楚逸宵,笑着开口招呼。   楚逸宵一直面带微笑,看起来温润如玉,李瑾不明白,看起来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离家多年不回家,还拐了别国皇储的事情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弟选的人,果然是不错。”楚逸宵笑着看了一眼李瑾,大概是看出了李瑾眼里的疑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多谢大哥夸奖。”楚逸绝笑着点头,拉着李瑾坐在自己身边,看向自己大哥说道:“大哥今日好像很闲,商铺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小弟,你这才回来,就不要过问我生意的事情了吧。”楚逸宵无奈的看着自己弟弟,他虽然做事儿不太靠谱,但是,也不要这么怀疑他办事的能力吧。好歹,他才是大哥啊。   “哦,可是那些掌柜告状到我这儿来了,我也没办法。”想着刚才那些掌柜过来跟他说的事情,楚逸绝冷笑着看着自家大哥。   “额。”楚逸宵语塞,想到这一段时间他做的那笔买卖,不禁转头看向别处,小弟的院子里怎么就不多种点花呢,真没啥看头。   惊喜   “大哥。”楚逸绝冷笑着敲敲石桌,想装傻充愣的楚逸宵没办法,只好转头。   看着这样的大哥,楚逸绝心里并没有面上那么生气,“大哥,我知道你爱凌大哥爱得要死,可是,你也不能为了讨好凌大哥,就让我们吃亏,你那笔买卖,根本就是只亏不赚。”想着中午看得那份掌柜们舀上来的单子,楚逸绝就想跟自家大哥过上几招。   这人还没娶进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自然,他没想过自己其实现在也是胳膊肘在往外拐,早就拐到李瑾身上去了。   “额。”楚逸宵傻笑,心下决定装傻充愣。   楚逸绝摇了摇头,实在是舀自己这大哥没办法。从小大哥遇到无法辩驳的事情时,便会这般耍赖装傻。外人只道楚家大少一副温润脾气,可谁知道,这人最会用这手断耍赖过去。   李瑾在一边看着有趣,这两人怎么看,他都觉得楚逸绝更像大哥多一些,反倒那位身为大哥的才是当人弟弟的。   “让小谨见笑了。”楚逸宵见自家小弟的准夫郎一直笑看着两人说话,不禁面上微热。   “不碍事。”李瑾笑着摇摇头,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三位哥哥也是这般对自己的。遇到一些他不想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他也会这般耍赖过去。然后三个哥哥就是这样无奈又宠溺的对自己。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好像就在昨天才发生的。   楚逸绝摸摸李瑾的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怎么没见凌大哥,他不是应该还在云城吗?”这两人一天到晚黏糊得很,这会儿这么久了,就见自家大哥,他倒是觉得有点好奇了。   “他回去了。”说到这个楚逸宵就一脸的不乐意。   楚逸绝挑眉,倒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三人坐了一会儿,便都去了大厅吃饭。大概是想到李瑾的生活习惯,中午的饭菜并没有多奢侈,倒是让离家两个来月的李瑾生出一些暖意来。有些事情,从小事就能看出很多来。   吃过午饭,下午楚逸绝要去几家铺子里看看,李瑾刚来,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自然也是跟着的。   云城很热闹,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走到哪里,都能见识到很多新鲜的东西。柳河镇离蓝渊国较近,自然见到最多的,除了本国的东西外,就是蓝渊国的东西了。虽然其他几国也有商旅经由柳河镇去往蓝渊国,不过路并不止那一条。   很多大商队都是不愿意在柳河镇那样小的城镇待的,直接就从镇外的官道绕了过去。只有那些小商队,才会在柳河镇歇息。商队小,自然东西就少。  楚逸绝走在李瑾身边,利用自己的气势帮李瑾挡去了很多拥挤的人流,两人的手一直拉着。楚逸绝担心自己要是不时刻拉着小谨儿的手,他真怕眼睛一直黏在那些小玩意儿身上的某人,会跟他走散了。   其实现在的这些摊贩都是少的,人多的时候,走路都要慢很多。  见到自己喜欢的,李瑾会上去看上半天,别人问他买不买时,他通常都是摇头,这些东西,看看就好了,要是看上的就买回去,一来他没那么多钱不说,二来他也没这嗜好。  小谨儿,喜欢的话就买上吧。”看着李瑾把玩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紫色珠子,见他实在喜欢,楚逸绝不禁出声。   以他看来,这颗珠子并没有多好,他们楚家玉饰店里,比这更好的珠子多了去了。只是他知道小谨儿并不是看中这颗珠子的价格。   “嗯。”李瑾看了一眼手上的珠子,点了点头。这颗珠子跟他上一世里他爹地跟妈咪在送他五岁的生日礼物很像。那颗紫色的珠子也是这般紫得让人目眩,那大概是他收到的唯一一次他爹地跟妈咪亲手送的礼物。   在之后送的那些礼物,无一不是经由别人之手给他的。   现在看着手上这颗相似的珠子,不知为何,他以为他不会再对前世的那些抱有遗憾,只是现在才发现,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的。   买完了珠子,李瑾也没了心思去逛了,便跟在楚逸绝身边去了几家要查看的柜面。可能是知道自家二少爷要娶夫郎了,见到两人出现,心思明镜的自然就猜到了李瑾的身份,这言行自然也是尊敬的。   不管听来的自家二少要娶的是一个乡下小哥儿也好,只要他们二少喜欢的,他们就觉得肯定是没错的。不然以自家二少的眼光,怎么能选上一个不怎么样的小哥儿呢?   李瑾自然不知道这些掌柜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安静的跟在楚逸绝身边,手上把玩着那颗紫色的珠子。珠子的成色并不是全是紫色,中间也有几条稍微淡的白色细条穿过。   耳里听着掌柜们的禀报,楚逸绝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身边安静的李瑾。   从刚才看见这颗珠子时,小谨儿的情绪就很不对劲儿了。只是他不知道该要怎么去问。想着这眉毛不自觉的便皱了起来,正在禀告的一位老掌柜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心道,老头子我好像没有禀报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况且这一季的玉店生意很好,除了大少做的那笔买卖以外,并没有什么亏损的买卖出现。   “没事,接着说。”耳边声音停了下来,楚逸绝抬头看向闭嘴不说话的掌柜,见到老掌柜脸上的表情,脸上表情不禁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是。”见到自家二少这表情终于是正常了,老掌柜才偷偷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舒了一口气。   一边陷于自己思绪的李瑾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盯着手里的珠子出神,不知为何,这会儿心里反倒是格外思念远在柳河村的爹跟阿爸。   很想立马就回去,扑进自家阿爸那纤细单薄,但却一直温暖的怀里。   失去的他没法再去得到,可是眼前的,却是该要珍惜的。   每年的生日,自家阿爸都会煮上一碗面条,加上一颗鸡蛋,还会给自己备上一件新衣服。然后笑看着自己念叨道:“我家小四儿又大了一岁了。”那时候不知道当时阿爸为何会带着点点惆怅。可是现在他懂了。   因为他大了一岁,就代表离开阿爸他们的日子就又近了一年。   想着这几年阿爸对自己的好,再想着前世父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不觉眼圈便有了湿意。他应该在出嫁前,好好呆在阿爸身边的。只是刺绣么,他又不是不会。   楚逸绝挥手打断了正在禀告的一个掌柜,示意他们都下去。小谨儿怎么看着那珠子,这眼圈都红了?   “小谨儿。”楚逸绝来到李瑾身边,把人轻轻搂进自己怀里,一只手顺了顺李瑾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   “怎么了?”李瑾抬头,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有多让人心疼。养了一段时间的浅蜜色肌肤已经恢复白皙,两只杏眼微红,眼角还有微微的湿意。这样一副脆弱的模样在边上楚逸绝看来,却是疼在了自己的心里。   “没事儿。”楚逸绝摇了摇头,摸了摸李瑾的脸颊,“我陪你出去逛逛吧,北街上有很多好吃的,你应该会喜欢的。”   “哦。”李瑾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道:“我没什么事儿,别担心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自己的情绪低落,他自然也知道楚二少是看出来了。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说。   “知道。”楚逸绝低头在李瑾的额头轻吻了一记,说道:“走吧,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北街是云城一条很出名的小吃街,这里汇聚了各国有名的小吃。每天来这里吃的人流络绎不绝,楚逸绝也是来吃过几次的,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口腹之欲,吃得并不多。   跟着楚逸绝在北街吃了个肚圆,李瑾才稍微心情好了点。两人回去时,已经是日近黄昏。街上的行人稍微少了点,只是相对于白天来说。   两边的茶肆酒楼依旧是有很多人,听小曲儿的,聊天的。不少贩夫走卒已经背着行囊开始归家。   在云城安静的呆了两天,有时候李瑾会跟在楚逸绝身边出去,有时候会留在府里陪在林怜生身边,跟着刺绣。毕竟路上耽搁了两个月,虽然偶尔也会刺绣,可是这速度毕竟还是慢了很多。   林怜生的刺绣手艺真的是很好,有些东西经他一提点,李瑾就觉得手底下刺绣的图案生动了很多。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边刺绣,一边讨论。   开始想家的情绪这会儿也缓和了很多,这两天林怜生大概是看出了李瑾情绪的不对劲。下午楚逸绝回来时,便问了问,知道个大概后,便晚上跟自家爱人商量了下。   李瑾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虽然收敛了很多,可还是被身边的人看了去。自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后,他心里想念自家阿爸跟爹的情绪就一直没有淡下来过。要是知道才来就回去不好,他早就已经回去了。   这两天虽然人前对人笑,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有多想念自家阿爸跟爹。也许是想到以后出嫁了,便会很少有时间呆在两位老人身边,也怕自己不常在两老身边,会有别的人取代自己在阿爸跟爹心里的位置,总之李瑾是越想越想回家。   中午,大厅里难得的人都在家,平常中午的时候,一般只有楚逸绝的阿爸跟爹,还有李瑾三人在家吃饭。楚逸绝跟他大哥楚逸宵都是在外头的,只有晚上才会一起出现在大厅。   李瑾坐在楚逸绝身边,不时吃掉碗里楚逸绝夹过来的菜。   林怜生看在眼里,看了一眼身边的楚云,见自家爱人点头,才笑着道:“小谨,林叔叔有话要说。”   “嗯?”李瑾抬头,疑惑的看向楚逸绝的阿爸。虽然没来几天,但是他也是知道他们是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虽然偶尔桌上也会谈几句,但是基本上是很少的。这会儿见人好像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禁让李瑾心里疑惑。   “小谨,你是不是很想家?”林怜生看着李瑾,一副一切我都知道的样子,让李瑾无法摇头。   “这孩子,想家了也不说。”林怜生怜惜的看了一眼李瑾,道:“小谨呀,你也知道林叔叔很喜欢你的是不是?”   李瑾点头。   “你们家柳河村那里,林叔叔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挺喜欢的。”林怜生笑眯眯的看着李瑾,见他一副迷惑的样子,接着道:“那里人都朴实,风景又好,所以呐,这林叔叔就决定,等你们结婚后,林叔叔就跟你楚叔叔搬去柳河村那里住,到时候可要麻烦小谨照顾我们两位老人家了。”   林怜生说完,一脸柔和的看着李瑾,见到人还是疑惑又不敢相信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这决定其实自打他从柳河村住了两天回来以后就有的,只是一直没下决心而已。毕竟这边云城也有很多人和事不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能走掉的。   只是这两个月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加上自己又是实在喜欢那里,便挑着这日子说了出来。  李瑾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看了看身边的楚二少,见人点头,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立马笑逐颜开的看着盯着自己的林怜生,乐道:“谢谢林叔叔,放心吧,林叔叔,小谨一定会把你跟楚叔叔当亲阿爸跟亲爹爹一样照顾的,而且,林叔叔跟楚叔叔一点也不老。”   李瑾说的实话,楚云跟林怜生看起来,也就三十多而已,又哪里老了。   林怜生跟楚云对看了一眼,相视一笑。看来他们决定的并没有错。 麻烦   “行行行,小谨就是贴心,赶紧吃饭吧,这饭菜快凉了。”林怜生笑着招呼李瑾吃饭,一边的楚逸绝跟楚逸宵两兄弟相视一笑,很开心能看见自己的阿爸精神跟心情都这么好。   至于自家阿爸跟爹决定去一个小乡村居住的事情,作为儿子,两人并不会多说什么。云城除了一些人跟事能牵绊着自家两位老人外,家里的生意早就已经交由了他们两人来打理。   楚逸绝给李瑾的碗里夹了一块肉,说道:“小谨儿,别笑了,赶紧吃饭吧。”   “我是开心。”李瑾把碗里的肉一口放进嘴里,低声对着楚逸绝嘀咕。他的确是很开心,本来以为以后就要离开阿爸他们身边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楚二少的阿爸跟爹居然会选择去柳河村居住。这是他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要是阿爸知道这个消息了,一定比他还要开心,想到这里,李瑾侧头对楚逸绝说道:“楚二少,是不是可以写信去柳河镇的?我想把这件事告诉阿爸,阿爸一定会比我还开心的。”想到自家阿爸知道这个消息时的笑脸,李瑾的笑就越扩越大了。   “嗯,先吃饭,一会儿去写信,写完了我让人送过去。”知道自家小谨儿这是的确开心,楚逸绝也不拦着了。这两天见到小谨儿心情不好,他这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想着法的在一边抽时间陪他。   吃过午饭,心情很好的李瑾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屋。他知道这时候楚逸绝也是在边上屋里休息的,便想着要不要去敲开门看看那人睡了没。虽然打扰人家午休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可是他想,楚逸绝一定不会生他气的。   这么想着,李瑾便抬手叩响了楚逸绝的屋子门,只是敲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声。便径自推开门进了屋,屋里空荡荡的,连被子都叠得好好的在床上。显然人根本没有来休息过。   “这是去哪里了?不是说下午没事儿,可以陪自己的吗?这会儿不在屋里睡觉,难不成临时有事出去了?”摸着下巴,李瑾站在楚逸绝门口嘀咕道。楚逸绝的院子是没什么下人过来的,只平时定时打扫的时候会有人来以外,其余时候基本上这院子除了他跟楚二少,就没少人会来了。   所以这会儿遇到事情了,他也没法找个人就问。既然没人可问,那他只好出去找人问了,反正也睡不着。   往大厅方向走去,李瑾却疑惑的没见到什么下人,心道难道是府里出什么事情了?便赶紧快走几步往大厅方向赶去。只是人还没到呢,便听见了几声熟悉的笑声。他能听出来,除了有楚逸绝的声音外,还有他大哥,以及他爹跟阿爸。   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开心?怀着这个疑惑,李瑾慢走几步走进了大厅。大厅里几人见到李瑾进来,霎时都看了过来,倒是让李瑾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了。笑着打过招呼,李瑾便自觉的走到楚逸绝身边坐下。   “小谨儿怎么没休息了?”楚逸绝稍微收敛了点脸上的笑意,关心的问着身边的李瑾。平时这个时候的李瑾是一定还在床上休息的。   “睡不着。”李瑾没去看那道刺目的打量眼光,只是轻声回答着楚逸绝的问题。他这会儿心里突然有点不太舒服,他不明白明明刚才还笑得很开心的几人,为什么他一进来,便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就连楚二少也是。李瑾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只是心里的那点在意,却是并没有被说服下去。   “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楚逸绝是知道李瑾今天心情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心思睡觉的,便不禁宠溺的揉了揉李瑾的头。   这样只属于自己的亲昵的动作,李瑾不觉心里暗骂自己想多了。楚二少不是一样对自己很好么。看来,感情使人盲目,天才也会变笨蛋,并不是那些人无的放矢。   “表哥,这人就是你要娶的那个乡下小哥儿?”说话的人,正是自李瑾进屋就开始上下扫视他的人。   李瑾顺着声音看过去,觉得如果他不是知道这个世界都是男人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个女的。   不过看着那人看向自己的嘲讽眼光,李瑾心里一突,觉得好像麻烦来了。那人特意在乡下两个字上咬重音,李瑾又不是耳聋了听不出来。看了一眼,李瑾便转开了目光。要不是因为楚二少,他又怎么可能对男人感兴趣。何况是这么漂亮还对自己有敌意的男人,当下心里就决定,有多远离多远。   只是显然李瑾的想法很好,不过正所谓,你不去惹麻烦,有些麻烦,自然也会找上门来。这会儿,李瑾大概就是遇到这个问题了。他不想去惹麻烦,可是人家显然是不想这么放过他。   “小雨。”楚逸绝看向自己这个小表弟,不禁眉头微皱。什么时候小雨说话变得这么刻薄了。   林怜生与楚云跟楚逸宵三人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麻烦二字。小雨对自家小儿子的感情,大概只除了当事人没看出来外,其余的人都知道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本来就是乡下的小哥儿。”说完,苍雨还瞪了一眼李瑾。这一眼让李瑾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倒是没多在意。   “小雨,你该回去了。”楚逸绝觉得自己的确是从小就很疼这个小表弟,谁叫自家舅舅只生了这么一个小哥儿。家里人都给疼到了骨子里,就连自己那个舅父,也是疼得不行。只是他没想到,平时对乞丐都很温和的人,现在怎么针对自家小谨儿。   这个世上,除了他,谁也不能对自家小谨儿这么说话。   “我才刚来。”见到自家二表哥这副帮着外人不帮自己的表情,苍雨不禁提高了声量。瞪向李瑾的眼神那更是比十万伏特还要能电死人。至少被瞪的李瑾觉得背脊是有点发凉的。   他仔细看了看身边楚二少的表情,发现这家伙并没有什么不对后,才心里叹道,看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他才刚见这人,都已经看出那人是喜欢楚二少了,怎么楚二少好像不知道一样?   楚逸绝不知道吗?自然不是,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去说破。他一直觉得自家小表弟对自己只是太过于依赖了,何况他一直没有喜欢的人,也就没去管这个。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他太过于放纵了。   “来人,送表公子回去。”没给苍雨继续说话的机会,楚逸绝立马出声让人进来送人。   只是一向被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苍雨唰的起身,几步走到李瑾身边,抬手就想打过去。就是这个乡下的土包子抢走了他的景慕表哥。要不是没人跟他说景慕表哥在乡下跟一个土包子定了亲,景慕表哥不久就会是他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都是这个土包子害的。现在景慕表哥还为了这个土包子吼自己。   只是,李瑾会是这样任人欺负的吗?边上的几人都惊到了,他们没想到一向乖巧的人会突然之间出手打人,以至于都没反应过来。   在那个白皙的巴掌快要接近自己的脸颊时,李瑾一个反手就甩了出去,清脆的巴掌声让屋里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林怜生抚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看着边上显然也被这一幕弄得措手不及的自家爱人。   他应该让大哥把小雨拴在宫里,不让出来的。只是他也知道,这事情迟早都是会被小雨知道的,早闹晚闹,肯定是会有这一幕的。只是他希望时间久了,小雨会想通。毕竟自家儿子对他一直是只有兄弟情,小雨要的,小绝根本不可能给得出来。   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还好不是结婚那天闹这一出,不过,倒是委屈了小谨了。   “你,你,你这个土包子居然敢打我?”苍雨抖着手指着李瑾,一张脸气得发白。身体都已经微微发抖了起来。长这么大,没人敢打他。现在居然被一个土包子给打了?想到这里,眼眶便不禁红了起来,眼泪也聚了起来,好像随时会流下来一样。  李瑾甩了甩自己的手掌,皱眉看着眼前一口一个乡下小哥儿,一口一个土包子叫自己的人。他并不想像个吃醋的女人一样在这里大吵大闹,太有损他的形象了,再说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人家才刚见他,就已经想出手教训他了,难不成让他就这么受着?他可不觉得该这么委屈自己。   “我是乡下的,不过你不觉得,没有乡下人辛苦耕田种植,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又哪里有现在的奢侈生活来享受?别看不起乡下人,没有他们,我想,你大概连自己吃的米饭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不起别人?只因为你身份高贵,有钱?即使有钱,这钱也不是你挣来的,你身份再高贵,也不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不也是受你爹跟阿爸的余荫?没了他们,你什么也不是。你只不过比你口中的土包子,乡下人多了一份投进了好人家的运气而已。”   轻蔑的看了一眼已经流泪的某人,李瑾心里舒了口气。其实他并没有多生气的,只是觉得自己这场敌对来得莫名其妙。他在跟楚二少在一起之前,可不知道有这人的存在,不然他能那么痛快的答应楚二少?   最讨厌的就是像女人一样跟人争风吃醋,他也厌倦了那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有什么事情,干脆一次性解决好了。反正这人不是叫楚二少表哥吗?出了事,某个为他惹麻烦来的人,该自己去解决的。他可不会管。   楚逸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瑾,大概大厅里的人这时候都被李瑾的话给震慑到了。这些是他们以前从来没去想过的。人有高低富贵之分,从来就已经有了。作为楚家子弟,他们虽然没有那种看不起别人的想法,可是那种高低之分,却是在骨子里生了根的。   听完李瑾平静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厅里的众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反而没人去管那个哭出声的某位公子了。   没再去理会还要冲自己叫嚣的人,李瑾想这位所谓的表公子,大概是从没被人打过,这会儿被他口里的土包子,乡下人打了一巴掌,这气儿估计是还没有缓过来,等缓过来了,大概就得找他算账了,还是先走吧。   在经过楚逸绝身边时,李瑾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去解决,我现在又觉得很困了,我去休息了。”说完也不给楚逸绝说话的机会,几步就出了大厅,消失了走廊的拐角处。    无声   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事情的,李瑾不知道,这会儿他正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了。那人是什么身份,他虽然不知道,可是就那一身穿着,想来也是非富即贵。不过做都已经做了,这会儿来想那些也是多余的。   他的性格本来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到头上了也能当没发生过的人,何况大概是因为身边有楚逸绝撑着的原因,所以这心里便放纵了自己的情绪。   刚才那一巴掌他打得并不轻,也不知道那人的脸上会不会红肿?现在想来,其实那人也没有多大的错,错的也只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发泄脾气发泄到了他这一个更是莫名其妙的人身上。   楚二少知不知道他那位所谓的小表弟喜欢自己,反正他是没看出来楚二少的心思。不过想来楚二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应是早就已经看了出来才是。不说出来,大概也是怕影响了彼此之间的亲情吧。   想到这里,李瑾又觉得有点磨牙,要不是楚二少不说清楚,他今天能差点挨打吗?幸亏他从来没放弃过锻炼自己的身体,不然今天以那人突然就出手对付自己,大概那一巴掌就得挨定了。   他可是看得清楚,那人那一巴掌,真是没有留半点力气的。而且还是怀着一点功夫打过来的,他都能听到那手臂甩过来的呼呼风声。   李瑾抬头看着床顶,那人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才会出手那么重?那一巴掌要真是打了下来,他的脸,大概会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见人,也或者,可能嘴里的牙还会掉几颗?想着缺了一颗牙的自己,李瑾就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够快。   要不是刚才感觉那人是真的想要狠狠教训自己,其实他也不会出手反击的,顶多就是隔开那只甩过来的手掌而已。   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真如他刚才早大厅对楚逸绝的说的话,他这会儿困了,没一会儿,李瑾便睡了过去。   李瑾刚睡过去,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唰的几个纵身去了大厅的方向。黑影进到大厅里,半跪在楚逸绝身边,说了李瑾的事情,便就快速退了下去。   楚逸绝松了一口气,抬眼冷看向还在哭哭啼啼的自家小表弟。冷然道:“回去,以后你少来这里。我会让舅舅把你留在宫里看着的,我们平时就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这样一副一来情绪就使性子的个性。[].”   想到刚才那一巴掌,楚逸绝就庆幸他从来没有因为小谨儿想要压倒自己而阻止小谨儿练武。刚才他也被吓了一跳,平时自己这个小表弟虽然骄横,但是性子还算是温和。只是偶尔会使小脾气而已,不过大家一般也都由着他。   还好小谨儿把那一巴掌给当了过去,看着自家小表弟白皙的脸上此时清晰的五根手指印,楚逸绝皱了皱眉。小谨儿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个,以后会不会真的有一天把自己给压了?想到这个,楚逸绝就不禁在心里抖了抖。这脸上的神色自然也就更冷了几分。   只是厅里的几人并不知道某人这时候心里想得事情其实跟眼前发生的事情相去了几万里,见到自家小儿子脸色阴沉,林怜生朝身边的爱人看了一眼,开口劝道:“小绝,小雨这也是被我们宠坏了,他知道错了,你先别生气,去陪陪小谨儿吧,这里有阿爸我们看着呢。”   虽然知道李瑾这会儿是睡觉了,他这心里也觉得有趣,那孩子是睡不着才出来的,没想到出来就遇到这一出,打完了人倒是回去安然睡着了。他该庆幸那孩子心胸阔达,不然以别家小哥儿的性子,这会儿大概已经又哭又闹了。   “嗯。”楚逸绝并没有违背自家阿爸的话,再说这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在意李瑾更多一些。虽然知道他的小谨儿这时候睡着了,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想着刚才那一巴掌,就不禁在心里责备自己。   他是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小表弟会突然出手对李瑾,如若是面对别人,他早就已经反映过来了。   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哭的人,楚逸绝跟自家阿爸还有爹大哥告了别,便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一直到进了屋,见到了床上睡得安稳的人时,这心里的愧疚才稍微少了点。在不惊动熟睡的李瑾的情况下,楚逸绝轻轻和衣躺在李瑾身边,伸手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睡梦中的李瑾只是稍微嘟囔了两句,便整个人都滚进了身边温暖的怀里。   宠溺的笑了笑,楚逸绝在李瑾的嘴上轻琢了一下,便也闭眼睡了过去。   下午李瑾醒来时,感觉到自己好像躺在谁的怀里,扭着头看了一眼,便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他怎么没有察觉到这人偷偷爬到自己床上来了?   “你睡着的时候。”楚逸绝睁开眼睛,温柔又带着点愧疚的看着李瑾。   “小偷行为。”李瑾瞥了一眼楚逸绝,撑起手坐了起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好像没睡一会儿。”这个时辰,大概也就离他睡觉的时候两个小时左右。   “嗯。”楚逸绝也跟在李瑾身后坐起身,顺便把李瑾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歉然道:“小谨儿,对不起。”   “这时候才来道歉?”李瑾挑眉看向楚逸绝,笑道:“算了,也不算是你的错,我明白的,放心,我没有生气,这气早就跟着那一巴掌没了。”看着跟自己道歉的楚逸绝,李瑾觉得,这样示弱的楚二少真的让他很不习惯。   “谢谢你,小谨儿。”楚逸绝轻拥着李瑾,这事儿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忍心才造成的,可是到最后却是委屈了自己喜欢的人。   “不用道谢,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李瑾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楚二少说道:“我打了你那个小表弟,没事吧?”说实话,这会儿他倒是心里有点小小的担心了。  “不碍事的。”楚逸绝摇头,如果不是小雨的那巴掌没落下来,不然的话,他都会出手的。即使再疼爱那个小表弟,在他心里,他的小谨儿才是第一的。   “这就好。”李瑾点头,叹道:“你该是知道他喜欢你的吧。”   “嗯。”楚逸绝轻轻点了点头,后面两人便没说话了。有些事情,只是稍微点一下,就能让人明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那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李瑾都是呆在家里刺绣,一条枕帕还没有绣完,要是出嫁那天没做完,不知道时候阿爸会怎么数落自己了。   只是有些话说得好,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自然会找上门。   李瑾以为那位小表弟被他那么打了一巴掌,说教了一顿,应该能有好一段时间不会来的,哪知道,这才过了不到八天,这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脸上,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通过楚逸绝的话,他也知道了那位小表弟的真正的身份,当今苍云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楚逸绝舅舅,也是苍云国现今男后的小儿子。   身份还真是不简单。   “哼。”   李瑾抬头,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今天真是有够倒霉的,楚逸绝出门谈事儿了,楚逸宵去找他的爱人去了。而楚逸绝的阿爸跟爹去看望朋友去了。就这么巧,这位小表弟掐着时间的赶了过来。   “你在府外安插眼线了吗?”不然为什么这人晚不来,早不来,偏选今天大家都不在的情况下过来?   “是又怎么样?”苍雨头一抬,斜睨着眼睛瞪向李瑾,大有一副我就这么做了你拿我怎么样的意思。   李瑾没说话,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意思不言而喻,大不了再给你一巴掌呗,又不难。   两人无声对抗,苍雨冷了一张脸,看着李瑾哼声道:“不要以为有景慕表哥给你撑腰,我就会不找你麻烦,哼。”   李瑾起身,平视着某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俯视状看自己的小表弟,笑道:“没有楚二少撑腰,我也不会怕你。”去,开玩笑,他撑腰的又不是只有楚二少一个人。李瑾盯着眼前的小表弟冷笑,皇子了不起吗?   “楚二少?”苍雨瞪大眼看向李瑾,显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想说的话,不可思议的道:“你到现在居然还在叫我景慕表哥为楚二少?”说完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嘲讽道:“看来景慕表哥是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字是吗?”   以为这样说会让对面抢了自己表哥的乡下土包子生气,却没想到看到的只是一张平静的清秀脸庞。   李瑾歪头看了一眼某位得意的小表弟,暗道,叫楚二少怎么了?不叫名字有什么奇怪的?比起叫楚二少的名字,他觉得叫那人楚二少来得更要亲切一些。只是看着某人一副你跟我景慕表哥不亲密的脸孔,李瑾想着,是不是该改口了?  楚二少不纠正自己,那是因为喜欢自己。而他的家人不纠正自己,是因为不管他们的事儿。可是眼前这人这样看着自己,怎么就那么叫人不爽呢?   李瑾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他也成了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了?眼前这人看起来,明显就是一个被大人宠坏的小孩子,他在这里跟他较个什么劲儿?   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下,李瑾干脆坐了下来,继续低头开始刺绣,他手上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呢,哪有闲工夫在这里跟这个长不大的孩子瞎斗。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把手上的这长枕帕绣完呢。他可不想到时候回去了,啥也没绣好,让自家阿爸揪着自己耳朵数落。 受伤        李瑾是不说话了,可是奈何身边的某位小表弟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抓到了破坏两人感情的把柄,兀自一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皱了皱眉,李瑾低头看着手上不小心被刺错的针线,耳朵边不时冒出来的声音也觉得有了点烦意。   说了一大通,苍雨发现身边的土包子居然理都不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被人无视了,长期被宠着,从没人这么无视过自己,这会儿这个土包子居然敢不理自己,立时便拉下了脸,也不再说话了。  “土包子,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苍雨尖着声音很不客气的冲着低头的李瑾喊了出来。  “你很烦。”李瑾抬头,很平静的看着快要炸毛的小表弟。对于那土包子三个字选择性的给避掉了。他知道即使他再教训这人,也改变不了这人生来的优越感以及心里对他的这种轻视。反正这嘴长人家身上,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他就当没听见就是了。   几个路过的下人战战兢兢的往这边瞄了一眼,接着又很快的走开了,心里想着怎么二少爷还没有回来,管家也真是的,那腿脚也太慢了。看表公子的样子,别一会儿两人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苍雨一下子把声音拔了起来。这个土包子居然敢说他很烦? “你重听吗?”看着手上的刺绣,李瑾心里叹了口气叠了起来,看来今天是没法好好刺绣了。   “你找死。”一向被人宠着顺着习惯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而且还是同一个人,心里的气儿可想而知。苍雨想也不想的抬腿就冲李瑾踹了过去。   在察觉到风声时,李瑾便已经机警的躲了开去,看着被一脚踢飞的凳子,庆幸着自己有先见之明跟楚二少学了不少功夫,不然这一脚要是开始的自己,肯定就被踢上了。随即心里又是一阵的恼火。   这人是皇子又怎么样,难不成就能这么不把人命当人命,好歹他在他面前,还是长辈呢。这人居然说踢就踢过来了。   李瑾抬头冷冷的盯着兀自还在生气的苍雨,看了看被踹飞的凳子,眯了眯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也快速一脚飞了过去。   苍雨大概是没想到这人会还手,他以为这人该是在这段时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不会还手了。等到发现那只踢过来的脚时,只来得及往身侧移动了一点点,那一脚擦过他的腰侧,不过就这一擦,也够没受过啥大伤痛的苍雨难受的了。   一直在暗处看着事态发展的几个楚府暗卫暗暗着急,均看了看身边一动不动拿着刀子的灰衣人。   苍雨一张小脸痛得纠结了起来,强忍着腰侧的痛劲儿,狠狠瞪着李瑾,这个该死的土包子居然敢踢他。当下也不说话,两人便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下人们见到了只能暗自着急,没人敢上来拉,只在心里祈祷着自家的几个当家的赶紧谁能这会儿回来,可别一会儿两人真打出事儿了。   楚逸绝正在酒楼里跟人谈生意,正谈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自家总管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当下便皱了皱眉想着这总管怎么来这里了。   总管进屋就直奔主题,喘气道:“二少爷,你快回去吧,表公子来了。”话还没说完,屋子里便只剩下疑惑的正跟楚二少谈生意的人,哪里还有自家二少爷的影子?   刚听完表公子来了,楚逸绝便在心里暗道糟糕。他是知道自家的那个小表弟一直喜欢自己的,只是他当没看见。自然也知道自家那个小表弟被宠坏的脾气,一时心里不觉有点内疚。这早上出门时就该把小谨儿带着一起出来的。   只是这会儿却也来不及去想那些,提着一口气飞了回去。这人刚到家里,便听见后院的劝阻声,间或还有几声砰砰砰的声音。   在见到后院的情形时,楚逸绝觉得自己的心里燃起了一簇火苗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旺的架势。   院子里的情形这会儿真不算好,尤其是对于李瑾来说。刚开始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说实话,他一直是占上风的。不过想着这人的身份,他其实也没有真的下重手,只除了刚开始那一脚外。后来看着这人把漂亮的小脸痛苦的样子,他心里便就已经软了下来。到底是在这个世界温暖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冷血的上官少爷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大多数也是李瑾在见招拆招。只是到后来,大概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小表弟,人家喊了几声,便出来了两个灰衣人把自己给架住了。当腹部被踹到时,李瑾痛得差点没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暗道自己就不该早上不跟楚二少出去。   楚逸绝纵身下来,一脚一个就把架住李瑾的灰衣人给踹开了,并且上前就给了从来都是被自己宠着的小表弟一巴掌,没有任何的留手。   苍雨还在开心的当下,便眼前一花,就见到自家的两个护卫给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便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嘴里也有了血腥味儿。   脑子一懵,等到清醒时,院子里只剩下嘴角也有血迹的两个护卫。   楚逸绝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有多痛,手上却是很温柔的抱着李瑾。   被搂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里时,李瑾便松了口气儿。只是腹部跟脸上的痛还是难受得紧,也顾不得安慰一脸阴沉之色的楚二少,皱着眉毛咬紧了牙根。那个被宠坏的小表弟,还真是没手下留情。   有几个机警的下人早就已经奔出去找大夫了,也不用楚逸绝吩咐,便已经去厨房端来了热水热帕子。   自打回来楚逸绝便一声不吭,始终阴沉着脸,动作却是轻柔的给李瑾擦着脸上的伤口。   李瑾这会儿正痛着,也没心思去查看楚二少的脸色,想着自己这次可真是无妄之灾,早知道就不来云城了,好好呆在阿爸跟爹的身边多好。   等到大夫来了,给开了药,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后,楚逸绝也没出声。把李瑾身上好好检查了一遍,又亲手给上了药,陪着李瑾等着人睡着了。楚逸绝便冷着脸出去了。一路上见到的下人没一个敢出声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冷冷的扫了几眼暗处的几个暗卫,没一会儿空气里便飘出了血腥味。楚逸绝理都没理,就像没闻到一样出了门。目标是皇宫。   半道上遇到来看李瑾的苍云,楚逸绝脸色也没变好,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大表弟,他一向是没啥话说的,只因为两人的性格都是冷淡之人,这话自然也是谈不来的。打完招呼,楚逸绝便直奔宫里去了。他想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苍云看了一眼楚逸绝的背影,便转身往楚府走去。他跟楚逸绝虽然是表兄弟的关系,却是很少说话,就像他跟李瑾说的,因为两人的性格太像了,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比起自己那个被宠坏的弟弟,他除了跟自家的爹还有阿爸能说上几句话,大概也就只剩下那个脸皮厚的曾书傲了。   看着眼前的宅子,苍云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陪在几年没见的阿爸身边,虽然知道李瑾来了,却是一直没法脱身过来看。   楚府的下人一见是二皇子来了,立马把人迎了进去。心里还在想着这家里几个主子都出去了,这一向甚少来往的二皇子怎么这时候来了。赶紧差人去准备茶水顺便叫主管。 苍云挥了挥手,道:“带我去看李瑾。”脸上神色却是冷淡,让一边的下人也看不出究竟来。只是听着这个,偷瞄了一眼苍云的脸色,颇是为难。   二皇子这会儿来,难不成是来为三皇子找李小公子麻烦的?这么一想,就更是不想带人过去了。这二少爷刚出去了,大少爷也不在,两位大主子也出去了。这要怎么办?   “还不带路。”身为二皇子,自然是有那一股皇家气势的,加上本身又冷,这一边想着事儿的下人愣是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道,管家怎么还不来。一边赶紧在前面带路。   这是时隔三年后再次踏进楚府,他记得小时候倒是跟在自家阿爸身后,跟哥哥一起过来,想不到三年后,这里依然没啥大的变化。   两人进了李瑾休息的院子,迎面正碰上管家从院子里出来。带路的下人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偷觑了一眼冷淡的二皇子,又瞄了瞄看见他们脸色不太好的管家,道了句告辞,就急忙忙的走了。他得赶紧去差人通知大少爷或者二少爷回来。   “老奴见过二皇子。”管家楚伯是楚逸绝爷爷那一代就伺候着的老人了,在楚家的威望很大,这时候见着这位性子淡薄的二皇子,虽然心里暗自着急,面上却也是不动声色。想着李小公子还真是麻烦了,刚走了一个三皇子,这会儿又来了一个二皇子。   “嗯,带我去见李瑾。”苍云看了一眼楚伯,淡声道。   “回二皇子,李公子睡下了。”楚伯眼也没抬的回道。   苍云看了看楚伯刚关门出来的屋子,抬脚就走了过去。小谨儿休息了他就在边上等一会儿好了。   只是他这举动却是让一边的楚伯变了脸色,心道这二皇子看着人冷淡,却没想到也是个护弟弟的主儿,都说了李公子睡觉了,也不理会。   “二皇子。”楚伯连忙跟上,一边出声道:“二皇子要不要去大厅等一会儿,让老奴进去叫醒李公子。”   “不用。”苍云淡淡出声,脚步未停。   楚伯在后面着急,却也无法。他只是一个奴才,虽然两位老爷敬重自己,可是在皇子面前,他还是知道身份的。   苍云奇怪的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管家,不明白他只是去看看小谨儿,楚伯好像不愿意似的,皱了皱眉,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刚进屋,便闻到了一股中药味,冷淡的脸色当即便变了色。几步走进边上的房间,便见着脸颊红肿的李瑾躺在床上,眉毛还皱着。   “这是怎么回事?”苍云转头,脸色阴沉的瞪着跟进来的管家。眼里的寒意却是一点也不输给楚逸绝。   “啊。”跟上来的楚伯还在想该怎么劝阻二皇子绕过李公子呢,便听见这声饱含着怒意的话,一愣,抬头见到二皇子的脸色,却也是迷糊了过去。心道,这不是三皇子弄的么,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不过嘴上却是道:“是三皇子打的。”   “小雨?”听见是自己弟弟弄的,苍云的脸色也并没有好转,比起那个被宠坏的弟弟,他心里自然是更重视李瑾的。   “是,上午三皇子过来了一趟。”楚伯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苍云转身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心疼的看着床上就连睡觉都皱着眉头的李瑾,“出去吧,一会儿二表哥回来了叫我。”想着刚才在宫门口碰见自家那个二表哥一脸阴沉,想来应该是进宫去找小弟的麻烦了。心里才稍微好了点,要是楚逸绝不去,他虽然也会去,可是心里却肯定是不乐意的。   小谨儿给他了,要是他都不重视,那他肯定会把小谨儿弄走带在自己身边的。   “是,老奴告退。”楚伯看了眼,知道这位二皇子不是来找李公子麻烦的,松了口气,退下并轻轻关了门,一边差人去找两位少爷,一边找人去通知两位老爷,又让下人去准备茶水点心给端进去。 纠结 李瑾睡得并不踏实,两道眉毛一直纠结着,不时还低低的哼哼几声。坐在一边的苍云脸色也跟着那含着痛苦的哼哼声变了又变,看了一眼李瑾,起身出了门,挥手招来一边留下来侍候他的楚家下人道:“你们家二少爷还没回来吗?” “回二皇子,二少爷还没回来。”被管家叫来留在门外随时侍候二皇子,年纪还轻的仆人心里有点忐忑,回话的时候也是回的小心翼翼。 “去把管家叫来。”苍云皱了皱眉,小谨儿的伤势好像很严重,要不要叫人去宫里找御医来呢。按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去找的。只是小谨儿现在人可以算是楚家的了,要是他一个朋友管的太多,难免落人口实。 下人听命立马就奔出去了,没一会儿楚伯便走了过来。 “大夫怎么说。”苍云看着眼前已过花甲的老奴,轻声道。 “大夫说伤得较重,得休养两个月。”楚伯低头,捡了比较中肯的话说。他还没搞明白这个二皇子是个什么意思,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苍云转身进了屋,留下身后的老管家暗自在那里琢磨这位二皇子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主子的事情,身为下人的他们是不该知道太多的。 楚逸绝自宫里回来时,脸色并没好转多少,虽然舅舅依着自己的意思狠狠教训了一顿小表弟,可是小谨儿现在受了伤是事实。心里多少内疚也没法让他压下那股心痛,一路阴沉着脸色回到家,刚进府就听说二皇子来了。 楚逸绝皱了皱眉,直奔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心里却在疑惑自己那个冷淡的二表弟来这里是何目的,难不成是来为小雨找小谨儿麻烦的?想着眼里便闪过一抹寒光,几个纵身便进了自己的院子。 在见到院子里等着的下人时,他也没看出着急来,刚才下人已经说过二表弟在自己屋子里等他,这会儿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很安静,并不像发生过什么打斗的样子。屋子里飘着淡淡的中药味,这是给李瑾身上受伤的地方敷的药。 苍云在听到开门的声音时,便知道是自家的二表哥回来了,不过却是坐在凳子上没动,连眼神都没有往门口看一眼,一心低头注视着躺在床上痛苦的李瑾。 楚逸绝进到屋里时,便见到的是这一副光景,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只是道:“不知二表弟过来这里是有何事。”一边靠近床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李瑾,顺便伸手探了探李瑾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苍云没出声,起身往门外迈步。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便也跟了出去。 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坐下,苍云等楚逸绝也过来坐下了才淡淡的开口说道:“要叫御医来看看吗?” “我已经叫方御医一会儿过来看了。”楚逸绝同样声音冷淡,“你认识小谨儿?”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忙着生意,又忙着跟李瑾定亲的事情,开始还忙着自家大哥的事情。后来又忙着跟李瑾一路游山玩水,到现在了,楚逸绝也不知道自家的二表弟跟李瑾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了。 苍云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依然冷冷的,“嗯。”之后亭子里便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再开口。 一会儿下人给送来点心,端来茶水,两人便安静的喝着茶,谁也没再继续开口。 楚逸绝这会儿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不过他并不打算问这个冷淡的二表弟,想着这些该是小谨儿来给他解惑。 苍云看了看天色,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道:“我先回去了,小谨儿醒了跟他说一声,我明日过来看他。” “嗯。”楚逸绝点头,叫人把苍云送了出去,自己回屋去看李瑾去了。 睡梦里,李瑾觉得自己全身痛得要死,尤其是腹部跟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烤着似的。迷糊里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着,随即靠了过去,还舒服的哼哼了两声。 半夜醒来,李瑾转头便看到了身侧睡着的楚逸绝,抿了抿嘴,皱眉。脸上很痛,腹部也很痛。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车碾过似的。 “小谨儿醒了?”楚逸绝睡得很浅,听见身边哼哼声时,便立马睁开了眼睛。见李瑾醒了过来,探了探李瑾的体温,“是不是很痛?”见李瑾点头,便起身端来外间炉子上热着的药,到床边扶着李瑾道:“把药先喝了,方御医说这药能让你伤好得快些,也有镇痛的效果。” 李瑾苦着脸,皱着眉把药喝了。楚逸绝移过一边的枕头垫在李瑾身后,自己也移了过去轻拥着,“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李瑾轻声的说完,便又不出声了。他觉得比起饿肚子,身上的伤更让他难受些。想着下午被两个护卫架着让人打,李瑾便觉得委屈得难受。不过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硬是把眼里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小谨儿。”楚逸绝低头在李瑾的脸上亲了下,便拥着人不出声了。 李瑾忍着痛,靠在楚逸绝怀里,边上之人身上传来的体温让他心情好了很多,身上的痛也不知道是那药起了作用,还是身边这人在的原因,感觉也不是那么痛了。 药里有助人睡眠的东西,没一会儿李瑾便又迷糊的睡着了。 这几天楚逸绝一直在家陪着李瑾,哪里也没去,就连生意也没有过问。第二天苍云来看了李瑾,让李瑾心里开心了很多。两人聊了半天,李瑾才因为身体虚弱迷糊睡着了,苍云才告辞回去。 这几天,李瑾没问过楚逸绝有没有去蘀他找回公道,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好友苍云这件事情,大家也没有去说,就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每次看到李瑾因为腹部的痛而皱眉时,楚逸绝的脸色总是会阴沉下来。 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大概是那位方御医开的药方很有用,总之在床上呆了半个月之后,李瑾觉得自己是完全没问题了,只是身子因为这次无妄之灾却是有点虚弱了,想是那踹的两脚让自己伤得不轻,估计得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得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 在床上躺着的这半个月李瑾也没有闲着,无聊的时候总是舀出绣活来绣着。 后来李瑾知道了那位小表弟的下场,这事儿还是从经常来侍候他的下人口里听来的。当然了,那下人也是无意中听到自家的那几位主子谈话的时候不小心听来的。这事儿他没敢跟别人说,只是见李瑾对自己好,才说了出来。 小表弟的下场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这话自然得从那位小表弟哭着回了宫说起。他无辜伤人,也没敢说实话,当今男后又岂是好糊弄的,没几下就问了出来,只是还没等发作呢,就听见宫人来报,自家那个小侄儿来了。心道这下刚好,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被他们宠坏了的小儿子。 见到自家小侄儿阴沉着脸色进来,也不跟自己打招呼,林怜衣也没说什么,起身无视身边小儿子求助的表情,径直领着人走了出去。 小儿子受伤是难免了,只要命留着就行。想来这几年二儿子不在自己身边,他跟自家爱人的确是太宠这个小儿子了。不然这次自家小侄儿的准夫郎,怎么会被伤。 楚逸绝没说话,拉起在床上有点瑟缩的小表弟,比着李瑾身上受伤的位置,在苍雨身上也弄了出来,位置刚好,下手的力道也是舀捏得分毫不差。完了便走了出去,看也没看床上已经痛得说不出话的小表弟。 他的确是宠他,可是这也是他没触及自己底线的情况下。想着还在床上不知道多痛苦的小谨儿,楚逸绝就觉得自己应该再回去补几下。不过想着舅舅临出去在耳边交待的,便又打消了念头。 在知道那位小表弟的下场跟自己一样时,李瑾心里说实话,真的是舒服了很多。他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在自己被那人无辜伤了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同情心。只是李瑾不知道的是,那位小表弟比他知道的还要惨,因为苍云回去后,又好好的修理了一顿自家那个小弟。 当然,这些是那个下人没听到的,就是连楚逸绝他们也是不知道的,自然李瑾也是不知道了。不然心里估计会更解气。 自己身上的伤也好了很多,现在正满宅子里到处溜达呢。 时隔一个月后,李瑾打算回去了,在这里也呆了快两个月,算算路上的时间,出门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心里实在是想念柳河村的爹跟阿爸。 没等李瑾开口说要回去的事情,那位一个月没见到的小表弟又来了。李瑾听见后,心里一哆嗦。莫不是又来找他麻烦了?不过想想今天林叔叔跟楚叔叔都在家,便又放了心。 李瑾呆在院子里,不想出去,那位小表弟来了,以免自己再不小心受到无妄之灾,还是呆在院子里好了。 不过没多大会儿,李瑾正惬意的看着院子里还鸀油油的小草,吃着点心时,林怜生领着一脸大便色的小表弟苍雨走了进来。 李瑾一见,立马起身迎了过去,自然,他并不是去迎接那位小表弟的,而是迎向林怜生的。“林叔叔。” “嗯。”林怜生笑着摸了摸李瑾的头,转身拉过身后一脸难堪之色的小侄儿,对着李瑾说道:“小谨啊,小雨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说着拉了拉苍雨的手。 苍雨心不甘情不愿的蹭了蹭来到李瑾面前,想着出门时自家二哥的警告,心里抖了抖,看也没看李瑾快速又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之后便又没了声音。要不是李瑾听力好,他都不知道刚才那一句比蚊子声音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是说得什么。 李瑾抬头看向一边的林怜生,心里疑惑的很,这个小表弟这会儿是演得哪出?他自然不知道自家那个好友这段时间是如何修理的眼前这位小表弟了。 “小谨,你能原谅小雨吗?”林怜生看了看疑惑看着他的李瑾,怜惜的拉起李瑾的手,“叔叔知道小谨前段时间受了委屈,不过小雨也是被我们宠坏了,说话做事不分好歹,这一段时间也受到了教训,小谨能原谅他吗?” 其实林怜生是觉得自家小侄儿是没必要来道歉的,这人都被他伤过了,来道歉有什么用?只是没办法,自家那个二侄子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小侄子来道歉,还必须得求得小谨的原谅才行,不然小侄儿回去了,他会继续收拾他。 以前是二侄子不在自家大哥身边,所以大哥夫夫两人才把小儿子给宠得没边。现在二儿子回来了,心里有了寄托,自然也就不会再这么宠着了,加上又出了这事儿,就更是没理由宠着了。所以也就任着自家二儿子收拾小儿子。 想着早上去宫里听到自家大哥说的小侄子这一段时间的遭遇,心里倒是有了点软。不过想着前段时间李瑾受得痛,又消了下去。不过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况且这个小侄子也被教训得差不多了,便就答应了带人来道歉。 李瑾听完林怜生的话,又看了看一边脸色难看的小表弟,心里纠结了,按说过了这么久了,他其实心里早就不把这事儿给记着了。而且小表弟也来道歉了,他没道理不原谅。只是想着这一段时间自己身上的伤痛,他就有点迟疑。 何况小表弟这样子,明显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啊。想着听下人说的,又想着每次自己那个好友来看自己时,一脸恨恨之色,想来这位小表弟没少被自己那个好友给收拾。那他到底是原谅呢还是原谅呢? 回程   究竟原谅与否,其实李瑾并没有纠结多久。先不说他本来就已经消了气儿,单说那小表弟是被楚二少的阿爸领来道歉这点,他就不能不原谅了。老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看楚二少阿爸那样子,摆明了是要他原谅那位小表弟了,不然直接打发走了就完事儿了,哪里还会带到他面前来。   对于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李瑾不想去想得那么清楚,人活一世,尤其是像他这种死过一次的,有些东西宁愿模糊了去想。   到了这里,小表弟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李瑾看着楚二少阿爸的笑,不知为何,心里却更是想念自家的爹和阿爸了。      眼看时间也已经进入了秋季,手上的绣活,那些小的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加上心里着实想念远在千里之外柳河村的爹跟阿爸,李瑾便跟楚二少提了回柳河村的事情。出来得已经够久了,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儿。   虽然即使爹跟阿爸在身边,也可能没法为他出头,可是毕竟那是自己这世至亲的人,他至少可以在他们面前放开了心嬉笑怒骂。   楚逸绝其实也在心里把回程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只是这边自家爹跟阿爸不舍得他们这么早回去,所以一直迟迟未开口,现下小谨儿提了,他自然是同意了。心里想着这下子明日去跟爹和阿爸说,两位老人家也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人家回去见自家爹跟阿爸了。   果然不出楚逸绝所料,他才说完,自家爹跟阿爸也只是想了下便就点头答应了。心里也不禁感到开心,说实话,比起云城,他倒是真的宁愿跟小谨儿呆在柳河镇那边。清净。   楚逸绝当下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瑾,自然又是惹得李瑾一顿兴奋。想着要回去了,怎么着也得买些东西回去吧,这是云城,东西可要比泸县的东西还要好。这出来一趟,总得给阿爸还有爹带些东西回去的。   想着就做,第二天李瑾便拉了楚逸绝出去转悠。云城的东西很贵,这是李瑾转了半天的第一印象,不过那些东西确实也是质量好,这么一来,贵点也就贵点吧,反正身边还有个给钱不眨眼的,他倒是不必省着了。   “小谨儿,累吗,去酒楼坐一会儿吧。”看着李瑾脸上的薄汗,楚逸绝提议道。逛了这么久,虽然买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是给完钱,差人直接送往楚府,也不用自己领着,所以两人这会儿倒是都是两手空空的。   “也好。”李瑾摸了摸额上的汗,想着今天倒是逛得兴奋了点,都已经入秋天凉了,他还能把自己给热出汗来。   两人在自家的酒楼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点心,便又出去逛悠了一会儿。开始那会儿东西就已经买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逛,也只是满足一下李瑾突然而来的购物心情。家里人本来就不多,自家爹跟阿爸也不缺啥,该买的也都买了,李瑾想想便拉着楚逸绝往回走了。   想着要回去了,李瑾便在苍云再次来看自己的时候,跟他说了回家的事情。两人虽然心里不舍分开,可是这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两人死了还能在异世重生,也都知道往后还有很多时间能相聚,便也只难过感伤了一会儿也就又开始嬉笑聊天了。   对于自己为什么认识苍云的事情,李瑾并没有跟楚逸绝解释得很清楚,只说小时候一次无意中认识的,自然那个小时候,指的也只能是苍云离家的那三年了。   对于这点,李瑾跟苍云倒是都很默契。楚逸绝当然知道李瑾没有完全说清楚,不过他也不着急。小谨儿身上有很多秘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小孩童时的李瑾时就已经知道的。   小谨儿现在不说,也许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也不去问,总有一天小谨儿会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   因为要回家了,这几天李瑾的心情格外的好,晚上睡觉之前总要把楚逸绝拉着叽里呱啦的说很久,直到困得眼皮打架了才会在楚逸绝的陪同下去休息。   林怜生纵然心里万般不舍李瑾走,可是这分开的日子依然一天一天接近。   这几天李瑾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人也特别精神,总是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楚逸绝看着这样的李瑾虽然觉得小谨儿精力好是件好事儿,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怎么对劲儿。   李瑾照样吃照样睡,只是这精神头却意外的活跃。白天刺绣,还跟着他到处走,晚上吃了饭也不觉着累,还要拉着他聊半天。他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来。不过心里却是把这点给记了下来,在后来知道事实以后,楚逸绝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这次的仔细,不然他真的是死也没法原谅自己。   李瑾这样精神,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也该是李瑾幸运。在离开那天,苍云跟来看了他几次的曾书傲送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经介绍李瑾才知道,这是人家曾书傲的堂弟,刚好这次来看他,便也就跟着他出来了。   曾书傲的堂弟叫颜昱清,字乐阳,比李瑾大一岁。却说颜昱清这人,虽然自家大伯是在朝为官的,不过他们自己家却是身在武林的,而且在武林威望还不低。   颜昱清给人的印象是斯文俊秀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心底里其实是很冷血的人,自然,这冷血是对着那些被他划到敌人的那类人。对于一般不在武林的人,他还是对人不错的。   颜昱清几次在自家堂兄嘴里听到这个帮了他姻缘的人,也就是李瑾。这次来见自家堂兄,也就顺道好奇的来看了下,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让他吓了一大跳。仔细看了看边上的几个人,并不觉得这些人有哪里不妥。   他本来是不愿意惹麻烦的,只是听了自家堂兄的话,知道自家堂兄喜欢的人把这人看得很重,这自然也算是自家人了。所以在仔细看了看李瑾之后,悄悄拉了自家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在一边去嘀嘀咕咕了。   曾书傲开始不明所以,不过见自家堂弟神色,也就跟了过去。这一听不要紧,好悬没把自己的魂儿给吓了出去。这还了得?他可是知道小谨在自家小云心里的重要程度,不说这个,小谨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红线夫郎了,加上还有楚逸绝这个好友这层关系,他自然也是把李瑾当成自家人了。   听完自家堂弟说的话,曾书傲想都没想直接拉着人就走了过去,让没有防备的颜昱清打了个跌才跟上。   曾书傲神色阴沉,看着跟自家小云嬉笑,两人却眼眶微红的样子,心道,这只是暂时分开两人都这样了,要是小谨真要出了事儿,他都不知道他家小云会怎么样。心里庆幸这次出门把自家堂弟给带了出来。   楚家这边只剩了林怜生跟楚云,还有一个老管家,以及一会儿要帮李瑾他们驾车的两个车夫,一个楚逸绝的随身小厮。总共人加起来,也就十一个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曾书傲还是跟楚逸绝使了个眼色。   楚逸绝虽然不知道自己好友这是要做什么,却也因为两人的默契还是遣散了一边的几个下人,只留了自家爹跟阿爸。这下子算是都是放心的人了,曾书傲这才在自家小云瞪视下,让自己堂弟来说话。   颜昱清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道:“让我替这位小哥儿把个脉吧。”   一边的曾书傲解释道:“我堂弟是个大夫。”其实他很想说自家堂弟是个毒医,因为他从不医人,只毒人。   楚逸绝当下便是心里一紧,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下,可是却是没让它抓住。看了看不明所以的李瑾,点了点头,一脸阴沉之色的站在了一边。   林怜生跟楚云虽然不知道为何要给李瑾把脉,不过两人经历的多,也都是人精了,这么一看也觉着事情不对头。林怜生看了一眼自家的爱人,心里大骇,那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给掐死了。心里直道不可能。   唯一还算平静的大概只有苍云了。他一直冷眼看着,只是这神色越冷,边上的曾书傲就越觉得风雨欲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站在自家小云的身边。   颜昱清给李瑾把完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才抬头说道:“这位小哥儿中了毒。”一句话,便让现场的气氛凝滞了起来。   看了看几人大变的脸色,颜昱清继续道:“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慢慢的让中毒者精力散发,以至于精气神亏损过甚,最后才慢慢的死去。中毒者在中毒开始只是精力过甚,并无其他症状,只是后期却又会开始嗜睡而精神不足,慢慢的萎靡,最后。”颜昱清顿了顿便停了话头。   在场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瑾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几人,心里也是心惊肉跳的。   颜昱清给李瑾开了几服药,并给了一小瓶用瓷瓶装着的药丸给他,细说了服用的事情,便退一边去了。   李瑾这会儿怎么都觉得好像是在拍武侠片的感觉,这他好好的怎么还跟这种毒药事件扯上关系了?不过因为有过经历,他倒是没有害怕得出现过多的表情来,只是看了看自己好友,拉着手拍了拍。   回头又看了看楚逸绝,然后被人搂进了怀里,闷得他差点没闭过气去。   知道事情的几个人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林怜生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最后在自家爱人的搀扶下,嘱咐了李瑾路上小心点,再说了句叔叔对不起他,便进屋去了。   楚逸绝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那个是自己疼爱的小表弟。几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其实心里已经猜了个准。小谨儿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只除了那个跟他有矛盾的小表弟以外。   李瑾也猜了出来,只是他心里也是不太愿意去相信的,毕竟那个孩子看着也只是顶多被人宠坏了而已,心地应该还是好的,毕竟能拿钱出来建营地照顾乞丐的人,心地能差到哪里去,虽然初衷让人怀疑,可是,他还是不太想去把人想成那么坏。   不过李瑾也知道,有些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前世经历过那些被亲人背叛,朋友出卖的事情,这一世遇到这种事情,他虽然不太想去相信,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李瑾的事情发现得早,又有颜昱清给的药,所以不用耽搁时间留下来。楚逸绝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苍云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便回头扶着李瑾上了马车。   苍云神色复杂的看着远远而去的马车,心里想着小谨儿这一世真的是找了个全心全意对他的人。然后看了看身边总是厚脸皮缠着自己的人,心里不知为何觉得一阵轻松。   “走吧,回去了。”苍云难得语气不那么冷淡的跟曾书傲说话,这让曾书傲好像捡了稀世珍宝一样兴奋,傻笑着跟上苍云,试探着拉住苍云的手,也没见这人像往日那般甩开,更是傻笑得让一边跟上来的颜昱清不忍目睹,直接扭头看向一边去了。 规划      到底楚逸绝跟苍云说了什么呢?说实话,李瑾很好奇,因为他刚才什么也没听见。进了马车,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三个身影,李瑾稳了稳情绪,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靠在楚逸绝怀里,李瑾半天才直起身,看着楚逸绝问道:“景慕,你刚跟小云说什么了?”经过那次小表弟拿他叫楚逸绝的称呼这件事来说事,李瑾便在后面把称呼改了过来。刚开始别说李瑾这个叫的人不习惯。就是那个被叫的楚逸绝也听着很是不习惯。   毕竟一直以来小谨儿都是叫他楚二少楚二少的,咋一听到这人叫自己景慕,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多了几次后,两人倒是都已经习惯了。   “没说什么。”楚逸绝眼里闪过一抹幽光,却是侧头温柔的看着李瑾。   李瑾没说话,直直的盯着楚逸绝看。楚逸绝被看了一会儿便投降了。要是别人,别说这么直接看他,就是从眼睛里飞刀子出来,他估计都能眼都不眨的。   想着自己刚才对二表弟说的话,楚逸绝低头在李瑾的嘴上啄了一口,才淡声道:“我对二表弟说的是,死字。”说出这句话时,楚逸绝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好像说得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只是这话在李瑾听来却是大大的被惊了一跳。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不过想着自己身上这时候还中着毒,要不是今天刚好遇到曾书傲的堂弟颜昱清,估计他到死了才能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毒,那时候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李瑾看了眼身边的楚逸绝,他心里该是很难过的吧。虽然他很为楚逸绝能这样为自己而开心,可是那人怎么说,也是楚逸绝的表弟,有着几分血缘的,他还记得才来的时候楚逸绝说起那位小表弟时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楚逸绝其实是很宠那位小表弟的。只是这会儿,说出这么一个字来,这心里,该是多难过?   “我们只是猜测而已。”李瑾还是凭着自己的良心说了这么一句,的确,这只是他们几人的猜测,并没有证实,如果不是呢?   “放心吧,二表弟会查证的。”楚逸绝不想多说,他心里这会儿真的是很难受。不过想着那个小表弟不顾念亲情,居然下毒要置小谨儿死地,这心里往日的那点疼惜也慢慢的被生生给从心里刮了出去。   也许很多人知道了会说他冷血,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从来不觉得一个不顾念亲情的人,可以让他心慈手软。如果今次不是好友的堂弟恰巧来了,小谨儿会怎么样?一想到那个结果他就心直抽抽。他根本不敢想要是小谨儿在自己眼前出了事儿,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把身边的李瑾搂得紧紧的,心里万分庆幸刚才并没有阻止好友的堂弟为小谨儿把脉。   如果是以往,楚逸绝是绝对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李瑾一根头发的,只是这次却是因为开始觉得李瑾的精力太过于旺盛,心里有了计较,这才经好友一说,半点都没有犹豫。   一路上李瑾的精神虽然也是很好,不过因为相信好友的堂弟,所以在李瑾吃了药以后,楚逸绝倒是少了点担心。   李瑾靠在楚逸绝身上,嘴里在为两人的以后勾画着蓝图。连比带画的跟楚逸绝说着自己未来的规划。   既然已经确定了楚逸绝的阿爸跟爹以后会来柳河镇住,那到时候房子肯定是就直接在柳河村建了,虽然也可以在镇子上买,不过依他的意思,他觉得还是在柳河村买块地建房子好了。   这一来可以想怎么建怎么建,二来离自家阿爸跟爹也近,然后他还可以有地方可以种点蔬菜粮食什么的。   楚逸绝的家世虽然不用他这么节约,可是几年来在自家阿爸身边培养出的节约精神,还是让他把种地这项事业也给画了上去。   楚逸绝在一边听着李瑾对两人未来的规划,嘴角微勾。房子在哪里都一样,只要小谨儿开心,他自己无所谓。而且,房子建到柳河村,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以后他肯定还是得管理家里的生意的,有时候难免出远门,这小谨儿在家他也不放心,要是能离小谨儿的阿爸跟爹近点,以后他即使出了远门也有他们照顾,他就能放心很多。   至于自己的爹跟阿爸,楚逸绝倒是没有把他们算在这个里面。不是说不相信自己的爹跟阿爸会对小谨儿不好,而是因为自己爹跟阿爸,肯定是不可能长期跟自己还有小谨儿住在一起的。总有会回去云城呆的时候,所以这自然就不能算在里面。   李瑾心里的蓝图不算宏伟,却是方方面面都有了。房子要大,以后几个好友来了,怎么说也得有能休息的地方。院子也要够大,以后这粮食收了,总得有地方晾晒吧。还有院子里一定要有一块地拿给他种点时令蔬菜,方便他以后即使不去地头里,也能就近摘到新鲜的蔬菜。   而且院子里也得给他留一块地方拿来建荷塘,到时候里面种些荷花,再养些鱼,真真是又有风景又有美食。   院子里还得种棵果树,这以后吃了饭,可以一家人坐在树下休息,聊聊天都可以。   嗯,院子的墙一定得建高点,不能是篱笆墙,他还想以后夏天弄几套短袖出来穿呢。这几年他可是没少在夏天被热得想念前世的空调跟背心。空调他是想不了了,这背心,总是还有盼头的。   家里也不要仆人,反正以后就他跟楚逸绝,顶多加上楚逸绝的爹跟阿爸,人不多,家事儿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他一个人足够了。有了下人,有些事肯定也就不方便了,就像他想穿短袖这件事情,那是肯定不能让下人们看见的。   谁叫这是古代呢,而他还是该死的小哥儿。   院子里得弄一口井出来,方便取水。再来就是茅厕了。这茅厕他一定要想办法建的好点儿,决不能是自家那个只有两块石板当成落脚的茅厕。每次他上茅厕都上得心惊胆颤的,就怕自己踩重了把石板给踩碎了,自己掉到那下面去了。虽然至今为止,他也没有重的把那两块石板给踩碎。   不过上个茅厕也上得这么不舒心的,他可不想了。这有了茅厕,自然也得有洗澡的地方,想着这几年一到冬天洗澡就怕冷,李瑾就琢磨着以后得专门弄个洗澡的房间出来,一定得弄出来。好歹那房子以后是他这一世后半辈子都要住的地方了,总得往舒服了弄,反正楚逸绝家不缺那点钱,用不着他来省。   至于其他的,他就没想到了,这到时候建房子的时候,总会发现的。   楚逸绝在一边含笑不语,偶尔点头。对于李瑾嘴里说的那些,他其实心里也很是期待的。那种只有他跟小谨儿的日子,想着就觉得心里舒服。   回去时的时间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走走停停,不到半个月,两人便已经到了柳河镇。李瑾见了自家二哥,兄弟两人自是一顿热乎。   两人是快到中午时到的柳河镇,中午吃了午饭,李瑾连休息都不休息了,直催着楚逸绝送他回柳河村去。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四个多月没见到的爹跟阿爸了。  李瑾身上中的毒这在路上的半个月就已经去除干净了,这时候的李瑾才算得上是身体健康。   楚逸绝顺着李瑾,简单吩咐了几句,便让人赶着马车,拿着从云城买回来的东西往柳河村去了。 远远的从马车窗户里往外瞧见那熟悉的村子景物,李瑾觉得热意涌上了眼眶,忙伸手摸了摸。   不大一会儿,马车在熟悉的瓦房前停下,自家大门是开着的,还能隐约听到屋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李瑾听着这想念了四个多月的声音,鼻子泛酸。   屋里的程风三人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赶忙起身往院子外面走,李瑾他们回来时,半路就已经差人写了封信回来告知自家阿爸他们自己过几天就要到家了。   这会儿程风三人听到院外的动静,心里激动,想着应该是自家的小谨儿该是回来了。   来到门口,正好瞧见从马车里下来的李瑾。   李瑾见到自家阿爸跟爹,本来就已经想哭的情绪,这会儿却是彻底的释放了出来,一见到自家阿爸,也不管自己还在马车上,就直接扑了过去。闻到熟悉的味道,这近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哭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程风这眼睛里也是眼泪,这四个多月他天天想念着自家的小谨儿。本来这以后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就得分开,他就不该答应让人走的。   边上的李大有也是眼眶红红的,只是为人稳重,反倒没有像李瑾跟自家夫郎那样流出泪来,不过从他激动得只知道点头来看,这情绪也是没好到哪里去。   秋收将近,事情其实还是有不少的,只是这刚好是正午,都在家吃饭,还没出去干活,所以这会儿李乐也是在家里的。见着四个多月没见的弟弟,李乐也是高兴得不行。   李瑾双手紧紧搂着自家阿爸,把头埋在自家阿爸单薄却是温暖可靠的怀里,把这一段时间受得那些委屈跟心里的想念,全部借由哭声发泄了出来。   哭得都抽抽了,还是不愿意停下来。搂着自家阿爸身子的手,却是越发的紧。 冬季      楚逸绝在一边心怀愧疚,这一段时间小谨儿受得委屈,是他一开始没想到的,要是早知道,他是怎么也不会把小谨儿带着跟自己去云城的。   程风一开始只以为自家小谨儿是太激动了,可是这哭了这么久,怎么也还没见停?心里便着了急。这么多年了,他可从没见过自家小谨儿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上次去大儿子那里,也是呆了几个月,回来时也没见这样,莫不是,在云城受啥委屈了?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情绪了,赶紧把怀里已经哭得直打嗝的李瑾给推了开去,“小谨儿是受啥委屈了吗?”   自家阿爸不问还好,这一问,就这么一句话,成功的让李瑾再次哭得更厉害了。想着自己的无妄之灾,还差点最后连命都没了,心里就更是委屈了。前世没人能让他这么放开情绪哭,这一世有人愿意这么抱着自己,凭自己怎么哭,李瑾就更是敞开了心的哭。   边上听见的李大有跟李乐也是心里一紧,赶紧围了上去。   楚逸绝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这会儿他却不能做点什么,所以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李瑾窝在他阿爸的怀里哭得直抽抽,边上还有两个围着他打转的家人。   李大有在一边急得不行,这孩子到底是咋地了,怎么才出去几个月回来就这么哭得厉害。这孩子从小就从来没这么哭过,应该说自家小四儿就没哭过。李大有急啊,但是自家小儿子还在哭,他也插不上话,想着他家小四儿是跟着那个楚少爷出去的,立马就窜到楚逸绝身边,脸色不是太好,给急的,“你给我说说,小谨这是咋地了。”   楚逸绝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带着点怜惜的看着趴在自己阿爸怀里哭泣的李瑾,半晌,在李大有又一次追问中,楚逸绝才说道:“李叔,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谨儿。”   楚逸绝这么一说吧,李大有反而不急了,只是想着是不是自家小儿子在人家那种大家族里受了啥委屈。   李瑾窝在自家阿爸怀里也哭够了,然后才想起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不知羞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有点不太好意思的从自家阿爸怀里直起了身子。   “一会儿跟阿爸说说话。”程风看了眼边上不远的楚逸绝,心疼的擦着李瑾脸上的泪水。   “嗯。”李瑾点头,回头看了眼楚逸绝,对他招招手。楚逸绝几步走到李瑾身边,手自然的握住了李瑾的手。   程风在一边看着,虽然因为李瑾哭而有点不太乐意见到楚逸绝,但是看着自家孩子对这个大家族的少爷这么亲昵,也知道两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也就收起了点脸上难看的脸色。   其实李瑾没想过自己会哭得那么厉害的,只是觉得这辈子有了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能尽情哭的怀抱,还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突然有点矫情了而已。   几人进到堂屋,李乐去灶屋烧热水去了。堂屋里也就只剩下李瑾跟楚逸绝,李大有跟程风四人,楚逸绝的贴身小厮则留在了外面照看马车了。   这会儿李瑾的情绪也平复了,看了眼一脸关心自己的爹跟阿爸,心里暖暖的。也就捡着点不大的事情,但是对于疼爱自己的两个老人来说是让自己受了委屈的事情说了下,省略掉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不想让两个老人对楚逸绝有什么意见,也不想他们替自己担心。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程风听得心疼,一个劲儿在心里埋怨自己不该答应楚逸绝让他带自家小儿子去云城,不过心里又叹了口气,这选了人家,迟早得去见那些破事儿的。不过李瑾后面说的话,却是让程风心里舒服了不少。   就是楚逸绝的爹跟阿爸同意他们在这边安家的事情,程风听完自然是开心了,心里在想着村子里有些什么地方是可以拿来建房子的,这房子一定得离自己近点,以后能随时照顾自家的小四儿。   很快的,李瑾哭泣的事情就过去了。人平安回来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受伤,只是在言语上被人挤兑了而已。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的确不是事情,只是对于疼爱小儿子的程风跟李大有来说,还是觉得自家小儿子受了委屈,连带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给楚逸绝好脸色看。   楚逸绝对此承受得很是坦然,毕竟是他没有照顾好小谨儿。李瑾则是有点无奈,不过心里却是更加坚定了要留在自家阿爸跟爹身边的想法。   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李瑾每天都在家里刺绣着自己的嫁妆,即使自家阿爸在身边嫌弃他的手艺他也觉得很温馨。   楚逸绝则是已经在安排人开始建房的事情,柳河村靠南,冬天虽然也很冷,却是没有雪下来的,所以一点也不会影响房子的搭建。   李瑾有时候看着楚逸绝为了他们的以后忙碌,心里觉得甜滋滋的,经常会做些好吃的慰劳一下楚逸绝,自然,也会在疼爱他的爹跟阿爸看不见的地方,任楚逸绝对自己上下其手,只是两人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进行到最后。   慢慢的,时间悄悄的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走到了冬季。当清晨起来发现满眼都是霜时,才醒过神,原来冬季到了。   乡下的冬季是没有啥活动的,基本上都是各家在各家呆着,偶尔会走动一下聊聊天。只是今年的柳河村比较热闹,为啥,原因便是李家的小儿子来年要下嫁了,而人家夫家疼爱这个孩子,直接从大城市云城搬了过来。   这种既羡慕又嫉妒的小道消息,李瑾自然是听不到的,因为此时他正在跟自己出嫁时的结婚礼服作斗争。   楚逸绝选择的地点距离李瑾的家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那块地是当初一户农家买了用来给自家盖房子的,后来却因为儿子当了官,举家搬到别的城市里去生活了。这块地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李瑾不晓得楚逸绝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块地,然后给买了回来,现在变成了自家用来盖房子的地儿。   对于盖房子的事情,李瑾不懂,只是开始规划地基的时候去给了些意见,后面就没再去过了。招待那些工人的事情,有自家阿爸跟爹还有三哥帮着,不行还有楚逸绝,他现在就专心的做嫁妆就行。   看着手里红色的锦缎,李瑾愁眉苦脸的,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要人命的规定。为什么非要出嫁的小哥儿自己绣嫁妆呢,买多方便啊。这段时间他手都不知道被这么细的绣花针刺了多少回了,手指肚上尽是小针眼。   这是吃多少鸡蛋都补不回来的。   心里虽然这般抱怨,李瑾却还是很认真的开始按照自家阿爸说的裁剪,裹边,刺绣。过程繁复,不过好在自己都能做。这时候李瑾多希望这里的冬天是下着大雪的,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在这里辛苦的刺绣了,婚期也可以延长。   不过他到底是忘记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他要嫁人,这些东西就必须是他亲手来做。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的屋顶这会儿都飘起了炊烟。   想着一会儿爹跟阿爸他们该回来了,李瑾放下手里的半成品嫁衣,起身去到灶屋开始做饭。这里上工都是只管中饭不管晚饭的,所以到了晚上看不见手边活儿的时候,基本上工人也就都回去了。   说起这些人是工人,其实也就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有点建房子手艺的农民。平时没事儿就帮着谁建房子,到了春忙秋忙的时候就在地里忙。   楚逸绝没想在云城或者柳河镇找人,而是把这事儿交给了自己未来的岳丈。毕竟他不经常在这边走动,这些事情还是他们懂些。   李瑾跟楚逸绝说过,房子不要建的太花俏,坚实能用就行,当然,主要是要够大,尤其是院子,他的荷塘位置一定得留出来。楚逸绝自然是笑着答应。   在灶屋里刚把米饭虑了起来,正准备炒菜,院子门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瑾笑笑,知道是自家阿爸他们回来了,便赶紧加快了动作。   说起李瑾家的灶屋,也是改变了不少,以前看起来很简陋,现在则是看起来宽阔了不少,灶也重新垒了一边,变成了相连的两眼灶。中间立了一根烟囱穿过屋顶,烟囱旁边有一个小点的孔,刚够放一个小铁锅的。平时锅里也不煮啥,就是盛满了水,煮饭炒菜的时候热气从灶里穿过去,那小铁锅里的水慢慢的就热了。   两口大锅,一口锅专门给人煮饭炒菜用的,一口是拿来煮猪食儿的。   程风进灶屋倒了热水让几人洗洗手,便进到灶屋里坐到灶边帮着烧火。李瑾一边炒菜,一边跟自家阿爸聊着,“阿爸,明晚我们吃火锅吧。”吃火锅其实不算是新鲜事儿,这边北陵国就有,李瑾知道还是那年自家那三个好友过来时,听人在北陵国的欧阳启宇说的。后来便照着欧阳启宇说的做了个专门用来吃火锅的炉具,冬天没事儿的时候也吃几次,当然,夏天有时候李瑾来了兴趣,也会弄来吃的。   程风点头,说道:“那你明天在家把材料都准备上吧。”对于这些事情,程风一般都是由着李瑾来的。   进屋来放洗手盆的楚逸绝听见了两人的谈话,说道:“明天我让人从酒楼再拿些食材过来吧。”   程风没意见,李瑾自然就没意见了。因为楚逸绝把建房子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程风这段时间对他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等菜炒好,李瑾洗过手,看着端菜出去的楚逸绝说道:“炒了你爱吃的醋溜土豆丝,跟青椒肉丝。”   话才刚说完,程风便进来了,看了一眼李瑾,给了个白眼,心道,这还没出嫁呢,就开始向着自家男人了。不过却是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这个当阿爸的,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李瑾见到自家阿爸,无辜的眨眨眼。程风瞪了眼他便端着米汤出去了。   李瑾嘿嘿干笑两声,楚逸绝宠溺的摸摸他的头,“走吧,去吃饭了。” “嗯,一会儿记得多吃点。”李瑾还是心疼楚逸绝的,一边要看着建房子,一边还要买家具,一边还得照看生意,他都觉得楚逸绝快成陀螺了,镇子上村子里两边跑。所以也就变着法儿的给楚逸绝做好吃的,让他多吃点,别给累出毛病来了。 落成 今年的冬季很忙,李瑾忙着绣嫁妆,楚逸绝忙着给自己和李瑾的未来建个温暖的房子。所以对于吃火锅这件事情,李瑾是很上心的。这么忙累,总得让自己的胃觉得舒服吧。第二天刚从酒楼来的伙计手里接过新鲜的肉跟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食材时,李瑾便开始为晚上的火锅忙了。 火锅必不可少的自然就是汤料,这些家里不缺,干辣椒,八角,大料,家里都有。不过火锅必不可少的菌类就找不到了。毕竟这是冬天,这些东西林子里是不会这会儿生长着的。看了眼灶屋石台子上的食材,李瑾开始剁肉弄肉丸子,素菜的,鱼肉的,鲜肉的,一样弄了一大碗。 因为是冬天,也不担心这些东西放那里会变质,李瑾也就放心的做。肉给切成了薄片,整整弄了三大盘,还有鱼肉,也是被他小心又不厌其烦的片成了薄片。还有酒楼特意从北陵国弄来的干肉,这种干肉是五香的,但是不能现吃,得热了再吃。李瑾也就把它切成小薄片准备晚上丢火锅里烫着吃。 蔬菜什么的家里后院里有的是,一会儿现去弄都成。 把吃火锅的用的炉具拿出来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没有坏的地方后,便给搬进了堂屋里。又把专门为吃火锅做的桌子拿了出来,把炉具给嵌了进去。这是一张中间带了个洞的桌子,大小刚好是炉具的大小,也比一般的桌子矮些。 把这些做好,李瑾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便去拿了嫁衣来绣。等到天黑时,程风四人也回来了。因为建房子的原因,楚逸绝都是吃了晚饭后才会在小厮的接送下回到镇子里去休息。这点安全问题,李瑾是没担心过的。 倒了热水给四人洗手,李瑾才开始把准备了一下午的食材都端了出来,那房子也建了一段时间了,四人忙了一天也是有点累,程风是没动了,直接坐在凳子上,到底是年纪大了,这身体也没有了以前的活力。做点事儿就累。 李大有心疼自家夫郎,在一边给他揉捏着酸疼的胳膊,说道:“明儿个就不去了,看你给累的,都这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程风淡笑道:“行了,你今天都念叨一天了,我这心里有分寸的。”心里却是想着明天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一天,又想到那房子,便又停了想法,没人看着,到底是不放心。毕竟那也给自家小儿子以后要住一辈子的地方,马虎不得。 “你有啥分寸。”李大有难得的板了一张脸,眼里却都是心疼。他也知道自家夫郎是不放心建房子的事情,只是本来平常自己心疼他,也不让他在地里多忙活,现在可好了,这忙着建房子就忙了一个来月,这身子天天晚上躺床上就嚷嚷着酸疼。劝了几回愣是不听。 “好了好了,还有孩子在呢,你说那些干啥。”程风挥挥手,打断了李大有的话,那房子也快完成了,到时候再好好休息就行了。 李乐在一边没敢吱声,他是知道自家阿爸的脾性的,要是连爹都劝不住的话,其他人大概也就没几个能劝得住了。不过自家小弟该是有办法的。他也心疼自己阿爸啊,不过那是给自家小弟建房子,阿爸不放心要亲自看着,他也是没办法说什么。 楚逸绝呢,洗完手就自动自发的帮着李瑾端菜去了。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楚逸绝开口说道:“一会儿你让你阿爸明儿个在家休息休息吧。” “怎么了?”李瑾把一盘新鲜的青菜端到手里,看向楚逸绝。 “你阿爸忙了一个来月了。”楚逸绝皱眉,他的确是把建房子的事情拿来交给了小谨儿的阿爸跟爹,目的是讨好他们。可是,他不想因为这个让小谨儿的阿爸他们忙得累倒了。 “嗯。”李瑾也不问了,自家阿爸的脾气他知道,建房子的这一个来月,他也没啥找事情把自家阿爸留在家里休息。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在冬天吃火锅是一件很暖和的事情,门窗稍微开着一点点,让空气流通,然后吃着滚烫带辣的食物,别提多有劲儿了。 李瑾也是好久没吃火锅了,晚上吃了不少,肚子都吃得滚圆的。这里面大概就只有楚逸绝跟程风两人斯文点,没像李瑾三人那样吃得撑得在椅子上瘫坐着。 李瑾一边享受楚逸绝给自己揉肚子,一边舒服的哼哼,程风摇了摇头,也没去管两人。 见时间差不多了,楚逸绝起身告辞准备回去镇子里了,这会儿程风开口,“今儿晚上就别回去了,那边不还有空着的屋子吗,都这么晚了,让来接你的小厮也进屋来休息吧。” 李瑾眨眼看了一眼自家阿爸,心道今晚自家阿爸好像心情不错啊。不然平时再晚他也不可能开口让楚逸绝留下来的。 楚逸绝也没推辞,笑着道好,便去院外马车上叫了小厮进来。 年关将近,忙的事情又多了一样,那就是准备年货,好在知道今年家里忙,李阳跟李牧都提早请了假回来家里帮忙了,同行的自然还有被李牧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倒霉小偷古为云。古为云见到李瑾对自己打招呼时的暧昧笑容时,一张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倒霉。 李牧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自己锻炼了出来。只是这些东西他不会在自家人面前露出来而已。 李阳现在忙楚逸绝管理了好几个酒楼,经常得到处跑,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 这次李瑾提前收到了三个好友的来信还有一些特产,知道他们今年没法过来跟自己过年了,但是答应了他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赶来。 房子的建造速度很快,房子建的很大,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算得上是豪华了,让不少人羡慕眼红了半天,自然也是闲话不少。这些李瑾就当没听见了。 在李家忙着建房子的时候,李瑾在这个世界的好朋友之一的赵尧也是经常过来帮忙的,现在赵尧跟李阳的感情也算是步上了正轨,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单恋了。 说到建房子,这期间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让忙了两个月的程风急得大病了一场,嘴里念叨着不吉利。 李瑾倒是没觉得什么,建房子的时候,多少会有点事情发生的,这是不可避免的。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其实事情也是很简单的,就是其中一个帮着建房子的农家汉子因为自家夫郎难产的事情,虽然最后大人孩子都是保住了,可是却欠下了不少钱,他跟自家夫郎家里又没人,他得在这边帮着建房子挣点钱还账,还得晚上回家照顾家里的孩子跟不便的夫郎,这精神力久了下来自然就倦了,也就在上梁那天不小心被砸到了。 事情其实也不大,那梁虽然重吧,但不是他一个人在弄,所以这伤其实是不严重的。但是架不住村子里人的闲话啊,楚逸绝给找了好大夫医治不说,还给那家人不少钱,汉子的腿没事儿,修养两三个月就好了。 不过就是这修养两三个月的时间,却是有了事情。什么事请?那便是过了年就是春种了,地里的地不能荒着啊,家里就靠它种粮食了。 那汉子两夫夫倒是没说啥,只是村子里那些个眼红的说了些难听的话出来,让程风气的大病了一场。为这事儿,李瑾都差点冲出去跟那些人对骂了。 不过到底是素质好,不过这些人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好的,一点也没耽搁房子的建成时间。 这个小插曲也只是沸腾了一段时间,便也就平息了下来。日子照样过,房子照样建。离得年关越近,就越忙。楚逸绝赶在快过年的最后几天,跟李瑾好好腻歪了一下,因为他得回云城去过年,得过了祭祖那天才能回来,算一算时间,这一来一回就得一个月时间两人见不着。 对于李瑾来说心里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楚逸绝自然就更是万分不舍了。可是不舍得也没办法啊,毕竟两人还不能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两家这会儿又离得远。 “过了祭祖就回来。”楚逸绝拥着李瑾,低头在那种白皙的脸颊上连亲了好几口,怎么都觉得不够。 “那可别忘记了。”李瑾其实也不想这么你腻歪歪的,毕竟是男人嘛,但是这会儿两人不是感情正浓吗,都说这恋爱中的人都是拿肉麻当有趣的,李瑾这会儿是体会到了。 “不会了。”楚逸绝把李瑾拥的又紧了点,想着得有一个月见不着怀里的人,不禁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再这样,我就被你勒死了。”李瑾一开始是挺享受被楚逸绝这么拥着的,大冬天的,这人身上暖和得很,拥着舒服啊。只是这越拥越紧,他可没有练什么缩骨功,这再勒下去,他可就得断骨头了。 “额,有没有弄痛。”一听李瑾的话,楚逸绝连忙放松了自己的双手,只是却还是把李瑾抱在自己怀里在。 “还好。”李瑾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半开的院门。阿爸他们都知道两人要分开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也都识趣的没来打扰,给了两人足够的空间。李瑾瞅了瞅,发现没人能看见两人后,踮起脚送上了自己的嘴。 楚逸绝自然是欣然接纳,两人吻了好一阵才松开,都有点情动了,再不松开,这得多尴尬啊。李瑾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才挣脱了楚逸绝温暖的怀抱,说道:“快走了吧,早些回来,路上小心。” “好。”楚逸绝又在李瑾的嘴上啃了一口,这才转身上了马。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李瑾才冷着身子的进屋。 过年总是热闹的,今年也不例外。加上有个偶尔抽风的古为云,这年又更热闹了。热热闹闹的把年过了,又赶着时间的找人把房子好好整理了一下。房子在年前就已经大抵都弄好了,只等家具一放进去,再打扫打扫就可以进人住了。 要说这速度还是够快的。 过了祭祖,就得开始忙着春种了,李牧跟李阳因为知道自家小弟忙,可能帮不上家里,都自发的留了下来。 李瑾一边忙着把最后几样嫁妆绣好,一边盼着那个一个月没见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也就祭祖过了五天左右吧,楚逸绝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楚逸绝的爹跟阿爸,还有一大批运送家具来的马车,数一数,好家伙,十几辆。 这下子柳河村可有不少人来看了个稀奇,瞅着人家家里那些家具就是觉得好看,自然这眼睛也红了。 李瑾没去管,程风也不去理会,这些家具其实都不算很好的,只是雕工细致了些而已。楚逸绝也是考虑过的。毕竟这是农村,加上这段时间呆在那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知道了更多。 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李瑾他们家人想一想,毕竟以后大家都得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看着这些精美的木头家具,李瑾指挥着人哪屋放什么,哪些放哪屋,忙得很。等到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完以后,这春种的日子也到了。家家户户又得开始为了一年的收成开始忙乎了。 不过在这之前,大家还得开开心心的去给新建成来柳河村落户的楚家吃顿新家建成饭,也就是农村常说的新家饭。 新家 楚家在柳河村的宅子真的是很大,就是前面的院子就有一户普通农家的房屋大了,院子周围用围墙给砌了起来,在围墙的内外都有一圈用泥做成的小篱笆,这是李瑾打算以后种花啊或者豆角豇豆用的。 院子的中间全是用石板铺成的,方便了以后秋收的时候晒粮食。宅子分为前后两层,前面是厨房堂屋跟仓库,后面则是三个小庭院,一个是李瑾他们以后住的,一个则是给楚逸绝爹跟阿爸住的,剩下的一个就是客人房了。 至于下人什么的,前面那排房屋是有空房子的。 两排房屋的中间则是一小片池塘,中间一个小亭子建在上面,两边用拱桥相连,池塘里不仅能种荷花,还能养鱼,周围种了一圈翠竹。 这么大座宅子自然以前那户农家的那块地是不够建的,楚逸绝又再周围买了一大片地下来,一大半用来盖房子了,剩下的就打算留着以后自家就近种点时令蔬菜,当然,种花种果树都是无所谓的。 新宅子落成那天,可是好好热闹了一番,整个柳河村的农家都赶了过来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楚家的宅子可真大,那院子可真不错,这围墙可真挡东西。自然也有不少羡慕的声音在里面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不过在这么开心的日子里,主人家不计较,来贺喜的村民自然也就当听不到了。 毕竟善良的农家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李瑾欢喜的在这个宅子里好好逛了一圈,当初建的时候他只给了规划的一些意见,并没有亲自过来看过。现在房子建好了,而且还意外的和他的意,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尤其是那一小片池塘,想着以后自己可以种荷花养鱼,心里就不住的傻乐。 把每间房屋都看完,都分配好,李瑾才在楚逸绝来叫人时跟着往前面院子去招待来贺喜的乡亲。 过了年后大家一边忙着春种,一边闲聊着李家小哥儿找了个好人家,看人家那大宅子大的,里面那些家具啊,别提多精致了。 偶尔大家在田间地头碰到李大有跟李乐还有出来干活的程风时,都会好意的问问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因为李瑾跟楚逸绝的婚事也快近了,也就春忙后面就是两人的婚期。 李瑾的嫁妆已经准备完了,现在他最主要的事情大概就是花时间去布置以后跟楚逸绝要住的家了。 那个大宅子里现在住的也就是楚逸绝跟他的双亲,加上楚逸绝的贴身小厮,以及楚逸绝阿爸的一个贴身小厮,就五人,再没别人了。 大宅子以后可能还是得请人的,毕竟那么大,一个人收拾是很费劲儿的。 每个房屋都是只放了家具,还没有来得及布置门窗什么的。只有几间已经住人的好好布置了一下。 而李瑾跟楚逸绝两人以后住的院子,是没有好好布置的,只是简单的规划了一下,楚逸绝便也就将就在里面休息了。 现在离婚期的日子也不远了,自然得把该布置好的都布置好,李瑾除了每天帮着煮饭送去地里给自家爹他们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边宅子里帮着布置了。 楚逸绝要处理生意,总不能让人家的阿爸跟爹忙乎吧。两家离得不远,他也去帮忙也是应该的。当然,需要人手的时候,李瑾也是会把以后会成为自己二哥夫郎的赵尧给拉过去的。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么。 原本楚逸绝的阿爸是想着从云城带人过来帮着收拾的,但是楚逸绝给拒绝了,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他就听李瑾说过,他想以后亲自布置他们的家。 林怜生也能理解,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现在每天看着李瑾两边跑来跑去,乐此不疲的布置家里,不禁笑得开心,也吩咐着带过来的侍从弄点好吃的给李瑾还有来帮忙的赵尧吃。 “累不累?”楚逸绝今天回来得早,回来时刚好见到李瑾在自家院子里弄着什么,早春的天气,却愣是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心里开心的同时,又不禁有点心疼。 “没事儿,我这都快弄完了。”李瑾抬头,见到楚逸绝,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嗯,铺子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楚逸绝走到李瑾身边蹲下,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是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衫,帮着李瑾把边上的几颗种子给埋进土里,盖好,再从边上的木桶里舀水浇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见半点停顿,显然是做过了的,而且还是经常做的那种。 “喔,对了,你把那边那坑弄大点,我在后山找到一棵小的桃子树,到时候给弄进来栽上,要不了两年就能开花结果,到时候就有得桃子吃了。”李瑾一边给手底下的几颗种子分类,一边跟楚逸绝说道。脸上不时还有着淡淡的笑意。 “行。”楚逸绝听完就把手上的袖子一卷,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就那么走到一边开始挖坑。 李瑾这是把屋子里弄得差不多了,瞧见院子里还很空荡,便想起了自己有时候上山时无聊收集的那些个野花种子,有些还是挺好看的。 楚逸绝的爹跟阿爸去他们家地里溜达去了,宅子里就他一个人,这会儿多了一个楚逸绝,刚好有人帮忙。 “对了,晚上阿爸说让你们去我们家吃饭,就不要在自家弄了。”李瑾突然想起中午阿爸回来时跟自己说的话,这会儿赶紧的跟楚逸绝说了,他怕一会儿忙起来他又给忘记了。 “好。”楚逸绝把坑弄完了,也不在乎手上衣袖边的泥土,回头又帮着李瑾开始种剩下的几颗花中。 刚开始为了避嫌,两家人都是各自在各自家吃的,只是偶尔晚上会在一起吃。不过现在临近婚期了,也不怕人家说什么了,倒是晚上能有更多时间在一起吃饭了。 半天,李瑾跟楚逸绝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李瑾满意的看着自己侍弄了一个下午的杰作,点点头,“行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出芽了,我们走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俩回去开始弄晚饭吧。” “嗯,先去把手洗了吧。”楚逸绝拉过李瑾的手,带着往一边的灶屋走去。那里面的设计大概跟李瑾家差不多,只是大些,用的东西要好些。中间的小铁锅里热着水,楚逸绝倒了出来参了点凉水两人把手洗了。 临出门了又从自家仓库里去拿了些干肉出来,这些肉都是从云城过来时带的,仓库里有不少。 春天的乡下总是看起来生气勃勃的,大道小路两边种的各种果树都已经开花,只要一呼吸,那花香,淡淡的就随着风飘进了鼻子里。那些杂草里的小野花,看着也觉得美得不行。各种颜色相互挤着,别提多好看了。 这会儿的白天还是要比冬天长的,所以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自家地里忙乎着下种呢。就连小孩子都老实的或在家里,或在地头里跟着大人身后帮忙。 李瑾的手被楚逸绝给握着,两人闲适的在路上走着,偶尔说说白天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李瑾在楚逸绝说完后,开口道:“你不是在村子里买了不少地吗?你准备拿来做什么?还有房子前面的那大块空地,总不能拿来荒着吧,会被人说败家的。”这么些年下来,李瑾是知道农民对地的在乎程度的。大家都是赶着把自家地种好,还没见过谁家有大片好地,反而空着的。 “明天就有人过来帮着种粮食了。前面那片地我留着看你喜欢什么就种什么,种点花花草草或者时令蔬菜都行。你看着办吧。”说道这个,楚逸绝又道:“那些来种地的你就不用管了,我都叫人给安排好了,中午有人会给送饭去的。这段时间你忙着弄家里,也累得,别再去管地里那些事情了,我会安排好的。” 楚逸绝怜惜的摸了摸李瑾有点瘦了的脸颊,“这几天就在家养着吧,屋里不是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吗,挂红那些我叫别人来做就行了。” “哎,知道知道。”李瑾心里挺开心的,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关心着,谁也会开心的吧,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你可得找个管事的,那地马虎不得,要是种坏了,村子里就该有闲话了。” 李瑾其实是很不喜欢村子里那些长舌的夫郎的,整天没事儿就东家长,西家短的,比个女人还要能搬弄是非。 “嗯,这个你别操心了,赶在结婚前,把自己养胖点吧。”想到不久后两人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楚逸绝勾了勾嘴角,很是期待。 “你当我是猪吗,这不跟要卖的时候提前给养肥了有什么区别?”李瑾皱眉瞪了一眼楚逸绝,这人说得这话。 “呵呵。”楚逸绝低笑出声,一想自己说的,还别说,要是换个人也是觉得有那么点意思。想着又不禁加大了脸上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笑。”李瑾瞪眼,还真当自己是要被卖的猪了啊。 “不笑了不笑了。”楚逸绝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重新握好刚被挣脱掉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便也就到了家。 李瑾让楚逸绝去给家里关在笼子里的鸡喂点食儿,自己则去灶屋忙乎着去了。这地里刚下种,家家户户的鸡什么的都关得好好的,就怕不小心哪家的地出去了,下到低头里祸害了人家刚下的种子。 对这些事情,楚逸绝已经熟能生巧了,熟练的从鸡舍上面拿了一个盆子,从里面弄了些烂菜叶子,加上点冬季里剩下的地瓜给剁碎了一起搅拌了下,给端进了鸡笼子里。 做饭这个,又去给水缸里提了几桶水灌满,然后才进到灶屋去忙着李瑾煮饭。 坐在灶前,看着忙碌着做晚饭的李瑾,楚逸绝眼里一片柔情。这样平淡安适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是很想把手里的生意都交给自家大哥打理的,奈何大哥就是死活不肯,怎么也要两人一起打理。 没办法,他只能退步要求只管柳河镇附近几个镇子的铺子,就这些,也还是够让他一天到晚忙的。 灶屋里很安静,也很温馨,除了李瑾切菜的声音,便就只剩灶膛里的柴火劈啪声。 准备    结婚前的准备总是让人很忙碌的,就是把身子掰成两半也是觉得还是不够用。 快要结婚的两个正主倒是没啥感觉,整天该吃就吃,该干啥干啥。倒是苦了累了身边的几个大人,一天到晚跟个陀螺似的到处转啊转的。   按说那么长时间的准备了,该没有多少东西了。可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这楚家是才搬来的,家里除了家具没啥东西,还得找人来给新房挂红,到处都得弄得红彤彤的。还得写请名单,到时候该请些什么人来。   楚家是大家,在这边是没啥人了,可也有不少乡绅官吏是认识的,那可是都必须请的,不然怠慢了人总是不好的。结婚嘛,图个吉利喜庆。   还有那天要准备些什么菜式,是请外面的厨子还是自家酒楼的,这些都是得先安排好了,别到时候临时有啥差错耽误了结婚。   还得商量这迎亲队是直接从楚家过去呢,还是先绕着柳河村走一圈。毕竟直接过去这也太近了,那就绕着柳河村走一圈吧。   还有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些零零碎碎的都得准备好了,别结婚那天,让人家来道喜参加婚礼的客人没了吃饭的碗。那可就真是让人说闲话了。   楚家院子够大,外面还有一片空地,本来是打算舀来种时令蔬菜的,也在后来平了一块地舀来当以后秋收的时候晒粮食的地方了。谁让楚家买的地多呢,这光是以后晒粮食,就得要不少的地来晒。   还得看看请哪个唱词的红线夫郎来唱词,还得安排些活动,还得给附近远的那些道喜的人准备住的地方,毕竟农村办喜事儿都是要吃到晚上的,总不能让大家就这么干坐着等天亮吧,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还有迎亲队伍,到底是找哪个,是镇子里找还是就附近村子里的,这些都得安排妥当了,不能出点差错。这要是耽误了结婚,那可是不吉利的。   乡下人就是迷信,很多东西都是得紧紧守着的。   这婚礼那天的席面,也是得好好参考准备的,不能让人家说闲话。虽然楚家是搬到了柳河村,到底根基是在云城,这到时候两位新人还是得去云城再办一场的。有些东西也都得好好准备一下。   这刚忙完春种,人还没来得及休息呢,就得开始忙着结婚准备了。不过两家的几个大人倒是都欢欢喜喜的,整天笑呵呵的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做。   李牧回去了一趟泸县,把事情安排好了就又赶了回来,他得回来帮忙啊。自家最疼爱的小弟要出嫁了,这可是大事情。   李阳也是在楚逸绝的准许下暂时把酒楼的事情交给了另一个掌柜的,跟着一起回来帮忙。几个大人,都是年纪不小了。要是身边每个身强力壮的帮着忙乎,这婚还没结呢,到时候两家的老人就得累倒了。   其实李瑾也不全然是在吃吃睡睡,他也得跟着忙,忙什么,自然是忙着看看自己的那些嫁妆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忙着给自己安抚情绪。开始倒是觉得没啥,可是这马上要到结婚的时候了,李瑾不知道为啥,心里反而紧张了起来。   你问他紧张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的紧张。不过说是紧张,还不如说是有点兴奋过头了。   为啥兴奋,这个李瑾只能说是因为要跟楚逸绝可以正式在一起了兴奋,还有对以后日子的憧憬。至于到时候洞房问题,李瑾现在太兴奋了,大脑暂时没想到这上面去。   楚逸绝也忙,忙着商量这些该做的,还得忙着生意。总之就是没睡过好觉。不过他倒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只要能跟自家的小谨儿在一起,忙一点累一点没事儿,反正又不是一直这么忙,结婚了就好了。   是夜,忙了一整天,几个大人今天就都聚在一起吃饭了,饭是李瑾做的,自然也就是在李家吃饭了。李瑾给楚逸绝夹了块肉,轻声道:“多吃点,你都瘦了。”的确是,楚逸绝这段时间是真的忙得不行,连吃饭都没好好吃。   边上几个人听见了,都是一脸的不爽,尤其是李家的几个,就觉得自家疼着爱着的小四儿这人还没嫁过去楚家呢,怎么心就开始向着那小子了呢。   大概是感受到了一桌子上的几道视线,李瑾抬头,就见自家大哥跟二哥三哥还有阿爸都是一脸的皱眉样看着自己。心道不好,立马又涎着脸给几人碗里一一添上大块肉,说道:“都多吃点肉,看你们都瘦了。” 李瑾说这话是真的心疼,不过因为是只忙乎这么一段时间,他倒是也不能说什么。能说什么,那是在为自己结婚做事儿了。   几人脸色好了点,但是还是看楚逸绝不要顺眼。没办法啊,想着自家的小谨要嫁人了,这心里就不舒坦,不过碍着人家楚二少的爹跟阿爸都在,也不好摆着脸色。对此楚逸绝的爹跟阿爸倒是都能理解,要是自家有个小哥儿要出嫁了,他们估计比他们做得还要明显。   楚逸绝淡笑着吃饭吃菜,顺便给李瑾夹了个鸡腿,“多吃点。”   李瑾笑着点头,还用余光瞄了瞄自家几个吃醋的家人。他是能理解他们的,知道他们舍不得自己,所以有时候他也不敢跟楚逸绝亲昵的太明显,尤其是两人越接近结婚的时候,他就更是不敢了。   开始都还是好好的,哪知道这婚期快到了,自家阿爸跟三个哥哥倒是都开始处处找楚逸绝的麻烦了。   李瑾无法,只能减少跟楚逸绝的相处时间,把这些时间舀来做事或者是陪在自家阿爸跟爹还有三个哥哥身边。   时间总是走得飞快的,当你还在感叹昨天的事情没做完时,才发现今天就快要过完了,天亮之后就又是新的一天。   忙忙碌碌的,这时间也到了结婚的前两天。再过得两天,李瑾就要出嫁了,自己的三个好友也带着自己的另一半赶了过来。还带来不少的好东西,让他高兴得很。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说他是因为见到了那些好吃的开心的,他当然是在开心三个好友来了。   欧阳启宇几人都是身家很好的,带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凡,加上身边还带了几个下人过来,这帮忙的人又多了,结婚那天就不担心到时候没人去招待来参加喜宴的客人了。   三个好友来了,李瑾也总算是能闲适一点了,拉着三个好友就去参加自己的新房,直接把三个好友的另一半给凉在了那里。楚逸绝笑得无奈跟宠溺,自己去招待那三人了。大家差不多都认识,自然也就用不着客气,也有话题聊。一会儿便就聊开了。   李瑾没去问自己好友苍云他那个小弟最后是怎么被惩罚的,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加上再过得两天就是自己结婚的日子了,说那些伤感情。图惹自己不痛快。   李瑾看了另两个好友一眼,知道他们还不知道那件事儿,便就安了心。不然他可不知道到时候这两个好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四人把新房逛了一遍,便就窝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做点琐碎的事情。笑笑闹闹的也不觉得累,事情麻利的一下就做完了。其实这会儿了也没啥好做的了,就是帮着把结婚那天要弄的菜,尤其是干货,都舀出来弄一下,准备好。   这些事情本来是有找好的厨子忙乎的,不过李瑾闲不下来,就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没办法,心情太亢奋了。当然,他要是想到了洞房那天自己的下场,估计就不会这么开心了。不过就是因为他还没想起来,所以这会儿是高兴得很。所以说,这有时候,人还是得少想一点才能活得开心一点,不是吗?   三个好友谁也没去捅破,其实这事情他们以后也得经历的,所以这时候都不愿意去想。   晚上一大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热热闹闹的,李瑾不时的跟身边的楚逸绝说几句,然后又开始忙着跟三个好友东扯西扯,有时候还把古为云也带着一起围着乱砍。  古为云比他们后过来,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自然也是聊天的主要内容了。以前是忘记了问,现在有时间了,那就得好好问问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说还留恋着前世,只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让他们心里多少是放不小的。   古为云也不辜负他们,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也是说了不少的。你要让一个整天想着去如何偷钱的小偷去了解哪些跟自己温饱不相关的事情,说实话,有点难为人。所以古为云知道的不多,说出来的也只是偶尔清闲了在报纸上电视上网上看到的那么一点点。毕竟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得舀来想着办法的偷钱,好让自己不挨饿。   一边的其他人,其他人自然就是楚逸绝几个了,皱着眉听了他们的话,听得是云里雾里,半知半解。什么电视,什么网?那是个什么东西?殿试?小哥儿是不允许参加科考的,还有那啥网?是网鱼的网子?这两天倒是能有地方网鱼了,但是这么忙,也没人有时间去啊。   李瑾五人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几个说的话,让边上几个古人听得是瞎想了。还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说着。间或皱眉感叹两句。然后话题一转,又转到了李瑾结婚的事情上面去。几个人又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一顿饭是吃了很长时间,要不是几个大人累的想睡觉了,估计李瑾几个人还能说上好一会儿。毕竟几人也是一年多时间没见了。这见到面了,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当天夜里,李瑾拉着自己的四个好友,又把古为云也拉上,五个人窝在大床上嘀嘀咕咕了半夜。具体说了什么,几个人第二天醒来都不太清楚,反正是说了很多。 结婚      当所有的果树都已经灿烂得开满鲜花时,李瑾的婚期终于是到了。   天还没亮,李瑾就被自家阿爸从被窝里给叫醒了,屋子里还有另外几个来帮忙的夫郎。李瑾迷迷糊糊的被自家阿爸弄得团团转,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凭几个大人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脸上涂涂抹抹的。   李瑾脸白,只要稍微上点润脸的膏脂就行了,头发被挽了起来,让额头正中见的哥儿印记凸显了出来。嘴唇也是被弄了一下,变得水润润的。   身上的嫁妆是李瑾自己做的,但是后面又被程风给加了不少的东西上去,这些东西自然就是珍珠跟小玉石了,那是楚逸绝舀过来的。   腰间的腰带上镶嵌了一块翡翠的玉石,看起来就让人知道他价值不凡。还有头上的冠,那也是有一颗玉石镶嵌在上面的。   一身的红,就像一团火似的。这里夫夫结婚是不用小哥儿盖上盖头的,直接把头发用冠挽上就行。其实这个世界对于男男之间的装扮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自己喜欢,怎么样都行。   李瑾对这个很庆幸。要是让他像个女人似的盖上盖头,估计他都能闹着不要结婚。   屋子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到处都是说话声。还有间或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就这还没有把李瑾给吵醒呢,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就是把衣服都给穿好,人还在迷糊中。   程风看着这样的李瑾,心里不觉得有点心酸,叹着,就这迷糊的一个人,居然就要嫁作人家夫郎了,你说,他能舍得吗?不过好在两家离得近,不然他肯定得心疼死。   跟这里帮忙的几个夫郎嘴里都赞着李家这哥儿果真是生得好,这脸都不用上粉,就白白嫩嫩的,一捏,那手感,还真是不一般的好。让他们羡慕了半天。   李瑾被捏也没啥反应,昨晚实在是太过于兴奋跟纠结了,害的他好久才睡了过去,以至于这会儿完全是不想醒过来。   程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看时间还早,也就由得李瑾迷糊着了,看了一眼就是靠在床上也能睡得很欢实的人,摇了摇头,拉着几个来帮忙的夫郎出去招呼人去了。   李瑾是啥时候醒来的呢,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看着面前对着自己瞪眼的阿爸,李瑾揉了揉眼睛,结果手上又被捏了一下,疼得直吸气,“疼疼,阿爸,疼。”   程风松手,骂道:“还知道疼,看看都几点,居然还在睡,还有,你可劲儿揉眼睛做什么,揉得红彤彤的,看起来难看死了。”程风是知道自己手劲儿的,任李瑾在那里胡咧咧。   要不是忙到一半记着那个屋子里今天的其中一个正主儿,他估计得等到人家夫家来迎亲接人了才想起人还在睡觉。   李瑾委屈的直憋嘴,“阿爸,真的是疼啊。”看了看自己被捏红了的一块地方,李瑾实在是觉得委屈,阿爸从来都没这么用过力捏自己。   “疼才好,不然你能醒?”程风瞪了眼李瑾,把人拉起来坐好,给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他老实规矩的坐着,“给我坐好了,你要是再把这身衣服给弄褶了,仔细你的皮。”   “知道了阿爸。”李瑾看了眼突然变成后爹的阿爸,赶紧正了正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好。   “给,这个苹果是给你舀着的,不要给我吃了啊。”程风从边上桌子上舀了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过来塞到李瑾的手里,嘱咐着人不要把果子给吃了。   要嫁为人夫的小哥儿出嫁那天都得手里舀个苹果,直到进到夫家的喜房了才能放下来,表示平平安安,大吉大利的意思。   李瑾不敢不听,赶紧把手里的苹果握得紧紧的,就怕自己不小心给弄掉了,或者给吃了,又让自家把给捏一下。   “行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端点吃的进来,少吃点。”程风看了眼李瑾,就出去了。   李瑾头还没点完,自家阿爸就没影儿了,撇了撇嘴,自家阿爸真是别扭,这都嫁不远,还舀自己撒气儿。   他是知道自家阿爸这两天越临近自己结婚,阿爸心里越不乐意,越舍不得自己,所以他也是处处顺着自家阿爸。不管是嫁得近还是远,这孩子出嫁了,那有一半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了,以后生活就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自己的命。   心里自然是不舍的。  李瑾理解,但是他不理解为啥阿爸要用这种捏手背上肉的方式来表达他舍不得自己,疼啊。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是人声沸腾了。李瑾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还不能乱动,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自己那三个好友这会儿估计都去帮着招呼客人去了。李瑾又不敢真的睡着,他怕一会儿阿爸进来了又给自己手背上来一下。   外面楚逸绝穿得一身的红衣,这上面有一半是李瑾的功劳,楚逸绝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觉得身上暖呼呼的,尤其是心里。虽然脸上还是有点冷淡,不过嘴角却是好心情的勾了起来。   来的人很多,有楚家请的乡绅官吏,还有一些就近能赶来的生意场上的人,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来凑热闹,还有李家的亲朋。楚家的亲戚大部分在云城,这个就不说了。   帮忙的人多,倒也是能忙得过来。楚逸绝还特意请了个戏班子过来,让晚上唱一出,让大家都热闹一下。只要不耽误他结婚,其他他都是无所谓的。其实楚逸绝请戏班子也是另有目的的,他希望大家就顾着看戏,到时候不要来闹他跟小谨儿的洞房。不过这个想法,估计会夭折,也不看看李瑾那三个好友是干什么的。   等到上午大概十点的时候,来唱词的红线夫郎说了一句吉时已到,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便抬着大箱小箱的开始在村子里绕村而过了。   鞭炮声一溜儿的想起来就没听过,惹得村子里的几条土狗使劲儿的叫。小孩子们爱热闹,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蹦跶,看着新郎骑的大白马,那个高兴跟好奇啊,任凭大人叫也不愿意收住腿。   柳河村虽然不大,但是胜在路宽,这都是以前村子里方便大家秋收的时候特意给加宽然后铺了石板的,现在走起来也是不费劲。那么大长的迎亲队伍,愣是没觉得挤。楚逸绝骑在自己的爱马身上,嘴角笑得有点僵硬。   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之日,总不能板着张脸吧,总得给点笑容出来的。但是平常就不爱笑的人,你让他笑,这脸上肌肉就是不怎么能扯出弧度来。而且这笑久了,也是会让人肌肉不稳定的。   楚逸绝很想揉一揉自己的脸颊,但是忍耐着。一路上看热闹的村民不少,个个都是既羡慕又兴奋的。想着自家的小哥儿也要到了该嫁的时候,到时候找个这样体面的夫家可多好。   不少还在家的小哥儿看着大白马上的新郎,心里也幻想着以后自己的新郎是个什么样的,有没有这人一半的英俊。   楚逸绝后面跟着的是一匹枣红马,这是特意给李瑾准备的。本来是可以准备轿子的,但是李瑾不愿意。他才不要像个娘们儿似的出嫁呢。楚逸绝在乎他,宠着他,自然也就准备了一匹马了,这个也是无所谓的,没有啥规定。   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从楚家出发,绕着村子的路走了一圈,然后从村子口往前走停在了李瑾家的大门外,唢呐声一听,院门就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以李瑾三个好友加上古为云那一派为主的各自的爱人。自然也包括李乐跟李阳在里面。   李阳今天可不会管这个来迎亲的是自家的老板了,他只知道,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弟就要嫁给这人了,怎么着也得为难一下。让他知道要娶自己小弟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逸绝扯了扯嘴角,看着自己的好友曾书傲一脸痞像的站在大门里,还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楚逸绝知道今天自己可能是得出点血了,不过只要能娶到小谨儿,没事儿。反正这几个人都还没有结婚,到时候,哼哼,楚逸绝勾起嘴角冲着几人冷笑。   曾书傲几人抖了抖,不过依然是没有让路。这么简单让路不行啊,自家那个可是说了好几遍得拦着人为难一下的。  要问最后楚逸绝是怎么进去的,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了,他是一路打进来的。好吧,这也让来看热闹的村子里的人可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这结婚还有打进去的,可真是可热闹的。   几人也没真打,就是互相拳脚对着练了几下而已。   李瑾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疑惑的看了几眼自己的三个好友,出声问道:“外面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吵?”   古为云扒开门缝看了一眼,回来笑道:“没事儿,就是在为难新郎而已。”然后在李瑾看不到的地方冲另外三人挥挥手。   欧阳启宇三人会心的笑了笑。  再说外面,以曾书傲为首的几人也没敢真拦着今天的新郎楚逸绝,这家伙可是个商人,商人可都是奸诈的。再说了,就冲人家刚才那无声的冷笑,他们就霎时间明白了。他们还没结婚呢,今天要是过头了,到时候今天这幕得报应到自己结婚那天了,不行,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顺利的把几人给打到一边,楚逸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斜了几人一眼,意思很明显,等着你们结婚那天的。   几人耸耸肩,没办法,自己家那口子说的话,不能不听,大不了到时候临到自己了,放开手脚打进去便是。   好不容易到了李瑾的新房门口,楚逸绝扣了几下门,门开了,但是,楚逸绝抽搐了几下嘴角,看着眼前一溜儿的五个小哥儿,好吧,这下他是只能啥都照办了,总不能让他出手来对付几个小哥儿吧,别开玩笑了,他还不想被群殴呢。 婚成   楚逸绝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哥儿,淡声道:“怎样。”   欧阳启宇心里直叹厉害,语言够简洁,目的够直接。   欧阳启宇作为几人里最爱说话的,便也就当起了最主要的那个为难人,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欧阳启宇在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注视下,说道:“那个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看看给个价,要拿多少钱才够把我们家小谨给娶回去吧。”   周围不少人一听是这个,有些醒过了神来,暗道这小哥儿厉害啊。要是这夫家给钱了,他可以说难道准夫郎就值这点钱?要是给多了吧,好吧,你得拿多少钱出来才叫够呢?反正这真是个大难题。  有些不大明白的就开始问身边的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在他们看来,这还不简单,把自家的钱都交上去不就好了。边上的人就骂了,你傻啊,这楚家得有多少钱?能舍得都给出去了?   几个亲友团全部竖起大拇指,冷无珏宠溺的看着自家的心上人,心道,你现在这么为难这个大奸商,到时候我俩结婚的时候,那家伙就得想着法儿的为难我。不过却是没有出声阻止。   楚逸绝眼睛微眯,看了眼边上的冷无珏,说起来,他跟冷无珏还算得上同门师兄弟。他这身功夫就是冷无珏的叔叔早年闯江湖时见到他收了他做徒弟教授的,只是他那个师傅为人放荡不羁,又爱游山玩水,教了他一些就把他直接给扔到冷无珏家去了。   这是后来他见到冷无珏时才发现大家居然都是认识的。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冷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冷无珏无奈的看了一眼边上可算得上自己半个师弟的人,嘴角扯了扯。心里想着以后他结婚了要不要干脆不要请这个小子去了。   楚逸绝看了一眼几个洋洋得意,等着为难自己的小哥儿,勾了勾嘴角,“我以我的命来娶小谨儿回去。可够?”眉一挑,加上俊美的外形,端得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嘶。”一溜儿的吸气声响了起来,好家伙,这可真是够下本的。这楚家二少爷的命那是得值多少钱啊,当下就有人开始算起来了。不过算来算去也算不明白。反正这是明白了,人家楚少爷既然把命都拿出来了,那钱,自然就不是个事儿了。 欧阳启宇无趣的撇了撇嘴,指着楚逸绝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趣,就不能让我为难一下吗?”   楚逸绝勾了下嘴角,心道,我要是让你为难一下,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家小谨儿给娶回去?   欧阳启宇一挥手,边上几人也只能无奈让路,没办法,这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可不够他们再继续折腾的。大不了晚上闹洞房的时候好好折腾个够。想到此,五个人又聚到一起开始嘀嘀咕咕去了。   边上几个人没办法,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今天要是不让他们玩尽兴,真的是,以后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啊。李牧这时候也是任着古为云跟他们去闹。   他还正想去为难一下自己以后的弟夫呢,自己身份在这里,不好去闹,几个小哥儿那可就没人说啥了。正合自己意。   楚逸绝看了一眼几人,抬脚便进了屋。屋里,李瑾一身红嫁衣规矩的坐在床上,一顶玉冠衬得人当真是清秀可人,还带着点贵气。   看着这样让人心动的李瑾,楚逸绝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流动着。他敢肯定那不是自己练了十几年的内力,而是另一种,让他甘之如饴,为之可以做出任何牺牲的东西。   程风站在边上,他刚才也是听到了门口楚逸绝说的话的,对于这个将要成为自家小儿子汉子的有钱少爷,他其实是很满意的。无论家世,人才,都是顶好的。   李瑾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那句话里,“我以我的命来娶小谨儿回去。可够?”听得心里颤悠悠的。就连楚逸绝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也没发现。   他知道楚逸绝很爱自己,却是没想过,居然这么爱自己。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真的是,生命都不用考虑了,扑进去对方的怀里吧。 程风看了一眼楚逸绝,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不知道在想啥的小儿子,这孩子,难不成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了?小哥儿出嫁的时候可是有一个硬性规定的,那便是哭嫁。哪怕是假装的也成。   程风刚才就已经耳提面命的对李瑾说过好几遍了。这哭嫁不光是为了哭自己要远离自己的爹跟阿爸,还是为以后的新生活将要挑起一个家而哭。   进屋来图热闹的人看了半天,也是看明白了,都差点没笑出来。这小哥儿有意思啊,这半天了,愣是没啥动静。   楚逸绝看着李瑾飘忽的眼神,就知道李瑾大概又是在神游了,不禁抽了抽嘴角。“小谨儿,我来接你了。”   李瑾没听见,程风一看这还得了,规矩不能破。立马就伸出自己的手在李瑾的后背上一拧,马上就听见一声嚎叫从喜房传了出来,让外面没进去看热闹的客人吓了一大跳。   楚逸绝看得心疼啊,这得多疼啊。可是对方是自己岳丈,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想着晚上给小谨儿后背好好抹点药才行。   李瑾这下是真的回神了,眼里含着泪水的看着自家阿爸,无声的控诉着他的暴行。   程风挥手,楚逸绝立马上去把李瑾给打横抱了起来,赶紧的就往外走了,看见的人都大笑了出来。   李瑾想伸手揉揉后背,那里肯定青紫了,阿爸也真是的,干嘛总是拧他。这几天他被拧的次数比起以前那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疼死了。   李瑾哭嫁了,虽然是没哭出声来,到底是眼睛含了泪水的。只是知道的人,都是不住乐。李瑾在上了马后,听了楚逸绝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也知道了自家阿爸为啥拧他。可是,他真的很想说,阿爸,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拧他啊,疼。   不过李瑾自己也知道,要是阿爸不拧他,他不禁不会回神,估计哭都哭不出来。本来就是啊,楚家离家里那么近,来回也就几分钟,真的是没必要哭嫁啊。   迎亲队伍是顺利的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李瑾跟楚逸绝并肩骑马,在村子里走了个过场,便就进了屋。开始出来见到楚逸绝那匹白马时,李瑾就笑了,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啊。只是这个白马王子娶的不是公主,而是公子。   一路敲敲打打的进了楚家门,两人下了马,被人带着进了楚家的堂屋。林怜生跟自家的爱人已经满脸喜色的坐在了高堂之上。   一条红绳被人递了过来,李瑾跟楚逸绝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红绳,在唱词夫郎的唱词下,拜高堂,拜天地,夫夫对拜。最后,李瑾在唱词夫郎的一句送入洞房下,才恍然醒过来神。哇咧,他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完蛋了,肯定被吃的。李瑾紧张得全身不对劲,以至于边上的楚逸绝很明显得感觉了出来。低声问道:“小谨儿这是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自己的耳廓,李瑾抖了抖身体,哼哼了几句,却没说出来个明白。他怎么可能说他这会儿在想一会儿是要想办法跑啊还是想办法跟自己几个好友要点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先把楚逸绝给办了?   楚逸绝挑了挑眉,大抵是知道了李瑾在想什么。不过他也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来。   把李瑾送到洞房里后,楚逸绝便又出去招待客人去了。李瑾得一会儿才会出去。看了看屋子里,李瑾探头探脑的蹭到门口,冲外面不远处看了看。那里是大堂的方向,人声鼎沸的。   李瑾没瞧见自己几个好友,估计是在前面招呼客人去了。吃了点东西,把身上繁杂的喜服脱了,换了身轻便的喜服。李瑾便晃悠悠的出去了。这里结婚是没有什么准夫郎不准出去敬酒招待客人一说的。   只要准夫郎愿意,是可以出去跟着一起招呼客人图个热闹的。李瑾自然不会让自己像个娘们似的等在洞房里,来到大堂,大家都吃开了。有几个见着今天的准夫郎出来,都起哄让过来敬酒,闹得最欢实的自然就是曾书傲那几个人。   其他的小老百姓其实还是对桌子上的大鱼大肉更感兴趣。虽然柳河村也算得上比较富裕的村子,但是到底不是家家户户天天都能吃得这么好,何况楚家这次桌上的席面可是真的很讲究,不少好吃的都是大家没吃过的。这下可是让这些小乡民们开了眼跟胃。   一个个哪里还会去注意准夫郎,都只顾低头开始吃东西了。   来的一些乡绅官吏倒是斯文,都是一脸笑呵呵的看着几个小年轻为难今天的新婚夫夫,对于桌上的小乡民的吃相,都没有啥意见。到底是见得多的。何况今天是人家楚家的大喜之日,就是看不惯,那也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   楚逸绝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这家伙今天可是逮着机会了。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这家伙闹得过火。把出来的李瑾拥着过来挨桌进了酒,然后回到曾书傲他们那桌时,可没有别人那些桌那么好对付,一杯酒就完事儿了?   那也太对不起曾书傲那伙人了。   李瑾最后反正是脸红红的被人扶回去的,不过走之前,却是顺便在自家好友欧阳启宇的怀里摸了摸,拿了包东西走。这个小动作,除了当事的两个人,便就是只有欧阳启宇的那口子冷无珏看见了。冷无珏瞧见李瑾的动作时,脸色很难看,那个地方自己还没摸过呢。   可是在瞧见李瑾手里的东西后,嘴角勾了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想着这个小子的洞房看来不平静啊,一会儿要不要去偷看一下呢?好戏不能错过。    洞房      李瑾被好友赵尧扶着回房后,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就差不多没事儿了。那么多人灌酒,他也不傻,只是喝了一些,其他的都是被楚逸绝给喝了的。他本来酒力就差,要是喝醉了,保不准晚上就被楚逸绝给吃了。   盯着床顶,李瑾脑子转得飞快,想着该怎么做。捏了捏手里的小纸包,李瑾立马翻身坐了起来。来到桌前,桌上有一壶酒,两个酒杯,这是用来一会儿喝交杯酒的。小心的听了下屋外的动静,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才小心的把酒壶盖给掀开,把小黄纸包里的药粉给撒了进去。   嫁给了楚逸绝,肯定以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压倒那家伙的。也只能趁今晚那家伙被人灌了酒,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得手。既然注定了以后得被压,可是,好歹得让他压倒楚逸绝一次。不然,他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确定酒壶盖周围没有遗漏后,李瑾才盖好盖子,爬上床接着躺好。   迷迷糊糊的,李瑾被人给摇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在婚礼上主持婚礼的那个唱词的夫郎笑着把他拉了起来,说道:“呵呵,准夫郎倒是在这儿睡着了,该起来了,先跟今天的新郎把交杯酒喝了吧。”说着便从桌上把酒杯端了过来。   李瑾还有点迷糊,只是在看见边上一双眼睛热切的盯着自己时,才蓦然醒过来,哇咧,差点忘记今天晚上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了。想到一会儿的事情,李瑾剩下的那一点点睡意立马就被自己给赶到了九霄云外去。   看了看端到面前的酒杯,再小心的看了看桌子上的,然后嬉笑着把被子接了过来。   楚逸绝今晚委实被人灌了不少酒,尤其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师兄,还有那个好兄弟曾书傲。肚子里有一大半的酒都是被那两人给灌进去的。哼哼,等着,等你俩结婚的时候,看他到时候怎么去还回来。   在心里狠狠的计较了一番,楚逸绝才借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借口给落跑了,不然他还不知道得被那几人给闹到什么时候。开什么玩笑,今天晚上可是他跟小谨儿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就在酒水里度过。   因为还有最后一道程序没过,楚逸绝叫上了今天请来的唱词夫郎,一起进了喜房。刚进屋,便见好不容易娶过来的小谨儿正一身红衫的侧躺在床上熟睡。   屋里的烛火多,照得喜房里犹如白昼。   楚逸绝看着李瑾,白皙的脸颊上,扑了一层淡淡的妆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粉嫩的嘴唇此时在烛火下显得很诱人。   暗暗的吞了口口水,他想起了平时亲吻时那张嘴唇的甜美滋味来,不觉下腹一阵火热窜上。心里一惊,忙运功给生生压了下去。现在可不是时候。不过那份火热却已经在心里生起了小火苗,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给扑灭的?   看着唱词的夫郎去到床边叫醒李瑾,为了压下心里的那份火热,楚逸绝来到桌前坐了下来,在见到桌上倒的一杯酒后,便喝了下去。喝完,只觉得那份火热的情欲不见消失,反而是越来越有变大的趋势。   心里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不过却又立马给自己辩驳。他这里哪里是不争气,跟小谨儿相处这么久,他可是从来不敢与越雷池一步,谨守着对小谨儿的尊重。虽然说两人从订婚那天起,其实就可以有更亲密的接触的,但是为了保留小谨儿对他的好印象,他愣是给忍了下来,每天见到小谨儿也只是亲亲摸摸,搂搂抱抱,半点都不敢再往深了去。   如今长久的忍耐就要得到实现,还能让他忍耐的下去吗?他可不是什么圣人。   喝完一杯,楚逸绝又给满上一杯,刚想接着喝,便就听得床上让自己渴望的人醒了过来,立时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走了过去。   唱词夫郎高兴得给两人说了一通好听的祝福词,在得到一个份量不错的红包后,恭喜了一下两人便开心的走了出去,出去时还不忘顺手给两人把门关上。   喜房里安静了下来,唯有今天两位主角的微微呼吸声。   红色的烛光轻轻摇曳,淡淡的影子在桌面上动来动去,忽长忽短。外面大厅的喧闹一点也没有传到这片安静的小院落里来。   楚逸绝坐在床侧,微微侧头看着对面身着一身红衫的爱人,自己的盼望已久的夫郎。长长的如瀑布般的头发被一顶镶玉的头冠稳稳的束在头顶,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主人的睡觉而乱一点点。   喝了交杯酒,一心在心里等着身边的某人药性发作,自己好压倒对方,却等了等,身边之人不见倒下不说,那份从一开始就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是越来越火热,而且,李瑾稍微动了动自己的大腿,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下面某个地方有点不受控制的要站起来了呢?   此时无声胜有声,屋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楚逸绝的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盯着身边的李瑾,而李瑾却是一边在等着身边某人倒下,一边还得控制着自己越来越不对劲的身体。   尼玛,这是怎么了?怎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李瑾疑惑的在心里想着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他已经饥渴到被楚逸绝的眼睛盯,也能发情的地步?可是不对啊,要是发情,早该发了。这样的眼神,楚逸绝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不经意的侧头,李瑾视线停在了桌子上的两个空了的酒杯,以及,那瓶被他倒入了药粉的瓶子上。   “你,是不是喝了一杯酒?”李瑾侧头,视线对上楚逸绝的。   “今晚我可不止喝了一杯酒。”楚逸绝温柔的看着李瑾,手也拉上了李瑾的手。   “不是,我是说,这桌上一开始那杯有酒的杯子里的酒,是不是被你喝了?”李瑾睁着眼睛看着楚逸绝,期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然,呜,他刚才喝的酒不就是自己下了药的酒吗?   想到这里,李瑾一张脸神色变幻。   “被我喝了,怎么了?”楚逸绝看着自家小谨儿的阴沉神色,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射向自己的愤怒视线,不太明白自家小谨儿这是怎么了?不过,看着那双满含愤怒却格外晶亮的眸子,本就没有完全压下去的情欲之火突然又窜了出来。烧得楚逸绝心里一颤,某个地方又重新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李瑾哀嚎一声就扑向了楚逸绝,一边嘴里嚷道:“呜,你这个混蛋,我掐死你。”他的希望,他唯一一次的压倒机会啊。早知道刚才就不要睡着了。现在真是后悔都没得地方买药吃了。   接住自家小谨儿热情扑向自己的身体,楚逸绝轻笑,在李瑾的嘴角吻了一下,“没想到小谨儿今晚这么热情。”却自动忽略了那张小嘴里嚷出的不中听话语。仔细想了下刚才小谨儿的神色以及那张变换的阴晴不定的脸色,才联想到他刚才问自己的话,楚逸绝不难想象出自己,是否在无意中破坏了某人的好事。心里轻笑,呵呵,还真是老天帮他,不然,以小谨儿的这样子,估计真的是做了什么事情。   “混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热情了?”李瑾心里这个气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楚逸绝无辜的看向李瑾,还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噗。”李瑾心里喷了一口血,尼玛,一个大男人做这个动作,好吧,虽然做这个动作的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可是,他还是会觉得适应不良啊。  楚逸绝可不管李瑾此时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某个扑在自己怀里,一点自觉都没有的人的衣服全部扒光,让他以最原始的状态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为所欲为。   心里怎么想,某人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刚把某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的外衫脱了,怀里的温热身体便脱离了自己。楚逸绝抬头一挑眉,“小谨儿过来。”这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小谨儿离他这么远是要做什么。   “呐,楚逸绝,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李瑾谨慎的盯着对面之人的动作,打算一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就立马跳离床上。   “喔,什么商量?”楚逸绝好整以暇的看着满眼戒备,离得自己远远的人。一双眼睛里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   “就是,你让我压一次怎么样?就一次。”李瑾看着楚逸绝,提出自己的要求来。一次就可以了,他认了。   “原来小谨儿是还没有死心啊。”楚逸绝淡笑出声。看来他家的小谨儿是真的对此很执着啊。只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家小谨儿一个小哥儿,怎么会有这种,想要压倒爷们的想法?   “你让我压一次,我就死心了。”李瑾很是坚定但是不甘心的看着楚逸绝,可有的话,他倒是想以后都是自己压人。   “呵呵。”楚逸绝轻笑,微微低了头,样子在李瑾看来像是在思考可行性。只是在那双低头让人看不见的眸光里,一道幽光闪过,嘴角微勾。  屋顶,漆黑的夜空点缀着繁星无数,一轮弯月高悬于众多繁星之中,散着自己皎洁的光芒。   本该毫无一人的屋顶,此时却有几个黑影在那里挤成一团,如果不是那低低的,偶尔出现的交谈声,任谁都不会把那一团黑影当成一个人。   “真没想到,这李瑾倒是还有这种想法。”曾书傲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折扇,一双眼睛动也没动的带着感兴趣的光芒紧紧盯着某个被揭开的缝隙。   “哼。”一声轻哼,显示此人的不以为意。苍云漆黑的眼眸在黑夜里让人看不清,眼睛里带着点点的笑意,不过对于身边这块狗皮膏药的话却是很不满。怎么就不能有这个想法了?想他们也是男人,凭什么就该被他们压。   听着这声轻哼,曾书傲立马笑得一脸献媚的凑向苍云,嘴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只要小云嫁给我,别说一次,就是两次也没有关系。”本来只是一句讨好的话,却不想在自己大婚那天是后悔万分。当初他怎么就舀这句话来哄小云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那一大团黑影,在听得那浅淡的交谈声,谁也知道这一团黑影是人了。只是,这些人大半夜不去睡觉,却爬到人家屋顶是要做什么?   “嘘,别说话,景慕的功力很好的,小心被他听见。”其中一道声音响起,霎时交谈的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空中微微的风吹过,以及那团动也没动的黑影。   楚逸绝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耳朵,心里暗嗤,还知道我的功力好,知道还敢偷看不说,居然还敢说话,就怕他不会发现他们是吗?这帮混蛋,刚才在前厅还没闹够,现在这会儿居然干起这江湖不入流的手断来了。   亏得几人的身份都是不凡之人,居然也学那些宵小之辈来干这种偷窥他人隐私的事情。   看着前面还在等着自己答案的人,楚逸绝心里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答应小谨儿呢,伸手一弹,手上暗藏的一颗小果仁准确无误的射在了李瑾的身上,霎时,李瑾便大喊道:“楚逸绝你个混蛋,居然敢点我穴道。你给我解开。”   他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答应自己的,可恨刚才他迷糊得睡着了,不然,不然哪里还会在这里被这人给制住。呜。   “哎,小谨儿,别嚷嚷,想让大家都听到吗?我虽然是不介意了,可是,这可是我们的大喜之夜,还是不要被人围观的好吧。”说道这里,楚逸绝一抬手,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坚果,只见他手一抬,那枚坚果便在李瑾惊讶的瞪视中,射向了屋顶的某处,随后便听得一声低呼,然后便没了动静。   外面某处,曾书傲摸着自己额头低咒,“你们几个家伙,被发现了居然也不说一声,痛死人了。”   欧阳启宇几人轻笑,他们刚才可是一见不对就立马闪开了,也只有这个功夫不如他们的曾书傲躲闪不及,被那枚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给射中了。   几人说笑着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里,李瑾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皱眉,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声,好像是曾书傲那家伙的声音。   “小谨儿,这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么能走神呢。”楚逸绝整个身子都压在不能动弹的李瑾身上,嘴上这么说着,一双手也没有停下来,三两下,便把还在发愣中的某人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连带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一并脱了下来。   霎时,一古铜色,一白皙的两条赤裸的身躯便横陈于大红床罩之上。  “你,你什么时候把我衣服给脱了。”一回过神,李瑾便发现自己现下的处境,立即惊叫。什么时候他衣服被脱了?   “啧,今晚可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小谨儿。”楚逸绝无奈摇头,不想再把自己等了好久的春宵就这么给浪费掉。立马用嘴堵住了某人还想继续说话的嘴。   李瑾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把嘴贴住自己的人,就连嘴里什么时候被一条舌头窜入也不觉。他还想跟这家伙再打打商量的。只是,显然某个急不可耐的人一点也不想给他再神游的机会,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在他光裸的身上四处游走,每过一处,必有一点点的火苗跟酥麻窜过,让他还有点不在状况下的脑袋立马转了回来。   嘴里呜呜的叫着,可是,那点微弱的可以被称为呻~吟的声音直接被身上某个在今晚化身为色狼的人给无视了过去。   很快,那双四处点火的手带来的不一样的感觉也让他再没了机会开口,就算开口,也唯有淡淡的愉悦呻~吟。   感受着嘴里的那条火热舌头带给自己的酥麻感觉,还有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点火的双手,李瑾的心里,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而当那带着薄茧的火热手掌附上自己胸前暴露在空气中的红点时,李瑾心里一颤,那种酥麻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为什么那里也会有感觉,不是只有女人的那个地方才会有感觉的吗?难道男人的胸部不是只是装饰的吗?   察觉到某人的走神,楚逸绝轻哼,捏住某个小红点的两根手指微微使了点力,成功听得某人的一声闷哼。才放松了力气,好好的揉弄了一下。   李瑾不知道此事该怎么来形容自己身上泛起的那一阵阵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刚才喝的那杯被自己加了料的酒的缘故,还是真的是意乱情迷。被情~欲熏晕的脑子有点迷糊了起来。   他手脚到现在都还没有被解开,一动不能动,唯一还有点作用的,大概也就是他的嘴跟舌头了。只是现在嘴里被某人掠夺,就连舌头也没有被放过。   下腹出的骚动越来越强烈,他想张口让某人给他捏一捏,可是嘴却被堵住。该死的,你倒是把手往那里伸一下啊,不伸让自己来也行。这时候倒是早把自己要压人的这个想法给抛了开来。   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热的难受,又泛着一阵阵不一样的颤栗。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直把他搅得什么都不愿去思考了。心里还仅剩的一点点清明嚷道,下一次,绝对要问清楚小宇那药到底该放多少。   他今晚是存了要把楚逸绝给办了的心思放的药,所以也没有打听清楚那包药的份量,直接摸走了。现在倒好,也不知道楚逸绝有没有被那药影响到,他可是听小宇说过,那药,可是很厉害的媚药。但愿楚逸绝没有,不然,呜,他真的没法想象今晚过后,他明天还有没有命见到升起的太阳。   “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不然小谨儿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神游呢?”楚逸绝嘀咕一声,便往下一伸手,准确的捉住了某根已经挺立了好久不曾被人照顾到的小东西身上,在感觉到小东西顶端的湿意时,轻笑道:“你看,小谨儿这里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神游呢?”   说着手上加力,快速而有节奏的上下撸动了起来。   李瑾倒吸一口气,下面某个被人握在手里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愉悦舒服的感觉,让他好不容易被人松开的嘴轻轻呻~吟了一声。  听到耳边传来的呻~吟之声,楚逸绝直觉下腹部自己那挺立了很久的硬物更加火热了起来。手上也加快了速度。   在听得耳边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后,手里也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湿意。轻笑着低头在有点脱离的李瑾嘴上轻啄了一口,并悄悄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他可没有跟一个不会动的人行鱼水之欢的癖好。   李瑾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开,此时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波高~潮的余韵之中。他从来不知道,被别人撸动与自己动手撸动的感觉差了那么多。   今世虽然还没有自己体会过动手解决生理的需求,可是前世,他是有过经验的,只是记得,那会儿的感觉并没有这么舒服。   楚逸绝并不知道李瑾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微微起身在床畔的柜子里舀出一盒小巧的东西出来,轻轻扭开,顿时一阵清香便盈满了整间屋子。   用手挖了一点出来,然后准确无误的摸到了某个让自己肖想的地方。   “呜。”在察觉到身后某个羞耻的地方有东西侵入时,李瑾本能的想躲开。只是奈何才刚经历了一场愉悦的身子并没有太多的力气。只能让那根侵入的手指顺利的进了自己也不曾进入过的地方。   楚逸绝按照自己听来的,以及书上开到过的,慢慢的用手指轻轻在温热的内壁里寻找那个据说是可以让小哥儿舒服的地方。 那温热的内壁让他差点保持不住,只是一向不错的自制力让他忍了下来。他不想伤了小谨儿。   在感觉到一粒小小的凸起时,楚逸绝心想,应该是这个了,便轻轻摁了下去,果不其然,便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让自己立马就能化身为兽的呻~吟。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起来,一根手指也变成了两根,三根,在觉得可以差不多容纳自己的硬物时,楚逸绝撤出了一点也不想离开的温热肠道。   抬起李瑾的双腿,楚逸绝低头用嘴吻住李瑾的嘴,下面也慢慢的对准地方,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往那处已经被开拓得微微松软的地方送。   “呜。”李瑾从来不知道那个地方也有让人那么舒服的一个地方,还没等舒服完,那让自己舒服的东西便撤了出来,然后自己的嘴被堵住,也有一个比先前更粗壮的东西要往里进。那种完全不同的尺寸,让他痛呼出声。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临出嫁的那天晚上,阿爸可是专门跟他说过的。只是,呜,好痛。   耳听得李瑾的痛呼,楚逸绝立马停了下来,两手分别在李瑾的身上游移,期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一会儿,身上游移的双手带来的感觉让李瑾放松了身后,也使得某人顺利的进入了里面。霎时间,那种温热的包裹,让楚逸绝轻轻闷哼了一声。   再感觉到李瑾不再专注于身后时,楚逸绝便缓慢的抽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屋里只剩下了暧昧的喘息声,以及身体相撞的噼啪声。    婚后     李瑾是睡到屋里已经被阳光不知道晒了多久才醒过来的,睁开眼时,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迷迷糊糊的。看着头顶的大红床帐,一段缠绵激情的片段不其然闯进自己的脑子里。李瑾一个激灵,本还迷糊的样子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身体一动,霎时间又痛呼一声倒在了床上,身后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全身上下也好似做了剧烈运动过后产生的超负荷后遗症似的。哪里都痛。   李瑾暗骂一声,就这么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了,他倒是想动,问题是一动就痛,他哪里还敢动。眼睛转了一圈,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心想都这会儿了,楚逸绝那个混蛋该是去镇子里察看生意去了。不过心里却有一点点不太舒服。   混蛋,吃完了自己就不见了,不知道自己今天会难受吗?   李瑾停了一会儿又在心里大骂自己怎么就便得脆弱了。难不成是这么些年的平淡温馨生活,让他也小女儿心态了起来?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又不能动,这个样子他也不可能张嘴叫人来服侍自己。不得一会儿,终是因为昨夜太过于疲累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昏暗了下来。还没等心里接着骂某人的不负责行为呢,屋里的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小谨儿醒了?”楚逸绝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一直在家里呆着,期间进来了好几次查看李瑾是否醒了过来,只是每次都是发现人正在熟睡着,也不敢打搅,便又轻声的走了出去。只是心里却在暗暗提醒自己,下次莫要再做得这么过分。   “嗯。”李瑾哼哼了几声,这家伙这会儿才来看自己。   “呵。肚子饿不饿,可有哪里不舒服?”楚逸绝走到桌子边把灯点上,昏暗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你没去镇子里?”李瑾微眯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看向来到自己床边的楚逸绝,这下才发现这人居然穿得是一身在家穿得普通长衫。袖口处还有点泥土,这身装扮,显然不是出去过的人该有的。   “自然是没去了。”楚逸绝转身叫人去厨房端来给李瑾早就热好的鸡汤跟炒几样小菜。虽然这边宅子里没有招什么仆人,可是专门煮饭跟收拾屋子的仆人还是有三个的,都是才从云城本家过来的。   “肚子该是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楚逸绝小心的扶起李瑾靠在床柱上,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软的枕头。   “嗯。”李瑾皱眉靠坐着,身上真是很痛,即使睡了一天了,也没怎么减轻那种剧烈运动后带来的后遗症,尤其是身后某个昨晚被严重使用过度的地方。李瑾都在怀疑,他要是今天好死不死的要那啥的话,身后那个地方是不是有力气。因为那里实在是太痛了,估计都肿了。   “不舒服吗?”见李瑾皱眉,楚逸绝立马轻拥着李瑾,关心的问道。   “还好。”因为是那种地方痛,虽然昨晚两人已经赤裸相见过,也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李瑾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大大咧咧的说出实情来。 楚逸绝心中了然,面上却是越发温柔。今天他特意在家待了一天,就是想守着小谨儿醒过来。不过却因为自家阿爸说要在前面种点菜,便全家动员了起来在前面留下来的空地上开始翻地,准备种菜。   想着以后可以跟小谨儿这样没事儿种点蔬菜,然后自己在外做事,回家还能见到小谨儿,想着都觉得这种生活最是幸福不过。   如此在床上躺了三天,李瑾总算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身后某个地方也不再是那么一动就痛了。便开始下床了,再说今天也是回门的日子。因为碍于习俗,这三天他可是没见到自家阿爸跟爹还有三哥他们的,听说二哥跟大哥已经各自去做事了。   自己那几个好友也在昨天来向自己辞了行,回去了属于他们的地方。心里本是有点伤感的,也许是因为身边始终有一个人陪着,那点伤感倒是少了很多。   回门之日过了,李瑾的身体也已经全都好了,晚上自然也是又开始被某人拐上了床。因为已经被人吃过了,加上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楚逸绝被自己压倒的东西,李瑾便暂时放弃了压倒某人,心想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来实现自己心里的想法。因此晚上即使楚逸绝不点穴,李瑾也是半推半就的跟他滚起了床单。   婚后的日子对于李瑾来说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大概是每天都不能跟自家阿爸还有爹在一起吃饭,每天见到的是楚逸绝跟他爹还有阿爸,还有这个大宅子里的人。   每天做的事情也与以前差不多,只是再不用他去做饭,他唯一做的便是没事儿跟在楚逸绝阿爸还有爹的身后到前面地里去侍弄那些才下种,还没有见苗的菜地。   李瑾对于这样的生活其实是很不满的,种菜没问题,问题是,种菜也不是天天做的。家里卫生有人打扫了,就连煮饭也是有人一并包了,他觉得,自己就像嫁进了豪门的那些深闺怨妇,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盼着自己外出做事的丈夫回家,然后到了晚上两人缠绵滚床单,如此一日日重复。   想着未来几十年都要这么过,李瑾就不觉从心里泛起了一阵阵寒意,不行,怎么也不能过这种贫乏的日子,得跟楚逸绝商量一下。   晚上,吃过晚饭,两人陪着楚逸绝的爹跟阿爸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回屋了。李瑾跟在楚逸绝身后,两人手拉着手,温热的触感从相握的手掌中传来,暖暖的让人留恋。   回到屋里,李瑾看着楚逸绝洗涑完,脱了外衣爬上床,而他早在进屋时便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这会儿正穿着单衣窝在被子里呢。   见楚逸绝上得床来,李瑾连忙身子往里移了移,眼睛看着楚逸绝。   “怎么了?小谨儿好似有话要跟我说。”楚逸绝伸手把李瑾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人一起躺下,自己顺便一个掌风过去,熄了桌上的瞪,带着淡淡莹白月光的昏暗屋里,只响起了楚逸绝轻声,却带着宠溺的声音。   “是,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李瑾在楚逸绝怀里选了个舒服的礀势,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眨呀眨的。   “哦,是什么事情?”虽然嘴上这样问,楚逸绝心里却是道,莫不是小谨儿过了这么几天了还不死心,还想着要压倒自己?下一刻便听李瑾的声音从自己胸口处传来,只是内容却不是自己想的。   “楚逸绝,我想跟你说,可不可以把打扫卫生跟做饭的仆人给谴回云城去?”李瑾看向楚逸绝,只是太过于黑暗,他也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为何,难道是他们在你耳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楚逸绝眼一眯,脸色也沉了下来。想着莫不是那几个从云城过来的下人看不起长在村子里的小谨儿,给他说难听的话了?   “不是,你想多了。”李瑾翻了个白眼,旋即想起自己这时候翻白眼这人也是看不见的,便又在楚逸绝的衣服上扯了下,“我是觉得每天没什么事情做,太过于无聊了。以前我还能打扫一下,煮饭,现在是啥事儿都没有可做的了。”这么闲下来的日子,真的是很无聊。   “不是在跟着爹还有阿爸种菜吗?”楚逸绝握着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   “那菜也不是天天都得去种的好不好,反正你看着办吧,要嘛把我带在身边跟你去做事儿,要嘛就让煮饭跟打扫的下人回云城去。”李瑾心里也有其他的想法的,他本来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自己动手的日子,蓦然什么事又得变得快跟前世相象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身为男人,却要做那盼夫回家的女人行为,在农村长大,不能做生意没事儿,总得洗衣做饭打扫吧。虽然这种行为也不见得有多男人,可是,现代也不是没有那种居家的男人。这些,比起每天无所事事被人侍候着,还不如自己找事情做呢。   “这样啊。”楚逸绝轻吟,心里倒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小谨儿会不习惯。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也是,小谨儿一直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小谨儿自己做饭洗衣打扫,偶尔还要下地帮着做点农活。   本来他是念着小谨儿以前那么辛苦,现在让人侍候着好好享享福,却没想到反而让他不舒服了起来。 也罢,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有人在跟前侍候着。有个贴身小厮跟着张罗就行了,阿爸那里也有他专门的贴身小厮。既然小谨儿想要自己煮饭洗衣,那就随了他吧,以后自己回家,不仅可以见到小谨儿,还能吃到小谨儿煮的饭菜,以及穿上小谨儿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想着就觉得美。 想着楚逸绝便点头应允了下来,明天去跟阿爸还有爹说一声,想必两位老人家也是会同意的。 当下两人把事情解决了,自然又开始了例行的滚床单了。昨天念在小谨儿跟着阿爸下地种菜累了的份上,他可是只是抱着小谨儿纯睡觉来着。今晚这么也得补上才是。 不一会儿,屋里便又响起了某人的惊呼声,以及到最后的淡淡呻吟声,以及那粗重的喘息声。   第二天,楚逸绝跟自家阿爸一说,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同意。随后便吩咐那后来过来的几个仆人回去云城去了。   李瑾这下子倒是有事情做了,而且还不少,倒是让他在累的时候,也不禁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不错的。每天做饭洗衣打扫,还有喂喂从阿爸那里要过来的几只鸡,两头小猪崽。每天的日子也真的是忙碌得很,却过得意外的充实。 生活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时间便到了秋季。炎热的夏天李瑾是在楚逸绝的身后当着小尾巴,跟着人到处跑来跑去度过的。虽然每次出去都觉得阳光晒得皮肤火辣辣的难受。可是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异世界别国风貌,却让他打从心里觉得,即使热得出了身臭汗也是可以忍耐的。   本来夏天他是应该在家陪着自己的四个爹跟阿爸的,只是楚逸绝却要在这时候去到北陵国谈笔生意,去的时间会很长。李瑾不舍得分开,楚逸绝就更是不舍的了。两厢合计,便就跟着去了。   在北陵国待了一段时间,回来时,便已经临近秋季。陪着自家阿爸跟爹几天,也就到了农民们最开心,也最忙碌的日子。   楚家的田地不少,当初楚逸绝为了迎娶李瑾,也为了让自己的两位岳丈知道自己是很有诚意的要在柳河村安家,硬是一口气买了好几十亩的地。只是有些地还得现开地,成熟而且能种庄稼的,也就几亩地而已。   本来是请了人帮着种植的,奈何楚家两位老人觉得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干,就硬是跟着李瑾的爹跟阿爸学着种地。别说,虽然两位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可是这下地干活,一开始是遭了不少罪,慢慢的时间久了,也觉着味道出来了。   尤其是看着自己下得菜种,长出鸀油油的小苗时,那份开心,就别提了。   因此,本来两人是打算再到处去看看也在这个时候打住了。   秋季,正是要人帮忙的时候,怎么着两人都是得回家的。李瑾自从那次去了云城离得自家阿爸跟爹久了后,现在基本上时间一久就会想家。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楚家便已经有人声了。李瑾在床上窝了一会儿便就起床了。身边的楚逸绝早就已经不再床上了,李瑾洗涑完,出来时,堂屋里正好准备开饭。   这段时间因为才回来,家里的饭都是楚逸绝的阿爸做的。   “阿爸早,爹早。”李瑾打了个哈欠,才不太好意思的向两位老人打招呼。   “小谨快过来坐下吃饭了,昨晚没睡好吗?”林怜生笑着招呼李瑾,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着种地的原因,林怜生一身白皙的肌肤已经变成了浅蜜色,不过身子骨倒是比以前更好了,饭一顿都从以前的一碗吃到现在的两碗,有时候还能多个半碗。   对于这个现象,楚逸绝的爹楚云则是整天都笑呵呵的。   楚逸绝也觉得很好,两位老人都是知道分寸的,不会攒着劲儿的硬是自己去收庄稼,家里也请了短工。自家阿爸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现在身体好了,是比什么都好的。   “还好了。”李瑾笑着来到楚逸绝身边坐下,对林怜生说道:“阿爸,今天是要去收玉米吗?”   “是啊,地里的玉米已经完全熟了。”说到自己参与种下的玉米,林怜生一张脸上就尽是笑意。自家地里的玉米种的比别家的晚,本来玉米是该在八月左右收的,现在却是晚了一个月,不过好在玉米长势好。   “我也去帮忙吧。”李瑾喝了一口粥,开口道。回来就是想跟着下地收庄稼的。   “行,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林怜生笑着点头,也不去拒绝,知道李瑾跟自己一样是个闲不住的。   “先吃吧。”楚逸绝给李瑾夹了一筷子的咸菜,有点无奈。   “你也别顾着地里的那点收成了,赶紧多吃点,别待会儿收到一半就闹着肚子饿了。”楚云笑着给自家夫郎的碗里夹了个小肉包,想着几天前这人收水稻时的情景,不由得心里直乐。  “你够了啊,都说了好几次了。”被自家爱人一说,林怜生也不禁想到了当时自己的窘况。脸都红了。   “是是。”楚云闭了笑,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没减半点。   李瑾跟楚逸绝也在一边乐,这件事他们是回来是听说了的。想着自家阿爸跟自己说时,自己当时的错愕,这会儿都觉得有点逗乐。   你能想象一个家里不缺钱不缺粮的堪比地主的人,去到地里干活干到一半时,在众多人面前肚子饿得咕咕叫吗?李瑾是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反正他这会儿想起来就觉得很好笑。   楚逸绝也勾了嘴角,没想到自家阿爸也会闹这么大个笑话。   一顿早饭是在欢笑中吃完的。吃完饭,李瑾跟楚逸绝便跟着下地去了。楚逸绝本来是打算是去镇上看看店铺的,不过这会儿也不打算去了。  四个人去到地头时,各户人家的地里早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楚逸绝拉着李瑾的手,一路上跟在自家阿爸跟爹身后笑看着他们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心里不禁暗道,看来自家阿爸跟爹在这里生活得很习惯呐。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他们说,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大哥也吵吵着要搬过来?   庄稼地里这时候都是等待着丰收的作物,玉米,麦子,地瓜。楚家地里也基本上是什么作物都种全了。走在小土埂上,满眼尽是庄稼。   经过自家地时,李瑾见到自家阿爸跟爹还有三哥正在收地瓜。“爹,阿爸。”   “小谨啊。”程风听见声音忙抬起头,就见到自家小儿子正站在路埂上。“是来收玉米的吧。”这话却是对着边上一身庄稼人打扮的林怜生说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是混熟了。程风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亲家,做起庄稼来,也是有模有样的,虽然期间闹了不少笑话。   “嘿,收什么玉米呀,我们是来帮着你们收地瓜的。”林怜生笑得很得意,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自家地里的玉米是有请短工帮忙的,自己不操心。倒是这个亲家家里,那么多亩地,就三个人,往年还有小谨帮着煮饭送饭。如今人家跟了自己儿子,家里忙起来的时候煮饭送饭都是自己这个才结识的好友在做。   自己地里不用自己操心,怎么着也得带着家里人先帮着亲家把地里庄稼收了再说吧。   说着便开始挽袖子,往地里去了。   楚云自然是跟在自家夫郎身后了。   李瑾错愕的看着,对着身边的楚逸绝道:“你事先知道吗?”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本来他还在想,要怎么跟楚逸绝的爹跟阿爸说回家帮自家阿爸他们的。可是现在,看着楚逸绝的阿爸跟爹已经开始动手帮着挖地瓜了,李瑾眼眶有点红红的。   “不知道。”楚逸绝淡笑着摇头,搂了搂李瑾的腰,也跟着下地去了。   “小谨愣着干嘛,赶紧下来挖地瓜啊。这地瓜,个儿可真够大的。”林怜生笑着向还站在路埂上发呆的李瑾喊着,一边笑呵呵的跟程风说着什么。不时能听见两人的笑声飘进耳里。   “哦哦。”李瑾回过神,揉了揉眼睛,也跟着下地里帮忙去了。   看着身边一身农家布衣打扮的楚逸绝还有他爹和阿爸,再看看一边不时跟人家聊天的自家阿爸还有爹,偶尔也会跟楚逸绝聊天的自家三哥,李瑾觉得,也许这一辈子他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便是选择了楚逸绝。   秋季的阳光是最热的,都说秋老虎秋老虎,这没干一会儿呢,几人就都满脸满身的汗了。李瑾直起腰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看了下收拾了大半的地瓜。   今年的地瓜长势真是不错。七个人,李瑾跟自家阿爸还有楚逸绝的阿爸三个人在后边捡挖出来的地瓜,另外四个人则是挖地瓜。地瓜藤是早就已经割了。虽然只是在后边把挖出来的地瓜捡进筐子里,可也不是轻松的活。   因为不是沙地,地瓜上的泥是挺多,捡地瓜的时候还得把上面粘的泥给抹了,不然到时候抬回去,不知道得有多重。   这弯腰久了,起身的时候,腰都好像要直不起来了。李瑾皱着眉扭了扭腰,这不经常干活,突然间干活久了,还真是挺累的。想着往年自家阿爸跟爹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心里便不觉得有点内疚。   往年自家阿爸他们疼惜自己,一到春种秋收的时候,只是让自己在家里看着,煮饭送饭就行,怎么也不让自己下地。   现在自己嫁了人,阿爸也不管着自己了,这一下到地里,看起来挺简单轻松的活,干久了却觉得不是一般的累。   李瑾抬眼看着前面跟楚逸绝阿爸聊天的那个纤瘦的背影,心里不禁软软的。   快中午时,李瑾跟楚逸绝便被五个人给哄回了家做饭。   楚逸绝是不干的,但是在自家阿爸跟爹的视线下,也只能跟在李瑾身后走了。   “怎么了,很累吗?”楚逸绝看着身边脸色有点苍白的李瑾,关心的问道。   “还好。”李瑾锤了锤自己的腰,这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一会儿吃完饭就别去地里了,我去帮忙就行,不行我把我们地里干活的短工叫几个过来帮忙。”楚逸绝看着李瑾脸色不好,着实心疼。一边给揉着腰,一边说道。   “再说吧。”李瑾摇了摇头,只是一时间不适应那么久弯着腰而已,久了就习惯了。   “那一会儿做完饭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给送饭。”知道李瑾脾气比较倔,楚逸绝也只好想了个折中。   “好。”李瑾点头。两人回到楚家宅子便开始忙着做午饭了。   楚逸绝阿爸的那个贴身侍从,早被楚逸绝阿爸在夏天的时候就给赶回云城楚家陪他自己的家人去了。所以这会儿偌大个楚家宅子,也就只有李瑾跟楚逸绝两人。   请的短工因为付的工钱高,是不管饭的。所以两个人也就只做自家七个人的午饭。   忙活着把午饭做了,李瑾反而觉得自己又精神了。把给自家阿爸五个人的饭放进篮子里,李瑾便让楚逸绝赶紧给送过去,吩咐道:“你小心点啊,别把鸀豆汤给弄撒了。”   “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我看起来那么不可靠吗?”楚逸绝无奈。  “我不是怕你走得太急不注意么。”李瑾也知道自己啰嗦了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怎么觉得自己嫁人了,反而有点婆婆嘴了呢?想着不禁觉得有点惊悚。   “放心吧,你先吃,吃完小睡一会儿。”楚逸绝把两个饭篮子跟放着鸀豆汤的铜壶拎好,嘱咐了一下李瑾便出去送饭了。 李瑾也没吃饭,而是把家里要洗的要收拾的收拾完,又剁了点地瓜藤喂猪,等楚逸绝回来时,李瑾正在给鸡笼打扫。不禁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怜惜。   “不是让你先吃,然后休息一下吗?看你脸色白的。”楚逸绝几步走过去把李瑾手上的扫帚给抢了过来放下,拉着人进到堂屋里坐下。   “我等你一起吃。”李瑾无辜的看着好像正在发脾气的楚逸绝,他只是想等着这人一起吃饭而已,干什么这么大火?   “你。”看着一脸无辜的李瑾,楚逸绝真是满腔的火气一下子就给熄了。无奈道:“下次别等我了,还有那些活让我来做。”  “我不是闲着在吗。”李瑾看着楚逸绝转身去灶屋里端饭,耸了耸肩。他脸色不好?有吗?他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   “我也闲着在。”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吃完饭就去睡一会儿,我跟阿爸他们说了,一会儿我去地里帮忙。”  “别啊,我精神很好,只是有点累而已,一会儿。。。。。。”李瑾话还没说完,就在楚逸绝的视线下给消了声。心里不禁有点郁闷,怎么现在是越来越怕这家伙阴沉着脸看着自己了?    有喜   “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跟我结婚后就越来越爱板着脸对我了?”李瑾侧头狐疑的看着身边的楚逸绝,难不成那种现代经常发生的得到后就不珍惜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可是也不对啊,楚逸绝还是很宠自己的,可是,想着平时这个家伙变得越来越开始喜欢管着自己了,摇了摇头,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吗?”楚逸绝挑眉,把舀回来的饭篮子放到灶屋的台子上,对着李瑾道:“那是你想多了。”他可不觉得是爱板着脸,而是,他觉得他家小谨儿是越来越喜欢做那些让他操心的事情了。   “你看,你刚就这样了。”说着李瑾学着楚逸绝对自己的脸,摆了个脸色出来,惹得楚逸绝轻笑。   “好了。”楚逸绝在李瑾的额头上亲了下,轻笑道:“我的脸色可没有你这么难看,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叫你起来,然后我们再去地里帮忙。”   “好吧。”李瑾点头,问道:“你也要陪我一起休息吗?”   “不了,书房里还有点账册要看。”楚逸绝拉着李瑾向两人的小院儿走去,一边说道:“要去书房陪我吗?”因为经常要熬夜处理生意的事情,所以楚逸绝是特意在书房里专门准备了卧榻的。   “好。”李瑾点头,对于自己越来越习惯粘着楚逸绝的事情,表示很无奈。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身边这人有了越来越深的依恋。也许这是因为以前身边没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的缘故吧。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就尤其想要把握得牢牢的。   楚逸绝坐到书桌后面处理着账册,李瑾则是盖着一条薄薄的丝被,侧躺在卧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李瑾睡得很沉,楚逸绝见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也没有叫醒他,而是把手上的账册处理完后,便去到前面把一些该洗的衣物都洗了,又把专门用来堆放收回来的粮食的仓库收拾了出来。   家里的那几亩地,今年回收回来不少的粮食,一部分是准备舀去卖掉,一部分则是要运到云城去,剩下的,则是得留着自家吃,以及明年的种子。   楚逸绝其实并不知道的这么多,这还是一路上两人从北陵国回来时,他听李瑾说的。心想,原来做农活其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把仓库收拾干净,差不多太阳也到了西下的样子。身上热出了一身的汗不说,头发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灰尘。楚逸绝看了看,又去厨房烧了点热水,准备洗个澡。   等到把澡洗了,才想起来得去叫李瑾起床了。   “小谨儿,醒醒,起床了。”楚逸绝头发还滴着水,看着在卧榻上睡得十分香甜的李瑾,不禁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小谨儿貌似总是一副很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而且一睡下就很难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明天让人去镇子里找个大夫回来看看好了。   又叫了几声,李瑾才总算迷糊着睁开着眼睛。   “怎么了?”刚被叫醒,李瑾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人才稍微精神点。   “走吧,我们该去地里看看了。”楚逸绝从一边端进来的水盆里拎了块帕子给李瑾把脸洗了下,让他精神点,一边道:“中午回来的时候我叫两个短工去爹和阿爸那边帮着收地瓜,这会儿估计也该差不多了,我们去地里看看,然后摘点菜回来,晚上做晚饭。”   按着李瑾的意思,是不要叫自己这边请的短工去到李家帮忙的,只是那地瓜多,自己跟李瑾帮上忙的时候又少,因此也就按着自己的意思叫了两个短工过去帮忙。当时李瑾的阿爸跟爹也是不愿意的,只是到底是收下了他这份心意。 “喔。”李瑾点点头,既然都已经叫了,那就叫呗,反正要不是碍着村子里那些个流言流语,他倒是早就从这边请的短工里叫两个过去帮忙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把院门稍微关上,便往地头里去了。   这会儿大概也就下午四点的样子,太阳也是将下未下,阳光还是挺刺眼的。   楚逸绝一边手上提了壶鸀豆水,一边手拉着李瑾。几个小时的时间,不少地里的庄稼都收的不少了,剩下土地一片泥土及一些地瓜藤,玉米杆。   见着那些玉米杆,李瑾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馋了。不过看了看那些泛黄的玉米杆,暗道可惜,这两天的玉米杆可是没啥好吃的了。这玉米杆得在玉米刚成熟那会儿吃,那时候的玉米杆吃起来就跟甘蔗一样的甜。   他记得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种了一小块的高粱,那高粱秆子也是甜得很。   两人走到自家的地头时,地里的地瓜已经挖完了,剩下的便是把挖出来的地瓜身上泥弄干净,然后装框运回家,放进地窖里去。   地瓜不比别的作为,需要晒干了才能收起来。这地瓜只要从土里挖出来了就可以放进地窖里去。   这抹泥的活儿看似轻松其实是很累人的事情,尤其是腰,因为得一直弯着啊。   李瑾跟楚逸绝两人把袖子挽了,便往堆放着地瓜的那里去。   程风在一边见着自家小儿子又来到地里了,心想着这孩子怎么就不在家好好休息呢。只是想着孩子已经嫁出去了,这话也不是自己能说的,便住了嘴。   林怜生也是很喜欢李瑾的,这会儿见着李瑾跟自家儿子又到地里来了,便没好气道:“你说你俩,都回家了,怎么又来了。不是请了两个工人帮忙吗?”说着林怜生横了自家儿子一眼,“说你呢,小绝,跟小谨在家看着不就好了,非要来地里干嘛,这活儿都要做完了。”   楚逸绝刚想反驳,一边的李瑾笑道:“阿爸,我们这不是想跟过来帮忙吗?家里的活儿都做完了。没事儿的,这点活也不是多累。”   “不累什么呀,你俩赶紧的回去吧,小谨可别跟我一样把皮肤给晒成这颜色了,虽然是挺好看的,不过你还是白皮肤的看着好看。”林怜生瞅了瞅自己露出的半截胳膊,那颜色已经不复年前的白皙了,跟刚成熟的麦子颜色一样。   “不用了阿爸,我们也帮不了多少,一会儿就得回去做饭了。”李瑾笑着摇头拒绝,手上的动作也是没停。   程风看了一眼自家小儿子,对着还想说什么的林怜生说道:“行了,你也别去劝他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这时候也不早了,干不了多久,别管他们了。”   “这两孩子真不听话。”林怜生无法,白了一眼自家儿子便也放弃的低头开始捡地瓜了。   捡地瓜的活儿,李瑾以前也是偶尔会跟着自家阿爸下地帮忙的,虽然做得不多,也是会做的,所以这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慢。不大一会儿,这一筐子便就装满了干净的地瓜。楚逸绝叫一边的工人先抬回去,然后再弄。这舀来的筐子不多,得换着来。   太阳慢慢的西下,地里的地瓜也是在慢慢的减少,楚逸绝在帮着两个工人把地瓜送回岳丈家,李瑾则一直弯着腰,低着头在地里帮着捡地瓜。 等到又一堆地瓜终于捡完,想着站起来看看还有多少时,这刚一站起来,李瑾就心道糟。头晕乎乎的,而且眼前也是一片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在一声熟悉的惊叫声中,人事不知了。   程风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会儿自家小儿子从洋槐树上摔下来的那一天,一双粗糙的手一直不停的在抖。   李大有在一边抿着嘴,搂着自家夫郎,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面前紧闭的门窗。   林怜生早在见到李瑾摔倒时便吓得没了主见,这会儿只能靠在自家爱人身上担心的看着面前的屋子。   屋子里,李瑾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嘴里含着一片类似人参的东西,一个年老的大夫在边上把着脉。半晌,方才收了手,对着一边阴沉着脸色,一脸担忧的楚逸绝道:“放心吧,没事儿了,这片人参还是管用的。”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一舀出手的人参就是好几百年的,别说只是晕了过去,就是快要死了的人,也得给救活了。   “我夫郎这是怎么了。”楚逸绝心疼又怜惜的看着床上苍白着脸的李瑾,自责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叫醒和自己一起出去的,让他睡到天黑了在叫醒不就好了。一边又自责自己没及早发现李瑾的异状,不然早请大夫回来看看,这人也不至于这会儿昏迷着躺在床上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了喜。加上这天气热,血气不足,晕了过去。好好休息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老大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箱子,一边嘱咐道:“记得给令夫郎好好补补,这身子有点虚,多喝点补血的东西。”说完,箱子也收拾好了。  “你是说,我夫郎怀孕了?”楚逸绝瞪大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大夫,这么说,他是要当爹了?   “嗯,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老大夫背上箱子,开了门,门口院子里一直等着的程风几人立马围了过来。   老大夫笑道:“没事儿别担心了,这小夫郎啊,是怀了孕,休息一下就好,该说的我都跟二少爷说了。”   林怜生一听李瑾怀了孕,这脸色好了不少,半晌才开心地说道:“谢谢大夫了。”一边让身边扶着自己的爱人给大夫银子。   送走了大夫,几人都进了屋子,看到床上只是脸色苍白,倒是神色无碍的李瑾时,才放了心。一边林怜生早就跟程风开始说着要怎么给李瑾补身体去了。楚逸绝早在自家阿爸进来时便把大夫说的话给说了一遍,这会儿见着自家阿爸跟李瑾的阿爸都开心的在商量着怎么给李瑾补身体,脸上也露了点笑出来。   想着大夫说的,小谨儿怀孕都两个月了,那不是在北陵国就已经怀孕了?想着两人还一路玩玩闹闹的回来,赶了一个来月的路程,这一路马车颠簸的。想着便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不住感谢着这一路上没出事,不然,他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李瑾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饱,看了一眼没人的屋子,脑子里也想起了之前地里发生的事情。揉了揉头,没记错的话,他是晕倒在地里了?这下可糟了,阿爸他们估计以后都不会让自己下地帮忙了。   还没纠结完呢,屋子的门便推了开来,抬头看去,正是自家阿爸,不禁嘿嘿笑道:“阿爸,你怎么在这里?我,那个,我睡了多久?”其实他是想问,我昏迷了多久的,只是见着自家阿爸看自己的脸色,出口的话硬是给改了过来。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程风横了李瑾一眼,把手上的衣服给放进了一边的柜子里。完了看着坐在床上,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的小儿子,眼眶有点泛红。   “你啊,看看,嫁人了也这么不让人省心,这身子不对劲,也不叫楚逸绝给你找大夫瞧瞧,连自己怀孕两个月了都不知道。”来到李瑾身边,坐在床沿上,握着儿子一如既往的温暖手掌,程风就觉得,这孩子还好是在自己跟前,不然这要他该怎么放得下心来让他嫁人? 惊吓   “阿爸,你,刚刚说什么了?”李瑾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天摔跤昏倒的事情,让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然他怎么会听见自家阿爸说什么,他怀孕两个月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阿爸以前说过,就算他是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这想要怀孕也是很不容易的吧。怎么,他跟楚逸绝结婚也就不到半年,这就怀上了?   “小谨怎么了?”听见自家小儿子问的,程风才放下没一天的心,就又悬了起来。紧张而担忧的握着李瑾的手问道:“小谨儿听不见阿爸说的话吗?”不能啊,那大夫只是说小谨儿因为怀孕,加上天气热,气血不足才会昏倒,休息休息,补补身体就好了。这怎么醒过来,反而还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了?   难不成昨天摔跤的时候撞到头了?可是,小谨儿昨天是直接倒在地里的,那地里软绵绵的,都是泥土,别说其他的东西,就连一个地瓜都没碰到他的头,怎么,还听不见声音了?   “啊?”李瑾看着自家阿爸,有点无语。阿爸在说什么,这跟他听不听得见阿爸说话有什么关系?   见着自家儿子这样,程风一下子慌了心神。脸色也苍白了起来,要不是还坐在床上在,估计都能晕倒了过去。   “小谨儿听不见阿爸说的话了吗?”程风一脸伤痛而怜惜的看着自家小儿子,眼眶里的泪珠也聚了起来。想着自家小儿子这才离开自己身边不到半年,居然就聋了。这天神何其残忍,小谨儿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要当上阿爸了,可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偏偏耳朵听不见声音了呢?   不行,他得去叫楚逸绝找大夫来给小谨儿看看。想着便要准备起身。   “阿爸,你等等。”再次听见自家阿爸说的话,李瑾失笑,他才发现他跟阿爸好像不在一条线上。不然他怎么问阿爸他怀孕的事情,阿爸回答得怎么好像跟他问的不一样呢?   “小谨儿?”被自家小儿子拉住,程风红着眼眶的看着自家儿子,问完才想起自家小儿子听不见了。不禁潸然泪下。   “阿爸,你,你先别哭。”一见自家阿爸哭了,李瑾这下可慌了神,赶紧着起身把程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阿爸,我没事儿,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儿。”   “呜,小谨你都听不见阿爸说的话了,居然还跟阿爸说没事儿,你这孩子。”听着儿子劝解自己的话,程风悲从中来。   “阿爸,我是真的没事儿啊。”一边擦着自家阿爸的眼泪,李瑾一边解释,只是越解释,反而让面前哭得不停掉眼泪的自家阿爸泪流的更凶。   楚逸绝知道李瑾怀孕后,特意今天去到镇子里让人从云城运一批上好的补身体以及安胎的药材过来,还专门给李瑾买了他爱吃的小点心。听说这坏了孕的小夫郎都爱吃酸味的点心。自家小谨儿却是从以前就爱吃。   回到家里,只有自家阿爸在灶屋里忙着,“阿爸,在做什么?小谨儿还没醒过来吗?”   “还没呢。我在熬汤,大夫不是说了,小谨今天就能醒过来的吗,这都过了大半天了,应该也快醒过来了。我把汤熬上,小谨醒过来就能喝。”林怜生一边往汤锅里丢了几个红枣进去,一边跟自家儿子说道:“你进去看看小谨醒了没,刚才小谨阿爸送衣服进去这么半天没出来,我看估计是小谨醒了。你去看看小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怀了孕的夫郎身子可得仔细些。”   “是。”楚逸绝一边应着,一边说道:“爹是到地里去了吗?”   “是啊,小谨那边地里还有些粮食没收,咱家地里的倒是有人收着,赶紧去看看小谨吧。”林怜生催促着自家儿子,他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要当爷亲了,这心里就高兴得不行。   “阿爸,那我先去看小谨儿了。”跟自家阿爸说了声,楚逸绝便向自己院落走去了,这刚进到院子里,就听见屋子里的哭声,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听这声音,倒像是小谨儿阿爸的。脚下也不停,几步就走到了屋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逸绝,哎呀,你快过来跟我阿爸说,我没有听不见声音。”一看见楚逸绝进来,李瑾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激动得连全名都叫了出来。自从那次云城后,他可是一直叫楚逸绝为景慕的。   “这是怎么了?”楚逸绝见到李瑾没事儿,这心也放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在李瑾肩上哭的人,有点踌躇不前。那个可是小谨儿的阿爸,自己的岳丈。这时候过去,好像不太好吧。因此任李瑾焦急,他也没走上去。   “阿爸啊,他以为我听不见他说话了。”李瑾这个急啊,他都跟他阿爸说他不是听不见了,可是自己阿爸就是不停下来。   “额。”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楚逸绝看了一眼稍微控制了自己情绪的岳丈。转身去屋外端了一盆水进来,然后看了一眼李瑾,示意了一下水盆,便转身又出去了。这个时候,他这个外婿是不好在场的。   李瑾好说歹说,才让自己阿爸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听不见声音,也没有哪里不适。当然,他是很想说,他不适的是自己可能怀孕了的事情。不过看了一眼自家阿爸,果断决定这会儿还是不要提这个的好。要是让阿爸知道自己对于怀孕有点排斥的话,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可是知道,在这个世界,对于夫郎怀上孩子,那可真的是一件很值得庆祝与开心的事情。如果他要是表现出一副很排斥怀孕的样子的话,他保证,他阿爸一定会给他一顿排头。虽然可能会因为他这会儿怀孕而不会选择这时候对他动手,不过他相信,等到他生了孩子,那绝对是跑不了被自家阿爸教训的。   只是,李瑾想着自己生孩子的场景,身子一个激灵。真是恶寒啊。虽然见过了不少大肚子,也听说了不少认识的夫郎生孩子。只是,他却一直没有去见识过。想着以前地球上各种报道上描述的女人生孩子的场景,这心里就觉得拔凉拔凉的。  李瑾坐在床上,看着楚逸绝进来,看着人来到床边坐下,眼睛眨也不眨。他很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不过,他也知道,阿爸是不会舀这种事开玩笑的。所以,问不问都一样。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有话要跟我说?”楚逸绝一手握着李瑾的手,一手抚上李瑾的脸颊。眸里一片柔情。   李瑾欲言又止的看着楚逸绝,如果他告诉楚逸绝,他对肚子里可能怀着一个孩子的事情,有点排斥的话,这个人,会怎么想?应该会觉得难过吧。他虽然一早在决定嫁给楚逸绝时,就已经做了可能会怀孕的心理准备。只是,事到临头了,他才发现,其实那些心理准备,真的还是太不够了。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快十年,要是算上那段还是儿童时的记忆的话,他其实已经生活了接近十七年了。上一世,也不比这一世活得有多久。只是,毕竟男人怀孕这个事情,是后来者。女人怀孕是已经在脑子里成形了的。   要真的去接受他一个男人怀孕的事情,其实,还是很困难的。   李瑾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宠到了骨子里的男人,他爱楚逸绝这个是绝对的,只是,他到底有没有爱到不介意以自己一个男儿身为他生儿育儿呢?李瑾扪心自问,其实,他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一时要他突然间就接受他一个男人肚子里有了孩子,是比较困难。   也许,等时间久了,他就可以接受了。   想到这里,李瑾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点,冲楚逸绝淡笑道:“我没事儿。”   “有事儿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楚逸绝轻拥着李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何尝看不出来小谨儿是有事想跟自己说。只是,他却一时之间猜不到小谨儿是有什么事让他就连对着自己,也这般难以开口。   李瑾在确定了自己是的确怀了孕后,因为已经事先从自家阿爸那里听说了,这心里也给自己说了一通,所以确定了后,表现得很淡定。没有像别的夫郎在得知了自己怀孕后的惊喜,也没有得知怀孕后的不知所措。好像,怀孕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样的态度让楚逸绝几人很不明白,也很疑惑。   为什么小谨儿在知道自己怀孕后,会这么平静?他不是应该跟他一样,很开心吗?楚逸绝看着坐在桌子上悠然自得的吃着水果的李瑾,皱了皱眉。不过旋即便又释然了,小谨儿这样也未必不好,毕竟这身子才刚好,太过于激动反而不利于养身子了。   看着院子里晒着的一串串苞米,李瑾的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怀孕后,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用他插手了。鉴于上一次不小心在地里晕倒的事情,现在他基本上是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别说煮饭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是连端端菜碗,都不需要他去做了。   李瑾觉得很无奈,他只是怀孕了,也只不过晕倒了那么一次而已,要不要把他弄成跟个国家保护动物似的这样的保护起来?好歹让他做点事情啊。   地里的粮食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了大筐小筐的玉米。有的是才收回来的,而有的是已经弄成了碎粒的。李瑾上前摸了下自家收回来的玉米,颗粒都是很好的,长虫的很少。只是玉米都还没有弄下来,还一个个的在筐子里。   李瑾看了一眼边上忙完自家事就来看着自己的阿爸,“阿爸,我们家的粮食都收完了吗?进仓库了?”   “都收完了,就是有些还在晒着,放心吧,养好你身子就行,这些你就别管了,家里的粮食小尧帮着看着呢。”程风一边抹着玉米,一边撇了眼闲不下来的李瑾,“你给我老实的找个凳子坐着就行。”   “好吧。”李瑾耸肩,对于身边几个人把自己当成玻璃一样的易碎品对待的态度,已经是没了去反抗的心思了。想想,他一张嘴,两只手,哪里是那六张嘴,十二只手的对首?光是一人一句就能让他无言以对了。何况,自家阿爸说自己怎么可能只会说一句?   找了张凳子坐下,李瑾无聊的看着自家阿爸做事。现在还早,给肚子里的小东西做衣服什么的也还赶趟,因此他也不急着去给小家伙做衣服。李瑾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一段时间他几番都想摸一摸,只是,却始终有点排斥。这不到三个月,肚子里的小东西应该还没有成型的吧。   他真的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七个月后,然后会来到自己的世界里,再大点,会对着他叫阿爸。   这种感觉,李瑾觉得很奇异。他也不知道是排斥了,还是期待。也许,两样都有吧。只是,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为什么所谓的孕吐之类的反应,他还没有感觉到呢? 孕期   今年的冬季,李瑾觉得,大概是他过得最矛盾的一个冬季了。如果不是要顶着一个大肚子的话,他觉得,能天天窝在被窝里,还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聊天看书,真的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想想,外面是萧瑟而寒冷的冬季,屋里的被窝里,头枕在喜欢的人的肩上,看着书,不时聊两句心得之类的,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但是,如果在你馋了,饿了,想要吃点好吃得的时候,你偏偏只能想,而不能吃,那该是多痛苦的事情?   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李瑾虽然心里有点排斥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也没想过不要他。毕竟是个生命,还是他跟楚逸绝的,那就更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不能接受男人不能生孩子的事情,而去选择让这个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孩子消失不是吗?   只是让他纠结的事情是,他居然在怀这个孩子四个多月的现在,开始孕吐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现在他除了吃水果跟一些清淡或者带酸甜口味的点心蔬菜以外,他完全不能吃其他任何有哪怕一点点油腻的东西。就是米饭,他都没办法吃一口。   想当初才怀上三个月的时候,他还在想怎么他怀孕没有孕吐呢。要知道他见过的怀孕的那些小夫郎,可是才怀上不到两个月就开始出现了孕吐的,而且有些还相当严重。   不过他的庆幸没有多久,过了不到两个月,他就开始出现孕吐的现象了。这让李瑾相当的郁闷跟纠结。本来这怀上孩子就消耗能量,你想啊,一张嘴得吃进够两个人的食物。现在他却有一大半的东西不能吃。那些水果蔬菜能吃饱吗?   每时每刻他都觉得肚子饿,偏偏只能吃一些水果蔬菜。水果还好说,可是蔬菜。李瑾想到那没啥味道的蔬菜,就觉得心里怄。   他想吃烤鸡烤鸭,还有水煮鱼。   “怎么了?累了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楚逸绝放下手里正在看的账册,低头摸了摸李瑾的脸颊。   “我不累,我饿。”李瑾很是委屈的抬头,憋着嘴看着楚逸绝,“我想吃烤鸭,还有酒楼的那羊肉汤。”   “额。”楚逸绝一时无语,看着李瑾柔声说道:“等你过了这段孕吐的时期,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吃。”李瑾眨巴了下眼睛,这会儿他突然很想喝明月酒楼的那大厨做的羊肉汤。   “你确定你喝得下去吗?”楚逸绝笑看向李瑾,带着点点的怜惜。这段时间李瑾的孕吐反应有多激烈,他是看在眼里的。 “不知道。”李瑾很无辜的看着楚逸绝,回答得很干脆。没喝过,怎么知道能不能喝得下去?   “好吧,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一份回来。”楚逸绝温柔的揉了揉李瑾的头,说着便打算起身。这段时间小谨儿的辛苦他是全部看在眼里的,心里的怜惜是有增无减。这会儿小谨儿想喝羊肉汤,他自然就会去给他弄回来。   “你还真的去啊。”李瑾笑着拉住起身的楚逸绝,“我跟你开玩笑了。”这外面那么冷,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这人去到镇子上,就为给自己拿一份羊肉汤。就像他刚才说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得下去。照着这段时间的孕吐反应,他敢保证,他即使闻到一点点的味道,也是会立马吐出来的。   楚逸绝回过身,温柔的看着李瑾,摸了摸他的脸说道:“要真的想喝,我去叫人把那个厨子请到家里来给你做。”知道李瑾是不想自己这么冷的天出去,心里的暖意让楚逸绝脸上的表情更温柔了。   “不想喝了。”李瑾撇了撇嘴,低头瞅着自己已经微微凸出的小腹,抱怨道:“我要是敢喝下去,这个小混蛋一定会很乐意的让我立马又给吐出来的。还不如不喝呢,吐得难受死了。”   “好吧,等这个你口里的小混蛋出来了,我一定狠狠教训他。”楚逸绝温柔的顺着李瑾的视线一起看向那个微凸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属于他跟小谨儿的孩子正在孕育呢。 “你要怎么教训他?”李瑾笑着好奇的看向楚逸绝,他很怀疑这人到时候是不是能下的去手。而且,是不是敢下手。开什么玩笑,小家伙还有四个撑腰的后盾呢。   “你想我怎么教训他?”楚逸绝笑着看向李瑾。   “怎么反倒问起我了,不是你说要替我狠狠的教训他的吗?”李瑾挑眉,重新在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是这样没错。”楚逸绝点头,把李瑾拥进自己的怀里,说道:“这不是要让你解气吗?自然是你觉得怎么解气,我们就怎么收拾他了。”   “得了吧,到时候还没等我们收拾他呢,就先被阿爸他们把我们俩给收拾了。”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李瑾不禁笑出声。   楚逸绝想着那可能会出现的场景,也不禁摇头失笑。他得承认,这孩子出生了,他是绝对没法动他的。光是四个老人就够他受的了。   这个冬季,对于李瑾来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过着猪一般的生活,而且还是正在等着下崽的母猪。   好吧,这个形容词实在有点不太好,不过此时用在他身上,李瑾觉得,除了性别跟物种的区别以外,其实很多地方都是相像的。   往年的冬季他虽然也很少做事,基本上是窝在温暖的屋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在被自家阿爸监视着刺绣。   到了年关的时候,也很少有机会让他去跟着帮忙,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被他阿爸跟爹还有三哥包完了。   而今年依然是这样,当然,今年他过得比往年还要来的颓废,也要来得难受。   不用刺绣,不用去灶屋,只需要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看书,睡睡觉,饿了吃东西,渴了喝蜂蜜水。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按理说这是让很多人觉得很幸福很惬意的事情,但是,不是还有孕吐的事情吗?所以他觉得,这个冬天,真是痛并快乐着。   猪一般的睡了个好觉起来,李瑾穿得厚厚的来到灶屋里,今年两家人是要在一起过年的,所以这会儿他阿爸也在楚家的灶屋里帮着做东西。   “怎么出来了。”程风见着李瑾,一边翻着锅里刚下的丸子,一边问道。   “刚睡醒,出来看看。”李瑾捂着鼻子难受的又从灶屋里退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闻到油烟想要呕吐的感觉。这个小混蛋。   “快进屋去吧,这里你待不了,一会儿该难受了。”林怜生也看着李瑾说道,这孩子的孕吐比当时他怀大儿子时还要严重,好歹那会儿他还能多少吃点肉,这孩子却是除了水果跟清淡的蔬菜,连一点点肉腥都不能沾。   “那我进屋去了。”李瑾很无奈的转身往屋走,呜,他还想闻闻香味解解馋的。吃不了,让他闻闻香味也好啊。   “怎么了?”楚逸绝手里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新鲜的青菜。见着李瑾的样子,柔声问道:“是不是又饿了?还是又吐了?”说到后面时,这脸上的怜惜之色加重。   “没有了。”李瑾摇头,没精打采的看了眼楚逸绝手里的菜篮子,“没有胡萝卜吗?”   “想吃吗?一会儿我去给你拔几个回来。”楚逸绝拉着李瑾进到堂屋里坐下,自己才转身去把手上的菜篮子拿到灶屋里去。外面不远的小块地里就种了一片晚熟的胡萝卜。   “你现在去给我拔吗?”李瑾看着刚回来又准备出去的楚逸绝问道。   “嗯,不远,你别跟着出来了,外面冷。就在屋里呆着吧。”楚逸绝把李瑾拉进屋里,又给屋里的暖炉里拔了拔,让火稍微大点。   “好。”李瑾点头,窝在一边专门为他铺了厚厚的小棉被的躺椅上。   过年那天,一大家子共计十二个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守了岁,吃了团年饭。过了祭祖,大概又该忙的去忙了。再便是春忙。   一个冬季下来,李瑾的肚子不光大了不少,就连人,也是有点长了肉了。这让他觉得很无语。明明都没吃肉,就是吃点水果蔬菜也能让他长肉,看来,他还真是有做猪的潜质。不过,给谁一个冬季几十天过着像他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也是会长肉的。   今年的春忙过后,李家还有两家喜事要办。这是让李瑾觉得很开心的,一个便是自家大哥要跟古为云定亲,然后赶在秋收之前办婚礼。再一个便是自家二哥跟自己的好友赵尧那一对。也会在自家大哥定亲后接着定亲,只是婚礼却是会选在明年。   李瑾是真心的觉得开心,总算是自家大哥跟二哥都有了伴儿了。只是自家二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被自家阿爸给追着去相哥儿。大概是最近两年家里的事情是比较多的原因吧。   唯一让李瑾觉得不开心的是,自己怀孕都已经有了快六个月了,他居然还是没法吃到肉。这让他都快怨念了。他真的好想吃肉啊。虽然他不是什么肉食主义者,可是,任谁几个月都没吃肉,也会很想吃肉的吧。   只是肚子里这个小混蛋,愣是不让他沾一点点的腥气儿。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李瑾觉得,心里的那点排斥,也在慢慢的消失,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到觉得一个男人怀孕,尤其是他怀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也不会再去觉得,怀孕有多恐怖了。   自己的这点心理转变,他觉得,功劳最大的,大概就是楚逸绝了。那个男人,一个冬季,为了陪自己,基本上很少出门,都是自己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即使是处理一些必要的账册,也是会搬到他们的居室里,以不打扰到他休息的声音来处理。   对于自己一时兴起的很多无理的念头,那个男人,都是一概笑着答应,没有一点的不耐烦与不愿意。   也许就是楚逸绝的这点温柔与体贴,让他从心里去慢慢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贴心      春忙的时节里,楚李两家都有不少的事情要做。翻地,锄草,选种,浸种,肥地等等一些跟庄稼有关的事情,都得选在这个时候一并做完了。   楚家的地好说,家里请了短工,那么些地也不需要自家人操心。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留着要舀来种菜的地好好规整一下,该种什么菜种什么菜就完事儿了。   麻烦的便是李家了,今年这里要忙着给大儿子准备定亲的事情,偏偏大儿子李牧衙门里有些事情得处理。李阳这里是更别指望了,楚逸绝得在家里陪着李瑾,自然酒楼的事情就交给了这个二舅子了。   古为云是啥也不懂,留下来除了代蘀以前李瑾做的事情以外,地里的事情是一点也帮不上忙的。  李瑾挺着个肚子跟在楚逸绝身后往地里走去,一路上庄稼地里都是忙着春种的汉子跟夫郎。见着李瑾两人了,都会热烈的打个招呼,顺便让李瑾注意身体之类的。   李瑾一一笑着回应,嘴角都笑抽抽了。   楚逸绝在前面手上拎着饭篮子,一只手空着出来拉着李瑾。春忙的时候,路埂上到处都是野草啊,泥啊什么的,有些扁担,筐子什么的也都放在上面。他怕李瑾不小心给摔着了。   “阿爸他们今年准备种的东西不少呢。”李瑾看着两边忙着下种的乡亲,便想到了这两天楚逸绝的阿爸跟爹两个人在家里谈论该种什么种子的事情。   “嗯,玉米跟稻子还有地瓜都是确定了的,其他的还有花生。”楚逸绝勾了勾嘴角,自家两个老人是啥都想种,偏偏这个时候有些东西不是在春天种的。   家里也不指望那些地能种出什么来,由着两个老人想干嘛干嘛了。   “花生好啊,应该多种些,那个好吃。”李瑾扯了扯楚逸绝的手,“阿爸他们决定种多少花生呢?”他想到了炒花生,糖花生,还有花生生吃时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喜欢吃花生?一会儿让阿爸他们匀出一块地来种吧。”楚逸绝小心拉着李瑾跨过一条水沟,说道:“花生种反正也挺多的,前两天买回来的时候你都没啥精神,也没去看,不然就叫阿爸给你炒点花生来吃了。”   李瑾怀孕六个月,除了还是不能吃油腥气的东西外,也开始嗜睡了,一天到晚大半时间都觉得犯困想睡觉。   而花生种也是前两天才从云城那边托人带药材时一起带过来的,正逢李瑾睡觉,加上李瑾怀孕后,总是觉得挺着个大肚子不好意思出来,基本上也都在他们自己的小院子里呆着。两个老人也不想打扰他,而他也不想李瑾心烦,所以这些东西李瑾都是没看到的。   “好啊。留点给我炒来吃,其他的让阿爸下种好了。不过一定得记着让阿爸别放油,就那样干炒就好了。不然我担心我一点都没法吃。”想到要紧的,李瑾赶紧嘱咐,他可不想看见了却吃不着。   “好。”楚逸绝点头,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自家的地头里。古为云留在家里看家,送饭菜这些便就是李瑾跟楚逸绝。   等到几个人把饭吃了,又聊了会儿天,李瑾便被五个疼他的人给劝回了家。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这太阳晒在身上也是感觉不到啥暖意的,反而还会偶尔吹几阵凉风过来。衣服要是穿少了,是会觉得冷的。   这夫郎怀孕的时候,最忌生病了。不能吃药,就那么挺着多难受。有些怀孕期生病的夫郎,这挺不过去的,大人的身体拖垮了不说,肚子里的孩子流了的也是不少的。   李瑾也知道自己是在关键期,所以也听话的道了别便跟着楚逸绝回去了。反正他也不是多喜欢在外面呆着让人瞧他大肚子的样子。   “回去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边上看账册陪着你。”楚逸绝拉着李瑾的手,两人走在长着嫩鸀枝叶的乡间小路上,闻着属于春天的味道。当然,里面还夹杂了一些不是那么好闻的味道。不过总得来说,现在的气息,的确是属于春天的气息。   “好。”李瑾点头,看着四处长着花骨朵儿的桃树梨树李树,想着过不了几个月就可以了有新鲜的水果吃了。那个时候,肚子里折腾人的小混蛋也出生了。想着便不自觉的伸手摸上了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   “怎么,小家伙又踢你了吗?”楚逸绝顺着李瑾的视线看向他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小家伙已经开始显示出他的活泼好动了。没事儿总会在李瑾的肚子里练习拳脚功夫,经常能把李瑾折腾得脸冒汗。   “没有,今天倒是挺乖的。”李瑾摇头,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孩子越来越不排斥了,大概是第一次感觉到胎动的时候吧。   “晚上想吃什么?”   “凉拌菜。”李瑾想了想,说道。现在他也没啥能吃的,不过后来倒是对这个凉拌菜有了喜爱。每天总会想要吃点。无论是胡萝卜拌的也好,还是一点青菜拌的。   “好,你站在这里,我去地里摘点葱花,家里还有一些上午摘的青菜,白萝卜也有一根,晚上给你做凉拌白萝卜丝吧。”楚逸绝把李瑾扶到一边的大石头上坐好,自己才下到菜地里去摘菜。   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把一身华服换成粗布衫,不顾大家公子出身,亲自下到地里去摘菜的男人。李瑾微微笑了,这个男人为自己真的付出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怀孕以后,好像整个人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经常会不自觉的想到以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再跟现在的所有一切作对比。就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奇妙。也觉得,命运,有时候就是让人去适应的。   就像他嫁人来说,当初才恢复记忆时,他可是没想过嫁人的。再到后来,他总是想着要把楚逸绝给压倒,可是在两人婚后的那些个日子里,他想尽了无数的办法,却没有一次成功过。然后,便是自己以一个男子之身怀孕的事情。   记忆才恢复的时候,他又哪里去想到自己在几年后会有这样的日子。只是现在想想,其实,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怀孕,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如果你身边一直有一个爱你疼你的人陪着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像现在,虽然有时候还是不习惯自己顶着一个大肚子,可是在看到身边那个男人一脸温柔跟幸福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以后有了小宝宝的幸福日子时,那些排斥便慢慢的不再了。   “怎么了,这么开心?”楚逸绝摘完菜回来,便见到李瑾一脸朦胧的笑意盯着菜地里。回头瞅了瞅菜地,除了一片青菜外,啥也没有。“风大了,先回去吧。”   “我在想你说的话啊。”李瑾就着楚逸绝扶自己的礀势,有点困难的站起来。“你每次都会很开心的跟我说孩子出生后的事情,说他牙牙学语,开口叫爹跟阿爸的时候。害的我这会儿都希望他早点生出来了。”   “呵。”楚逸绝轻笑出声,眼睛看了一眼李瑾凸出的肚子,“怎么,现在才觉得我说的那些话很吸引人吗?”以前他可是不管说了多少次,小谨儿可都是一副爱答不理,还有点觉得他是白痴的神情。   “那个时候我的肚子才多大?连胎动都没有呢,你就开始这么说,你让我怎么想象?”李瑾挑眉,他可是记得这个家伙在知道他怀孕后便开始这样念叨了。那时候他正排斥怀孕的事情呢,怎么还会觉得孩子出生后会幸福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楚逸绝便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对怀孕的排斥,便不厌其烦的在自己面前叙说着有了孩子后三人的幸福的生活。也倒是多亏了那个时候他的那些跟唐僧有得一笔的紧箍咒,不然要他轻易接受自己怀孕的事情,估计是有点困难的。   遑论是像现在这样轻松随意的聊着孩子的事情。   回到家,楚逸绝便先扶着李瑾去屋子里躺着了,自己去到灶屋看了看,古为云已经回李家了。就是中午晚上的时候两家人会在一起吃饭,古为云跟着帮忙煮饭。没事儿的时候是得回去李家看着的。家里还养着一些家畜,不看着也不行。   现在大家都在往地里下种子,万一这家里的鸡鸭什么的没看好,再往地里去给人家把才下的种子给啄出来吃了,那可是不少麻烦。   看了一眼自家的鸡笼,猪圈,都好好的这才拎了一壶热水,加上一盘子切好了的水果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因为李瑾怀孕后这么几个月了都没法吃肉,经常会感觉到肚子饿,所以这屋子里随时都得备着水果点心之类的。尤其是水果,小谨儿是最爱吃的。  回到屋子里,李瑾在看着书。楚逸绝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便去把今天要看的账册舀了过来。屋子里虽然不用像冬天一样点着火炉了,不过窗户什么的还是得关着的。所以这屋里的温度跟屋外还是有差别的。   “要吃点水果吗?”楚逸绝坐在床边,问着看书认真的李瑾。   “香蕉。”李瑾看了一眼盘子里切好的水果说道。这些水果大多数都不是这个时候能出来的,也不是苍云国现在能有的。不过楚家有钱有势,这些水果又怎么能弄不来。就李瑾知道的,这香蕉便是从兰陵过运过来的。  “好。”楚逸绝把盘子里切成小段的香蕉给李瑾用筷子戳了一截过去,“还要吃跟我说。”   “呜。”嘴里含着香蕉,李瑾也没法回答楚逸绝,只好含糊的点头。   “慢点吃。”楚逸绝笑着摇头,顺便舀过一边的丝帕给李瑾擦了擦嘴。   “呜呜。”李瑾呜咽着把嘴里的香蕉吞下去,叫道:“好痛。”腿又抽筋了。   “怎么了,是小家伙踢你了还是腿抽筋了。”楚逸绝一听到李瑾的呼痛声立马回身。一边也伸手进被窝里揉着李瑾的肚子。 “不是肚子了,是腿。”李瑾痛得都没法出声了。怀孕第二让他讨厌的事情便是随时的抽筋。 “先忍着点。”楚逸绝赶紧把李瑾的腿轻轻移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再慢慢的给他揉捏着。“还痛吗?”   “嗯。”李瑾揪着眉毛的点头,一边看着楚逸绝说道“我想尿尿了。”声音都快哭了,这是他怀孕最讨厌的第三件事,尿频繁。不过值得庆幸的事情便是,他还没有频繁到来不及去茅厕的地步。 他可是听自家阿爸说过,有些个怀孕的夫郎,严重的还有尿裤子的。想着自己要是尿裤子了,李瑾抖了抖身体。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抱怨不能抱怨。   “抱着我脖子,我抱你过去。”楚逸绝心疼的伸手把李瑾抱起来,为了方便李瑾怀孕后尿频繁的事情,特意在两人的居室一边开了个茅厕。舀李瑾的话来说,这就是单独的卫浴。   “好了吗?”等着李瑾尿完,楚逸绝才又抱着李瑾回到床上,盖上被子,摸了摸李瑾的头道:“真是辛苦你了,小谨儿。”   “呼,这句话等着我生孩子那天再来跟我说吧。”李瑾躺在床上,睨了一眼楚逸绝。现在这点事情哪里是事情?真正的事情,是他生孩子那天好不好。想着生孩子的痛苦,以及阿爸说的生孩子的事情。李瑾就觉得心发麻。   嫁人不是事儿,被男人压不是事儿,怀孕也不是事儿,真正的事儿,是生孩子了。不知道现在说不生来不来的及。好像这个世界还没有打胎一说。   被窝里的手摸着凸出的肚子,李瑾一脸痛苦。他怕。    生产     肚子越渐大,李瑾的脾气便越加暴躁个怪异。即使一点点很小的事情,他也能无限扩大化。家里的人都理解他因为怀孕,所以这脾气有点大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几个人还经常会讲点能让他心情好的事情给他听。   李瑾发脾气的对象也不是所有人,目标自然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害他怀孕的罪魁祸首了。自家阿爸跟爹,他怎么可能回去发脾气,那也太不孝了。楚逸绝的阿爸跟爹那就更不可能了,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被那些舌头根子多的村子里夫郎们说他不敬公爹啊。   这想来想去,算来算去,能让他发脾气的,除了楚逸绝外,自然就不会再有别人了。例如晚上他腿又抽筋了,他就会逮着不顾自己睡意还给他揉腿肚子的楚逸绝一顿念叨。   本来躺在被窝里好好的时候,却突然想尿尿,这个时候李瑾便又会对着在一边扶着他去茅厕的楚逸绝念叨着都是他的错之类的话。   要是他想吃水果或者什么东西的时候,身边没有,或者楚逸绝舀慢了点,李瑾又是一顿念叨。   总之就是,哪怕芝麻鸀豆大点的事情,他都会怪到楚逸绝身上去,然后进行一顿唐僧式的啰嗦。   好在楚逸绝一直都是体谅李瑾辛苦怀孕,从来都不跟他计较,不管李瑾怎么说他,他都是一副温柔的神情。一点点的不耐烦跟发火的兆头都没有。   楚逸绝的爹跟阿爸担心自家儿子会生气,总是跟他说李瑾怀孕这样是正常的,想当初自己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   楚逸绝哭笑不得,他根本没想过要发小谨儿的脾气啊。小谨儿怀孕这段时间受的苦,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只是被小谨儿不痛不痒的骂几句,他又怎么可能会去生小谨儿的气。怜惜还来不及了。   说到李瑾的脾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肚子越来越大,这临近生产的日期也在越来越近。他本来是不怎么怕痛的,但是他以前就听说过这女人生孩子就好比十级大地震。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放在现代,他还能选个剖腹产。可这偏偏是古代,他只有也必须得顺产。阿爸那时候也跟他说了些男子生产时的痛苦的。男人生孩子跟女人生孩子还不一样,好歹女人那里是天生就是传宗接代的。   而男人呢?虽然这个世界都是像他这种小哥儿来生孩子的。可是那个地方可没有任何的改变的。 这要是生孩子了,还不知道得痛成什么样?十级大地震?李瑾觉得,估计到时候得到十二级。   说穿了,李瑾是被吓的。  过了春忙的时候,程风便没事儿就往楚家来。一边帮着给小孩子做出生后的衣裤被子褥子。一边跟林怜生聊天。   到了八个月的时候,李瑾已经可以开始吃肉了。这时候的李瑾,就舀程风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个饿了好几天的狼。那眼睛看到肉都冒鸀光了。   李瑾才不管自家阿爸怎么说自己呢,从怀孕三个多月后面开始到现在,中间过了快五个月没有吃肉的日子。这简直都快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吃肉了,他能不跟饿了好几天的狼一样,眼睛冒着鸀光吗?他又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   好在楚李两家都不是那家境困难的,家里自从李瑾怀孕后,便养了不少的鸡鸭。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弄肉吃。什么炖鸭汤,炖鸡汤,肉骨头汤,羊肉汤。只要李瑾想吃的,基本上都是能满足他的。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李瑾走路也更加困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的原因,李瑾总觉得自己八个月大的肚子,怎么好像比别人十个月快生产的肚子还要大呢?   “你说我这肚子是不是太大了点?”万里无云,阳光暖和。李瑾难得好心情的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身边楚逸绝给他削着苹果。   “还好吧,我不觉得太大。”听见李瑾的话,楚逸绝赶紧看了看李瑾的肚子,说道。要是他动作慢了点,他都怕小谨儿又生气开始骂人。这临近生产的日子,阿爸也说了,不能让小谨儿动不动就发脾气,万一这要是气得很了,早产可不是个好事儿。   “不觉得?”李瑾瞅了瞅自己的肚子,皱着眉道:“我也是见过别家小夫郎八个月大的肚子的。可没有我现在这么大。”不能怪他多心。胎动那会儿他就开始怀疑了。孩子活泼是个好事儿,在他肚子里练习拳脚也没关系。反正等他出生了,他一样可以在他身上练拳脚的。   只是这会儿想起来,他总觉得那会儿孩子好像动得太频繁了,就好像,好像是两个孩子在肚子里轮番儿的动来动去一样。   “你,你不觉得,我可能,怀的是两个孩子吗?”想到这个可能,李瑾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肚子,就像在看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样。开玩笑,当然可怕了。本来生孩子就痛苦了,生一个就不错了,可是。要是自己这肚子里是两个的话?那他不得经历两次十二级地震?   想到这个可能,李瑾都觉得自己又开始全身犯痛了。   “嗯?”经李瑾这么一说,楚逸绝也不自觉把目光紧紧的锁在李瑾比一般夫郎怀孕时还要大的肚子上。本来他也是没有多想的,可是经李瑾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越来越像了。那会儿小谨儿孕吐,吃得东西虽然多,但是都是一些不抗饿的水果蔬菜。这身上长肉也少,就更别说肚子的大小了。   七个多月的时候开始能吃肉了,这肚子也就跟吹气儿一样的大了。他们也都以为是因为李瑾吃肉多了,补身体补得太好了。虽然希望李瑾身体好,但是为了李瑾到时候生产不至于更痛苦,他们现在都开始限制李瑾吃肉了。就怕到时候吃得太多,孩子长得太大,生产时不好生。   可是现在这么一想,往日小谨儿吃得东西也确实频繁多了些。家里两个有经验的也都是一个一个怀的,也没有谁一下子就怀两个的。因此也没有人看出来。   加上李瑾身体一直好,家里也没想着去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楚逸绝把视线移到李瑾脸上,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跟激动。   楚逸绝震惊的是,小谨儿的肚子里可能有两个孩子。激动的自然也是同一个理由了。李瑾呢?他震惊跟激动的完全跟楚逸绝是相反的。   他震惊的是自己要是真的怀的两个,这生产的时候,他要怎么忍过去?有的生一个孩子都会因为力竭而导致难产。他现在还是两个,那到时候这精力从哪里来?激动的自然也跟这个差不多了,还带着点害怕在里面。 “我,我去找,找阿爸。”楚逸绝说话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不对,我,我去找人叫大夫。”小谨儿要是真的怀的两个孩子的话,天,他得找御医来,不然到时候。想到李瑾生产时会出现的事情,楚逸绝就觉得全身发抖。   平时他也没少听自家阿爸说夫郎生产时要经历的危险跟痛苦。   林怜生跟楚云听到自家儿子说的可能时,也是一脸激动,外加担忧。没有人比他们这两个过来人更清楚夫郎生孩子时的危险跟痛苦的。   “我去叫人找大夫,小绝,你,你去通知小谨的爹跟阿爸。”林怜生全身都快没劲儿了。天,他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那个可能?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怀孩子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一个怀的。哪里能想到这个可能。   “也不知道这个算是幸还是不幸。”林怜生靠在自家爱人的肩头,轻声念叨。幸运的自然是他一次能得两个孙子,这可是天神的赐福。而且小谨一次怀两个,那说明他真的是天赐的哥儿。不幸的,自然是这夫郎生孩子的精力耗损了。一个尚且得经历那痛苦,何况是两个。   “先不说这个,你去看着小谨,我去找大夫。”楚云扶着自家的夫郎坐好,然后便急忙往外去了。遇到这没遇过的事情,他这个处事不惊的人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好在村子里的大夫也不是个三脚猫的,这见识还是有一点的。等到两家人都聚齐在李瑾那间小院子里时,那老大夫也早被楚云给请进了屋子里去给李瑾诊脉去了。   几个人都在小厅里焦急的等着,这阵仗都快赶上生孩子了。   等到老大夫终于是诊断完了出来后,几个人一窝蜂的就围了上去,吓得老大夫的长白胡子都被带动的风给吹了起来。   “先恭喜了,这夫郎的身体很好。“老大夫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一脸的菊花笑。   楚逸绝几人着急啊,还没等发问呢,老大夫又皱眉了,“据我的诊断,这小夫郎的肚子里是有两个娃儿的。你们呐,也不早点找老夫来给看看。。。。。。”老大夫这话还没说完呢,屋子里的几人便已经没在听他说话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几个忘形的人。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回去,改天再来问要诊费。   “老大夫,谢谢您。”好在楚逸绝也算得上是早有心理准备了,这会儿也只是因为确定了而激动震惊了一下。赶紧过来给老大夫舀了一两的诊费,便把人给送了回去。一边想着得立马写信回云城让大哥去宫里找舅舅要一个有经验的御医过来。  程风看着李瑾,一脸的复杂。是又开心又担忧。“好好休息吧,阿爸去给你做点好吃的。”程风摸了摸李瑾的头,便出去了。他怕自己一会儿给哭了出来。这怀了两个孩子,   那是上天的恩赐,该要开心的。可是,他担心自家小谨生产时,这万一。刚想个开头,便又立马给压了下去。呸呸,什么万一,没有万一。自家小谨从小就顺遂,生了小谨后,自家的生活不仅好了起来,小谨还嫁了个好夫家。   小谨绝对会没事儿的。   即使再担忧,这生产的日子也是会慢慢的来到的。   等到李瑾生产那天,楚李两家是啥事也没干,全部都呆在楚逸绝两人的小院子里着急的等待着。   准爹楚逸绝一脸煞白的听着屋里时高时低,一声声痛苦的嚎叫。这心脏都快痛得麻木了。平时那即使面对杀手也面不改色的冰冷面孔,此时完全被一脸的担忧跟心痛蘀代。   “没事儿的,小弟你别走来走去的。”楚逸宵无奈的看着自家弟弟完全失了往日冷静的风度,如同魔障了一般在那里走来走去的。他在庆幸着还好自家那个现在不在苍云国。不然要是让他听到小谨的这声音,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不会答应嫁给自己了。   “阿爸,你坐着休息下吧。”李牧也早在半个月前赶了回来,这会儿陪在自家阿爸身边,也是一脸的担忧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我哪里有心情休息。”程风嘴唇抖索着说完,便紧张的听着屋里的动静。他本来也是该进屋去陪着自家小谨的。但是他怕,所以只有楚逸绝的阿爸进了屋里去。“不行,我,我得进去。”不等李牧阻止,程风便趁着又一个侍候着生产的小哥儿出来时,几步就走了进去。   “任他去吧。”李大有一张风霜的脸上这会儿也是布满担忧,见着自家夫郎进去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李牧跟李阳三兄弟坐在亭子里,一句话都没说。   李瑾是从上午就开始阵痛的,现在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也没有听见孩子的啼哭声。这院子里等的人个个都是着急跟担忧得不行。   李牧一边担忧着自家小弟,一边也在庆幸着自家阿爸的决定,还好没让也让担忧小弟的小云过来。   等到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响起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时,屋外等了好几个小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准爹爹楚逸绝更是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小谨儿终于生了。 幸福   两个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满月也已经为他们热热闹闹的庆祝过了。李瑾的精力早在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便已经恢复了过来。身体补得好,生产时虽然痛苦,时间也长,倒是没有出现一开始大家预想的那些精力不济的场面。   两个小家伙的出生,让整个柳河村,包括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兴奋不已。这还是上百年来,第一次听说生双子的事情。而且还是两个都是天赐的金色莲印哥儿。这样的好运,不知道羡慕了多少家的夫夫家。   李瑾其实是不太开心的,虽然两个孩子很可爱。可是,为毛两个孩子都是哥儿?这不长大了一个都没法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想归想,喜爱孩子的心情却是半点都没有减少。   两个孩子长得一个是俊俏一个是清秀,算是一人继承了一人的样貌吧。大的哥哥,长得像爹楚逸绝,小的弟弟长得便就像李瑾了。   四个老人倒是两个孩子都喜欢,不过李瑾跟楚逸绝就不一样了。李瑾喜欢长得像楚逸绝的哥哥,而楚逸绝自然就是喜欢长得像李瑾的弟弟了。当然,其实两个孩子都喜欢的,只是更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个而已。   满月那天,李瑾的那三个好友都是携着家眷一起来的,并且送了丰厚的礼物,还在这边陪了李瑾一段时间。 生完孩子的李瑾身体恢复得不错,也亏当初能吃肉时补得好。现在这眼看就快到自家大哥结婚的时候了,这忙得地方可不少。不过他倒是不用去管那些,只要看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就行了。   “喂,你今天又不用去铺子里看着吗?”李瑾吃着楚逸绝不知道从哪里怎么弄回来的冰,弄出来的冰镇鸀豆汤,一边问着不顾形象的趴在床上逗着孩子的爹爹,楚逸绝。   “不用,有你二哥看着呢。”楚逸绝倒是回答得相当得理所当然,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家的两个儿子更重要呢?   “啧,你倒是做了甩手掌柜,可累死了我二哥。”李瑾撇了撇嘴,自己那个好友赵尧都跟自己抱怨好几回,自家二哥没时间陪他了。 “怎么会,这一次那个赵尧小哥儿可是跟在你二哥身边的,开心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累。”楚逸绝笑着捏了捏自家儿子白嫩嫩的小手,又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脚丫。   “喂,你别去戳儿子的脸啊。”李瑾一个巴掌过去,就打掉了楚逸绝刚准备伸到自家儿子脸上去作恶的手。真是的,这人是没记住他说的话吗?“这孩子小的时候是不能戳脸颊的,会流口水。”  “不戳他也会流口水啊。”楚逸绝有点不是滋味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小谨儿也不下手轻点,会痛的。   “谁说的。”李瑾瞪了一眼楚逸绝,说道:“那只有长牙的时候才会不自觉流口水,现在你看两个儿子哪个流口水了?要是被你戳来戳去,流口水了怎么办?”   “那谁跟你说的戳小孩子的脸颊会流口水的。”楚逸绝不满了,儿子的小脸多软乎啊,他都没捏过。   “小宇说的。”李瑾白了一眼楚逸绝,他其实是不知道这个的,还是自己的好友欧阳启宇来的时候告诉自己的。至于自己那个好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还得归功于他小叔。他记得小宇十六岁那年,他那个小叔生了个儿子。小宇说是那会儿知道的,因为他觉得那个小婴儿可爱,想去戳脸颊来着,便是这么被告知的。   李瑾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这相信总是没错的不是。  楚逸绝心里不舒服了,又是小谨儿那几个好友,真是的。小谨儿对他们的话就是言听计从。他都担心,要是哪天那几个家伙使坏心让小谨儿离开自己,到时候估计小谨儿都能包袱款款,抱着两个儿子离开他。   楚逸绝越想越不是滋味,捏着自家儿子嫩呼呼的小手说道:“儿子,你看,你阿爸信别人的话不让爹我摸你脸颊。” “噗。”李瑾听着这一番孩子气的话,喷笑出声,瞪着楚逸绝说道:“拜托,你不要用你这张脸来说这些话好不好,一点也不搭的好不好。而且,你那哪儿是摸,分明就是想去戳好不好。有摸脸颊用一根手指头的吗?” “我用手指腹不行吗?”楚逸绝语塞,他的确是想去戳,而不是摸。不过这时候怎么能承认。   “懒得理你。”李瑾几口喝完碗里的鸀豆汤,并把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冰块当成冰淇淋给吃到肚子里。“呼,总算是不觉得那么热了。”这夏天还真不是一般的热。   “还要喝吗?我再去给你弄一碗过来。”楚逸绝看了一眼李瑾喝得干干净净的碗问道。 “不了,我怕说太多一会儿该肚子痛了。”李瑾扇了扇风,“晚上我们做点凉拌面来吃吧。”这夏天吃热食实在是有点太热了,晚上吃点凉拌面,是再好不过了。   “行,一会儿我去摘点黄瓜回来。”楚逸绝点头答应,他也挺想念小谨儿做的凉拌面了。   晚上,李瑾做了一大锅的凉拌面,把自家阿爸跟爹,还有大哥二哥都叫了过来一起吃。反正两家的关系现在是越来越好了。爹跟阿爸经常都会过来看两个孩子,两家离得又不远,经常在一起吃的时候多得是。   “两个小家伙是越来越有重量了啊。”程风伸手抱过楚逸绝怀里的孩子,颠了颠,这孩子还真是一天一变,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天生就不认生啊,还是见惯了这些人。不管谁抱着都不哭,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嘴里跟个螃蟹似的吐着口水泡泡,笑呵呵的。   因为是夏天,两个孩子也都只穿了一件小肚兜,这小白嫩胳膊腿都露在了外面,跟小莲藕似的一圈圈的肉,摸起来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两个孩子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额头正中那标志着天赐哥儿的金色莲花印记外,身上连个小痣都找不出来。  李瑾就不止一次赞叹自家两个儿子长得干净。身上皮肤白白嫩嫩的,恨不得让人多亲几口。   过了这么久,楚逸绝手上管着的铺子也差不多都交给了李瑾的二哥李阳去看着,自己却是在家做起了逗弄儿子,陪着夫郎的幸福日子。   他现在要是几个时辰没见到自家那两个儿子跟李瑾,都觉得全身不对劲。哪怕是在柳河镇看看铺子什么的,他都是很不情愿的。要不是因为自己手里有些生意是没法给李阳的,楚逸绝都恨不得自己直接归隐回家,看顾儿子跟陪着小谨儿算了。   “还真跟阿爸说的是,两个小家伙是越来越重了,我都担心再过过几个月,我能不能抱动这两个小家伙还是个问题。”吃过晚饭,李瑾陪着自家阿爸跟爹聊了会儿天,等几个人回去了,自己才跟在楚逸绝身边,两人一人一个抱着孩子往自己的小院子里去。   因为家里没有啥人,这除了开始的那一个月是楚逸绝的阿爸跟自家阿爸帮着看着两个孩子外,这后来便都是李瑾跟楚逸绝两人自己看着了。好在两个孩子都很乖,醒了也不哭不闹,吃饱了自己两个乖乖的玩,玩累了便睡觉。   有时候经常能在小床上看到两兄弟在那里互相蹬脚玩,四只小手握着小拳头挥来挥去的。这时候李瑾便就会想到自己那会儿怀着这两个孩子时,这两个那会儿的小混蛋在自己的肚子里练习拳脚时的情景。   那时候两人还说着等孩子生出来后要怎么收拾教育,这会儿?两人喜欢都来不及了,就别提什么收拾了。要是谁敢说收拾自己的孩子,两人立马就能跟人急。   自家两个孩子多乖啊,一天到晚不哭不闹的,自己玩自己睡,从不像其他那些同月的小孩子那样整天就哭哭闹闹的,让人心烦。   这样的孩子还下的去手去收拾的,他都在怀疑那人是不是人了。 两人回到自家屋里,天气热,也睡不着,便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两人逗着玩。两个小家伙总是喜欢握着小拳头挥来挥去的,嘴里还总是呀呀的。要是把手指放进他们的小拳头里,好嘛,你就不要想着往外出了,那叫捏得一个紧呐。   李瑾尤其是喜欢看两个孩子吐口水泡泡,常常让他觉得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上辈子是螃蟹变得。不过后来他知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以后,便没有了这个想法,只是每次看到还是会觉得很有意思。   每天看着孩子在慢慢的长大,李瑾都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爱人,两个乖巧可爱的儿子,还有那么多好友跟疼着自己的爹跟阿爸哥哥们,人生,真是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好的了。 秋季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的大的那个哥哥,不小心感冒了。这可把两家人给急坏了,一天到晚的在边上看着。李瑾更是自责不已,看着孩子难受得鼻子都呼吸不畅了,就怨自己那天太困,睡得太死了,没注意给孩子盖被子。   偏巧那天晚上楚逸绝有事去了邻县,往常都是楚逸绝起来注意的,这一到了自己这里,他就给忘记了。   小家伙倒是没有难受得哭,只是喝药的时候会哭而已。睡觉的时候小家伙鼻子不能呼吸,只有张着小嘴呼吸,倒也是睡得安稳。不过偶尔会难受得哼哼几声,总得来说还是很安静的。   “别怪自己了。”楚逸绝拥着李瑾,他是第二天就回来了,知道小家伙感冒了后,他虽然也心疼,但是心里倒是更担忧自家的小谨儿。   小谨儿有多喜欢两个孩子他是知道的,这下子孩子感冒了,还不知道得在心里怎么责怪自己呢。   “嗯。”李瑾眼红红的看着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家伙,心里不住念叨着以后自己得更注意点。 这里是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么方便的去热的方法。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去喝那么苦苦的中药,想起来都觉得心痛。   这件小插曲过了后,李瑾便也就越来越注意两个小家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小家伙慢慢的会爬,会坐,会牙牙学语,会叫爹跟阿爸的时候,李瑾才知道什么叫做人生,什么叫做真正的幸福。 那种为人父的激动跟骄傲,他都觉得,也许等这两个孩子再大点,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番外:育子记      李瑾觉得,生孩子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教育孩子。 他家的两个小家伙虽然一开始都很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五岁时,便开始变得活泼好动了起来。经常两个小家伙就出去一整天也不见回来。害他担心两个从小就不认生的孩子被人拐了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太过乖巧安静了,所以这会儿长大了才会这么让人操心。这也许就是人家通常所说的物极必反了。   两个孩子小时候一直是宝贝儿宝贝儿的叫,不管是弟弟还是哥哥,一律都是宝贝儿。等到两人一周岁抓周那天,才由他们的爷爷跟爷亲,姥爷那边给定了名字。本来该是由他跟楚逸绝来决定的,不过两人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好的,便就把这个麻烦交给了四个老人,反正四个老人也是不会不愿意的。   抓周那天,两个孩子的名字也就定了下来,大的哥哥叫楚笑,小的弟弟叫楚柳。楚笑自然是希望哥哥不管在今后的人生里将面对什么挫折跟坎坷,都要笑着面对。弟弟楚柳嘛,自然是希望他跟柳树枝一样柔韧。   哥哥小名就叫做笑笑了,而弟弟的小名嘛,与其说是小名,还不如说是李瑾的恶作剧,楚柳的谐音跟初六很像。李瑾便叫小家伙小六。听起来倒也是像小柳了。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了叫初六。 反正弟弟小初六也听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见人家笑,虽然会觉得很奇怪,可也由于乖巧,也没去疑惑过。   楚家是大家族,两个小孩子的教育自然便是从小就开始抓起了。虽然李瑾觉得孩子还小,这时候也才五岁,开始学习是不是太早了点。不过想着两个孩子平时的行为举止,李瑾想,还是赶紧的学习吧。至少还能乖巧安静些,省得一天到晚满村子满山的跑,   两个小家伙也着实聪明,只要教过的东西,基本上一遍就能记住了,而且记忆力也是超好的。不过两个小家伙大概是从小就被宠惯了,即使聪明,也很少把这份聪明用在学习上,反而是用在整天怎么去捣鸟窝啊,玩泥巴上面了。   李瑾常常会在楚逸绝面前抱怨四个老人实在是太惯两个孩子了,导致现在两个小家伙根本就不怕他们两人。   而且两个小家伙很会察言观色,一见到他们的爹跟阿爸不高兴了,立马撒丫子往自家的爷亲跟爷爷那里跑去。   李瑾没办法,总不能黑着一张脸去两个老人那里把两皮猴子给扯出拉一顿教育吧。 不过李瑾自己也是很疼爱两个孩子的。这古代小孩子的玩具就那么些,不是风车就是小木车,简直是乏善可陈。就别说两个孩子是在农村长大的了,这农村的孩子哪里来的玩具,整天除了一起疯玩疯闹,上山捣鸟窝,下水玩泥巴以外,还能有什么好玩的?   喔,还别说,真有,小家伙小的时候,正逢自己家一窝小鸡出笼,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的,把刚出窝的小鸡硬是从母鸡的翅膀下给抢走了,舀到外面去当宠物现。这可不得了,一下子村子里近几年出生的小家伙都一个个迈着小短腿的颠不颠儿的跑回家,瞒着家人不是偷自家的小鸭子,就是偷小鸡仔出来玩。有一次一个小家伙把自家刚下的一窝小土狗崽子给偷了一只出来玩,这下好了,小土狗崽子不懂啊,玩得很了,给楚笑两兄弟的抱出去的小鸡仔给玩儿死了,可好,两兄弟一下子就不干了,非得让人家陪。最后,两个小家伙硬是把人家玩死他们那只鸡崽子的小土狗给抱回了家。   自那以后李瑾便开始琢磨着给两个小家伙弄些玩具出来。现代那些孩子的玩具,不仅多,而且样式款式简直一个大房子都装不下。   再想想古代的这些小屁孩,也的确是挺可怜的,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李瑾一想,这不行啊,自己家两个孩子怎么说也得有些玩具玩吧。   变形精钢什么的那就别想了,那玩意儿他就是想做也没得做。李瑾想来想去,两个小家伙一天到晚精力这么旺盛,总得给他们点事情做不是?   这下五子棋对两个孩子来说,好像深奥了点。   想了几天,李瑾给让人用木头做了不少的小拼装块儿。这种木头做的拼装块儿其实是很费时间的。   木头得稍微薄一点,但是又不能到那种用点力就得折端的地步。大概也就两毫米厚。对小孩子来说还是挺结实的了。   木头块有好几种,有长方形的,正方形的,圆形的,还有类似于三角形但是一边角又是直的那种。   木头块上面按照位置凸出了小圆柱,木头块的被面刚好是能钳住这些小圆柱的空位置。这样子,不光是木头块可以几个相互按压叠在一起,还能互相连接起来。   这个是李瑾小时候无聊的时候去玩具店舀错了玩具舀到的一盒,后来回家打开玩了下,发现还挺好玩的。因为那玩具便宜,还是比较便宜的塑料制成的,因此李瑾印象特别深刻。   虽然这样说,不过一盒也得好几十。   等到找了村子里的木匠给做好了后,李瑾给试玩了一下,这下可好,可算是把两个孩子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当时做的时候,就给木匠说了,是给小孩子玩的,那木匠也是用心,这些木头块儿的边都是打磨过的。  后来村子里小孩子都爱上了这个,没办法,李瑾便又花了不少钱找木匠师傅给多做了几副,这样一来,小家伙们多也能玩着了。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应该给自家两个儿子每次拼装出来的形状留下来。等到他们长大了以后也可以回忆一下童年。   这木头也不难找,就是人家木匠大叔比较费事儿而已,好在每次给的钱也都不少,不然李瑾还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自那以后两个小家伙的性子总算是定了些下来,虽然不再满山满村子的乱跑捣蛋了,不过这一天到晚的精力也从来是没有减少过。   楚逸绝想了想,看着自家小谨儿这么累,不行啊。这两个小家伙白天折腾他阿爸,这晚上难过的不就是自己了?小谨儿白天太累,这晚上直接就把自己的性福给剥夺了。想象两人几天没做了?  楚逸绝便开始跟自家阿爸和爹说了下教育孩子的事情,反正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两个老人,最后是同意了他的教育。   楚逸绝平时虽然也宠两个小家伙,但是通常还是挺严肃的,尤其是冷着脸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是很怕,可也是会比见到李瑾生气时更怕自家那个板着脸很吓人的爹爹的。  自己手上的生意很多都已经放手了,楚逸绝便有了不少的时间可以呆在家里。进过商量,他便开始对两个小家伙进行的武的教育。这有武功在手,不管是走到哪里,总是不至于吃亏的。   好在两个小家伙好动,都愿意学,虽然辛苦,倒也是坚持了下来。   有人帮着分担了两个小家伙的精力,李瑾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每天除了给小家伙们弄好吃的,便是想着该怎么给他们进行学前教育。   开始就说了,两个小家伙很聪明,这学起什么来都很快。李瑾不想照着古代的孩子们那样给他自己的孩子学习什么四书五经。自家两个儿子都是哥儿,也不用进朝廷,他便照着现代那些启蒙教育,给小家伙们从大小多少开始教起。   并且为了引出小家伙们的学习兴趣,还把以前自己看的那些童话故事啊,寓言故事呐,成语故事呐,都搬了出来。   总之为了教育两个小家伙,李瑾是不遗余力。都快把自己脑子里那点仅剩的上一世的记忆给挖空了。   两个小家伙调皮的时候李瑾恨不得捉过来给几巴掌在那白嫩嫩的小屁屁上,可是真当两个小家伙生病感冒了,那是比谁都心疼。   就舀老二小初六来说,有一次李瑾没看住,不小心让刚学会走路的小初六沿着墙壁走到了灶屋去,不小心把手给伸进了一边放在凳子上的米汤里了。  平时也没人会想到两个小家伙会去灶屋,所以那米汤都是直接放在一边的石凳子上的。听见小儿子的惨哭时,可把李瑾给吓坏了。大儿子在外面听见弟弟哭,也跟着哭,李瑾进屋一看,这可不得了,那白嫩嫩的小手都给烫得红肿了。   那大红色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眼得李瑾恨不得那是在自己的手臂上。   那次之后,小初六便很少再往灶屋去,大概也是有了记忆了。知道那里很危险。 还有一次便是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怎么从小床上爬了下去,钻到了屋子里的大床下玩得睡着了。  后来李瑾进屋时没见到两个孩子,还以为是被楚逸绝的爹跟阿爸谁抱了去,等发现不是时,差点没晕过去。   至于是怎么找到两个小家伙的,自然是两个小家伙睡醒了,自己爬出来找吃的了。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小脏孩时,李瑾已经痛苦失声了,哪里还有心情去责怪呢?   一些成长中很多的小事情,都让李瑾觉得,生孩子真的是不算什么。当初他以为生孩子简直是可怕的事情。等到两个孩子慢慢长大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教育孩子跟养孩子长大,才是最痛苦跟最麻烦的事情。 虽然麻烦跟痛苦,偏偏你还乐在其中。这简直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然,说得好听点,那便是痛并快乐着。   不过养孩子也不是一点开心的时候都没有。例如李瑾觉得累了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会用嫩呼呼的声音说:“阿爸,床上,觉觉。”   或者觉得他渴了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会颠颠的迈着小短腿去堂屋里,架着木凳子给他拎来颇具份量的水壶。然后用那稚嫩的嗓音,说道:“阿爸,水。”   有时候李瑾在床上觉得后背痒了,两个小家伙便会轮流的给他挠痒,那小手在背后挠得,虽然是越挠越痒,可是心里那份舒心,真是用任何宝物都是换不来的。   做饭累了,李瑾躺在床上让楚逸绝给揉,两个小家伙在旁观见着了,便会把自家爹爹给推到一边去,自己两个人来给他揉。那么点小力气,哪里能揉到什么?   偏偏两个小家伙一边揉还一边问:“阿爸,舒服。”   诸如这些,李瑾每每都觉得很窝心。即使再累再苦,再麻烦,他都觉得,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他生命中的宝物,而且还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