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渣攻宠夫郎[种田] 作者:池上红衣   文案:   忍着吐血熬夜看完了妹妹逼他看的一本渣攻与他同名的耽美种田文。   第二天,薛木匠就穿进了书里,成了那个好吃懒做,家暴夫郎虐打儿子的人渣。   楠木村,村如其名,房前屋后,村头山间全是楠木,几乎还都带了金丝。   薛木匠如获至宝,继续他的木匠事业,赚钱养家宠夫郎,顺带带领全村人民致富。   只是因着经了他手的家具都有特殊的能力,杉木能提高性能力,怀孕率;核桃木可以提高智商;梨花木增强体质;胡杨木能降温;黄菠萝能保暖;楠木缓解疲劳;紫檀能让人心安……   薛木匠一不小心就成了皇商。   阅读须知:日常温馨,苏,爽,宠。   小攻带领全村人民致富的故事。   有包子出没。   读须知:汉子哥儿设定。   剧情狗血,苏,爽,甜,宠。   沙雕日常骚萌风。   后期包子出没。   人前肤白貌美小乖乖人后中二放飞自我受VS轻微听觉障碍占有欲爆棚樊猫攻。   内容标签: 生子 随身空间 种田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文瀚;苏日安 ┃ 配角:豆子、苏日月、苏日明、李辉、苏世平、团子、豆糕 ┃ 其它: 第一章   被小了他十四岁的亲妹子逼着看了大半晚上的小说,好不容易等妹子去睡觉了,薛文灏才爬上床,但刚睡下耳边就迷迷糊糊传来了一男人满是恶意的辱骂声:   “个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让你去拿你阿姆的钱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哭什么哭。”   “快去,别装死,听到了没有。”   “不去!”另一个小孩带着哭声的奶音害怕的颤抖着,吸了吸鼻子,却又坚定的拒绝了。   “不去?!!”男人像是被气笑了,后又气急败坏的道:“好你个不去,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去不去。”   话音一落就听到前后“砰——砰——”的两声,像是东西抛起又掉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小孩带着奶味的尖叫声。   “啊——”   薛文灏心头一跳,咻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一幕。   陌生的泥土院子里,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身材瘦肉面容枯黄的小男孩微微弓着身子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双黑宝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前面弯腰驼背、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眼神阴翳凶狠,就像毒蛇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鼻子上还有个鼻涕泡,脑门上一个血窟窿哗啦啦的流着血,血染红了小孩的脸,还有他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流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血滩。   疼的面容都扭曲了,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小孩却一声没有吭,只是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满含恨意的盯着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苏五牛,你今天最好就把我苏豆子打死,要不然等我长大了就杀了你。”   小孩的声音掷地有声,让人无端的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猥琐男刚开始也被小孩给震住了,反应过来后,脸色一变,当即就恼羞成怒的给了小孩一脚,“有人养没人教的畜生,老子今天就替你爹教教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眼睛瞪人了。”接着又要去打小孩。   看到这一幕,薛文瀚脑门上的火蹭蹭蹭的往上涨。这个畜生,这还是人吗?对这么小的小孩动手。   直接忘了想他睡了一觉,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扯着嗓门吼了一句:“你特么的住手。”然后迅速利落的从软榻上下来,就连起的太快造成的眩晕感都没能拦得住他,三两步冲了过去,抬脚一脚直接就将那猥琐男给……踢飞了。   踢飞了——   薛文瀚自己也是一愣,没想到他的力气会突然变得这么大,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地上满脸警惕的看着他的小男孩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薛文瀚连忙蹲下身去,将虚张声势,其实早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的小男孩抱进了怀里:“豆子别怕,我现在就给你包扎,然后带你去看医……郎中,别怕。”   被薛文瀚抱住,小孩的身体下意识的一僵,泪水快要冲破眼眶出来了,却又被他生生的憋了回去,长长的睫毛乱扇着,像是害怕极了,却又咬着牙一声没敢吭。   全身的防备。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弄得心疼不已,抬手,想拍拍他的肩安抚他,却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薛文瀚举在空中的手一顿,再加上小孩身上的伤,怕弄疼他,最后讪讪的收了手。   随着薛文瀚的手放下,小孩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努力将自己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薛文瀚很心疼,但他现在没时间想其他。   低头,当看到自己身上质地柔软,明显比苏豆子好了几十倍的衣服时,薛文瀚一愣,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连忙从里衣下摆上撕了一条布条给苏豆子包扎。   所以,当苏五牛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平日里连瞅苏豆子一眼都懒得筹瞅的薛文瀚正抱着苏豆子,还扯了自己身上价值二两银子的里衣给苏豆子包扎,惊得苏五牛的下巴差点掉了。   这是天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薛,薛兄,你这是……?!”   虽然被打了,但因为薛文瀚的力气极大,村子里十来个汉子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苏五牛也不敢生气。   当然就算生气他也不敢当着薛文瀚的面前表现出来。   更何况他平日里还要仰仗着薛文瀚生活,要是薛文瀚生气了……苏五牛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生怕薛文瀚生气了他没果子吃,连忙献媚的凑过来蹲在薛文瀚的身边,挑着他觉得薛文瀚会喜欢的话说。   “也是,这小贱种死了到底麻烦,还是薛兄想的周到,哈哈哈……”苏五牛尬笑了两声。   “不过依我看啊,这小贱种命硬的很,肯定死不了,薛兄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等一会儿等苏日安那贱人来了我就问他要些钱,到时候就陪薛兄去镇上的如意坊快活。”   如意坊是赌坊。   苏五牛想着拍薛文瀚的马屁,一口一个小贱种,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子上,薛文瀚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转身‘啪’的扇了他一巴掌:“苏五牛,今天就算了,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苏豆子和苏日安,看我怎么弄死你。”   被薛文瀚打的,苏五牛一愣,虽然不明白薛文瀚为什么,也心有不甘,但却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是真的惹不起薛文瀚。   而薛文瀚,在打完苏五牛后就快速利落的替苏豆子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抱着苏豆子往村里的郎中家跑,一边跑嘴里一边还安抚苏豆子说:“豆子别怕,爹……爹爹以后都不会让他们欺负我家豆子了,别怕。”   说到“爹爹”两个字的时候,薛文瀚还有些别扭。想他一个单身了二十七年的贵族,一下子就变成了孩儿他爹……也就是薛文灏心理承受能力强,要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非得吓出个病来不可。   到这时候,薛文灏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穿到了昨晚妹妹逼他看的那本渣攻与他同名的耽美种田文里了。   成了里面畜生不如的渣攻。   说起这事,薛文瀚就觉得心塞。因为名字和渣攻一样,就被知道他性向的小妹逼着看那本小说,美其名曰让他好好学学,万万不可像里面的渣攻那样欺负自家小受受,却没想到……   书还没看完,习也没学到,他人就变成了渣攻本渣。   薛文瀚抚了抚额,低头看了看怀里没活过两章却贯穿了整本书的苏豆子,小家伙正因为他的一句话小心翼翼却又茫然的看着他,带着血的小爪子试探性的在他胸前抓了一把,当看到他衣服上带血的小手印后又吓得慌忙缩了回去,低下了头,身体微微发颤,眼睛里也全是害怕,小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人心是肉长的,小孩惊弓之鸟的反应,除了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又有几个不心疼呢。   但因为小孩身上有伤,害怕弄疼他,薛文瀚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加快了去往郎中家的脚步,嘴里安抚忐忑不安的小孩:   “脏了就脏了,洗了就好了,豆子别怕,爹爹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别怕。”   苏豆子吸了吸鼻子,再次伸出小爪子抓住了薛文瀚胸前的衣服,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薛文瀚,生怕薛文瀚会像以前那样打他。   想起以前,苏豆子又吸了吸鼻子。以前别说弄脏衣服了,就是他从爹爹面前经过,爹爹都说他是小贱种污了他的眼睛,忙的话就让他滚,闲的话就是一顿好打;不但自己打,爹爹还经常鼓励村里的小胖他们打他,还有苏五牛……   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这个会抱着他说“脏了就脏了,豆子别怕”的爹爹,一直忍着没敢哭的苏豆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肝肠寸断的,一双小手也紧紧地攥着薛文瀚胸前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的。   “豆子,怎么了?是不是疼?”薛文瀚不知道苏豆子心里想的,还以为他疼了,连忙问。   经常被打,而且越哭越打,苏豆子都已经习惯了疼就忍着。   听薛文瀚这么一问,才感觉到他真的很疼,当即就哭的更厉害了,连鼻涕泡都哭出来了,“爹爹,呜呜呜……豆子疼,呜呜……”   “爹爹知道豆子疼,看着豆子疼,爹爹也疼,不过我们豆子最乖了,再忍忍,再忍忍很快咱们就到郎中大爷家了,到时候让郎中大爷给咱豆子瞧瞧,瞧瞧就不疼了,好不好?”薛文瀚说着,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素质好,要不然换成其他的人像他这么跑早就累死了。   薛文瀚跑得快,身后面,追出来后只看到薛文瀚一片衣角的苏五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不仅苏五牛,路上碰到的任何一个楠木村的村民看到薛文瀚抱着苏豆子狂奔的时候,都像是见了鬼了一样,口口相传,没过多久,薛文瀚抱着苏豆子去郎中家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楠木村。 第二章   郎中家,薛文灏听了郎中说苏豆子伤的太严重了他无能为力后心一沉,后厚着脸皮借了郎中家的牛车,央了郎中家的大哥驾车送他和苏豆子去镇上。   路上,薛文灏终于有时间整理脑子里多出来的……极为混乱的记忆。   根据他得到的原身的记忆,以及昨晚看了一半尚还没有看完的小说,和刚刚发生的与小说里头一般无二的“故事情节”。   以及清新的空气和陌生颠簸的土泥路上赶车的郎中大哥。   薛文灏终于真实且又清楚的认识到——他穿了,穿到了那本书里,穿成了那个与他同名,害得他被妹子逼着看小说;好吃懒做,还做下畜生不如事情的渣攻身上了。   说他渣攻,其实都是抬举他。   畜生都不如。   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却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五牛活活打死苏豆子,连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   虽然说当初苏日安因为年龄到了,害怕被官府拉去官配,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强行与他成了亲是苏日安的不对。   可若当初不是苏日安救了他,他薛文灏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   而且这么多年,苏日安给他当牛做马,伺候他供着他,是块石头都捂热了,可他薛文灏不但不给苏日安好脸色,还动不动的就羞辱殴打苏日安。   不但苏日安,甚至就连亲生儿子的苏豆子都不放过。   自己打了不说。   有时候还拿苏豆子当玩物,让村里的那些小孩们打苏豆子,赢得那个就给糖吃。   可谓是残忍之际。   好在苏日安拼了命的护着,村里的大人们知道后也都告诫了自家的小孩子,不让打苏豆子。   苏豆子才顺利活到这么大。   但……总有苏日安护不到的时候,总有一些小孩子奔着糖果,大人与苏日安结了仇,小孩儿和苏豆子不合的。   每每苏豆子都被打的鼻青脸肿,刚开始的时候,被打了小家伙还会哭泣,但因为越哭越打,渐渐的小家伙就不哭了,就算再疼也只是咬着牙忍着。   想到这里,薛文灏就恨不得杀了那个畜生。   还皇亲国戚呢,亏得太子(薛文灏他爹)在争权夺利的时候失败了,要不然有这么一个畜生皇帝或王爷,天下特么的还不得生灵涂炭吗。   幸亏失败了,也幸亏——   他死了。   要不然还有的苏日安父子受得。   薛文灏感叹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豆子,却发现苏豆子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也耷拉着有些睁不开了。   心头一跳,生怕他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薛文灏也顾不得害怕他疼,连忙抬手拍了拍苏豆子的脸颊:“豆子,醒醒,别睡了,快醒来……”   难道还是要失去苏豆子吗?   原书中,苏豆子就是今天在薛文灏的眼皮底下活生生的被苏五牛活给打死的。   苏豆子的死,直接推动了后面剧情的发展。   可现在自己穿过来了,也不打算按着薛文灏的路走,苏豆子也要死吗?   虽然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但薛文灏已经对这个乖巧可怜的让人心疼的小孩产生了好感。   真不希望他死。   “豆子,别睡了,快醒醒,醒了爹爹就给你讲故事,什么大闹天宫啊,三打白骨精啊,真假美猴王的,哦对了,还有大战红孩儿,豆子肯定都没听过对不对,只要豆子醒了,爹爹就一个一个讲给豆子听,好不好,豆子,快醒来。”薛文灏的语气微微有些急切,却又十分自然。   就好像他一直这么疼爱苏豆子一样。   惊得知道薛文灏人渣,一路上都不愿意搭理薛文灏的郎中大哥张大了嘴……嗫嚅了老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过,薛文灏能这样到底是好的。   比以前除了吃喝玩赌就知道打人强多了。   心里想着,郎中大哥默默的抽了老牛一鞭子,吆喝了一声,让老牛走快些。   薛文灏不知道郎中大哥心里想的,叫醒苏豆子后就给苏豆子讲大闹天宫的事情,听的苏豆子窝在薛文灏的怀里,抱着薛文灏的胳膊咯咯咯的直笑。   听到后面小家伙的眼皮越来越沉,但因为对他好的“好爹爹”说不让他睡,就不时用小手拍打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些。   那副小模样心疼的薛文灏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掉眼泪。   心中暗暗道,难怪他这样不算喜欢孩子的人都喜欢这小家伙,这样的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又有几个人能狠下心来不喜欢。   薛文灏带着苏豆子往镇上走,却不知道家里面已经翻了天。   被看到苏五牛打苏豆子的小孩叫回来的苏日安,在看到院子里的那滩血却没看到苏豆子后,差点没疯了。   好在路过他家门前,去隔壁大壮家串门的四婶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喊“豆子”,跑进来告诉他,“豆子被薛文灏抱着去郎中家了。”   四婶说着,特地加重了那个“抱”字。   天要下红雨,母猪要上树的事情,可不得她强调一下吗?   谁知道下次遇到薛文灏抱苏豆子还在什么时候呢?   四婶说的时候还带着笑,说完突然看到苏日安身后的那一滩血,脸色当即就变了,“天杀的……”我还以为变好了:“走,安哥儿,我陪你一起去郎中家。”   “谢谢四婶。”苏日安原本准备跑着去,但四婶一起的话……,四婶上了年纪,身体不比他年轻人,苏日安有些为难。   四婶看到了,知道他急,连忙道,“安哥儿你自己先走,别管我了,我后头来。”   “好好,谢谢四婶,那我先走了。”说完一阵风的跑了,惹得四婶在身后面羡慕:   年轻真好啊。 第三章   苏日安刚到郎中家门口,就被提着猪菜出来给猪给食的郎中家大儿子的媳妇绿娥嫂子告知薛文灏借了他家的车,央了她男人驾车带着苏豆子去镇上了。   郎中大叔医术不错,他都没办法治好得病,就算去了镇上也十有八九都治不好。   想到这里,苏日安只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绿娥嫂子眼疾手快,他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了。   “安哥儿——”绿娥嫂子紧张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苏日安摇了摇头,从绿娥嫂子的手里把他的胳膊抽回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苏日安决定去镇上找苏豆子。   就算是不好的结果,他的儿子他也要亲眼看着。跟绿娥嫂子说了一声,叫她帮忙跟后面来的四婶也说一声后,苏日安不顾绿娥嫂子的劝说。   开始疾步往镇上走。   身后面,绿娥嫂子看到他疾驰的背影,想到刚才看到他白的几乎看不见血丝了的脸,微微叹了口气,放下尚还没有给的猪食进了家门。   白杨沟的地形,呈简单的y状分布。一条土路沿着洵河靠着阳坡山、牛坝山、狼吼林进入白杨沟里面。   沟里,在y三线相交的地方,是白杨沟的第一个村子,楠木村,也是苏日安他们的村子。经过楠木村,向着y的两个分叉延伸,分别为沟里除却楠木村剩下的两个村子西坡和东坡。   别看楠木村好像距离镇上特近的,其实一点儿都不近。村子里脚程最快的汉子走出去也得半个时辰,女人哥儿老人小孩花费的时间会更久,一些脚力弱的,甚至需要一个时辰。   苏日安是哥儿,虽然身体比一般的哥儿强壮,但要去镇上也得五六刻钟。   不过今天他着急着孩子,一路小跑,速度比往常稍微快了些。   速度快了,人也容易累,才跑了没多久,苏日安就觉得喉咙里火烧一样,但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稍稍走了两步就继续跑。   在跑到小憩崖,距离镇上还有五分之三路程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苏日安扭头一看,是村里的苏建乔大哥,正赶着老黄牛车朝着他走来。   苏日安停下,看到他空荡荡的牛车,一愣,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几度变换,差点哭出了声。   别人都这么好,为什么薛文瀚就……   “快上来吧,还愣着干什么。”牛车赶到他身边,苏建乔停下来。   “谢谢,谢谢你建乔大哥。”苏日安说着,连忙爬上牛车。   “不用谢。”苏建乔说:“是柳叔让我来的。”柳叔,既郎中大叔,想来应该是绿娥嫂子跟郎中大叔说的。   苏日安很感激他们,也感激苏建乔。   “不过你这速度可真快啊,我一路紧追慢追都差点追不上了。”苏建乔吆喝了一声,抽了牛一鞭子,让牛快走后说。   苏日安扯了扯嘴,没说话。   他也想慢些,可他控制不住他的腿,也控制不住他的心。   他想快一点看到苏豆子。   苏建乔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对,干咳了两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转移了话题。   只是,苏日安一心急着苏豆子,根本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好在苏建乔虽然说着话却也没落下赶车,时不时的抽老牛一鞭子,让它快些。   要不然,苏日安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从苏建乔手中夺过鞭子,自己来。   牛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贵在速度比人稳定。特别是村里的人,身体虽然不错,但没练过跑步,空有一身好体力,真要跑起来没多久就不行了。   苏日安也是一样。   刚才全凭一股毅力坚持着。   牛车行驶,在快到沟门口的时候,远远地苏日安看到了一个人,和一辆牛车。苏建乔也看到了,“那是不是春林?”   “嗯。”确实是郎中家的大儿子,苏春林。   只是,他怎么在这里?薛文瀚呢?豆子呢?   苏日安急切的看过去,发现牛车旁边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看到牛车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小节路面因为昨晚下雨山体滑坡被阻断了。   他们看到了苏春林,苏春林也看到了他们。   看到苏日安,苏春林心下了然。也没寒暄,直接挑着重点大概把刚才他看到的事情跟苏日安说了一遍,叫他不要担心,苏豆子没事。   听到苏春林的话,苏日安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又提起来了,要是没事郎中大叔就不会让上镇上来了。   而且薛文瀚他……   苏日安有些气自己,也生气苏豆子,明明都已经被打了那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好好的,叫跟在他身边,做什么要跑回家。   自己也是,一干起活来就忘了。   要是苏豆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苏日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绝对不会原谅,也不会放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握了握拳头,本来苏日安是想让苏春林先回去的,但一想到她回去了就剩下苏建乔一个在这里等着……想了想,苏日安就没说,跟两人道了别就小跑着往镇上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镇上。   医馆在镇上距离他们沟门口一里地的地方,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也清清冷冷的,倒方便了苏日安。   没过多久就到医馆了。   进入医馆,看到那一幕,苏日安甚至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平日里看到苏豆子非打即骂的薛文瀚正抱着苏豆子,满眼宠溺的给苏豆子讲故事,也不知道讲的是什么,苏豆子窝在他怀里笑得咯咯咯。   父子天伦,看起来真是……   还以为刚才春林大哥说的是安慰他呢,没想到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日安又忍不住的想:薛文瀚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怪他,实在是薛文瀚对他和对苏豆子太一言难尽了。   由不得他不多想。   也由不得他不把薛文瀚往好处里想。   大夫抓好了药,薛文瀚抱着苏豆子起身去取,站起来后苏豆子看到了他,喊了一声:“阿姆。”   “豆子。”听到苏豆子的话,苏日安回过神来,连忙冲过去从薛文瀚的手中接过了苏豆子。   薛文瀚也没拒绝,把苏豆子给了苏日安。   第一次见面,以前也没个对象,薛文瀚看到苏日安还有些尴尬。但苏日安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举动给他好脸色,抱过苏豆子后就急切的问苏豆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疼。   完全当薛文瀚是空气。   倒叫薛文瀚松了口气。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日安。   苏豆子摇了摇头,告诉苏日安,“不疼,大夫老爷爷给我吃了个药丸子后没一会儿我就不疼了,也不晕了。”其实还是有些晕的,而且还很困,想睡觉。   但爹爹好不容易对他好了,他害怕他一睡下去再醒来爹爹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坏爹爹。   他不敢睡,就强迫自己醒着。   苏日安不知道苏豆子心里想的,但他知道苏豆子一惯能忍疼,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更疼了。   抱着苏豆子的手臂也箍的更紧了,苏豆子被箍疼了,嘴一咧但并没有啃声,薛文瀚看见了,提醒他:“豆子身上有伤,你抱松些。”   苏日安一怔,连忙放开了苏豆子,“豆子,对不起,是阿姆不好,豆子疼不疼?”   “不疼。”小家伙摇了摇头,见苏日安一直盯着他不相信,撅了噘嘴:“好吧,其实刚开始有一点点疼,就一点点,不过见到阿姆后就不疼了。”   听到他暖心的话,薛文瀚轻声笑了。   这么暖心的娃,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其实苏豆子虚岁已经有五岁了,只是因为营养不好,才会看起来像三岁的孩子。   想起以前的薛文瀚,薛文瀚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   也难怪老天爷会让他死的这么悄无声息,什么都……没留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都看不过去了,天杀的吧?!   另一边,苏日安却因为苏豆子的话哭了,嘴里一个劲的说:“是阿姆不好。”没保护好豆子。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也低下了头,泪眼婆娑:“不怪阿姆怪豆子,豆子不该因为肚子饿了就不跟阿姆说……回家……。”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还偷偷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生怕薛文瀚会像以前一样打他,打阿姆。   看到薛文瀚没有生气的迹象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好了别哭了,回吧。”医馆就这么大点,他们看完病了还占着地方终归不太好。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顿了一下,鼻子里“嗯”了一声,起身抱着苏豆子就出门了。   薛文瀚摸了摸鼻子,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也没走上去惹人嫌。   出了医馆,在走到沟门口的时候,薛文瀚追上他,“要不我抱会儿?”苏豆子虽然小,但抱久了还是很累的。   “不用。”苏日安说,看向薛文瀚的眼神满是防备。   薛文瀚有些无奈,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直接对打着盹的苏豆子伸出手去,“豆子过来,爹爹抱着你,让你阿姆歇一会儿,你阿姆已经抱了你半天了累了。”   “哦,好~~”果然,苏豆子听到他的话就向他伸出了手,同时还对苏日安说:“阿姆,我要爹爹抱。”   “阿姆不累。”听到他两的对话,苏日安连忙说,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会让薛文瀚碰苏豆子的。   “阿姆,我要让爹爹抱。”看着苏日安额头上细碎的汗丝,苏豆子扭了一下身子,把自己的小胳膊搭到了薛文瀚的大胳膊上,再一扭,半边身子已经到薛文瀚的怀里了。   “豆子——”看到苏豆子的举动,苏日安心情复杂的喊了一声,他还是不太相信薛文瀚。   “阿姆,让爹爹抱。”苏豆子不知道他的担心,只知道阿姆累了,他要让阿姆休息。   不要让阿姆累。   更何况,今天的爹爹这么好。而且他已经跟他说了,以后都不打他。他不害怕——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就一点点。   但一想到阿姆,他就又不害怕了。   苏日安勾过苏豆子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靠了一下,心疼的不行,但最终还是把苏豆子给了薛文瀚。   就……相信他一次吧。   春林大哥不是说来的时候薛文瀚没有打豆子还给豆子讲了故事吗?既然来的时候没有打,现在有他在……也没什么怕的。   到时候如果薛文瀚动手的话,他就冲过去,护着就好了。 第四章   回到家,推开大门,看到眼前村子里唯一的青砖红瓦房,薛文瀚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就看到苏日安已经抱着睡着了的苏豆子走到了青砖红瓦房旁边,那低矮破旧、看着风一大就能吹到的小土坯房门前。   伸手去推那房子的门。   “去我那屋吧。”在他推开门前,薛文瀚说   渣攻虽然被流放被追杀,但瘦死的骆驼被马大,更何况老皇帝并没有打算致他们于死地,只是抄了他们的家,并没有收走他们身上的银子。   渣攻身上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小几万两还是有的。   几万两的银子,在这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小镇已经算是大富豪了。而且渣攻因为流放逃逸,害怕被他的那些叔叔兄弟们发现斩早除根,只能留在这里。所以,除了镇上的如意坊,渣攻就盖了眼前这座虽然看着不华丽但绝对好看的青砖红瓦房。   当初,渣攻推了苏家的房子盖这房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们还不知道他那么渣,还都纷纷恭喜苏日安,却没成想房子盖好了渣攻直接就没让苏日安进门。   所以,苏日安就和他重病的阿姆把苏家以前用来存放东西的破房子稍稍的收拾了一下,住了进去。后来苏豆子出生了,他阿姆去世了。   苏日安就从和他阿姆住,换成了和苏豆子住。   这一住就是五年。   现在突然听薛文瀚这么说,苏日安还楞了一下,后明白过来薛文瀚的意思,道:“不用了,谢谢。”然后推开了门。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薛文瀚已经知道了苏日安的软肋是苏豆子,听苏日安这么说,直接道:“豆子身上有伤,你那屋的炕又那么硬,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豆子考虑一下。”   虽然没进去过,但薛文瀚大概还是能猜到,苏日安房子的炕肯定不会软和。   一个哥儿带着一个小孩,赚的钱还要分渣攻一半,别说置办铺盖了,怕是连吃饱都是个问题。   苏日安微微抿了抿嘴,抬头看了一眼薛文瀚平日里住的那间房间,后又低头看向怀里睡的正香的苏豆子,表情看起来有些挣扎。   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   “好。”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知道他大概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突然就笑了。   坏心眼的并没有立即告诉他,那房子里有很多空房间,每间房间里都有铺盖,不需要他和他睡在一起。   推开门,不愧是花了几千两银子建的房子,里面的奢华是外面绝对想不到的。   这是苏日安第一次进这房子,一时间被里面的奢华给震住了,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站在门口很是局促。   “进来吧。”薛文瀚将门推大了些。   然后走过去从苏日安的怀里接过苏豆子,这回倒是顺利,苏日安连想都没想就把苏豆子给了他。抱着苏豆子,薛文瀚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你去把那间房间收拾一下吧,铺盖和床单什么的都在柜子里。”   “啊?哦哦……好。”苏日安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是他活了二十三年见到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房子,没有之一,就连苏牛生那镇上女婿家的房子都不及这十分之一好看。   好看的苏日安不知道该往那里下脚。   地上全部铺着楠木木板,和他们下了雨一漏就开始和泥的土泥地面不一样,干干净净的。   苏日安知道薛文瀚每隔三天就会叫三四个小姑娘来打扫一次。   那些小姑娘苏日安见过,一个个水灵灵的,比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看着还要水灵,一看就知道是没下过地干过活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不过苏日安没和她们说过话。   因为她们不太看得起他,而苏日安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房间她们平时都有打扫,你大概收拾一下就行了,我去把豆子放我屋里,你去收拾吧。”   “好。”苏日安说,人却没有动。   所以,薛文瀚放好苏豆子出来,还看到他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挪,直接被气笑了。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把他扯了进来,“以后还要住这里呢,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   “没……”苏日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算太白的脸都能看出了红。   看到那酡红,薛文瀚突然低低的笑了,任谁能想到这是小说里那个为了报仇狠下心来吃了三年□□,毒死了渣攻毒死了苏五牛,也……毒死了自己的狠人。   “你,放开我。”听到薛文瀚笑,苏日安更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就甩开了薛文瀚的手。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除了最初那并不算美好的一晚,他们之间就像仇人,薛文瀚更是从来没有这么拉过他。   这让苏日安有些不自在,不自在之余还有些别扭。   薛文瀚虽然不知道苏日安心里想的,但得了原主的记忆,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相对还是很保守的,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连忙说了一声“抱歉。”却把苏日安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薛文瀚道歉呢。 第五章   “没事。”苏日安连忙摇了摇头,跟在薛文瀚的背后进了薛文瀚说的那间房间。   房间依旧很奢华,至少苏日安觉得很奢华,楠木的地板、杉木的门窗、梨花木的桌椅柜子还上了听说只有镇上王员外家才能用得起的油漆。   看着很透亮,也很光滑,是苏日安从来没有见过的,苏日安想摸一下,但又害怕薛文瀚生气。   “喜欢吗?”看他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桌子,薛文瀚轻笑了一声,问。   苏日安看得太专注,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喜欢。”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当即就涨成了红苹果,脑袋也垂的低低的,恨不得戳进衣服领子里。   看得薛文瀚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真是意外的纯情啊。比如:苏日安,都已经孩子的阿姆了,却还单纯的像什么……   现代幼儿园的儿童都比他开放。   不过薛文瀚并不嫌弃,倒意外觉得可爱。   “喜欢就好。”薛文瀚说。这时候苏日安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薛文灏的意思,是想让他和苏豆子住在这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过这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薛文灏说完就把一把扫炕用的小笤帚递给了他,“你脱了鞋上去把炕扫一下。”   说完,人就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床一看就知道很柔软很贵的被子。   苏日安只觉得心口一颤,然后就听到薛文灏问:“扫好了?”   “好了。”苏日安呐呐的点了点头。薛文灏将被子扔到炕上,“这是铺的,你先铺一下,我去拿被子。”   苏日安张了张嘴,想问薛文灏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好的被子怎么可能是铺的,但想到以前薛文灏打他的时候说他没见过世面的话,苏日安就默默的闭上了嘴,低头铺炕。   薛文瀚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又抱了一床被子,这床被子一看就知道被刚才的那床好,浅紫色碎花的绸缎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日安心里惊讶,果然……就像薛文瀚说的,他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他以前只知道绸缎是做衣服的,却还不知道绸缎也能做被子,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刚才没有说。   “床单和被子在这里,你铺一下,铺完了把屋子打扫一下就行了,扫帚在那儿,抹布在这儿。”薛文瀚说着,指了指地上他刚拿进来的扫帚,又指了指炕头板箱边放着的一块白布:“我去问问春林大哥他们有没有跟里正说路断了的事情。”   “好。”苏日安说,本来就没有男人铺炕的。   也就是他对薛文瀚这里不熟悉,要不然断没有薛文瀚拿铺盖抱被子的道理。   所以,薛文瀚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   薛文瀚走后,苏日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铺炕,而是东张西望的瞅了一会儿,又盯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住进这样好的房子里。   感觉像是做梦,苏日安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很好,很疼。   他不是做梦,薛文瀚真的变好了,还叫他和豆子住进了他的大房子里。   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就又安静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指不定薛文瀚那天就又把他和豆子赶出去了呢。   想着,苏日安拉开了铺的,开始铺炕。   铺好了床,本来苏日安是想做晚饭的,但他不知道薛文瀚是什么意思,以前薛文瀚从来不在家里吃饭,家里也没有粮食,什么都没有。   他那里是有些粮食,但都是些粗粮,再就是土豆。   也不知道薛文瀚吃不吃得惯。 第六章   从苏日安那房间出来,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去苏春林家,而是到渣攻睡得房间,拿了几块渣攻平日里吃的零嘴——点心和糖果,然后才去了苏春林家。   渣攻以前很少回村子,就算回也就待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今天频繁的出门,村子里的人都很惊讶,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叫了他们的小伙伴追着薛文瀚跑。   好奇的看着薛文瀚,以及薛文瀚身上不同于村人短衫的长衫。   小孩子没什么恶意,追着他看无非是觉得他穿的和他们不一样,好奇,薛文瀚倒没有生气,但却把他们的家长给吓了个半死。   薛文瀚的凶悍,是白杨沟三个村子里出了名的。   当初,薛文瀚醒来,因为不满和苏日安的亲事,差点把苏日安打了个半死。   白杨沟三村的里正也是苏日安的亲大伯苏世平,看到苏日安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既心疼又气愤,再加上让苏日安和薛文瀚成亲是他的主意,就带了七八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去苏日安家理论,想让薛文瀚以后对苏日安好些,不要再打苏日安了。却没成想,七八个青壮年还没去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给薛文瀚放倒了,揍的鼻青脸肿的。   薛文瀚也因此一战成名了。   臭名。   看着匆匆又小心翼翼将小孩子们抱回去的大人们,薛文瀚无奈的笑了声,还真是……   摇了摇头,薛文瀚到苏春林家。   喊了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薛文瀚不认识他,问:“你家人在吗?”   “在。”小孩说着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爷爷有人看病。”   “……”薛文瀚。   “谁啊?”郎中大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吧。”   “不认识。”小孩喊了一声,然后对薛文瀚说:“我爷爷让你进去。”   “好。”薛文瀚说着给了他一颗糖,小孩不要:“我爷爷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会被拐卖走的。”   “……”   也就是郎中家,有钱。要是其他人家,就算大人们说了,小孩子饿极了肯定也不会听的。就像苏豆子,苏日安已经跟他说了不下百遍薛文瀚在家的时候让他不要一个人回家,他自己也知道薛文瀚不待见他,但饿极了还是一个人偷偷地回了家。   然后就差点丢了性命。   “是你啊?!”小孩说完,很快,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郎中大叔从里面出来,看到薛文瀚还有些惊讶:“是豆子又怎么了吗?”他从苏春林哪里已经知道苏豆子没事了。   看到薛文瀚来,还以为苏豆子又怎么了。   “不是。”薛文瀚说。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可能是没亲眼看到薛文瀚打人,也可能是见识比较广,郎中大叔倒没有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害怕薛文瀚。   这点倒很合薛文瀚的意。   “嗯”了一声,跟着郎中大叔进了屋子。郎中大叔家虽然有点钱,但到底是农户家,家里也不算特别干净,还有些乱。   桌椅柜子之类的更是直接做好了就用,没有上漆,边角地方被小孩们摸得黑不溜秋的。   和渣攻住的那屋子,完全没法比。   不过薛文瀚也没表现出什么,进去后,将他带来的点心和糖果放到了桌子上,“我前些天让人到县城买的,给孩子们吃。”说完,才问郎中大叔:“春林大哥在吗?”   “不在的,去里正家了,你找他是为路的事情?”   “嗯。”薛文瀚没想到苏春林已经跟郎中大叔说了:“沟门口哪儿滑坡,路被阻断了,人们去集上也不方便。”   “嗯,刚才春林也说了,我让他去跟里正说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说:“那就行,我来就是说路的事情,既然春林大哥已经去跟里正去说了,我就不去了。”说完后,薛文瀚又说了一句:“那柳叔,我先回去了。”就起身,离开了郎中大叔家。   却不知道,他离开后,郎中大叔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老半天:这孩子也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么坏啊,特好的一个娃,怎么被传成了那样呢。   古人诚不欺我:耳听果然为虚。   回到家,苏日安已经把炕铺好了,正坐在门槛上给苏豆子补衣服,见薛文瀚回来,苏日安连忙站起来,“回来了啊?”   “嗯。”薛文瀚说着,关了大门进来。   走到苏日安面前,问苏日安:“我这没什么粮食,你那边有什么吃的吗?”   渣攻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会吃了或者带着吃的,家里从来没有开过火,干净的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有,有点青稞粗面。”苏日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青稞粗面:就是把麦麸也混进面里面的青稞面;这种面,只有村子里最穷的人家才会吃,家庭情况稍微好点点的都不这么吃,可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面了。   不知道薛文瀚会不会嫌弃,说着,苏日安偷偷地看了一眼薛文瀚的反应,见薛文瀚脸上没有他熟悉的厌恶,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薛文瀚不嫌弃,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青稞粗面是啥东西。   渣攻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吃哪种东西,而薛文瀚自己……只知道青稞面是五谷杂粮,五谷杂粮在现代可是好东西,所以他也不觉得吃青稞面有什么。   要是他知道苏日安说的青稞粗面还带着麦麸……   估计就不会让苏日安做了。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等苏日安做好了菜面端来……薛文瀚吃了一口,就恨不得捏死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但苏日安一双眼睛瞅着,他又不好表现出不喜欢,不但不能表现出还要尽力表现出喜欢,薛文瀚觉得自己也真是够累的。   可就算这样,还是被苏日安看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吃不下去了就别吃了,我去郎中大叔家借点白面来。”   “……能吃下去。”薛文瀚说,艰难的。   不管是渣攻,还是他,都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的,渣攻这精贵的喉咙根本不咽。   薛文瀚说完,却把苏日安给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要是薛文瀚一直这样该多少,就算他没有钱,就算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什么都不会。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不过苏日安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我去郎中大叔家借面。”就站起了身。   “除了面,咱家还有其他东西吗?”薛文瀚连忙拦住了他。   开玩笑,借面做饭,这种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宁愿饿着。   再说了,苏豆子和苏日安能吃的下去,他……估计再饿几顿也就能吃的下去了。   不过倒也不用饿,他明天就去镇上买面。   虽然渣攻把大部分的钱送给了如意坊(赌坊),但还剩下小几千两。   这几千两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好些年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不会赚钱。   想着,薛文瀚摸了摸左手腕,那个与他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疤痕,而是一个随身空间。   前世,他本为军人,为救一个被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挟持的老木匠伤了胳膊,不能说伤,准确的说是断了手。   好在医学技术足够发达,接上了,好了后,他就发现那条伤疤上有一个空间。   空间很大,但都是水,里面泡着几根他不认识的木头,和一套木匠用具。   当时薛文瀚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想过去当木匠。   直到后来找的工作都不如意,他才起了做木匠的心,不知道是那木匠用具的作用还是怎么的,他学木匠活很快,别人学一个月,他不到半天就学会了。   不仅如此,他做出来的东西还具有特殊的功能。   比如:杉木能提高男人的性能力,女人(在这个世界应该加上哥儿吧?)的怀孕率;想到这里,薛文瀚没忍住看了一眼他家的门和窗,如果没看错,就是杉木做的。幸好,那不是出自他的手,要不然……   除了杉木,核桃木能提高小儿的智商;梨花木增加体质;胡杨木能降温;黄菠萝能保暖;楠木缓解疲劳;紫檀木能让人心安……其他的,薛文瀚还没来得及试呢,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以前,除了刚开始的第一年,之后他做的一个楠木椅子被一个富豪发现了特殊功能后,他就几乎只给豪门世家做了。   就这样,还供不应求。   因为,有钱的人都很忙,也很累,而……楠木缓解疲劳的作用又很显著。   他曾做出的一张楠木床拍卖了七百多万。   一套:床、沙发、茶几、衣柜,下来最少也要一千多万,高的甚至能达到五千多万,就这样还不见得能买得到。   就算提供了材料,他光出个手工,也要千八百万。   想想以前,再看看兜里,仅剩下的三千两不到的银子,和面前以前连猪都不吃的饭。   薛文瀚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苏日安说了句:“辛苦了。”   吓得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的苏日安,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第七章   “还有土豆,新挖的。”苏日安说,有些不确定。他们这样的农家几乎把土豆当一日三餐,可薛文瀚……   苏日安想着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只见薛文瀚眼睛一亮,“好了,就它,咱们炒土豆。”   “……家里没有……油。”那样白水煮的你应该吃不惯,苏日安委婉的说。   “没有油?”薛文瀚一挑眉,眼皮突突突的跳,难怪苏豆子那么矮那么小,天天吃没油水的东西能不矮小吗?!   “没有。”苏日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的说。   “那就直接水煮吧,我记得水煮土豆也不错。”特别是熟的裂开了的那种,吃起来酥酥软软的,很可口。   他以前还满爱吃的。   而且,刚才苏日安说了,土豆是新挖的,新挖的土豆煮着会更好吃。   “好。”见薛文瀚如此好说话,苏日安有些高兴的笑了。然后起身,去地窖里取土豆。   因为粮食不好生长,土豆几乎算是这里人的主食,一日三餐饭桌上基本上都会有。   人们种的量也大,没地方放就都挖了地窖放里面。地窖不但方便,还暖和,冬天的时候还能防止土豆被冻坏,很得人们喜欢。   挖了土豆后,除了平日里吃的几个,就都将土豆放进了地窖里,到时候用的时候再取。   苏日安也在外面放了些,但要煮的话,量还有点少。煮土豆浪费柴火,大家基本上都会一次性煮的比较多,之后放冷了也能吃。   苏豆子就特喜欢吃冷了的土豆的。   当然,热的更喜欢。   苏日安起身,薛文瀚也没坐着,本来薛文瀚是想他下去地窖的,但苏日安一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你还是算了吧,这么长的衣服,就不适合干活。”   听着苏日安的话,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褂子,笑了。   确实不太适合。   莫名就想到了孔乙己里说的,只有有钱老爷和穷酸秀才才会穿这种做什么都不方便的长褂子,劳苦大众基本上还是喜欢短衫的。   因为方便。   也因此,长褂子和短衫也是区分身份的重要依据。   想着,薛文瀚摇头笑了笑,也没勉强,说了句:“那你小心些。”就放苏日安下了地窖。   “放心吧。”地窖里,传来苏日安的声音,听起来和在外面说话有些不一样,“我经常下去,习惯了,还好。”   薛文瀚“嗯”了一声,就站在地窖外等他。   约莫过了两分钟,苏日安装了半篮子土豆上来了,薛文瀚见了,连忙上去接他。苏日安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也没说,只说道:“你先把那些倒地上,我再去取些。”因为太重了拿不上来,他装的有些少。   薛文瀚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土豆,“嗯”了一声,后将土豆倒在了地上,把篮子递给还在地窖里的苏日安。   后笑了。   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没有菊花,但他有土豆啊;没有南山,可有漫山遍野的楠木啊。   这不就是专门为他薛木匠准备的地方吗?   取好土豆,洗了,煮土豆的时候薛文瀚是一点也帮不上忙,因为他不会烧火,帮着添了几次柴还差点把火给弄死了。   苏日安本就说男人不适合待在厨房里,让他去屋里,现在更不让他待了。   薛文瀚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苏豆子睡得更香,也不知道做了啥好梦,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巴嚼个不停,看得薛文瀚想笑,伸手摸了摸他早已经被擦干净,但还有伤痕的脸。   小家伙可能被摸得不舒服,动了动,薛文瀚以为他要醒来了,结果又睡下去了。   土豆很香,早早地香味就飘了过来,薛文瀚坐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了,就过去,“快好了吗?”   苏日安“嗯”了一声说:“还要一会儿,等把这把柴烧完,再闷一会儿就好了。”   “嗯。”   薛文瀚嘴上说着“嗯”,心里却想着:怎么这么麻烦啊,他以前还以为……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虽然达不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但也没比那好多少。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苏日安做的那难吃的、实在是没法下咽的饭。薛文瀚犯愁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咋过啊?   难道要他这个以前炸厨房,现在连柴火都不会烧的人去做饭?   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行,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呢?   雇人,对雇人。   但前提是……有钱。   薛文瀚默默的拿出,被渣攻装进衣服内里仅剩下的两千八百两银子,抚了抚胸口,心中对渣攻说:你也就干了这一件好事。   没把钱全部花完。   晚饭吃了煮土豆,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清早,薛文灏就跟苏日安说了一声出门去镇上了。   约莫中午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面还跟着一对三四十岁的夫妻,和一个牵着马的小哥。   马背上驮着两袋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推开大门后,薛文灏先进来,然后招呼那几个人进来。一进门,那对夫妻里面的男人就连忙把马背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问薛文灏:“老爷,东西放哪?”   渣攻盖这房子的时候是准备了厨房的,薛文灏指了指一排房间最边角的厨房:“放那屋里吧。”   前世家里也雇过佣人,薛文灏使唤起人来还特顺手的,半点不别扭。随后,薛文灏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给了小哥,是路费。   小哥原听薛文灏大方,动不动出手就是几两银子,看到手中的铜板时还愣了一下,直到薛文灏问他:“还有什么事吗?”才反应过来。   薛文灏给的没错,甚至相较于其他人还算多的,但……小哥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不过这种事情,不舒服也没办法,暗叹了声点背,说了几句以后有事情还要找他的场面话,就牵着马出去了。   看到小哥的背影,薛文灏怎不知他心中想的。   不过他不是以前那个混蛋,有给他的钱,还不如给苏日安父子一人添置一套衣服。想起衣服,薛文灏问夫妻里面的女人:“福婶,我买的那些衣服呢?”   “在袋子里呢,我去给您拿。”福婶说着,人已经动身了。   福叔回来,薛文灏指了指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福叔,以后你就和福婶住那间房间里。你先去把房间打扫一下,扫帚在哪……”薛文灏说着,指了指檐廊上门边立着的扫帚,“打扫完之后喊我,我给你们拿被子。”   薛文灏的话音刚落,苏豆子就顶着一张几无完肤的脸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走出来了。   看到薛文灏,先是一愣打了个哆嗦,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薛文灏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灏“哎”了一声,走过去抱起了苏豆子。   福婶拿着衣服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脑袋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肤的小孩喊东家“爹爹”,一惊。   心道:这小孩莫不是东家捡的?   想了想,觉得东家这么慈善,极有可能是捡的,不过就算是捡的,那也是小少爷。   也是要他们伺候的,没看东家给小孩买了那么多精贵的零嘴和衣服吗?   衣服件件都是好料子,滑的滑,软的软。   里衣,外衣;长衫,裋褐,全部都备了。 第八章   除了小孩的衣服,福婶记得东家还买了几套大人的衣服。那衣服不像是东家的,因为东家实在是太高大了,衣服嫌小;但看着也不像是小哥儿的,没有小哥儿能穿那么大的衣服。   不过谁穿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操心的。   更何况,东家也给他们买了衣服,虽然质量不如那些,但也是顶好的,人要知足。   想着,福婶连忙把衣服拿过去。   买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竟买了这么多,看到福婶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衣服。又看了看怀里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的苏豆子,薛文瀚轻声笑了一下,“麻烦福婶,帮我拿进来吧!”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爷不必客气。”福婶说着,连忙跟上薛文灏的脚步。   薛文灏一边走一边说,“福婶,我早上也跟你们说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老爷,以后你和福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也不必那么客气,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成,我媳妇和我儿子也都特好说话的。”说着,薛文灏轻轻的颠了颠苏豆子,“豆子,是不是?”   苏豆子被颠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后道,“对,我和我阿姆都很好说话,奶奶你不用客气。”   “这怎么行?!”福婶有些为难,虽然早上买他们的时候薛文灏已经说了,可……   后听见苏豆子叫她奶奶,又吓得连忙道,“小少爷,万万不可。”   她和福叔本是远地的人,唯一的儿子也在五年前外出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咬死了。   后来,又遇到天灾,洪水泛滥,他们被迫流浪,不得已才进了牙行,卖身为奴。   本还担心他们年纪大了,没人要,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买了。   东家还特别好。   真是太幸运了。   此时的福婶,还不知道薛文瀚早就凶名在外了。   抱着衣服进去,按照薛文瀚的示意将衣服放到了炕上,然后就退出去了。   福婶离开后,薛文瀚将苏豆子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一片片的青紫,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问苏豆子:“豆子,疼吗?”   “疼。”苏豆子说,噘着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快要疼死了。”   “……”我记得昨天你明明跟你阿姆说不疼来着。   不过薛文瀚也知道他疼,这样的伤就算换个大人都会觉得疼,更何况苏豆子还只是个四岁大的小不点。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他跟苏日安打招呼,苏日安没搭理自己。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啊。   想着,薛文瀚把苏豆子扒了,拿了昨天大夫给开的外用的药:“疼就趴下,爹爹先给你擦上药,等会儿把喝的药再煎一下,喝了很快就不疼了。”   苏豆子撇了撇嘴,你骗人。   见他嘴噘的能挂个油灯,薛文瀚轻声笑了下,捏了捏他的嘴巴:“怎么?还不相信爹爹?”   “相信。”苏豆子特别识时务的说。   虽然心里并不相信。   看他的模样,薛文瀚突然笑了:这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薛文瀚在苏豆子的小屁股蛋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等着,先晾一会儿,等一会儿晾干了再穿衣服,我先去给你煎药。”   “哦,好。”苏豆子说着,乖乖的趴在了炕上。   薛文瀚知道他不会乱动。   这孩子特别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都是渣攻的“功劳”啊。   说是他去煎药,倒也不用他真的煎,连个火都生不着的人,说煎药实在是难为他。   出门,薛文瀚喊了一声“福婶”,想让她帮着生个火。福婶从他让他们住的那间房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泪,薛文瀚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跟在福婶后面出来的福叔说:“老婆子就是感动的。”那时候人们结婚早,福叔福婶这样的年纪,如果儿子还在的话早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福叔叫福婶老婆子也没错,虽然福婶还四十不到。   “是啊。”福婶也连忙说:“老爷,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您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福婶有些不安,虽然薛文瀚说让他们拿这里放自己的家,不必客气,但他们到底是薛文瀚买来的,下人。   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他们有点不自在。其实早上在牙行得知薛文瀚是农户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当牛做马住破房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东家让他们住的房间不但新而且还比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干净整洁,连地面都铺了柏木——这就是镇上许多人家都做不到的。   “福叔福婶,你们就放心住着吧,这房子本来就是给你们住的。”薛文瀚说。渣攻就算被流放在逃亡,但他的本质上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家子弟,盖房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盖下人的房间呢。   福叔福婶他们住的那间房间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是比他和苏日安现在住的房间差些。   这些想来福叔福婶应该知道。   不过就算这样,那房间也比村子里甚至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这却也是真的。   说完,没等福婶回答,薛文瀚又道:“福婶,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生个炉子吧,我不会生火。”说着,薛文瀚指了指苏日安原本住的那间破房子门口墙角处放着的一个小破炉子。   眼皮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心里想:等过两天路修好了,去镇上他一定要买几个好些的炉子。   听薛文瀚这么说,福婶连忙就答应了,也没有再提房子的事情。   炉子旁边不远处有柴,薛文瀚给她找了打火石,后福婶生火了,薛文瀚就问福叔:“房子打扫好了吗?”   “好了。”福叔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道:“你来跟我拿铺盖吧。”说着往前走,在转阁的地方停下来,打开拐角的那扇门。   门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柜子,薛文瀚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套铺的给福叔,后又分别从其他的柜子里拿了被子、床单和枕头。   在福叔紧张的“东家,不用您,我自己来。”之声下,薛文瀚帮着福叔把被子和床单拿到了他们的房间。   后福叔收拾屋子,薛文瀚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苏豆子还光着屁股蛋子乖巧的趴在炕上,正无聊的发呆呢,见薛文瀚当即就撅起嘴来撒娇道:“爹爹,你怎么才来啊?我好了吗?”说着蛇一样扭了扭身子。   “好了,来我给你穿衣服。”   “要穿这些新衣服吗?”他刚才已经偷偷的看了,这里面的小衣服就是给他的。   “知道还问?!”薛文瀚笑着弹了弹他的脑门。   “那我要穿这件行不行?”苏豆子指着其中一件白色暗云纹的长衫,问薛文瀚。   “可以。”薛文瀚说,后拿起一件里衣:“先穿里衣。”   “哦。”苏豆子乖巧的站起来,伸展了胳膊,配合着薛文瀚让薛文瀚穿起来更方便。   其实苏豆子自己会穿衣服,以前苏日安忙顾不上他,衣服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穿的,但现在……爹爹说要给他穿,他才不会自己动手呢。   哎,要是爹爹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苏豆子不大的脑瓜子想。   这样,不但有个疼他的爹爹,而且他和阿姆就不用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了。说起阿姆,苏豆子问:“爹爹,我阿姆是去挖土豆了吗?”现在正是挖土豆的时节。   “嗯。”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苏日安也拿着锄头出门了,想来应该是去挖土豆了。 第九章   “那咱们能不能去看看阿姆啊?以前这时候他都回来一趟了,今天还没有……”苏豆子有些担心。   村子里,除了苏五牛,还有一些人觉得他们家没有顶事的汉子,老是欺负他和他阿姆。   他害怕阿姆又被欺负。   想着,苏豆子偷偷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见薛文瀚正垂着目认真给他穿衣服,心里高兴:以后他也是有爹爹的人了,再也不怕胖子他们骂他“野种”“有人养没人管”的了;阿姆也不用再被人说太丑、没人要、倒贴爹爹都嫌弃的话了。   真好。   苏豆子想,以后要是那些坏蛋们欺负了他和阿姆,他就告诉爹爹,他爹爹这么凶,那些坏蛋们肯定打不过。   想的太投入,脸上的表情来来回回变换了很多回。   薛文瀚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点了点他的鼻子,问他:“想什么呢?”   “没有。”苏豆子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又问了薛文瀚一边:“爹爹,咱们去不去找阿姆?”   “去。”薛文瀚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说:“等你把衣服穿上了就去。”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就有些嫌弃薛文瀚穿的慢了,想自己穿,抬手却发现长衫和裋褐的穿法不太一样,他不会……有些窘迫。连忙偷偷的看了薛文瀚一眼,见薛文瀚正低着头给他穿衣服,没有看他,偷偷的舒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放下,乖乖的站好。   却不知道,他的这一切反应早已经落入了薛文瀚的眼里,薛文瀚有些好笑,轻轻的笑了一下,想起之前的话,问他:“回来过一趟?”渣攻对苏日安父子不了解,他自己更是不清楚。   “嗯。”苏豆子点了点头,微微抬起下巴,满脸的自豪:“我阿姆他特别厉害,一天能挖很多土豆,比村子里一些汉子们挖的还要多,一回背不完需要背几回。”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还特骄傲的,说着说着情绪就突然低落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小了:“前些天大爷爷他们家也在泉山崖挖土豆,大爷爷他们家有牛车,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帮阿姆带一点,这样阿姆就轻松些,现在……”大爷爷家泉山崖地里的土豆挖完了,就剩下阿姆一个。   泉山崖那么远,他走要走好久好久。   阿姆一个人需要背很多回……苏豆子有些心疼他阿姆,要是他快点长大就好了,就能帮阿姆干活了。   想着,苏豆子抬头幽怨的看了薛文瀚一样。   要是他爹爹也像其他人的爹爹一样干活就好了,这样他阿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被苏豆子幽怨的眼神瞅的,薛文瀚心里一突,抬手揉了揉他扎着小角的发顶:“等过两天沟门口路修好了,咱们也买一辆牛车。”   “真的?”苏豆子咻的抬起头来,看着薛文瀚,生怕薛文瀚反悔。   薛文瀚好笑:“真的。”   “啊,太好了,这样阿姆就不用每天一趟一趟的背了。”   看他高兴,薛文瀚心里也有些暖。将穿好衣服的苏豆子抱下来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穿鞋。   穿好鞋,父子两出门,在檐廊下,薛文瀚问苏豆子:“知道咱家还有背篓吗?”这东西他……实在是不知道。   “没有。”苏豆子摇摇头,问:“爹爹,你是要帮阿姆背土豆吗?”   “嗯。”薛文瀚说。   “等等。”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突然扯住薛文瀚,想了想,说:“我记得大爷爷家还有一个背篓在我家,我去看看。”   说着松开薛文瀚,噔噔噔的跑下了台阶,跑进了他以前和苏日安住的那小破房子。   薛文瀚喊了一声:“你慢点。”抬脚跟上。   来这里也有两天了,他还没见过以前苏日安和苏豆子住的地方,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好。   但即使知道不好,当真的看到的时候薛文瀚还是被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差,这么危险的住人的房间,从来没有……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危房,什么叫做一贫如洗。   后墙倾斜,墙角裂开了很大的一道口子,苏日安应该修补过,但效果貌似并不怎么好,风嗖嗖的,甚至比站在院子里风还要大。   房子里面,右半部分是睡人的地方,一张炕,炕一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两个木板箱,板箱上放着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收拾的倒整齐,炕下靠墙的地方立着一个炕桌,炕桌旁边是两个小板凳,其中一个还瘸了腿,黑不溜秋的;左半部分是厨房,一个灶台一个案板,还有水缸和柴火,厨房里用的东西倒是特齐全的,收拾的也干净,灶台前面放柴火的地方放着一个竹制的背篓,想来应该就是苏豆子说的他大爷爷家的那个。   像是印证他的话,苏豆子指了指那个背篓说道:“爹爹这个,这个就是我大爷爷家的背篓。”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将背篓拿过来,与苏豆子一同出了屋子。   关上门,薛文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难怪昨晚做晚饭的时候苏日安不让他进去。   原来……   喊了一声“福叔”,福叔从屋子里出来,问了一声“老爷”后走过来等薛文瀚吩咐。   薛文瀚把中午对福婶说的那套他不喜欢被人叫老爷的话又跟福叔说了一遍,后问福叔有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跟他去地里帮苏日安背土豆。   福叔自然不会有,从薛文瀚的手里接过背篓,薛文瀚又吩咐了跟在福叔后面出来的福婶,让她去做饭。   厨房的东西他去镇上的时候买了,还是福婶收拾的。听薛文瀚说,福婶连忙答应了下来。   福叔、薛文瀚、还有脑袋上绑着绷带的苏豆子三人出了门。   出门后,薛文瀚又在隔壁邻居家借了一个背篓。   因为薛文瀚凶名太甚,邻居见薛文瀚借背篓,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借给了薛文瀚。   将苏豆子放进背篓里,薛文瀚背着背篓,在苏豆子的指挥下,跟福叔一起前往泉山崖地里。   泉山崖就在薛文瀚他们房背后那座山的半山腰,距离家里约莫两刻钟的路程,不算近。   路上,看到一棵树,长得特别像以前在沙漠里见到的胡杨;但这地方空气湿润,降雨充沛,胡杨这种东西……薛文瀚有些不确定,问了一声福叔,最后发现还真是胡杨。   薛文瀚直接被惹笑了。   果然是书里,这么奇葩的事情都发生了。   相比于胡杨,路上看到的其他一些奇怪的,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东西,薛文瀚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到地里,地里土豆在,苏日安人却没在,苏豆子喊了几声,没喊来苏日安倒是他们地上头的那家邻居回应了:“你阿姆已经回去了,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碰上吗?”   前一句是对苏豆子说的,后一句则是对薛文瀚。   虽然是对薛文瀚说的,但那人并没有认出穿短衫的薛文瀚,只当是苏日安家的亲戚,还有些惊讶。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又跟薛文瀚说了两句,问薛文瀚他们“你们走的是大路还是小路,可能错过了?”   薛文瀚原不知这山还有大路小路,听他这么说,猜大概是两人走了两条不同的路错过了,也没当回事,跟福叔一人装了一背篓土豆,背着下了山。   刚走到山脚,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距离呢,山上突然冲下来一个人,疯了死的,跑的奇快,额头上汗亮晶晶的。   苏豆子看到他,一喜,喊了一声“姑姆”,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薛文瀚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十章   “那是你姑姆?”薛文瀚问豆子。   “对。”豆子说,噘着嘴,平日姑姆对他很好,今天却连理都没理他,有些难过。   “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等我们把土豆放下了就去看看。”薛文瀚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   “好。”豆子说,说完薛文瀚和福叔都走了,他却站着没有动。薛文瀚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苏豆子缓缓抬起头,看向薛文瀚的眼睛里却蒙上了水雾:“爹爹,我们现在去看看好不好?我想现在去看看。”他突然好难受。   现在就想去。   “现在?”薛文瀚皱了皱眉,“那现在去了土豆怎么办?”看热闹可以,但看热闹看得连正事都不做了,那就不好了。   薛文瀚一直以为苏豆子是个乖巧的,今天却……   薛文瀚说了他两句,但苏豆子就是不听,死活不跟他走。倔的薛文瀚都想揍他了,但看他脑袋上的绷带,却又有些舍不得。   “你不去了算了,我自己去。”见薛文瀚还要说他,苏豆子也顾不上他还害怕着薛文瀚了,瞪了薛文瀚一眼,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了。   薛文瀚直接被气笑了,个小兔崽子。跟福叔说了一声:“福叔,你先背着回去吧,我去看看。”薛文瀚将背篓放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   倒不怕被人背走,他凶名在外,现在又不是灾荒年,人们虽然穷,但也能够填饱肚子,犯不着为一背篓土豆招惹他这个“煞星”   看着迈着小短腿跑远了的苏豆子,福叔知道薛文瀚一定是要去的,也没劝,问道:“要不要我一起?”   “不用,你回家就行了。”说完薛文瀚就走了,害怕一拐弯把苏豆子给跟丢,这地方他可不熟,跟丢了要再找到还得老半天。   薛文瀚到底是大人,而且这具身体以前还练过武,步伐比常人更快上几分;苏豆子人又小,腿又短,没一会儿就被薛文瀚给追上了。   追上后,薛文瀚一把抱起他,将他抱在怀里,笑着带着宠溺的骂了他一句:“小坏蛋。”   苏豆子可能委屈了,哭了,听到薛文瀚骂,不悦的撅了撅小嘴,小声哼了一声,控诉薛文瀚:“爹爹,你骂我。”后就不搭理薛文瀚了。   看到他的样子,薛文瀚笑了下,说了句:“爹爹那敢骂你啊,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长大都没人当媳妇。”说着替苏豆子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但那泪水……刚擦干就又流出来了,水龙头似得,擦都擦不干。   苏豆子本来今天就不知道怎么了,眼泪特别多,听到薛文瀚的话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爹爹居然连他是哥儿都不知道,明明他耳朵背后的孕痣那么明显,爹爹居然还说长大了给他娶媳妇……   哼,更不想搭理他了。   其实这不怪薛文瀚,从一个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世界,突然穿到了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世界,薛文瀚心里其实略微还是有一点排斥的。   更是下意识的就将哥儿归类到了男人里面。   虽然哥儿除了能生孩子、长得清秀些、力气比男人小些与男人并无不同。   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不同于男人和女人的另一种性别。   是独立存在的。   他们可以嫁人,也可以娶妻,但其实除了一些特别有本事的哥儿,其他的哥儿基本上都以嫁人为主。   农村更是,几乎就没有哥儿娶妻的,所以苏豆子才会这么想。   因为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事情发生,薛文瀚虽然依着苏豆子,但走的特别慢,就想着走两步等苏豆子的热劲儿过去了就回家,却不想苏豆子的热劲儿非但没有过去,反而催他催的更急了,到最后直接急哭了,对他大吼大叫道:   “爹爹,你快点啊,你太慢了,你快点啊。”   听他的声音不对,薛文瀚低头一看,就发现小孩脸上全是泪水,薛文瀚连忙替他擦了问,“豆子,怎么了?”   “不知道。”苏豆子摇了摇头,说了句“就是特别难过。”还不忘催他:“你快些走。”   听他的话,再加上现在正是晚上人们干完活回家的时候,他们逆行了这么久路上却没碰到一个人,薛文瀚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人,同样是上山去的,四个汉子,合伙抬着一架梯子。薛文瀚耳力好,老远就听到其中一个汉子说:“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命苦的哥儿。”   “可不是吗?”另一个道:“就算长得不好看,但那个……也太过分了。”像是很害怕那个人,连名字都不敢提。   “哎,”另一个叹了口气,说:“还不如当初等年纪到了让官府给分配呢,说不定还能分配到好的。”   白沧,因为人口稀少,官府规定:男子20岁,女子、哥儿18岁就必须要成亲,不成亲的就会被官府强行分配。   成亲后,生了孩子还会给补助,生的越多给的补助也就越多,因此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孩子。   像苏日安家那样,一家子就一个孩子,还是个哥儿的几乎就没有。   但其实,苏日安当初也是有兄弟的,一个在三岁的时候染了风寒去世了,另一个服兵役时在战争失踪了。   所以才剩下了苏日安一个。   “官府分配能有啥好的?!”   “哎,你还别说,还真有好的,西坡那个嫁不出去的李柳不就被官府分配到小弯山了吗?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可红火了,听说砖瓦房,牛车,啥都有了。”   “真的假的?!”另一个惊讶:“这男人这么有本事怎么还没娶到媳妇要官府分配啊?!”   “他爹娘偏心,家里不给娶呗。”还能怎样。   听几个小年轻咋咋呼呼的,其中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叹了口气说:“我说你们啊,你们看官府分配了那么多人,好的除了李柳还有几个呢?”被分配的女子哥儿,不是长得太丑的就是性格名声不好的;男的不是战场上回来的伤残士兵,就是死了妻子的鳏夫,能有几个好的呢?!   “那个谁虽然不是人,但人家有钱又长得好看,你们看村子里除了人家还要谁家能盖得起砖瓦房,更别说是像人家那样转阁的了。再说了……人家还长得那么好看的,就连你们都看不上安哥儿,人家看不上不也特正常的吗?!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些人是在说他们,但当真的听到名字的时候薛文瀚还是有些生气。   渣攻也就算了,那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但苏日安……那里长得不好看了?除了皮肤有些黑,脸上棱角分明,五官秀美,完全就是型男好不好?怎么到他们的嘴里就变得那么难听了呢?   难怪他十四岁,一米五,一百二十五斤的妹妹天天嚷嚷着说她应该生在唐朝,绝壁是美人。   果然,朝代不同,审美不同,看法也不同。   不过也幸好他的审美与他们不同。   “哎,川哥,你可别胡说啊,可不是我们看不上安哥儿,是我们不敢看上他,你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比你还要高,你敢要吗?打个架说不定都打不过,那也太丢人了,我还是喜欢像我家宁哥儿那样的,抱着也舒……”那个男人正说的起劲呢,突然听到一声稚嫩但气势十足的吼声:   “你们坏蛋,不许说我阿姆。”   薛文瀚走得快,距离那几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苏豆子自然就听到他们说的话,一听到说他阿姆,小家伙当即就不淡定了。   几个人听到苏豆子的声音,一愣,转过脸就看到薛文瀚正抱着苏豆子朝他们走来,速度特别快,一点都不像是在上山,倒像是在走下坡路,快的几个人都被吓住了。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直接吓得把手中的梯子都扔了。   不过也幸好,因为上山路吃力,梯子是四个人抬着的,要不然……这一扔可能就要在家养好几天了。   看几个人见鬼一样看着他,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问:“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不知道?”年长的那个满脸惊讶:你不知道那你来做什么了?   薛文瀚微微挑眉:“嗯。”不太想搭理这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男人,但现在情况特殊,他又不得不搭理。   “豆子他阿姆和苏五牛一起掉三岔嘴崖缝里了。”见薛文瀚皱眉,另一个年轻人连忙说道,生怕薛文瀚一生气将他们揍一顿。   “阿姆。”那人话音才落,苏豆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第十一章   听到年轻男人的话,薛文瀚的脸色也变了。   渣攻虽然不常待在村子里,但三岔山三岔嘴那个地方还是知道的。   三岔山是白杨沟很重要的一座山,是y形上半部分中间,唯一一座连接着白杨沟东坡西坡和楠木村的大山。   三岔山在偏东坡村的方向像是被人用剑竖着劈了一剑,裂开了一条很大的裂谷,裂谷延伸向大山深处,深的地方足足有几十米,浅的地方也有三四米。   是白杨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但因为这座山土质极好,很适合农作物生长,山上又全是耕地。   而有些人家的房子和地并不在裂谷的同一边,所以人们就在三岔山裂缝最窄的地方,也就是三岔嘴架起了一座木桥。   这座木桥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下面是一条路,到三岔嘴分成了两条,分别走向三岔嘴裂谷的两边。   这些年三岔嘴也不是没人掉下去过,但救上来后基本不是残了就是废了。   这在靠苦力吃饭的农村,比死了还有可怕。   想到这里,薛文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脚下的步伐也越发走的快了。   快的那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薛文灏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吓得那几个人以为是遇到鬼了。   在快走到三岔嘴的时候,薛文瀚听到了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连忙抱着哭的没声音了开始打嗝儿的苏豆子走了上去,然后就看到几十个人围在一个地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期间还有人大喊:“大家都小心些,往后站,可千万别挤,这地方这么危险的,挤掉下去了怎么办?都往后,听到了没有,都往后啊……”   “安哥儿,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是啊,大川他们很快就来了,来了就拉你上来。”   也不知道里面说了啥,又有另一个年老沉稳的声音喊道:“对,你还有豆子呢,可千万不能放弃,很快大川他们就来了,到时候就让你明哥他们把你拉上来,好孩子再坚持一会儿,大伯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大爷爷。”苏豆子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还隔着老远就带着哭音喊道。   “我怎么听到了小豆子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   “大爷爷,我在这里。”苏豆子喊了一声。听到苏豆子的声音,人们纷纷转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了苏豆子和抱着苏豆子的薛文瀚。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薛文瀚“变好”的事情,看到薛文瀚脸色都变了,吓得纷纷向后退去,这一退差点就把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挤下了悬崖。   又一阵兵荒马乱。   不过这兵荒马乱并没有影响到薛文瀚,薛文瀚在人们让开的路上走过去,走到苏豆子嘴里的大爷爷,白杨沟的里正——苏世平的面前。   “豆子,你怎么来了?!”看到苏豆子,苏世平的脸色一变,那个天杀的告诉豆子的。哎呦,我可怜的豆子,怎么还和这个天杀的一起来了?!看到薛文瀚,苏世平的脸色更难看了,但当初渣攻教训他的记忆太过深刻,苏世平也没敢说什么,只对苏豆子说:“豆子,来大爷爷这里。”   “大爷…嗝…爷,我…嗝…我要看阿姆。”苏豆子哭的打着隔了,嘴里还一遍一遍的喊着“阿姆。”喊的人听了心里难受。   听他哭了一路的薛文瀚就更别说了,安慰了他一句:“豆子别哭了,爹爹现在就下去救你阿姆,把你阿姆救上来,别哭了,乖。”说着,还替苏豆子擦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泡,把苏豆子递给苏世平:“麻烦你了,看着他点,别让他到边上来。”   薛文瀚混球的形象太过深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直接把苏世平给弄懵了,不仅苏世平,其他的人也是,还有些惊恐,惊恐过后又面面相觑。   不能明白。   薛文瀚也没打算跟他们解释,跟苏世平说了一句后就将苏豆子递了过去,不顾苏豆子嚷嚷着他也要看阿姆,嘱咐了一句:“看好他,别让他到崖边来。”   然后就从人们让出来的路上走过去,走到崖边。   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苏日安并没有掉到崖底,而是被背上的背篓给卡在了崖下三四米深的地方。   而在他脚下,刚好够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很宽的台阶,难怪那些人要拿梯子,薛文瀚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苏日安说:“是豆子来了吗?”苏日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难,像是被卡住了一样,还有些虚弱。   不过看他被悬挂着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   薛文瀚回了他一句:“嗯。”说完又道:“我也来了。”   听到薛文瀚的声音,苏日安下意识的抬头,但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脑袋能动的范围不大,并没能看到薛文瀚。   薛文瀚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他:“别动。”说完又道:“你再坚持下,我现在就下来救你上来。”   “你别下来!”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   心里也有些急。   薛文瀚是比其他的人厉害些,可这地方……这么危险的,还有蛇,那里是厉害就能说下来就下来的,要是被蛇咬了……苏日安下意识的动了动右腿,发现已经快没知觉了。   心里有些急,又没忍住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别下来。”   “放心,我说下来肯定是有把握的,别担心。”薛文瀚低头往崖底看了一眼,总觉得崖下面有什么东西,但因为太深了,看的不太清楚,薛文瀚也没放在心上。   好歹当了几年的兵,再加上渣攻这身体不错,以前也没少经历这样的危险,所以……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   难的是如何安全的把苏日安从背篓上弄下来。   又瞅了几眼,大概确定了个方案后,薛文瀚下了崖。   薛文瀚这一下去,安静了半天的崖边顿时就炸开了。   人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什么时候薛文瀚这么心疼苏日安了,前几天不还恨不得打死苏日安呢吗?   怎么……? 第十二章   崖上的时候没注意,下去后薛文瀚才发现苏日安的处境远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凶险。   背篓快要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散架不说。   苏日安还因为被卡住的姿势,双腿借不上力,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背篓上挂着的那两条胳膊上。   时间一久,胳膊都没啥力气了。   能撑到现在,完全凭的是毅力,再这样下去,就算背篓不坏,也迟早会因为胳膊无力掉下去。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的脸直接黑了。   亏的崖上还那么多人,特么的没一个顶用的。   还等着梯子来……呵,就算梯子来了又能怎么样?别说那凸出来的台阶根本就不光滑没办法放梯子,就算台阶光滑放稳了梯子,但悬崖上那么多凸出来的石头,随便一个都能把梯子顶起来,梯子另一端够不到崖上。   那样放着,谁敢站上去?   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苏日安的生命。   还不如找几根绳子,掉几个人下去,将苏日安从下面弄上来。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别下来吗?!”看到薛文瀚下来,苏日安心里一暖,有些高兴,后又有些气恼。   薛文瀚是徒手下来的,没有用绳子也没有用梯子。   这里可是三岔嘴,是白杨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又不是什么小沟小坡,虽然知道薛文瀚厉害,可苏日安还是觉得薛文瀚太胡闹了。   有些生气。   看他脸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紧张的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担心自己,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放心吧,既然我下来肯定就是有把握的,别担心我了,嗯?!等一会儿等我抱住了你的腿,你就慢慢的放开背篓,听到了吗?!”   “这样太危险了。”   苏日安还是有些害怕,这样如果出了事情,不但他就连薛文瀚也跑不掉,到时候……豆子才那么小。   苏日安简直不敢想象。   薛文瀚也没给他想的时间,说完直接上去就抱住了苏日安的腿,后对苏日安说:“好了,放开手。”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他这个“大力士”都不行,上面那些人就更不行了,难道还让他一直挂在这里?   他愿意人家背篓还不见得愿意呢。   虽然平时胆子不小,但这还是苏日安还是很害怕的。而且因为挂的时间久了,胳膊有些僵硬,还不太听使唤。   老半天,才颤颤巍巍的放手。   但又不敢一下子全部放开,生怕他一下子放手,两个人都被带着掉下去。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薛文瀚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托着他的屁股,等他全部放开了背篓,手扶到岩石上后,薛文瀚才对着上面的人喊道:“等会儿我托安哥儿上来,你们在上面拉一下。”   “好嘞。”   “好,你放心吧。”   “好的好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上面有人回答。   薛文瀚也不怕他们使坏,喊完后轻轻拍了拍一身虚汗趴在岩石上喘着粗气的苏日安,安抚他:“别怕,我在下面托着你,不会让你有事情的。”   “嗯。”苏日安从嗓子眼里回了他一句,其实还是特害怕得,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薛文瀚的声音,人却又莫名的镇定了下来。   薛文瀚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后道:“现在抬头,看到你脑袋左上方凸出来的那块石头了吗?”   苏日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后道:“看到了。”   “现在伸出左手抓住那块石头。”薛文瀚继续指挥。   有一部分人在极度害怕的条件下大脑会失去反应,变得迟钝,有时候正常情况下看起来很简单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在那种情况下却极有可能不知道这么做。   苏日安虽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此时大脑的反应也没多灵活。   籍此,薛文瀚才继续指挥他。   苏日安很听话,薛文瀚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在薛文瀚指挥着他让他把右脚放在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时,却差点出了事。   苏日安脚下一晃,如果不是薛文瀚时刻保持着警惕扶着他,人早就掉下悬崖了。   “怎么了?”薛文瀚也被吓得够呛。   刚才那一下子太危险了。   “我……”苏日安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凶险了,他也就算了,如果掉下去,肯定会连累薛文瀚,一想,苏日安也不敢不说了,嗫喏着说道:“我右腿之前被蛇咬了下,现在没有知觉了。”   说完,苏日安连忙竖起耳朵听薛文瀚的动静,却发现薛文瀚什么动静都没有。   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不过也没说什么。   却不知道,薛文瀚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睛就放在他的右腿上没动过,眉毛也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后薛文瀚说:“我先放你下来。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抬着梯子,拿着绳子,估计也快到了,等他们到了后再拿绳子把你吊上去。”   “嗯。”苏日安说,确实以他现在的样子,自己爬上去很难。   薛文瀚力气再大,这么样的悬崖,带一个人上去也是问题。   如果有绳子吊上去,是最好不过的。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对着上面的人喊了一句,后慢慢将苏日安放下来。   刚将苏日安放到台阶上,还没站稳脚呢,突然听到身下的崖谷里传来了一声虚弱却又极度惊恐的叫声:“啊~!!!!”   薛文瀚一皱眉。   侧着耳朵去听。   可这声音一声过后就没有了,薛文瀚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苏日安:“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苏日安眼皮一跳,眼底闪过一抹恨,一瞬间连紧张都忘了,说:“没听到。”   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   薛文瀚也没放在心上,刚好抬着梯子的那几个人来了,上面有人叽叽喳喳的喊着说绳子来了,将绳子放了下来。   还有人问要不要梯子。   薛文瀚心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眼睛都瞎的吗?!   说了句“不用”,然后将放下来的绳子绑到了苏日安的腰上,又喊了一句:“好了,可以拉了。”   后薛文瀚轻轻拍了拍紧张的像什么却还故作镇定的苏日安,安抚他,“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出事的,别怕!”   “嗯。”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点了点头。   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会没事的,但却越发的紧张了,身体也不太听使唤,如果不是他一直绷着,苏日安觉得他现在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   知道他害怕,薛文瀚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安抚他,给他找落脚点,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才终于爬到了悬崖上面。   薛文瀚没想到,一上去,腰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呢,苏日安就扑到了他怀里,抱住了他。 第十三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薛文瀚身体一僵,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苏日安的后背,“别怕,没事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脖子里一热,薛文瀚拍打苏日安后背的手一顿,后明白过来是什么,又有源源不断的热灌进了脖子里,最后变成了冰冰凉凉的感觉,薛文瀚知道他是流泪了,也没说破。   耐心的安抚他:“别怕,没事了,你看咱们现在已经在崖上面了,不会再有危险了,别怕。”   “嗯。”脖颈处,苏日安闷闷的应了一声。   紧紧抱着薛文瀚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苏日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就想这样靠着薛文瀚,一直靠着,不想动。   两人的举动震惊了一众的吃瓜群众。   面面相觑。   继而变成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安哥儿……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扑过去,不怕被打吗?!”除了几个思想保守的觉得两人伤风败俗,见苏日安扑向薛文瀚,大多数人都替苏日安捏了一把汗。   接着,见薛文瀚非但没有打苏日安,还抬手轻拍苏日安的后背,又变成了:“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最后有替苏日安高兴的:   “要是这人能一直这么疼安哥儿,安哥儿以后可就有福了。”可不是有福,那么大的房子,听说还买了仆人,能不有福吗?!村子里谁比得过?   “安哥儿也是个命苦的,好在等到薛小子回心了。”   “确实,安哥儿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熬出头了。”   还有见不得人好,拈酸捏醋的,“可别过两天又恢复了原样,那就丢脸了。”   还有羡慕的:“要是我未来夫君也对我那么好就好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却不知道薛文瀚耳力惊人,早就把他们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抬头,薛文瀚朝着见不得苏日安好,诋毁苏日安的人那里警告的看了一眼。   看完,刚准备收回视线,就看到一边的苏豆子挣脱了苏世平的怀里,哭着迈着小短腿哒哒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苏世平本来跟着,见薛文瀚看到了苏豆子,就停了下来。   苏豆子跑过来后,大喊了一声“阿姆”一下子就扑到了苏日安的身上。   苏豆子一来,薛文瀚就失宠了。   苏日安一下子从薛文瀚的怀里挣开,然后抱住了苏豆子,母子两哭成了一团。   刚好,薛文瀚想起苏日安说他被蛇咬了,说了一句:“我看看你的伤。”后就抓着苏日安的脚,脱下了苏日安的鞋子,准备看苏日安腿上的伤。   薛文瀚的速度太快,苏日安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把人的鞋子脱了,底裤掀起来了。   完全忘了,这里不是9012年,人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开放。   被当着这么多男人女人小哥儿的面脱去鞋子掀起底裤,苏日安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苍白,动了动想要把脚收回来,却发现中了毒的腿没多少力气。   张了张嘴,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嫌弃了这么多年,当牛做马还要挨打,原以为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现在却又……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羞辱。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仅苏日安,其他的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薛文瀚这是有多嫌弃苏日安啊,要这么羞辱他。   刚刚还说恭喜、羡慕的人,此刻都不吭声了。   如果好生活若要这样的羞辱来换,他们还不如不要呢。   靠的近的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有一个年轻人迎着冲了上来,指着薛文瀚张嘴就骂:   “薛文瀚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有钱,看不上我家安哥儿,可你就算休了他也好,为什么要这么羞辱他呢。”   被当着村人的面脱去了鞋袜掀起了底裤,也就是苏日安已经成了亲,要是未婚的小哥儿,怕是以后连夫家都找不到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日明本来因为苏世平太偏心苏日安,见不得苏日安。但此时却实实在在的被薛文瀚给气着了,气得连薛文瀚有多“凶残”都忘了,直接上来就对着薛文瀚吼道。   就算苏日安再不好,那也是他们苏家的种,是他二叔唯一的儿子。   薛文瀚居然……   居然这么羞辱他。   骂的时候特痛快,骂完,看到原本站在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有了,就剩下他和他同样被气黑了脸的爹爹,以及村子里刚上来的几个族老,苏日明才想起……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是村子里一人轻松打倒七八个壮汉的恶霸。   顿时也有些害怕了。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也变得警惕,生怕薛文瀚起来打他。   但薛文瀚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甚至连苏日安绝望的表情都没注意到,因为他发现苏日安腿上蛇咬过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大圈。   显然,毒素已经开始扩散了。   也就是这毒不厉害,要不然过了这么些时间苏日安早就没命了。   但就算毒素再不厉害,那也是毒,时间久了照样会要人性命。   以前当兵的时候在野外被毒蛇咬了,如果没有医疗条件,身边有人的话都会先帮对方把毒弄出来,因此看到苏日安腿上的毒蛇印,薛文瀚几乎没有多想,就抬起了苏日安的腿架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低头给苏日安吸毒。   本来以为薛文瀚嫌弃苏日安了的人,在看到薛文瀚竟然不嫌弃苏日安腿脏给苏日安吸毒后又都懵了。   包括回过神来吓得不知所措的苏日明和正准备上前和薛文瀚理论的苏世平。   皆是一脸的懵逼。   这……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嫌弃呢?还是不嫌弃呢? 第十四章   苏日安也被薛文瀚的举止给弄懵了,本以为被薛文瀚嫌弃了没脸的绝望,现在却又看到薛文瀚竟不嫌弃他给他吸毒,反应过来后,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成了苹果。   慌忙伸手去推薛文瀚:“你别吸了,太脏了。”那有人用嘴碰腿的,多脏。   但他的腿因为中了毒没什么力气,手上的力道又不够,没推开薛文灏反被薛文瀚抓住了手,握在了手里,   “别胡闹,毒素已经扩散了,再胡闹下去就没命了。”   说完,薛文瀚也不敢耽搁,连忙又低下头给苏日安吸毒。   薛文瀚觉得是救人没想太多,苏日安却僵住了身体,涨红了脸,连脖子都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村子里围观的人们也仅用一秒就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有说薛文瀚对苏日安真好的,有说苏日安福大的,也有夸赞两人关系好的,当然还有一些酸的,和一些老顽固气呼呼的骂两人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   薛文瀚听到了,但他此时最重要的是给苏日安把毒吸出来,然后带苏日安回村子找郎中。   也就没在意那些议论。   苏日安的大脑在薛文瀚抓住他手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运行,别说那些人了,就连窝在他怀里的苏豆子问薛文瀚:“爹爹,你在干什么?”都没听到。   薛文瀚听到苏豆子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连着吸了几口,将大部分的毒吸出来了才说:“你阿姆被毒蛇咬了,爹爹帮你阿姆把毒吸出来。”   薛文瀚刚说完,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小家伙又“哇”的一声哭了,然后扭头死死的抱住了苏日安:“阿姆你会不会死啊,呜呜……阿姆你别死,我不要你阿姆,呜呜呜……”   以前苏小娟家的娘亲就是被毒蛇咬了,死的。   他不要阿姆死。   “爹爹,你快救救阿姆,我不要阿姆死,呜呜呜……”哭的伤心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薛文瀚默——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这么爱哭泣。   简直就一小哭包。   苏日安也从苏豆子的哭声中回过了神,连忙从薛文瀚手中抽出了他的手,抬手去给苏豆子擦眼泪:“豆子放心,阿姆不会死的,乖,别哭了,再哭长大都没人要你当夫郎了。”   “……!!!”薛文瀚正在吸毒,听到苏日安的话差点没把吸出来的毒咽下去。   苏豆子竟然是小哥儿……!!!   为什么渣攻的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卧槽,就算是薛文瀚也没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特么也太渣了吧,自家娃是男是女是哥儿都不知道。   害得他还以为豆子是汉子,还说要给他娶媳妇。   真是……   难怪当时苏豆子用那种眼神看他。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或许也是想起了之前薛文瀚说的给他娶媳妇的话,止住了哭声抬头瞅了薛文瀚一眼,仿佛在控诉薛文瀚:你这个爹爹当的太不称职了。   把薛文瀚给臊的,连忙低下了头,继续吸毒。   看完薛文瀚,苏豆子又回过头去,哽咽着打着嗝问苏日安:“真的……嗝……真的,没事吗?!嗝”   “真的没事,豆子难道不相信阿姆吗?”苏日安一边说,一边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倒是忘了薛文灏给他吸毒的尴尬。   他忘了,但其他的人没忘。   一抬头,苏日安就对上了一双双表情各异的大眼睛,直接被吓了一跳。然后低头,顺着人们的视线看去,苏日安就看到……薛文灏正高高的架起自己的右腿,嘴贴在他的腿上……   那姿势……   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苏日安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慌忙推了薛文瀚一把,连声音都带上了颤:“好了好了,别吸了,脏死了,快别吸了。”   薛文瀚刚好把毒素都吸出来,看他尴尬慌张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趣,没忍住就逗了一句:“脏什么,昨晚不才洗的澡吗?!”   大半晚上,偷偷摸摸的出去,当他不知道啊。   苏日安本来就臊的不行,听到薛文瀚的话,脸直接炸了。   身体也在瞬间僵硬。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白天的时候因为薛文瀚在他不好意思,就等着晚上薛文瀚睡了才偷偷摸摸的起来打了水洗,谁知道……以为睡了的人竟然没睡。   还……   苏日安越想脸越红,最后直接变成了煮熟的虾米。   别说耳朵了,连脖子都晕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也就是太阳快要落山了,光线没有白天强了,再加上他皮肤黑,要不然……估计村民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项谈资。   薛文灏的本意是逗苏日安,却忘了苏日安怀里还有一个苏豆子。   苏豆子一听:这还了得,他晚上和阿姆一起睡都不知道,爹爹竟然知道!!   小家伙当即就不淡定了,扭过头不悦的皱起了小脸,噘着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苏日安:“阿姆,爹爹说你昨晚洗澡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日安本来就不好意思呢,又听到苏豆子的话,一愣,后连忙伸手想要把苏豆子的嘴捂住,但已经晚了。   该说的都说了。   苏豆子的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周围站的距离他们近的人都听到了。   本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苏日安虽然不好意思,但也觉得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心里高兴。   谁知道……苏豆子这个坑爹的。   一张嘴就把两人给坑了。   除了年轻人们戏谑揶揄的笑,也给了那些一条吃撑了没事做就想着找人茬的老顽固们提供了机会。   当即就有一个薛文灏不认识的老头仗着身份站了出来呵斥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做些龌龊的事情也就罢了,还要教坏小孩。”   听到这话,薛文灏本来还带着笑的脸刷的一下子就黑了。 第十五章   苏日安是土生土长在楠木村长大的,对族里面的族老们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心,一听老头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   下意识的伸手……之前推了好几次没推动,这次竟一把推开了薛文灏。   推的薛文灏一个踉跄的同时,他自己也差点摔倒。   “阿姆——”苏豆子紧挨着两人,也被苏日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站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苏世平也在听到老头的话,看到苏日安的反应黑下了脸,不悦的说道:   “五叔,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薛小子和安哥儿是夫夫,别说刚才薛小子那么做是为了给安哥儿吸毒,就算不是,那也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一没偷人二没抢人,怎么能说是龌龊呢?难道非要我们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安哥儿因为中毒丢了性命才不算龌龊吗?!”   苏世平的这话说的有点重,相当于直接打老头的脸了。   按理他作为里正是不应该这么说的,但他看不惯这个老头子已经很久了,再加上苏日安是他二弟唯一的儿子。   这才惹怒了苏世平。   听到苏世平的话,众人这才注意到,苏日安除了脸色苍白,腿上刚才薛文灏碰过的地方也高高的肿起了一大片。   虽然不算严重,但显然是被蛇咬中了毒的。   不过也正常,这三岔山的深谷下面本来就是蛇的聚集地。   只是刚才苏日安一被救上来,两人就“又搂又抱”,又是脱鞋子又是掀底裤的,把他们这一大堆封建保守的人给震住了,愣是忘了三岔山深谷下面是蛇窝。   更别说注意到苏日安中毒的事情了。   现在听苏世平这么一说,再一看苏日安肿的高高如馒头的腿,大家纷纷觉得两人做的确实不算过火。   虽然苏日安一个哥儿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不好,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还在乎那些虚礼才是迂腐呢。   更何况,人家自己的夫君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一些平日里和苏日安关系还算不错的哥儿,以及想着巴结薛文灏的哥儿和女人们,听到苏世平的话,脑子里一转,纷纷就都凑上前,热情的询问苏日安:   “安哥儿,你没事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啊?”   “你说你,唉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这三岔桥啊,时间太久了,是得该重新修一下得了,要不然再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   薛文灏在被苏日安推开后,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苏日安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因为有渣攻的记忆,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和哥儿并不宽容,倒也能理解他。   叹了口气,薛文灏转了个身,蹲在与苏日安的同侧,刚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毕竟,他可是凶名在外的薛文灏。   然后就听到苏世平说那句话,紧接着就看到一堆哥儿女人冲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话。   差点没把薛文灏给烦死,直接开口赶人,“抱歉,小安现在身体不舒服,你们能不能往远站点。”   薛文灏的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但因为渣攻以前说话更趾高气昂,众人非但不觉得薛文灏说话过分,反而还惊喜薛文灏好说话了。   薛文灏此时只想带苏日安回家看大夫,只要他们让路,哪里还管的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要带苏日安下去,肯定要留下影响他速度的小短腿苏豆子,而托付苏豆子最好的人选就是拿苏豆子当亲孙子的苏世平。   可此时,苏世平正黑着脸和五长老理论。   也不知道他说了啥,就听到那老头说:“世平小子,虽然你是里正,但我好歹是你五叔,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呀?!一点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什么叫做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安哥儿丢了性命,安哥儿那不是好好的吗?”   苏世平冷笑了一声,“五叔非要安哥儿出事情了才行是吧?”   “唉,我说世平小子,你可别血口喷人,啥叫我非要安哥儿出事情了,我是安哥儿的五叔公,肯定是盼着安哥儿好的,但一个哥儿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么多汉子看了身……”   那五叔的话还没说完呢,薛文灏就冷冷的吼了一声,“你特么的闭嘴”打断了老头的话。   凶名太甚,吓得老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往苏世平的背后挪了一步。   可惜,苏世平根本就没有要当他挡箭牌的意思,脚一挪,就把老头让到了薛文灏的面前。   薛文灏揽着苏日安,冷冷的瞅着老头,“我自个的夫郎,我都没说什么,你吵什么,就算被看了身子那又怎么样?”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屑:“还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第十六章   薛文瀚凶名太甚,再加上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一句话下去大家都不敢吭声了。就连村子里原本以爱管闲事出名的苏大壮家的爹都乖乖的闭上了他那惹人嫌的嘴。   其他小辈就更不敢说话了,特别是当初被渣攻收拾了的那几个人,见到文瀚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说话。   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   如果不是苏日安觉得不好意思,偷偷扯了扯薛文瀚的袖子,薛文瀚扭头看他时衣料摩擦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周围安静的就只剩下虫鸣鸟叫的声音了。   许是这份安静太压抑了,作为里正又是苏日安大伯的苏世平才在薛文瀚扭头看向苏日安时说:   “好了好了,天已经晚了,安哥儿也没啥大事情了,大家都散了赶紧回家吧。”   苏世平说着又看了一眼情况明显比刚才糟了一些的苏日安,催促薛文瀚道:“你也赶紧背安哥儿回村子,让你柳叔给看看抓点药,豆子给我们留下,我们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就行了。”   因为之前被打的事情,苏世平跟薛文瀚说话的时候心里略微还有一些别扭。   但他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很明显现在最重要的是苏日安的事情,便将那份别扭压了下来。   薛文瀚虽然有渣攻的记忆,但他到底不是渣攻,对苏世平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啥大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这人特不错的。   听到苏世平的话,自然就同意了。   薛文瀚同意了,苏豆子却不同意了,一听到苏世平说把他留下,小家伙当即就撅起了小嘴反对道:“我不要!我要跟阿姆一起回去。”   大爷爷虽然好,但他还是更喜欢阿姆。   “你阿姆受伤了,你爹爹要背着你阿姆去村子里让郎中爷爷给你阿姆看病,豆子难道不想让你阿姆的病赶快好吗?”说话的不是苏世平,而是除了刚开始骂了薛文瀚,后就一直安静如鸡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的苏日明。   “阿姆——”苏豆子噘着嘴喊了苏日安一声,显然心里还是很不情愿。   但因为苏日明提到了要给他阿姆治病的事情,就勉强答应了:“那我就跟二伯和大爷爷一起吧。”说着,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了苏日明的手中。   眼神幽怨的看着苏日安和薛文瀚。   倒把苏日安给惹笑了,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的薛文瀚说:“豆子乖,跟着你大爷爷和二伯,等回去了爹爹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嗯……”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看了一眼他阿姆和半蹲在他阿姆面前准备背他阿姆的爹爹,噘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中了毒,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苏日安也不敢矫情,看到薛文瀚蹲在他面前,就连忙扶着薛文瀚的手站起来,爬到了薛文瀚的背上,然后将脸埋进了薛文瀚的脖颈里。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薛文瀚背起苏日安后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扭头对着一众尚还没回家的村民说:“今晚我家安哥儿的事情谢谢大家了,不过因为大家最近都比较忙,等过些天大家把地里的土豆都挖完了,我再设宴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   薛文瀚这么说,一方面是感谢大家。   但更重要的却是向大家表态:他薛文瀚很重视苏日安。   让那些以往因着渣攻的原因欺负苏日安和苏豆子的人渣以后再欺负人时掂量着点。   薛文瀚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炸开了锅。不是因为薛文瀚的表态,毕竟这半天薛文瀚对苏日安怎么样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以后要怎么做。   他们为的是薛文瀚说的那顿饭。   虽然不是灾荒年,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也都能吃饱穿暖,但真能吃好喝好的却没有几家。   而在他们的眼里:薛文瀚有的是钱,又不是抠门的主。   薛文瀚设的宴肯定能让他们吃好喝好。   说不定还能吃些他们平日里没见过的好东西——苏五牛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往跟着薛文瀚没少吃好东西。   说起苏五牛,终于有人想起了苏五牛刚才也和苏日安一起掉下悬崖的事情。   现在,苏日安已经救上来了,而苏五牛……   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汉子三两步跑到了五叔的跟前,压低了脑袋扒在五叔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五叔一听,也顾不得害怕薛文瀚了,连忙开口喊着了刚开始走了还没几步的薛文瀚:“薛小子,等等,等等……”   薛文瀚背着苏日安走的脚步一顿,转过脸来,脸色不愉的问:“还有什么事情?”这老头是嫌自己刚才的语气太温柔了吗?   没看到他要赶着背他家安哥儿回村子里去看大夫吗?   还敢喊他!!   薛文瀚心里不爽,脸也比较黑。   配合着他那吓哭小孩的名声,看起来还确实蛮吓人的。   那怕是他长得很好看。   五叔本来就有些怵薛文瀚,看到薛文瀚这样子就更害怕了,但一想到苏五牛不能死必须要活着,就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向前挪了一步,说:“五牛小子也掉下了悬崖,你是咱们村子里能力最强的,能不能帮着把他也给救上来。”   如果是对村子里其他的汉子,他早就命令了。   根本就不用这么低三下四,但这个人是薛文瀚,是那个一个人放翻了村子里七八个壮汉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薛文瀚。   只能低三下四的说。   有些憋屈。   不过一想到三岔嘴下面的深谷不浅,危险重重,除了薛文瀚这个煞神下去还有几分活路,其他的人下去根本就是送死,也没有人愿意下去,就忍了。   毕竟,他还有求于人家。   但其实薛文瀚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因为他在听到“五牛小子也掉下去……”几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当初他听到的那声惨叫,以及……苏日安的回答,就笑了。   而几乎是同时,薛文瀚也感觉到趴在他背上的苏日安身体一僵,随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   但其实苏日安并没有真的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窝在薛文瀚脖颈里的脑袋也深深地埋下,扶在薛文瀚肩上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是的。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不想让薛文瀚救苏五牛,他就是要苏五牛死。   说他阴险也好,说他心思歹毒也罢。   他并不后悔,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他不后悔。   只是薛文瀚……   苏日安小心翼翼的趴在薛文瀚的背上等待着薛文瀚的宣判。   不管是将他扔到地上,咒骂,亦或者是毒打,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他不害怕。   苏日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害怕……   也不后悔。   谁叫他苏五牛欺负豆子呢?!   以前他是没找到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苏日安心里偷偷的想着。   却没想到……薛文瀚并没有将他扔下,也没有骂他恶毒,更没有打他,反而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腿,放柔了声音安慰他:“没事的,别怕。”   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从胸口溢出,苏日安第一次觉得原来“没事的,别怕”这五个字竟是这么的好听。   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最好听的话。   没有之一。   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咒一样。   薛文瀚说完,他就真的不害怕了。   放松了身子,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拳头,脑袋下意识的在薛文瀚的脖颈处蹭了一下,苏日安觉得他现在很高兴,很高兴。   高兴的鼻子有些酸。   高兴的就连远处那个族里面他要叫“爷爷”的老头黑着脸问他:“安哥儿,五牛掉下去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都不怕了。   抬起头,坦坦荡荡的“嗯”了一声。   虽然苏日安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但他现在就想这么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苏日安不后悔,就像他不后悔在被苏五牛推下悬崖时用尽力气将苏五牛也拽了下去并推下去;就像他不后悔跟薛文瀚说“没听到”一样。   他一点也不后悔。   就算那些老头子们,一个个指着他的鼻子说他:   “知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下面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这个哥儿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   “对啊,安哥儿,你怎么不早说呢?虽然五牛平日里混了些,可他到底是咱们苏家的族人啊,你怎么上来了都不说一声呢?这要是五牛出个啥事情可叫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后去了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呢。”老头说的声情并茂,时不时还抬手摸一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好似真的很关心苏五牛一样。   那副模样,不仅薛文瀚,就连平日里对老头们敬畏非常的苏日安都笑了。   趴在薛文瀚的背上,偷偷将脑袋埋进薛文瀚的脖颈里,笑得一颤一颤的。   要真关心苏五牛,这么多年早干啥去了?   非要等到现在……   不仅苏日安夫夫,就连其他的小辈们也被几个老家伙的无耻给震惊了。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用到人家,如果苏五牛是个彻彻底底没用的人,看他们还关心不?   薛文瀚的视线,一一从那些个老头的脸上扫过。   最后落到说苏日安心思歹毒的那个老头身上。不过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和他说话,而是喊了一声“苏日明。”   苏日明本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干什么?”   问完才意识到喊他的是薛文瀚,连忙转过脸来,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先背小安回村子,让郎中大叔给他看看。”说着,薛文静将红着脸埋在自己脖颈偷笑的苏日安扒下来。   说:“先让你哥背你回去看大夫,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那蛇的毒不算厉害。   稍微迟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薛文瀚倒不是太担心。   苏日明虽然嘴上说不喜欢苏日安,但心里其实将苏日安当弟弟,也不怕也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日明听到薛文瀚的话,楞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薛文瀚是什么意思,倒是苏世平,将怀里的苏豆子颠了一下,对苏日明说:“去吧。”   反应过来,苏日明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显然苏日安更重要。   虽然他很讨厌这个二叔家的弟弟。   “嗯”了一声,苏日明背着苏日安离开。   苏日安离开,薛文瀚才将视线再次移到了那个老头的身上。 第十七章   苏日安离开,薛文瀚才将视线再次移到了那个老头的身上,眼眸发冷:“你们不都说了下面很危险吗?既然危险,那他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谁是要下去救吗?”   薛文瀚说着,目光再次一一从几个老头子的身上扫过,冷笑了一声,问:“你,你,还是你要下去?”   最讨厌这种没球本事,还喜欢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辈分高就乱训人的人了。   好似多活了两年就有多了不起似得。   天下人都得听他们的。   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薛文瀚的话说完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老头们被他盯的脸上火辣辣的,但薛文瀚凶名在外,谁都敢打,他们也不敢像对其他的小辈那样训斥。   一个个都憋红了脸。   看得人群里一众被他们仗着身份训斥过的小辈们纷纷在心里给薛文瀚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有人认同薛文瀚的做法,肯定就有人反对。   不过鉴于薛文瀚平日里的凶名太甚,那人的语气倒不算激烈,只说:“薛大哥,你这样对五爷爷,七爷爷他们不太好吗?怎么说他们都是咱们的长辈。”可能是害怕,那人的声音不大,还带着颤。   薛文瀚听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其实略略还是有些佩服这个虽然害怕的要死,却依旧还站出来说话的人。   虽然他说的话他并不爱听。   但这份勇气实在是可嘉。   很轻松的薛文瀚就找到了他,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周围的人就纷纷散开,形成了无人地带。   薛文瀚想注意不到他都不行。   那是一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很干很瘦的哥儿或者汉子?薛文瀚没太分的清楚。因为他太瘦了,光从体型上很难看出来是哥儿还是汉子,再加上这个世界上哥儿们的孕痣并不全是在额头,还有些像苏日安和苏豆子那样藏在耳朵背后的,就不好认。   薛文瀚看过去的时候,小孩正局促紧张的站在无人地带中间,眼睛警惕的看着薛文瀚,像个狗崽子,生怕薛文瀚生气了打他。   可是……   如果他真要打他,他就算再警惕又有什么用呢?   薛文瀚没忍住笑了。   并没有生气,反而还附和着小孩的话说:“你说得对,咱们是应该要尊老爱幼。”   听到薛文瀚的话,小孩的眼睛一亮,心道:其实薛大哥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讲理吗?这不就特讲理的吗?完全忘了薛文瀚刚才是怎么怂对那几个老头子的。   小孩刚想完,就听到薛文瀚用不急不慢的声音说:“但咱们不能盲目的尊老爱幼,有些老可以尊,但有些仗着自己辈分高年纪大就倚老卖老到处训人的老……”薛文瀚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大家都听懂了。   但正因为听懂了,人群才在一瞬间陷入了静默。   静默过后,便是叽叽喳喳更加激烈的议论声。   薛文瀚的话对他们的冲击力太大了。   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所接受的教育也是无条件的听命孝顺自己的父母,听从族里面族老们的安排。   那怕是族老们说的话不对。   也得听从。   那里想过这么多。   现在听薛文瀚这么说,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就开始逸动了,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并不赞同薛文瀚的说法。   不过他们赞同不赞同,薛文瀚并不在乎,只冷笑着将自己的目光从小孩的身上移到那几个老头身上,将上面没说完的话补全:   “要不然,有些人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动不动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配吗?”   几个老头都被薛文瀚的话气得憋红了脸。   但薛文瀚太凶,他们又太怂,都不敢说话。   薛文瀚看着他们,心里冷笑,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呢。如果这时候他们敢站出来像之前对待苏日安那样指着鼻子骂,他还当他们是英雄呢。   就这种人……   薛文瀚眼底闪过不屑,冷笑了一声。   后对小孩说了句“回家吧。”便朝着抱着苏豆子的苏世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虽然薛文瀚的表情有点凶,但见薛文瀚并没骂他,也没有打他,小孩又壮着胆子开口,声音依旧小小的:“他们毕竟是……”   薛文瀚停下了脚步,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他:“你有父母兄弟姐妹吗?”   “有。”小孩不明白薛文瀚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不是。”小孩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薛文瀚为什么这么问,眼睛巴巴的盯着薛文瀚。   “如果不是,那你刚才站出来说话的时候有想过他们吗?”见小孩一脸懵逼,薛文瀚又道:“如果我刚才生气了把你丢下悬崖喂了蛇呢?……到时候你的父母怎么办?想过没有?”   小孩张了张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很可怜。   薛文瀚却没理,继续道:“你的勇气可嘉,我很欣赏,但以后说话做事情的时候先动动脑子,想想你说的话做的事情做带来的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如果想过之后明知道结果不好还要去做,那就不是勇气可嘉,那就是蠢了。行了,没啥可看的了,都回去吧。”说着视线一一扫过一众被他的话震得目瞪口呆的村民。   心中无奈的感慨:哎,我的思想还是太前卫了啊。   小孩听到薛文瀚的话,呐呐的“嗯”了一声,却没有走。   其他的人也是,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动。   薛文瀚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也懒得管他们要做什么,走过去从苏世平的怀里接过了被吓傻的苏豆子,轻轻的拍了拍苏豆子的小脸:“傻了?”   “爹爹。”苏豆子连忙抱住薛文瀚的脖子,偷偷的凑到薛文瀚耳边说:“你刚才太厉害了,那个老头气得脸都……”   苏豆子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其实他的声音很大。   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   苏世平连忙伸手捂住了苏豆子的嘴,警告的喊了一声“豆子”   苏豆子眼神无辜的看了一眼苏世平,后又看了一眼薛文瀚,薛文瀚笑了下,倒没有管他。   苏豆子不甘心的扒开苏世平的手喊了一声“大爷爷~~~”尾音拖得长长的。   显然是在卖萌撒娇。   以前伙同别人欺负他的胖子就是这老头的小孙子,老头看见了非但不说胖子还骂他。   他可记仇了。   现在他有爹爹了,而且他爹爹还这么厉害,这么凶。   他才不怕老头呢。   哼。   苏豆子撅着小嘴哼了一声,哼的苏世平莫名其妙的。   问他:“怎么了?”   刚问完,苏豆子还没回答呢,就听到另一个从开始一直都没说过话的老头说:“薛小子,抱歉,这件事情确实是老五他们做得不对,但五牛虽然混了些可到底是咱们的族人,如果由着他掉下去不管,大家心里也过不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麻烦你能不能下去把他给救上来,到时候大家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听到他一个老人能放下身段对一个年轻人说“抱歉”薛文瀚还高看了他一眼。   但听着听着薛文瀚就觉得不对了,什么叫做“由着他掉下去不管,大家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呸,如果不是苏五牛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秀才不用上税,他们几家的地都挂在苏五牛的名下,看苏五牛出事了他们会管?   说的自己多清高似得。   薛文瀚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冷笑了一声,薛文瀚抬手揉了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苏豆子的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老头问:“让我下去蛇窝里救人?”   是不是蛇窝不知道,但有蛇是肯定的。   这具身体虽然比普通的村民强了些,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们下去危险,难道他下去就不危险了?   真是打的好算盘。   老头听到薛文瀚的话,楞了一下,后好脾气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但我们村子里实在是找不到身手好的人能下去了。”   很久以前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这里掉下去,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他爹爹不甘心下去救人,然后两人就再也没上来过。   自那以后,掉三岔山悬崖的,除了山崖比较浅的那些地方,家里人会下去救人,其他地方掉下去了就掉下去了,根本就没有人下去救。   大家都清楚这些,除非是想去送死,自然就没有人愿意下去。   但薛文瀚不知道,薛文瀚到村子里的时间本来就短,又经常不回村子,就算回了,也基本上看不上他们这些村里人,不与他们交流。   所以老头才会鼓动他去。   能把人救上来更好,救不上来死下面了也算是为村子里除了一害。   想着,老头顿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张口将苏世平也拉了进来:“这点里正可以作证,我并没有欺骗你。”   苏世平对他二弟的独子苏日安有多疼爱,村子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也是因为薛文瀚对苏日安不好,说了几次不听后,才找人威胁薛文瀚。   最后却被打的卧床了好多天不说,还丢了面子。   老头想,就算苏世平现在跟薛文瀚好好的站在一起,心里定然也是恨薛文瀚的。   所以,他才这么说。   他相信苏世平会说出他想听的话的。 第十八章   只是这回苏世平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站在他们的一边,而是很公平公正的说道:“下面很危险,村子里确实没有人敢下去。”说着顿了下,又道:“以前有一个人下去过,但下去后就再也没上来。”   苏世平这话说完,老头的脸色就变了。   眼神闪了几闪,后又笑着道:“那也是村子里其他的人不如薛小子,如果是薛小子的话肯定没问题。”   薛文瀚冷笑了一声。   苏世平说:“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虽然这两天薛文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好了,但苏世平对他依旧没有啥好感,能提醒他这些已经是看在他今天救苏日安上来的份上了。   再多的,想都别想。   “知道了,多谢大伯。”薛文瀚谢过苏世平。   在苏世平震惊的眼神中,将视线移到老头的脸上,笑眯眯的说:“四爷爷打的好主意啊!”   这还是薛文瀚第一次叫四爷爷,话中却带着刺。   刺的老头一噎。   薛文瀚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苏五牛跟着我混了这么久,你们想救苏五牛的原因我也不是不知道,想让我救苏五牛也可以,五两银子,给了就救,不给就拉倒。”   他以后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很久,不为他也得为苏日安苏豆子甚至他们以后的孩子考虑。   之前渣攻已经得罪了一大圈的人了,刚才他又得罪了不少。   如果一味的强硬下去,就算他没事,他家苏日安和苏豆子肯定不会好过,就像以前一样。   可能表面上不敢,但背地里……   别看这些村民看着朴实,但真要恶毒起来其实也蛮让人害怕的。   所以,今天这个苏五牛他是一定要下去救得。   一方面是苏五牛以前跟过渣攻不少日子,二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一个震慑效果。   因为他以后要长久的生活在这里,肯定会将他在现代所学到的东西应用到这里,再加上他做出来的木活有特殊的功能,到时候如果这些人不害怕他到处乱传。   那样他会很危险。   不说其他的大势力,就最龙椅上坐着的那位。   怕是也会想方设法的将他铲除了。   所以,为了性命,这苏五牛他是一定要救得。   既然横竖要救,那他也不介意敲诈几个黑心的老头一笔。   五两银子虽然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老头这么算计自己,要他五两银子已经是他仁慈了。   可老头们并不这么认为。   听到薛文瀚的话都纷纷变了脸色,五叔更是直接呵斥道:“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村子里收成不好,有些人一家一年都收入不了五两银子。   薛文瀚张口就要五两,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吗?   不仅老头们,就连村子里的其他人包括苏世平在内,都被薛文瀚的狮子大张口给震惊了。   “你真要五两啊?”苏世平有些艰难的说,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当然。”薛文瀚说了一声,后将目光移到了那些老头们的身上,声音淡淡的:“我是不是抢你们不知道吗?这么些年,你们通过苏五牛避的……我记得朝廷有规定,这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应该没记错吧?”   薛文瀚没说那个“税”字,但他相信老头们能听得懂。   果然,听到薛文瀚的话,那个叫四爷爷的老头立马就改变了态度,说道:“行,我们给你。”   “老四。”   “四哥。”   其他几个老头听到四爷爷答应了,有些不满。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不是五文也不是五钱,是五两,五两啊。   他们一家一年的收入。   老头们还是有些舍不得。   但四爷爷已经发话了,“就这么决定了,五两银子我们给你,你下去把人救上来。”   现在薛文瀚说了这话,就算薛文瀚不把人救上来,五两银子他们也要给——买薛文瀚闭嘴。   苏五牛考上秀才已经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他们几家的田都挂在苏五牛的名下,免去了不少的税收,如果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到时候还不定怎么闹呢。   要是有人眼红闹到衙门里去,怕就不是银子的事情了。   而是直接蹲大狱了。   四爷爷想着,瞅了瞅四周叽叽喳喳问薛文瀚话什么意思的众人。   叹息了一声,心里觉得有点塞。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感觉……太憋屈。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今天竟被一个小辈……   老头想着,盯着薛文瀚的目光也阴沉沉的,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薛文瀚看见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过过眼瘾,要真把他怎么样,肯定屁都不敢。   就算敢,他薛文瀚也不是吓大的。   想着,薛文瀚将趴在他怀里乖乖听他们说话的苏豆子递给苏世平,说道:“我下去,麻烦大伯帮我看着点豆子。”   从薛文瀚的怀里移到苏世平的怀里,苏豆子有些不高兴的问薛文瀚:“爹爹你要下去下面吗?”   “嗯。”薛文瀚说着,捏了捏苏豆子软乎乎的小脸颊,“你要听大爷爷的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苏豆子说:“可是这下面很危险。”他听秀丽家娘骂秀丽就说:你再不听话了就把你扔到三岔崖下去。   那下面定是相当危险的。   听到苏豆子的话,薛文瀚心里一暖,笑了下,说:“豆子这是在关心爹爹吗?”   “对。”苏豆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在关心爹爹。”   “放心吧,爹爹没事的,你乖乖和大爷爷待在崖上面等爹爹上来就行了。”虽然没看到,但根据听到的那声惨叫声,薛文瀚能判断的出发出声音的地方并不算深。   最多十来米。   十来米的深度,对他来说并不算问题。   至于蛇,不是有种东西叫做雄黄酒吗?   他上来的时候听到抬梯子的那四个人说带了,不过他当时一心想着苏日安,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要下去自然要把那雄黄酒要过来。   想着,薛文瀚直接扭头,找到抬梯子的那四个人里面拿雄黄酒的那个,问他要了雄黄酒。   后又要了绳子。   将他们拿上来的绳子和原本人们去地里时带的几根绳子绑在一起,后将一头拿在自己的手里,一头递给距离他比较近的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声:“年轻力壮的都过来。”   等人过来后,薛文瀚从里面挑了些看起来很有力气的,告诉他们:“一会儿我下去后会把苏五牛绑在绳子上,到时候我喊拉你们就把绳子往上拉,听到了吗?”   “听到了。”几个人纷纷点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拿着酒和绳子下了悬崖。   悬崖是立的,但上面有很多凸凸凹凹的地方,比现代的攀岩难道可小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但在下到七八米的时候就有些看不清了。薛文瀚还因此不小心抓到了一条蛇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将手中开着盖的酒葫芦口朝向了蛇的方向,雄黄的味道驱散了蛇,怕是他就要被蛇咬上一口了。   不过幸好……   随着下去的深度越来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崖壁上还长了湿湿滑滑的苔藓,一个不小心就打了滑,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手上也粘上了苔藓,黏黏滑滑的,超级恶心。   蛇的数量也比在上面多了很多。   如果不是身上带着雄黄酒,薛文瀚真的觉得他要被蛇给吃了。   心中暗暗骂自己傻逼,干嘛答应这么傻逼的事情呢。   这么多蛇,那苏五牛就算没摔死也早就被蛇毒死了。   但是已经下来了这么深了,听石子落下去的声音,距离崖底已经很近了,再上去又有些不甘心。   咬了咬牙,薛文瀚继续往下爬。   到崖底后,因为太暗,薛文瀚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苏五牛。   不是看到的,是他摸着走的时候差点被苏五牛绊倒。   然后就找到了。   找到苏五牛后,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去碰他,而是将手中的雄黄酒往苏五牛的身上浇了些,随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过了约莫有两分钟,听不到声响了,薛文瀚才试探性的伸手去摸苏五牛。   摸到苏五牛后,薛文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苏五牛的鼻息。   手摸到苏五牛的脸上,薛文瀚却惊呆了。 第十九章   苏五牛虽然还活着,但那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肿的,如果不是鼻息,薛文瀚甚至都不敢确定那是脸,不仅肿,脸上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湿湿滑滑,黏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气味。   薛文瀚想过下面会很恶心,但没想过会这么恶心。   就算前世出任务蹲在下水道时都没这么恶心过,恶心的薛文瀚连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屏住呼吸,连忙将不成样子了的苏五牛翻过来,绑到了绳子上,绑的过程中,苏五牛的身上窸窸窣窣不断有小东西掉落下来,有些小东西甚至想要通过薛文瀚的手爬到薛文瀚的身上。   薛文瀚连忙甩开。   却发现脚腕上酥酥麻麻的,明显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往上爬。   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文瀚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要是疯了,一定是被这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给逼疯的。   又觉得五两银子亏了,应该要五十两。   或者干脆不救了,再想其他的办法立威。   可他想的再多,下来的已经下来了,也没有办法了。   快速得将苏五牛绑好,薛文瀚神经病似得在地上跳了几下,后对着上面大喊了一声:“好了,拉吧。”再不拉,他真的要疯了。   等上面听到声音,拉动绳子后,薛文瀚就连忙往上爬。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下面待着了。   尽管岩壁上有苔藓之类黏黏滑滑的东西,很危险。   但薛文瀚觉得那危险比起站在崖底被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爬满身,苔藓什么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是从上面下来的,也算是有经验了。   稍微小心些就好了。   因为黑,薛文瀚也不敢爬的太快。   苏五牛都被提上去好一会儿了,他才慢慢悠悠的从下面爬了上来。   刚到崖边,一阵风吹过来,吹得薛文瀚和苏五牛身上的恶臭散在空气里,熏得众人脸色都变了。   有好些人没忍住连着退了几步,退到了上风的方向。   一个个,无视了地上没了人形、奄奄一息的苏五牛,看向薛文瀚的眼神像是在看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   惊恐中还带着点崇拜。   ——当然,这只是那些与薛文瀚无怨又无仇的年轻人。   上了年纪的,除了惊恐,还有些感慨。   至于那些坑害薛文瀚的,老头子们,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了,每一个都不同。   可谓精彩纷呈。   不过薛文瀚也没时间看他们。   因为他身上实在是太痒了,痒的薛文瀚连面子都顾不上了,爬上悬崖后,直接就神经病般的跳了起来。   跳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有话多嘴碎胆子又小的,看到薛文瀚顶着一头沾满绿色汁液的头发,穿着一身沾满了各种黑不溜秋粘液的衣服,又蹦又跳的,直接吓傻了:“这,这是怎么了?”   “不,不会是中邪了吧?”旁边的人也害怕。   薛文瀚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三岔崖下可死过不少人,堆着不少的白骨,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被人推下去的,还有死了买不起棺材被家里人扔下去的,等等等等。   不计其数。   三岔崖,孤魂野鬼的聚集地。   想象就觉得可怕。   其他的人也想到了,脸上的表情徒然变得惊恐:“那怎么办啊?”没中邪的时候已经那么厉害了,再中邪还让人活吗?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特别是一些胆子小的,直接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哥儿妹子们,此刻只要站在一起也都纷纷牵起了彼此的手。   看起来亲密无间。   难得的和谐。   就连苏豆子都吓得不敢动了,瑟瑟的窝在苏世平的怀里,小声担忧的问苏世平:“大爷爷,我爹爹是不是又要变坏了?”   才两天,“好爹爹”就要变坏了。   苏豆子特别难过,但是他不敢哭。   他害怕他哭了“坏爹爹”打他,憋着眼泪,小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世平看得心疼,一边抬手替他擦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边说:“不是,你爹爹没有变坏。”   “可是爹爹他……”苏豆子一脸不解的看着悬崖边,空地中央,顶着满头汁液又蹦又跳的薛文瀚,不是特别的相信。   “你爹爹没事。”苏世平说。   其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薛文瀚有没有事。   毕竟,这是三岔崖,三岔崖下埋骨地。   孤魂野鬼聚集区。   有没有事还真不好说。   苏世平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安慰苏豆子,却没想,苏豆子一听到他的话,当即就朝着薛文瀚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爹爹,你在干嘛?”   突然听到苏豆子的声音,苏世平还被吓了一下,心中期盼着薛文瀚没事的同时,生怕薛文瀚中了邪,苏豆子这一喊出事。   好在薛文瀚在听到苏豆子的喊声后,回他:“爹爹在跳大神。”   虽然薛文瀚说他是在跳大绳,但大家也由此确定了他没事,人是清醒的,没被那些脏东西附身。   ——其实,早就附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薛文瀚跳停了下来,对着苏世平说:“大伯,我现在身上太脏了,你帮我把豆子带回去,我一会儿去你家去接,土豆的话我明天早上帮你背下来。”   说完,也不等苏世平回答,薛文瀚又看了一眼地上摊成一堆的苏五牛,对那叫四爷爷的老头说:“人我带上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家,把身上的东西清洗了,钱的话……给你们几天的时间,大后天晚上送到我家就行。”   说完,薛文瀚又嘱咐了苏豆子几句,让他跟着苏世平一起回家,后薛文瀚就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下了山。   冲得太快,在山腰处时差点没刹住飞出去了。   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   在门口,薛文瀚看到了拄着木棍等在门口的苏日安,心里一暖,刚说了一句:“天这么冷的,你待在外面做什么?”   苏日安的脸就皱起来。   “你这是……?”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崖底沾上的。”见苏日安盯着自己沾着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头发,,薛文瀚回了他一句,后对着院子里喊道:“福婶,家里有水吗?”   福婶还没回答,旁边的苏日安就先开了口:“烧了,我想你下崖底去,上来应该需要洗澡,就……”   其实苏日安想问薛文瀚福婶和福叔的事情,但薛文瀚身上实在是太脏,太臭了,没办法,他只好说道:“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了再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问他:“能走吗?”   “能。”苏日安拄着木棍跳过来。薛文瀚想帮他,但他身上太臭了,就没帮,还走远了些。   一边走,一边对苏日安说:“能走的话,你进我屋去,帮我拿一套衣服出来。”   苏日安一愣,后“嗯”了一声,拄着木棍走了两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扭过头来问薛文瀚“里衣也要吗?” 第二十章   “要。”天暗了,薛文灏没看到苏日安脸红,再加上前世所处的环境开放惯了,倒也没有多想,直接说。   “你进去,进门后穿过会客厅,有一个门,再进门看到屏风,衣服柜子在屏风后面呢,你随便拿套出来就行了。”   渣攻会享受,虽然经常不回来,但屋子里设备还特全的,皇子该有的东西虽不至于全有,但大体还是有的。   就连屋子的构造都与普通农户一进门就是炕的屋子不一样。   渣攻的屋子,门进去是一个小会客厅,会客厅除了桌椅之外还有一张被纱布隔开的床。   这床是预报着给守夜人晚上睡觉用的(尽管没有守夜人。)   小客厅进去才是卧室。   卧室又被屏风隔开,一边是装衣服洗澡等乱七八糟的地方,一边才是睡觉的地方。   这般奢华……就连薛文灏这个现代人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都愣住了,后没忍住感叹渣攻真的会享受。   ——不过,都便宜他了。   这房子盖起还没四年,渣攻就gameover了。   苏日安本来还有些脸红,听到薛文灏的话,别说脸红了,直接懵了。   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好”字,后在薛文灏的注视下拄着木棍一跳一跳的跳上了檐廊,跳进了屋子。   苏日安刚进去,福婶就听到薛文瀚的喊声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到薛文瀚的模样,福婶一愣,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老爷?”她本来就对薛文瀚不是很熟悉,现在薛文瀚又变成了这样,也难怪她没认出来。   薛文瀚满身恶臭,也懒得纠正她的叫法,“嗯”了一声,后道:“是我。”   说完,薛文瀚刚想说让福婶给他弄些洗澡水来,就听到福婶说:“老爷要洗澡吗?小老爷已经吩咐我把水烧好了,我这就让……”   福婶的话还没说完,福叔就拎着热水桶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一愣,后猜到福婶对面应该是薛文瀚,便道:“老爷,要把水提到哪里?”   想了下,薛文灏道:“提我屋吧,我那屋有个浴桶,你直接把水倒浴桶里就行了。”说完,薛文灏又把刚才对苏日安说的话对福叔说了一遍。   听的福叔和旁边站着还没离开的福婶都很震惊。   震惊过后,福叔才呐呐的说了一声“好”,拎着热水进了薛文灏的房间。   福叔进去后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早进去的苏日安却还没有出来,后来福叔又拎了两回水,苏日安才拿着衣服拄着木棍,艰难的从里面跳了出来。   福婶看到了,连忙迎了上去,从苏日安的手中接过薛文瀚的衣服,然后要去扶苏日安。   却被苏日安慌忙阻止了:“福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把衣服拿给薛文灏就行了。”   一个农家娃,吃喝都是问题。   突然多出来个伺候的人,苏日安很不自在。   薛文灏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想告诉他不要那么紧张,但他现在太脏了,也太臭了。   不想再祸害别人,便什么也没说。   只对拿了他衣服过来的福婶说了句:“他不习惯就算了,你有事情就去忙吧,别管他了。”   福婶说了声“是”走了。   薛文灏又对苏日安说:“不习惯了就先回屋,外面太冷了,等会儿我洗完澡了再说。”   天快黑了,风嗖嗖嗖的,有些凉。   苏日安又穿的不多。   听到薛文灏关心的话,苏日安低声“嗯”了一声,心里有些高兴。   抬头看到薛文灏手里的衣服时,又疑惑浴桶在里屋,薛文灏为什么要他拿衣服。   不过也没问,“嗯”了一声,就在薛文灏的注视下跳进了薛文灏让他和苏豆子睡得那屋。   苏日安走后,薛文灏也不再磨蹭,找了间没人的空房子进去,三两下脱了身上的衣服,然后用里衣随便擦了下身体,换上苏日安拿来的衣服。   后回了屋子。   屋子里,福叔已经把水倒好了,薛文灏进去后就直接下水了。   泡在浴桶里,薛文瀚想,改天上山弄点木材,回来做几个浴桶。   苏日安一个,苏豆子一个,福叔和福婶……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做一个,没时间就到镇上买个。   如果能找到核桃树,苏豆子就用核桃树的;苏日安的话就用梨花木吧,如果没有梨花木就用楠木也行,楠木虽然不能增强体质但能缓解疲劳。   也不错。   不过最好还是梨花木。   治本。 第二十一章   洗好澡,出来。   薛文瀚发现苏日安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屋子,而是在他的屋子门口坐着一个小板凳等着他。   薛文瀚有些惊讶。   看薛文瀚出来,苏日安连忙拄着木棍站起来,问薛文瀚:“你没事吧?”   这还是苏日安第一次关心自己,薛文瀚心里一暖,感觉不错,“嗯”了一声,刚想说:“没事。”就听到苏日安说:“要是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去大伯家把豆子抱回来啊,我不太方便……”   说着苏日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去大伯家大伯肯定要问东问西的,说不定来的时候还会给自己东西,到时候大伯母又要不高兴了。   薛文瀚:“……”   合着刚才不是关心他啊。   白高兴了。   不过,豆子还是要领回来的,“嗯”了一声,薛文瀚嘱咐了苏日安一句:“你去屋里,别在外面呆着了,等我把豆子抱回来咱们就吃饭。”   天已经晚了,再不吃就看不见了。   苏日安“好”了一声,看着薛文瀚披散在肩还滴着水的头发,犹豫了下,后提醒薛文瀚:“你要不……把头发扎一下?”这样出门太失礼了。   尽管薛文瀚是个汉子。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楞了下,后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忘了。”   忘了他现在也是有长头发的古代人了。   说了声“我进去扎下”,薛文瀚折身回了屋子,找了根与衣服相匹配的发带,将头发大概固定住。   出来后,对着尚还站在门口的苏日安说了句:“我去了,你回屋吧。”后在苏日安的注视下离开了院子。   薛文瀚走后,苏日安就拄着木棍一条一条的跳进了他和苏豆子现在住的房间。   不太想出去。   一出去,福婶殷勤的让他很不自在。   还不如待在屋子里,等薛文瀚回来再说。   薛文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主要是他并没有到苏世平家,在路上就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苏世平以及一众的人。   看着穿着锦缎长衫,松松散散扎着头发,面如冠玉,与刚才在山上完全不同的薛文瀚,众人一愣。   还是苏豆子先反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瀚扯开了笑,“哎”了一声,走过去问苏世平问了声好,从苏世平的手中接过了苏豆子,后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的苏五牛,问:“没死吧?”   苏世平被他问的给气笑了。   有这么问的吗?   不过还是说道:“没,不过活下来估计以后也残了。”残了也好。   苏世平是一点也不为他难过。   略略还有些高兴。   虽然作为里正是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但是……控制不住啊。   他就是很高兴。   像苏五牛这种混球,如果他不是秀才他早就把他赶出村子里了,偏偏人家是秀才,他一个小小的里正也没资格赶人家离开,这回好了。   残了。   看他以后还如何作妖。   现在赋税重,几乎占收成的两成,有时候甚至更多;苏五牛是个秀才,名下的田产不用上税,那几个老头肯定不会让他死。   但不让他死,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以后有他苏五牛受的。   叫他以前那么欺负豆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把苏世平的幸灾乐祸看在眼里,薛文瀚笑了下,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   就苏五牛以前的所作所为,村子里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想让他不好过的人更多。   包括苏日安在内。   想到这里,薛文瀚就想到刚才崖下他问苏日安有什么声音,苏日安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的话。   没忍住笑了。   后薛文瀚抬手,揉了揉怀里苏豆子软绵绵的头发,对着众人说了句:“苏五牛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带着豆子回去了。”说完又跟苏世平说了两声。   让苏豆子和苏世平以及一众的村民们道了别,抱着苏豆子回到了家。   家里,福婶已经做好了饭,见薛文瀚进门,问了声:“老爷,饭好了,现在要吃吗?”   薛文瀚“嗯”了一声,让福婶将饭菜端到餐桌,自个抱着苏豆子进了门。   一进门,看不见福婶了,苏豆子就偷偷的趴到他耳边问:“爹爹,他们怎么还在咱家啊?不回去睡觉吗?”   薛文瀚被苏豆子的话给弄笑了。   白天说的有板有眼的,还以为他明白了。   原来是个小南郭啊。   薛文瀚将福叔和福婶以后都住在他们家的话跟苏豆子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小家伙听懂了没有,脑袋倒是点的特别勤快。   一问明白了吗,就说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   刚进门,苏日安就从里面出来了。   拄着木棍——薛文瀚之前没细看,现在一看,那木棍上还带着刺,想来应该是从烧火的柴堆里面找的。   看来除了浴桶,还要给苏日安做跟拐杖。   浴桶需要的木材多,急不得,拐杖倒是没问题。   出门随便从树上砍下一截就可以了。   苏豆子一进门就高兴的喊了一声“阿姆”,苏日安答应了,一回头就看到薛文瀚盯着他的腿,不自在的缩了缩,后问薛文瀚:“怎么了?”   “没事。”薛文瀚收回目光,问他:“你去郎中家,郎中大叔怎么说?”   苏日安“哦”了一声,说:“栏郎中大叔说这蛇的毒不算严重,后面你又,又……”说着想起了薛文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他鞋掀他底裤的事情,苏日安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就连耳朵后面的哥儿痣都跟着变得艳红艳红的。   “又,又那啥了,就不打紧的,给抓了两副解毒的药,说吃完了再到他那里去看看就好了。”苏日安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苏日安的脸红红的,薛文瀚很有自知之明的没觉得苏日安是因为爱上了自己脸红,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倒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勾着唇坏着心眼的问:“我那啥了?”   苏日安估计是没想到薛文瀚会这么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有些懊恼的什么都没说。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   笑了一声,也不再惹他,说道:“好了好了,就逗逗你,走吧,咱们去吃饭,再不吃天黑了就没办法了。”   虽然有油灯,但那玩意到底不亮堂。   而且油灯费油,以苏日安节省惯了的性情,连那不亮堂的油灯都舍不得用——这点昨晚薛文瀚就领教过了。   听薛文瀚转变了话题,苏日安也不好揪着不放。   低着头“嗯”了一声,跟在薛文瀚的后面除了屋子,到堂屋,福婶已经把饭菜都放到桌子上了。   桌子上放着三双筷子三个碗,显然是给他们三个准备的。   还没进门呢苏豆子就闻到了香味,一进去,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比他们过年吃的还要好的肉和菜,还有白米饭,苏豆子当即就不淡定了,激动的抱住了薛文瀚的脖子:“爹爹,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嗯、”薛文瀚笑着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饭菜,咕咚咕咚咽口水的模样,笑了:“豆子喜欢吗?”   “嗯嗯。”苏豆子连连点头,眼睛就从餐桌上没移开过。   连他平日里最爱的阿姆喊他都没听见。   一副饿狼的模样,像是多少天给他没有给吃的,恨不得直接扑到餐桌上。   苏日安被他的模样给气笑了。   虽然他自己在看到这一桌好吃的的时候也有些馋。   但苏豆子……实在是太丢脸了,真不想跟人说这是他儿子。   气过之后,苏日安心里又空荡荡的,说白了还是他没本事,如果他有本事,天天给苏豆子好吃的,苏豆子也不至于见到顿好的就变成这幅模样。   心底叹了口气。   苏日安也注意到了饭桌上放着的筷子和碗,一愣,后问薛文瀚:“福叔和福婶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他到底是村子里长大的。   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了两个下人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自在。   更别说让福叔和福婶另吃了。   ——因为村子里,只有最恶毒的婆婆或者媳妇夫郎才会不让家里某个人上饭桌,让他单另吃。   虽然福叔和福婶不是他们家的。   但既然薛文瀚买来了就是一家人。   让他们单另吃,苏日安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薛文瀚看了苏日安一眼,犹豫了一下,后道:“那就今天一起吃吧,我出去叫人。”一顿两顿的也没啥,以后再说以后的,更何况今天做得多,他们三个也吃不完。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嗯”了一声,本来他是想出去叫人的,但他腿肿成那样到底不太方便,也就没有逞能。   倒是苏豆子,听到薛文瀚的话不淡定了。   嚷嚷着让薛文瀚放他下来。   薛文瀚本来想放他下来,听到他的话反而又把人给抱起来抱走了。   把苏日安惹笑了的同时,惹得苏豆子哇哇哇的大叫“爹爹,你怎么这样啊,我不要出去嘛!!”   虽然虽然嚷嚷,但很懂得分寸,嚷嚷了几句就停下来了。   小声哼哼了两声,将脑袋窝进薛文瀚的怀里不搭理薛文瀚了。   直到薛文瀚将推三推四的福叔和福婶叫进来,将人放到靠近苏日安旁边的椅子上,小家伙才好了。 第二十二章   福叔福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很局促。但慢慢地,看薛文瀚一家子对他们的态度随和,就放开了。   心里更是感激。   福婶直接抹起了眼泪。   福叔虽然没有,但眼睛也红红的。   他们是真的感激,离开家乡没吃的没喝的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才买的身,原以为买了身会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当牛做马的干活,却没想到……活还没怎么干,主人家就给他们买了新衣服,还让他们上饭桌吃饭。   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福叔福婶是老实人,当即就在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干活,好好报答主人家的恩情。   当然,福叔福婶心里想的薛文瀚他们不知道。   但福婶抹眼泪却看到了。   薛文瀚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苏日安虽然没猜到,但他与福婶他们不熟悉,也没好意思问,至于苏豆子……吃的太欢了,直接没看到。   等他吃好,坐直身子的时候,福婶已经抹罢眼泪了。   打了个饱嗝儿,小家伙摸了摸自己圆鼓鼓,从来没这么圆过的肚肚皮。   偷偷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蹭到苏日安的身边,将苏日安的手抓起来悄悄的按到自己的肚子上,小声说:“阿姆,我吃撑了。”   屋子里本来就安静,他这一句话大家都听到了。   不仅苏日安,就连薛文灏和福叔他们都被惹笑了。   苏日安笑着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吃撑了不知道少吃些,饭是别人的命总是你的。”   苏豆子撇了撇嘴,嘴上没说,心里却害怕吃了这顿,以后就没有了。   想着,又偷偷的扭头看了一眼薛文灏。   见薛文灏正看着他,当即伸出一双小爪子,身子往薛文灏的方向一扭,特别乖巧的道:“爹爹,抱。”   薛文灏伸出手,苏日安骂了句:“你个小没良心的”将苏豆子递给了薛文灏。   把福叔福婶给惹笑了。   薛文瀚也吃好了,提过苏豆子放到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绷带,问苏日安:“豆子的药煎了吗?”   “煎了。”苏日安将嘴里吃的东西咽下去,后说:“刚煎上不久,估计还要等一会儿,等我吃完了就去看。”苏日安碗里还有半碗米饭。   也不知道他一个农村娃吃饭怎么就这么慢。   ——一般情况下,农村里的人吃饭都比较快,特别是像苏日安这种,家里没什么人,什么都要他自己做的。   为了赶时间,必须得吃快。   但苏日安,就薛文瀚和他一起吃了的这两顿饭,每次他都吃的特别慢——尽管,他全程都在吃,没有停过。   不过吃慢点也好。   对人的身体有好处。   薛文瀚“嗯”了一声,抱起苏豆子,对苏日安说:“你们吃,别管我了,我出去看。”   薛文瀚主人家出去,福叔和福婶怎么坐得住,连忙就要起来。   薛文瀚看他们没吃完,就叫他们继续吃,别管他。   福叔福婶不听,薛文瀚没办法,就又抱着苏豆子坐到了椅子上:“我不出去了,你们吃吧,吃完了再说。”反正苏日安说,药还要一会儿才煎好。   也不急。   福叔和福婶也跟着坐下,但吃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没一会儿就好了。   薛文瀚抱着苏豆子坐下后,就应着苏豆子的要求给苏豆子讲故事,这回薛文瀚讲的是“三打白骨精”,听得小家伙一愣一愣的,一双眼睛亮的能把人闪瞎。   眼睛里的崇拜看得薛文瀚特别有成就感,讲起来更加绘声绘色了。   苏豆子也听得更入迷。   一直到故事讲完,小家伙才发现福叔福婶还有阿姆早就吃完了饭,连桌子都收拾了。   不过三个人并没有走。   而是坐在原地,和他一样听他爹爹讲故事。   当即,小家伙就把小胳膊伸向了苏日安,一边让苏日安抱抱一边还不忘拍薛文瀚的马屁:“阿姆,爹爹讲的是不是特别好听?!”   苏日安笑了下,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后说:“对,你爹爹讲的特别好。”   “那咱们以后每天晚上让爹爹给咱们讲故事好不好?”   苏豆子问。   苏日安没有应,有些为难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福叔和福婶笑了下,跟薛文瀚说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应了福叔福婶后,薛文瀚笑了下,拍了一把苏豆子正对着自己的小屁股,“想听爹爹讲故事可以,只要你以后听话,爹爹就天天给你讲故事。”   “真的?”小家伙眼睛一亮,腿在薛文瀚的怀里,脑袋在苏日安的手里,还扭着头对着薛文瀚。   姿势实在一言难尽。   完全无视了薛文瀚话里面的“听话”这个条件。   不过他本来也听话,倒不是啥难事。   “真的。”薛文瀚说。   刚说完,苏豆子就一个鲤鱼打滚重新爬回了薛文瀚的怀里,伸出他又短又黑又瘦的小爪子,举到了薛文瀚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拉钩。”   薛文瀚脸上带着宠溺的笑,笑了下,伸出手:“拉钩。”   父子两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灿烂的苏日安觉得有些刺眼,心里略略有些不舒服,就像自己的大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   撇了撇嘴,眼不见为净,苏日安干脆起来,准备出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苏日安刚起身,薛文瀚就看到了,问他:“干啥去?”   “看一下药煎好了没有。”苏日安说。   “我去看,你等着。”苏日安腿上还有伤,拄着木棍到底不方便。   薛文瀚将还叽叽喳喳说着话的苏豆子放到了椅子上,后又跟苏日安说了一句:“我去,你等着”,快步超过苏日安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看着薛文瀚出去,苏日安顿了一下。   刚好苏豆子喊了他一声“阿姆”,苏日安就折回了身,后坐到原位置上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苏豆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外面,薛文瀚出去的时候福婶正在药炉旁边蹲着,见薛文瀚出来,连忙起来问了一声:“老爷。”   薛文瀚“嗯”了一声,问她:“好了吗?”   “快了。”福婶说着拿起旁边的布巾打开砂锅盖子瞅了一眼,后又说了一句:“很快就好了。”   “这是豆子的?小安的呢?”   福婶楞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薛文瀚说的小安是指苏日安:“家里就一个砂锅,小老爷的意思是先给豆子小少爷煎好了再给他煎。”   一个砂锅……   看来等路通了要买的东西还不少啊。   薛文瀚叹了一声,跟福婶说了句“那煎好了你喊我。”就折了回去。   屋子里,苏豆子正抱着苏日安激动的说:“我给你说,阿姆,我爹爹今天可厉害了,把五太爷爷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有四太爷爷和大牛家的太爷爷他们,被爹爹骂了后还答应给爹爹五两银子呢!!”   苏豆子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崇拜听得苏日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连苏豆子话里的“五两银子”都没注意,没好气的说:“嗯,你爹爹最厉害,你爹爹最厉害了。”天下再没有比你爹爹厉害的人了!!   小白眼狼。   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这么崇拜自己、   薛文瀚做了啥,以前不是打就是骂,这才稍稍对他好些,就崇拜的恨不得跟在后头摇尾巴了。   小混蛋。   苏日安声音里的怨气太重,不仅薛文瀚,就连豆丁大的苏豆子都听出来了,一愣,后连忙敛了脸上的笑,讨好的问:“阿姆,你生气了?”   说着爪子已经伸出去摸到了苏日安的脖子上,抱住了苏日安。   苏日安被他献媚讨好的动作给逗笑了,抬手轻轻的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下,“没有。”说完又有些不甘心的问:“豆子是觉得阿姆好还是你爹爹好?”   这句话问出来,苏豆子还没回答,薛文瀚在门口就笑了。   后推开门进去。   苏日安的脸果然红了。 第二十三章   “阿姆……”   本来苏豆子是想说“阿姆好”的,但听到薛文瀚的笑声,连忙就改成了“爹爹好,阿姆更好。”   “小马屁精。”薛文瀚笑着骂了一声,走过去。   苏日安抬起头来,问他:“药还没好吗?”   “嗯,再煎会儿。”薛文瀚说,刚说完,苏豆子就又嚷嚷着让薛文瀚讲故事。   苏日安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讲什么讲,等会儿吃了药就去睡。”   “阿姆~”苏豆子噘着嘴撒娇,苏日安不为所动,薛文瀚笑着将人提过来抱到自己的怀里,不过并没有讲故事。   因为他刚坐下后,苏日安就问他福叔福婶的事情。   薛文瀚大概说了下,后面又说到了修路的事情,苏日安说苏世平白天跟他说了,后天修,每家每户出一个人。   说完,苏日安又说:“咱们白杨沟人多,每家出一个人的话不用半早上就修好了。”   “我记得后天是集?”薛文瀚问。   “嗯。”苏日安点点头:“就是因为集市,大伯才说后天修的,到时候大家早点过去,赶紧修好了,如果有想去集上买东西的还能赶得上。”   他们这里的集市,并不是全天的。   早上天微微亮开始,到午时结束。   每月带三六九的日子。   是赶集的日子。   那天,不仅镇上的铺子,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也会拉着要卖的东西来卖,很热闹。   其他的时候,镇上的铺子有开的——像医馆、小商店,但大多数并不开门。   村民们就更不可能来了。   所以要买东西,大家一般都赶在赶集的那天去买。   “这样也好。”薛文瀚说。   苏世平还特有头脑的,难怪当了里正。   薛文瀚刚说完话,福婶就来敲门了,薛文瀚喊了一声“进来”,福婶进来,手里端着给苏豆子的药:“小少爷的药煎好了。”   “麻烦福婶了。”薛文瀚刚想说“好,放桌子上”,苏日安就站起来了,殷勤的招呼福婶。   薛文瀚看着他两互动,也没说什么,直到福婶离开,才端起苏豆子专属的小木碗,自个试了下,发现福婶是等药的温度温了后才端进来的。   便直接喂了苏豆子。   苏豆子是个乖巧的娃,别的娃吃个药像要命,他都苦的小眉头皱在一起了,却愣是一声没吭的将药给喝完了。   看着他的小模样,薛文瀚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后将他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点糖。”   说着薛文瀚离开。   本来是想连糕点一起拿过去的,但苏豆子刚才吃了那么多,害怕再吃撑着了,便只拿了糖。   从薛文瀚离开,苏豆子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门口。   薛文瀚一进来,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   眼巴巴的盯着薛文瀚。   像只小狗。   薛文瀚将手中的糖给他给了些:“少吃些,吃多了牙疼。”说完将剩下的糖给了苏日安。   苏日安以为薛文瀚给他是让他给苏豆子收着,便装进了兜里。   看他的举动,薛文瀚大概猜到了他心里想的,说:“给你的,你也尝尝,豆子的还有呢。”没有了过两天去集上再买。   “给我?”苏日安一愣,后连忙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吃啥,给豆子留着。”这些糖果太贵了,吃了又不顶饱,他一个大人吃啥。   还是给豆子留着。   “给豆子的还有呢,多着呢,这是给你的,你吃。”薛文瀚说。   刚说完,苏豆子就把他刚剥好的一颗糖塞进了苏日安的嘴里,仰着小脸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说出来的话却特别暖人心窝:“阿姆,你吃。”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薛文瀚,又快速的剥了一颗,递到薛文瀚的面前:“爹爹,给你。”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戳人心。   薛文瀚笑着说了他一句“小人精”,后低头就着苏豆子的手将糖吃了,抬起头来对苏日安说:“家里还有不少呢,你放心吃吧,吃完了没有了再买,给你们娘儿两吃几颗糖的钱我还是能赚得来的。”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薛文瀚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也没有再多说。   倒是苏豆子,趁着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就连着剥了好几颗塞进了自己嘴里,不大的嘴巴塞得都鼓起来。   薛文瀚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又不是没有,吃这么牙疼了怎么办?从明天起一天只能吃一颗。”   “阿姆~~”苏豆子塞着满嘴的糖果,噘着嘴朝着苏日安撒娇。   他是发现了,他爹爹对阿姆可比对他好多了。   他阿姆就可以随便吃,他就一天只能吃一颗。   哼,不开心。   “别哼了。”薛文瀚将他不大的哼声听在耳朵里,笑着说:“以后要是牙疼了怎么办?”   “知道了。”苏豆子答应了,嘴却撅的老高,都够挂一个油灯了。   薛文瀚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后又跟苏日安说了几句话,刚好天黑了,便让苏日安带着苏豆子去睡觉。   自个也跟福叔福婶他们说了一句让他们睡,便睡了。   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   天还没亮呢,薛文瀚就醒来了。   醒来后睡不着,便起来了。   起来后,想着要给苏日安做拐杖,薛文瀚便出门了。   在房背后的小树林里找了老半天找了棵适合做拐杖的楠木树枝丫,给苏日安做了个拐杖。   打磨光滑后,拿着拐杖回来。   回到家,发现家里来了个人,薛文瀚瞅了一眼,是昨天晚上他和苏豆子回来时碰到的那个人——苏豆子的姑姆。   苏日安以为薛文瀚不知道,见薛文瀚瞅,连忙介绍:“我堂弟哥儿,日月。”   薛文瀚瞅了一眼,后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拐杖递给苏日安:“给你的,看能不能用。”   虽然嘴上问,但薛文瀚知道能用。   他就是按着苏日安的身高做的。   苏日安没想到薛文瀚会给他做拐杖,有些惊讶的接过去,在苏日月诧异的眼神中试了下,发现比他的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砍柴砍来的木棍好用多了。   连忙抬头对薛文瀚说了句:“谢谢。”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说:“怎么不进屋去,外面天这么凉的,你腿又受了伤,站久了也不好,都进屋里去吧。”   “嗯。”苏日安也没跟他争辩,答应完薛文瀚后,伸手扯了扯还一脸诧异的苏日月,“走,咱两进屋去。”说着,拉着还一脸懵逼的苏日月进了他和苏豆子的屋子。   一进屋,苏日月就连忙抓住了苏日安的手:“五哥,他真的变好了?”昨晚他三哥和爹爹说了他还不信。   “真的。”苏日安笑了下,有些灿烂。   这样的笑,苏日月已经好久没有在他五哥的脸上看到过了。   看样子,那个人是真的变好了。   变好了就好,变好了就好。   他五哥以后也不用再受罪了。   放下了心,苏日月才发现苏日安带他进来的不是苏日安以前这的地方,而是一个……很奢华很奢华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很多苏日月连见都没见过。   当即眼睛就亮了。   跟苏豆子有的一比。   “五哥,这是你现在住的地方?”苏日月一边瞅着一边问。   苏日安被他的那副模样给逗乐了,笑着说:“是,我和豆子住在这里。”   “哇”苏日月感叹了一声,后又连忙扭过头来小声问苏日安:“那(人住那)呢?”   苏日安知道他问的啥,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那边。”   “没跟你住一起?”苏日月眨了眨眼睛,八卦兮兮的问。   苏日安白了他一眼,“还有事吗?没事就滚。”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样对我啊?”   “那你要我怎样?”   “说说啊?”关于苏日安和薛文瀚的相处,他可好奇了。   “这么想知道?”苏日安冷笑了一声,也不给他回答的时间,直接说:“既然想知道,我改天就去跟大伯说,让他早点把你嫁过去。”   苏日月和东坡一个猎户定了亲。   还没有成亲。   “哎哎,别啊。”听到苏日安的话,苏日月当即就跳起来了,也不问苏日安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五哥,我的亲五哥,我可别害我啊,我现在还不想嫁过去。”   他在家里多好,他爹他娘,大哥三哥都疼他,啥都不用他做。去了人家家里,肯定不如在自家自在,啥事都要他干。   他才不会那么蠢的早嫁过去当牛做马呢。   十八岁官配前嫁过去就行了。   他现在才十六。   苏日安见他急了,也不再逗他,说正事:“你回去跟大伯他们说我没事了,叫他们别担心了。”   “知道了。”苏日月说,说完又问苏日安:“五哥,你明天去集上吗?”   苏日安低头看了一眼绑着绷带的腿,犹豫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   他不知道薛文瀚是什么意思。   见他看腿,苏日月暗骂了自己一句傻帽,后道:   “我想买点布做衣服,那我让三哥买吧。”说着撅了噘嘴:“三哥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我……”他实在是不想让苏日明给带了。   苏日明的眼光苏日安知道,真的很差。   听苏日月那么说,也笑了:“我一会儿帮你问问薛文瀚,我们家谁去,如果……到时候我让豆子来跟你说。”   “说什么说,你们现在好了,你腿伤了难道他还要你去啊?”苏日月不悦的说。   “不是。”苏日安连忙摇头,后道:“其实他的眼光比我好,如果他去的话给你带也行。”   “真的?!”苏日月眼睛一亮。   如果让薛文瀚带,就算薛文瀚眼光再差也没关系。   毕竟,那可是薛恶霸啊。   很有纪念意义,不是?   ————————————   改了一下第二十一章 ,主人下人同桌吃饭的事情,改成了第一顿饭一起吃,以后就不一起了,大家了解下啊(害怕有人屏蔽作话,就贴在这里了) 第二十四章   苏日安兄弟两在屋子里说话,门外面,薛文瀚问了福叔,得知福叔福婶昨天已经把他放在那家人门口的土豆背回来了。   不仅放人门口的,就连地里的也是。   全部都背回来了。   薛文瀚跟福叔福婶说了“辛苦”后,就离开了家。   去三岔嘴。   他昨天让苏世平帮他带苏豆子,答应苏世平今天帮他把土豆背回来。可等薛文瀚到了三岔嘴,却发现三岔嘴上干干净净的。   什么都没有。   微微皱了皱眉,薛文瀚没来由的想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想想觉得有可能。   毕竟,土豆是吃食,在这个大多数人们刚刚温饱,还有一部分人不能温饱的村子里,吃食是很重要的。   也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觉得他们不敢偷自己的东西。   果然,人性这种东西是最复杂的。   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回去从家里背一背篓给苏世平家了,就不知道苏日安会不会生气。   毕竟,那土豆是苏日安一个人种的。   他是半点忙都没帮。   不过,苏世平那么照顾苏日安,苏日安应该没意见吧?!   薛文瀚不确定的想着,离开了三岔嘴。   去往他昨天去地里时,在路边看到的那个有一棵黄菠萝树的小树林。黄菠萝木有保暖的作用,这冬天快到了,一棵黄菠萝树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   不过,不知道那片小树林就那一棵黄菠萝,还是还有。   希望还有。   这样,他就直接把那片小树林买下来,就不需要再去深山里砍了。   ——虽然去深山他也不害怕。   但终归是麻烦了些。   小树林不大,就一亩多两亩不到点。因为快到冬天了,里面的草木都枯了,一些长(zhang)的长(chang)的硬杆子草被小树林的主人割下来铺在小树林里,晾着。   想来是等以后干了背回家当柴火烧。   他们家就有一个这样的草堆,是苏日安割的。   不过,这不是薛文瀚关注的重点,薛文瀚关注的是……里面有没有什么他能用到的树。   还真有,除了外面那棵黄菠萝树,里面还有五棵黄菠萝树。不仅如此,还有三棵核桃树和五棵杉木,以及三棵柏树,剩下的就全部是楠木了。   毕竟,这里是楠木村。   最多的还是楠木。   观察好了,薛文瀚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家里面,苏日月已经走了,苏日安正在给苏豆子穿衣服,小家伙精神不错,从半敞开的门缝里看到薛文瀚,眼睛一亮,扯开嗓子就喊道:“爹爹”。   薛文瀚应了一声,推开门进去。   听到苏豆子的喊声,苏日安扭过头看了一眼,看到薛文瀚,犹豫了一下,问:“你出去了?”   “嗯。”薛文瀚应着他,走过去,坐到炕边。   看着苏日安给苏豆子穿衣服,薛文瀚把苏世平家土豆不见了的事情跟苏日安说了一遍,说到赔偿的时候,苏日安突然就笑了:“刚才日月跟我说了,不是小偷,是我三哥,害怕人偷,昨晚就背回来了。”   “背回来了?”   “嗯。”苏日安点了点头:“放心吧,不是贼。”他们村子里虽然没有专门偷东西的贼,但一背篓土豆还真不好说。   毕竟,谁家都不好过。   多一背篓吃的,谁家都不嫌多。   薛文瀚“嗯”了一声,刚好福婶做好了饭,让吃饭。苏日安快速的帮苏豆子穿好衣服后,一家三口移到了堂屋。   吃饭的时候,薛文瀚又跟苏日安提了一下小树林的事情。   结果薛文瀚刚说完,苏日安当即就摇头道:“那片树林不行。”   “是有什么原因吗?”以薛文瀚对苏日安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苏日安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绝对的话的。   苏日安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好半天才道:“那是我三叔家的。”   “三叔?”薛文瀚到这里来,还不知道苏日安有个三叔,有些惊讶。   不过想来倒也合理,苏日安的爷爷奶奶不跟苏日安过,也不跟苏世平家过。   既然如此,有个三叔,也正常。   不过,看苏日安这语气,这三叔家估计和他们家的关系不怎么好。   想到这里,薛文瀚也不问了。   他虽然特中意那片小树林的,但也不是非它不可。说不定其他的小树林里也有他要的树木,就算没有,三岔山后面可是有大片大片无主的树林。   想要什么没有啊。   不过是多花些力气。   他现在这具身体,啥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说起来,渣攻就是在那片森林的边缘被苏日安捡到的。   想到这里,薛文瀚摇了摇头,收回了远游的深思。   刚好听到苏日安问:“你要买下那片树林做什么?咱自家也有树林的,就是……比较远些。”   “哼。”   苏日安的话刚说完,突然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冷哼声。   薛文瀚扭过头去,就看到苏豆子撅着个能挂油灯的嘴,恶狠狠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好似面前不是吃的,是仇人。   薛文瀚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问苏豆子:“豆子,怎么了?”   “哼。”小家伙又哼了一声,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快速的垂下头,“没事。”继续吃的东西。   也不看薛文瀚。   薛文瀚扭头,将视线落在苏日安的身上。   苏日安错开了目光,不看薛文瀚。   后可能觉得不妥,又抬起头来,“没啥事,你别多想,吃饭吧,吃完了还要去地里呢。我们家本来就比别人家慢,再不去的话别人家挖完了我们挖不完会被贼偷。”   薛文瀚见他不说也就没有再问。   能知道的方法多得是,出门随便问问人,估计就知道了。   也不在这一会儿。   吃完饭,薛文瀚去地里,苏日安也要去,薛文瀚不让:“你还想不想要腿了?”   “这跟要不要腿有什么关系。”以前受了伤,比这严重都要去地里,这点说什么。   苏日安不同意。   薛文瀚不让步,两人就僵持着了。   最后薛文瀚的脸都黑了,苏日安倔不过只能妥协了,答应薛文瀚带着苏豆子待在家里。   害怕苏日安又到处忙活,薛文瀚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苏豆子:“看着点你阿姆,别让他胡乱跑,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了两人全程对话的苏豆子连忙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果然,他爹爹就是对他阿姆比他好。   他也受伤呢,昨天还带他去地里。   哼。   因为家里之前干活的就苏日安一个,锄头不多,只有两把,现在三个人。没办法,薛文瀚又厚着脸皮到隔壁家借了一把。   隔壁家大娘人特好的,薛文瀚说借锄头,二话没说就连忙给薛文瀚拿了一把,还问:“够吗?不够了再拿一把。”   “够,多谢大娘。”薛文瀚说。   “不谢不谢。”大娘连忙说。   客气的薛文瀚都觉得诧异,不过能借到锄头总是好的。   他也懒得多想。   拿着锄头回了家。   到地里,薛文瀚才发现,他不会挖土豆,不管他怎么小心,都能挖到土豆上,挖到最后都挖的没脾气了。   最后还是福婶提议:“老爷,要不……我们挖你捡?”再让薛文瀚挖下去,估计这块地里烂的土豆就比好的多了。   本来,长的时候就烂了一部分,再薛文瀚挖烂的……   而且薛文瀚挖的速度还特别快,眨眼睛就一大堆烂的,看得福叔和福婶眼睛疼,心里直呼“作孽啊。”   薛文瀚也有些不好意思,听到福婶的话,尴尬的笑了下,后同意了福婶的提议。   不过他干活快,没一会儿就把福叔福婶还有他之前挖的土豆,好的烂的,大的小的搓了泥,分成了堆。   之后薛文瀚又往家背。   他力气大,背苏日安平日里背的那背篓感觉像耍一样。   来来回回的,太浪费时间了。   回到家,和苏日安说了这事,苏日安说了句“等下。”就拄着拐杖去了他之前和苏豆子住的那屋,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脏不拉几的布袋子,“在这里再装些,到时候搭在背篓上。”   薛文瀚接过来,觉得这方法特不错的。   果然,后面效率高了很多。   没多久,就背完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修路,因为薛文瀚不会挖土豆,就去修路了。   福叔福婶挖土豆,苏日安在家休息带苏豆子。   果真如苏日安说的,还没到巳时呢路就修好了。   修好路后,除了极少的一部分人回家,其他的人都去赶集了。   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家伙,走过去的时候把其他赶集的人都吓着了,也幸好来赶集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大家相互认识。   这才没造成恐慌。   要不然,就他们那阵势,怕是连乡长都要惊动了。   所以,一到集上,作为里正的苏世平就连忙招呼大家:“大家散开散开,该干啥的干啥去,别堆一疙瘩。”   “好嘞。”   “里正大叔,那我们几个走了啊。”   “伯伯,我和春林要去买锄头,也先走了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   这里的人,年纪比自个爹大的叫伯伯,比自个爹小的叫叔叔。   说话那小伙子他爹比苏世平年纪小,就叫伯伯。   至于自家侄子之类的,叫的时候就在伯/叔前面加上排行,比如大伯二伯,三叔四叔……   倒也和现代相通。   听到那小伙子的话,虽然不认识,但苏春林薛文瀚认识,连忙喊了一声:“春林。”薛文瀚没刻意去叫大哥。   一是苏春林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比他前世可小多了;再者,他怕他叫大哥把人吓着。   毕竟,他是“薛文瀚”,那个恶霸。   听到薛文瀚的喊声,苏春林转过来。薛文瀚问:“你们要去买锄头?”   “嗯,买一把,你也要买吗?”苏春林点点头,问。   问完觉得自己可能傻了,薛文瀚是会买锄头的人吗?   有些懊恼,却听到薛文瀚说:“嗯,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暂时抽不开身,能麻烦你帮我代买两把吗?”   一个村子里的,相互代买东西的情况很正常,除了薛文瀚本身,这样的举动也不算突兀。   薛文瀚这样做也是无奈,一是因为他对农具一无所知,二是他今天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赶集的时间又有限,晚了一些商贩就走了,或者关门了。   没办法,这才央请苏春林。   苏春林以前还有些害怕薛文瀚,但经过那天的事情,对薛文瀚的影响改观了不少,听到薛文瀚的话,当即就道:“可以啊,你要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小的?”还分大小吗?!   他昨天看他们家的都一样大,没想到……   ——长见识了。   “大的小的各来三把吧。”薛文瀚说着,从兜里掏了一两银子给苏春林。   看薛文瀚随随便便买个锄头就给一两银子,苏春林和那年轻人都惊着了,要知道村子里大多数人一年都收入不了五两银子。   不过,一想是薛文瀚也就释然了。   连忙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多,六把锄头最多一百文。”这还是他全部按大的算的。   带上小的,下来肯定不要这么多。   “不过,不过你一下子要那六把,有点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我先去看看,有的话就给你买了,没有的话就下次你自己再买。钱的话,你先拿着吧,如果有我买了回来你再给我钱。”   “也成。”薛文瀚在这方面也不纠结。   告别了苏春林,薛文瀚前往买牛马骡子骡子的地方。   说是买牛马骡子驴的地方,但其实并没有马,马都被官府征召上战场,或者给那些达官显贵拉车去了。   买的最多的是牛,骡子和驴也有,但比较少。   转了一圈,薛文瀚买了个骡子。   骡子虽然不如马好,但可以骑也可以牵着,拉车也没问题,比牛好;牛的话,因为有角,牵着有危险,骑着也不如骡子舒服,虽然拉车比骡子稳些,但权衡利弊,还是骡子好像。   至于驴,薛文瀚就没考虑过。   选好了骡子,薛文瀚并没有付全款,只付了个定金。   跟牛马贩子说了声,让他再等一会儿。   薛文瀚自个则去了镇上最大的饰品铺子,去给苏日安和苏豆子买些饰品,却没想到在饰品铺子门口碰到了薛文瀚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如意坊的东家——蔡强。   蔡强身后面跟着两个小厮。   看见薛文瀚,蔡强当即就撇下小厮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薛兄最近在忙什么大买卖,好久没看见你来如意坊了。”   来送钱。   听到蔡强的话,薛文瀚的脑子里猛然出现了古装电视剧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某些特殊行业门口,拿着块手绢,摇摆啊摇摆啊喊着:“哟,薛爷呀,最近在忙啥生意呢,好久没来宜春院了,我们家娟儿还天天念着您呢。”的老鸨。   差点没忍住,笑了。   果然,之前被电视茶毒的太厉害了。   想到电视,又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薛文瀚微微的叹了口气。后敛了心神,笑着道:“蔡公子真会说笑,我记得咱们前几天才见的。”   当然,你上次见的那个人不是我。   “哈哈哈,是吗?感觉已经好久没见薛兄了,还以为薛兄去做啥大买卖了。”蔡强打着哈哈笑着,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明知道“薛文瀚”什么都没做,坐山吃空,却还这么说,一方面是吹捧,另一方面未尝不是试探薛文瀚手中是否还有钱,或者还有多少。   有渣攻的记忆,薛文瀚大概对蔡强还是有些了解的,听他这么说当即就笑了,也不露:“那有什么大买卖,就随便买点东西。”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铺子:“买几件饰品,蔡公子一起?”   蔡强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嫌弃的道:“这里能有啥好东西,薛兄如果真想要的话等我下回得了好的拿给薛兄看。”   薛文瀚笑了笑:“如此,那就麻烦蔡公子了。”   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不麻烦不麻烦,麻烦啥。”蔡强笑着,目送着薛文瀚进了饰品铺子,后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身边的小厮:“你们说,他身上还有钱吗?”   “不好说。”跟在后头的小厮从人群里挤出来,说。   薛文瀚说的那话跟没说一样,谁能猜出来他到底还有没有钱,不过……“少爷,这人咱们还是不要耍手段的好。”   之前的春风馆就是很好的例子,因为坑了薛文瀚,没几天就着火了,连原因都查不到。   这人,还是不要惹的好。   也不知道他家少爷心里到底想的是啥,一天到晚惦记着人家口袋里的钱。   “我知道。”蔡强摸着下巴,不甚在意的说。   眼睛微微眯起,笑眯眯的盯着薛文瀚。 第二十六章   首饰铺子里,薛文瀚给一家三口分别买了簪子和发带等一些平日里能用到的东西。   后离开首饰铺子,去了个买厨具的铺子,买了个专门用来煎药的小砂锅——家里那个砂锅虽然也能煎药,但看样子最初应该是厨具。   煎药到底不如专门的好。   买了砂锅,又在隔壁买了两个小炉子,之后薛文瀚拿着炉子和砂锅到沟门口。   哪儿,有沟里专门拉赶集人的牛车——赶车的是苏建乔家爹,二个铜板一位。薛文瀚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几个人等着了,就等着人满了走。   薛文瀚给了个他五个铜板,让他帮着把砂锅和炉子带回去,他晚上去取。   苏建乔家爹答应了帮他把东西带回去,但死活不要五个铜板,“我一趟就要两个铜板,要你五个做啥,你人又不回去,就放个炉子和砂锅,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呢。”   “也没多少钱,主要是砂锅容易碎,还得大叔帮着看着点,就当是辛苦钱了,拿着吧。”拿了钱才好干活,万一放在车上不管,碎了呢。   砂锅的钱可不止五个铜板。   多出点钱,也许不能做啥,但就买个心安。   只是苏建乔家爹死活不要,其他的人也说,“都是一个村的,我们都帮你看着,放心吧,不会让碎的。”   听他们那么说,薛文瀚也就作罢。   跟那些人道了别,薛文瀚又到集上买了一大堆东西,一部分是给家里用的,还有一部分是给苏豆子买的零嘴——他要把他家哥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买好用的吃的,薛文瀚去了买牛马的地方。   在那附近买了副马鞍子——虽然他买的是骡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买马鞍。   买了马鞍,到地方付了骡子的钱,薛文瀚将鞍子固定在骡子的身上,将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挂在了骡子身上,后自己又骑了上去。   起身,回家。   因为正是下集的时候,又今天修了路,路上人特别多。   除了一些买了大件东西拿不动的人坐了牛车,其他的人都在步行。   在快要到小憩崖的时候,薛文瀚追上了苏世平和苏日明他们,见苏世平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背着一大堆东西,再加上他是苏日安的大伯,平素又对苏日安照顾,薛文瀚便下了骡子,帮他拿了点东西。   后,骑着骡子离开。   却不知道,他刚一离开,那群人中就有人吵开了。   家里,苏日安正在做午饭,听到门口玩的苏豆子兴奋的喊:“阿姆,我爹爹回来了。”连忙拨了拨灶炉里的柴火,拄着拐杖跳了出去。   都跳到大门口了,却猛地停住。   心里有些懊恼:他干嘛要出来啊,好似他很期待他回来似得。   门口,薛文瀚没有给他太多懊恼的时间,已经下了骡子,一手牵着骡子一手牵着苏豆子进来了。   见他满脸苦闷的站在门口,不出,也不进,问:“怎么了?”   “没怎么。”苏日安说了一声,转身,拄着拐杖往里走。   反正他现在这样样子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接下来苏豆子的一句话,差点让苏日安摔倒,他说:“我刚才跟阿姆说你回来了,阿姆肯定是出来迎你,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苏日安:“!!!!!”   连拐杖都不会用了,走路的姿势更是一下子变得僵硬。   特别是听到身后面薛文瀚低低的笑了一声后,苏日安觉得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火辣辣的。   ——个小叛徒。   苏日安愤愤的想,后硬着头皮转过去,说:“没有,就想着我这样也没办法帮你拿东西,锅里还做着饭,我去……”   “我知道。”苏日安的话还没说完,薛文瀚就笑着开了口。   只是那语气——   笑里带着点戏谑,听得苏日安的脸越发的红了,手也紧紧地攥住了拐杖。   有些不知所措。   那副样子,看得薛文瀚心头猛地一跳。   手下意识的抬起捏了捏他并不算光洁的脸蛋。   都捏完了,薛文瀚才反应过来他做了啥,一时间也有些诧异,不过一想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喜欢男的,苏日安又长得不差。   性格什么的也符合他的审美。   而且……最最最主要的是,这是他媳妇。   所以产生这种冲动实数正常。   有了这一想法,薛文瀚很快就释然了。   可他释然了,苏日安却像是被定了身,先是身体僵硬,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都红了。   如果不是手里牵着骡子,旁边还有苏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薛文瀚真的想抱他一下。   但没办法,条件不允许。   薛文瀚只好拍了拍他的肩,后低头对正眼巴巴的盯着他们一脸好奇的苏豆子说:“豆子,带你阿姆去屋里。”   “哦,好。”苏豆子特别乖巧的说。   虽然他还没明白为什么爹爹会像捏他一样捏阿姆的脸。   “阿姆。”苏豆子走过去,喊了一声。   这若是平时他肯定就牵苏日安的手了,可现在苏日安的情况,手拿着拐杖,没办法啊,苏豆子只好揪了揪苏日安的衣摆,后仰起头看向苏日安。   等看到苏日安眼睛里的红后,小家伙又特别没眼色的问:“阿姆,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幸好,没直接问你怎么哭了。   要不然,苏日安真死的心都有了。   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苏日安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道:“没事。”后又道:“我去厨房,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在院子里玩。”   “嗯——”小家伙仰着头,巴巴的看着苏日安,样子分明是不想跟苏日安进去,想玩,却又碍着薛文瀚的话,满脸的纠结。   苏日安把他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笑了,后道:“行了行了,你自个在院子里玩吧。”   那边,薛文瀚将骡子拴到院子里一根砍下来的大树桩上,听到苏日安的话,扭头瞅了一眼,见苏豆子眼巴巴的,也笑了:“不想去就算了。”   他也不是真的让苏豆子陪着苏日安去,就是刚才的情况,有些尴尬,他才那样说。   “那我……就在院子里玩了?”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看了苏日安一眼,小声问。   苏日安笑了声,说了句“玩吧。”后去了厨房。   苏日安一离开,苏豆子就巴巴的冲到了薛文瀚的跟前,亮着眼睛,伸出小手,“爹爹,我帮你拿。”   看到他瘦的跟猴子的模样,薛文瀚想说“不用”,但又看他眼巴巴的,便从大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给他:“给你和你阿姆买的,去拿给你阿姆。”   “什么啊?”苏豆子接过去,问。   “吃的。”薛文瀚说着,将东西从骡子身上拿下来。   “吃的?”苏豆子问了一声,也不等薛文瀚回答,拿着布袋就快速的冲向了厨房。   还没到厨房呢,隔着老远就扯开了嗓子喊:“阿姆,爹爹给我们买好吃的了。”   “你小心点。”看他跑的急,薛文瀚怕他绊倒,喊了一声。   小家伙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虽然嘴里说着“嗯”脚下却跑的飞快。 第二十七章   一进厨房,当即就跑到了正在添柴火的苏日安面前,激动的扬了扬手中的小布袋,眨眨眼,炫耀:“阿姆,爹爹说给咱们买的好吃的。”   说着,快速的打开布袋。   当看到里面的糖和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时,眼睛都弯的眯在了一起。   脑袋扒在布袋口,恨不得钻进布袋里。   看得苏日安既想笑,又心酸,最后只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还绑着绷带的脑袋。   苏日安的心酸苏豆子完全不知道,快速的取了一颗糖果,剥了皮,后抬手递给苏日安:“阿姆,给你。”   “你吃。”苏日安说着,又往炉灶里添了两根柴。   “爹爹说是给我们买的,你先吃,吃了我再吃。”说着,还害怕苏日安不吃,扬了扬手中的小布袋,眼睛弯弯的:“还有很多呢。”   “你吃吧。”他一个大人,又不馋,吃啥吃。   说着,又吩咐苏豆子:“去外面耍去。”太挡路了。   他站在那里,他取柴火都不方便。   苏豆子站在老半天,见苏日安不搭理自己,有些气恼的看了苏日安一眼,后狠狠地将糖扔进自己的嘴里,抱着他的小布袋走了。   出门,看到卸了货往屋子里搬得薛文瀚,当即告了苏日安一状:“爹爹,阿姆不吃。”还嫌我烦。   可委屈了。   薛文瀚抱着很多东西,没看到他的委屈,听他那么说,便道:“不吃了你吃。”说完抱着东西进了堂屋。   留下苏豆子一个人站着檐廊。   “……”都不搭理自己。   心里委屈。   你们不搭理了算了,我自己玩。   薛文瀚卸了货,将他买的和苏世平的分开,后又将用的和吃的东西分开,吃的拿到了厨房里,用的暂时放在了堂屋。   等他弄好这一切,苏日安饭也做好了。   苏日安这次做的是面条,外加两个菜。   ——真的是菜,半点肉不加的那种。   见薛文瀚盯着菜看,苏日安有些不安的问:“要不……我再炒个菜?”   “不用了,就这样吧。”薛文瀚说着坐下去,顺带将跟着他进来的苏豆子也提起来。   本来薛文瀚是准备将苏豆子放到椅子上的,却发现小家伙的手上全是泥,脏的能和土老鼠媲美。   跟苏日安说了句:“你先吃,我给他洗洗手。”薛文瀚就抱着苏豆子出去了。   他走后,苏日安看着桌子上的两个菜,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一直到薛文瀚抱着苏豆子进来,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坐了下去,后又觉得自己太刻意了,想站起来。   却被薛文瀚给制止了。   “坐着吧,别起来了。”薛文瀚说着,将苏豆子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椅子上,自个挨着苏豆子坐下。   后招呼两人吃饭。   吃饭的时候,苏日安一直偷偷注意着薛文瀚,见薛文瀚脸上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苏日安以为他做的隐秘,却不知道,他的一切举动都在薛文瀚的眼里。   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   觉得以苏日安现在对自己的防备,他们之间要更进一步还很任重而道远。   其实,苏日安今天做的饭除了清淡些,油水少些——估计是没舍得放油和调料,比那天那顿好吃太多了,那天那顿实在是……   薛文瀚现在都不忍心想起   ——太难吃了。   其实这样也说得通,要不然……原书里,苏日安给渣攻和苏五牛做饭,最后毒死了他们,如果苏日安做的饭真的像那天那样难吃的话,薛文瀚估计以渣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吃的。   所以……   就今天这样,如果他再舍得放点油盐酱醋的话,估计会更好吃。   薛文瀚吃的速度快,吃完本来打算把他今天在集上买的发带和簪子给苏日安,但苏日安和苏豆子两的速度太慢了,最后薛文瀚决定晚上回来了再给。   他先去地里。   苏日安种的土豆不多,早挖完早轻松。   跟苏日安说了一声,薛文瀚准备出门,却被苏日安给叫住了,后苏日安到厨房拿了一个木制的饭桶递给他:“这是给福叔和福婶的,你拿给他们吧,他们早上吃的,现在应该饿了。”   饿了没力气干活。   苏日安说完,却没听到薛文瀚回应,还以为薛文瀚生气了,连忙抬头却看到薛文瀚正眼神不明的看着自己。   瞬间不自在了:“怎,怎么了?”   连声音都结巴上了。   也幸好,他一手拎着木饭桶,一手拄着拐杖,要不然……连手都没处放了。   看到他的反应,薛文瀚轻笑了一声,后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饭桶,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空出来的手,说:“你跟我来。”   说完,也没看苏日安烧成红云的脸,拉着苏日安的手进了他的屋子。   也幸好,薛文瀚进屋后就放开了他,要不然……苏日安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甩开薛文瀚。   放开苏日安后,薛文瀚到桌子上拿了他在集上给苏日安买的发带和簪子,后递给苏日安:“给你。”   “什么?”苏日安好奇的问了一声,却没伸手接。   薛文瀚索性也不给他了,直接放下木饭桶,拉了他坐到了椅子上,拿了渣攻平日里梳头的木梳,给他重新梳了个头发,用发带和簪子固定住。   不知道是簪子和发带的原因,还是怎么的。   虽然扎头发的技术不咋的,可薛文瀚就是觉得苏日安好看了。   然后就一直盯着人家看了老半天,看得苏日安超不自在,最后不得已,只好伸手推了推薛文瀚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去地里吗?再不去晚了。”   薛文瀚知道他在转移话题,笑了下,说道:“特好看的。”   而后,在苏日安“你眼瘸了啊”的眼神中,扶了扶他的后背:“我说真的,以后别总弓着腰了。”   苏日安走路时会弓着腰,可能是觉得自己个子太高。   不过不严重,并没有到驼背的地步。   薛文瀚说完,也没管苏日安的反应,拿起饭桶说了一句:“我去地里了。”就走了。   留下苏日安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里,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最后还是苏豆子一直等不到人,喊了苏日安才回过神来,连忙擦了眼泪。   吃了饭,洗了锅碗,随后苏日安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拄着拐杖将他前些天从外面背回来还没有干的硬杆子草晾了。   一天倒比在地里还忙。   薛文瀚虽然到家的早,但因为他在家里墨迹了一会儿,去地里的时间就和回来的晚的人差不多了。   路上薛文瀚还碰到了苏建乔。   一说才知道,苏建乔的地距离他家的不远。   两人就一道了。   路上,薛文瀚问了苏建乔小树林的事情,一问才知道为什么苏日安会露出那种表情,苏豆子会哼了。 第二十八章   那片小树林原本是他家的,后来苏日安的爹爹去世后,苏日安的三叔就欺负苏日安孤儿寡姆,想把那片小树林占为己有。   但当时苏日安的阿姆还在,又苏世平帮着拦了。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苏日安的阿姆去世,苏日安伤心过度,又被渣攻打了,还要照顾当时只有一岁半只知道哇哇大哭的苏豆子,就有些不想活了。再加上那段时间正是苏世平找渣攻理论反被渣攻打的卧病在床的日子。   他三叔搬了爷爷奶奶还有族老们来要小树林,苏日安就给了。   “难怪……”听苏建乔说完,薛文瀚终于从渣攻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不过,记忆里渣攻打完苏世平后就去了镇上,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当然,就渣攻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薛文瀚叹了口气,刚好他家的地到了,便跟苏建乔告了别。   到地里,福叔福婶已经挖了很多了,见薛文瀚来连忙打招呼。   薛文瀚应了,招呼他两过来吃午饭。   福叔福婶惊讶之余特别感动,但也没推脱,他们是真的饿了。   吃了东西后,福叔福婶继续挖,薛文瀚分类,再往家里背,速度很快,到晚上要回去的时候就剩下不到一间房子的地方了。   福叔福婶建议挖完,薛文瀚想了下,同意了。   他家就这点地,早挖完早轻松。   挖完后明天就不用来了,他就可以做浴桶之类的了。   也因此,家里面,苏日安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薛文瀚他们,最后都打算让苏豆子去看了。   所以,薛文瀚一进院子,苏日安就从厨房里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晚啊?”   “剩下一点了,就都挖完了。”说着,薛文瀚背着土豆到了地窖边,放下土豆后下了地窖,让福叔将上面的土豆递给他,后全部倒进了地窖里。   上来,苏日安已经把吃的端到了饭桌上。   福叔福婶的也是。   但这次,福叔福婶死活不和他们一起吃,最后苏日安也就没有再勉强,将菜每样往盘子里拨了下,拿给福叔福婶。   苏豆子因为吃了糕点,晚饭没怎么吃。   被苏日安说了几句,后又硬着头皮吃了些,吃的肚子圆鼓鼓的,皱着个小脸暗暗发誓:他下次一定要早上吃糕点,吃了中午就不回家。   这样,他阿姆就没办法逼着他吃饭了。   以前苏豆子觉得饿肚子特痛苦的,现在又觉得……吃撑了一样痛苦。   哎,活人真难。   饿不的,撑不的。   吃完饭,苏日安习惯性的起来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却被薛文瀚给按到了椅子上,叫了福婶来收拾,等福婶走了还教训他:“伤还没好呢,你就别折腾了,等你伤好了,随你怎么折腾都由你。”   苏日安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心里不由得想:薛文瀚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集上,回来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难道是在镇上……他喜欢的人那里受气了?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是否有喜欢的人,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薛文瀚不喜欢他,更不会天真的认为薛文瀚会对他守身。   再加上之前渣攻隔三差五的就去镇上,好久不回来,又有村里的人说在春长街看到过薛文瀚。   春长街是镇上有名的男人寻欢作乐的街道。   怨不得苏日安多想。   张了张嘴,本来苏日安想要问薛文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这些又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就闭上了嘴。   虽然知道男人可以纳妾,特别是像薛文瀚这样的更是十个里面九个有妾室,可苏日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如果是以前他也不会多想,可这几天薛文瀚对他……   突然,苏日安就不想和薛文瀚待一起了,勉强挤出一个笑,说了句:“晚了,我带豆子去睡觉。”   也不管苏豆子嚷嚷着说:“还这么早呢,我不睡。”一把把苏豆子从椅子上提下来,放到了地上,说了句“豆子,乖。”牵着苏豆子就往外走。   期间,连看薛文瀚一眼都没有。   弄得薛文瀚一脸懵逼。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色。   然后,就走了。   难道是自己太孟浪了?!   但也不应该啊,怎么说他们都是夫夫。   虽然苏日安曾向渣攻提过,让渣攻休了他。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这几天两人相处的特愉快的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薛文瀚胡思乱的时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安。”这声音薛文瀚听过——苏世平,苏日安的大伯。   苏世平站在院子里,如果是以往他就直接去苏日安住的小破屋子里了,但那天苏日月回去告诉他现在苏日安住薛文瀚的房子。   所以,他才在院子里等着。   听到苏世平的喊声,先出去的是福叔,福叔与苏世平说了两句话,苏日安才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出来。   苏日安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不高兴了,笑着问了苏世平一声“大伯”后又问:“你怎么来了?”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少有人串门。   “早上在集上买了点东西,让薛文瀚帮着带回来了,我来拿,顺带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苏世平的手中还拎着一个小木饭桶。   说着,人上了檐廊,走到苏日安的面前。   “还好。”苏日安说:“这毒不严重,这两天又吃着药,估计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苏世平说着将手中的小木饭桶递给苏日安:“这是你伯姆做的酸菜,知道你爱吃给你拿了些。”   苏日安接住,弯着眼睛笑着:“谢谢大伯。”   其实苏日安并不怎么喜欢酸菜,主要是因为有酸菜的话就不用放油盐酱醋了。   所以就……   不过大伯好心,这些也没必要让大伯知道。   道过谢,苏日安拎着木饭桶,和苏世平一起进了他和苏豆子的屋子。   屋子里,苏豆子在听到苏世平的声音时就想出来见苏世平了,但苏日安已经给他脱了衣服,没办法,只能急的在炕上打转。   此刻一见苏世平进来,当即喊了一声“大爷爷”后就朝着苏世平扑了过去。   苏世平说了一声“小心”连忙接住了他,后又说了他两句。   苏豆子乖乖的答应了。   后苏世平和苏日安说话,期间薛文瀚曾进来过一次,但在听到他们谈的开心后就折了回去。   直到苏日安过来喊他拿东西。   拿了东西,苏世平走了,苏日安也跟他说了一句:“我也去睡了。”就准备要走,却被薛文瀚给拉住了。 第二十九章   “怎么了?”被拉住,苏日安一愣,后垂着眼看着薛文瀚抓着他的那只手。   神情淡漠,半点没有之前的不自在。   看得薛文瀚皱了皱眉头,最后叹了口气,松开了他的手:“没事,早点睡吧。”   苏日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睡得早,但现在也太早了,天都还没黑透呢……完全忘了他之前带苏豆子离开的理由就是睡觉。   苏日安走后,薛文瀚拿了点他之前买的还没完的糕点,出了门,去苏建乔家和苏春林家取他买的东西。   先去了比较远的苏建乔家,拿了驴子和砂锅后,又去了苏春林家。   苏春林家养了猪,薛文瀚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给猪给食的苏春林的媳妇。看见薛文瀚,苏春林家媳妇楞了一下,后有些紧张的问了薛文瀚一声:“来取锄头啊?”   说完,等薛文瀚说了“嗯”后,朝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   招呼薛文瀚进去,她去给猪食。   薛文瀚刚进大门,苏春林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看见薛文瀚笑着说:“你命还真好,铁匠家就剩下三把大的三把小的了,刚好够你。”   镇上就一铁匠,要是没有,就只能等下次了。   “还真是。”听到他的话,薛文瀚也笑了。   后苏春林招呼薛文瀚去屋里坐,薛文瀚想着问郎中苏日安的情况,便问他:“郎中大叔睡了吗?”   “还没有呢。”苏春林说。   薛文瀚“好”了一声,跟着苏春林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郎中大叔正在教薛文瀚那天见到的那个小孩认草药,听到有人声,郎中大叔让小孩去边上记,自个站起来。   薛文瀚进去后,将手中拿着的糕点放到了郎中家的桌子上,在苏春林的招呼下坐下后问郎中大叔:“柳叔,那天你帮小安看了是什么情况,不严重吧?”   郎中大叔看了薛文瀚一眼。   心里有些不明白薛文瀚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他关心苏日安吧,那天苏日安中了毒拖着他跑去给苏日安治的是苏日月,背着苏日安下来的是苏日明,而薛文瀚……   却跑去三岔崖下去救苏五牛了。   虽然说救人没错,但怎么说苏日安都是他夫郎,而苏五牛……那个不学好的混混。   不过一想到以前听人说的薛文瀚的那些事情……   郎中大叔叹了口气。   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管。便告诉薛文瀚,苏日安的毒已经解了,没什么大问题。   把他上次开的那两副药喝完就成了。   薛文瀚听了,道了谢,后郎中大叔就带着小孙子睡觉去了。   薛文瀚又跟苏春林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苏五牛的身上了。   薛文瀚除了那天下去救人,就没怎么关注过苏五牛,此刻听苏春林一说才知道,苏五牛基本上算是废了。   人虽然还活着,但伤了脑袋,变得傻傻愣愣的,右手和左腿也因为中毒,废了。   现在人在四老太爷家养着。   “不过估计也养不了几天了。”苏春林说,他听人说四叔公家家里已经闹翻了天,“估计以后都是麻烦。”   薛文瀚笑了笑,渣攻对苏五牛不在乎,他就更不用说了。   那次下去救苏五牛完全是为了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与苏五牛本人无关,那天不管是谁掉下去他都有可能会下去救人。   不过,苏五牛那样,也算是报应了。   那样活着,可比死了痛苦。   死了至少还能一了百了。   从苏春林家离开,薛文瀚回到了家。家里其他的人都睡了,但他现代人的作息又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后,薛文瀚起身,到院子里的柴堆里找了截楠木枝,拿回了自己的屋子。   开始做簪子。   薛文瀚以前没做过簪子,但他做过雕刻,做簪子倒也不算太难。   不知不觉就做好了一个。   刚做好,薛文瀚还没来得及欣赏呢,突然就听到了“啊……”的一声,声音是从苏日安的房间里发出来的。   很惊恐。   薛文瀚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他是做噩梦了,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过去敲了敲苏日安的门。   “做噩梦了?”   “嗯。”屋子里,苏日安好半天才回答,声音听起来都没有白天有气势。   显然是吓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日安说:“我没事了,你去睡吧。”他衣服已经脱了,让薛文瀚进来不太好。   虽然薛文瀚是他的夫君,但他们太生分了。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顿了下,后说了一句:“好,要是有什么就喊我。”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后,薛文瀚继续做簪子。   没有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文瀚做好了两个簪子后还不困,就继续做。再下一个簪子做到一半的时候,又听到了苏日安的惊恐的叫声:“滚开啊,啊……”“别,别过来,滚开啊……”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人都紧张起来了。   薛文瀚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冲了过去。   敲响了苏日安门的同时,大声喊了一声:“苏日安,开门。”   可这一次,薛文瀚喊了好久了都不见动静。   之后,薛文瀚又喊了几声,就连隔壁的福叔都被吵醒穿着衣服出来了,苏日安却依旧没有动静。屋子里,除了偶尔传出来压抑的呢喃声和惊恐的呼叫声,就没有任何的声音。   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折回自己的房间,从空间里取了一把轻薄的小刀,出来后割断了苏日安的门栓。   推开门。   借着月光,薛文瀚一眼就看到了苏日安额头的汗渍,像是在承受着什么,表情看起来异常的痛苦。   薛文瀚一皱眉,连忙冲了过去。 第三十章   喊了一声“小安”,后将苏日安摇醒。   被摇了, 苏日安人还没醒过来呢就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声音惊恐的喊了一声“蛇”, 后微微弯下腰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看到他的样子, 薛文瀚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柔了声音安慰他:“是我, 别怕,没有蛇。”   说着抬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苏日安任由着他擦了汗, 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后转身顺势抱住了薛文瀚。   薛文瀚被抱的一愣,后也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又说了一句:“别怕。”   苏日安没说话,将脑袋窝进了薛文瀚的脖颈处。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苏日安挣脱了薛文瀚的怀抱,坐了起来,脸有点红, 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梦到蛇了,被追了一路。”   算是解释他刚才奇怪的举动。   薛文瀚“嗯”了一声, 后想起苏日安坐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从苏日安身上掉下去的苏豆子的小短腿。   问了苏日安打火石和油灯的位置, 薛文瀚起身点着了油灯。   走过去, 果然看到苏豆子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姿势倒卧在苏日安的怀里, 闭着眼睛, 睡得香甜。   那副姿势,几乎不用看就知道他刚才是倒着睡的,而且脚丫子还在苏日安的身上。   可不是蛇吗?   可不得追他一路吗?   只要苏豆子的小脚丫子不从他身上下去,他一晚上都得被蛇追。   摇了摇头,说了句“这小混蛋”,薛文瀚将苏豆子抱着卧顺了,后在苏日安的旁边坐下,坐下后看到他额头上任由汗渍,便抬手替他擦了。   可他的手刚碰到苏日安的额头就被苏日安给抓住了。   苏日安抬头,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看得薛文瀚心底突的一跳,想要吻他,这么想着,薛文瀚就这么做了。   结果他的唇还没碰到苏日安呢,就被苏日安给推开了。   推开后苏日安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的看着他。   眼神冷静。   这种状态……薛文瀚在沉默了两秒后,说了句:“早点睡吧。”说完,起身准备出门,却听到苏日安有些不安的问:   “你是在……别人那里受了气了吗?”   “……”薛文瀚不明白,回过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苏日安以为薛文瀚在装傻,看了几秒后却又觉得不像,便提醒他:“你今天去镇上了。”   “嗯。”薛文瀚说,去镇上的事情他不是知道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如果你是在镇上别人那里受了委屈,不,我的意思是……”苏日安的话突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有些难过,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是说,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也没人愿意要,但如果你是因为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才,才跑来亲近我,我……”我心里也不愿意。   说着苏日安低下了头。   听到苏日安的话,看到苏日安的表情,再结合渣攻之前做的一系列的事情,薛文瀚几乎不用想就猜到了苏日安心中想的。   咧嘴笑了。   后转身,一把抱住了苏日安,亲了他。   薛文瀚单身了一辈子,技术不咋的。   两个技术不咋的的人磕磕绊绊的吻着,刚刚摸索出了一点门道,苏豆子的一句“阿姆”就把两人惊得弹开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两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苏日安。   苏日安在自己弹开的同时,还推了薛文瀚一把。   薛文瀚没设防,差点被他推到。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苏豆子,在喊完那一声“阿姆”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苏日安看了眼重新睡着的苏豆子,后想起刚才他和薛文瀚做的事情,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低低的垂下了脑袋,连看都不敢看薛文瀚了。   想起他之前冷静的模样,再看他现在眼神闪躲,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薛文瀚突然觉得这样的苏日安很可爱。   可爱的让人想……   笑了下,薛文瀚走过去抬手捏了捏他红的连油灯昏黄的灯光都遮掩不了的脸颊,解释:“没有。”   “什么?”苏日安抬头,不解的看着他,眼睛因为刚才的亲吻还带着点水汽。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吗?”薛文瀚说完,苏日安就猛地垂下了头,避开了薛文瀚的眼神,一副拒绝听薛文瀚说的样子。   看得薛文瀚有些心疼。   叹了口气,薛文瀚伸手,捧起了他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苏日安,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以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想得那些事情都没有,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你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听清楚了吗?”   当皇子时,渣攻因着年纪小,又为白月光守着身,就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后来逃亡到这里,见惯了打扮的娇艳欲滴的美人妖姬,就有些看不上小镇朴实的姑娘,也就没有找人;再到后来,虽然忘了白月光,但却赌博成瘾,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待在赌场里,更是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一来二去,除了刚醒来发现被成亲,气不过,强了苏日安那次,竟没有再和人发生过关系。   至于薛文瀚自己。   更是童子鸡一枚,别说同性恋人了,连同性恋都没见过几个。   说起来有些丢人,可却是事实。   “你……”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不相信。   毕竟薛文瀚是男人,五年的时间……   他自己有时候都特别想,更别说薛文瀚了。   “不相信?”看他的眼神,薛文瀚就知道他在想啥,捏了捏他的脸蛋,让苏日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苏日安摇了摇头,说:“没有。”   明明不相信,却又强迫自己相信的样子惹得薛文瀚想笑:“我说的是实话,没骗你。”   “嗯。”苏日安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说完就抱住了薛文瀚。   他很开心,很开很开心。   虽然,薛文瀚并没有说他喜欢他,但那都不重要,农村里的人,那讲究那么多,只要薛文瀚愿意跟他过日子就好了。   他不贪心。   苏日安笑的开心,开心的就连薛文瀚都感觉到了。   因为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开心的笑。   薛文瀚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问他:“晚饭时是因为这件事情?”   听到薛文瀚突然提起晚饭时候的事情,苏日安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算诚实的说,“有点点。”   薛文瀚笑了声,“现在放心了?”   “我又没担心。”苏日安嘴硬。   “是是是,你没担心,我担心了,担心被你误会。”薛文瀚笑着道。   囧的苏日安脸色涨红,好半天才似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那你今天怎么,怎么突然就……”   这些天,薛文瀚虽然比以前对他好了太多太多,但都是彬彬有礼的,今天去了个集上,突然就……   也怨不得他多想。   “突然就怎么了?”薛文瀚大概猜到了他要问的,却恶劣的反问。   苏日安看了他几眼,后白眼一翻,推开了薛文瀚,这个黑心的家伙,他敢打保证他听懂了,却还要问他。   就是要他难堪。   真恶劣,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一个这么恶劣的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薛文瀚说,苏日安吐槽,你也知道你是故意的啊!!   “没什么原因。”薛文瀚解释,看见你,突然就想那么做了,然后就那么做了。   苏日安看了他几眼,后弯着眼睛笑了。   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亮,就像平时看到吃的的苏豆子。   薛文瀚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苏日安长长的舒了口气,后赶薛文瀚,“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不怕做噩梦?”   “刚才应该是被豆子压的,现在豆子睡好了就没事了。”苏日安说。   其实,也不能说是没事。   这个梦,他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了——不过之前都没有今晚这么恐怖。   除了苏豆子的原因,苏日安觉得可能和那天在三岔嘴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明天起来让薛文瀚拜拜家神爷,别沾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薛文瀚虽然不太想回去,但苏日安坚持,就回去了。   回去竟丢脸的一晚上没睡着。   最后的结果就是做了很多簪子。   薛文瀚没睡着,苏日安也是。第二天早上一见面,两人一人顶着一个黑眼圈,都把彼此给惹笑了。   “没睡好。”薛文瀚笑了笑说。   “我也是。”苏日安有些不好意思。   苏豆子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不解的问,“阿姆,为什么没睡好?”他明明记得阿姆和他一起睡的。   苏日安没说话,薛文瀚替他解释“你阿姆是高兴的。”   “你还不是?!”薛文瀚刚说完就被苏日安瞪了一眼。   薛文瀚也不否认,笑着说:“是,我也是。”   薛文瀚的坦荡让苏日安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哼了一声,后道:“本来就高兴,有什么错。”   “没错。”薛文瀚没原则的附和。   “你们高兴,我不高兴了。”苏豆子撇着嘴,大声吼道。他刚刚问了好几次为什么高兴,可爹爹和阿姆光顾着自己说话,都没人搭理他。   他不高兴,他有些生气。   感觉到自己受了冷落。   苏日安刚才一直和薛文瀚说话,没顾上苏豆子,此刻听到苏豆子的大喊声,连忙伸手刨了刨苏豆子的脑子,低下头问苏豆子,“豆子为什么不高兴?”   薛文瀚在旁边,走过去一把抱起了苏豆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替苏豆子回答,“还能因为啥,因为咱们说话没顾上他呗。”   苏豆子噘着嘴看了一眼苏日安,眼睛里分明写着:你看爹爹就知道,你就不知道。   苏日安无奈的笑了下,捏了捏苏豆子的小脸蛋,后对薛文瀚说,“等会儿吃早饭,吃完早饭你做啥去?”   他家土豆就那点,昨天已经挖完了。   “准备去一趟三岔背后。”三岔背后,地方名,三岔山背后的森林。   被人抱着的苏豆子也不闹了,乖乖的搂着薛文瀚的脖子,窝在薛文瀚的怀里,听两人说话,也不插嘴。   “你去哪里做什么?”三岔背后很危险,如果不是不得已很少有人去哪里。   “看看有没有黄菠萝树。”说起黄菠萝,薛文瀚就想起了他昨晚做的簪子,跟苏日安说了句“等下。”后抱着苏豆子,折回了自己的屋子。   再出来的时候,苏豆子的手里就多了几支簪子。   一看到苏日安,苏豆子就大喊着嚷嚷,“阿姆,爹爹给我们做的簪子。”   “你爹爹做的?”苏日安接过苏豆子递过来的簪子。   很惊讶。   他不懂这些,不知道刀功什么的,只觉得薛文瀚做的簪子特别特别好看,比薛文瀚给他在镇上买的那根银簪还要好看。   好看的,没念过书的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了。   “对,爹爹做的。”苏豆子一脸得意的说,像是做出簪子的那个人是他。   把苏日安给惹笑了。   “喜欢吗?”薛文瀚也笑了下,问苏日安。   “很好看。”苏日安说,他不太好意思说喜欢,说喜欢像是问薛文瀚要一样。   “好看就成。”薛文瀚说着指挥苏豆子:“把簪子给你阿姆。”   苏豆子刚才给苏日安的时候苏日安只接了一支,还有三支在苏豆子的手中。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伸手将给苏日安的几支簪子递过去:“阿姆,给。”自己的则紧紧地攥在手里。   生怕被人抢走似得。   薛文瀚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苏日安又说了一句“很好看”,刚好福婶说饭做好了,一家三口便出去吃饭。   吃完饭,薛文瀚说要去三岔背后,苏日安连忙叫住了他,“你是要黄菠萝木啊?”   “对。”薛文瀚转过头看着他,问:“有吗?”   “我记得大泉山咱们那片小树林里有,不过不太确定。”谁平日里没事情去看那,“你等我吃完了带你去。”   薛文瀚看了他的腿一眼,“你在家待着,好好养伤,别折腾了,我去了问问人就好了。”现在还有很多人家土豆没挖完,地里人不少。   要问不难。   可苏日安却摇了摇头,“大泉山比较远,很少有人在那种土豆,没什么人的。”   “远你还去。”薛文瀚怪了他一声,腿子还想不想要了。   旁边苏豆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说:“阿姆,我跟爹爹去。爹爹,我知道大泉山的小树林,我跟你一起去。”   苏日安看了薛文瀚一眼,后又看了苏豆子一眼,纠结了下说,“就让豆子陪你去吧,豆子知道在哪。”说完,又害怕苏豆子懒得不愿意走,一直让薛文瀚抱着,说:“要是豆子累了你就抱会儿,他轻,抱会儿不累了就让自己走,别一直抱着。”   这几天,苏豆子是越来越懒了,动不动就将薛文瀚抱,动不动就窝薛文瀚的怀里。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惯坏。   “阿姆”苏豆子不满的喊了苏日安一声,本来伸出让薛文瀚抱抱的小爪子默默地缩了回去。   自个跳下了椅子,走过去,走到薛文瀚身边,“爹爹,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大泉山小树林在哪里。”   “好。”薛文瀚说着,带他去屋里,换了一套厚实的衣服,带了个兔耳朵小帽子,跟苏日安说了一声,牵着人出门了。   一出门,刚走到苏日安看不到的地方,苏豆子就停了下来,然后做贼似的向后看了几眼,见没看见苏日安,当即小手一伸,“爹爹,抱抱。”   那副样子,把薛文瀚给惹笑了。弹了弹他的小爪子,说了句:“你啊!”将人抱了起来。   大泉山不近,但薛文瀚体力好,一路上就算背着背篓,抱着苏豆子也没什么感觉。   一口气到了大泉山他家小树林的地方。   看到那小树林,薛文瀚没忍住笑了。可真的是小树林——那小树林最多就一亩地,可能还会更小。   树更没几棵,不过确实有两棵黄菠萝树。   长的还丑不拉几的,苏豆子抱怨,“这本来是苏合财家的,他家抢走了我家的,后来大爷爷就让他家把这里给我们了。”   苏豆子说着,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小树林。   然后脑袋一转,窝进薛文瀚的怀里,不看了。   “嗯。”薛文瀚摸了摸苏豆子的后脑勺,安抚他。   后等苏豆子蹭罢,又跟苏豆子确认了一遍,确定这片小树林是他家的后。   薛文瀚放下苏豆子,让他在一边玩,他自己则砍树。   要做几个浴桶呢,一棵黄菠萝树都不够,薛文瀚索性将两棵都砍了。   虽然,这树有点丑,但处理的好的话并不影响做东西。   砍好树,因为带着苏豆子,薛文瀚就没背树。   回到家,将苏豆子放下,薛文瀚又拿了绳上了一趟山,将两棵树中的其中一棵背了下来。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被薛文瀚背上的树给震惊了。   那一棵树,他们其他的人至少得截开分几次背才行,薛文瀚好么,一次就背下来了。   回到村子,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呢,薛文瀚就听到了豆子小魔王的声音:“就打你了怎么了?”   狠狠地,莫名的就让薛文瀚想到了他刚穿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小家伙的模样。   刚想完,就听到苏豆子狐假虎威的说:“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叫我爹爹打断你爹爹的腿,把你丢到三岔崖去。”   “……”薛文瀚。   真是好儿子。   薛文瀚直接被气笑了。   亏他还当苏豆子是个乖乖娃呢,结果好么,是个小霸王。   不过薛文瀚也没管,小孩子的事情,三天两头打架,大人管也管不到哪里去。   回到家,苏日安在做针线。   第一次看到哥儿做针线,薛文瀚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可能是大男子主义,他实在是没办法直视长的像男人的哥儿们做针线。   真真是辣眼睛,特别是苏日安还长的人高马大的,更违和了。   抽了抽嘴角,薛文瀚索性不瞅他了。   给自己倒了杯水。   听到倒水声,苏日安抬起头来,看到薛文瀚停下手头的活问:“回来了啊?”   薛文瀚脚步轻。   之前他忙着做针线都没听见。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问苏日安,“喝水吗?”   “不喝,喝的话我自己倒。”苏日安说着,将手中的几针做完了,后收了起来。   喝完水,休息了一会儿,薛文瀚准备将另一棵树也背回来。出门走了没几步路,就看到好几个人往他刚才听到苏豆子声音的方向跑。   薛文瀚拉住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有小孩掉洵河里了。   小孩名字叫苏合财。   薛文瀚今天早上才从苏豆子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现在又听到这个名字……再结合刚才回来时听到的苏豆子的话,薛文瀚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连忙放开了那人,朝着苏豆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结果,薛文瀚刚跑到河边,就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一把拎着苏豆子,将苏豆子扔进了洵河里。   洵河不小,宽度大部分地方有两三米,深一米左右,这样的水位对大人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苏豆子才四岁多点,身高不足一米。   下去不得没命吗?   看到那一幕,薛文瀚的眼睛都红了,吼道,“你个老畜生,要是豆子有什么事,我叫你断子绝孙。”   就在薛文瀚吼出这句话前,薛文瀚看到另一个身影跳了下去。   薛文瀚跑过去,看到是那天三岔山是和他说了话的那个小男生。   他个子虽然也不高,但在水下走不成问题,薛文瀚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苏豆子带到了岸边,就剩下往岸上爬的了。   薛文瀚喊了一声“豆子”连忙将人从小男生的手里接了过来。   随后,小男生也爬上了岸。   十月份的天气,虽然还没有冷到可以结冰的程度,但也需要穿厚毛衣加外套了。   苏豆子本来就受着伤,这一下水,再上来,人都瑟瑟发抖了,小脸直接白成了纸,就连喊“爹爹”的声音都恹恹的。   可就算这样,小家伙还不忘告状:“爹爹,他们欺负我。”说完张开嘴哇哇哇的就大哭了起来。   听得薛文瀚又心疼又气,扭过头冷冷的看了那老婆子和老婆子怀里抱着同样浑身湿透哇哇大哭着告状的男孩一眼。   回过头,对苏豆子说了句:“豆子乖,爹爹知道了。”后快速的剥了苏豆子的外套,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脱了自己的外套,将苏豆子包上,抱在怀里。   后扭头对刚才救了苏豆子的那个小男孩说了一声:“刚才谢谢你,你跟我回家换套衣服。”说完,没给小男孩说话的时间,视线一一从在场的大人小孩身上扫过,在扫到那个老婆子刚才站的地方时,却发现那个老婆子已经抱着那小男孩溜了。   薛文瀚冷笑了一声。   后又跟众人说了一句“都散了吧。”说完,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抬手碰了碰苏豆子的后背,小声跟苏豆子说:“豆子别哭了,那老婆子已经走了。”   薛文瀚的话刚说完,苏豆子就“噗嗤”一声笑了。   笑得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连忙抬手擦了鼻涕泡,气恼的道:“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不是专门哭给那老婆子听得?”薛文瀚一边抱着他走,一边笑着问。   问的苏豆子“哼哼”叫了两声,就算人家是专门哭给那老太婆听得,你也不能拆穿。   薛文瀚笑了下。   苏豆子哼哼了两声,后噘着嘴向薛文瀚告状:“爹爹,苏合财把你给我做的梅花的那支簪子弄断了。”说着动了动,让薛文瀚松开他些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支断了的簪子,心疼的眼里都冒出来了:“你看。”   一说完,哇的一声又哭了。   这回是真哭,一边哭还一边说:“他弄断了我的簪子,抢走了我的糖,还打我,呜呜呜……”越哭越厉害,最后都哭上劲了。   “他以前就经常和苏大壮他们一起打我,呜呜呜……爹爹,你一定要替我报仇……还有,还有那个死老太婆,她还说我是阿姆偷人偷来的野种,说我和阿姆给苏家丢人了,叫我和阿姆滚出村子里去……”   小孩越说越委屈,最后哭的都喘不过气了。   薛文瀚也越听脸色越黑。   最后都成了煤炭。   就连身边跟着的小男孩也感受到了。   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想跟薛文瀚说他要回他家去,又不敢。   只能默默的跟着。   薛文瀚“嗯”了一声,抬手摸着苏豆子的后脑勺,眼神不明:“爹爹知道了,豆子乖,别哭了。”   苏豆子打着嗝,“嗯”了一声,后抬起小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豆子乖,豆子不哭了……”说完,又小声呢喃道:“不能让阿姆看到……”如果阿姆看到他哭,又要伤心了。   不能让阿姆伤心。   苏豆子哭着,擦着眼泪。   奈何眼泪太多,他的手又太小,手整个都湿了眼泪还没有擦干,最后小家伙脑袋一低,眼泪鼻涕的全部抹在了薛文瀚的衣服上了。   薛文瀚因为苏豆子的一番话情绪沉重,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嗯”了一声,微微眯了眯眼,薛文瀚抬手摸了摸苏豆子的后脑勺,说“爹爹知道了。”   “爹爹”苏豆子又叫了一声。   薛文瀚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说话了。   一直到家。   一进院子,薛文瀚就吩咐福婶烧热水,自个带的两个小孩儿进屋。   刚推开门,就碰到了从屋里出来的苏日安。   看到薛文瀚怀里湿哒哒的苏豆子,苏日安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三两步冲过来抱住了苏豆子的同时冷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把你推下水的?”   他不认为苏豆子会傻到自己往水里跳,肯定有人推。   可苏豆子才多大,又不会游泳,而且天气还这么冷的,这心思得有多歹毒才把这么小的娃往水里推。   “阿姆。”苏豆子恹恹的喊了一声,后小脑袋在苏日安怀里蹭了蹭,却没有哭,也没有告诉苏日安是谁把他推下水的。   “先给换衣服吧!”见苏日安脸色阴沉,薛文瀚提醒他。   “好。”苏日安应了一声,后抱起苏豆子,也不拄拐杖了,一跳一跳的进了屋子。   苏日安一离开,薛文瀚就对小男孩说:“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你先换上。”   家里就他的衣服最多,虽然小孩穿着会大,但也没办法。苏日安就他前几天买的那几件,苏豆子也是。   而且苏豆子的衣服太小不能穿。   所以算来算去就只有他得了。   小孩说他不要。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这么冷的,你感冒了怎么办?”现在人家里都穷。   很少有人愿意生病的。   因为没钱,可能一个小病就要了性命。   果然,听到薛文瀚的话,小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薛文瀚进了薛文瀚的屋子。   进去后,小孩直接被屋子里的景象给惊住了,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比苏日安当初还不如。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进去后挑了一套他所有衣服里面最小的。   后又找了一套他没穿过的里衣,递给小孩,“这是新的,我没穿过,外套之前穿过一次,基本上新着呢。”   “我,我不要。”看到薛文瀚给拿的衣服,小孩连忙拒绝道。   那衣服太好了,他不敢穿。   他之前听他爷爷说薛文瀚穿的一件衣服就够他家一家三口吃几年的了。   他以为薛文瀚会给他旧衣服,可……   全部都是新的——在他看来别说只穿过一次,就是穿过几次的衣服也是新衣服。   而且薛文瀚的衣服质量还那么好,他就不敢要了。   “给你的,你就别推脱了我家里实在是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回去让你娘给你改一下就能穿了。”薛文瀚说着,把一条毛巾递给他,“先擦一下身子,擦干了就把衣裳换上,要不然感冒了。”   小孩想拒绝,薛文瀚已经拿着另一件衣服去屏风后面了。   后薛文瀚快速的换上了衣服,出来小孩也已经换好了里衣,就剩下外套了,跟他说了句“换好了就出来外面来。”薛文瀚就出去看苏豆子去了。   苏豆子那边,苏日安已经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后换上了棉质的里衣。   坐在炕沿上一边吃着糖一边等福婶烧的水。   薛文瀚一进去,小家伙就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怎么又吃上糖了。”   “我今天这才是第二颗。”苏豆子连忙解释,生怕薛文瀚不让他吃。   薛文瀚“嗯”了一声,说了句“少吃点。”   刚说完就听到苏日安问,“谁把豆子推到水里的?”   “不认识。”犹豫了下,薛文瀚说,就苏日安现在的模样,若是让他知道了是那个老太婆把苏豆子扔进水里的,绝对会拼命。   不过,薛文瀚说的也是事实。   他确实不认识那个老太婆。   “豆子,是苏世亮吗?”看了一眼薛文瀚,后苏日安也不问他了,直接问苏豆子。   “不是。”苏豆子摇摇头。   “那是谁?”苏日安皱了皱眉:“难道是苏合财?”   “阿姆,你就别问了嘛,我还要吃糖糖。”苏豆子卖萌撒娇想转移话题,可惜苏日安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能那么轻易就让他转了去呢。   他的话音一落,苏日安几乎就肯定的问道:“是苏合财那个小畜生对不对?”   苏豆子见瞒不住了,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求助的看向薛文瀚。   薛文瀚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伸手扶着苏日安的后背:“几个小孩子玩闹,难道你还要管,行了行了,别气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不会让咱家小豆子受委屈的。”   “果然是这个小畜生。”苏日安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薛文瀚以为他会冲出去找人算账,但是没有……   只见他紧了紧抱着苏豆子的手,后又问苏豆子:“豆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阿姆说说。”他是想找那小畜生算账。   但他必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因为苏日安已经知道了,苏豆子也就不再瞒着了。   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薛文瀚这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他给苏豆子买的糖。   苏豆子拿了糖分给几个以前没欺负过他的小孩,结果被苏合财看到了,苏合财就要问苏豆子要,苏豆子不给,两人就打起来了。   苏豆子年纪虽然小,但继承了薛文瀚和苏日安的力气,力气并不比七岁的苏合财小,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就把苏合财给推下了水。   不过苏合财会水。   他个子又高,掉下水去后除了湿了衣服,并没有事情。   可这一幕被拿苏合财当心尖肉的苏合财的太奶奶,苏日安的奶奶,也就是那个老太婆看到了。   当即就冲了过去……   也就有了之前薛文瀚看到的那一幕。   听苏豆子说完,薛文瀚脸色铁青,苏日安直接起身,准备出去找人算账。   可还没等他出门呢,门外面就叽叽喳喳的传来了吵闹声。   “苏日安你个杂种,你给老子出来。”“我可怜的合财哦,叫这一家黑心的这么欺负。”“苏日安,我家合财到底怎么惹你了,你们要这么欺负他。”   几个人的声音,男男女女的。   声音都特别大,像是故意要把人引来一样。   等薛文瀚和苏日安抱着苏豆子出去的时候,大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人群最前面,被围着的有五个人,除了薛文瀚之前见到过的那个老太婆,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再有就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   男人怀里抱着奄奄的苏合财,嘴里破口大骂着,放着狠话。   三个女人中,最老的那个则坐在地上撒泼,骂苏日安白眼狼、骂苏日安黑心;骂完苏日安又骂苏豆子,说苏豆子是野种,小小年纪心思歹毒;骂完了人又开始哭诉苏日安和苏豆子是怎么欺负他家的,哭诉完了又让邻居们评理。   剩下年轻些的那两个女人情绪更激动,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着人,一边就要往苏日安家里冲。被福叔福婶拦住后,又开始骂福叔福婶。   说福叔福婶是苏家养的两条狗,他们是苏家的主人凭什么不叫他们进去之类的。   话语难听,难以入耳。   福叔福婶就算脾气再好,被人这么骂,脸也黑了。   虽然他们是下人没错,可他们也是人。更何况薛文瀚和苏日安两个正主都没骂过他们,这两个女人凭什么。   想着,福叔毫不客气的将拼命往院子里挤的女人往后推了一把。   这一推就不得了了。   女人跌坐在了地上,又哭又喊说是福叔推倒了她,说薛文瀚家仗势欺人,欺负了他家苏合财不够,还要欺负他们那些可怜人。   巴拉巴拉的。   那泼妇的样子直接把薛文瀚给震惊了。   以前他觉得在大街上骂架的那些大妈阿姨们已经够厉害的了,但在见了这几个人后突然觉得三观被刷新,那些阿姨大妈们实在是太菜了。   都不够格成为这几个人的对手。   特别是看到苏日安和薛文瀚出来之后,几个人闹得更凶了。   声音大的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   那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手一伸指向苏日安,骂道:   “苏日安你个白眼狼,克死了你爹爹你阿姆,我们家惦记着你是二哥唯一的儿子,没有嫌弃你,给你吃给你喝,养活着你,你现在长大了就是这么对我们的。让这个人……”说着指了指薛文瀚:   “砍了我家小树林的树也就算了,我们想着一家人,也就没计较,结果倒好,你们还欺负我们欺负上瘾了,让这个小贱种来害我家合财,我家合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啊……”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人群慌忙散开,最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第三十一章   薛文瀚抱着苏豆子,有些惊讶的看向苏日安。   刚才听到那女人的话, 他是想踹那女的一脚的, 但他抱着苏豆子, 还没来得及出脚呢, 就发现……女人已经飞了。   而旁边的平日里温和的苏日安身体一晃, 差点摔倒, 薛文瀚连忙将苏豆子递给了福婶, 伸手扶住了苏日安,叹了口气问:“没事吧?”   明知道自己腿上有伤, 还……   薛文瀚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没事。”苏日安摇了摇头, 靠着门站稳后就推开了薛文瀚。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而且腿虽然因为用了力有些疼,但也没到站不稳的地步。   靠着门完全没事。   村子里的人,包括那极品的一家四口,都被苏日安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着了。   很是震惊。   苏日安平日里给他们的感觉是温温和和的脾气很好,就算被欺负的再厉害也很少有大动干戈的时候, 上次苏日安发火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春天还是夏天,苏五牛打苏豆子被苏日安看到了, 苏日安拿着锄头追了苏五牛半个多时辰,最后愣是追上敲断了苏五牛的一条腿才罢休。   刚才……   大家细细回想了一下苏李氏骂的话, 好像确实是苏李氏骂了苏豆子后苏日安才动的脚。   也难怪。   若是换做他们, 有人这么骂他家的孩子, 他们也不会高兴。   只是……   苏日安是不是有点狠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最终却被那极品的一家四口给吸引走了全部的视线。   先是那年轻男人,在中年女人被苏日安踢飞后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喊了一声“娘”然后就冲过来要打苏日安,结果连苏日安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薛文瀚给一脚踢开了。   “滚。”薛文瀚的话简单粗暴。   因为抱着苏合财,那男人在被薛文瀚踢开后为了护苏合财,自个生生挨了薛文瀚一脚。   闷哼了一声。   不同于年轻男人,那中年女人被苏日安踢飞后,躺在地上也不起来直接就开始撒起了泼:   “哎呦要杀人了,不活了,侄子要打死自家亲婶子了,大伙儿你们给评评理,他苏日安仗着他家男人在村子里大家都不敢惹就欺负我们,跟我们说都不说一声就叫他男人去把我家小树林里的树给砍了。   我们念着他是二哥唯一的儿子,就想着两棵树么,砍了就砍了。”   苏李氏躺在地上,一边捶着地一边哭着,撒泼的样子把邻居们都震惊了:   “这苏李氏……也太可怕了吗?”   “妈呀,以前就觉得她泼,没想到……这么泼……”   “以后还是不要惹,这惹下就没完了,太可怕了”   邻居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可苏李氏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骂道:   “可他苏日安家却得寸进尺,叫他家的小野种来欺负我家合财,村子里谁不知道他家小野种力气大……”   “你再说一声小野种给我试试。”苏李氏骂的起劲呢,苏日安突然站直了身体吼道,眼睛赤红。   看起来有些吓人。   苏李氏被吓得一愣,后手一指苏日安,撒起泼来更厉害了:“哎呦,你们看你们看看哎,这你们还都在呢就这么欺负人,这要是你们不在了还了得啊,得怎么欺负我们呢,不活了不活了,叫一个小辈拿的死死的,老天爷哎,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呢。”   苏李氏一边哭着一边骂着,双手啪啪啪在地地上捶着。   不知道疼不疼。   “小……把我家合财推到河里还不让人说了,这大冷天的,洵河的水那么凉,我家合财一到家就感冒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孩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苍天啊……没办法活了。”   “眼睛永远甭睁开才好呢。”苏豆子在旁边小声却又狠狠地说了一声。   薛文瀚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会说出这种话,很震惊。   后扭过头看向他,却见苏豆子正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苏合财。   眼神凶的和他阿姆如出一辙。   薛文瀚连忙从福婶手中接过了他,将他抱在了怀里,也没有责备苏豆子,只是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说:“以后不会再让我家豆子被欺负了。”   “爹爹?”苏豆子不知道薛文瀚为什么突然会说这种话,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又特别高兴的抱住了薛文瀚的脖子。   就连那年轻女人喊了一声“娘”后骂的“苏日安,要是我娘和合财有个三长两短,我何小琴和你没完。”都不觉得刺耳了。   何小琴一边骂着,一边跑过去和另一个看热闹的女人打算扶起苏李氏,却被苏李氏一把给推开了。   “不用你们扶,你们别管我。”   扶起来了还怎么撒泼呢。   听到她这么说,大家还以为她是因为受了伤,纷纷围着嘘寒问暖,极大的满足了苏李氏的虚荣心,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当然,最奇葩的还属那老太婆了,嘴里一边骂着苏日安和苏日安的阿姆一边又哭着他死去的儿子和孙子:   “世祥我命苦的娃,叫你别娶那个扫把星你不听非要娶呢,你看看现在……连个后人都没有了;哎呀,我可怜的新小子和俊小子哎,活活的叫那克星给克死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儿子儿子死了孙子孙子殁了,我怎么命这么哭呢,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能邻居们觉得她年纪太大了,又哭的这么伤心,就有人去拉她,不拉还好,这一拉就给上劲了。   老太婆不但没起来反而骂的更凶了,指着苏日安的鼻子就道:“苏日安你个小贱种,你克死了你爹克死了你哥哥们你现在高兴了吧,你怎么不去死呢,怎么死的不是你呢,我可怜的新…啊…呸……呸,什么东西……”   老太婆正骂的起劲呢,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连忙止住了骂,推开了人转过身趴在地上,呸呸呸的吐了起来。   可还没吐出来呢,胳膊又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一疼,手一软,整个人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本来就年纪大,身体不好,骨头容易碎,这一跌倒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胳膊上,胳膊当即就骨折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血从她干枯的胳膊上流出来。   疼的老婆子当即就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不忘骂道,“哎呀,那个天杀的哎,这么欺负我老婆子,就不害怕遭报应吗?!”   “爹爹,是你对不对?!”苏豆子快要被那几个极品气死了,突然觉得身子斜了一下,随即老太婆就吐了起来,后又觉得一斜,老太婆的胳膊就断了。   他敢保证,肯定是他爹爹。   不过薛文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后将他递给了福婶。   同时薛文瀚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啧”了一声,问了老太婆句:“报应?”说完后也不等老太婆回答,自己便道:“听过什么叫现世报吗?……喏,就是你这样的,前一刻还撒着泼,后一刻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遭了报应了。”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个……”想要骂薛文瀚却又不敢像对苏日安那样骂,顿了下,很聪明的改变了方法,“这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兄长,你这么帮他,就不怕下一个克死的是你吗?”   “也就是你这些年对他不好,要好的话不定早就被克死了……”老太婆狠狠的说。   苏日安可能也觉得是他克死了他的父母兄长,从听到老太婆的话,就低低的垂下了脑袋,半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薛文瀚叹了口气。   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说:“不是你,你爹爹他们去世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自己的命数。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命数,如果一个人的命数那么容易更改,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虽然薛文瀚并不相信什么命数。   但这是此时能安慰苏日安最好的方法。   果然,听到他的话,苏日然猛地就抬起了头,激动的问:“真的吗?”   “真的。”说完,为了强调效果,又说了句:“不相信我?!”   没有预料中的相信,苏日安“我……”了一声后就又低下了头。   门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苏李氏躺在地上撒泼,何小琴和几个邻居扶着;老太婆骂人,周围邻居们以及那年轻男子劝着。   劝老太婆别骂了,想要把她送回家。   可老太婆……也是个狠得,宁愿骨折流着血也不愿意走,也要骂人。   骂的,众人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薛文瀚这边,薛文瀚拍了拍苏日安的后背,后跟福叔福婶说了句:“福叔福婶,你们带豆子和小安进去屋里。”这里的事情他来处理。   可这父子两也是个倔的,都不愿意走。   苏日安也就算了,苏豆子也不走。   福婶才抱着走了两步就哇哇大叫了起来,不得已福婶又抱回来了。   见他们不愿意走,薛文瀚也没有再勉强,跟福婶说了句:“算了”后让福婶抱着苏豆子。   薛文瀚自己则走过去,推开人群,走到那一家四口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第三十二章   薛文瀚勾了勾唇,声音有些玩味:“奶奶, 是奶奶吧, 还有……婶婶, 以及这两位……”   “堂弟, 苏日林。”苏日安提醒他。   “嗯, 堂弟和堂弟妹。”薛文瀚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既然今天你们一家子找上门了, 那咱们也就把话说清楚了,免得你们以后困惑, 还请各位乡亲们帮帮忙做个见证。”   薛文瀚说着, 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抬手做了个揖。   “没问题没问题。”周围邻居们连连摆手。   薛文瀚作揖他们可不敢受。   薛文瀚笑了笑。   那一家四口却因为薛文瀚的话憋红了脸, 苏李氏粗声粗气的道,“说说有什么说的难道我们还能冤枉你们了不成。”   老太婆继续吼着,话题已经从他可怜的儿子孙子全部变成了苏日安,说苏日安不孝顺,这么多年了也不来看她一眼, 不看逢年过节也不给她送东西,当她个老婆子是死的之类的。   至于苏日林夫妻, 面子相对比较薄,在薛文瀚站到他们面前后就停下了谩骂, 眼神警惕的看着薛文瀚, 不说话了。   薛文瀚分别看了他们一眼, 后笑眯眯的回复苏李氏, “我可没说你们冤枉我们,婶婶可不要冤枉我,话呢……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免得你们天天困惑,生气,我听说天天生气容易短命。”   周围邻居们听到薛文瀚的话面面相觑,抿起了嘴角,有些好事的则直接笑了。   气的苏李氏“你”了一声,想骂薛文瀚,又不敢,一脸憋屈的模样看的苏日安特别爽,悄悄伸手抓住了薛文瀚的衣袖,嘴角高高的扬起。   这是他男人。   老太婆依旧在骂,两个年轻的敢怒不敢言。   薛文瀚也没管众人的反应,伸手将苏日安揪着他袖子的手攥进了手里,无视了苏日安的挣扎,道,   “第一,咱们先说说砍树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分家的时候是一家一片小树林。我们两家的,一家的在大泉山,因为大泉山那处的远又小还加了旁边的一块地,再一家的在泉山崖,不知道……婶婶,这两处小树林那处是你家的?!”   “这……”苏李氏没想到薛文瀚会说这些,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她来撒泼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这些事情。   因为她婆婆回家说薛文瀚砍了他们大泉山的树——是的,她们一直觉得大泉山和泉山崖的小树林都是她家的。   虽然她们曾经好像确实答应过苏世平把大泉山的小树林给苏日安,可——   苏日安家大泉山上没有地,平时也基本不去哪里,她们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再加上婆婆说苏豆子把苏合财推下了水。   看到全身湿透,神情恹恹的苏合财,她们那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苏合财可是她们的宝贝重孙/孙子/儿子。   她们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骂一句,却被苏豆子那个小野种给推下了水,这叫她们如何忍,当即就找上门来了。   现在……   苏李氏呐呐的,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说了。   如果她选大泉山,虽然坐实了薛文瀚偷砍他家树的事情,但因此丢了泉山崖的小树林……   薛文瀚可不是苏日安,任由着他们糊弄,到时候泉山崖的小树林肯定就要不回来了。   回不来了,她回家肯定会被苏世亮揍。   想到这里,苏李氏打了个寒颤。   可如果选择泉山崖的,那么他们刚才说的薛文瀚偷砍他家树的事情就是个笑话,肯定会被邻居们笑话。   天天提上说。   而且最重要的,原本那两片小树林都是她家的,现在薛文瀚这样一说……她们势必就要失去一片。   要是苏世亮知道她来苏日安家不仅没讨到好,还把一片树林给弄丢了……   苏李氏越想越害怕,最后嘴角都颤抖起来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他们失去的可不仅是一片小树林。   还在左右为难。   她真的不能选。   可旁边薛文瀚这个恶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苏李氏觉得有些崩溃。   苏李氏想到的事情苏日林和何小琴自然也想到了,两人的脸色也特别难看。苏日林想要帮他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间脸涨的通红。   薛文瀚却还笑眯眯的盯着他们问:“这有什么难回答的吗?”说着目光向四周一扫,问:“大家觉得这很难回答吗?”   “有什么难回答的,还不是他们黑心欺负安哥儿一个人带着豆子一个小孩子,想把两片小树林都占为己有。”一个村子里生活,有关系好的肯定就有关系不好讨厌他们的人。   薛文瀚这才一问,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说。   薛文瀚抬头看了一眼,虽然这人帮了他,但他并不喜欢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这么说有些武断。   不过,那人与苏李氏有怨却是真的。   她的话音才一落,薛文瀚还没说话呢,半天吭不出一句话的苏李氏突然就炸毛了,吼道:“徐菜花,你个不要脸的娼妇,你胡说什么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不要脸吗?”   “你骂谁呢,你说谁不要脸呢?”那名叫徐菜花的女子一下子从人群里冲出来,就要打人,但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谁不要脸有你家不要脸呢,前脚哥哥才死,还没下葬呢,后脚就给嫂么和侄子安上了扫把星和克星的名头,想把嫂么和侄子赶出去,独占人家的家产,你叫乡亲们评评理,到底谁不要脸?”   被拉住了徐菜花直接双手叉腰,站在原的开始就破口大骂,时不时的伸手指两下苏李氏:   “一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欺负一个小辈,你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层的狱吗?   泉山崖的小树林谁都知道是安哥儿家的,什么时候和你们有关系了。   一大家子欺负安哥儿一个小哥儿,你们就不怕夏天天打雷,劈死你们吗?”   “徐菜花,你别胡说八道。”苏李氏的声音瞬间弱了不少。   倒是苏日林,气势强势的吼道,“你闭嘴,我家的事情关你屁事。”   徐菜花冷笑着,手一指:“我胡说八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们一家子难道不清楚吗?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事情却畜生不如,当人不知道你们做的那点事吗?   还有你苏日林,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喂了狗了?不过也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家长不是好东西能教出什么好玩意,别说什么你家和我没关系,我记得三年前你家就和里正家还有安哥儿家断绝关系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贴也就那副球样。”   虽然不喜欢女人的骂话,但薛文瀚又忍不住想为她鼓掌。   讲真……这骂人的本事可比那极品的一家四口强多了。   不过,薛文瀚也没有让她继续骂下去,再骂下去估计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在女人骂完一长串后,薛文瀚连忙开口,心情很好的说:“听这位大婶说,原来泉山崖的小树林才是我家的啊,看来我确实搞错了,不过婶婶你放心……我砍得两棵树会按市场价給你们折算成钱的。”   说着,薛文瀚看了一眼周围叽叽喳喳的人们,问:“你们有谁知道黄菠萝树的价格?大约碗口那么粗。”   那女人听到薛文瀚的话就停了下来,没有再骂。   人群中一个老头听到薛文瀚问黄菠萝树的价钱,开口说,“黄菠萝树不贵,你说的碗口那么粗的一根顶多一百文。”   “一百文一根,白老头你的脸比屁股还大。”说这话的居然是一直哭天抢地没怎么听过的老太婆。   那被叫做白老头的老人显然不擅长骂人,被骂了呐呐的,直接涨红了脸。   其他的邻居见状,纷纷替那白叔说话,“白叔是村里的木匠,他说的价钱肯定不会错。”   木匠……   薛文瀚抬头又看了那老头一眼,老头约莫五六十岁,瘦骨嶙峋的,不过看着很精神。   薛文瀚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刚好看过来,薛文瀚朝他点了点头,后放开抓着苏日安的手,拍了拍,说:“小安,你进去炕头上板箱的小抽屉里有钱,拿出来给婶婶他们,两根树,一百文,给婶婶他们拿一百五十文吧,多的就当是我送给婶婶他们了。”   薛文瀚特意加重了“送给婶婶他们了”几个字。   施舍的语气气的苏李氏几人脸色忽青忽白的,但多出五十文钱……他们又没办法为了骨气拒绝。   就只能憋着。   而一边,苏日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薛文瀚的话,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薛文瀚说的“炕上小板箱”指的是他自己屋子里的,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他留面子。心里有些高兴,连忙“嗯”了一声,蹲下去从地上捡起早前掉在地上的拐杖,拄着一跳一跳的进去拿钱了。   苏日安进去,薛文瀚好笑的看着那一家四口咬牙切齿偷偷准备溜人的举动,不厚道的开口,“婶婶这怎么是要走了吗?不是才说了砍树的事情,还有豆子推苏合财掉水的事情……”   薛文瀚特意念重了那个“推”字,果然,苏李氏和苏日林夫妻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只有那老婆子……   这回,不用人劝,不用人扶,听到薛文瀚的话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薛文瀚看了她一眼,连忙开口喊道:“奶奶这是要做什么去?苏合财可是你心尖尖的孙子,他这么被苏豆子欺负,你怎么……要走呢,这知道的说你受伤了回家看病,不知道的还当你不关心苏合财,恨不得他被苏豆子推下去淹死呢。”   老太婆本来想说她受伤了回家去看病,可薛文瀚的一句话却堵死了她。   特别是苏日林夫妻和苏李氏也在听到薛文瀚的话后转过了头看向了她。   让她想逃也没办法逃了。   老太婆回头,眼神怨毒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薛文瀚全当是疯狗,无视了。 第三十三章   很快, 苏日安就拿着钱出来了, 递给薛文瀚。   薛文瀚接过钱。   后看了眼, 后伸到苏日林的面前,笑眯眯的道,“一百五十文, 拿好了……下次呢记得可别再胡说八道, 要不然就不这么简单了,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 不是你家的,最好别强求,知道——吗?”   苏日林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接钱。   显然不愿意。   不过搁谁谁也不愿意, 毕竟接了这一百五十文, 就意味着他们同意了泉山崖的那片小树林是苏日安家的了。   他不是掌柜的, 这个主他做不了。   所以,这个钱他绝对不能接。   可惜,薛文瀚不按常理出牌,看到苏日林的反应并没有硬把钱给苏日林, 而是说道:“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堂弟想把那两棵树送给我家,我也就不见外了,要不然还显得咱们生分, 堂弟——你说对吧?!”   “你说什么?你不要钱?!”苏日林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躺在地上寻死觅活的说苏日安打残了她的苏李氏“咻”的从地上弹起来, 一把抓向薛文瀚手中的钱。   却被薛文瀚手一蜷,避开了。   苏李氏有些恼怒,紧接着就听到薛文瀚说道:“原来婶婶没事啊,没事还是站着好,地上这么潮,听说坐久了会长痔疮,奶奶……你说对不对?”   苏李氏敢怒不敢言。   老太婆本来就因为想逃没逃掉恨薛文瀚呢,听到薛文瀚的话抬头狠狠地瞪了薛文瀚一眼。   薛文瀚也不生气,道:“你们不是要说豆子推苏合财下水的事情吗?”   说着,薛文瀚将苏豆子从福婶的怀里接过来,拍了拍苏豆子的小屁股,“豆子,把今天的事情跟大家说下。”   苏豆子本来就是个小戏精,听到薛文瀚的话,当即嘴一撇,吸着鼻子把他拿着糖果分小朋友,苏合财抢他糖果,又弄断了他簪子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两人也因此打了起来,最后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苏合财给推下水,说到这里。   苏豆子又哭起来了,连哭带说的把老太婆是怎么扔他下水的跟大家说了一遍。   本来大家觉得苏豆子推苏合财下水不对,但听苏豆子的话,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开始指责那老太婆。   苏日安直接气的舀了一桶水,如果不是薛文瀚拉住,估计就浇到老太婆的脑袋上了。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薛文瀚拉住苏日安后,自己拎着水桶三两步过去浇到了老太婆的脑袋上。   他知道,如果不浇苏日安心里肯定气不过,但苏日安到底是老太婆的孙子,就算老太婆做的再不好,只要他敢浇老太婆,别人肯定会说他。   但他薛文瀚不一样,他一不是老太婆的孙子,二恶名在外,就算浇了,别人最多背后说两句,当面肯定也不敢怎么样。   不过,就算他不是…老太婆的孙子,凶名在外,但当他真的把水浇下去的时候,还有人跑出来指责他。   不过很快那人就被他身边的人给拉了回去。   薛文瀚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老太婆被泼的一懵,后又开始撒泼,哭着大喊着说要把薛文瀚和苏日安给逐出家族,结果薛文瀚的一句“奶奶是想插手我薛家族谱的事情?”就给她堵了回去。   她就算本事再大,也管不了别人家的族谱。   最后看到苏李氏和苏日林夫妻都眼神不善的看着她,“哎呦”了一声,眼睛一闭,装晕过去了。   老太婆装晕的技术太差,几乎大家都看出来了,心中不耻,但老太婆的辈分在那里放着,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最终不了了之。   几个人抬着老太婆离开了。   老太婆离开后,苏李氏几人面面相觑,想要骂苏日安他们,但气势已经弱下去了。   但不骂心里又不痛快,特别是薛文瀚抢走了他家的小树林,还不给他们那一百五十文。   几人更不爽了。   可现在的情况他们又处于劣势。   没看到村子里的那些人们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吗?   最后没办法苏李氏也在骂了薛文瀚两声后佯装绊了一下,“晕”过去了。   苏日林和何小琴扶着苏李氏离开。   看着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灰溜溜的离开。   邻居们叽叽喳喳的八卦,就连薛文瀚用冷水浇老太婆的事情都没人提了。   回到家,等人走了后老太婆就“醒”过来了,醒来后就一直骂骂咧咧的骂薛文瀚他们。   让苏世亮给她去请郎中,苏世亮得知他们今天去什么都没捞到还丢了泉山崖的小树林,生着气,直接回了她一句,“家里没钱。”   老太婆一听苏世亮说家里没钱,又开始骂薛文瀚了,却半点不说她的好儿子。   至于苏李氏,因为害怕苏世亮打,回到家也没敢“醒”来。   可就算这样,苏世亮也没有放过她,从老太婆的屋子出来后就直奔他们的屋子,一把揪住苏李氏的头发就把苏李氏扯了起来。   然后一边骂苏李氏败家娘们,一面打苏李氏。   打的苏李氏鼻青脸肿,如果不是苏日林他们拉住了,估计都能敲断苏李氏的腿。   但就算拉住,苏李氏伤的也不轻。   比起这个,苏日安踹飞的那一脚根本不算什么,也难怪她在听到薛文瀚说钱后就从地上蹦起来了。   苏世亮家家里鸡犬不宁,薛文瀚家却是其乐融融。   早在从福婶手中接过苏豆子后,薛文瀚就叫福婶去做晚饭了。   所以,一回到家,过了没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苏豆子绘声绘色的把薛文瀚如何把小土块扔进老太婆的嘴里,又如何利用石头让老太婆骨折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说的像他亲眼看见的一样。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   薛文瀚也没有拆穿他,因为听到苏豆子的话,苏日安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殷勤的替他夹菜,薛文瀚很喜欢这种感觉。   但薛文瀚喜欢,苏豆子不干了。   因为他阿姆给他爹爹夹菜,就意味着没时间给他夹菜,所以苏豆子小朋友又闹脾气了。   不过他闹脾气很知道分寸,苏日安才转头给他夹菜就不闹了,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惹得薛文瀚两人都笑了。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苏豆子想出去玩,苏日安害怕他生病,在苏豆子再三的保证下,苏豆子才让他出门,但要求就在附近,不能跑远。   苏豆子答应了。   欢欢喜喜的出去玩了,屋子里剩下薛文瀚和苏日安。   苏日安想到刚才吃饭时苏豆子说的事情,有些感激的对薛文瀚说了句“谢谢。”   薛文瀚一看他的表情,凑过去,“就这么谢?”   “那你想要什么?”苏日安皱眉,顶着薛文瀚。   “总得有点表示不成。”薛文瀚不太坏好意的说。   苏日安看了他两眼,后突然脸一红说:“要不我给你做双鞋?”   他们这里的习俗,媒婆来说亲后的第三天,两个人会在媒婆的安排下见上一面,如果彼此中意,男人则托媒婆送半袋面给女方或哥儿家,女方或哥儿则亲手做一双鞋给男方,如果实在不会做鞋……也可以送鞋垫。   但送鞋垫会被嘴碎的人议论。   他和薛文瀚,虽然当初他有喜欢过他,但并不认为他配得上他,所以也没抱希望,就想躲过官配,然后被薛文瀚休了一个人过一辈子。   但最终发生的事情……薛文瀚虽然没有休他,但无休止的折磨也消耗殆尽了他对他的所有的情意。   他自然更不会给他做鞋了。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给一个男人做鞋。   突然莫名的就有些羞耻。   但薛文瀚不知道,他想让苏日安亲他,所以在听到苏日安说做鞋时还有一点点失落,但这失落在看到苏日安说完话低垂着的头和耳尖那一点点红时,突然莫名的就消失了。   因为薛文瀚觉得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   尽管他不那么了解。   所以,薛文瀚直接扑过去抱住了苏日安,问他,“为什么要给我做鞋?!”   “你……明知故问。”听薛文瀚这么问,苏日安以为他在调戏自己,有些羞怒的推了薛文瀚一把。   当然,没有推开。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薛文瀚依旧是那种调戏人的语气,苏日安盯着他看了几眼。   突然就不害羞了,说了句:“不想要了就拉到。”然后放软了身子靠在了薛文瀚的怀里。   薛文瀚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头发,后又觉得不过瘾,扳起了苏日安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下。   亲到最后,亲的两个人都有反应了,薛文瀚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薛文瀚以为苏日安会恼羞成怒的离开,却没想到苏日安非但没有离开,还转身爬在了炕上。   留给他个让人蠢蠢欲动的后背。   薛文瀚突然就想,要不……浴桶还是做成杉木的吧?!   这个想法刚刚一生出,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在他的脑海里蔓延,顷刻间就取代了黄菠萝树。   甚至,薛文瀚连那里有杉木都想了。 第三十四章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清早薛文瀚就上了山, 等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背着一根杉木下来了。   回到家, 苏日安正在院子里陪苏豆子玩,福婶在做饭, 福叔则在院子里砍柴, 见薛文瀚回来,福叔再一次惊讶了薛文瀚力气大后, 连忙放下斧头走过来帮薛文瀚。   薛文瀚跟他说了声, “不用, 你去忙你的吧, 我自个放下就行了。”   说着薛文瀚将杉木挨着昨天砍得黄菠萝树放下。   苏豆子哒哒哒的跑过来,欢欢喜喜的喊了一声“爹爹。”   苏日安跟在他后头,在薛文瀚回答了苏豆子后问, “怎么又去砍树了?你是要做什么吗?”   薛文瀚折叠着绳子,“嗯”了一声, 等折好了绳子后将绳子扔到了屋檐下专门存放农具的地方。从地上抱起手里拿着一块糕点仰着头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苏豆子, 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 后才抬起头, 突的笑了下,笑的苏日安莫名其妙的, 他才说,“家里就我那屋有一个浴桶, 再做几个。”   “浴桶~”苏日林脸色古怪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后伸手指了指他以前住的那屋, “我那屋也有一个,虽然有些小,但也能用。”   “你说门边放那个小木桶?”那个木桶薛文瀚上次和苏豆子进去取背篓的时候看到过,很小,他当时根本就没把那当浴桶。   结果,苏日安不满了,瞪了薛文瀚一眼,“有那么小吗?!”   “给豆子用没问题。”薛文瀚想了下,很委婉的说。   可惜,苏日安并没有领情。   倒是苏豆子连忙道,“爹爹要做浴桶吗?”   薛文瀚“嗯”了一声,问他“豆子想要吗?”   苏豆子原以为没有他的份,一听有戏,连忙道:“要要要,我要一个这么大的。”说着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薛文瀚答应了。   苏日安见人父子俩其乐融融的,也就没有再扫兴。想到了什么,问薛文瀚,“你会做浴桶啊?”   薛文瀚不是他们村的,以前经历了什么,做过什么,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这也为薛文瀚正大光明的做木匠提供了方便,薛文瀚:“嗯”了一声,“很简单的。”   薛文瀚说完,苏日安突然想到了薛文瀚做的簪子。   想到簪子,又想到了那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脸不由得红了,“嗯”了一声,后说了句:“随你”转身走了。   苏日安一走,薛文瀚就把苏豆子放到了地上,后拍了拍苏豆子的脑袋,“自个去玩。”   苏豆子咬了一口糕点,也没回答薛文瀚,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就朝着苏日安跑了过去。   薛文瀚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出来后手里拎着锯子斧头推子等做家具用的工具。   苏豆子本来跟着苏日安,看到薛文瀚手里拿的,又好奇的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呼哧呼哧的闪着,一边吃一边问薛文瀚,“爹爹,这个是做浴桶的吗?”   薛文瀚“嗯”了一声,刚好福叔也砍好了柴看过来,薛文瀚便简单的说了下。   后着手做浴桶,本来薛文瀚是想做杉木的,但一想到这冬天天太冷,光杉木水冷的快,所以想了想,薛文瀚决定用杉木和黄菠萝木两种木材交叉着。   这样既那啥又保暖。   薛文瀚觉得完美,说做就做。   先把树木锯成一截一截的,后拉成木板,薛文瀚做的时候,福叔帮他,速度倒比薛文瀚想的快些。   刚把杉木截开,苏日安就叫他们吃早饭了。   吃了早饭,继续。   一下午,薛文瀚和福叔两人终于将杉木和黄菠萝木拉成了木板。   晚上,薛文瀚趁着苏日安他们都睡着了后偷偷的将拉好的木板转移进了空间里。   虽然不泡做出来的家具也有特殊的能力,但泡过之后效果会更好,所以——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大家都还没起来呢,薛文瀚又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起来,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薛文瀚觉得自己也是蛮辛苦的。   好在效果真的不错,晚上做好一个浴桶后,薛文瀚试了下效果后,还真不错。   水倒进浴桶里能放好久都不冷,至于另一种效果……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做好一个浴桶后,薛文瀚并没有急着做下一个,而是跟苏日安商量,将苏日安和苏豆子住的那屋墙上钉上黄菠萝木。   苏日安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效果,薛文瀚也没办法跟他说,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苏日安问他,“你是不是害怕豆子把墙弄脏。”像苏豆子这么大的小孩,正是调皮的时候,苏豆子别看特乖的,皮起来也特吓人的,时常沾着两手的泥就往他身上抓。   苏日安以为薛文瀚是这个原因。   薛文瀚虽然不是,但此时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最后就让苏豆子背了黑锅。墙面不大,难度也比较小,按理很快就好了。   可最后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薛文瀚还没弄好,炕上铺盖收拾了,铺满了木板。   人根本没办法睡。   苏日安有些为难,薛文瀚则“好心”的邀请苏日安一起。   苏日安还没答应呢,一直拿着糖吃着的苏豆子就替他回答了,“好啊好啊。”说完转过头抱住苏日安,偷偷的凑到苏日安的耳边,说:“阿姆,我们今晚和爹爹一起睡。”   苏日安有些为难,看了眼苏豆子,后又看了眼笑眯眯看着自己大灰狼般的薛文瀚,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同意了。   苏豆子很高兴,看到苏日安答应了,当即就伸手,一手一个,扯着薛文瀚和苏日安两人,“那爹爹,阿姆,咱们睡觉去吧!”   苏日安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确实不早了。   不过,平日里苏豆子这时候绝对没睡。   但苏豆子扯着,他又不能说不,显得矫情。   进了薛文瀚的屋子,苏豆子就放开了两人,自己蹬蹬蹬的先跑着进去了,一进去就爬上了炕。   这里天气比较寒冷,十月份就已经需要烧炕了。   薛文瀚的炕烧的很热。   苏豆子上炕后就给自己找了个他觉得适合的位置——炕的正中央。   薛文瀚撇了他一眼,平时特有眼色的,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不知道睡到边上去。   苏日安到对苏豆子的举动很满意,抬手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无视了薛文瀚看着他不满的眼神,微微勾了勾唇,对苏豆子说,“豆子乖。”   苏豆子嘿嘿笑了两声,就听到薛文瀚说,“豆子已经这么大了,再和大人睡一起不好,等过些天让福婶把空着的房子收拾一间给豆子住。”   “我不要。”薛文瀚才说完,苏豆子就一把抱住了苏日安。   他才不要和阿姆分开呢。   苏日安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后突的笑了,说道,“豆子现在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吧!”   薛文瀚嘴上没说,心里哼哼道,等洗几次澡看你还这么说不。   他不急。   他一点不急。   心里想着不急的人,晚上等苏豆子睡着了后就很无良的将苏豆子挪到了炕的一边,将苏日安挪了过来。   苏日安本来就因为和他睡一个屋紧张的没睡着,薛文瀚这一抱,苏日安当即就察觉到了。   连忙伸手按住了薛文瀚的手,警告的看向薛文瀚…但,天黑。薛文瀚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在感受到他的动作后,薛文瀚低头安抚性的亲了亲他的鼻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诱惑的说道,“乖,别动。”   苏日安被他喷在鼻子的气息以及那一声酥酥麻麻,直穿心脏的话弄得身体一僵,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薛文瀚的被窝里。   而薛文瀚正斜着身子,爬在他的身上亲他。而他的喉咙里,居然有发出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   苏日安“唔”了一声,后连忙伸手想把薛文瀚推开,却发现……薛文瀚竟然没穿衣服,光着膀子。   苏日安直接傻了,“你”了一声想说薛文瀚,但他还没来得及说的,薛文瀚就堵住了他的嘴。   薛文瀚的技术明显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一路攻城略地,苏日安发现他竟然招架不住,最后……如果不是薛文瀚手下留情,估计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其实,薛文瀚心里并不想手下留情,奈何苏豆子这个大灯泡太亮了了,别说他有可能会醒来,就苏日安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在苏豆子在的情况下做。   趁早刹车还好,万一做到一半,苏日安反应过来…以薛文瀚对苏日安的了解,如果苏日安反应过来,绝对不会让他继续。   到时候进不进退不退才难受。   还不如趁早不要。   不过,这次就先放过他,改天他一定要将苏豆子这个大灯泡送走。   到时候,做什么还不得由着自己。   薛文瀚心里想的,苏日安自然不知道。等薛文瀚离开后,他双手还抱着薛文瀚的后背,脑袋窝在薛文瀚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后,在不小心碰到某东西的时候,身体一僵,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小心翼翼的向后挪了下,拉开了他的薛文瀚的距离。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 天还没亮呢苏豆子就醒来了。   一醒过来人还迷迷糊糊的就开始找苏日安。   喊了一声“阿姆”然后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苏日安,却发现摸到了一堵冷冰冰的墙壁。   小家伙一个灵激, 当即就彻底清醒了。   一清醒就发现被窝里居然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阿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家伙当即就不干了, 一边摸索着往中间摸一边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带过孩子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眼睛闭着人也睡着,听到小孩的哭声下意识的就会伸手去哄小孩。   苏日安也是, 人还睡着手就顺着声音伸过去拍起了苏豆子的后背,嘴里还喃喃的说着“豆子乖, 阿姆在呢。”   “阿姆。”听到苏日安的声音,苏豆子连忙止住了哭声,手脚并用的爬进了苏日安的被子。   一进被子就往苏日安的怀里钻,钻进去后却发现他阿姆的腰上有一只手。   挡着了他往他阿姆怀里钻的路。   小家伙当即就不干了, 哼了一声, 撅了撅小嘴,伸出手鼓足了气势要把那只手从他阿姆的身上拿开。   但他刚碰到那只手,还没用力呢,那只手就自动抬起来了。   苏豆子愣了一下, 连忙钻进他阿姆的怀里,躺好。   刚躺好,那只手就落下来了,不但抱住了他阿姆, 还抱住了他。   紧接着, 苏豆子就听到了他爹爹的声音, “躺好,再睡会儿。”说着,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小肚子。   苏豆子早已经忘了他昨晚是和他爹爹还有阿姆一起睡的,突然听到他爹爹的声音还惊了一下:“爹爹,你怎么在这啊……”   苏豆子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他阿姆放在他肩上的手挪到了他的肚子上。   准确的说是他爹爹的手上。   紧接着,苏豆子就听到他阿姆凶凶的说:“把手拿开。”   “乖,再睡会儿。”他爹爹并没有拿开手,反而带着他阿姆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阿姆的侧腰。   然后苏豆子就感觉到他阿姆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   苏豆子本来就没怎么睡醒,这下没过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爹爹和阿姆都醒来了。   他爹爹在弄墙,他阿姆在忙着做针线。   看到苏豆子醒来,苏日安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问苏豆子:“要去尿尿吗?”   “去。”苏豆子打着哈欠,伸手让他阿抱。   苏日安将人抱起来,后苏豆子猛的想到了早上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的事情。   问他阿姆,结果被苏日安转移话题给转移掉了。   苏日安也是没办法。   他脸皮虽然不薄,但也不好意思在孩子面前说是“你爹爹把你挪过去”的这种话。   只能打哈哈了。   好在苏豆子并没有追着一直问,穿上衣服,尿了尿后就跑去他们住的那屋去找他爹爹去了。   苏豆子走后,苏日安就回到薛文瀚那屋开始做鞋,他做鞋的速度慢,一早上连一只鞋底都没弄。   薛文瀚那边,因为和福叔两个人,速度特快,一早上就把墙壁弄好了。   弄好了墙壁,薛文瀚又仗着苏日安对这些不懂,以这个那样的理由晚上让苏日安和他睡一起。   不是睡他那屋就是苏日安那屋。   一来一去,几天苏日安也就习惯了晚上跟他睡,睡得时候不再说让薛文瀚回去睡了。   薛文瀚顺理成章的霸占了苏日安炕的一边。   如果没有苏豆子这个大灯泡的话就完美了。   因此,搞定了苏日安后,薛文瀚又锲而不舍的开始给苏豆子灌输,男孩子应该要自己一个人睡的思想。   不过,苏豆子和苏日安一起睡了这么多年。   不过,苏豆子和苏日安一起睡了这么多年。   白天答应的好好的,晚上真睡得时候就不干了。   扒着他阿姆死活不放手,而且……小家伙每次都特别自觉的睡到两个人的中间。   薛文瀚也是无奈。   每次一等人睡着就把人挪到了边上,头两次苏豆子醒来发现自己变了位置还会嚷嚷,后来次数多了都习惯了。   薛文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特别是苏日安只要不弄出声响,不吵醒苏豆子,就任由他上下其手。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弄好了墙壁,做好了桌椅家具以及骡子车等,薛文瀚又和福叔去了一趟镇上,在镇上买了一大堆他觉得需要用的东西。   然后,薛文瀚就发现他手头的钱剩下不多了。   这还包括了四爷爷他们给的那四两。   薛文瀚虽说不怎么在意钱,但没钱说绝对不行的。   刚好现在农活也做完了,比较闲,薛文瀚便琢磨起了赚钱的事情。   他是木匠,所想到的赚钱的方法也无非是做木工。   现在让薛文瀚纠结的是要做家具呢还是头饰呢还是做厨具——因为薛文瀚发现,这里的人,除了极少数有钱的人家,大多数人家用的碗和碟子都是木材做的。   木的好处耐用,而且便宜。   也正常。   后又去了几次镇上,薛文瀚决定卖簪子,之后看情况再卖家具和厨具。   薛文瀚做出这个决定,除了簪子是男女老少皆需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簪子所需要的木材少。   不需要砍大树,小树枝就能做了,这样他也就不需要到深山里去砍树了——毕竟,他家的小树林就那么大,给自己做几件家具还可以,如果要卖钱,那些木材肯定不够。   这样就必须要到三岔背后的深山里去砍。   一方面是危险,他跟苏日安说了后苏日安不想让他去深山;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可以雇人,只要给足钱,有的是人去;但薛文瀚想做长久的买卖。   这样,他在想到如何保持深山森林平衡前就不能大肆的砍树。   因为一旦他砍了树,一棵两棵还好,多了村民们就会跟风,到时候那片树林肯定就毁了。   这不利于他长期的发展。   想清楚了方向后,薛文瀚就赶着骡子车和苏日安一起去了镇上。   第一次,薛文瀚叫苏日安一起去镇上,苏日安还不愿意。   直到薛文瀚把他叫到跟前问他,“你想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当时,薛文瀚问出这话的时候,苏日安是懵的:白沧的习俗,只要男方不休或者不同意和离,他就一辈子得跟着薛文瀚。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他过得那么辛苦,却只能受着的原因。   所以,听到薛文瀚的这句话,苏日安直接懵了。   好半天才呐呐的,有点不知所措的问,“你什么意思?”   他想薛文瀚是想要休了他的意思吗?   但看薛文瀚这些天对他又觉得不像。   薛文瀚看他那模样,如何猜不出他心里想的,突自笑了下,后将人拉到了怀里“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永永远远都想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   苏日安点了点头,说:“想。”怎么不想,现在的薛文瀚这么好,村里的人都羡慕他呢。   想着,苏日安弯了弯嘴角。   薛文瀚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下,说:“那你说,如果你不跟着我,我做生意赚了钱,见到很多漂亮的女子哥儿……”   “不,我跟你一起去。”薛文瀚的话还没说完,苏日安就连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本来就长的不好看,如果不看着,薛文瀚见过了漂亮的女子哥儿,怎么还会喜欢他。   他一定得跟着。 第三十六章   之前渣攻几乎天天住镇上, 薛文瀚对镇上也还算熟悉。   到镇上之后, 薛文瀚直接带着苏日安起了镇上乞丐们聚集的地方——镇东的旧戏楼。   白沧的人们喜欢听戏,但小城镇的人们比不得大户人家, 请不起戏班,便有了这种一个村子或者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们联合出钱, 逢年过节请戏班来唱戏的传统。   因为看戏的人多, 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戏,他们这里的戏楼都建的很高大。   就像薛文瀚他们眼前的这一座,虽然已经很破旧了, 但看起来依旧比周围其他的建筑高大。   因为唱戏涉及了神灵的事情, 戏楼不仅建的高大, 而且用料也都是极好的,所以这里虽然破旧……但对镇上无家可归的乞丐们来说, 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住处了。   因此,想要找乞丐, 来这里就对了。   薛文瀚来找乞丐,当然不是因为他好心, 而是因为他们是镇上消息最灵通的人, 没有之一……   薛文瀚要想买簪子, 肯定不能摆个小摊, 至少得要个小门面。   什么地方有出租的小门面, 没有人比这些乞丐们知道的更清楚了。   所以, 一来镇上, 薛文瀚就到面点铺子里买了点馒头, 拿着来了这旧戏楼。   果然,这些乞丐们如他想的那般,才听到薛文瀚问最近镇上有哪儿有出租的铺子。   当即就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说道,“前面,前面九川家布店旁边那家小吃店关门了,现在房子要出租,不过房租有点贵。”   说完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不过那家店面比较小,你如果需要大的在镇西一直往前走,边上那块有三四个店面,店比较大,租金也便宜,不过位置不好。”   “除了哪儿还有如意坊py旁边也有一家店面出租。”那个小孩说完,另一个小孩又道。   他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听人说的   “这样……”薛文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他们,道了谢,带着苏日安一同往九川家布店旁边走。   薛文瀚之所以先去看哪儿,一方面是因为哪里是镇中心,另一方面它靠近九川家布店。   九川家布店是镇上最大的布店,店里各种档次的布都有,客流量大。   而且布做衣服,他卖簪子,相辅相成,到时候效果肯定不会错。   薛文瀚其实还蛮中意那个地方的,去看了一眼后更中意了。   不过老板不打算租,要卖。   好像是举家搬迁,以后不会回来了,所以想把这地方卖出去。   价格着实不便宜,也难怪他都放出去消息好几天了,还没有卖出去。   店铺合适,买簪子刚刚好,价格虽然是贵了点,但薛文瀚还是打算要了。   跟看店的小厮说了一声,让他去找他们东家过来,薛文瀚带着苏日安在附近的集上转了会。   本来薛文瀚是打算给苏日安买东西的,但却全部都被苏日安的“不用,我家里还有呢,不用买那么多,太浪费了”之类的话给拒绝了。   最后薛文瀚没办法,就借着苏豆子的名义买了点东西。   最后薛文瀚没办法,就借着苏豆子的名义买了点东西。   之后两人回到了小店,店东家已经来了。本来店东家还因为等人心里有些不快,但在看到薛文瀚后那点不快消失的一干二净。   连忙殷切的迎了上去,“啊,原来是薛公子啊,小林也没跟我们说,薛公子快进来看看。”   薛文瀚虽不认识店老板,但因为之前渣攻经常住镇上,镇上的人们大都认识薛文瀚。   知道薛文瀚大方,所以一看到薛文瀚,店老板就高兴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连跟s薛文瀚一起进来的苏日安都没注意。   这一没注意的结果就是最后苏日安生生的讲下去了一辆银子的钱。   薛文瀚原本也不知道苏日安竟然这么能讲价,一听到店老板的话后,当即就下意识的说了一个很低的价格。   店老板见苏日安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没理会苏日安,只把目光放在了薛文瀚身上。   薛文瀚微微眯了眯眼,将苏日安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脸色不愉对店老板说,“我夫郎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苏日安原本还因为被店家无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分寸。   突然被薛文瀚拉到面前,这么说,苏日安的脸当即就红了。   小心的抓住了,薛文瀚放在他侧腰的手,心里暖暖的,连被那店家无视的不快都消失了。   听到薛文瀚的话,店家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他到底是做生意的,反应极快。听到薛文瀚的话,当即脸色一变,笑眯眯的对着苏日安说道,“这位小哥儿,这个价钱实在是低了点。我看您和薛公子也是诚心想买的,要不你们再加点钱,再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买了。”   说着好似又觉得自己吃亏了似的,说道,“哎,这也是我们全家要搬走,要不然就刚才把价格肯定一毛钱都不会少。”   苏日安不为所动,最后以一个虽然不算很低,但绝对低于薛文瀚预算的价格买下了那间小店。   讲价的时候讲的特好的,但当真的付钱的时候苏日安又犹豫了,偷偷伸手扯了扯薛文瀚,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问出了口额,“你钱够吗?”   这店太贵了,三十二两银子。   三十二两银子是他们乡下人一家子几年十几年的收入。现在他嘴一张一闭就说出去了。   心里有点担心,薛文瀚钱不够,又担心薛文瀚嫌他不会讲价,买贵了。   薛文瀚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的,见他一脸小心翼翼的,笑了笑,捏了捏他抓着自己的手,说,“放心,你夫君这点钱还是有的。”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后微微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店老板对薛文瀚大概有些了解……也不仅店老板,几乎所有镇上的人都知道薛文瀚不喜欢他的那个乡下夫郎。   所以,看到薛文瀚言笑晏晏的看着苏日安,亲昵的捏着苏日安的手,就连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都由着苏日安决定。   心里特别诧异。   诧异过后,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开始各种诱骗苏日安。   但苏日安心已定, 根本不会买他的账。最后店老板无疾而终, 以一个他认为很便宜,苏日安认为很贵的价格将店面卖给了薛文瀚他们。   老板虽然谈价钱的时候磨磨唧唧的, 但谈好了后倒也干脆,爽爽快快的就过了户。   之后, 告别了店老板, 薛文瀚带着苏日安又在街上转了一圈,在路过一家成衣店时,薛文瀚看到里面的衣服不错, 拉着苏日安走了进去。   店老板认识薛文瀚, 亦或者说是认识渣攻。见薛文瀚进来当即就殷勤的迎了上来, 笑着讨好的说道,“薛老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快进来看看,我们店最近新上了几款冬衣, 看有没有薛老爷喜欢的。”   老板说着微微侧了个身,让出身后面墙上挂着的几套成衣, 指了指。   指完, 后像是才看到苏日安一样, 微微愣了一下。速度很快, 如果不是薛文瀚刚好抬眼都没注意到。   紧接着就听那老板道, “这位就是薛老爷的夫郎吧。”说着看了薛文瀚一眼, 后道, “长得好俊。”   俊这个词, 比较中性,可以形容男人,也可以形容哥儿或女人,不过形容男人相对较多点。   但苏日安的情况实在是……,如果是男人,苏日安长的不可谓不好看,但他偏偏是个哥儿,就……长的过于高大英气了。   店老板也是没办法,才这么说。   苏日安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被店老板夸了,有些尴尬,抓着薛文瀚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薛文瀚感觉到了,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后转过脸,顺着店老板的话,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家安哥儿长得特俊的。”   “……”店老板。   我就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店老板心里腹诽,面上却半点不显,笑呵呵的道,“是是是,我老徐做衣服这么多年,虽不敢自夸自己做的有多好,但人的骨相大概还是能看出一二,令夫郎,骨相确实不错。”   “……”又不是算命的,还骨相……   苏日安心里腹诽了一句,明知道老板是瞎掰,心里还是有些高兴,高兴之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哥儿,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着店老板,再想他刚才夸自己的话,苏日安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却看见薛文瀚盯着一件月白色暗云纹镶金边狐狸毛,一看就知道特别贵的棉衣看。   就在苏日安看向薛文瀚的时候,老板也注意到了薛文瀚的视线,眼睛一亮,连忙伸手取下薛文瀚看着的那件棉大衣,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加生动了,“薛老爷好眼光,您看的这件狐狸毛的大衣有好几家的小哥儿挣着想要,不过他们都没有令夫郎运气好。”   老板说着拿着衣服虚虚的往苏日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后眉眼带笑的道,“看看,是不是像专门为薛夫郎准备的。”说着拉开苏日安想取下棉衣的手,将第一个盘扣扣上,后夸了一句:“好看”又嘱咐了苏日安一句,“别取下来,让你家夫君看看,”   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咯咯笑着道,“如果不是我确定,我都以为这件衣服是薛小夫郎定的了。”说完又啧啧的叹了两声,“真合身真合身。”   确实特合身的,薛文瀚也是在老板将衣服披到苏日安身上的时候就将视线落到了苏日安的身上了。   绕是天天见,薛文瀚还是被苏日安的样子给震了一下,真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绕是天天见,薛文瀚还是被苏日安的样子给震了一下,真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按理白色的衣服显黑,可这件衣服非但没有显得苏日安黑,反而软化了苏日安略显硬朗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特别是他低垂下头去的时候,薛文瀚突然就特别想亲他,看了几眼,如果不是旁边有店老板这个大灯泡,又害怕苏日安会不好意思,继而恼羞成怒,薛文瀚早就按着他亲了。   偏偏……   薛文瀚视线灼热,作为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苏日安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本来就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现在又被薛文瀚和店老板两双眼睛灼灼的盯着,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唔”了一声,连忙伸手师徒将衣服从身上脱下来,但他脱的急,又有些紧张,没一下子解开盘扣,然后就被薛文瀚按住了手。   摇了摇头,薛文瀚说,“别脱了,特好看的。”说完,转过身问店老板,“老板多少钱?”   听到薛文瀚的话,老板心里一喜这件衣服是他从上京拿来的,当时觉得特别好看头脑一热就拿了,拿回来后才发现这件衣服特别大,普通的哥儿根本就不可能穿的了这么大的衣服。   老板有些气恼自己,如果是其他的衣服早就扔了,但这件衣服拿的时候有些小贵,又舍不得扔,就一直放在哪里。   每年快到冬天的时候拿出来。   想着如果有人买就便宜买了。   但他等了这么几年了,看上这件衣服的哥儿们不少,但因为衣服太大,哥儿们大都娇小,到现在也没卖出去。   此刻听薛文瀚的话,店老板心里激动,面上倒不显,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薛老爷喜欢,这件衣服又难得的合薛夫郎的身,我今儿个就十两银子亏本卖了。”   “十,十两银子……”听到店老板的话,苏日安吓得拿着衣服的手一抖,然后手忙脚乱的就要把衣服脱了。   太贵了。   十两银子,他们家几年还赚不了十两银子,一件衣服居然就要十两……   刷新了苏日安的世界观,有些惊吓过度。   一边脱衣服,嘴里一边急急的道,“不要了,不要了,这件衣服我们不要了。”   脱的有点急,几次竟然没有解开衣服的扣子。   店老板没想到苏日安会是这个反应,不过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苏日安的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薛文瀚。   却看见薛文瀚的手已经达到了苏日安解盘扣的手上。 第三十八章   “别脱了, 就穿着吧。”薛文瀚眉眼带笑, 眼神炽热。   苏日安本来就有些不自在,被薛文瀚那么看着, 就更不自在了,红着脸伸手推了薛文瀚一把, 苏日安低声说:“太贵了。”   薛文瀚笑了下, 抓住他推自己的那把手捏了捏,带着笑意问,“怕你男人养活不了你?”   苏日安低了低头, 没说话, 薛文瀚也没追着问, 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吧, 给你买一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太贵了。”苏日安没有反驳薛文瀚的话,又说了一句。   “贵了以后就天天穿着赚回来。”薛文瀚说着从兜里掏了钱递给店老板, 后让店老板将苏日安之前穿的衣服包起来,亲自替苏日安系上了剩下的扣子, 之后, 薛文瀚给自己和苏豆子也一人挑了一身衣服。   然后拿着衣服, 牵着苏日安的手, 出了成衣店。   从成衣店里出来, 薛文瀚又拉着苏日安进了镇上最大的酒楼。   刚开始的时候,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的意图, 就乖乖的跟在薛文瀚的后头, 走到酒楼门口,眼看着薛文瀚就要进去,苏日安连忙拉了薛文瀚一下。   不过他也没直接说不进去,而是委婉的问了薛文瀚一句,“咱们要回去吗?”   薛文瀚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说:“已经快中午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回。”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心里急,觉得薛文瀚太败家了。这酒楼他虽然没去过,但听去过的人说特别贵,一顿差不多都得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他以前和苏豆子两个人一年的花销才一两。   现在……苏日安心里急,扯着薛文瀚不想进去,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薛文瀚,轻轻松松的就被薛文瀚拉了进去。   不过薛文瀚也没有完全不顾他,进去后就转过脸问他,“怎么了?”   “你饿了吗?”苏日安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   “怎么?”   苏日安看着薛文瀚,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是饿的话,咱们刚才买衣服的那家店旁边有一家买阳春面的,特好吃的,要不……咱们去哪儿吃?”   那家阳春面味道不错,而且价格便宜量大,五文钱一碗,基本上一个大男人就吃饱了。   薛文瀚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抬手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道:“如果你想吃的话,我改天再陪你去吃,或者一会儿吃完饭带几份回家也可以。”   “不是,我……”苏日安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有小二满眼带笑的迎了上来,“薛爷好久不见了,还是之前的包间吗?”   前二十年的身份决定了渣攻是一个爱享受的人,再加上手头有点钱,所以就算流放到这地方,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享受。   无论是住的房子,还是穿的衣服,亦或者吃的饭,能好的绝对不用次的。   薛文瀚有他的记忆,听小二这么问也没有奇怪,“嗯”了一声,后跟着小二上楼。   刚到二楼楼梯口,就碰到了如意坊的老板——蔡强 第三十九章   “薛爷, 咱们又见面了。”蔡强本来在训小厮, 看到薛文瀚,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意。   “蔡公子, 好巧。”薛文瀚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位蔡公子,语气也有些不冷不热。   好在原本渣攻对蔡强态度也不咋的, 倒也不算突兀。   蔡强连说了两声, “是。”后将视线移到苏日安的身上,“这位是…”   苏日安长的高大,不同于一般的小哥儿。蔡强有猜过他是薛文瀚的夫郎, 但一想到薛文瀚对他那个乡下夫郎的态度, 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过, 薛文瀚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听到他的话, 嘴角一扬,半点看不出嫌弃, 反而还有些炫耀的说道,“我夫郎, 苏日安。”   得意的模样差点没闪瞎蔡强的眼, 就连苏日安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被薛文瀚牵着的手偷偷的扯了扯薛文瀚。   让薛文瀚不要再说了。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 抠了下他的手心, 惊的苏日安差点把薛文瀚的手甩开。   好在他记得这是外面, 要给薛文瀚留面子, 才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 对盯着他说,“原来是薛夫郎啊,你好你好。”的蔡强点了点头。   说了句,“你好。”   苏日安不是特别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特别是蔡强这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贵”的人。   但想到来集上之前薛文瀚跟他说的那些话,害怕他和薛文瀚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又强忍着不舒服说了一句,“前几天就听我家夫君提起过蔡公子,今天终于见到了。”   听到苏日安的话,蔡强心中诧异。倒没有怀疑苏日安话的真实性,只当薛文瀚已经和苏日安关系好的连见他这样的事情都说了。   再联想以前薛文瀚对苏日安的态度,蔡强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   不过蔡强到底是开赌场的,人精。这古怪也只是一瞬间就被脸上的笑掩去了。   倒是薛文瀚在听到苏日安的话后轻声的笑了。   之后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薛文瀚带着苏日安跟着小厮一同上了二楼。   点菜的时候,薛文瀚看了一边坐卧不安的苏日安,也就没有再问他,自作主张的把菜点了。   后等小二倒了茶水,离开后,薛文瀚叫了一声,“小安”等苏日安抬起头看向他时示意苏日安过来坐到他旁边。   苏日安瘪了瘪嘴,轻哼了一声,后扭过头去将视线落在了窗户外面的河面上,没搭理。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说了句,“小样。”薛文瀚起身走过去坐到了苏日安的身边,抬手有些粗鲁的将假装看河却偷偷瞥着自己的苏日安扳转了过来,让他脸对着自己坐下。   “小样,胆子大了,敢不听爷的话了。”薛文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   大概是薛文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苏日安也没害怕他,抬手抓住了薛文瀚捏他脸蛋的手,埋怨似的说,“这里应该很贵吧。”   “……”   虽然能理解,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贵薛文瀚还是有些无奈。抬手将他的脸板转过来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咱们一起,以后来这种地方的机会还很多,你要慢慢适应。”   苏日安看着薛文瀚,见薛文瀚表情认真,愣愣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薛文瀚笑了一下,后又道:“以后不管我买了什么东西,带你去了什么地方,都不要嫌贵,钱赚了就是花的,你不花难道要我花在别人身上才高兴?”   “别人?!”   也不知道怎么抓的重点,没抓到薛文瀚说的嫌贵,倒把别人两个字听得清楚。   薛文瀚有些想笑,还没笑呢就听到苏日安猛的拔高了说道,“不行。”   “不行那以后就别嫌贵了。”薛文瀚说:“我带你来肯定是我能消费得起的,要不然就不带你来了,嗯?!听懂了吗?!”   “嗯。”苏日安点了点头,后又重复了一句,“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薛文瀚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人严肃,低头亲了亲苏日安的唇。   “你干嘛?!!”苏日安被他突然间的举动弄得一惊,连忙推开薛文瀚后又做贼心虚的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来才伸手拍了拍胸膛,稍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薛文瀚看着他那副模样,低声轻笑了下,不顾人挣扎将他拉进了怀里,“放心,这里是包间,不会有人看到的。”   “上菜小二……”   “小二进来的话会敲门的,放心吧,嗯?!”   薛文瀚刚说了,苏日安低声“嗯”了一声,软着身子任由薛文瀚抱着,门就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苏日安惊弓之鸟似的,一把推开了薛文瀚,后又觉得薛文瀚和他坐一边太羞耻,示意薛文瀚去对面。   薛文瀚看了他眼,没动,反而开口说了句:“进来” 第四十章   苏日安瞪了薛文瀚一眼, 倒没有说什么。   随后门被打开。   饭菜的香味从门口飘了进来,小二上好饭后,苏日安抬起筷子夹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是真的很好吃。   与他说的阳春面根本没办法比。   试了几口, 苏日安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些东西打包给苏豆子带回去让苏豆子吃。   但余光扫到薛文瀚, 想到薛文瀚刚才说的话, 又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将薛文瀚刚放他碗里的鸡腿夹起来送进了嘴里。   嚼了两口,又没忍住问薛文瀚, “给豆子呢?”   “……”   真是个好阿姆,时刻不忘儿子,薛文瀚叹了口气, 叫嘴里刚吃进去的一块肉咽下,才无奈的笑着道:“放心吧, 不会忘了你儿子的。”   “还不是你儿子。”苏日安顶了他一句。   在确定有苏豆子的份后就吃的快了。   吃完, 两个人回家。   之后的几天,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去镇上装修捯饬店铺,晚上回家薛文瀚做簪子,苏日安给薛文瀚做鞋。   半个月的时间, 薛文瀚做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簪子, 苏日安也给薛文瀚做好了鞋。   因为前几天出门碰到四婶说起做鞋子的事情, 薛文瀚才知道鞋子还有那样的寓意, 当晚回家没忍住, 趁着苏豆子睡了将人抱到外间给守夜人睡觉的小床上。   刚开始苏日安还有些不愿意, 但没一会儿就被薛文瀚给哄着吃干抹净了。   可能是太累了,完事后苏日安直接就睡了,薛文瀚是彻底没想起苏豆子,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半晚上两人睡的正香呢就被苏豆子得哭声给吵醒了。   薛文瀚睡的浅,几乎是苏豆子第一声哭他就醒来了。   醒来后薛文瀚心里一凛,暗骂自己怎么把苏豆子给忘了抱回来。   醒来后薛文瀚心里一凛,暗骂自己怎么把苏豆子给忘了抱回来。   害怕吵醒苏日安,苏日安生气,薛文瀚连忙跳下炕,连鞋子都没穿就朝着外间跑了出去。   将只穿了里衣,没盖被子,坐在床沿边哇哇哭的伤心的苏豆子抱到了怀里。   苏豆子本来就是因为睡醒没摸到爹爹和阿姆才哭的,薛文瀚抱着稍稍哄了会儿就好了。   之后,薛文瀚轻手轻脚的抱着苏豆子进了里屋。   里屋,苏日安还在睡觉,睡的香甜。这若是放在平时听到苏豆子这么哭早就醒了,今儿个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想来是真的累了。   不过想到晚上的事情,也理解。   之后,薛文瀚将苏豆子放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亲了亲苏豆子的脸蛋,让他睡。   紧接着他又亲了亲睡的香甜的苏日安的唇,谁知——苏日安竟在他的唇碰到他的的时候张开了嘴,嘴里还呢喃着发出了让薛文瀚下身一震的“嗯”字。   薛文瀚一顿,再行动时已经在顾及苏豆子和享受美味间做出了选择——他将自己的舌头伸进了苏日安的嘴里,勾住了苏日安的。   别看苏日安那样,动不动红脸,床上还特放的开的,现在睡着了更甚,比醒着还热情。   吻刚开始还是薛文瀚主导,慢慢的竟变成了苏日安。   一吻毕,苏日安呢喃着喊了一声“夫君”,后又勾住了薛文瀚的脑袋,吻起了薛文瀚。   薛文瀚以为他醒了,便重新掌控了主动权。   可随后,苏豆子在听到他的那一声“夫君”后喊了一声“阿姆”,苏日安竟然没有反应…不但没有像往常惊弓之鸟一般推开薛文瀚,甚至都没有回答苏豆子,只热情的回应着薛文瀚。   嘴里“嗯嗯啊啊”的,甚至拉着薛文瀚的手就往他下身摸。   比晚上做的最兴起的时候还热情。   热情的薛文瀚又有反应了。 第四十一章   “爹爹, 你怎么还不上来?”就在薛文瀚被苏日安勾引的兴起, 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被他忘到一边, 半天等不到他上炕来的苏豆子突然开口问道。   吓得薛文瀚瞬间痿了下去。   黑夜里脸色难看。   儿女债,儿女债, 真特么的是债, 每次他想做点什么,苏日安也配合的时候都会被这臭小子给搅和了。   明天早上起来就叫福婶给他单独烧一座炕,让他自个一个人睡去。   薛文瀚正想着, 突然听到苏日安“啊”的尖叫了一声, 薛文瀚刚想问他“怎么了?”黑夜里, 脸就被“啪”的扇了一巴掌。   扇的特别响。   从响声就能听出苏日安那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打的半点没设防的薛文瀚一个踉跄。   闷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反应快用手撑住,都直接撞墙上了。   苏日安打罢, 听到响声的苏豆子就“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叫罢,喊了一声“爹爹”后又喊了一声“阿姆”将自己小小的身子缩进了苏日安的怀里。   苏日安在打薛文瀚的时候已经醒了, 只是那会儿还不是特别清醒, 迷迷糊糊的, 感觉到有人吻自己, 还咬了自己的嘴唇, 最重要的是手还抓着他的下身, 又扣又撸的。   苏日安心底一惊, 几乎没有多想条件反射的抬手就给了薛文瀚一巴掌。   打完, 听到闷哼声才发现是薛文瀚。   当即没有了害怕,有些羞恼的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呢?”   折腾了半晚上还把你没折腾够!!!   说完,感受到往自己怀里钻的苏豆子,苏日安心中一凛,脸更黑了。   薛文瀚你个混球,你竟然当着豆子的面就,就……   你个混球。   苏日安气得不轻,就连苏豆子都感受到了,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阿姆,你怎么了?”   “没怎么。”苏日安咬着牙,有些不忿的说,说完才意识到问他这话的是苏豆子,他四岁不到的儿子,又连忙拍了拍苏豆子的小身子,哄他:“豆子乖,赶紧睡,再不睡你……狼就来把你抓走了。”   狼就来把你抓走了——这是哄小孩的话。   原本苏日安哄苏豆子睡觉说的是:再不睡你爹爹就来了。   以前渣攻只要回来几乎就会打苏豆子。   所以,苏豆子不听话了,苏日安就会拿他吓唬苏豆子,还蛮起作用的,但最近……薛文瀚对苏豆子好的恨不得将苏豆子含在嘴里。   苏豆子也已经不害怕他了。   不害怕了,这种吓唬就没有作用了。   再加上薛文瀚在旁边,苏日安也不还说:再不睡你爹爹就来了这样的话,所以话锋一转换成了村子里大家都用的狼。   狼也特好使的。   虽然苏豆子没见过,但村子的大人们讲的绘声绘色的,比如吃了谁谁谁家的小孩,吃了谁谁谁家的小孩,吃的连肠子都吃没了,只剩下一件衣服……之类的。   所以,苏豆子还是很害怕狼的。   听到苏日安的话,小家伙连忙“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小身子又往苏日安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准备睡觉。   结果他还没睡好呢,就感觉到肩上放上了一双大手。   苏豆子刚想喊“爹爹”就发现他爹爹把他从他阿姆的怀里拎了出来,放到了炕的一边,自个爬上去睡到了他原本睡的地方。   苏豆子委屈的“哇”的一声就哭了。   紧接着就听到他阿姆气急败坏的吼他爹爹道:“薛文瀚,你要干什么?!!”   苏豆子没听到他爹爹回答他阿姆,只听得他爹爹带着笑问了他阿姆一句“刚才梦到了什么?”他阿姆就瞬间禁声了。   苏豆子本来还想哭,突然感觉到他爹爹的大手在他的小肚皮上拍了拍,说“宝贝乖,快睡,睡醒了爹爹就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苏豆子眼睛一亮,不哭了,也不再计较他爹爹将他扔到炕边的事情,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闭上眼睛装睡。   本来,苏豆子就没有睡醒,这一装很快就睡着了。   却不知道,他睡着了后他爹爹将他阿姆搂进了怀里,抱着问:“刚才是不是梦到我了?”   “没有,”苏日安想到梦里的事情,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推了薛文瀚一把,有些虚张声势的道:“睡觉。”   说完,转身,留给薛文瀚一个后背。   薛文瀚靠上去,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手从腰间穿过去,往下摸……刚开始苏日安还因为梦中梦到他不知廉耻的追着薛文瀚让薛文瀚弄他的事情有些恼怒。   但在薛文瀚手下,没过一会儿就变乖了。   之后,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儿。   这一折腾,再睡下去,就连薛文瀚都睡了个大天亮。   苏豆子想来了两人还没醒。   苏豆子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喊了几声“爹爹”“阿姆”见薛文瀚和苏日安没反应,也没哭,悄悄地爬过去,掀开薛文瀚边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挨着薛文瀚的后背睡了一会儿,又想睡到两人中间了,便又悄悄地在被子底下摸着从薛文瀚的身上跨过去,准备睡到两人中间。   都趴在薛文瀚的身上了,却发现他爹爹和他阿姆紧挨着,之间没有空隙。   他根本睡不下去。   苏豆子歪着脑袋想了下,刚想伸手推他阿姆,他爹爹就醒来,将他从身上抱了下去,小声问:“醒了”   “爹爹。”见薛文瀚醒来,苏豆子当即喊了一声,后抱住了他爹爹的胳膊,对他爹爹说:“我要睡到中间!!”   “……”薛文瀚。   然后一本正经的时候:“你阿姆昨晚累了一晚上,刚睡着,你现在睡中间肯定会把你阿姆吵醒,豆子难道不疼你阿姆了吗?!”   也就是苏日安不知道,要是苏日安知道他这样跟苏豆子说,估计会气炸。   苏豆子用他小孩的脑袋想了两秒中,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疼。”他疼他阿姆。   “疼的话豆子就先睡这儿。”薛文瀚面不改色的哄骗小孩:“等会儿你阿姆醒了就叫你阿姆再抱着你睡哦。”   “嗯嗯。”苏豆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他要疼他阿姆。   却没想:既然苏日安已经醒了,又怎么会抱着他睡。   苏豆子答应了,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旁边,薛文瀚以为没事了,打算继续再睡会儿——昨晚折腾太晚了,他也有些没睡醒。   刚准备睡,却又听到身后面苏豆子问:“爹爹,阿姆昨晚为什么累了?”   阿姆平时只要他一醒来就醒来了,可今天他都醒来好久了,阿姆还半点动静都没有。   苏豆子睡不着,想要起来,但他自己不会穿衣服,阿姆又还没起来。   躺在炕上有些无聊。   就问醒着的薛文瀚。   却不知道,他童言无忌的一句话问的薛文瀚一噎,思考了几秒后嘴角一弯才道:“因为你阿姆打算再给你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豆子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小弟弟,小妹妹?”苏豆子重复了一遍薛文瀚的话,后高兴的坐起来道:“真的吗?爹爹,阿姆真的会给豆子生个小弟弟吗?”   可是他以前问过阿姆,问阿姆什么时候也给他生一个小弟弟……苏大壮就有一个小弟弟,天天待在身边,他特别羡慕。   可阿姆却说他生不了。   现在,爹爹又说阿姆要给他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苏豆子不知道该信谁的了。   “真的。”薛文瀚说着,小心的将他胳膊上的苏日安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后等苏日安重新睡安稳了转身。   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就大次咧咧一点不知道冷的坐着的苏豆子抱了过来,让他躺进自己的怀里,用被子抱住,随即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骂道:“穿这么少就坐起来,不害怕染风寒吗?”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好转移。   前一秒还说着小弟弟小妹妹的事情,薛文瀚说他染风寒,又咬着手指认认真真的思考起了染风寒的事情。   思考了一番后,竟回答薛文瀚:“不害怕。”   苏豆子本来就不害怕喝药,而且……喝药的时候爹爹就会让他多吃糖。   ——现在他每天的吃糖量都是限量的。   每天一颗,太少了,根本就满足不了他。   如果染了风寒能有糖吃,其实染风寒也是很不错的。   薛文瀚不知道苏豆子心里想的,听到苏豆子的话还楞了一下,后伸手笑着拍了拍苏豆子的后脑勺,“染了风寒,到时候咳嗽流鼻涕,还脑袋疼喉咙疼,还不害怕?”   “不害怕。”苏豆子异常坚定的说。   为了吃,染点风寒算什么。   他才不害怕呢。   “到时候你阿姆就得天天照顾你,你……”不心疼你阿姆吗?   薛文瀚的话没说完就被苏豆子给打断了,“爹爹,阿姆天天照顾我是不是就没时间生弟弟妹妹了?”   他想要个弟弟,不想要买卖,苏大壮家的弟弟很可爱,乖乖巧巧的跟着苏大壮。苏合财家的妹妹很凶,泼妇一样,他才不要妹妹,一点不可爱。   “……”薛文瀚:这孩子的脑回路和他阿姆有的一批,总是找不到重点上,不过……“你说得对,你要是染了风寒,你阿姆得天天照顾你就没时间生弟弟妹妹了。”   “那我不染风寒了。”苏豆子说着,连忙将自己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顶。   “我家豆子真乖。”薛文瀚说着,轻轻的揉了揉苏豆子的脑袋。   头发软软的,果然是小孩子的头发。   摸起来手感分外好。   摸完,薛文瀚半点脸皮不要的说道:“那豆子以后晚上一个人睡好不好?” 第四十二章   “不好。”前面还说得好好的, 一说让自己睡, 苏豆子瞬间不干了。   薛文瀚在旁边看着笑,孩子太聪明了没办法。   抱着苏豆子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苏豆子爬上了回了他一个亲吻,后薛文瀚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豆子, 再睡会儿?”   “嗯。”苏豆子说, 说完还贴心的拍了拍薛文瀚的胸膛:“爹爹,睡觉。”   结果睡了没两分钟就睡不住了,开始在被窝里乱动。   薛文瀚只得起来给他把衣服穿上, 然后领着出去。   这些天薛文瀚和苏日安忙, 苏豆子出门去玩的时候除了有时苏日月来大都是福婶带着, 福婶会哄小孩子,再加上身份使然她也不太敢说苏豆子, 一来二去,苏豆子倒是特喜欢和福婶待在一起的。   特别是每次福婶带他去戏楼院玩的时候。   就特别高兴。   这不, 才一出门,看到院子里忙活着扫院子的福婶, 苏豆子当即就大喊了一声“福奶奶”然后弃薛文瀚直奔福婶而去:“福奶奶, 咱们去戏楼院玩吧。”   戏楼指的是村子里以戏楼为中心的附近一片地方。   每年正月初六, 白杨沟三个村子里的人会联合出钱请戏班来唱戏。   其他的时候, 戏楼院就是村子里人们闲聊晒太阳打发时间的地方——多是一些男人们。   上至六七十岁, 下至几岁, 都有。   女人和哥儿也有去的, 但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带着小孙子去那里玩的——毕竟戏楼院够大, 四五亩地呢,很适合小孩子们撒野着玩。   很少有女人和哥儿单独去。   像苏日安这种年轻的就更不可能去了。   以前苏豆子都是一个人去,经常被欺负,后来就不去了,现在有福婶陪着,小家伙又神气起来了。   薛文瀚不知道这些,见苏豆子看见福婶就直奔福婶而去,被他小白眼狼的行径给气着了。   有些酸的一把从后衣领子上将人给拎了回来,板着脸教训:“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绝对不承认他这是吃醋了。   薛文瀚上辈子没有小孩,这辈子突然一下子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小孩,对教育小孩也是一窍不通。   也不知道他这么说苏豆子听懂了没有。   只见苏豆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他几秒,后点了点头,说:“好。”   薛文瀚将他抱在怀里,笑了下,后捏了捏他已经有了些肉的小脸颊,手感滑滑的,皮肤也被他刚开始见到时白了不少。   终于,有了点小孩的模样。   苏豆子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也没注意过自己的变化,被薛文瀚捏了脸,愣了一下子,后撒娇着问道:“爹爹,怎么了?”   刚问完就被他爹爹放到了地上:“去玩去。”   “……”苏豆子。   大人们的心思太难猜,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跟薛文瀚说了一声“那爹爹我去耍了。”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一样,噔噔噔的跑出了家门。   薛文瀚看着他跑出家门。   想回去睡,却发现折腾了这半天已经不困了。   想了下,后吩咐了福叔福婶忙活他们要忙活的,薛文瀚拿着绳子上了山,准备去山上折点他需要的树枝。   虽然家里还有些黄菠萝木、杉木和楠木,但杉木不敢随便用,就只剩下黄菠萝木和楠木。   这些天薛文瀚做的簪子也大都是楠木和黄菠萝木的,虽然好看,但种类太单调。   薛文瀚需要其他的树木。   而且除了他前世测出来的哪几种,还有其他好多树木的功能薛文瀚没测出来,他对这个也特感兴趣的,刚好三岔背后的森林里有各种各样的树木。   他先折些树枝回来,测试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树木拥有更好的功能呢。   想着,薛文瀚上了山,直奔三岔背后而去。   在森林里,薛文瀚碰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看到薛文瀚明显楞了一下,有些害怕,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强忍着害怕上前跟薛文瀚打招呼:“哥夫。”   哥夫?   薛文瀚挑了挑眉,眼睛扫过他手中拿着的两只兔子三只山鸡和猎弓,知道他是一个猎户,就不知道和苏日安是什么关系,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神情淡淡的问:“来打猎?”   “嗯嗯嗯。”   小伙子脑袋点的像捣蒜。   薛文瀚看了想笑,还没笑呢,小年轻就立马将手中的一只兔子递给了他,薛文瀚有些诧异,挑着眉看着他。   等他说话。   “哥,哥夫……”被薛文瀚盯着,小年轻成功的结巴了,“这只兔子给你,你拿回去给安哥和小豆子顿了吃。”虽然知道薛文瀚并不缺一只兔子,“野味吃起来比家养的好吃些。”   说着,小年轻又将剩下的那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递给了薛文瀚,踌躇了一下,后有些羞羞答答的说:“这,这个麻烦哥夫拿给月哥儿,就说是我给他的,让他补补身子。”   听小年轻的话,薛文瀚大概也猜出了,这大概就是苏日月的未婚夫——以前薛文瀚听苏日安说过苏日月定亲了,不过并没有放到心上,也不知道苏日月的未婚夫竟是一名猎户。   不过这样也好,苏日月以后就天天有肉吃了。   他记得苏日月还蛮爱吃肉的。   自从不害怕薛文瀚了之后,苏日月没少来他家,每次来吃饭的时候吃的肉都比吃的菜多,典型的肉食动物。   明明十六岁了,老大不小了,有些和他同岁的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阿姆了,他还和苏豆子两个人抢着东西吃,每次他一来苏豆子吃的都比平时多。   薛文瀚不差他一口吃的,再加上他来了薛文瀚要是忙起来的话苏日安也有个人说话,薛文瀚倒是特乐意他来的。   不过苏日月并非不识趣的人,除了偶尔会留下来在他家吃饭,大多数时候到饭点了就提前走了。   是个特有眼色的孩子。   好像,这两天苏日安给他做鞋子的时候苏日月也有做鞋子。   好像就是给他的这个未婚夫。   想到这里,薛文瀚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小年轻的身上,以娘家人审视的目光又上上下下的将年轻人瞅了一遍。   浓眉大眼,轮廓立体,体格健壮,不算精致,但在乡下已经算是很好看的了,再加上一身打猎的本事。   难怪,那次他看到苏日安打趣苏日月的时候,苏日月会流露出那种表情。   看样子,两个小年轻也是相互喜欢的。   这样,最好。   薛文瀚想着,视线却一直没有从小年轻的脸上移开。   瞅的小年轻心里都发毛了,他才回过了神,哼笑了一声,后扬了扬手中的山鸡和兔子,揶揄着道:“好,我一定会把你给的山鸡和兔子亲手交到月哥儿手中的。”   “哥夫……”到底年纪小,小年轻有些尴尬。   薛文瀚笑了声,后又问了他几句话,知道小年轻是要回家去,就跟他道了别。   小年轻走后,薛文瀚将山鸡和兔子扔进了空间。   倒不害怕山鸡和兔子经空间水浸泡了后产生其他的效果——他前世试过,没有任何的效果,连保鲜都做不到。   就算是树木,浸泡了后也要他亲自动手做才有效果。   否则,不管浸泡多久都没有用。   放好了山鸡和兔子,薛文瀚又转着在森林里找他需要的树木。   薛文瀚在森林里找木材。家里,苏日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阴着,没有太阳,看不出时间,苏日安又全身钝痛,不想起来,就又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苏豆子从外面玩回来,苏日安听到苏豆子的声音才起来。   之后,吃饭。   吃了饭,苏日安打算再给薛文瀚做两双鞋子。   他刚拿出针线,苏日月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双鞋底,脸上气呼呼的,一进门看到苏日安就开始抱怨:“五哥,三嫂太过分了,竟然叫我给三哥纳鞋底。”说着,哭丧着脸将鞋底举到苏日安的面前。   苏日安看了一眼,后弯着眼睛笑了,“我记得以前三嫂没少给你做鞋子。”   三嫂是个不错的女人,以前他忙,没时间做鞋子,还给豆子做了两双小鞋子,更是把他家柳儿穿了的小衣服全部给了豆子,他和豆子才过的没那么艰难。   想到这里,苏日安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想着等会儿苏日月回去的时候让苏日月带着薛文瀚给苏豆子买的小零嘴回去给柳儿和文韵吃。   “……”   苏日月不知道苏日安心中想的,听到苏日安的话心中更绝望了……就是因为三嫂太好了他才难过。   要是三嫂不好,他大吵大闹一番就可以不用做了。   可偏偏三嫂太好,好的他都不好意思拒绝她。   可他是真的不喜欢做针线,上次给那谁做还是因为他看到苏日安给薛文瀚做,一时兴起做的,现在兴致过了,他连碰下针线都不想碰。   可偏偏,他做的时候被三嫂看到了,然后就……   苏日月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那个让三嫂看到做针线的他自己。   他是真的不喜欢做针线啊……嘤嘤嘤哭着一把抱住了苏日安,苏日月吼道:“五哥,怎么办啊?我不想做针线,嘤嘤嘤……”   苏日安还没说话呢,苏豆子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苏日月抱着苏日安哭的“伤心”,愣了愣,后仰着小脑袋求知欲特别强的问:“姑姆,你也是因为苏三林殁了哭吗?”   “豆子,别胡说。”听到苏豆子的话,苏日安心里一惊。   苏日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把推开了苏日安,伸手将地上刚到自己腰间高的小家伙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可是……”苏豆子还不死心。 第四十三章   “没有可是……”   苏日月一把捂住了苏豆子的嘴, 不让苏豆子再说了。   刚死去的那个苏三林是个年轻人, 苏豆子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他还要不要活了。   退亲都是小事,估计他爹得打断他的腿, 小混蛋。   苏日月想着,抬手捏了捏苏豆子的小脸蛋, 威胁:“不许胡说, 听到了吗?”   “那你为什么哭?”苏豆子锲而不舍。   “你管我。”苏日月呛了苏豆子一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幼稚的不行。   刚开始苏日安还在旁边看着, 看着看着转身就走了。   他算是明白, 苏日月为什么和苏豆子关系那么好了。   苏日月和苏豆子斗嘴, 苏日安将他拿来的鞋垫子交给福婶,让福婶帮着给做了。   苏日月和苏豆子闹了一会儿, 后赶苏豆子自个去外面玩,苏豆子出去了, 他才将视线放到了苏日安的身上,看到苏日安做鞋子, 叫了一声:“五哥。”在炕沿上坐下, 叽叽喳喳的对着苏日安说话。   苏日安听着他说了一会儿, 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问他:“日辉没事了吧?”   苏日辉, 苏日月家的亲弟弟, 前几天掏鸟窝从树上掉下来, 胳膊受伤了, 不过不严重……苏日安前两天去看过他。   拿的是他们在镇上买来的猪肉,不多,本来苏日安的意思是只拿猪肉就好了,可薛文瀚还给了他一把簪子,让他带过去,一人两根。   样式什么的都不一样。   走之前,薛文瀚还再三叮嘱,那个簪子给谁,那个给谁,切不可弄错。   苏日安不明白,但薛文瀚特地跟他强调了,就答应了。   到大伯家后按照薛文瀚说的,将簪子分给了众人。   想到簪子,苏日安抬手看了一眼,刚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苏日月用的就是他那天拿去的那根簪子。   见苏日安看,苏日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伸手摸了下,摸到簪子,终于知道苏日安在看什么了。   嘻嘻笑着一把抱住了苏日安,恭维道:“五哥,我五哥夫的手可真巧,这簪子做的我爹爹说比镇上那家首饰铺子里买的还要好看。”   说着也不给苏日安说话的机会,突的坐起来,手扶在苏日安的肩上拉过苏日安让苏日安的脸对着他,略有些激动的问:“五哥,我问你,我五哥夫以后有没有卖簪子的想法?”   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薛文瀚那么有钱,应该看不上买簪子的这几个钱。   薛文瀚那么有钱,应该看不上买簪子的这几个钱。   刚刚还高涨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了下来,撅了噘嘴恹恹的放开了苏日安。苏日安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弯起眼睛呵呵笑了下,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五哥夫是有这个打算。”   “真的?”苏日月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了。   苏日安真想不明白他情绪变化为什么那么快,不过看到他高兴心情也不错了许多,苏日月有些激动,一把抱住了苏日安,如果不是没有那个意识,都恨不得亲苏日安一口,一脸高兴的道:“前些天小兵他们还问我这簪子哪里买的,要买呢,那要是买的话,我就给小红他们说一声?”   小兵是村子里一个和苏日月玩的不错的小哥儿。   “可以。”苏日安说,反正都要卖,“不过还要等你五哥夫回来,问一下他才能卖。”顿了顿,苏日安解释:“好像我听你五哥夫说,这些簪子,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簪子,不能乱用。”   说着,为了增加可信性,还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簪子,举例说明:“你看看我这根簪子是用杉木做的,你的这根是梨花木,柳儿文韵和豆子他们用的是核桃木……”   给苏豆子他们做簪子的核桃木是薛文瀚上次在泉山崖小树林里折的。   小小的几根树枝,给几个小孩一人做了几根就没有了。   “哦对,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不能乱用啊?”他看上了他阿姆的一根簪子,可想着苏日安跟他们说的不能乱用,就没敢用。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苏日安摇了摇头,说:“是你五哥夫让我跟你们说不能乱用的。”   说着,又害怕苏日月他们拿了乱用,犹豫了一下,说:“我好像听你五哥夫说这些不同的簪子有不同的作用……”   这话说的苏日安自己都不太相信,果然听到他的话苏日月嗤的一声就笑了,后哈哈笑着道:“五哥,你不是逗我吧,簪子除了挽住头发还有什么作用?”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苏日安有些气恼,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说了苏日月不混用的都混用了,毕竟这理由实在是……   害怕苏日月会因为他的话混用,苏日安又强调了一句:“反正就是不能乱用,要不……你等等等你五哥夫来了问他?”   “我五哥夫干啥去了?”   这时候苏日月终于发现他五哥夫不在了。   “做簪子的木头没有了,他去三岔背后弄去了。”说到三岔背后,苏日安皱了皱眉头,他都跟薛文瀚说了不要去三岔背后了,薛文瀚还是去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想到薛文瀚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又释然了。   就是有些担心薛文瀚。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日月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挺大大门口传来了苏豆子稚嫩却尖锐的声音:“阿姆阿姆,我爹爹回来了。”   声音倍儿大,隔着一堵墙,两人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 第四十四章   “爹爹, 你那里来的兔子啊?”   苏豆子拎着一只兔子,迈着小短腿往厨房里走。   还没走到厨房呢,在屋里给苏日月纳鞋底的福婶看到了,连忙跑出来, 喊了一句“小少爷小心,我来拿。”从苏豆子手中将山鸡接了过去。   苏豆子看着福婶拿着山鸡进了厨房, 愣着站了一会儿,后大喊了一声“爹爹”转身跑进了他们的屋子。   屋子里, 苏日安正在问薛文瀚为什么簪子不能乱用。   薛文瀚往他的脑袋上看了一眼, 后别有深意的笑了:“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们,你们只要听我的就行了。”说着薛文瀚的视线从苏日安苏日月哥两的脸上掠过:“难道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嗯。”苏日安相信薛文瀚。   苏日月虽然很想知道,但见他哥不问了, 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呐呐的。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 后道:“我今天在三岔背后碰到东坡那个小猎户了。”薛文瀚没问,还不知道小猎户叫什么名字。   听到薛文瀚的话, 苏日月咻的抬起了头, 眼睛灼灼的盯着薛文瀚,会说话的眼睛好似在问“他给你说什么了?”   他们白杨沟总共就四家猎户,东坡就一家, 小猎户可不就是他的未婚夫吗?也难怪苏日月会这样。   苏日安被他的模样逗了一下,抬手拍的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也不知道害臊的。”   苏日月撇了撇嘴, “有什么害臊的。”一点不以为意, 后又看向薛文瀚。   薛文瀚说:“他让我给你带了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 我放檐廊了,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好。”苏日月眼睛一亮,真的是半点不害羞。   他刚说完,苏豆子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要薛文瀚抱抱。   薛文瀚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爹爹身上太臭了,等爹爹先洗下,再抱你,啊?!”   森林里什么样的树都有,他今天就碰到了一棵特别特别臭的树,臭的他差点没走出森林,现在过了这么久虽然好了点,但身上还臭着呢。   虽然以前不认识也没见过那种树,但今天的事情薛文瀚大概也猜出了那树的臭气是毒气,苏豆子年纪小抵抗力差,他害怕他抱了苏豆子把苏豆子“臭晕”。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还没反应呢,苏日安就一把抓住了他,紧张的问:“你怎么走到臭臭树哪里去了,没事吧?”臭臭树在森林很深的地方。   他没想到薛文瀚竟然走到哪里去了。   心里又急又气又担心。   “没事了没事了。”听到苏日安着急的话,薛文瀚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刚想抱又想到自己身上臭,又推开了苏日安。   苏日安被他拉来推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担心了,也顾不得苏日月在旁边不好意思一把抓住薛文瀚的手就要拉着他去郎中家:“快跟我去郎中家让郎中大叔给你看看,快点。”走得急,脚步都乱了。   苏日月在旁边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没成亲的小哥儿羞红了脸,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后蹲下去抱起了同样被无视的苏豆子,硬着头皮说:“五哥,你别太担心了,五哥夫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他没事,要有事都回不来了。”   苏日月尴尬的,说完了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那棵臭臭树他是知道的,应该说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在森林很深的地方……臭死了不少的村民。   没想到薛文瀚闻了臭臭树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想到这里,苏日月突然又有些崇拜薛文瀚了。   觉得他五哥夫真厉害。   苏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他阿姆紧张的样子,他也紧张起来了,小小的身子在苏日安的怀里高度的警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阿姆,憋着嘴,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薛文瀚看到了,拉住了苏日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我没事,就像月哥儿说的,要是有事的话我还能回来吗?别担心了啊?”说着又拍了拍苏日安的后背:“我去洗个澡,你去看看豆子。”再不看小家伙真的要哭出来了。   苏日安还有些不安。   薛文瀚笑了笑,抬了抬手,“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真的没事,别怕了,嗯?!”说着抚了抚他的脸颊,又重复了一句:“真没事,别担心了,我去洗澡,再不洗就臭死了。”   说着,薛文瀚离开。   苏日安呐呐的“嗯”了一声,还有些不放心,但看薛文瀚的样子又确实不像是有事,稍稍放下了点心。   转过脸,就看到苏日月红着脸眼睛灼灼的看着自己。   苏日安被看得噎了一下。   刚才没感觉,现在被苏日月这么看着,他突然就不好意思了。   “哇,五哥,你和我五哥夫关系真好。”他天天见他三哥三嫂,三哥三嫂的关系虽然也好,但比起五哥和五哥夫……   难怪村子里那么多人羡慕他五哥呢。   尤其是那些小哥儿小姑娘们的,天天诅咒他五哥被休,为这事他还和那些人打过一架,把一个小哥儿的门牙给打掉了一颗,然后他被他爹爹狠狠地打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背上还疼呢。   要是他以后和那个谁的关系也这么好就好了。   苏日月无不羡慕的想。   “你们以后关系也会好的。”苏日安还有些不好意思,抬手从苏日月的怀里将就要哭的苏豆子接了过来,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   “阿姆。”苏豆子嘴一撇,苏日安以为他要哭,小家伙却没有哭,吸了吸鼻子,将脑袋窝到了苏日安的怀里。   苏日安拍着他的后背跟苏日月说话。   薛文瀚洗完澡回来,苏日安见人没事才稍稍放下了心,跟薛文瀚说了苏三林殁了的事情,问薛文瀚要不要到苏三林家去坐坐。   薛文瀚连苏三林是谁都不知道,听他说还懵了一下,问:“苏三林是谁?”   “村里一个年轻人。”都姓苏,关系已经很远了。   不过他们这里的习俗,村子里有人去世了,全村只有没有仇的男人们都会在埋之前去那家坐坐,埋的时候再帮着把人埋了。   所以,苏日安才问薛文瀚。   “现在去吗?”薛文瀚对这里的习俗是一点点也不了解。   “不用,晚上去就行了。”苏日安说:“晚上去坐会儿让人知道你去了回来就行了?”   “走个过场?”薛文瀚突然笑了。   “额……嗯。”苏日安有些尴尬。   苏豆子在苏日月的怀里哧哧哧的笑了,后一伸胳膊,要薛文瀚抱抱:“爹爹,我也要去,你带上我,我们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薛文瀚和苏日安还没说话呢,苏日月就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死人的地方,去了要是冲了怎么办?”   死人又不是啥好东西,苏豆子年纪又太小,万一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回来上吐下泻的,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可苏豆子却说:“我已经去过了。”   苏日月:“……”   苏日安:“……”   “什么时候去的?”薛文瀚问。   “早,早上。”见几个大人一脸严肃,苏豆子突然就有些害怕了,小嘴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小爪子也紧紧地抓住了苏日安胸前的衣服。   早上他和村里几个小哥儿一起玩耍,那几个人说要去,他也就跟着去了。   “没事,去了就去了。”薛文瀚将苏豆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已经去了,还能怎么样,只要没事就好。   薛文瀚抱着苏豆子,之后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苏三林去世的事情——其实也不算是三个人,主要是苏日月说,苏日安和薛文瀚听:原来苏三林是给未婚哥儿徐东家去三岔背后背盖房子的木材,从山上滚下来丢了性命。   现在两家闹的可凶了。   苏三林家让徐东家把彩礼的钱退了,还要赔偿一大笔钱,徐东家不愿意,苏三林家找人把徐东打了一顿,打断了一条腿,还到处宣扬说徐东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未婚夫。   现在,整个白杨沟的人都知道徐东是煞星,克夫了。   苏日月说的激动,完全忘了苏日安也曾经被人骂过煞星,克死了爹爹和阿姆。   还继续情绪激动的说:“五哥你知道吗?那家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不退钱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给徐东看病,说是要留着钱给徐东的哥哥盖房子,真是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要是我爹爹也这样,我,我……”   我了老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他也生在那样的家庭,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瞬间泄了气的皮球,软踏踏的抱怨:“五哥,你说咱们哥儿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完看到苏日安靠着薛文瀚站着,突然想起来以前人们也经常骂苏日安克星,脸色瞬间变得精彩,“不是,五哥,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我说我不是故意说克星的,我……”结结巴巴的。   平时嘴上特溜的,这会儿差点急哭了。   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解释。   本来听到克星两个字,苏日安还有些难过,但看到苏日月手足无措的模样后,瞬间就不难过了,还被惹笑了。   “行了行了,我没事。”   “我……”苏日月还想解释,听到苏日安的话瞬间顿住,后还有些不相信:“真,真的没事?”   要是他天天被人说是克星,他肯定会承受不了,五哥真厉害。   苏日月想。   薛文瀚一手抱着苏豆子一手扶着苏日安,看到他的模样也没忍住笑了。   苏豆子更夸张,难得的看到苏日月那个囧样,笑得特别欢,欢的苏日月将他从薛文瀚的怀里提过去都没发现,直到苏日月在他的小屁股上啪啪啪的拍了几巴掌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当即戏精附体,“啊啊啊啊”的大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抹眼泪告状:“爹爹,姑姆打我,你快帮我打他。”   反应过来后,当即戏精附体,“啊啊啊啊”的大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抹眼泪告状:“爹爹,姑姆打我,你快帮我打他。”   经过这一闹倒是忘了刚才的不痛快。   晚上,苏日月在薛文瀚家吃了饭才回去的,回去的时候薛文瀚将小猎户带的山鸡和兔子给给苏日月。   苏日月又惊又喜,还有些羞涩,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的精彩。   精彩的连一向稳重的苏日安都看不下去了,笑着打趣了他几句,打趣的苏日月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哼哼了几声,扭扭捏捏的拿着山鸡和兔子走了。   之后,薛文瀚去苏三林家。   ——其实薛文瀚是不想去的,但苏日安一直看着他,又说这里的男人们基本上都去,如果他不去以后他们的事情了也没人来,等等。   薛文瀚想着,他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不能和邻居们关系闹的太僵。   就同意了苏日安说去。   一听薛文瀚说去,苏日安说了一句:“你先等会儿。”就出了门。   出门后,苏日安去了苏建乔家。   苏建乔家和苏三林家是同族,关系比较近,苏三林去世了,苏建乔肯定要每晚都去。苏日安去看苏建乔去了没有,没有的话让薛文瀚和苏建乔一起去——他害怕薛文瀚一个人去尴尬。   毕竟,薛文瀚以前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   要是薛文瀚去了,大家都躲得远远的……苏日安虽然想让他和村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但也没想让他被孤立。   他心疼。   苏日安去的时候苏建乔还没去呢,正在吃饭,听到苏日安的话,苏建乔立马就答应了,说吃完了饭到他家找薛文瀚。   谢过了苏建乔,苏日安回了家,告诉薛文瀚再等会儿。   薛文瀚不知道他做什么,但也没多想,抱着人腻味了一会儿。苏建乔来喊薛文瀚,薛文瀚亲了下苏日安,后跟苏建乔一起去了苏三林家。   苏三林家在村头,距离他们家不算远。   可能是农闲了,人特别多,薛文瀚和苏建乔一进去才在院子里就听到一堆人聚在一起骂徐东,骂的特别恶毒,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头。   苏建乔也听到了,看到薛文瀚皱眉知道薛文瀚是想到了人骂苏日安的那些话,有些尴尬,解释:“也是被气到了。”   薛文瀚讽刺的笑了一声,瞅了他一眼,哼道:“没球本事的人才会把什么错都推到一个小哥儿身上。”   说完,信步走了进去。   如果不是答应苏日安会待会儿,他现在就想走。   真不想和这些人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徐东爹娘的错吗?为什么全怪在徐东的身上。   就算徐东有错也不过是答应了和苏三林的亲事——说不定和苏三林的亲事还不是徐东自个做的主。   可就算这样,骂徐东的人却远远比骂徐东爹娘的多。   一路走来,薛文瀚只听到几个说徐东爹娘的,用词也还算温和,但到了徐东哪里,什么恶毒的话都用上了。   听得薛文瀚特别火大。   也许,因为,这些人曾经也是这么骂苏日安的。   心中不爽,薛文瀚的脸色也特别臭,人看到他进来让座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就在他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坐着苏世平。   苏世平看到他的样子,本来就不待见的更不待见了,狠狠地剜了薛文瀚一眼。   薛文瀚看到了,问了一句“大伯”也没有再搭理他。   他现在心情很不爽。   苏建乔跟他一起进来,大概猜到了薛文瀚为啥心情不爽,看到人们还巴啦啦巴啦啦的骂着徐东,可能是害怕薛文瀚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刚坐了没一会儿苏建乔就问他要不要回去。   薛文瀚本来就不想待了,听到苏建乔的话当即就答应了。   起身,出门,没想到却在大门口碰到了苏五牛。   苏五牛拄着一根拐杖,脸上的肿虽然消下去了不少,但看着依旧特别难看,猪头一样,相比他以前的模样……简直天上地下。   薛文瀚没认出他。   刚准备绕过他要走,苏五牛却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拐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对着薛文瀚重重磕了两个头。   磕的薛文瀚一脸懵逼。   磕完,苏五牛才开口跟薛文瀚道谢,谢谢薛文瀚救了他,说没人薛文瀚他早就死了,云云。   苏五牛的声音变了,又粗又嘶哑,听起来像五六十的老头,薛文瀚皱了皱眉,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先不说其他,就苏五牛对苏豆子那么小的小孩动手,薛文瀚就没办法对他产生同情。   说了句:“不谢。”薛文瀚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准备要走。   这些天听薛文瀚的所作所为,苏五牛大概也知道薛文瀚不再是以前的薛文瀚了,也没求薛文瀚原谅他——亦或者说是他醒悟了。   看到薛文瀚离开也没阻止,只看着薛文瀚的后背大声的喊了一声“薛兄,帮我跟小豆子和安哥儿说一声对不起。”   薛文瀚嗤的笑了一声,后转过头去看着他,越看越想笑。   最后他真的笑了,笑得渗人:“有些错不是说了对不起就能没关系的,比如……”薛文瀚的视线扫过他的双腿:“你的右腿,是废了吧?”   “我……”苏五牛的脸色有些灰败。   确实,他的腿废了。   不仅腿,还有手,他的手也没办法拿笔了。   他是秀才,现在却连笔都没办法拿了。   一个没办法拿笔的秀才……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梦,梦到他爹和他娘,梦到他的小时候,那时候他爹和他娘还在,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虽然日子过得不算特别富裕,但温饱不成问题。   他想念书,村子里的其他人表面上说念书好,背后却嘲笑他,拿他当反例教育自家的孩子,他爹他娘因此还被他爷爷奶奶说。   但因为他想念,他爹爹就顶着压力,送他去镇上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是县里最年轻的秀才,也是最有希望考上进士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他爹爹和他娘为了赚钱去三岔背后,被狼吃了。   他爹和他娘一去世,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没几天家里的东西就被叔叔伯伯们瓜分光了。   刚开始他还特清高,不屑的与那些人计较,可清高不能当饭吃,没过多久他就开始饿肚子了。   可他一不会种地,二常年念书也吃不下那个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人嫌狗厌的样子了。   后来欺负苏日安和苏豆子也是因为看出薛文瀚厌恶苏日安和苏豆子,又出手大方,他才时不时地去欺负欺负苏日安和苏豆子来讨好薛文瀚。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良心不安过,可慢慢地……时间是世间最好的溶剂,五年的时间,不仅溶掉了他做人的基本准则,还溶掉了他的良知。   他打苏豆子都打成了习惯。   别说苏豆子哭,就算苏豆子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看着他,都激不起他心底的半点涟漪了。   有句话叫天道好轮回,他以前那么打苏豆子。   现在他的脚废了,手废了。   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们占了他们家的家产,却把他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让他睡柴房都是好的,有的直接让他睡院子。   一次,他睡在院子里,就因为铺了些麦秆,被他的堂弟媳妇骂了好些天,指桑骂槐的,比当着面指着鼻子骂还让他难受。   大人们这样也就算了。   小孩们更过分,一天他在院子里的草堆上睡觉,他堂弟家的一个小屁孩跑过来把尿尿了他一身。   虽然现在不是冬天,可天气也已经很冷了,他的衣服被他的那些堂兄弟们瓜分了,就剩下身上穿的一件,被尿了尿没衣服换,没办法洗,他就一直穿着。   这些只是一部分,这些天他算是尝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以前虽然也尝过,但远远没有这一次的体会深刻。   ……   他在前些天就想给苏豆子和苏日安道歉了,但他没敢去,也没脸去……一直到这几天苏三林殁了,他想着薛文瀚可能会来这里。   就天天来这里等薛文瀚——尽管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他。   这几天的等待他原以为无望了,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薛文瀚。   只是,让苏五牛没想到的是以前高冷的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总是鼻孔朝天的薛文瀚竟然讽刺了他。   讽刺的苏五牛一愣,后反应过来也不恼。   ——因为相比于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以及他们的媳妇们,薛文瀚骂人的话真的不算是什么。   苏五牛握了握拳头,又说了一遍:“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对安哥儿和小豆子伤害很大,也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真心的说一声抱歉,抱歉。”说着苏五牛低了低头。   后拿起拐杖,从地上站起来,后……走了。 第四十五章   回到家, 薛文瀚没有把遇到苏五牛的事情跟苏日安说。   倒是苏日安跟他提起来苏日月说买簪子的事情,薛文瀚大概给他说了一下那些簪子是由什么树木做成的, 可以卖给什么样的人。   说完害怕苏日安记不住, 又说:“我明天再给你说一边, 你记一下,之后要是有人要你按着我给你说的拿就行了。”   “这样没问题吧?”苏日安还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薛文瀚说着, 将苏日安放自己的怀里拉了一下抱住,睡觉。   至于,苏豆子早就被薛文瀚扔到了苏日安的另一边。   所以, 现在这一家三口的情况就是苏豆子缩在苏日安的怀里,苏日安又在薛文瀚的怀里, 串串烧似得。   之后的一段时间, 薛文瀚都在做簪子。   簪子需要的材料少, 他上次去森林又背回来了不少, 原料充足,不过这些原料薛文瀚并没有全部浸泡在空间水中。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做簪子。   要是全部浸泡在空间水中, 他以后没时间做簪子了让别人做的话做不出那种效果, 店铺可能会因此垮掉。   所以, 趁着现在刚开始他就把簪子分两种。   一种带特殊功效的, 价钱高,一种普通的, 价钱低。   到时候, 要是他不做了, 就把拥有特殊功效的簪子价格提高……这样,虽然会对店铺有影响,但并不至于垮掉。   当然,不管是普通的还是带有特殊功效的,薛文瀚做的时候都很用心,做的很精致,比镇上那些首饰铺子里的不知道精致多少倍。   又普通的簪子价格和镇上的簪子价格一样。   所以,苏日月才稍稍帮他们宣传了一下,就有不少和苏日月玩的好的小哥儿央着苏日月来他家拿簪子。   刚开始的时候苏日月还一根两根的拿,到后面越拿越多,薛文瀚看他那样,索性将新做好的一批五十根簪子全部给了他。   让他去买。不过害怕苏日月乱卖,薛文瀚给苏日月定了个价格。   让他按照那个价格卖。   买下来的钱给苏日月十分之一的辛苦费,苏日月一听买这个还有钱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高兴之余转念一想,这就是赚自家哥哥和哥夫的钱,又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苏日月的袖子期期艾艾的:“五哥,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是你五哥夫的意思,你有什么不好的。”苏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苏日月心里的纠结。   苏日月撅了噘嘴,像极了小豆子:“我这不是在赚你们的钱吗?”   手紧紧地攥着薛文瀚给他给的四个铜板,这可是他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赚的第一笔钱啊,好舍不得还回去。   但想到要是他爹爹知道他竟然赚他五哥的钱,他爹爹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想到这里,苏日月心里突然又有些不爽了。   他爹爹就是偏心,偏心五哥。   哼哼了两声。   苏日安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这是你五哥夫的衣服,你就按照他说的做,要不然他以后还敢让你帮着他卖东西不?”   “那……”苏日月一挑眉,一把抓住了苏日安的袖子,撒娇:“五哥,这事你知我知五哥夫知道,千万千万别让我爹爹知道了,要是他知道了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大伯有那么凶吗?!”苏日安不行。   在他看来,苏世平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是他没在你面前凶过。”他那么疼你。   想起这个苏日月就觉得不解,明明他和苏日明还有苏日辉才是爹爹的儿子,可爹爹对苏日安却总是比对他们好。   以前他阿姆经常为这个和他爹爹吵架。   想到这里,苏日月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日安:好像听说是他爹爹欠他二叔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阿姆和他爹爹都没说过。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因为他阿姆和爹爹吵架,基本上都是他阿姆在哪里咧咧咧的骂,他爹爹不会反驳,因此这么多年了也没吵出个什么来。   两人的关系还越来越好了。   想着,苏日月拿着薛文瀚给的簪子离开了。   苏日月离开后,苏日安问薛文瀚给苏日月那么多没事吧?   毕竟,薛文瀚做的簪子不多,给苏日月那么多后,现在家里普通的簪子就剩下没几根了。   “没事。”薛文瀚手头雕刻着簪子,嘴上说:“反正做了就是要卖的,卖给谁不是卖。”   “也是。”苏日安应了一声,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   一日,吃了早饭,薛文瀚到他做簪子的屋子里开始做簪子,苏日安在院子里一边做着鞋一边带着苏豆子无奈,郎中大叔却突然来了。   看到郎中大叔,苏日安还楞了一下。   看到郎中大叔,苏日安还楞了一下。   后跟苏豆子说了一句:“去叫你爹爹。”然后招呼郎中大叔往屋子里走。   一边走,苏日安一边想:他的腿也好了,苏豆子身上的伤也痊愈了,不知道郎中大叔来做什么。   想着,人已经到堂屋了。   苏日安招呼郎中大叔坐,后给郎中大叔倒了水,刚倒下,薛文瀚就进来了。   苏日安又替薛文瀚倒了个水。   之后,苏日安出门。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后将视线移到郎中大叔的身上,问:“柳叔,是有什么事吗?”   薛文瀚对这个郎中大叔还是特有好感的,也不介意和他多说几句。   郎中大叔“嗯”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我听里正他们说你这里买的簪子有些有特殊的功效?可以强身健体什么的?”   “嗯。”薛文瀚点点头。   郎中大叔不仅在他们村,在整个白杨沟甚至附近其他的村子,都是有名头的。簪子反正是要买的,如果得到郎中大叔的认可,会节省不少的力气。   这样的好事情,薛文瀚自然不可能不做。   所以热切的给郎中大叔介绍道:“不仅强身健体,各种功效的都有。”说着薛文瀚问郎中大叔:“柳叔你有没有觉得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很多?”   “嗯?”   听到薛文瀚的话,郎中大叔挑了挑眉:“是比外头暖和不少,我还以为你们烧了地龙。”薛文瀚家有钱,烧地龙也正常。   但听薛文瀚的意思,好像还不是……   “不是。”薛文瀚说,伸手指了指墙上护墙用的木板,说:“是它。”   “这是……?”郎中大叔有些惊讶,站起来走到墙边,一边看一边问薛文瀚:“这是黄菠萝木?”   乡下人,对这些树大都是能够认出来的。   “对。”薛文瀚说,说完又道:“以前我做梦梦到过一个仙人给了我一个处理木材的方法,说将木材按他说的方法处理了,再由我做出来就会有特殊的功效。当时我没有在意,但上次小安中了毒后身体一直冷,我就试着弄了下,发现还真有效果,就做了簪子。”   薛文瀚倒不害怕郎中大叔见财起意。   一方面是郎中大叔不是那样的人,二是他不敢。   他防的是以后,那些大人物。   听到薛文瀚的话,郎中大叔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摸了一把护墙的木板,果然如薛文瀚说的,摸起来暖暖的。摸完,郎中大叔又折回来摸了一把桌子,发现桌子温度正常,虽然不冷,但与护墙木板一比,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说了一句“真神奇。”郎中大叔算是相信了薛文瀚说的话,又问薛文瀚“除了保暖,你做出来的东西还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功效吗?”   “也不算很特殊。”薛文瀚说:“就保暖啊降温啊,还有增强人的体质,缓解疲劳,以及提高小孩的记忆力……”他没敢说提高小孩的智商,害怕郎中大叔听不懂。   说完,薛文瀚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下,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的道:“还有就是提高女人哥儿的怀孕率。”   “嗯?!”   听到薛文瀚的话,看到薛文瀚的表情,郎中大叔也笑了下,后道:“这些作用都特不错的。”   先不说其他,就提升怀孕率这个,村子里有些小媳妇结婚都好几年了还没有孩子,一家人为此天天吵架,吵得他们烦邻居们也跟着受苦,如果薛文瀚做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够提升怀孕率,倒是为村子里做了好事。   还有就是缓解疲劳,农村里的人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干活的时候累,如果薛文瀚做出来的东西能缓解疲劳……   一想就觉得不错。   郎中大叔笑着问薛文瀚:“我能看看你做的簪子吗?”   倒也不甘托大。   薛文瀚“好”了一声,后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拿。”然后出门。   门外面,苏日按坐在檐廊上纳鞋底,看到薛文瀚出来,问:“柳叔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簪子的事情。”   “哦。”苏日安点了点头,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提心吊胆了半天。   总算是把心放下了,苏豆子噔噔噔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苏日安,“阿姆”“阿姆”的喊了两声,喊完又让苏日安带他去外面玩。   “想去玩?”   “嗯嗯嗯。”苏豆子脑袋点的像捣蒜。刚好,苏日安想去苏世平家看看,便问他要不要去大爷爷家,苏豆子说:“好。”   之后苏日安拿了点东西,父子两便去了苏世平家。   薛文瀚这边,应着郎中大叔的要求将簪子每样拿了一根给郎中大叔看,但除了黄菠萝木的,摸起来暖暖的,其他的与普通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郎中大叔看了一会儿,后除了提高怀孕率的,其他每样都要了四根。   他们家不需要提高怀孕率,他们家的媳妇都很能生。 第四十六章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   距离薛文瀚他们小店开张的日子也只剩下了几天的时间。   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薛文瀚都在为小店的开张做准备:雇人在大街小巷连着宣传了七天:   开张前七天, 小店内所有的簪子都半价。   薛文瀚没怎么宣传具有特殊功效的簪子——一方面太扎眼, 另一方面他并不打算把做簪子当成主业。   要是现在宣传的狠了, 以后他不做了会比较麻烦。   开张的日子定在腊月初五,这天也是苏日安的生日。   当时薛文瀚跟苏日安说的时候, 苏豆子站着一旁仰着小脑袋,撅着小嘴不满的嘀咕:“爹爹,为什么不和我生日一天, 我生日也快到了。”   但其实……他的生日在三月份,距离他嘴里的快到了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薛文瀚笑了, 揉了揉他的脑袋。苏日安嗤的一声, 后将苏豆子从地上抱起来, 抱在怀里, “谁叫豆子生月大呢,豆子生月要是像阿姆一样在腊月就和豆子生日一天了。”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拧着小眉毛郑重的思考了几秒, 后转过脸问薛文瀚:“是这样吗?爹爹?”   虽然听起来阿姆说的很对,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他人小, 又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对。   有些纠结。   只可惜, 他问错了人。   薛文瀚自然不会说:你阿姆说的不对。   他无良的笑了下,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说:“你阿姆说得对。”   苏豆子皱着小眉毛,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心底暗暗地想:可能是他弄错了。   爹爹和阿姆是不会错的。   却忘了,他们会骗他。   想通了之后小家伙就不再纠结了。   开张的当天,薛文瀚和苏日安早早的就出了门,驾着他们那辆没怎么用过的骡子车去了镇上。   到镇上后,薛文瀚将骡子和车寄放到车马行。   回到小店,两人又把小店清理了一遍。   正午开张,薛文瀚原以为不会有太多的人。但可能是半价的诱惑,来的人竟然不少,除了镇上的居民以及村子里赶集的村民,薛文瀚没想到的是渣攻以前的几个“朋友”也来了。   这朋友里包括了蔡强。   蔡强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四个小姑娘……   这四个小姑娘苏日安认识,是之前来薛文瀚家替薛文瀚打扫卫生的那几个小姑娘。当时这些小姑娘看苏日安的表情特别倨傲,苏日安就记下来了。   原以为不会再见了,没想到有见面了。   苏日安有些尴尬。   不过因为苏日安换上了薛文瀚给他买的长衫,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与在村子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几个小姑娘倒没认出他,一口一个“老板娘”叫的殷切。   刚开始,苏日安还没明白蔡强将几个小姑娘带过来做什么。   直到后来,蔡强走的时候说把那几个小姑娘留下来让帮薛文瀚,苏日安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危机,一把抓住了薛文瀚的手。   薛文瀚问他“怎么了?”   苏日安也不说,墨迹了老半天,才扭扭捏捏的问:“她们你打算怎么办呢?”他不想让薛文瀚要那几个人。   看到苏日安一脸别扭的模样,薛文瀚有些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醋了?”   “……没有,我就问问。”苏日安黑着脸,明明已经醋的不行了,还一副嘴硬的样子。   “今天店里人太多,咱两忙不过来,等过了这几天不忙了就给蔡强退回去。”薛文瀚说着拉着苏日安稍稍偷了会儿懒。   从开张到现在,店里人就没断过。   他还好,虽然以前也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但至少能应付自如。   苏日安就有些吃力了,不管是与人交流还是其他,他都有些紧张——虽然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去做了。   薛文瀚将一切收在眼底,有些心疼他,但也清楚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不过稍稍休息一下还是可以的。   休息的时候,苏日安下意识的问薛文明怎么认识蔡强他们,问完又觉得自己傻了。蔡强是赌场的老板,薛文瀚以前恨不得天天住赌场里,能不认识吗?   薛文瀚倒是坦荡,他问了就说了。   说完又连忙表清白道:“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可不能把过去的罪责加到我的身上。”   看到他紧张的模样,苏日安心里有些高兴,笑了笑,说:“好。”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正说着呢,那四个小姑娘里面的一个突然跑上前来喊了薛文瀚一声“薛老板。”   薛文瀚抬起头看过去,问:“怎么了?”   “店里来了一个客人,说听说咱们店里有卖,卖……”小姑娘结结巴巴的,脸红的像苹果,说了老半天,愣是没说出个卖什么来。   苏日安站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问:“卖什么?”他们店里买的只有簪子,有什么可结巴的。   想不明白。   小姑娘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苏日安,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快速的说道:“说是有能让女人怀孕的簪子,要买。”   听到小姑娘的话,薛文瀚一愣。   算是明白小姑娘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的了。   算是明白小姑娘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的了。   因为他是汉子,而她和苏日安虽然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哥儿,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能生孩子。   这是把苏日安当成同类了。   想到这里,薛文瀚没忍住骂道——这操蛋的世界。   明明和他长得一样,却……被女人当成同类。   这种体验……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心里想的,听到小姑娘的话也有些尴尬,后转过头看向薛文瀚,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这种功能的簪子。   薛文瀚知道他心里想的,压根就没有去看他,而是对那小姑娘说:“我去看看她。”   然后脚下抹油,溜了。   苏日安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   刚走到薛文瀚跟前,就听到薛文瀚对那女孩说:“听说你要买可以让女人怀孕的簪子?”   女孩年纪不大,脸皮倒是不薄,听到薛文瀚的话“嗯”了一声,虽然脸有点红,但神情却是坦坦荡荡的,后问薛文瀚:“你这里有卖的,对不对?”   “对。”薛文瀚说:“但我这里的簪子并不会百分之百的让人怀孕,只是会提高怀孕的可能。”   听到薛文瀚的话,小姑娘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没关系。”有就好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一边取簪子一边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这种簪子的。”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除了镇上的郎中,还有蔡强他们几个以及村子里的人,其他的人根本就没几个知道他这里有买特殊功效的簪子——因为他没有宣传。   “镇上的大夫说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说。   她家小姐嫁给她家姑爷已经四年了,四年了却半个孩子都没有,虽说她家姑爷不介意,但她家小姐心里却不是滋味,一直很自责。   找了很多大夫,这次就找到了他们镇上的大夫。   大夫看了,开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后告诉她们,这家小店有卖可以提升人怀孕率的簪子。   并说是今天开张、   她家小姐才让她来的。   但来之前她并不相信一根簪子能提升人的怀孕率,只当她家小姐病急乱投医。   但到了这里,看到薛文瀚,听到薛文瀚说:“这不怀孕除了女人的原因,还有可能是男人们的原因,你要不要再拿几根男人们用的簪子,两个人都戴上,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些。”的时候,竟莫名的生出了——或许这簪子真的有用的想法。   小姑娘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后又有些不耻自己被美色迷住了心窍,竟连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相信了。   后恶狠狠地瞪了薛文瀚一眼。   瞪得薛文瀚莫名其妙,转过脸去看苏日安,却看见苏日安正温柔耐心的给一个女顾客介绍簪子,压根就没看他。   薛文瀚“……”心情不爽。   他好像有些吃醋。   苏日安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薛文瀚选择性的失忆,将苏日安对他温柔的时候自动过滤了。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在看他,更不知道薛文瀚心里想的。虽然紧张却依旧耐心的给身边的女顾客讲解那些具有特殊功效的簪子的特殊功效。   ——大概是听到薛文瀚和那小姑娘的对话,跑来问苏日安的人不少。   但真正买的人并没有几个。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   苏日安倒是好脾气 ,那些人问了不买倒也不生气,只要有人问就一遍一遍耐心的讲给他们听。   因为苏日安耐心好,再加上他是个哥儿。   同样都是可以生孩子的,哥儿和女人们觉得他是同类,对他有莫名的认同感,再加上苏日安长得不符合当下的审美,哥儿和女人们可能觉得苏日安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一时间到苏日安哪里咨询的人竟比在薛文瀚和那四个小姑娘哪里的多。   原以薛文瀚的相貌,应该问的人最多。   但最后却发现,薛文瀚面前人是最少的。   到最后,人都跑到那四个小姑娘和苏日安哪里去了。   薛文瀚彻底闲下来了。   闲了后薛文瀚也不给自己找活,大爷似得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看着门口给顾客介绍簪子的苏日安,看着他不久前还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此刻却自信十足的跟大家讲解的模样。   没来由的笑了。   薛文瀚笑的声音有点大,他旁边一个挑选簪子的小哥儿看到了,挑了挑眉,问:“老板在笑什么呢?”   听到声音,薛文瀚敛了脸上的笑,抬起头来,发现这小哥儿他不认识,也不再客套,直接说了一句:“没什么”后视线落在小哥儿手中的簪子上,问:“你要这根簪子?”   “哦啊,对。”小哥儿就是听人说这家店的老板长得好看才来的,刚才他一直偷偷摸摸的看,没看的清楚,这会儿看到薛文瀚的模样,脸上一红,心跳加速,害羞的不行。   但他到底是个胆子大的,并没有因为害羞收走视线,而是直愣愣的盯着薛文瀚。   盯得薛文瀚皱起了眉头,后冷着脸道:“一两银子。”   “好。”小哥儿说,说完意识到薛文瀚说的是多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什么?一两?不是说半价吗?半价一两啊,你要抢啊?”   镇上的簪子五分钱一根,半价不两文三文也好,居然要一两,简直……   小哥儿很生气,觉得薛文瀚坑他。   薛文瀚还没说话呢,那边其实一直偷偷注意着薛文瀚的苏日安,见身边的人走了,连忙走过来,义正言辞的说:“一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这根簪子是我们经过特殊的方法处理,它能增强人的体质,增强了体质后可以减少生病,而且身体好了就算是在房事上也是有好处的。”   苏日安刚开始说的时候还坦坦荡荡,说到最后脸红成了苹果。   整个人也绷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薛文瀚站着旁边看着他说, 笑。   那小哥儿听到苏日安的话,楞了下, 后脸也红了, 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 大概是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但看到苏日安也是个哥儿,又说不出来了。   支支吾吾的。   看他两说罢, 薛文瀚才在一边说:“要买吗?”   听到薛文瀚的话,小哥儿觉得自己被在那种窘迫的状态解救出来了,结果一看居然是店老板, 撇了撇嘴。   扬起下巴,问:“还有没有其他功效的吗?”   小哥儿问的时候一直盯着薛文瀚, 苏日安看到了, 借着拿簪子的空档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薛文瀚, 脸上却一直带着笑, 客客气气的说:“比如这根他可以提高女人和哥儿的怀孕率。”   “你……”小哥儿本来就因为苏日安挡住了薛文瀚,气的不行,听到苏日安的话, 更气了, “你”了半天, 终于憋着气吐出了一句:“你们这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簪子吗?你你……”这个哥儿怎么这么流氓。   苏日安瞥了他一眼, 心道:谁家你一直瞅我家夫君。   脸上却还笑嘻嘻的说:“还有这根……”苏日安说着从架子上拿了另一根来:“这根可以保暖。”说着将簪子递给了小哥儿。   这根簪子是所有的簪子里唯一能直观感受到功效的簪子。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介绍人的时候都会先拿出这种簪子, 然后再介绍其他的簪子, 效果会好笑。   苏日安在哪里介绍着, 薛文瀚这边,目光却落在了苏日安的头上。   自打那日知道他带的簪子有那种功效后,苏日安就死活不戴了。薛文瀚也没办法,谁叫他他嘚瑟,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呢。   人果然不该嘚瑟。   现在苏日安脑袋上戴的簪子是一根可以缓解疲劳的楠木。   为了增加保暖,薛文瀚还给他做了一个黄菠萝木的手环。   手环虽然是木做的,但薛文瀚做的细致,看起来特别好看,一点不因为是木的掉档次,反而看着有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刚才来买的人,就有好几个问苏日安手上的手环他们小店里有买的吗?   苏日安拿不定薛文瀚的主意,想问薛文瀚来着,但那会儿太忙了,没顾上,后来那几个顾客看人实在是太多,苏日安顾不上他们就走了。   这会儿,苏日安替那小哥儿那黄菠萝木簪子的时候,因为黄菠萝木的簪子放的高,他抬手,手上的手镯就露出来了。   那小哥儿一看,一把就抓住了苏日安的手,惊讶的问:“这个手镯好好看,哪里买的?”   问完又觉得自己傻,连忙改口:“这个你们店里有买的吗?我怎么没看到啊。”说着眼睛咕噜噜在小店里转了一圈。   确实,小店里除了簪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手镯。   苏日安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薛文瀚。   薛文瀚坐在一旁,看着他两,说:“买。”   “真的?”小哥儿有些惊讶,一下子就朝着薛文瀚扑了过去,结果还没到薛文瀚的跟前呢,就被苏日安一把给从领子上扯了回来。   “喂,你干嘛啊?”小哥儿气呼呼的看着苏日安。   “一个小哥儿家的,别动手动脚的,这样容易嫁不出去。”苏日安一本正经的说。   薛文瀚嗤的一声笑了。   笑罢,并没有插话,只听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理论,最后竟然苏日安赢了——大概是因为苏日安比那个小哥儿更不要脸?   毕竟,他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不怕没人要了。   而那个小哥儿,这半天,苏日安算是摸清了,那小哥儿是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哥儿,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呢。   听到小哥儿的年龄,苏日安默了一会儿,暗自唾弃自己居然跟一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小哥儿斗嘴。   觉得丢脸。   不过这小哥儿发育的可真着急的,一点不像是十五岁的小哥儿。   比他家十六岁的月哥儿看着还要成熟。   不过长得虽然成熟,但性子却依旧咋咋呼呼的,半点没有自己已经是大人的自觉。   每次看到他扑薛文瀚,苏日安都特别头疼。   明明前一刻还警告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但下一刻他就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拎了回来,按在自己的面前,警告:“你就站在这里说,别过去。”   “那怎么行。”小哥儿不满,瞪着苏日安义正言辞的说:“他跟我说话,我站在他面前这是礼貌。”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突然扭头看向薛文瀚,“夫君,这样的手镯怎么卖?”问完,又对小哥儿说:“你站着这里,我问了告诉你。”   小哥儿气呼呼的看着苏日安,最后竟然冒出了一句:“你这个坏人。”   不仅苏日安,还有薛文瀚,以及店里距离他们近的小夫郎小哥儿们都给惹笑了。   小哥儿自觉自己说的没错,但被人这么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恶狠狠没什么威力的瞪了苏日安一眼,后黑着脸对苏日安说:“你问。”   苏日安一笑,抬手像摸小豆子一样摸了他脑袋一把。   薛文瀚说:“要想刻成他这样,五两银子。”   “这么贵?”小哥儿本来想骂苏日安,不要乱摸他的脑袋,但听到薛文瀚的话瞬间就把苏日安给忘了,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要抢啊?”   薛文瀚的话,就连苏日安都愣住了。   觉得贵了,不过他还没敢说话。   耳边,其他的小夫郎小哥儿们也叽叽喳喳的说薛文瀚买的贵。   薛文瀚悠悠的,一点不着急的说:“我刻这样一根簪子……”说着从苏日安的手中接过那根簪子晃了晃,说:“要半天。”后指了指苏日安手上的手环:“刻这个要六七天,你说五两银子贵吗?”   簪子一两银子一根。   手镯五两银子。   按薛文瀚说的确实不贵。   可苏日安知道薛文瀚做簪子差不多一个时辰一根,他的这个手环也不过是做了一天。   突然觉得薛文瀚好黑心。   但他不敢说。   只低下头手不停的摸着手腕上的手环,苏日安觉得他这会儿连看小哥儿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心虚。   小哥儿嫌贵,但有人不嫌贵,听到薛文瀚的话,扭头看了苏日安手上的手环一眼,对苏日安说:“我看看你的手镯,要是好的话我就买一个。”   苏日安本就心虚着,听到那人的话连忙就将手环从手腕上拿了下来,递给了那人。   那人接过,捏在手里看了老半天,最后将手环递给苏日安,然后对薛文瀚说:“老板,给我也做一个这样的手镯,功效的话要提高怀孕率的。”   “……”这里的人都不孕不育吗?   听到那人的话,薛文瀚心中想。   刚想罢,就听到那人说:“不,每样来两个,我一个月后来取。”   听到这大手笔的话,薛文瀚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发现那人竟不是和男人长得像的哥儿,而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皱了皱眉,薛文瀚开口说:“我这里有特殊功效的簪子一共有十种,一种你要两个,下来总共就是二十个,二十个我最快也要四个月。”   “你家里没有货吗?”那人不死心。   “没有。”薛文瀚说:“我本来只想卖簪子,没打算卖手镯,那个……”薛文瀚说着指了指苏日安手腕上的手环,“是我夫郎怕冷,专门给他做的。”   听到薛文瀚的话,那人终于正眼瞧了苏日安一眼,看到苏日安的模样,一愣,后又看了薛文瀚一眼,挑了挑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薛文瀚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苏日安也看到了,不过没什么大的反应。   其实大多数第一次看到他们,知道他们是夫夫的人都会流露出这种,或者更夸张的表情。   说起来这个人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日安也很难过。   不过薛文瀚一直陪着他鼓励他,这些天下来,苏日安自己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就像薛文瀚说的:“管别人干什么,和你过日子的是我又不是他们,我喜欢你,觉得你好看就行了,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呢。”   因为薛文瀚的一句句喜欢,一句句我觉得你好看,苏日安现在可坦然了。   因为薛文瀚的一句句喜欢,一句句我觉得你好看,苏日安现在可坦然了。   不过,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还有一句话:“我要是要那些娘不拉几的,还不如要一个女人呢。”这话苏日安没听到。   要是听到,估计会气炸。   因为薛文瀚将他当成了男人。   而他明明是哥儿,从小被教育和男人不一样长大的哥儿。   当然,这一切苏日安不知道,也就不存在气炸这个问题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那人的眼神苏日安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他原本打算跟薛文瀚说的让薛文瀚稍微快点的话也不打算说了就是了。   苏日安想着也没有再搭理那男人,转过脸准备给小哥儿说话,却看见小哥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粘着那男人。   苏日安:“……”   看了一眼小哥儿,苏日安默默的扭头去给那四个小姑娘帮忙去了。   苏日安走后,不知道薛文瀚怎么跟那男人说的,最终敲定二十个手环五十根簪子,三个月完成五百两银子。   听到五百两银子的时候,两人正坐着他们家的那辆骡子车往家里走。   苏日安惊得一把抓住了薛文瀚的胳膊,瞪着眼睛老半天。   薛文瀚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等了老半天就等到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傻?”   苏日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人竟然会愿意花五百两银子买二十个手环五十根簪子——虽然这些簪子有特殊的功效。   可他都没试过。   而且他们的成本很低,低的相当于没有成本。   苏日安没有算薛文瀚的人工成本,只知道树是薛文瀚在森林里自己砍来的,不花钱,簪子和手镯也是薛文瀚自己做的,不花钱。   所以,没有成本。   一个没成本的东西居然卖了这么多钱。   这叫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哥儿如何淡定。   他们村子里的人苦死了,一年到头下来一家子还苦不出薛文瀚半个手环的钱。   而薛文瀚做一个手环需要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薛文瀚半天就赚他们村子里的人一家子一年赚的钱,或许还要多……   这种认知,苏日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公平。   他们累死累活,可像薛文瀚一样的人……   轻轻松松的一天就赚他们这些人一家子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尽管薛文瀚是他的夫君。   薛文瀚有钱了也就是他有钱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苏日安心里也清楚,他无能为力,叹了口气,苏日安放开了薛文瀚,说:“看你,就觉得赚钱特容易的。”然后再看看我们,就觉得赚钱好难。   难的……有时候还得饿肚子。   薛文瀚不知道他心中想的,笑着说:“你现在看我赚钱容易,但在这之前我学习雕刻的时候,不但赚不到钱,还要给老师交学费呢,一年下来光交的学费就不少呢。”   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跟着老师学过。   全都是在网上找的教程,跟着教程自个琢磨的。   不过这些不能让苏日安知道,只能这样说了。   “那也很赚钱。”听到薛文瀚说学习的时候花了不少的钱,苏日安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点,但还是觉得很赚钱。   “赚钱不好吗?”薛文瀚被他的模样给惹笑了,“我赚的钱可都是你的。”   “好是好,但……”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赚钱太容易了。   容易的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特别是薛文瀚拿着一百两银票说是那个人给的定金,给他看的时候。   这种感觉更甚。   薛文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没说话。   心中暗道:幸好你生活在这里,这要是把你放到21世纪,看到那些品牌的东西,动不动几十几百万的,还不得吓死。   而且那些还都是没什么特别效果的。   想到这里,薛文瀚突然又觉得自己要价要低了。   想着,又觉得人不能太贪心,这样够养活一家子人就行了。   回到村子里,苏豆子正在和一帮小孩玩耍,玩的好好的,看到薛文瀚和苏日安回来,噔噔噔的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苏日安连忙从骡子车上跳了下来。   结果,他刚下车就看到苏豆子“砰”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地“娃娃哇”的大哭了起来。   苏日安一愣,还以为他受欺负了,连忙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问:“豆子,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苏豆子哇哇哇哭了几声,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说:“是…是……是你和爹爹,哇……明明说完说好了今天要带我一起去的,呜呜呜……我早上起来你们就都不在了,呜呜呜……”哭的伤心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眼泪肆流,鼻涕冒泡的。   苏日安没注意到这些,听到苏豆子控诉的话,有些自责。   昨晚苏豆子不睡觉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他为了让苏豆子睡觉就答应了,原以为苏豆子今天就忘记了,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记到了现在。   说了一句“怪阿姆。”苏日安替他擦了眼泪和鼻涕。   正擦着,薛文瀚也将骡子车交给了带苏豆子出来玩的福叔,自个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   走过来后,薛文瀚问了一句“怎么了?”抬手揉了揉苏豆子的脑袋。   “你们骗我!!”苏日安刚想说,就听到苏豆子中气十足的控诉道。   没忍住笑了下,后苏日安把事情跟薛文瀚说了一遍,薛文瀚听了笑着将苏豆子抱起来抱在怀里,揉了揉他脑袋上软趴趴的毛,说:“今天我们早上起来的时候本来是要叫你一起的,但那时候你在睡觉,你阿姆不忍心让你那么早起来,就没叫,要是下次我和你阿姆去的时候你醒了的话就带你一起,好不好?”   “你说真的?”苏豆子一边哭着一边问。   “我有骗过你?”   “没有。”苏豆子说,好像爹爹真的没有骗过他,倒是阿姆……苏豆子有些不满的看了苏日安一眼。   苏日安也是无奈,他也是没办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豆子不但变得越来越爱撒娇了,还越来越不乖了。   以前他要是说睡觉,苏豆子乖乖的就睡了,可现在睡觉前不但要让薛文瀚给讲故事,还总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不答应就不睡。   看来,得找个时间跟薛文瀚说说不能太惯着了。   再惯下去长大都没有人要了。   苏豆子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个激动,他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将不会再有好日子过,还呲着牙在他爹爹和他阿姆看不到的地方,对着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哥儿做鬼脸。   回到家,福婶正在做针线,见他们回来,连忙开始做晚饭。   吃了饭。   福婶将给苏日月纳好的鞋底拿给苏日安,苏日安跟她说了一声“麻烦了,福婶,”又给了她写他们今天到镇上买的吃的。   后苏日安跟薛文瀚说了一声,拿着鞋底,又拿了些他们今天在镇上给苏豆子买的小糖果和小糕点,带着苏豆子一起去了苏世平家。   苏世平对苏豆子好,一听到说去苏世平家,苏豆子激动的不行。   明明是小短腿,一路上竟跑的比苏日安还要快。   结果因为跑的太快了,把一个刚从巷子里出来的小男孩给撞翻了。   小男孩被撞翻,躺在地上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苏豆子一看小男孩哭了,一愣,自个也“砰”的一声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哭的竟比那小男孩还要伤心。   没一会儿就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苏日安甚至都以为他是被欺负了的那个。   摇着头忍不住笑了一声, 连忙走过去。   刚好这时候巷子里也出来了一个哥儿, 看到苏日安打了声招呼, 后两人各自拉起自家的小孩,之后又说了几句话。   苏日安把手中给苏文韵和苏柳儿拿的糖果给了那小孩两颗, 后带着苏豆子前往苏世平家。   在苏世平家门口,还没进去呢就闻到了肉的香味,苏豆子吸了吸鼻子, 大喊了一声“大爷爷”然后直奔香味发出的地方。   苏日安跟在后头,有些无奈。   没想到苏世平家现在才吃饭, 现在冬天地里没活, 大家都吃的比较早, 他还以为吃罢了。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跟在苏豆子的后面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迎出来的苏日月,怀里还抱着脑袋巴巴的往屋子里看的苏豆子,“五哥, 你怎么来了?”   苏日安将鞋底给他:“给你拿鞋底来了, 怎么才吃饭?”   说着两人进了门。   “三嫂怀孕了。”苏日月偷偷的说:“今晚的饭是我做的。”所以就晚了。   “真的?”三嫂生下柳儿已经好几年了, 还以为不生了, 没想到又怀孕了:“这是好事情啊。”说着苏日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苏日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嗤的笑了声, 凑过去凑到苏日安的耳边, 偷偷的问:“你也有了?”   “没。”苏日安脸上一囧。   刚好两人已经到了堂屋, 就没有再说。   苏日安将手中拿着的小糖果和小糕点递给三嫂,说:“我们昨天在镇上买的,给文韵和柳儿。”   说完眼睛一瞥就看到苏豆子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到了苏世平的怀里,嘴里还吊着一块肉。   好似多久没见过肉似得。   明明昨天才吃的。   苏日安有些无奈,眼睛快速的扫过苏世平家一家子,看到大伯姆没有黑脸,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又问了大家好。   苏世平家一家子招呼他坐下吃,苏日安拒绝:“我来的时候已经吃了饭了。”   “吃了啥了,这是月哥儿家夫君送来的山鸡,你肯定吃的不是这个,坐下吃吧。”听到苏日安的话,苏世平说,说完看了一眼盘子里剩下不多点的肉:“剩下不多了,也就尝个味道,快吃,再不吃就吃光了。”   说着还给苏日安夹了一块盘子里肉最多的。   众人脸黑。   苏日月连忙挪了挪屁股,给他让位置。   结果长条椅,他一动,另一头坐着的苏日明他和媳妇差点摔倒,苏日明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媳妇,后又瞪了苏日月一眼,瞪完大概觉得还不够,又瞪了苏日安一眼。   瞪得苏日安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苏日明看不惯他,苏日安是知道的,也没有生气,就着苏日月让出来的位置坐下,后跟苏世平道了谢。   拿起苏日月拿给他的筷子,夹起了苏世平给夹的那块肉。   农村的家庭,很少有人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的,苏世平家也是,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说着说到苏日明媳妇怀孕的事情,大伯姆突然开口问苏日安:“你呢?还没有动静吗?”   以前苏日安和薛文瀚关系不好,他也就没说,现在两人关系好了,这事也就得提上日程了。   苏日安有些尴尬,摇了摇头,说:“没有。”   说完又赶忙看了苏豆子一眼,生怕小家伙一个人惯了突然听到这些不高兴,结果……却看到苏豆子双手抓着一块骨头啃得满嘴是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那副几年没见肉的模样,苏日安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皱了皱眉。   大伯姆也看到了,倒没有说什么,还给苏豆子夹了一块肉,苏豆子嘴里吃着倒还没忘说谢谢。   吃罢饭,苏日安本来要带着苏豆子回来,却被大伯姆拦住了。   苏日安一脸懵的跟着大伯姆进了他们的屋子,一进去大伯姆就问:“你们最近有做那事吗?”   苏日安一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大伯姆倒也没逼他,就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   苏日安吭哧吭哧老半天,最后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嗯。”   模样惹得大伯姆笑了,“在我面前害羞什么。”说罢,又问苏日安:“就一点动静没有?”既然做那事,怎么没动静呢。   “没有。”苏日安摇了摇头。   “有没有到镇上大夫那里看看?”   大伯姆只知道薛文瀚做出来的东西有特殊的功效,但还不知道有可以让人怀孕的这个功效。   苏日安也没说,摇了摇头,依旧说:“没有。”   “没有就找个时间去看看,别嫌害羞,豆子都那么大了,有啥可害羞的。”大伯姆说着,苏日月突然掀开门帘进来了,一脸好奇的模样,大伯姆当场赶他道:“看啥看呢,出去。”   “阿姆。”苏日月撒了一声娇。   大伯姆想了下,想到苏日月也快要成亲了,就没有再赶他。   苏日月在苏日安的旁边坐下,小声问苏日安:“刚才我阿姆跟你说啥。”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伯姆道:“说让你五哥抓紧着点,再生个儿子。”说罢也没管苏日月什么反应,又将视线落到了苏日安的身上:   “豆子再怎么着都是个哥儿,迟早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人家人了,到时候你们老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回去好好跟薛文瀚说说,赶紧趁着这两年你们还年轻多生两个,要不然以后都不好生了。”   苏日安已经二十三快二十四了,这在这时候已经是很大的年纪了。   像他这种年纪的,如果能生孩子都至少三四个了。   他就苏豆子一个,确实有点少了。   点了点头,苏日安说:“大伯姆,我知道了,我回去会跟他商量的。”虽然脸皮薄,但苏日安也清楚,这种时候不是脸皮薄的时候。   倒也没有扭捏。   大伯姆“嗯”了一声,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问苏日安:“你们当初拜堂的时候是你嫁的吧?”   他记得好像是苏日安嫁的。   但苏豆子姓苏,他又害怕自己记错了。   听到大伯姆的话,苏日安也是一愣,后大概也猜到了大伯姆心中想的,“嗯”了一声,后纠结了一下,说:“那时候薛文瀚不要豆子。”豆子就跟着他姓了。   说起这个,苏日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大伯姆倒没注意到,说:“那你回去问问薛文瀚,看以后你生了儿子能不能一个姓苏,你爹爹就你一个孩子,要是……你爹爹这一脉的香火就要断了。”   “这……?”苏日安不知道还能这样。   苏豆子也是因为薛文瀚不要,他才敢让苏豆子姓苏的,现在……   看出了他的犹豫,大伯姆鼓励道:“别怕,你去问问,要是他不同意就算了。”毕竟,苏日安是个哥儿,很少……不,几乎说是没有夫家愿意让生下来的孩子跟着哥儿姓的。   他也就是觉得二弟这一脉就这么断了不好。   又有苏豆子这个前车之鉴,才说的。   苏日安“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了句:“我会回去跟他说的。”后面,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就说到苏日月的亲事上了。   苏日安问:“月哥儿成亲的日子定了吗?今年还是明年?”   “后年。”大伯姆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苏日月抢先开口道,他才不要现在就嫁过去呢。   大伯姆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对苏日安说:“东坡让媒人来问了,你大伯说明年,今年已经腊月了,时间太赶了。”   其实时间一点都不赶,一个月的时间怎么着都够了,不过是借口罢了。   苏日安听到他阿姆的话,气呼呼的哼了两声。   他是一点都不想现在嫁过去,可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他觉得好心累。想着,嘴就不自觉的撅了起来。   委屈的不得了。   正撅着,苏豆子和苏柳儿手拉手进来了,进来看到苏日月的模样,两个小孩哈哈哈的笑了。   笑罢,苏豆子问苏日月:“姑姆,你怎么了?”   笑罢,苏豆子问苏日月:“姑姆,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们怎么进来了?”苏日月连忙敛了脸上的表情,端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问。   “外面天黑了。”苏柳儿说。   “爹爹来接我们回家。”紧随着苏柳儿,苏豆子说,说完又问苏日安:“阿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苏日安“啊”了一声,大伯姆的屋子里点着油灯,他们刚才又说的投入,都没注意到时间,没想到天已经黑了。   说了一句“现在就回去。”苏日安跟大伯姆和苏日月说了一声,后牵着苏豆子和苏柳儿出了大伯姆他们的屋子。   外面堂屋里,薛文瀚正在和苏世平苏日明说话,看见苏日安出来,问道:“好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问他:“你怎么来了?”问完脸上一热,觉得自己犯蠢了。   果然,在他身后跟着他出来的苏日月听到他这话嗤的一声就笑了,后小声道:“五哥,你是不是傻啊?”   肯定是来接你的呗,还用说吗?!!   薛文瀚倒是没有笑,看了他一眼,说:“天黑了,过来看看。”   薛文瀚说的隐晦,但苏日安知道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弯起,有些高兴的笑了。   之后,薛文瀚又问了何建宏——也就是大伯姆的好,问罢又在哪里跟苏世平和苏日明说了几句话,说罢,抱着苏豆子跟苏日安一起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伯姆突然对苏日安说:“记得我说的话,别忘了。”   苏日安知道他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嗯”了一声,后又害怕大伯姆觉得敷衍,连忙又说了句:“我知道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   因为月初,月亮也不亮,黑漆漆的,苏日安在跄了一下后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薛文瀚的胳膊,抓完后又想起薛文瀚还抱着苏豆子,默默的收回了手。   薛文瀚呵的笑了一声,后一手抱着苏豆子,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准备离开的手抓住。   牵着继续往前走。   苏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惜天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   偷偷的笑了下,心里自豪的想:这是我家夫君。   刚想着,就听到薛文瀚问:“刚才大伯姆跟你说了什么?”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跄倒,脸也在瞬间涨红成了苹果,也幸好天黑薛文瀚看不到,要不然苏日安觉得自己囧的都要钻到地缝里去了。   支支吾吾的老半天,才开口,问薛文瀚:“咱们要不要再要个孩子?”问完又意识到苏豆子还在,连忙说:   “豆子别怕,到时候就算有小弟弟了,阿姆也会很疼你的。”   薛文瀚笑了下,等他说完,才道:“豆子睡着了。”   “嗯?”   苏日安朝着薛文瀚怀里看过去,苏豆子的脑袋搭在薛文瀚的脖子上,他还以为没睡。   刚想说:“我还以为没睡。”就听到薛文瀚抱怨:“那你前两天还要把那簪子取下来,回去再带上。”   “我,我……”   “我什么我?”薛文瀚打断他,“不是要孩子吗?”   是要孩子,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戴上那个簪子后,他总是特别特别想要,薛文瀚稍微一撩拨他就忍不住了,原本他还以为是他多年没做,所以比较饥渴……可是这两天没戴那个簪子后,虽然偶尔也想要,但也就是偶尔,跟之前完全没法比。   所以,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一切都是那个簪子在搞怪。   现在,薛文瀚又要他戴那个簪子……   说实在的,苏日安心里还是有点抵触的,抬头瞪了薛文瀚一眼。   可惜,天黑,薛文瀚完全看不到。   算是瞪了瞎子。   薛文瀚走着前面,见他半天不说话,捏了捏他的手心,后道:“你不想戴就算了,以后我多多努力就是了。”   苏日安一惊,手差点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你还想怎么努力?”   “你不是要孩子吗?”薛文瀚轻声笑了一声,后不怀好意的问:“你说要怎么努力?”   “!!!”苏日安惊得半天没说话。   想起每次事后第二天他都起不来,腰酸背痛的,薛文瀚居然还说要努力,好半天才喃喃的道:“不用再努力了,那样就已经很那啥了。”   他的声音小,薛文瀚没听清楚,问了他一句:“你说啥?”   苏日安连忙摇了摇头:“没啥。”   心中隐隐有些不好,这种不安在回到家薛文瀚将苏豆子放到他前些天和苏豆子睡的那屋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他被这样那样了一晚上。   他说不要的时候,薛文瀚就说要孩子,折腾的他……深深懊恼自己不该说生孩子的话。   就薛文瀚那个频率,就算他不说孩子迟早也会有的。   第二天躺在床上,苏日安暗骂自己嘴贱,听了大伯姆说的就巴巴的跟薛文说了。   结果……   最讨厌的还是苏豆子,自个去玩耍不好吗?偏偏要站在炕前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问他:“阿姆,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苏日安:“阿姆没事,就是有些困。”   “困?”苏豆子眼睛一亮:“是有小弟弟了吗?”   “……”   不等苏日安说话,苏豆子就又说:“昨天我们去大爷爷家,柳儿说他娘亲怀了小弟弟,这些天特别爱睡觉。”   “……”苏日安:“没有,阿姆就是昨晚睡得有些晚了。”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弟弟?”苏豆子问,问完又想了想,说:“三伯姆说你要给我生小弟弟。”   “豆子,早饭吃了吗?”苏日安发现,从昨天从苏世平家回来,他家情况就有点不对了,哪哪都能听到生孩子的事情。   他原本还觉得生个小孩特好的,可现在……他觉得臊得慌。   只好转移话题。   好在小孩不长性,听他问吃饭也没多想,当即就把生孩子的事情抛在了一边,回答他:“吃了,阿姆镇上买的小糕点,福奶奶蒸的包子煮的鸡蛋。”说着又跟苏日安炫耀:“阿姆,我今天早上吃了两个鸡蛋。”   “……”以前一个月都吃不了一个鸡蛋,现在……一天两个。   苏日安穿好衣服,下炕,摸了摸他洋洋得意的小脑袋。   恍然间,苏日安发现这才过了两个多月,苏豆子脸上不但有肉了,隐隐还有些朝着胖子的路上发展。   苏日安看了几眼,最后隐晦的提醒他:“豆子,你每天吃那么多,小肚肚不涨吗?”   “不涨。”苏豆子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糕点,“我还能吃更多。”   “少吃点。”苏日安没办法隐晦下去了,“再吃下去就像村里的小数,掉进水里都捞不上来。”   “……阿姆。”苏豆子委屈了。   苏小树实在是太胖了,胖的有些不正常。   明明也没吃什么,可就是胖,胖的连走路都成问题了,他才不要那么胖呢。   “少吃点,再吃下去就成猪了,到时候长大了都没人要了。”   “阿姆,你不要豆子了吗?”苏豆子说着,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嘴里没咽下去的小糕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边哭一边还喊着:“阿姆有了小弟弟了不要豆子了呜呜呜……”   “……”苏日安直接被气笑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抱在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阿姆没有不要豆子,乖,别哭了。”   “可……可是……你说都字长大……长大了就没人要了。”一句话,哭的好半天才说完。   “……”苏日安:我是那么说的,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怀念以前乖巧懂事的苏豆子。   现在这个太糟心。   糟心的都想送人了。 第四十九章   集市不是每天都有的, 一般不是集市的日子,镇上的人会比较少。   这时候去铺子里的人也少, 原本薛文瀚打算没有集市的时候让苏日安一个人去镇上, 他自己去山上砍树, 然后做手环和簪子。   可昨晚折腾的太晚了。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苏日安还没有醒,薛文瀚想了想, 手镯做起来特快的,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就自己去了镇上。   铺子里人确实如他想的, 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   早上来了几个,有买普通簪子的, 也有卖特殊功效的簪子的。   但买普通簪子的相对多些。   昨天那四个小姑娘今天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薛文瀚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 见薛文瀚来, 四个小姑娘连忙排成了一排,恭恭敬敬的问好:“薛老爷好。”   薛文瀚看了他们一眼,打开门, 后告诉她们:“你们以后除了赶集的日子, 其他的时候就不要过来了。”   “可是……”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女孩欲言又止。   另一个看着胆子大些, 纠结了一下, 说:“可是,蔡少爷已经把我们送给你了。”按理, 你应该给我们安排住处, 可现在她们还住在蔡少爷家。   因为有渣攻的思想, 薛文瀚倒也能理解把人当礼物送这种行为。   只是他不太喜欢。   说了一句:“我会跟蔡老板说的。”也没管几个小姑娘什么反应,径直开了门进了小店。   不赶集的时候,小店里基本没什么人,一大早,一个大男人,四个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进来的人,看到这个组合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多看他们几眼。   有时候还会露出别有深意的眼神。   好似他们有什么似得。   薛文瀚心中感叹:这个时代的人们,有时候开放的可怕,但有时候又保守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文瀚害怕这样的事情会影响到苏日安。   别看苏日安那样,其实有时候也特敏感的,但敏感之余,又有这个时代人们所有的卑躬屈膝。   特别是对自家男人。   如果自己真和这四个人有什么,他会难过,但难过之后……大概可能会是会接纳。   想到这里,薛文瀚突然笑了。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   快到中午了。   跟几个小姑娘说了一句:“你们几个先看会儿店,我先出去一趟。”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货架:“这边,这边,还有这边,这些簪子每根卖三文钱。”说完,又指了指最里面的两排:“那边的你们别动,要是有人买你们就告诉他等我回来。”   “听到了。”几个小姑娘答应。   薛文瀚“嗯”了一声,出门。   去了赌场。   这次去赌场,薛文瀚不是去赌的,而是去找蔡强蔡老板,他不知道蔡强住哪里,但知道蔡强一天有很大的一部分时间待在赌场——因为蔡强也好赌。   薛文瀚到赌场的时间有点早。   赌场刚刚开门,还没几个人。   见到薛文瀚,赌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薛文瀚已经好久没来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在看到薛文瀚的时候,他们还是齐齐的问好:“薛爷好。”   薛文瀚点了点头,问领头的:“你们老板今天过来了吗?”   “还没有。”领头的知道薛文瀚认识他们老板,再加上薛文瀚是大主户,态度特别好:“不过估计快到了。”   他们老板一般中午吃了饭过来,这时候已经中午了,“要不您等会儿?”   “好。”薛文瀚说。   之后领头人又问了他要不要赌一把,薛文瀚拒绝了,“我今天来是来找你们老板的,就不赌了,改天再说。”   领头人见薛文瀚语气坚定,也没有多说,带着薛文瀚到了赌场的休息室。   赌场的休息室很豪华。   饶是薛文瀚又渣攻的记忆,也不得不承认他很豪华。   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绝对不逊色的那种好。   漂亮的弹琴女,优雅的琴声,上好的茶,舒适的座椅,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赌场,薛文瀚甚至都以为他进了勾栏。   想到这里,笑了。   刚笑,蔡强就来了。人薛文瀚还没看到呢,声音隔着老远就传到了耳朵里:“怎么样,薛爷还满意吗?”   “蔡老板今天有点晚啊。”薛文瀚没回答他的话。   他记忆里,蔡强来赌场从来没这么晚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渣攻以前在赌博,没注意,这会儿他专门等了,所以觉得慢。   当然,也有可能是渣攻以前在赌博,没注意,这会儿他专门等了,所以觉得慢。   蔡强笑着走过来,说:“那应该是你的错觉,我一直这会儿过来。”说着,眼睛扫到薛文瀚面前的茶杯,呵斥身边的人:“都怎么伺候人的,没看到薛爷茶杯的茶没有了吗。”   气势特足的。   吓得跟他进来的那个小厮脸色都苍白了。   看来,蔡强平时也不是个善茬。   不过也是,开赌场的能有善茬吗?   薛文瀚看了那小厮一眼,不动声色的说:“是我没让倒的。”   说完,薛文瀚不用看都感受到了那小厮感激的眼光,蔡强听了薛文瀚的话,“哼”了一声,后说了一句:“滚。”   那小厮连忙替薛文瀚满上水,后又给蔡强倒了一杯,提着水壶一溜烟的离开了。   小厮离开后,薛文瀚才说:“我今天过来找蔡老板有些事。”   “什么事?薛爷请讲。”蔡强说着喝了一口茶,身上的戾气也随着那一口茶消失殆尽,瞬间变得温文尔雅。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清楚,任谁都不能想到他是刚才那个一脸凶相说滚的人,也想不到他是赌场的老板。   最大可能会当他是一个书生,还是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偏偏……欺骗性太强。   因为有渣攻的记忆,薛文瀚倒没有惊讶。   薛文瀚将那几个小姑娘的事情跟他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蔡强还说:“既然送出去了就是薛爷的人了,薛爷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之类的,说到后面,终于答应了薛文瀚,让那几个小姑娘回来。   说完事,薛文瀚想回去,但蔡强在一边说:“薛爷最近忙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   薛文瀚刚想说“下次”,迎面就碰上了几个渣攻之前的赌友。   这些人里还有昨天来给他的店铺开张送贺礼的。   一来二去,薛文瀚又被拉回了赌场。   结果运气太好,堵了十把十把全赢。   最后又是蔡强受不了了用语言暗示他走,薛文瀚本来就不想赌,听到蔡强的话,当即就起来跟众人说了一句:“你们慢点玩,我店里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一起玩。”就打算走。   但他还没走呢就被人给喊住了,薛文瀚回头,是一个二十来岁三十的男人,薛文瀚不认识。   男人见薛文瀚看他,连忙说道:“我想问问薛爷簪子的事情,能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簪子的事情,薛文瀚便答应了。   后跟那男人进了赌场的一间休息室,这休息室没有他之前去的那间豪华,不仅装修,屋子里也没有美女弹唱。   不过两人不是来看演出的,倒也没有人在乎。   进去,坐下后,那人先自我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镇上的人,家里有点钱,不过不算大富大贵。   那人告诉薛文瀚,他母亲动不动就累,去大夫那里看了,大夫给开了一剂药后,又推荐让他给他母亲买一个薛文瀚哪里的簪子。   他去薛文瀚店里,但薛文瀚不在。   小姑娘们指他来这里,他就来了。   看他拦人的阵势,薛文瀚还以为他要很多呢,没想到……笑了笑,薛文瀚说:“你要的簪子都在我的店里呢,那咱们边走边说?”   那人连连说“好”两人起身,告别了其他的人后。   薛文瀚问那人:“大夫有说让你买那种功效的簪子了吗?”   “增强体质的。”   “好。”薛文瀚说,他不是大夫,如果大夫没有给出特定的种类,要他他肯定不确定给那种,最大的可能就是缓解疲劳和增强体质的两种都给他。   但他的簪子买的贵,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承受的这两根簪子的价格的。   说完,薛文瀚又想到了那个大夫,心中暗道:这大夫倒是给自己拉了不少的生意,看来改天得去拜访拜访他了。   在快走到小店的时候,薛文瀚敏锐的听力听到好像店里有吵嘴的声音。   微微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苏日安的。   走到门口。   薛文瀚果然看到苏日安正在和早上大胆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小姑娘吵嘴,也不知道苏日安说了啥,那小姑娘竟然指着苏日安的鼻子说:   “我们就戴一下又怎么了?还真拿自己当这里的老板啊,镇上谁不知道薛爷不喜欢你,大家没说是给你……”   那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薛文瀚就看到苏日安抬手“啪”的扇了那小姑娘一巴掌:“他喜不喜欢我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只要我还是他薛文瀚的夫郎,只要他一天没休我,这里就一天我说了算,我说不让你试你就得给我放下。”   薛文瀚笑了下,摇了摇头。   “你,你竟敢打我……”那小姑娘没想到苏日安会打她,一脸的不敢相信。   其他三个小姑娘也被苏日安身上的气势吓得一缩。   但他们毕竟是蔡强的人,见过大世面的,害怕也就是一瞬间,随即四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朝着苏日安的方向冲了过去,竟要打苏日安。   苏日安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人。   看到几个小姑娘冲过来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抬脚直接踹了冲在前面的那个小姑娘一脚。   也不知道揣在了哪儿,那小姑娘“啊”的叫了一声,后抱住肚子蹲在了地上。 第五十章   那小姑娘蹲在地上, 只有之前圆脸的那个小姑娘蹲下去扶她,其他的两个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苏日安, 要打苏日安。   但他们四个人的时候都不是苏日安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不但没捞到好, 还被苏日安打了一顿。   四个人, 除了扶人的那个小姑娘完好无损, 第一个被踢了一脚, 剩下两个直接鼻青脸肿的。   薛文瀚看到了,本来想阻止。但看到苏日安没事, 又难得的苏日安愿意站在主人的角度放开了手做,他害怕他阻止了,苏日安又缩回去。就站在门口,最后还是扶人的那个小姑娘看到了他, 大声喊了一声:“薛爷。”   这一声薛爷喊的,即是问薛文瀚好, 同时也是给她的那几个同伴提醒。   薛文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伴随着这一声“薛爷。”店里所有的人, 包括苏日安全部都停下了手。   “薛爷。”   其他的三个小姑娘也连忙站了起来, 问薛文瀚好。   嘴上问着好, 脸上的表情却一个比一个委屈。   刚开始被苏日安踹了一脚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薛文瀚紧紧地抿着嘴, 一手捂着肚子, 一副我受了伤我却不说的倔强模样;剩下的两个, 看起来就有点惨了, 鼻青脸肿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薛文瀚嗤的一声笑了。   这几个小姑娘本来就长得不错,如果是碰到个好色的,看到她们那副模样,肯定就要怜香惜玉了,可惜薛文瀚并不好色……不,准确的说是不好女色。   毕竟,他是一个gay。   好吧,这个时代没有gay这个词。   其中被揍的最惨的那个小姑娘在问完好后就立马哭哭啼啼的跟薛文瀚告状:“薛爷,我……我们就摸了一下那边的那个簪子,他……他就说我们是小偷,说让我们赔,可……可我们哪里有钱,就跟他说拿我们以后的月钱抵,可……可他却不答应,说要我们现在就给,不给就把我们买到妓院去,我……我们……呜呜呜……”一边说一边哭。   这个样子。   薛文瀚是真的很烦。   另一个还填补遗漏:“我们知道薛爷不让我们碰那边的簪子,我们本来也没有碰,但看到一支快要掉下来的了,才过去将它放到货架上的,却没想到……”   欲言又止的。   给人很好的遐想,只是薛文瀚并没有搭理她,而是问苏日安:“是吗?”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理都不理薛文瀚。   这个混蛋。   薛文瀚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刚想调侃他,却发现他手背上有血迹,眉头一皱,薛文瀚连忙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问:“给我看看。”   “不是我的。”苏日安说,脸色才好了点。   他刚才真是被那个女的那句“镇上谁不知道薛爷不喜欢你”给气着了。   虽然之前薛文瀚确实不喜欢他,可他就是生气。   看到薛文瀚也没个好脸色。   但看薛文瀚紧张自己的模样,心里一暖,也就不生气了,还撒娇似得喊了一声“夫君。”   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是撒娇。   但薛文瀚就那么觉得了。   薛文瀚拍了拍他的手,说:“没事。”说完,将视线转到那四个小姑娘的身上,敛了脸上的笑,冷下脸问:“你们知道蔡强已经把你们送给我了吗?”   “知道。”几个小姑娘不明白薛文瀚为什么会这么问,一愣,但还是回答道。   “知道?”薛文瀚轻呵了一声,脸上的笑在瞬间敛去,冷下声音问:“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蔡夫人你们也敢这样?”   “这,我们……”几个小姑娘被薛文瀚的气势给震住了,愣了一下。   蔡夫人她们自然是不敢的。   即便蔡夫人冤枉了她们……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小姑娘像是醒悟了一样,突的打了个寒颤,后慌忙的跪倒在了地上,连连对着薛文瀚磕了几个头,求饶:“薛爷饶命,这次是我们鬼迷了心窍,下次再也不干了,薛爷饶命。”   其他的三个小姑娘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但随即她们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苏日安怎么说都是薛文瀚的夫郎。   她们这样做是打了个薛文瀚的脸。   所以也都纷纷跪下向薛文瀚求饶。   其实心里依旧并未将苏日安当回事,却没想到薛文瀚说:“你们冒犯的不是我。”说完便将她们的命运交到了苏日安的手中:“你说要怎么办?”   苏日安盯着她们看了几秒,后勾唇莞尔一笑,转过脸对薛文瀚说:“既然她们对妓院这么向往,那就送她们去妓院吧。”   “你说什么?”胆子大的那个听到苏日安的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除了不敢相信,脸上还有显而易见的恨。   这恨被薛文瀚看到了,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还在这里呢他们就干这样对苏日安,他没在的时候……   越想薛文瀚的脸色越难看,最后眸光看起来都危险了。   危险的那几个小姑娘也察觉到了,瞬间禁了声。   薛文瀚看了她们一眼,刚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门口的来人时顿住了。后薛文瀚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说:“既然蔡老板来了,那蔡老板的人还是交给蔡老板处理吧。”   “怎么回事?”蔡强的脸有些黑。   他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薛文瀚这里有买再难增强体质的首饰,又听说他和薛文瀚认识,便差人过来让他务必买个手镯回去。   他玩的正欢呢,不想来,可又不敢违背母亲的话。   只好丢下赌场的事情跑来,却没想到刚到薛文瀚的小店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   蔡强皱着眉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四个女人,越看越觉得哪里见过,后猛地想起来这几个人是他之前送给薛文瀚的那几个人。   难怪薛文瀚一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哪里要退货。   想到这里,蔡强的脸色更不好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看起来更可怕了。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倒不害怕蔡强会护着这几个人,渣攻认识蔡强也有好几年了,知道这人好面子。   这几人是蔡强送给他的,现在他当着面退货,蔡强落了面子,回去就算不弄死她们也会让她们退一层皮,可比苏日安说的送去妓院可怕多了。   大概渣攻的思想作祟,薛文瀚对她们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四个人也知道蔡强的手段,听到薛文瀚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灰败,连求薛文瀚的勇气都没有了。   因为她们知道不管她们怎么求,最后的结果都会一样,蔡强都不会轻饶了她们。   尽管知道,可还有人不死心,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着求蔡强饶命,求过蔡强见没用又开始求薛文瀚,求了薛文瀚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跪带爬的扑向苏日安去求苏日安。   只可惜,她还没靠近苏日安呢,蔡强就挡在了她前面。   当然,蔡强不是自愿的,他是被薛文瀚拎小鸡一样拎着挡在了苏日安的面前的。   蔡强的脸更黑了,但他又不能怎么样薛文瀚,便将气全部撒在了那小姑娘的身上,抬脚一脚就将那小姑娘踢翻了,踢翻后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一边踢嘴里一边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那女的刚才哭的厉害,现在被踢了反而不敢哭了。   其他几个也不敢吭声,恨不得变成鹌鹑。   看到她们的样子,薛文瀚心里却半点同情都没有,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可同情的。   倒是苏日安,在看到小姑娘被蔡强踹的时候,有些震惊的扯了扯薛文瀚的袖子。   薛文瀚转过脸看他,苏日安的脸色有些难看。   薛文瀚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揽了揽他的腰,没说话。   感受到薛文瀚的安抚,苏日安转过脸来看了薛文瀚一眼,见薛文瀚脸色如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   薛文瀚察觉到他的不对,晃了晃他,问:“怎么了?”   “没事。”苏日安低下头摇了摇。   后抬头,刚好看到蔡强让人像对待犯人一样将那几个小姑娘带走了。   刚开始几个小姑娘还在哭,后来应该是嘴巴被堵上了,连哭上都没有了。   苏日安也说不上他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塞的荒,塞的他都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薛文瀚。   大概有点兔死狐悲。   亦或者是想到了他悲惨的过去,那种被人拿捏的无助。   突然圣母了。   苏日安捏了捏拳头,仰起头问薛文瀚:“能不能放过她们?”   蔡强看着还特听薛文瀚的。   而且他和蔡强不熟悉,不能求蔡强,所以就问薛文瀚。   那几个小姑娘除了顶撞他,骂他,比起薛文瀚甚至村子里那些人曾经对他的,根本不算是什么,刚才说送去妓院也是他在气头上。   现在想来,那几个小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罪不至死。   可看刚才带走她们的那几个人。   想到那几个人,苏日安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凶。   那几个小姑娘要是落到她们的手里肯定不会好过。   “呵,你想放过她们?”薛文瀚还没说什么呢,蔡强就先开口了,满脸的嘲讽,以及鄙视。   那眼神,刺的苏日安心一颤。   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但随即他又点了点头,说:“对。”   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不是蔡强,没有生来就显赫的家庭,做不到不拿下人的性命当性命。   他是苏日安,生于社会底层。 第五十一章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 见他表情认真, 半点不作伪,忽的就笑了, 后抬手将他揽进怀里,揉了揉他的腰:“好”   说完,就这这个姿势对蔡强说让蔡强对那几个小姑娘手下留情。   苏日安说话的时候蔡强就已经听到了,只是他没想到薛文瀚会听苏日安的,有些诧异,挑了挑眉。   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苏日安。   看了半天,发现其实苏日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丑,就是有些高大,不像是哥儿,倒更像是汉子。   原来薛文瀚喜欢这一款啊,难怪他以前给送过那么多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姑娘小哥儿薛文瀚都不喜欢。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这哥儿的模样没变过, 可薛文瀚以前不也不喜欢吗?   所以……薛文瀚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审美观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蔡强皱着眉想,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薛文瀚说:“这是你要的簪子,可以增强体质。”   蔡强刚想张嘴说:“我要的是手镯。”就看到薛文瀚将簪子递给了那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蔡强挑了挑眉。   那人拿了簪子付了钱离开了, 离开后蔡强看到薛文瀚将手中的钱交给了苏日安。   苏日安态度自然的接了钱, 转身放进了身侧边的抽屉里。   薛文瀚这才转过身问他:“什么事?”和他说着话,手却一直扶在苏日安的腰上没下来。   苏日安有些别扭, 拍了他两次, 结果都被薛文瀚的:“你是我夫郎, 怕什么?”给挡回去了。   薛文瀚赖皮起来苏日安也没法,只好随着他。   心里默默的希望店里快来人,店里来人了他就可以以招呼客人的名义离开了。   可惜,不是赶集的日子,集上清冷,店里更清冷,根本就没什么人来。   苏日安绝望。   看向店门口的目光有些望眼欲穿。   腰杆也挺的笔直。   薛文瀚有些好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腰,拉着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放松些。”   “你闭嘴。”苏日安害羞,啪的拍了薛文瀚一巴掌,不过还是放松身子靠在了薛文瀚的身上。   他本来早上就不太舒服,又走着来集上。   来了还和那几个小姑娘吵,他好累。   薛文瀚愿意当靠垫,不靠白不靠。   想着,苏日安看了一眼店里,发现店里竟然连一个椅子都没有,想说:“你要不要做一个椅子放店里。”又看到蔡强在那边和薛文瀚说话。   就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可以。”蔡强说了要两个手镯后,薛文瀚说:“不过要等到三个月后,我昨天才刚接了一笔单子,做二十个手镯,你知道这东西要做精致很费时的,这二十个做完至少的三个月。”   “就不能通融下?”蔡强的脸色看起来不是特别好看。   他母亲说要他一定带回去,他不但带不回去还要等三个月,这……他之前送过薛文瀚那么多东西。   虽然初衷是为了让薛文瀚能够天天留在赌场里,可他也送了啊。   可这薛文瀚竟然半点情面不留。   以前都是别人巴着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就算叫薛文瀚薛爷也不过是赌场里大家都这么叫,他也就跟着叫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蔡强越想脸色越难看。   最后,看了一眼薛文瀚的模样,在想到薛文瀚一人打翻了他们赌场十几个护卫时又怂了。   语气软了下来,说:“三个月太久了,能不能稍微快点,我母亲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得说你这里有买的增强体质的簪子,又知道我和你交……认识,叫我来买,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你看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先给我做吧,我就要两个,不,一个就行了,他们要的多,也急不来,你说是不?”   蔡强本来想说我和你交好,但一想到薛文瀚六亲不认的样子,又将交好两个字换成了认识。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因为之前蔡强对他的种种,苏日安对蔡强并没有什么好感。   听他和薛文瀚说话,也没有插嘴。   薛文瀚看了蔡强一眼,沉默了几秒,后说:“最快半个月,二十两银子。”   “多,多少?”蔡强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日安也被薛文瀚的狮子大张口给吓了一跳,转过脸惊讶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却见薛文瀚神色淡然,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便闭上了嘴,心中暗暗地想:果然是他见识太短浅了。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淡定。   “二十两。”薛文瀚看了蔡强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这特么就是个木镯子,你要我二十两?”蔡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就一个木镯子,他觉得五两银子都贵了,居然要二十两。   他觉得他开赌场的已经够黑了,可和薛文瀚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行就只能等到三个月后,十两银子。”   “……不是五两吗?”   “五两是开业期间半价的价格,原价十两。”   “……”最后蔡强还是同意了二十两银子半个月后取货。   “……”最后蔡强还是同意了二十两银子半个月后取货。   也不害怕薛文瀚逃跑,直接交了全款,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蔡强一走,苏日安就立马转过了脸,对着薛文瀚:“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卖的价格是不是有点贵?”   苏日安本来想说太坑。   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用词。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么想的,笑了下,将他揽进了怀里,抱住,说:“你觉得三岔背后危险吗?”   “危险。”苏日安点点头,推了薛文瀚一把,想让薛文瀚放开他,但没推动。   “做手镯的这些树可全都是你男人冒着随时被老虎狼野猪吃了的危险在三岔背后背来的,你说二十两银子贵吗?”   “……”还是有点贵。   苏日安心里想,嘴上没说。   将脑袋戳进了薛文瀚的怀里,后伸手环住了薛文瀚的腰,闷闷的说:“你以后别去三岔背后了。”那么危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薛文瀚没想到苏日安会这么说,顿了一下。   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日安了。   如果他说去苏日安肯定会说那么危险,如果他说不危险,不就相当于打自己的脸吗?   薛文瀚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想了想,最后索性低头直接堵住了苏日安的嘴。   “老板。”一中午没人,就在两人腻歪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哥儿的声音。   苏日安猛地一把推开薛文瀚,然后抬手擦了擦嘴,轻咳了一声,后对那小哥儿说:“在呢。”   小哥儿喊话的时候人在门口,这会儿已经进店了。   看到苏日安指了指货架:“我买个簪子。”   “你自己选。”苏日安说。   薛文瀚站着原地,看着苏日安熟练的跟那小哥儿介绍各种花样的簪子,嘴角没忍住,扬起笑了。   小哥儿要的是普通的,很快就挑好了一支天鹅花样的簪子,拿着高高兴兴的走了。   小哥儿走后,薛文瀚调侃了苏日安几句,苏日安发来个大白眼,继续之前的话题:“要不,你就光做楠木的得了,楠木的缓解疲劳,要的人最多,其他的人要的人少,而且你要到三岔背后去的话还危险。”   “品种太单一不好。”薛文瀚说着抬手帮他把散下来的碎发弄到耳朵后面,问他:“你看谁家卖东西只卖一种的?”   “……”这倒是事实,苏日安有些纠结:“可那太危险了。”   “放心吧,还信不过你男人?”   “那倒不是,但是……”知道你厉害,但是还是很危险啊。   那地方以前死过不少人。   苏日安说着,梦的想到了三岔崖的事情,别人下去必定死,薛文瀚下去不但没死,还把苏日安给救了上来。   虽然薛文瀚救苏五牛苏日安心里不高兴。   但这也不间接地说明薛文瀚厉害吗?   或许,去三岔背后真的没事?   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哎,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但就算他担心,薛文瀚还是去了。   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又收了人定金。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如果他不去,最后做不出来手镯,别说得要赔人家不少违约金,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们做生意。   而且那几个人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   若是因此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说做生意了,最后怕是连性命都不保了。   薛文瀚将其中的利弊跟苏日安说了一遍,苏日安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却还是让薛文瀚上了山。   山上确实危险,薛文瀚来砍树,最后树砍了,还打死了一只试图攻击他的野猪,和一头熊,以及几条蛇。   蛇被薛文瀚扔了。   在路过猎人挖的陷阱时,还顺手牵走了人家一只兔子。   拿走兔子的时候薛文瀚半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也幸好   也幸好他有空间,要不这么多东西,他光带都带不回来。   砍了树,回到家,又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薛文瀚终于将定制的手镯做好了,之后又做了一些卖的最好的缓解疲劳和增强体质的簪子和手镯放在了店里。   薛文瀚砍树和做簪子手镯的这些天,店都由苏日安一个人打理。   刚开始薛文瀚还害怕苏日安一个人不行,给隔壁九川布店的老板送了一根可以缓解疲劳的簪子,又给布店里的学徒们送了些吃的,让他们帮忙照顾着点苏日安。   毕竟,苏日安以前生活在村子里,除非必要基本上连镇上都不怎么去。   但薛文瀚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苏日安竟然做的特好。   不但簪子卖出去了不少,还和隔壁布店的老板成了朋友。 第五十二章   做好了簪子和手镯, 薛文瀚打算做给郎中家答应的家具。   做家具不难, 难的是砍树。   因为用的木材比较多,再加上以后可能会要用到更多的树, 薛文瀚想了想还是去苏世平家跟苏世平说了他想把三岔背后前山那一片树林买下来的事情。   苏世平不知道薛文瀚做家具的事情,觉得做簪子手镯什么的用不了多少木材,不需要买山,费钱不说,也没多少实际意义。   毕竟,山就在那里。   不管是不是你家的都可以砍——当然,前提是不要太过分就行。   但做簪子手镯能用多少木材的。   薛文瀚把他以后可能要做家具的事情跟苏世平说了一下,苏世平在惊讶薛文瀚竟然会做家具的同时,也同意了薛文瀚要买山的事情:“做家具需要不少的树,你想买的话我过两天到县上跑一趟。”   “那就多谢大伯了。”薛文瀚说,脸上笑盈盈的。   苏世平虽然还是很看不上薛文瀚, 但对薛文瀚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薛文瀚看在眼里, 知道他是拉不下脸,心里笑,面上却放低了姿态。苏世平哼了一声,后又说:“等你到时候也帮我家做一套桌椅。”   说完好似害怕薛文瀚以为他不给钱, 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放心, 我会给钱的。”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薛文瀚就连苏日明和苏日月都笑了。   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感觉。   笑罢, 薛文瀚说:“钱就算了, 要是我敢收钱, 安哥儿可得生气了。”   苏世平以前没少照顾苏日安。   要是他收了苏世平的钱,苏日安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不仅苏日安,大概就连苏世平家一家子心里也不会舒服。毕竟,对苏世平家一家子来说,现在的他和苏日安是一体的,而他们以前又照顾了苏日安那么久。   现在自己会做家具,却不帮忙还要收钱,这怎么看怎么不近人情。   影响两家人的感情。   好在苏世平家也不是苏世亮家那般贪图小便宜的人,听到薛文瀚的话,苏世平纠结了老半天,后说:“也好,材料我们自己准备,到时候你帮忙做一下就行了。”   他就算脸皮再厚,也做不出让人家薛文瀚背来木材做出家具还免费送给他们这样的事情。   “对,爹爹说的对。”苏日明也赞同苏世平的话,“树我去砍,到时候你有闲时间了帮忙做一下就成了。”   “这样也好。”薛文瀚也没有拒绝。   点了点头,后说:“桌子做成楠木的,楠木缓解疲劳,椅子做两把楠木的,再做两把梨花木的,梨花木增强体质;再做两把胡杨的,胡杨的能降温,夏天可以用;两把黄菠萝木的,黄菠萝木能保暖。”说着薛文瀚看到一边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苏文韵,说:“再给文韵和柳儿做两把核桃木的小凳子,核桃木对小孩子好,给柳儿和文韵用再好不过了。”   “真的?”苏世平还没说话呢,听到这话的苏日明的媳妇就先开口了。   特别惊讶,特别高兴。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热情的薛文瀚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点了点头,说:“对,不过效果可能并不会很明显,毕竟这个你们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苏日明说,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薛文瀚:“你之前让文韵和柳儿戴的簪子……?”   苏日明记得,薛文瀚将簪子给他们的时候还特地交代不要用文韵和柳儿的簪子。   虽然文韵和柳儿的簪子他们也不能用。   ——因为太小。   “是用核桃木做的。”薛文瀚也没什么隐瞒的,说:“给豆子和文韵柳儿用的木料都一样。”   薛文瀚的话让苏世平家一家子很满意。   不知不觉就连苏世平都改变了对薛文瀚的看法。   其实有时候村子里的人还是特好懂的。   说完这事,薛文瀚本来打算回去,但却被苏世平给叫住了:“你先等等。”   薛文瀚站着,朝他投去疑问的眼神,苏世平说:“东坡李家说后天来家里商量亲事,到时候你和安哥儿还有小豆子都过来。”   薛文瀚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东坡李家指的是苏日月的未婚夫家。   连忙说:“好。”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里的习俗,但既然苏世平说让他们过来到时候他们过来就是了。   反正那天不赶集,铺子关一天也没事。   之后苏世平又嘱咐了几句,薛文瀚都一一答应了,才回家。   家里面,苏豆子拿着他做木匠的刨子正在和半截他做浴桶剩下的木材对抗,苏日安懒洋洋的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一脸的惬意。   薛文瀚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瞬间心都化了。   瞬间心都化了。   走过去,薛文瀚扒拉着苏日安的脑袋亲了亲他的嘴,后看了一眼一旁拿着刨子自顾自玩的开心的苏豆子,皱了皱眉,说了一句:“怎么让他玩这些?”多危险。   说着,薛文瀚走过去将苏豆子从地上提起来,不过并没有拿走他手里的刨子,而是揉了揉他弄得脏兮兮的小脸蛋,问他:“喜欢这个?”   苏豆子拿着包子,噘着嘴看了薛文瀚两秒,后将目光落在地上被他弄的一团糟的木材上,一本正经的说:“阿姆说店里没椅子,我要给阿姆做一个。”   说着,还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薛文瀚一阵无语:你本事真大。   薛文瀚心里想,嘴上并没有说,倒是苏日安直接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一边笑一边笑:“你本事就大得很。”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扭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又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地面,撅起嘴,看起来超级委屈。   薛文瀚笑了下,揉了揉他软绵绵的头发,“咱们一块给你阿姆做好不好?”   “真的?”苏豆子眼睛一亮。   “真的。”薛文瀚说。   因为这些天比较忙,他也没去店里,都忘了店里还缺把椅子的事情,这么多天苏日安也没跟自己说。   薛文瀚暗骂了自己一声连这都没注意,一天也不知道在忙啥呢,就将苏豆子放到了地上,然后从苏豆子的手中接过刨子,放到一边。   对着苏豆子说了一句:“豆子先看我做,等看会了就自己做好不好?”   要是真让苏豆子帮忙,怕是一天忙完的就得两天,或许两天都忙不完。   苏豆子纠结了一下,后扭过头看了一眼苏日安,答应了:“好。”说完便将手中的刨子交给了薛文瀚,站着一边监工似得催促薛文瀚快开工。   薛文瀚被他的小模样弄得想笑,本来他打算明天再开始做,但看苏豆子一副你现在就做,不做不让你出门的模样,无奈的笑了下,将刨子放到了苏豆子够不到的地方,拿起锯子,开始锯一段可以做椅子腿的木材。   苏日安说了一句:“明天再开始吧,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但看父子两的模样,也没有多说,四平八稳大爷似得斜靠在椅子上。   期间福婶问他们要不要喝茶,泡了茶倒给他们,苏日安喝了。   没一会儿就困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些天特别容易困。   所以,过了一会儿,薛文瀚跟他说话见老半天没人回答,转过脸就看到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无声的笑了下。   这个房间是他用来做木工的,没有床。   跟苏豆子说了一句:“你阿姆困了,咱们去睡觉。”说完又害怕苏豆子不干,补充了一句:“明天再做。”说完,直接抱起了椅子上睡的迷迷糊糊的苏日安就往外走。   苏日安没睡实,薛文瀚一抱他就醒来了。   连忙推了薛文瀚一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坚持,放他下来。   苏日安打了个哈欠,问他:“豆子去睡觉了?”   睡的不知道时间了,还以为已经很晚了,苏豆子去睡觉了。   苏日安的话音刚落,薛文瀚还没说话呢,苏豆子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阿姆。”听起来委委屈屈的。   苏日安一愣,哈欠打了一半,连忙转过脸,就看到苏豆子怀里抱着一截木材,一脸幽怨委屈的看着他们。   好似他们是负心汉一样。   看到苏豆子那副模样,苏日安竟不厚道的笑了,笑罢连忙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抱在怀里,没敢问怎么了,只说:“咱们去睡觉好不好?”   苏豆子不高兴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后又看向苏日安,说:“好”说完,一把扔了手中的木头,宣示主权似得抱住了苏日安的脖子。   薛文瀚好笑,觉得小家伙快要成精了。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东坡李家来商量婚事的日子。   薛文瀚跟苏日安说了,两人那天都没去店里。   一大清早福婶做了早饭两人吃了就去了苏世平家,结果去的嫌早了,苏世平家才吃早饭,一切都还没准备呢。   大伯姆招呼他们吃饭,两人拒绝了,后坐在一边和他们聊天。   吃到一半的时候四老太爷来了。   前几天苏日安说了,薛文瀚才知道,他们这里的习俗定亲,商量婚期,还有成亲,都要请族里的长辈们来。   所以,看到四老太爷薛文瀚也没有惊讶。   倒是四老太爷眼神不善的瞪了薛文瀚一眼,但瞪归瞪,他到底没敢做什么。   苏世平知道四老太爷和薛文瀚的恩怨,一看见四老太爷来了,连忙喊了一声“四叔”后就亲自半搀半拉着将人拉到了里屋的炕上。 第五十三章   苏世平这也是没办法, 今天是苏日月的好日子。   虽不比大喜, 但也是喜事。   他不想今天有人在他家闹事情。就算是四老太爷和薛文瀚也不行,但四老太爷到底是长辈, 他也只能将两人隔开。   四老太爷也知道苏世平的意思,瞪了薛文瀚一眼后又不满的瞪了苏世平一样,哼了一声,跟着苏世平去了炕上。   炕上没有人,炕正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烧着木炭。木炭是自家做的,有点烟,但烟不算大,在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四老太爷看了一眼冒着青烟的炭盆,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炕,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问苏世平:“你五叔他们还没来吗?”   “还没有,估计一会儿就来了。”苏世平应着,到柜上取了茶叶和煮茶的小茶罐递给四老太爷,让四老太爷一会儿煮茶。   四老太爷伸手接了, 将茶罐放到火盆上, 加了点苏日明早上放在火盆里水壶里的冷水,等水煮开后将茶叶放了进去。   让慢慢沸腾。   这里的人只要是上了点年纪的都喜欢煮着喝茶。   特别是这种大事情的时候, 就算不喜欢煮茶喝的也会煮着茶喝。几个老头围着一个火盆, 坐在烧的烫呼呼的炕上, 煮着茶聊着天,看着小辈们在院子里忙活。   别提有多惬意了。   但因为今天来的早,炕上就四老太爷一个人,院子里薛文瀚那个碍眼的东西又一直来来回回的晃。   晃得四老太爷心烦,但心烦了没一会儿就被门外面传来的谩骂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四老太爷端着茶听了一会儿,但因为距离远,又院子里太多人,吵吵闹闹的,听得不太清楚,但作为族里面的长辈,四老太爷觉得他应该下去看看。   下了炕,出院子一看。   四老太爷发现,骂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嫂,也就是苏世平的母亲。   这会儿她正坐在地上,身边站着苏李氏和何小琴,对着苏世平家的大门破口大骂。   语言污秽,不堪入耳。   那样子,那里是骂儿子,说是骂仇人都有人信,不过现在他们也确实是仇人。   四老太爷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幸好苏日月是哥儿,外嫁,这要是苏日月是个汉子,娶亲,今天这门亲事就不用商量了。   四老太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他大嫂越骂越难听,后又看了眼门外面指指点点的邻居们,觉得丢脸。   丢他们这一脉苏家的脸。   便开口,声音有些不好的劝道:“大嫂,今天是月哥儿看日子的好日子,咱们有什么事情等过了今天再说你看行吗?”你现在堵在门口只会让人看笑话。   原本老太婆骂的起劲,听到四老太爷的声音,顿了顿,后像是找到了主事的人一样,转过脸将视线移到四老太爷的身上,咄咄逼人的道:   “对,今天是月哥儿看亲的日子,是个好日子,大家都知道今天对月哥儿很重要。可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作为长辈,作为他苏世平的母亲,他苏世平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大伙儿给评评理,这是我不对吗?   四叔,我知道你觉得丢人,可一想到我十月怀胎生下他,一点点将他拉扯长大,他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不跟我说,我这心里难受啊……你叫我怎么坐得住呢?   如果只是我也就算了,世亮可是他的亲兄弟啊,他连世亮都不叫。”   苏世平家这一家子的情况,楠木村的人虽不说特别了解,但大体还是知道的。   本来大家都觉得老太婆太偏心,现在又在人家的好事上闹太过分。但听了老太婆的话,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做母亲做爹爹的。   就都有点同情老太婆了。   包括四老太爷,也开口责备门口一直黑着脸站着没说过话的苏世平:“世平,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不对了,不管你们怎么闹,大嫂都是你母亲啊,今天是月哥儿的好日子,不管怎么着你都该请请她啊,你这……”   当然,也有持不一样看法的,比如苏日安,听到老太婆的话没忍住跟旁边的薛文瀚抱怨:“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就是这个老太婆一意要和他们家还有大伯家断绝关系。   现在却跑来成了大伯家没请她,真是……   薛文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他们断绝关系的事情,抬手揉了揉苏日安的腰,没发表意见。   苏日安被薛文瀚揉的舒服,哼哼了两声,放软了身子偷偷的靠在薛文瀚的身,也再没有唠叨。   “四叔。”苏日安的话音刚落,苏世平那边就开口打断了四老太爷的话,“先不说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就你说她是我母亲,既然是我母亲那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去请吗?”说着苏世平突然抬头看向站着的众人,问:“问一下在站的各位,你们的孩子们有好事情,你们会请自己的母亲吗?跟他说:娘,今天是谁谁谁的好日子,你不要出门去串门了?”   苏世平的话音一落,大家额的额,啊的啊,还有的想到要去请自己的母亲,噗噗噗笑了。   既然是母亲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过事情还需要请?   自个来不就行了。   这要是要请,那除了当事人自己其他的人都要请,那这事情还过吗?   想到这里,大家看老太婆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了。   其实大家也是被苏世平的话给带到沟里了。苏世平虽然说的没错,自家人不需要请,但他们家的情况特殊,根本就不是自家人这三个字能够解决的了得。   所以,如果细想,他做的还是有些不对。   苏世平说完,也没有给众人思考的事情,继续道:“再说说,四年前是他们因为一点点地强行和我家和安哥儿家断绝了关系。因为这件事情我还被扣上了不孝的罪名,里正的职位差点不保不说,还在大牢里呆了一个月。这件事情当时大家也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就问你们一句:你们的母亲会把亲生儿子往大牢里送吗?”   “这……”   大家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他们都知道,当初虽不是她直接将苏世平告上衙门的,但性质也差不多,苏世平确实是因为不孝这个罪名被抓入狱的。   但好在那个县令看重苏世平,要不然,苏世平这个里正的头衔就不保了。   这件事情想来确实有些膈应。   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哎呦呦,听听,听听,他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当初是我把他送到监狱里的吗?还不是他做的事情太猪狗不如了,连县令大人都看不下去才将他抓到监狱里的。哎呦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男人男人早就死了,儿子儿子又不孝顺,孙子孙子们还不听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说着,老太婆还哭起来了。   苏李氏和何小琴在旁边扶着,劝慰着她别哭了。   结果倒好,越劝老太婆哭的越来劲。   大伯姆在院子里听着,听她那么污蔑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最后在听到他诅咒苏日月不得好的时候,走过去端起厨房门口放着洗了东西的冷水,走出门,啪的一声对着老太婆几个人就泼了过去。   泼完戏精附体。   像是才看到老太婆一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后一把扔了手中的盆子,大步跑过去,伸手扶老太婆的同时连连道歉道:“啊,娘,你怎么坐在门口不进来啊,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出来倒水也没看倒到你身上了,你快起来快起来,这冰天雪地的,身上有水,再做下去都冻成冰凌了,快到家里来烤烤火,火盆都烧上着呢……”白莲花的不行。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婆娼妇扫把星的乱骂了一通。   本来大家还特同情她的,但见她这样那最后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老太婆却不自知,还在那里污言污语的骂着。   结果她骂了没几句,脸上刚泼上去的水就结了冰,冻的说话脸疼。   苏李氏和何小琴也被泼了些水,此刻都冷的瑟瑟发抖,见老太婆没办法说完整的话了,连忙劝她回去。   老太婆本来还要骂,但她现在的情况再骂下去估计就要冻死了。   最后狠狠地甩开大伯姆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大伯姆一眼,带着苏李氏和何小琴走了。   她一走,大伯姆就收了脸上的笑,冷哼了一声。   半点没留恋的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盆子,跟门外面看热闹的大家说:“天这么冷,大家也都别站着门外面了,怪冷的,快进来到屋里来烤一会儿火,热热身子。”   说着,眼睛余光瞥到一旁站着看热闹的薛文瀚和苏日安,喊了一声“薛文瀚”让薛文瀚招呼大家到屋里去。   自个拿着盆子进去了。   他一走,薛文瀚就笑了,摇了摇头,嘴里幽幽的说:“大伯姆特厉害的。”   苏日安以为薛文瀚在骂何建宏,不悦的看了薛文瀚一眼,说:“大伯姆那也是没办法,是奶奶她欺人太甚了,要是奶奶不过分,大伯姆根本就不会和他计较。”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笑了笑,抬手揉了下苏日安的脑袋,说了句:“我知道。”后又让苏日安到屋里去:“外面太冷了,你到屋里去,我一会儿就进来。”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想说我跟你一起,但他到底是个哥儿。   最后妥协了,“嗯”了一声,牵着一脸懵的苏豆子和苏柳儿回了屋里。   苏日安在门外面,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四老太爷,问了一声“四爷爷。”后跟四老太爷一起进了屋里。 第五十四章   屋子外面, 老太婆离开后邻居们也都纷纷跟着散了。   薛文瀚帮着苏世平将族里的人招呼进院子里, 后又被苏世平安排着给那些人倒茶,一时间倒没空去找苏日安了。   不过这时候就算他去找, 苏日安也没空。   进了院子,苏日安让苏豆子和苏文韵苏柳儿还有其他几个同族的小孩一起玩耍,自个去厨房问大伯姆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最后大伯姆还真给他派了个活儿。   摘黄豆芽的皮。   这活儿简单,是个人都会,但太考验耐心了,幸好苏日安啥都缺就是不缺耐心,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就开始摘起了黄豆芽的皮。   刚开始就他一个,怪无聊的,摘着摘着,同族的一个小哥儿可能是在屋子里待着无聊也跑来帮忙,有人陪着比一个人的时候快多了。   两兄弟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间半箩筐黄豆芽就摘好了。   黄豆芽刚摘好没一会儿, 东坡李家的人和媒人就来了。   他们一来,厨房这边就开始忙活着准备吃的了,苏日安是晚辈,厨房里有老一辈忙活不需要他们, 再加上他还有苏豆子要带, 大伯姆就让他出去了。   出了厨房后,苏日安往院子里扫了一眼, 看到苏豆子和苏文韵苏柳儿还有同族的两个小哥儿一起玩耍, 就没有管。   自个进了屋子。   屋子里, 族里的长辈们基本上都来了。三老太爷四老太爷五老太爷,一个不差,还有同族的叔叔伯伯们,也都来了。   不但炕上坐满了人没地方坐了,就连堂屋也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有些没地方坐的,还都站着。   这里面包括苏日明、苏日月还有薛文瀚,特别是薛文瀚,门神似得堵在门口,苏日安一进门就看到了,偷偷的扯了一把他的袖子,凑过去小声的问:“日子定了吗?”   “还没有。”薛文瀚转过脸,看到是他,回答。   同时伸手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握在了手心里,苏日安的手因为刚才泡在水中摘黄豆芽皮很冰。薛文瀚一抓住他的手脸色就变了,“怎么这么凉?”   “刚才洗东西了。”苏日安不在意的说。   脑袋还往里面张望。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除了今年因为有福婶,他没怎么自己洗过东西。   以往别说洗东西了,很多时候大冷天的下着雪,但因为烧水费柴火他又弄不来太多的柴火都不敢用热水,至少刚才大伯姆让他摘黄豆芽皮的时候给他倒的是温水。   虽然温水没一会儿就变得和凉水没什么区别了。   薛文瀚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声:“你啊……”后将他的两只手抓过来握在了手心里。   薛文瀚因为之前渣攻练过武的缘故,他身上的体温很高,手也很暖和,暖和的手冰的像石头的苏日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问薛文瀚:“会不会很冰啊?”   苏日安的本意是让薛文瀚说不冰,结果薛文瀚不按常理出牌,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反过来问他:“你说呢?”   苏日安“额”了一声,后嘿嘿嘿的笑了。   悄悄地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靠在薛文瀚的身上,小心的蹭了蹭。薛文瀚一把按住了他,警告的看了眼一眼:“别胡闹。”   苏日安:“……”不过倒真的乖了。   两人刚胡闹了一会儿,旁边的苏日月就偷偷地溜了过来,朝着苏日安吐了吐舌头,后在苏日安揶揄着问他:“马上就要成亲了,高不高兴?”的时候,凑过来扒到苏日安的身上,嘲笑苏日安:“五哥,你和五哥夫好不知羞啊。”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竟然还敢亲亲我我的。   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守的五哥了,肯定是被五哥夫带坏了。   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守的五哥了,肯定是被五哥夫带坏了。   想着苏日月看了薛文瀚一眼,眼睛亮亮的,眼底写着只有苏日安能看得懂的:“请继续把我五哥带坏吧。”苏日安被他的模样给气笑了,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巴掌。   训他:“长本事了,啊?!”   “那有。”苏日月眨眨眼,嘿嘿嘿笑着,一脸羡慕的说:“五哥,你和我五哥夫关系真好。”说着,低头瞅了一眼两人到这会儿还牵在一起的手。   面对苏日月,苏日安倒不害羞,弯了弯眼睛,还特意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在苏日月的面前晃了晃,一脸嘚瑟的问:“羡慕了?”   苏日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苏日安揶揄道:“放心,等你嫁过去了李辉也会对你这么好的。”   “希望。”苏日月噘着嘴说。   苏日月的胆子比较大,又和苏日安熟悉,也不害羞别扭,大大方方的说。   苏日安将暖了些的手从薛文瀚的手中抽出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会的。”   “那借五哥吉言了。”苏日月弯着眼睛。   薛文瀚站着一旁看着他两亲密的互动,略有些吃醋。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转过了脸看向了炕上。   苏日月估计是看出了薛文瀚的心思,嘿嘿嘿的笑着偷偷的趁着苏日安不注意的时候推了苏日安一把,将苏日安推倒在了薛文瀚的身上、   苏日安被他推的一惊,幸好薛文瀚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他。   站稳后,苏日安有些生气的看向苏日月,却看到苏日月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推他的不是他一样。   但苏日安敢保证,这里除了苏日月没有人会这么恶俗。   偏偏……   “臭小子。”苏日安嘀咕了一句,瞪了苏日月一眼。   苏日月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瞥看着苏日安。   他就知道苏日安不会生气,果然。   看完苏日安,苏日月将视线移到薛文瀚的身上,然后就看到了他五哥夫看向他的那意味深长的一样。   苏日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打着哈哈说了一句:“五哥我有事情先走了啊。”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日月刚走,苏日安才想起来问他高不高兴。   不过不用问也知道,苏日月心里定是高兴的。   尽管臭小子嘴上硬,说不想嫁人,但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苏日安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下,后收回了视线,和薛文瀚说话。   说了一会儿,席就上来了。   大伯姆招呼苏日安过去帮忙,苏日安“嗯”了一声,挣脱薛文瀚的手,后跟薛文瀚说了声,跟着大伯姆离开了。   薛文瀚看着他离开。   后回过头来就看到苏日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薛文瀚挑了挑眉,问他:“看什么?”   苏日明偷看被逮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关系特好的。”   薛文瀚笑了笑,看着他没说话。   苏日明看着他不说话,更不好意思了。 第五十五章   忙活了一下午, 吃了席, 东坡李家的人走了。   苏日月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正月初八, 特好的一个日子,距离今天也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还特快的。”听到薛文瀚说的时候,苏日安还感慨了一下。   想不到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五哥的小不点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看到拿着浆水梨嘴里喊着“阿姆,给你梨吃”的苏豆子时达到了巅峰。   苏日安蹲下去,将跑过来的小家伙接着,抱在怀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豆子不明白苏日安为什么叹气,皱着小眉头好奇的问:“阿姆,你怎么了?”说着, 将手往外举了举, 让梨上因为温度流出来的汁水滴到地上。   “没事。”苏日安抬手摸了摸苏豆子软绵绵的头发,叹气说:“我们豆子也快要长大了。”   “……”苏豆子一懵,后谴责苏日安:“那我早上说要帮你摘黄豆芽皮,你还说我是小孩子, 叫我不要添乱。”   “……”苏日安: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   那还不是因为水太冷了, 害怕你被冻着吗?   苏日安笑了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一时间倒忘了伤感的事情。   薛文瀚从他做家具的那屋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苏日安抱着苏豆子, 父子两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哈哈哈的。   问了一句:“在说什么呢?”薛文瀚拿着洗脸盆到堂屋里倒了点水,将手洗了。   “没说什么。”看到薛文瀚,苏日安站起来,问薛文瀚:“做好了?”   给店里做的椅子,昨天没做好,今天从苏世平家回来已经有点晚了,去店里肯定是刚到店没一会儿就又要回来的了。   两人就没去店里。   不去店里没事做,薛文瀚便去做椅子了。   “还没有。”那有那么快。   薛文瀚擦了手,后将洗脸水倒了,说:“有点饿了,吃了再做。”   苏日安“哦”了一声,后放开苏豆子牵着自己的手,说:“我去看看福婶做好了没有。”走之前还摸了一把苏豆子的脑袋。   苏豆子目送着苏日安离开,后转过头看向薛文瀚,弯起眼睛笑呵呵的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瀚“哎”了一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看到苏豆子手里拿着的浆水梨,问他:“谁给你的?”他们家可没这东西。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一惊,慌忙想要将浆水梨藏起来,但他身上的衣服没兜,又浆水梨汁水太多,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藏,差点急哭。   切切的抬头,小家伙眼泪汪汪的看着薛文瀚,“爹爹,我……我不是故意偷吃甜食的,我……”我就是喜欢吃甜的。   一天一颗糖根本就不够。   刚好今天出去玩,四奶奶给了他一颗浆水梨他就接了。   结果太高兴了,忘了爹爹不让他吃甜的,浆水梨也是甜的,他现在特别害怕,别看爹爹平时特宠他的,但发现他偷吃糖肯定会被打屁股。   爹爹手劲那么大,每次打的他都特别疼。   已经给苏豆子小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   苏日安出门问了福婶,福婶说还需要一会儿时间。   苏日安便回了屋子,一进门就看到苏豆子拿着浆水梨一副要哭的样子,当即心疼的不行,瞪了薛文瀚一眼,苏日安连忙走过去从薛文瀚的怀里接过了苏豆子,亲了亲。   苏豆子撒娇的喊了一声“阿姆”,将脑袋戳进苏日安的怀里,苏日安问薛文瀚怎么回事,一听薛文瀚的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后将苏豆子的小脑袋从怀里拉出来,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问他:“谁告诉你浆水梨是糖的?”   听到他的话,苏豆子抬起头,眼神迷茫,片刻,才撅起嘴有些不开心的说出他的理解:“因为浆水梨也是甜的。”他记得爹爹说过,不让他吃甜的。   一天只能吃一颗糖。   听苏豆子解释完,苏日安没忍住噗哈哈的笑了。   笑得有点失态,薛文瀚看着他,说了一句:“你慢点。”后将苏豆子接了过去。   苏日安“嗯”了一声,停了下来,但眼睛依旧在笑。   苏豆子有些不高兴,苏日安替他科普:“这浆水梨虽然也是甜的,但它是水果,水果吃了没事。”   “没事吗?”苏豆子看了一眼苏日安,后将视线移到薛文瀚的身上。   只要爹爹说没事,那才是真的没事,他才不会被打屁股。   “没事。”薛文瀚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笑了,抱着他走过去将他放到了炕上。   听到薛文瀚说没事,苏豆子突然就高兴了,高高的举着浆水梨喊苏日安:“阿姆,给你吃。”   “你吃吧。”苏日安说着,走过来,坐到他旁边,问他:“谁给的?”   “四奶奶。”苏豆子说着,将梨往苏日安的嘴边推了一下,苏日安咬了一口,后苏豆子又让薛文瀚吃,薛文瀚就着苏日安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苏豆子这才拿过去,自个开始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不忘说四奶奶的好:“我本来要去春丽家门口玩,路上碰到四奶奶,四奶奶给了我一个梨我就拿回来了。”   苏春丽家就在苏日安家不远的地方,平常他们这附近的哥儿女人没事了就会聚在苏春丽家门口闲聊。   闲聊的内容也无非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八卦。   因为之前被人骂,苏日安不怎么喜欢去那里。   苏豆子倒是特喜欢去的。   因为那里不仅有哥儿和女子,还有像他一样的小孩子。   苏日安“嗯”了一声,问他:“那你有没有谢谢四奶奶。”   “谢了。”苏豆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后问苏日安:“阿姆,为什么咱们家没有浆水梨,人家春丽家就有。”说着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苏日安。   苏日安被他看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侧过头看了薛文瀚一眼。   以前因为他一个人带着苏豆子,连吃喝都是问题,谁会有闲工夫去森林里摘这些。   浆水梨的梨是要去三岔背后的树林里摘的。   ——当然,是在三岔背后前山边缘地带,不危险。   就是耗时。   他又要干活又要带苏豆子,没时间。   现在听苏豆子这么说,苏日安才想起他们家确实没有做过浆水梨。   不过,现在也没有梨给他做。   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吃了饭,苏日安哄着苏豆子睡觉,薛文瀚继续做椅子。   加了会儿班,终于在晚上薛文瀚将椅子做好了。   那椅子做的很别致,苏日安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指夸薛文瀚:“夫君好厉害。”听得薛文瀚快要飘上天去了。   高兴的不行。   苏日安看他那傻样,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下他。   后两人就折腾了半晚上。   之后一段时间,薛文瀚都待在家里做家具。把答应的给郎中大叔家和苏世平家的家具做了,后又给镇上医馆的大夫也做了一把椅子。   苏日安看店,因为有布店老板帮忙,再加上薛文瀚凶名赫赫,倒没有人来店里挑事。   生意也还算顺利。   就是最近一个月的收益明显比前两个月少了很多。   主要的原因是买特殊功效簪子和手镯的人少了,而他们之前的收入大部分来自拥有特殊功效的簪子和手镯。   现在卖出去的大都是普通的,收益一下子就缩水了很多。   虽然数量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苏日安回家将这件事情跟薛文瀚说,薛文瀚告诉他不要太在意,这是正常情况。   特殊功效的簪子和手镯比较贵,镇上能够买得起的人不多。   同样因为贵,他们买了后肯定会精心保存,不会像对五文钱的簪子那样随手就扔在了某个地方。   所以也就不容易损坏。   而两个月的时间,镇上想买的人差不多也都买了。   销量自然就下来了。   薛文瀚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苏日安本来特紧张的,还以为是他的问题,听薛文瀚说完就释然了。   正月初八,终于到了苏日月成亲的日子。   孩子成亲是一家子的大事情,不仅村子里的邻居们,亲戚们不管远近也都被邀请了。   包括,苏日安和薛文瀚。   当苏日月拿着喜果来他们家的时候,苏日安还以为苏日月走错了——因为喜果只给亲戚家,族人是没有的。   便问他:“怎么给我们还有啊?”   可能是苏日安脸上的惊讶取悦了苏日月,苏日月弯起眼睛嘻嘻笑着打趣苏日安:“五哥,你忘了你已经成亲了,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是你嫁给五哥夫,又不是五哥夫倒插门,当然要给喜果了。”   “……”苏日安有些囧,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伸手接过苏日月手中的喜果,问他:“要不要进来坐。”   “不要。”苏日月晃了晃手中的竹篮子:“还有强子家那几家子,等我散完有时间了就来,没时间就不来了。”说着拿着篮子走了。   苏日安看着他离开,将手中的喜果递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眼巴巴的看着的苏豆子,“给你,馋猫。”   “阿姆也吃。”苏豆子接过喜果,却没有立刻自己吃,而是举起来先让苏日安吃。   苏日安告诉他不吃,让他自己吃,小家伙还不肯,死活要苏日安吃。   最后没办法,咬了一口,他才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苏日安打趣他:“你吃了姑姆的喜果,姑姆成亲你就去。”   “我要去啊。”苏豆子不明所以,姑姆那么疼他,姑姆成亲他当然要去了,阿姆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豆子闹钟灵光一闪,问苏日安:“阿姆不去吗?”   “你吃了喜果就你去,阿姆又没吃喜果阿姆去做什么。”苏日安笑着哄骗他。   “阿姆你怎么可以这样,姑姆对你那么好,姑姆成亲你竟然不去。”苏豆子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有些不满的看着苏日安。   “……”苏日安 第五十六章   还没到苏日月成亲的日子, 年先到了。   小年祭灶神, 苏豆子终于为自己多争取了一颗糖,吃了糖, 人喜滋滋的,连眼睛都弯到一起了。   苏日安好笑的看着他,问:“好吃吗?”   “好吃。”苏豆子点了点头,扬起下巴问苏日安:“阿姆,快过年了,什么时候给我做新衣服啊?”   以往过年阿姆都会给他做新衣服,可这都小年了他还没看到阿姆做,苏豆子心里惴惴的,生怕苏日安给他不做了。   苏日安还真那么打算着,一方面是苏豆子今年的新衣服太多了,他那天看了一下, 长衫短卦就今年置办的就足足有十一套, 这十一套里还有三套是新的,直接没穿过。以往过年做新衣是因为平时不做,一年就等着新年才有一套新衣穿,现在家里这么多衣服, 还有没穿的, 苏日安就觉得没必要做了。   他打算让苏豆子穿那三套里一套看起来比较喜庆的过年。   苏豆子听了,撅了噘嘴吧, 样子恹恹的:“好吧。”   他还以为过年他会有新衣呢, 结果没有, 苏豆子有些难过。   但转念一想他今年已经那么多新衣了,就连村子里最富有那户人家的孩子都没有他新衣多,心里就有不难过了,欢天喜地的扑过去抱住了苏日安的脖子:“阿姆,我不要新衣了。”   “怎么突然不要了?”见他扑过来,苏日安害怕他摔着,连忙接住了人。   “……”明明是你说不做的,我现在说不要了你又问我为什么,大人真善变。   苏豆子撇了撇嘴,没说话。   薛文瀚从外面进来,刚好就看到这一幕,笑了笑,问:“你们蹲在地上干嘛呢?”   “没事~~”苏豆子正面对着门,先看到薛文瀚的,听到薛文瀚的话拉长了声音嗲嗲的回答。   苏日安背对着门,听到薛文瀚的声音,放开苏豆子站起来,又听到苏豆子的声音,没忍住笑了。   倒没有再回答薛文瀚的话。   薛文瀚也就没有再问。   因为没有沟通,又最近赚了些钱,腊月二十六去集市上的时候薛文瀚就到成衣店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套过年穿的成衣。   不仅给苏豆子和苏日安买了,福叔福婶甚至给苏世平和何建宏也一人买了一套。   可把几个人高兴的。   特别是苏世平逢人就夸他们家苏日安好,给他买了新衣服了。   苏世平是里正,在村子里人缘不错,这一夸几乎整个村的人都知道苏日安和薛文瀚给他们买过年的新衣了。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恨的。   比如苏世亮家一家子。   因为害怕薛文瀚,又打听得知薛文瀚最近在赶工没时间去店里,腊月二十九赶集的那天一家子便跑到苏日安的店里去闹了。   闹得苏日安的店都没办法继续开了。   最后还是布店的掌柜找了认识的衙役将几人抓走关进了监狱,店铺才重新开张。   但因为刚才的事情,铺子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点影响。   后面来店里买东西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   苏日安有些气恼,但想起薛文瀚之前跟他说的,不管买东西的人多还是人少,叫他都不要太纠结,这些都是常态。   回家跟他说,他们两个再商量要怎么做。   想着想着,心莫名就静了下来。   对的,就像薛文瀚说的还有他呢,他苏日安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薛文瀚呢,不怕。   布店掌柜前一刻还看他闷闷不乐,下一刻就晴空万里了,觉得有些有趣。   还打趣了苏日安几句,彻底让苏日安忘了刚才的不快。   苏世亮家一家子,除了苏世亮和要照看孩子没有跟着去身上闹的何小琴,其他的人都被抓走关进了大牢里。   这要是村子里其他的人,里正去衙门里作个保,再交点钱,过年就可以放出来了。   但听说他们是因为去镇上欺负苏日安才被抓走的,苏世平会去作保才怪。   听说何小琴拿着东西去了几趟苏世平家。   但每次都怎么去的怎么回来,听说苏世平家连门都没让她进。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来了,被人津津乐道。   正月初一,苏豆子出去要年糖的时候还有稍微大点的小孩问他,苏豆子一个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听得一脸懵逼,回来就问苏日安怎么回事。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捏了一把他吃着糖显得鼓鼓的小脸蛋,问他:“你今天吃了几颗糖了?”   “啊?”苏豆子一惊。   他今天已经吃了,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大概有五颗或者六颗吧?而他记得爹爹说一天只能吃一颗。   意识到自己做坏事被抓了,苏豆子连忙闭上了嘴,完全忘了他问苏日安的事情。   见苏豆子不问了,苏日安笑了下:“要是被你爹爹看到了肯定会揍你。”   “阿姆——”苏豆子拉长了声音撒娇:“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爹的对不对?”说着咯嘣咯嘣将嘴里的糖咬着吃了。   他得赶紧消灭证据。   他得赶紧消灭证据。   “你啊——”苏日安有些无奈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后道:“吃完了去漱口。”   “知道了。”苏豆子噘着嘴出了门,一出门苏日安就听到他大声喊:“福奶奶,我要漱口。”   “哎,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水来。”   苏日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越惯越懒了,再这样下去以后都没人要了。   想到这里,苏日安就想起了之前他跟薛文瀚说让他不要太惯着苏豆子的事情,薛文瀚不但没答应,还说他家哥儿没人要了他养一辈子。   把苏日安给气得,好在薛文瀚虽然惯着苏豆子,但并不是没原则的惯宠。   做错事了,打起来可一点都不手软。   这也是为什么苏豆子那么害怕被薛文瀚抓到他吃糖的原因,倒是自己,说惯吧不如薛文瀚,说凶吧还是不如薛文瀚。   所以,苏豆子才这么不怕自己,还叫自己替他保密。   不过现在过年,就替他保密一次吧。   要是下次再让他看到他偷吃糖就不保密了。   下午,开始拜年。   苏日安家的亲戚本来不少,但自从他爹爹他阿姆相续去世,他又和薛文瀚不和,一个人带着苏豆子又要看家,没空去拜年,每年都是让苏日月和苏日明帮着带去。   一来二去很多亲戚就不怎么走动了。   现在需要拜年的也就那么几家。   今年他留在家看家,薛文瀚出去拜年。   跟薛文瀚说了一声,苏日安趁着福婶做早饭的时候去了一趟苏世平家,问了苏日明和苏日月今天打算去什么地方拜年,得知苏日明要去的地方他们家也有亲戚后,苏日安就跟苏日明说了一声让他去的时候叫薛文瀚一起去。   又害怕薛文瀚记不住他们家的亲戚,苏日安又跟苏日明说了一声他们家需要拜年的是那几家,叫苏日明帮忙记着,到时候提醒下薛文瀚。   苏日明虽然看不惯苏日安,但还是答应了。   回到家,苏日安将事情跟薛文瀚说了,又告诉薛文瀚他们家需要拜的亲戚有那几家,说完又叮嘱薛文瀚:“咱们家的亲戚比三哥家少,到时候三哥去别家拜年了,你就在xxx家等一会儿…”   看着他叭叭叭说个不停,薛文瀚无奈的笑了下,将人拉过来低头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辗转着亲了一会儿,亲的苏日安都有些喘不过了他才把人放开,揉了揉苏日安的脑袋,说:“我知道。”   “阿姆。”   苏日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苏豆子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越来越近。   一把推开薛文瀚,苏日安咳嗽了一声,后没事人一样转身,走了两步将哒哒哒跑进来的苏豆子接住,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刚去哪里玩了?”   这孩子是野的。   一转眼就跑出去玩了。   不饿都不知道回来。   “春丽家门口。”苏豆子说了一声,后扬了扬小手,手里抓着一块他们这里人过年的时候会做的团子。   说:“郎中爷爷给的。”   “那你有没有谢谢郎中爷爷?”苏日安问他。   “谢过。”苏豆子说,说完抬起头问苏日安:“可是,阿姆为什么我们没有这种东西?”   苏日安:“……”因为你阿姆不会做。   苏日安的爹爹去世的早,阿姆又生病,一家子就连过年都不敢吃好吃的。   哪里会做这些东西。   所以,苏日安也就不会。   福婶不是本地人,也不太会做这种东西,所以……   苏日安有些惭愧,揉了揉苏豆子的脑袋:“等阿姆过几天去学,学会了就给你做。”   “……”苏豆子撅了噘嘴没说话,又将手中的团子举起来让苏日安吃,苏日安说:“你吃。”   一个丸子,能有多大,他一口就解决了还叫他吃。   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下午薛文瀚去拜年,苏日安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又想起苏豆子让他学做团子,便跟福叔说了一声让来人了就来苏世平家喊他,自个便去了苏世平家。   苏世平家苏日月竟然没去拜年。   进门看到苏日月苏日安有些惊讶:“你不是去拜年了吗?”他记得早上他来的时候苏日月还说他要去拜年呢。   怎么……?   “没有。”苏日月摇了摇头,后嘻嘻的笑着对苏日安说:“我阿姆说不让我去了。”说着仰头指了指门里面。   “也是。”苏日安点点头,表示理解:“你再有六天就成亲了,去拜年确实不好。”说完苏日安又问他:“那你没去谁去了?日辉?”   他们家亲戚多,苏日明一个人拜的话,五六天都拜不完。   “嗯。”苏日月点点头。   苏日安“哦”了一声,说明了来意。 第五十七章   “你怎么过来了?家里没人能行吗?”这可是过年哎, 不比平时, 要是来个亲戚,发现家里没人……   说着, 苏日月突然想到苏日安家人家现在是有下人的人,不怕,又笑着打趣了苏日安几句。   苏日安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瞥了他一眼,也不阻止他,由着他打趣。   等苏日月打趣罢,苏日安才开口:“一天到晚光知道贫嘴了,也不跟着大伯姆学着点,就你这样子到人家婆家可怎么办。”   苏日月:“!!!!”   怎么瞬间就训上他了?画风转变的有点快,他都没跟上,一脸的懵逼。   大伯姆掀开门帘,听到他两的话, 也笑了, 道:“安哥儿说得对,就你这样子去婆家没两天人家就退回来了。”   “!!阿姆你到底安的啥心,居然想着让人把你儿子退回来。”苏日月苦着脸,一脸我肯定不是亲生的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不想成亲吗?”看着他揪着脸的模样, 苏日安突然笑了。   “是啊, 前几天还天天嚷嚷着不嫁呢。”大伯姆也跟着笑。   “阿姆!!!那就算我不想嫁那也不能退回来啊。”退回来他还有人要吗!!   五哥和阿姆真是的。   就知道打趣他。   也不想想他刚才打趣苏日安的时候有多欢乐。   不过,苏日安和何建宏嘴上说着他被退回来, 心里肯定不这么想, 要是真被退回来, 估计何建宏第一个就气炸了。   毕竟,退回来就意味着被休了。   被休了的哥儿基本上就等于没人要了,要孤独终老。   苏日月也知道这些,嚷嚷了两句,后就不说了。   “外面怪冷的,都别站着了,快进来。”何建宏招呼两人进门,后笑呵呵的对苏日安说:“你三哥二十九号那天到集上割了点肉,你两先坐着,大伯姆给你们炒了吃。”   何建宏的态度很好,不知道的看到他那样还以为是苏日安的亲阿姆呢。   但苏日安知道,何建宏之所以对他这么好,与他早上来时拿的那块熟猪肉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以往过年他们家就他和苏豆子两个人,大伯觉得他两过年太清冷,就叫他们来一起过年。   但那时候他穷,那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就是吃白食。   大伯姆就有些不高兴。   虽然碍于大伯的面子嘴上不说,但言行举止上还是能够看得出。   现在……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料想一个人天天到你家白吃白喝,是谁都不会高兴。   大伯姆有点意见也正常。   想着,苏日安开口,刚想说“不用了。”就听到苏日月急吼吼的答应了“好,阿姆你快去炒去。”   他的话音一落就收到了何建宏一个大白眼,苏日安哈哈笑了两声,后摇摇手:“不用了大伯姆,不用麻烦了,我不吃。”   “!!五哥……”苏日月一把抓住了苏日安的手,眼神祈求的看着苏日安:“五哥,你别拒绝啊。”   因为他想吃。   阿姆虽然嘴上说着给你们两个,但傻子都知道这两个里面苏日安才是主角。   他充其量就是个顺带的。   如果苏日安不吃,那他肯定也就没有吃的了。   想着苏日月又摇了摇苏日安的手,但苏日安并没有如他的愿,说:“我真不吃,最近胃不是很舒服,吃不了太油腻的。”   不吃,他才不要背那个名头呢。   “咦,五哥你是不是有了?”苏日月突然停止了摇晃,一脸好奇的问苏日安。   前些天三嫂就什么都吃不下,说吃什么都觉得油腻恶心。   现在听苏日安一说,他忍不住就往哪方面想了。   “除了吃不了油腻的还有其他的感觉吗?”何建宏也有些怀疑,但他到底是经了事的,不像苏日月那样冒冒失失。   “没有。”苏日安想了下,摇了摇头。   把他最近容易发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听苏日安说的何建宏一时也不确定,便道:“等年过了去郎中家让郎中给你瞧瞧。”   “这有什么可看的。”苏日安有些不好意思……   “五哥害羞了,呵呵哈哈哈……”看到苏日安略有些扭捏的模样,苏日月不厚道的笑了。   谁叫你刚才不答应,他没肉吃呢。   “你等着吧,说的好像你不会怀孕似得。”苏日安对何建宏拘束,到苏日月这里可半点不嘴软,当即就怂他。   “反正我不是现在。”   兄弟两又斗了几句嘴,苏日安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后跟何建宏说明了来意。   何建宏一听他说要做煎堆,叹息了一声。   煎堆这种过年必备的东西,几乎每家的哥儿女子都会,苏日安……   当初他阿姆生着病没教,他阿姆去世了更没人教了,到现在还不会。   大伯有些心疼,答应了,后带着苏日安去了厨房。   苏日月尾巴似得跟过来。   其实他也不是很会,虽然阿姆已经教过他很多次了。   之后,何建宏教,兄弟两学。   苏日安在厨艺这方面的天赋要比苏日月好的多,再加上用心,学了没一会儿就学会了。   做出来的煎堆虽不比何建宏,但显然比苏日月好的多。   苏日月看着苏日安才一会儿就学会了,心里特别不舒服,哼哼的。   苏日月看着苏日安才一会儿就学会了,心里特别不舒服,哼哼的。   何建宏夸赞苏日安,贬低他的一句“你看看安哥儿做的,再看看你做的。”成了□□,气得苏日月的脸都歪了。   坐在那里叽叽歪歪的嚷嚷:“老天不公。”   苏柳儿进来看到他的模样,吓得一把抱住了何建宏:“阿么,姑姆疯了吗?”他前几天看到村子里一个疯婆子就那样。   坐在路上,嘴里哼哼唧唧说着。   人都说那人疯了。   “噗哈哈哈。”何建宏和苏日安都笑了。   苏日月则气得嘴都歪了,吓得苏柳儿抱着何建宏大腿的手都开始抖了。   何建宏蹲下去,抱着他哄了会儿,告诉他姑姆没疯,就是他没给煎堆姑姆生气了,好半天才让苏柳儿相信姑姆没疯。   苏柳儿相信了后,何建宏拿了两个煎堆给他:“去给哥哥把这个。”   苏柳儿“哦”了一声,拿着煎堆走了,走之前还不放心的看了苏日月一眼。   把苏日月气得直骂“小白眼狼。”   煎堆做起来其实并不麻烦,就是有些耗油。   不过一年也就做这么一次,倒也费不了多少油。   跟何建宏道了谢,苏日安打算回家,走之前何建宏把一盘子煎堆给苏日安,又嘱咐他:“年过了到郎中家看看。”   苏日安刚想说:“不用了吧。”就听到何建宏说:“你的孕痣不明显,怀孕要比别人小心。”   听到何建宏的话,苏日安抬手摸了摸自己耳背后的孕痣。   虽然看不见,但他也知道他的孕痣不明显,按理像他这样的能生一个就不错了,没想到……   不过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怀孕。   答应了何建宏,苏日安就拿着煎堆回了家。   还没到家呢,在路上就碰到了来找自己的苏豆子。   “阿姆。”一看到他,苏豆子就撒起脚丫子朝着他跑了过来。   苏日安害怕他跑太快摔着,连忙喊了一声:“你慢点。”迎上去。   苏豆子“嗯”了一声,脚下却一点没慢,苏日安无奈,但也没办法。   跑到苏日安跟前,苏豆子抬头看了一眼苏日安手中的盘子——因为他个子矮,看不到盘子里的东西。   问苏日安:“阿姆,你手里拿的啥?”   “煎堆,吃吗?”说着苏日安取了一个给他。   苏豆子伸出手,可能是刚从家里吃了东西出来,小手洗的还算干净。   苏日安将煎堆放到他手里。   苏豆子一边吃一边问他:“你去大爷爷家了?”   “嗯。”苏日安说。   本来他是想抱苏豆子的,但想到肚子里可能有孩子,就让他自己走了。   “你怎么去大爷爷家不叫我啊?”苏豆子把嘴里的煎堆咽下去,抱怨:他今年还没去过大爷爷家呢。   有点不开心。   “你不是去玩了吗?”从早上起来,除了吃饭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就没见他人。   这肯定是饿了回家发现他不在,追来的。   “你可以喊我啊。”苏豆子还是有些不高兴:“我就在春丽家门口耍着呢。”   “想去就自己去,难道还害怕呢不成?”何建宏以前虽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对苏豆子还算不错。   这也是苏豆子动不动就往人家家里跑的原因。   “可是……”   苏豆子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站住,小心翼翼的问苏日安:“那我去了?”   “……”我说让你去,没说让你现在去。   说风就是雨。   苏日安被他气笑了。   眼看着苏豆子就要挣脱自己的手,连忙说:“回家给文韵和柳儿带点你爹爹前两天给你买的小糕点再去。”   “啊?”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有些犹豫了:“还要拿我的小糕点啊?阿姆,可不可以不给他们啊?”他不想给。   那是他的小糕点。   苏日安晃了晃手中的盘子:“你吃了人家的煎堆,还不想给人家你的小糕点,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不对,但是……”我就是不想给。   苏豆子撇着嘴,表情不情不愿的。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特别纠结的说:“那只能给他们一点点,你给他们装一点点,不能多装。”这算是同意了。   回到家,薛文瀚拜年还没有回来。   苏日安给他装了点小糕点,后又嘱咐了他几句,告诉苏豆子:“晚上太阳落山前一定要回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苏豆子点点头。   后说了一句:“阿姆,我走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跟着将他送到门口。   院子里,碰到福叔,福叔叫了一声“小少爷。”苏豆子“嗯”了一声,对福叔说了一声“福爷爷,我去我大爷爷家了。”然后迈着小短腿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苏日安想,或许小家伙连小少爷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五十八章   苏豆子走后,苏日安本想回屋子, 但在走到门槛前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院子里的福叔:“福叔, 咱们家今天没有人来吗?”   这个话有点心酸。   今天是初二,正拜年的日子, 他们家却没有人来。   “没有。”福叔说, 心里也有些奇怪, 怎么初二都没人来拜年。   不过他就算再奇怪也不敢问苏日安。   苏日安略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回屋后算了一下他们家仅剩的那几家还在走动的亲戚,好像确实没有今天会来给他们家拜年的。   毕竟, 他们是小辈。   “不对, 还有个人一定会来。”苏日安刚想着, 就听到门外面有人喊:“安哥儿。”   连忙放下手中刚抓起的向日葵, 苏日安跑出去。   看到走进来的人, 果然是他想的那两个人——苏世亮的大女儿, 也是他们这三家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女儿。   苏日琴。   “琴姐姐, 姐夫。”苏日安问了一声, 招呼两人进来。   苏日琴虽然是苏世亮的女儿,但并没有跟苏世亮家,与他们两家交恶。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苏李氏还狠狠地骂了苏日琴一顿, 但苏日琴比较强势,夫家又给力, 最后苏李氏也没有办法。   就不了了之了。   进了屋倒了茶, 苏日安跟两人说了一声, 后出门让福婶给两人做点吃的。   福婶应了。   回到屋里,苏日安刚坐下苏日琴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八卦兮兮的问他:“和好了?”   “……”苏日安一阵无语。   这个姐姐啥都好就是太八卦了,好在她八卦就八卦,并不大嘴巴。   苏日安点了点头,说:“嗯。”   “不错不错。”苏日琴拉着苏日安,目光来来回回的扫过苏日安,恨不得将苏日安戳个洞。   苏日安被她看得不自在,只能告状:“姐夫,你管管我姐。”   “哈哈哈。”苏日琴的男人哈哈哈笑了两声,后对苏日琴说:“你悠着点,再看下去安哥儿要跑了。”   “哈哈哈哈。”苏日琴特别豪放的笑了一声,后道:“都一个孩子的阿姆了还害羞。”说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   苏日安看到她的样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苏日琴嘿嘿特别猥琐的笑了两声,问苏日安:“有第二个孩子了吗?”说着眼睛就落到了苏日安的肚子上。   直勾勾的。   那种目光,苏日安实在是气得没办法,抬手直接将她的眼睛给蒙上了。   也没回答她。   刚蒙上,福婶就端着炒好的两盘菜进来了。   苏日安谢过福婶,后将筷子递给苏日琴,又给他们的杯子里添了点水,让他们一边吃一边喝。   苏日琴八卦,吃的都堵不上她的嘴。   苏日安被她赤果果的目光和毫不遮拦的话语问的恨不得赶她出去。   好在苏日琴和她男人也没坐多久,吃完东西,后又喝了些茶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嘱咐苏日安:“要是生下来了就跟我说啊,姐姐来看你。”   “!!!”我什么时候说我怀孕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苏日安超级心累的躺在炕上。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见苏日琴了。   苏日安正躺着,薛文瀚回来了,看到苏日安躺在炕上,他也躺下了,躺下的第一句话就是:“拜年太累了。”   “嗯,累。”苏日安还想着苏日琴的事情,听到薛文瀚的话张嘴就回了一句。   太累了。   但不见了还怪想的,一见面就恨不得立马赶走。   薛文瀚不知道苏日安和他不同频,还以为苏日安在回应他的话,便开始跟苏日安说他今年拜年遇到的事情。   薛文瀚说了半天,苏日安才反应过来。   心里有些虚。   抬头看了一眼薛文瀚,发现薛文瀚并没有发现他走神,这才稍稍放松了点,凑过去抱住了薛文瀚。   但他刚抱住薛文瀚就被薛文瀚给推开了。   苏日安一愣,不解的看向薛文瀚。   “我身上有汗呢,等会儿洗了再抱。”   “……!!”你真会扫兴。   等会儿洗了澡还有这个气氛吗?!   苏日安白了薛文瀚一眼。   薛文瀚没有再说拜年的事情,起身去洗澡了。   初三,他们家才稍稍有了点人,但相对于其他人家并不多。   而薛文瀚也在初四就拜完了除了苏日安舅舅家之外的所有亲戚,这还是在迁就着苏日明的情况下。   “咱家的亲戚怎么这么少?”这两天和苏日明一起拜年,从苏日明嘴里得知,他们家除了他还有苏日辉也在拜年。   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完。   “我们家就少,不行啊。”苏日安不想说原因,听起来太可怜了。   “行。”看见他那模样,薛文瀚勾起唇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后亲了亲他。   对于薛文瀚这样,苏日安虽然有些羞耻,但还是很享受的。   对于薛文瀚这样,苏日安虽然有些羞耻,但还是很享受的。   特别是晚上被薛文瀚抱着的时候。   暖暖的。   亲了一会儿,苏日安抱着薛文瀚喘着气问薛文瀚:“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我舅舅家吗?”   “在那?”薛文瀚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他的头发,问。   “西坡,特近的,一刻钟就到了。”   “去。”薛文瀚说着一把抱起苏日安,“去睡觉。”   “你放我下来。”苏豆子还在屋子里呢,薛文瀚竟敢抱着他进去。   苏日安有些急。   “豆子睡了。”薛文瀚哄他。   苏日安不相信,薛文瀚信誓旦旦的,苏日安瞅了他几眼,相信了他。   结果进去就看到苏豆子睁着一双大大的黑黑的眼睛看着门口,见他们一进来当即就喊道:“爹爹,阿姆……”喊完,看到苏日安的被薛文瀚抱着,又特别担心特别不解的问:“阿姆,你生病了吗?”要不然为什么要爹爹抱。   “……”苏日安一把推开薛文瀚,想要下地。   薛文瀚却直接把他放到了炕上。   苏日安瞪了他一眼,生气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苏豆子,直接不让薛文瀚靠近,甚至把苏豆子的被子扔给了他。   “……”   裹着苏豆子的被子,薛文瀚躺在一边,手扶着下巴想:是不是最近太宠他了?   宠的都不让他睡被窝了。   明天起来不宠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看到苏日安依旧黑着脸,又鞍前马后媳妇长媳妇短的,狗腿的不行,最后直接把苏日安给气笑了。   “你这样让人还以为我这个哥儿怎么坏呢。”   “你难道还不坏吗?”薛文瀚控诉,“都不让我睡被窝了。”   “……!!”懒得和他说。   拿了年礼直接出门,跟在院子里耍的苏豆子说:“豆子,去洗手,洗了手跟阿姆去舅爷爷家拜年。”   “……”薛文瀚。   说好的一起去呢。   这就不带自己了。   苏豆子去洗手了,洗完手回来就发现他爹爹站着他阿姆旁边,苏豆子仰起头,问薛文瀚:“爹爹你也要去吗?”   “不去。”苏日安说。   “嗯。”薛文瀚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苏豆子撅了噘嘴,对他们的回答很不满意。   “去。”薛文瀚说着将苏豆子抱起来。   苏日安看了眼没反驳,走过去跟福叔福婶交代了一下,“福叔福婶,要是家里有人来了你们就招待下。”虽然可能没人来。   “好。”福婶说。   其实他想问苏日安去那里,但想了想他一个下人也没权利问主人家去那里,便闭上了嘴。   苏日安“嗯”了一声,后说了一句:“那福叔福婶我们走了,家里就辛苦你们了。”便出了门。   苏日安的外祖家在西坡最外边,距离楠木村很近,就一刻钟就到了。   苏日安的外公和外婆很热情,一见到苏日安就拉着苏日安的手开始哭诉:我的娃长我的娃短的,刚开始薛文瀚还有些接受不了。   但慢慢地,听着老人家一句一句的说,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苏日安的外公外婆说的无非是苏日安阿姆的事情,以及问苏日安过得好不好。   苏日安说:“我过得很好。”说着将薛文瀚拉过来:“外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夫君。”   “夫君?”虽然离得近,但两个老人家老了。   不知道薛文瀚和苏日安和好的事情,听到苏日安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苏日安是再嫁:“是和那个人合离后嫁的吗?”   “!!不是。”苏日安看着他老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外公,有些难受,说:“就是那个人。”说完害怕外公外婆难过,又连忙说:“不过他现在改好了,对我特别好,我们村子里的哥儿们都羡慕我呢。”   “真的?”外婆不信。   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变好就变好呢。   当初薛文瀚怎么对苏日安的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两个连活都干不动的老头老太婆除了把手头攒着的一点钱给了苏日安也做不了其他。   现在听苏日安这么说自然不信。   “真的。”苏日安拉着外婆的手,撒娇:“外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苏日安说完,外婆突然就哭了,抓着苏日安的手,拍了拍,嘴里连连说:“好好,他对你好就好,他对你好就好,这样我下去见到你阿姆也就不会愧疚,没照顾好你呢。”   大概是说到了他阿姆,外婆一哭,苏日安也跟着哭了起来。   最后连外公的眼圈都红了。   薛文瀚连忙说:“外公外婆放心,我以前混账,以后一定会好好宠着安哥儿的。”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外婆刚开始听到薛文瀚是薛文瀚的时候还特生气的,但听到苏日安说的,又听薛文瀚不是作伪的话,便有些放心了。   其实她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就算不放心也没办法。   但薛文瀚能陪安哥儿来看他们,心里大概是认可了安哥儿吧。   外婆想。   “外公外婆放心。”薛文瀚再一次保证。 第五十九章   过了年,眨眼间就到了苏日月成亲的日子。   猎户家和苏世平家在白杨沟都算是殷实的人家, 苏日月的亲事也办的盛大。   最显眼的莫属那辆绑着大红花的牛车, 以及牛车旁身穿崭新大红喜服的新郎了。   因为贫穷, 这里的人接亲并没有几个新郎会穿红色的衣服——因为不实用。   成过亲,穿过一次就没用了。   当然, 也有一些人, 家里就一件喜服, 父亲穿了哥哥穿, 哥哥穿了弟弟穿,甚至有时候叔叔伯伯堂兄弟们, 只要身材相差不是太大, 成亲穿的都是那一件喜服。   李辉身上的衣服, 一看就是新的。   可把周围看热闹的哥儿姑娘们给羡慕的——因为新郎身上穿着新的喜服, 大部分情况下, 意味着他们家的情况不会太差。   年前有个姑娘出嫁。   没有牛车, 新郎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就给接走了。   一对比苏日月, 让人心酸。   但一想到苏日月是里正家的儿子, 也就只剩下叹气了。   叹人家命好,会投胎。   白沧的习俗,新娘被接着去的时候自家的兄弟姐妹以及表兄弟姐妹们要跟着新娘子一起过去。   晚点时间吃席的人再过去。   苏日安作为苏日月的哥哥, 自然要跟着他一起过去。   苏豆子是喜童子,为此薛文瀚还专门给他买了一件正红色的新衣服, 搞得好像他成亲似得, 把苏豆子给开心的。   苏日月成亲前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早上天还黑乎乎的就把薛文瀚和苏日安给闹醒了。   要给他收拾打扮。   苏日安直接被气笑了。   他这些天天天睡够了都特别困,小混蛋还这么早的叫他起来,一天还不得困死。   “嗯”了一声,一胳膊夹住苏豆子,苏日安说了句:“豆子乖,再睡会儿。”就又睡着了。   闹了半天见苏日安没反应,苏豆子又跑去闹薛文瀚了。   薛文瀚被他闹得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起来给他洗澡,穿新衣服,梳头发。   薛文瀚梳的头发太丑了,还被嫌弃了。   最后不得已苏日安又起来,一边给苏豆子梳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要成亲呢?”   “阿姆,成亲是啥?”   “……”苏日安将他的所有头发都弄到手里,扎了,后插了一根簪子。   没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老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成亲就是成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像你姑姆和姑父今天那样就是成亲。”   “哦。”苏豆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豆子的头发弄得就是平常乡下小哥儿们会弄的头发,但他的一身衣服太好了,把一帮同他一起去的小哥儿小姑娘小汉子们都比下去了。   惹得那些小哥儿小姑娘们哭的不行。   最后没办法,苏日月只好将他拉到了他喜房的炕上,不让他出去了。   偏偏苏豆子还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坐了一会儿就不想坐了,缠着苏日月撒娇:“姑姆,我要出去玩。”   “不行。”苏日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他可不想他的亲事横生枝节,打起架来,那怕是小孩子也不行。   要怪就怪你爹爹给你穿的太好了,惹人嫉妒了。   “姑姆姑姆姑姑姆……”苏豆子缠着苏日月,绕着苏日月转圈,转着转着转欢了,忘了要出去的事情了。   苏日月坐在一旁,心中暗暗地佩服苏日安,能把苏豆子这个调皮鬼带大,同时想:小孩子真可怕。   可他不久后也要生孩子。   想到这个,苏日月顿时不开心了。   要是生个乖点的还好,生个苏豆子这样的……还不得把人累死。   苏日安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他苦着一张脸的模样,还以为他想家了,问:“想家了?”   “嗯。”苏日月点点头,虽然没有想,但也差不多。   苏日安走过去,倒了杯水,问他:“喝吗?”   “不喝。”苏日月说。   苏日安喝了一口水,走过去将朝他跑来的苏豆子接住,才说:“想也没办法,过些天熟悉了就好了。”   “……”说了等于没说,苏日月懒得搭理他。   中午,娘家的人来,吃了席,在苏日月泪眼婆娑中,苏家的人回去了。   路上,苏日琴没少调侃兄弟几个。   除了薛文瀚。   本来苏日琴是打算调侃薛文瀚的,但薛文瀚抱着苏豆子,表情严肃,苏日琴看了几眼就不怎么敢了。   也因此,连苏日安都调侃的比较少了。   苏日明是哥哥不能调侃,最后的目标落在了还没成亲的苏日辉身上。   调侃的小汉子面红耳赤的,举着双手朝苏日琴求饶,偏偏他越求苏日琴也不放过他,最后还是苏日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他说了话。   苏日琴这才放过他。   回到家,苏日安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新衣服脱了,换上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抱着个枕头坐在炕上发呆。   薛文瀚进去,看到他的模样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日安嗯嗯啊啊的老半天,最后才有些羞赫的说:“夫君,要不我到郎中大叔家去看看吧?”   他今天在席上吐了。   因为这个吐,苏日安也想起了他最近犯困的事情,但就像大伯姆说的,他的孕痣颜色浅,不容易怀孕。   所以,他想去郎中家看看。   这时候的苏日安直接忘了他们小店里卖的那能让人怀孕的簪子。   但薛文瀚不知道,听到他的话还以为他怎么了,问:“怎么了?生病了?”眉头都皱到一块了。   说着,薛文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手往下移,落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抽走了他怀中的枕头,将人拉进怀里,像对小孩一样轻轻的在苏日安的背上拍了几下。   拍的苏日安笑了。   一把抱住了他,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感觉我大概是有了。”   “什么?”虽然知道苏日安是哥儿,但看他与男人相差无几的容貌,薛文瀚实在是想不起哥儿这种生物。   猛地听到苏日安的话,还楞了一下。   后才反应过来,“真的?”特别震惊。   薛文瀚惊讶的模样取乐了苏日安,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知道,我要到郎中大叔家让郎中大叔把个脉。”   “我陪你去。”   “不用。”这回苏日安被吓着了,那里有男人陪着自家夫郎一起去看得。   还不得羞死人。   “怕什么?”薛文瀚不认同他的观点:“你是我夫郎,我陪你去有什么问题?”这就像21世纪的产检,丈夫陪媳妇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但这个世界……女人哥儿怀孕,偷偷摸摸的,像做贼。   薛文瀚很是看不惯。   但他也没本事改变世界,只稍稍改变一下他家小夫郎的看法就行了。   苏日安还是不同意,最后薛文瀚好说歹说,他才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到郎中大叔家一查,果然怀孕了。   听郎中大叔的,有可能还是个双胞胎,可把苏日安给高兴坏了。   不仅苏日安,薛文瀚也特别高兴。   恨不得把苏日安给供起来,把苏日安给臊的,脸红彤彤的:“你别这样。”太羞耻了。   “我怎样?”薛文瀚明知道他害羞,还不怀好意的问。   “太羞耻了。”苏日安说。   薛文瀚哼笑了一声,见他脸都红透了也不敢再逗了,生怕一不小心惹毛了苏日安,生气了。   听说怀了孕的人最好不要生气,对小孩不好。   为了他们的孩子,他也不能让苏日安生气。   笑罢,薛文瀚说了一句:“不说了。”后抬手摸了摸苏日安微微有一点隆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肚子。   想起郎中大叔的话。   孩子已经两个月快三个月了,也就是说他们头几次就怀上了。   想着,薛文瀚抬手摸了摸苏日安的孕痣,谁说孕痣颜色浅的哥儿不好怀孕。   这不特好怀的吗?   这一刻,薛文瀚也忘了他不怀好意做的簪子和到现在苏日安还没发现,每天在用的浴桶。   最近苏豆子发现爹爹对阿姆变得特别好,特别好,好到都没时间对他好了。   对此,苏豆子抗议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效果。   现在小家伙每天都要分出几分钟的时间伤感一下,想念一下那个宠他的爹爹。   不过这一切在他无意间偷听到爹爹和阿姆说阿姆肚子里有小弟弟的时候变了,苏豆子开始变得乖巧。   特别是对他阿姆的时候。   他阿姆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乖的苏日安都诧异了,一问才知道小家伙知道他怀孕了,他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难怪。”薛文瀚笑了下。   特高兴地。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薛文瀚不让苏日安去铺子里了。   苏日安不干,抬手一指房背后地里大着肚子还在干活的农妇们。   “你看他们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干活,我这才五个月,那里有那么娇贵。”又不是城里人。   还需要丫鬟婆子伺候着。   薛文瀚说了几回,苏日安不听。   最后两人经过一番理论,决定孩子七个半月的时候苏日安必须回家休养,苏日安虽然不愿意,但耐不过薛文瀚唠叨,就答应了。   因为苏日安怀孕,薛文瀚给他请了一个帮手——上次救了苏豆子的那个小男孩。   本来薛文瀚是不想要那小孩的,毕竟是童工。   他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但因为小孩的家世和曾经的苏日安一样凄惨,苏日安同情他,再加上上次救苏豆子的事情,苏日安也感激他,执意要他。   薛文瀚没办法,也就随了他。   反正就像苏日安说的,他们那活轻松,小孩不见得比大人做的差。 第六十章   雇了小男孩没多久,就到了春天春种的时候了。   因为苏日安大着肚子, 又要忙店里的事情, 薛文瀚自从前些天买下前山那片树林后就开始做家具, 前几天刚接了一个订单,这些天正在赶工。   也没时间。   所以, 种地的事情就落在福叔和福婶的身上了, 好在福叔和福婶原本就是农民, 对种地的事情得心应手。   薛文瀚一说, 他们很高兴的就答应了。   福叔福婶种地,薛文瀚在家里做家具, 顺带看着苏豆子, 苏日安到店里看店。   一天, 店里没什么人, 苏日安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小男孩清理货架上的灰尘。有一辆粉红色看起来很小女生的轿子停到了他们铺子门口。   小男孩看到了, 连忙喊了一声正在打盹的苏日安:“安哥。”   “怎么了?”因为怀孕的原因, 苏日安很容易困, 眼睛半眯着。   “你看……”小男孩说。   苏日安听他的语气不对,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走进了他们的小店, 女人的身后面还跟着两个拎着小篮子的姑娘。   门口停着一辆浅粉色漂亮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两个青灰色衣服的小厮。   苏日安在这里看店已经快半年了, 半年的时间里, 镇上以及附近村庄里的哥儿女子虽不敢说都认识, 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像这个女人这样长得好看的,他就算没见过应该也听过。   但是没有,所以苏日安猜这个人应该不是他们镇的。   年后这几个月,经常有别的地方的人来他们小店里买簪子和手镯。苏日安已经见怪不怪了,稍稍顿了下就站了起来,问那女人:“请问夫人需要什么?”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看到苏日安,女人眼睛一亮,却没有回答苏日安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苏日安的肚子上。   苏日安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衣服,后露出职业笑容八颗牙,点点头说:“对。”   “谢谢你。”女人在听到苏日安的话后突然伸手抓住了苏日安的手,抓的苏日安莫名其妙的。   她却笑了,拍了拍苏日安的手安抚苏日安:“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嗯。”苏日安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问那女人:“请问夫人有什么事情吗?”说着苏日安低头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肚子,好像也有隆起,斟酌了一下,问:“你也怀孕了?”   “对。”女人倒是大方,说着还对苏日安笑了笑。   “怀孕了久站着不好,这里有椅子请坐。”说着将自己的手从女子的手中抽出来,指了指身后面的椅子。   “没事,坐了一路了,站一会儿,你坐。”   “我这里还有椅子。”苏日安指了指柜台后面。   因为店里有两个人,薛文瀚就坐了两把椅子,倒不怕没地方坐。   听到苏日安的话,女子点点头,开口:“是这样的,在你们家店铺开张的第一天,小琳曾来你们家店里买过一根簪子……”女子说着指了指身后面站着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后又指了指发上的簪子。   苏日安不清楚她是来做什么的,害怕来找茬,就没说话,只看着她。   女子看了也不生气,继续道:“当时买你们家的簪子也是大夫推荐买的,其实当时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说着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脸带喜悦的道:“没想到还真怀上了。”   女子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   听她的话,苏日安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能帮助到你就好。”   “你知道吗?”听到苏日安的话,女子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和我家夫君成亲已经有五年了,虽然我家夫君说没孩子也没关系,但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些年一直在找能够怀孕的方法……没想到,谢谢你。”女子说着,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开关似得,一点征兆都没有。   弄得苏日安一脸懵逼。   连连摆手:“别客气别客气,这也是你命里有孩子。”   “就你会说话。”女子说着,拉着苏日安坐到椅子上,说:“我看你也怀孕了,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苏日安还有些羞耻。   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摆在明面上,可眼前这个女人……   “恭喜恭喜。”女子说,说完又道:“我也三个多月了。”   语气里满满全是喜悦。   连苏日安都感染了,祝贺她:“也恭喜你。”   女子笑了笑,欣然接受了苏日安的祝贺,后道:“我们今天来除了向你们道谢,还一件事情,我听说你们这里除了能让人怀孕的簪子,还有可以缓解人疲劳的和增强体质的簪子和手镯?”   “嗯。”   苏日安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走过去走到货架前,给跟着他走过来的女子介绍:“我们这里除了能缓解疲劳的增强体质的,还有能够保暖的降温的,哦,对了,还有专门给小孩用的,可以让小孩变聪明的。”   苏日安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后走过去走到货架前,给跟着他走过来的女子介绍:“我们这里除了能缓解疲劳的增强体质的,还有能够保暖的降温的,哦,对了,还有专门给小孩用的,可以让小孩变聪明的。”   “还有能让小孩变聪明的?”女子显然对小孩的东西更感兴趣。   “对。”苏日安点点头。   “那手镯和簪子有什么区别?”女子说着拿起货架上的簪子和手镯,细细的看着,不论是簪子还是手镯,都雕刻的很精致。   不说功效,就光这样式也是够吸引人的。   想着女子突然开口问苏日安:“这些簪子是你做的?”   “不是。”苏日安摇了摇头。   女子见他没说,还以为是他从哪里进的货,不方便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苏日安本来想说,但看女子的模样还以为女子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再说,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手镯的用料比簪子多些,再加上手镯可以时刻戴在手上,不像簪子晚上就必须要攒下来,所以手镯的效果会稍微比簪子好些。”   说着,苏日安将一个黄菠萝木做的手镯递给女子:“这个是保温的,你可以试试。”   女子将信将疑的接住手镯,被手镯上的温度给惊住了:“这么暖和,好神奇啊。”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货架上那一排排的桌子,微微笑道:“难怪你们家店铺这么暖和。”   她去过的店铺不少,但像这么暖和的还是头一家。   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过没好意思问。   现在听苏日安这么说,当即感叹。   苏日安笑了笑,没说话。   那女子拿着手镯看了老半天,放下后又摸着其他的手镯试了一下,最后问苏日安:“除了买很多的簪子,还有其他的办法能把屋子也弄得像这么暖和吗?”   他总觉得苏日安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果然,听到她的话,苏日安点点头,说:“可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是需要很多银子。”   “多少?”女子问。   “……”苏日安皱了皱眉,后道“具体多少我还不清楚,我得回去帮你问问。”   “问问?”女子一挑眉。   “对,问做出簪子的人。”   女子看了一眼苏日安,又看了一眼门口招呼客人的苏小名,问苏日安:“能麻烦你现在去问吗?”说完又解释:“我们不是本地人,来回一趟需要不少的时间,比较麻烦。”说着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苏日安想了下,说:“我们住得远,来回至少得一个半的时辰,要是你们能等得住我就让人去问,要是等不住……”   苏日安接下来的话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女子思考了一下,说:“麻烦了。”苏日安招呼来苏小名,让他回家去跟薛文瀚说。   苏小名的速度很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家里,将事情跟薛文瀚说了,薛文瀚给他放了假,自个骑着骡子去了镇上。   骡子更快,一刻钟多点薛文瀚就到了镇上。   将骡子寄到车马行,后薛文瀚去了店里。   薛文瀚去的时候苏日安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看到薛文瀚苏日安站起来,问了一声:“夫君。”   薛文瀚“嗯”了一声,将一件稍微厚些的衣服递给苏日安。   苏日安接了穿上,薛文瀚才问那女子:“你要把你家变暖?”   看到薛文瀚的模样,女子微微有些惊讶。后又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苏日安,怎么看怎么觉得苏日安配不上薛文瀚,但人家你情我愿,她也不好说什么,便点了点头,说:“对。”   薛文瀚让苏日安坐下,自个站着苏日安旁边,对女子说:“让屋子变暖可以,但在这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屋子一旦变暖就算夏天也会很热,如果你家没有足够的屋子让你冬天和夏天分开住,我并不建议这么做。”   “这样……”女子点了点头,沉思。   任她沉思,薛文瀚没有再说话,而是扭头看向苏日安。   果然看到苏日安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薛文瀚突的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后问苏日安:“累不?”   “不累。”苏日安摇摇头,下意识的就将身子靠到了薛文瀚的身上。   靠上后突然意识到店里还有人又连忙坐了起来,一副做了坏事被逮着的模样,惹得薛文瀚忍不住想逗他。   明明是个没比自己矮多少的男人,却总是惹得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哥儿在薛文瀚的眼里自动划分到了男人的范畴里。   就在薛文瀚和苏日安偷偷互动的时候,女子突然又开口了,问:“除了让屋子变暖和,你们还能让屋子夏天变凉快对吗?”   “对。”薛文瀚说着,放开手中抓着的苏日安的手,走过去走到货架上,拿了一根胡杨的簪子,递给女子:“这个你摸摸。”   薛文瀚没说效果,女子一抹簪子冰的她差点扔了。 第六十一章   那簪子是真的冰。   “用这种木材做?”女子开口,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   “对。”薛文瀚从她的手中接过簪子放回原位:“做成地板或者墙壁隔间用这种木材做就会有你想要的效果。”想了下, 薛文瀚又道:“最好做成地板, 你知道地板吗?”   渣攻曾经是皇子, 能让人做地板,不能代表眼前的女子也知道。   “知道。”女子点点头, 后又看了一眼货架上的簪子, 笑了下, 问薛文瀚:“如果用这种木材做的话, 是个木匠都能做?你这里……”   薛文瀚知道她的意思,听她的话也不生气, “这些木材都是我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如果只是从山间砍下来的树自然没有这种效果。”   女子点了点头, 后伸手从旁边丫鬟手中接过手绢擦了下手。   “我回去跟我家夫君商量一下, 过几天派人来告诉你。”   “可以。”几人说着又回到了椅子的地方。   女子有身孕, 站了这么久了也有些累了, 便在苏日安说了:“请坐”的时候坐到了苏日安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坐下, 女子笑了笑, 说:“有些累,我坐会儿。”可能是觉得她一个坐着不好,又招呼苏日安:“你也坐。”   苏日安看了她一眼, 也坐下:“好。”   坐下后,女子说:“你们家店的东西还特神奇的。”说完又对薛文瀚说道:“给我把你们家的簪子和手镯每样包两个, 不, 簪子每样要五个吧。”   拿回去送礼。   虽然不值什么钱, 但效果真的很棒,那些见惯了珍奇的富太太们应该会喜欢的。   如果和她们处好关系,也算是帮了夫君。   升迁快些。   女子心里盘算着,后招呼丫鬟过来,从丫鬟手中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样子看起来很狰狞的玉貔貅和一幅画递到苏日安面前。   “谢谢你们,这是我的一点谢礼,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呢,谢谢。”说着,还郑重的向他们行了个国礼。   郑重的苏日安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用不用,你不用感谢我们,是你自己命里有子,要不然我们再怎么样也帮不了你。”   虽然不知道那副画和貔貅值多少钱,但苏日安还是第一次碰到回来感谢他们的顾客,有些惊讶,高兴,还有些不适应。   女子看到他的模样,呵呵呵的笑了。   心中感叹:要是真的命中有子就好了,他夫君的两个小妾都有孩子了,她这里还一直不见动静,如果不是夫君护着,她大概被休回家了。   想到这里,女子难免有些悲伤。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脸上挂上了笑。   现在,她也有孩子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护好孩子,今天除了来薛文瀚家小店,最主要的还是来让镇上大夫给她看看,之后再抓些安胎的药。   “你们不用客气,比起我的孩子这些都不算什么。”说着,女子将画和貔貅塞到苏日安的手中,笑着拍了拍苏日安的手:“我看你们家店里也没有个貔貅之类的,做生意怎么能没有貔貅呢。”   说着,女子抬头看向薛文瀚:“这个貔貅是我到景光寺开了光的,你们可以直接用。”   “好,谢谢。”薛文瀚笑着跟她说了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后伸手从苏日安的手中接过貔貅和画,放到了柜台上。   女子看了一眼薛文瀚的动作,挑了挑眉。   虽说这幅画不算太出名,但是是京城四公子中的其中一位画的,还有貔貅……玉虽不是极品,但也不差,可眼前的这个人……心思电转,女子想:大概是这两个人不识货吧?   比较两个做小买卖的商人,你还要他有多大的见识。   想到这里,女子就释然了。   想要解释下,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也幸好她没有解释,要不然薛文瀚能怂她到哭。   不说薛文瀚本人,就渣攻,渣攻是皇子,琴棋书画和鉴宝这些都是皇子的必备功能,从小就有人教习……   时间久了,就算猪都会了,更何况渣攻非但不笨相反还很聪明。   这幅画他就不评价了,是那位公子早期的作品,手法相对比较稚嫩;而玉貔貅,质量……在薛文瀚看来也很一般。   不算太差,能说得过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两样东西,见惯了大世面的薛文瀚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放下画和貔貅,跟两人说了一声,薛文瀚就去给女子准备手镯和簪子了。   “等一下。”薛文瀚刚走了两步,苏日安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怎么了?”薛文瀚转身,问。   “怎么了?”薛文瀚转身,问。   苏日安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女子:“你买这些簪子和手镯是要送人还是自己用?”   “……”女子一时不知道苏日安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但还是说:“打算一部分送人。”   “这样……”苏日安呢喃了一句,后对薛文瀚说:“夫君,货架下面的柜子里有你做的首饰盒,你拿给这位夫人看看,看她需不需要。”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顿了下,笑了。   还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他都没想到。   “好。”了一声,薛文瀚在女子惊讶的目光下,走过去从货架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三个首饰盒,走过去将两个放到柜台上,一个递给女子。   薛文瀚刚递给女子,苏日安就伸手抓过他刚放到柜台上的一个,露出八颗白花花的牙齿,笑着给女子推销,“你要是送人的话光送一个簪子或者手镯不太好看,当然你也可以用其他的首饰盒子,但到底不如我们做的搭,你说是不?”   说着将首饰盒子递给女子:“你看看我们这个首饰盒……”   薛文瀚站着一旁,看着他款款而谈的样子,挑了挑眉,笑了。   半年的时间,当初他们家那位初来店里时紧张的连人脸都不敢看的小夫郎已经长大了,现在在这样一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夫人面前也款款而谈了。   薛文瀚觉得很高兴。   薛文瀚的高兴苏日安不知道,还在对那女子说:“你摸摸,样子质地都不错吧?看着也很高大上。”高大上是从薛文瀚哪里学来的。   苏日安觉得很贴切,就用了。   女子没听过“高大上”,顿了下,一时没明白。   但在薛文瀚给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后,却笑了,“形容的很贴切,高级,大方,上等,确实不错。”   听她这么说,苏日安笑得更开心了,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连忙打开手中的首饰盒:“你看看里面……唔,我拿的这个是可以装两根簪子一个镯子的……”说着看了一眼女子打开后的盒子:“你那个是可以装两根簪子两个镯子……除了你和我手里拿的这两种,我们这里还有装一根簪子,两根簪子,一个手镯两个手镯,或许两个手镯一个簪子的……基本上只要你需要的,我们这里都有。”   女子随着苏日安的话也在认真看首饰盒子。   苏日安说完,又继续道:“我们家的首饰盒不管是质量还是样式都比别家的好上很多,这样的簪子和镯子,再配上这样的一个盒子,简直完美。”说完,又起身走过去从货架柜下面又拿了两个首饰盒过来:“还有,这个盒子,这个是有特殊功效的盒子,你可以看看。”   女子接过,将手中之前拿着的首饰盒给苏日安。   苏日安接过了随手递给薛文瀚。   薛文瀚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后将之前他拿的那三个首饰盒收起来放回了货架柜下面。   “怎么样?”女子看了一会儿,苏日安问:“不错吧。”说完又道:“这个盒子很便宜的,普通的这……”   说着苏日安伸手去从柜台上取首饰盒,却什么都没摸到,转过脸却看到柜台上空空荡荡的。   也猜到了是薛文瀚拿回去了,就拿着手中的做示范:“就普通的,一个也就十文二十文钱钱,还不够你吃一顿饭的钱。有特殊效果的就稍微贵些,会对簪子和镯子起到保养作用,会延长簪子和镯子的使用寿命。”   “这种多少钱?”女子扬了扬他手中的首饰盒。   “这种是二十两银子。”苏日安说这话的时候,额头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心中暗道:薛文瀚可真够黑的。   但是没办法,薛文瀚让他买这么多钱。   不过一想到薛文瀚每天从早上做到很晚,点着灯做,苏日安心里就稍稍好受了些。   但还是觉得贵。   “二十两银子……”女子重复了一遍苏日安的话,也觉得有些贵,笑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只道:“这种盒子给我拿……拿一二三四……给我拿九个,都要装两个簪子一个手镯的。”   “夫人,我们这里可以办会员卡,你看你要不要办一张会员卡,办会员卡的话,我们小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打九五折,比如你买了九个首饰盒,一个二十两,九个是……一百八十两,打九五折的话……”   苏日安的数学是薛文瀚给教的。   会算,但比较慢。   “一百七十一”薛文瀚在旁边替他说。   “对,一百七十一两,省下九两银子呢。这还只是首饰盒的,还有簪子和手镯,下来怎么说也给你省二十两银子。”   女子虽说不缺钱,但也不是钱多了烧的荒,听了苏日安的话,又问了办会员要做什么。   薛文瀚大概的给她说了一遍。   基本全是好处,买东西可以便宜,逢年过节如果积分够了的话还会送东西,等等。   女子一听,挑了挑眉。   答应了。   心里想:回去后她也好好跟他们家铺子的掌柜说说办会员的这个事。 第六十二章   女子答应了办会员的事情,苏日安又继续向她推销, “依我说你买九个也是买, 买十个也是买, 还不如买十个呢?我们这里的簪子和镯子总共有十种不同的功效,你买十个首饰盒装着刚刚好, 你看如何?”   说着, 已经起来去给人拿首饰盒了。   女子想了下, 一个盒子二十两银子。   也不多, 就答应了。   最后,五十根簪子, 二十个手镯, 十个首饰盒, 总计四百五十两, 打九五折, 下来总共是四百二十七两五百文。   算完价钱, 苏日安很大方的挥了挥手, 说:“二两五百文就不问你要了, 你给我四百二十五两就行了。”说完,扭头看了薛文瀚一眼。   见薛文瀚没什么意见,笑了笑, 后转过头看着女子,等女子付钱。   女子示意身边的丫鬟, 将钱给了他, 后丫鬟出门, 招呼了小厮,抬着装好的簪子和手镯以及首饰盒子出去了。   女子站起来,走之前他又问了薛文瀚一句:“要是我们做保暖的房间的话,一间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买手镯簪子的时候,她觉得没多少钱,没想到下来竟花了她四百多两。   四百多两虽然对她来说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要是薛文瀚要价太高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要考虑考虑了。   “如果你们准备好木材的话,像我们店铺这么大的只需要五十两银子,面积大的在此基础上增加;如果木材需要我准备的话,价钱就比较贵了,七十两银子起。”   “这样……”女子点了点头,刚要说“我知道了。”   就听到薛文瀚说:“还有一种,就是你们准备好木材,我处理木材,等我处理好木材后你们自己找人铺,这样价钱会更便宜些,四十两银子。”   “好。”听到薛文瀚的话,女子笑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后会和我家夫君商量的,到时候会让人过来跟你们说。”   “希望能够合作。”薛文瀚点了点头。   女子说了声“好,希望能够合作。”带着丫鬟小厮坐着她粉红色的小轿子,走了。   女子一走,苏日安立马就拿出女子刚才给他的银票,财迷似得吹了吹:“夫君,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薛文瀚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夫君到三岔背后背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还危险了呢。”   “……”可是那也很好赚啊。   他们村之前有人到三岔背后砍了树卖到镇上,一棵树,很大的那种才三十文。   不过那时候他觉得三十文特多的,如果不是他阿姆拦着不让他去,十几岁的他都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说收树的人不收了   “还是特好赚钱的。”   苏日安想了半天,依旧觉得这钱赚的好容易。   说完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进了衣服贴身的兜里。   装好银票,拿了些碎银子,出门。   锁了铺子后,苏日安抓住薛文瀚的胳膊,感慨:“夫君,咱们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有钱人了。”薛文瀚笑了,将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哎,那不一样。”之前的那些钱都没经过他的手。   他没感觉。   只有今天,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他是有钱人。   心里都是充实的,“要不,咱们去吃点好吃的?”   薛文瀚以为他要去酒楼吃饭,“好”了一声,抬脚朝着酒楼的方向走,结果刚走了一步就被苏日安给扯住了“干嘛去?”   “你不是说去吃东西吗?”难道不去了?   不过以苏日安节俭的性格,不去了也正常,毕竟外面的食物对苏日安来说就一个字——贵。   薛文瀚放弃了去吃好吃的想法。   然后就听到苏日安说:“这边……”说着,还扯了下他。   薛文瀚皱了皱眉:那边有什么好东西?   他没问,苏日安也没说,两人又走了些路,终于走到了苏日安说的“好吃的 ”的地方。   一个小巷子,里面有买各种各样的小吃。   种类虽不及现代的小吃街,但也繁多,还有些是薛文瀚以前没见过的。   “怎么样?有没有很惊讶?”苏日安问薛文瀚,笑得眼睛都弯了。   薛文瀚哼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很惊讶。”   “真敷衍。”苏日安丝毫不给他面子,“这里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那时候没钱就没有再来过,今天来的时候还害怕没有了呢。”   没想到还有,他也特惊讶的。   “看看想吃什么?”苏日安拉着他往小巷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问。   从这个摊子前转到那个摊子前,一圈下来竟买了一大堆东西,几乎全都是苏日安买的。   薛文瀚看着他穿梭在各个小摊前,没忍住笑了。   看来这也是个吃货啊。   大概因为太穷,把吃货属性给隐藏了;现在有钱了才表露出来。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苏豆子的吃货属性来自谁了。   “夫君,给……”苏日安将手中一串薛文瀚没见过的吃的递给薛文瀚,后自个也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说到开心的地方就会转过头来看着薛文瀚。   看得薛文瀚没忍住,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亲了他一下。   苏日安吓得一把推开了薛文瀚,连忙加快了脚下的脚步,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夫君,真是太过分了!!   大白天的,居然宣淫。   薛文瀚笑着在他后面跟上去,这一闹本来给苏豆子买的零嘴就忘了,一直到两人骑着骡子快到家的时候苏日安才想起来:“啊,忘了给豆子买吃的……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   两人骑着骡子,苏日安在前面,薛文瀚在后面,几乎将苏日安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这一说话,热气就喷到了苏日安的耳朵上。   苏日安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薛文瀚看得有趣,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几口气。   吹得苏日安的腰都软了。   气呼呼的呵斥薛文瀚:“你干嘛?!!”   “不干嘛。”薛文瀚笑着,声音轻轻的,气息喷洒在了苏日安的耳朵上,苏日安没办法了,抬手就给了他一肘子。   打的薛文瀚“咳咳咳”咳了两声,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胸膛:“宝贝啊,你要谋杀亲夫啊!!”   苏日安本来想问“宝贝是什么东西?”听到薛文瀚的咳嗽声,吓得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生怕伤着了薛文瀚,问完,想要转过去看薛文瀚,但他们现在的姿势他根本就没办法转过去。   苏日安的心里又是急又是恼的。   却不知道他身后面的薛文瀚根本就半点事都没有。   除了刚开始咳嗽的那两声,以及那一句压抑着的“没事。”,后面就装模作样时不时地喘上几声,然后大灰狼似得靠在他的身上,抱着他吃豆腐。   “真的没事吧?”苏日安还是很担心,不放心。   “没事,你别乱动。”生怕苏日安转过脸会看到他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薛文瀚还特地强调:“再乱动就真的有事了。”   “知道了。”苏日安特别乖的说,说完问薛文瀚:“要不,我下来?”   距离家也不远了,他走起来也用不了多久。   可薛文瀚却说:“没事,一会儿就到了,你走的话得很久才到,浪费时间。”   苏日安“唔”了一声,后乖乖的坐着,生怕薛文瀚难受。   可坐着坐着,苏日安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屁股后面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苏日安身体猛地就僵住了,脸哗也的一下子就变成了苹果。   “你”了一声,想要说薛文瀚,但又害怕他说了薛文瀚,薛文瀚反应的更厉害,最后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样,一直到了门口。   薛文瀚本想着他下去,再接苏日安下来,却没想苏日安自己就跳下来了,跳下骡子后,苏日安火烧屁股一样跑进了院子。   薛文瀚自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他也不愿意啊,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不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吗?   跑进院子里,看到在院子里玩耍的苏豆子,苏日安才停了下来,后虚张声势的跟苏豆子说了几句话。   直到眼睛瞥到薛文瀚牵着骡子进来,他才抱起苏豆子走进了屋里。   “阿姆怎么了?”   苏豆子本来玩的好好的,突然就被苏日安抱了进来,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有些不解。   “没什么,晚饭吃了吗?”苏日安的脸还有些热,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没有。”苏豆子不知道苏日安心中想的,听到苏日安的话,认真的回答:“福奶奶说要等你们来了一起吃,我就自己吃了点小糕点。”说罢,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我没有偷吃糖。”   “真乖。”看着他一副求夸赞的模样,苏日安笑了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想:就算你想偷吃你知道放那吗?   薛文瀚害怕他多吃了糖牙坏掉,除了每天给他的分量,其他的都被放到了柜子里。   苏豆子这豆芽大的身高根本就算知道了也根本就够不到,更何况他还不知道。   父子两你一句我一句,苏日安倒是把刚才尴尬的事情给忘了。   直到薛文瀚将骡子交给福婶,走进来。   苏日安才又想起了。   不过这会儿不是马上,苏日安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比在马上的时候好多了。   后又想到薛文瀚受伤的事情,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事了吧?”   薛文瀚以为他问的是……   虽然惊讶于苏日安突如其来的大胆,但还是特别坦诚的道:“有事,大概需要你的帮助。” 第六十三章   “帮忙?”苏日安一听,很紧张, 放开苏豆子站起来, “怎么了?”说着手已经摸上了薛文瀚的胸膛。   摸了两把, 问:“很疼吗?”   薛文瀚:“……”合着咱两说了老半天不是一个意思啊。但薛文瀚不管,居然破例从柜子里给苏豆子拿了一颗糖。   赶苏豆子:“豆子, 拿着糖去外面玩。”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拿了糖的苏豆子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问, 特别乖巧的说了一句:“好”就走了。   屋子里, 只留下薛文瀚和苏日安两个人。   看着逐渐远去的苏豆子,再联想到刚才骡子上发生的事情, 苏日安恍然大悟, 后看向薛文瀚的目光也变得不同了。   “你……?”说着眼睛扫过薛文瀚的下三路。   薛文瀚没有回答他, 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原因。   晚上睡觉, 苏日安没有多想, 薛文瀚却想了很多, 今天见到的那位女子, 看着身份不会太低。   他现在的身份是乱臣贼子,是逃犯。   以前他对这些没什么大的感觉,乱臣贼子就乱臣贼子, 逃犯就逃犯。   好像只要他窝在这个小地方,新继位的皇帝也没有要拿他做什么的意思。   但……若是他走出去, 大概就不一样了。   就害怕新皇以为他要谋反, 将他缉拿归案, 一刀咔嚓了。   若是刚来那会儿,咔嚓了就咔嚓了。   反正他对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多想要留在这里。但现在不同,现在他有了老婆有了孩子,而且他老婆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没有生出来。   他要是死了……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   要怎么办呢?   想了一晚上,想的眼圈都黑了,薛文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发现他连那位皇子继承了皇位都不知道。   看来改天得找人打听打听了。   还没等薛文瀚找人打听,苏世平却突然找上门来了。   看到苏世平,不仅薛文瀚,就苏日安都有些惊讶。这段时间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从地里回来都恨不得不吃饭直接就睡。   根本没有时间串门。   可苏世平却来了。   两人不知道苏世平来找他们是什么事情,连忙将人迎了进来。   苏日安给他倒了杯水,问:“大伯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苏世平开口,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的顿了顿,后想到儿子的前途,咬着牙开口:“文瀚做木匠收学徒吗?”   “学徒?”听到苏世平的话,薛文瀚和苏日安立马会意。对视了一眼,后苏日安问:“大伯是想让小辉跟着夫君学吗?”   “对。”一旦开口,就没有刚开始那般难开口了。   苏世平说完看了一眼薛文瀚的反应,见薛文瀚没有露出明显反感的表情,稍稍放下了点心,说:“小辉现在也十三快十四了,家里的活有我们做也用不到他,我和你大伯姆就想着让他跟着文瀚学几年,到时候能做个桌子板凳啥的,也能养活自己。   “可以。”薛文瀚说。苏世平有这样的想法他理解,前世他的那些亲戚们就没少让他带他们的孩子们,但那些孩子……薛文瀚真不想提,没天赋也就算了,还一个个的好吃懒做,一天到晚拿着手机。   笑得像傻子一样。   刚开始薛文瀚还会说他们几句,但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薛文瀚也懒得说他们了。   直接在工厂里安装了监控,把监控的视频发给了他们的父母,让把人领了回去。   既然不愿意学,就谁也别耽误谁时间了。   不过这个时代的孩子大都特勤快的,再加上苏日安以前曾说过苏日辉很能吃苦,薛文瀚便答应了苏世平。   没天赋不重要,只要愿意学,能吃苦。   迟早有一天会学会的。   不过薛文瀚并没有因为想当然和苏日安的一句话就盲目的答应了,除了那句“可以”还说道:“刚好我明天要做一张桌子,让小辉先过来看看,如果看了他还要学那就让他跟着我学,如果看了有其他的想法觉得他不喜欢当木匠就再找其他的活,大伯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苏世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今天来找薛文瀚前就已经跟苏日辉说了,苏日辉也表示他愿意跟着薛文瀚学。   而且苏世平看苏日辉那崇拜薛文瀚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苏日辉不愿意。   苏世平高兴的说:“小辉一定会愿意的,我回去就跟他说,让他明天来找你。”   “好。”薛文瀚说。   说完,苏日安问他:“大伯吃饭了吗?”   “吃了。”苏世平说完,起身,“你们要是没吃的话就赶紧吃,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走了。   苏世平走后,薛文瀚和苏日安说了两句苏日辉的事情。后薛文瀚看了一眼苏日安已经隆起很大的肚子,问他:“你感觉小名怎么样?”   “特踏实的一个娃,怎么了?”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苏小名。   这半年店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处理,薛文瀚除了每月月底会看一下账单。   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店里的事情。   今天突然问起苏小名的事情,苏日安有些奇怪。   但对上薛文瀚看向他肚子的目光,苏日安瞬间就明悟了,笑了下抱住薛文瀚:“你想让小名看店?”   见他看出了自己的意思,薛文瀚点点头,说:“对。”同时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小名是不错,但……”让他看店的时候苏日安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苏小名对他来说并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他就没办法放下心来。   可他最近肚子确实越来越大了,到镇上也越来越吃力。   其实如果只是吃力点也没啥,但他就害怕路上有个万一,出个事……他看薛文瀚特喜欢他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的。   苏日安不想让他们出事。   薛文瀚不知道苏日安心中想的,但听苏日安的话也猜出了他的顾虑。   想着苏日安没见过多少世面,这样想也正常。薛文瀚刚打算给他解释,就听到苏日安说:“夫君,你觉得小名怎么样?要不咱们去他们家问问他爷爷,要是他爷爷同意的话,咱们就让小名和豆子定个亲,这样……”   “打住。”薛文瀚直接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还以为你想出了啥好主意呢,原来是个馊主意。   不过苏日安这样想也正常。   定了亲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才放心。   要不然永远不放心。   可这事……   薛文瀚越想越气:“都想的什么馊主意啊,豆子才多大你就想着给他定亲,而且那个苏小名已经十三了,比豆子大了足足十岁,咱们白沧男子二十岁就必须要成亲,你难道打算十岁就把豆子嫁过去吗?”   听了薛文瀚的话,苏日安一下子顿住了。   这么说好像确实不行,那怎么办?   “行了,别担心了。”看他眉头紧皱的样子,薛文瀚抬头替他抚平了眉心,“明天我找人去东坡问问月哥儿,看他最近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看他能不能去帮着看一下店,月哥儿你总放心吧。”   “……”但是要花钱。   苏日安特别抠门的想。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了。   月哥儿是自家人,而且之前一直从薛文瀚这里拿簪子,对簪子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不需要他再一一解释。   苏日安答应了,“行吧,这样也行。”说完顿了下,也不知道想到了啥,突然说:“不成的话明天我去月哥儿家一趟,亲自问问他,反正明天不是集,也没多少人,小名一个也能忙的过来。”   “你看着办,都行。”薛文瀚同意了。   第二天苏小名来叫他的时候,苏日安就把钥匙给了他让他一个人去。   本来这些天因为苏日安肚子的原因,都是苏小名赶着骡子车,拉着他和苏日安两人去镇上,今天苏日安不去了,苏小名就自个走着去了。   苏小名走后,苏日安吃了饭拿了点礼物,就带着苏豆子去了苏日月婆家。   结果因为许久不下地忘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苏日月家一家子这会儿都到地里去了。   父子两大眼瞪小眼的站在人家上了锁的门口。   “阿姆,我们现在怎么办?”苏豆子瞅了一眼苏日月家紧闭着的大门,仰着头问苏日安。   苏日安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主要是他的肚子。   因为双胞胎的缘故,他的肚子看起来很大。   也很吃力。   要不然,他就自个去地里找了。   父子两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苏日安看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地里,有一家子正在干过,便差苏豆子:“你去那块地里,问问地里的叔叔知不知道你姑姆家地在哪里?”   苏豆子很听话的“哦”了一声。迈着小短腿朝着苏日安说的那块地里跑了过去。   结果还没跑到地里呢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月哥儿。   “五哥,你怎么来了?”老远地里,苏日月就问。   苏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苏日安就傻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身上的衣服脏的没眼看了不说,脸上也全是泥,像是从泥中滚过一样。看到他的模样,苏日安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苏日月知道苏日安在说啥,“唔”了一声,后有些不自在的说:“就那样啊。”   以前有哥哥和阿姆宠着,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干,但现在什么都要他干,自然就这样了。   说着,苏日月抬头看了一眼苏日安,发现苏日安真的是越变越年轻了。   突然有些羡慕五哥。   苏日安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问。 第六十四章   进门后,苏日月招呼苏日安和苏豆子坐下, 后自个去洗了把脸。   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盘粗面的馒头。   看着他端着东西进来, 苏日安突的就笑了。   他以前去过他们家那么多次, 苏日月可从来没有一次给过自己吃的,没想到……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放下馒头, 苏日月又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苏日安让他别忙活了, 苏日月也不听。   倒好水, 苏日月才坐到苏日安的对面, 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五哥。”   “姑姆。”苏豆子也问了他一声,苏日月答应了。   苏日安问他:“忙吗?”   “忙。”苏日月说, 低了低头:“李辉他要打猎, 基本上不干地里的活, 他们家的地又多……”   苏日月没有再说, 但苏日安大概已经猜到了。   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苏日安说。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苏日月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啊?”现在这么忙, 而且苏日安又大着肚子, 如果不是有事情, 苏日安肯定不会来找他的。   苏日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我肚子大了,最近有些吃力, 没办法再继续看铺子了,你之前拿过货, 我和你五哥夫商量了一下, 就想问问你, 我生孩子的这段时间你愿不愿意到镇上帮我们看几个月的铺子。”   “我想想。”苏日月说,他现在成亲了,不像以前,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没办法做主。   苏日安“嗯”了一声,后又说:“你五哥夫说,要是你去的话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等你夫君他们回来了,你好好跟他们商量下。”   “一两,这么多?”苏日月惊呼,后又连忙捂住了嘴。   “哈哈哈哈,姑姆。”苏豆子不明白一两是多少,看到苏日月捂住嘴的模样,哈哈哈的就笑了。   倒缓解了他的尴尬。   苏日月轻咳了一声,后抬起头看着苏日安说:“这也太多了吧。”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苏日安:“五哥,你给我这么多钱,我五哥夫知道吗?”   他听人说东坡那个到县城大酒楼当账房的徐先生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两半的银子,徐先生可是念了书的。   虽然没考上秀才,但有学问。   村子里大家都很羡慕他。   “想什么呢!”苏日安笑骂了他一句:“他不知道我能给你吗”   “可是这太多了。”那些到镇上出苦力干活的人一个月的月钱最多也不过四五百文,李辉打猎打的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放心吧,不多。”看着苏日月的模样,再想了一下他们一天卖的钱,苏日安突的笑了。后将薛文瀚让他跟苏日月说的话说了:“一两算什么,你五哥夫说了,要是到时候你卖得好的话还会给你更多的银子。”   “五哥。”苏日月突然凑到苏日安的跟前,“你们一个月能赚多少钱?”给他一两银子,那一个月应该赚得不少吧。   “比你想得多。”苏日安没告诉他多少,只说。   “很多吗?”苏日月喃喃自语。   “别想了。”苏日安拍了他一巴掌,后说:“忘了跟你说了,大伯让小辉跟着夫君学做木匠。”   “也好。”苏日月看到苏豆子已经把一杯水喝光了,说了一句“小水牛。”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回来后又继续说:“学点技术好,我五哥夫技术那么好的,小辉就算学点皮毛也足够养活他了。”   “嗯。”苏日安表示认同。   说完正事,哥儿两又闲聊了几句。   离开前,苏日安看了一眼苏日月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们给你一两银子的事情你不要跟你婆婆他们说实话,就说我们给你五百文,留下的你存着,到时候要是有个孩子了还能给孩子买东西吃,别傻不拉几的全部给他们,到时候要用钱了却一文都没有。”   李辉兄弟三个,没分家。   不用想也知道,家里的钱肯定是李辉的爹或者娘管着。   “我知道。”苏日月笑着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五哥你放心吧,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苏日安笑着白了他一眼,后说了一句:“你们尽快决定,我这已经没办法去镇上了。”就带着苏豆子离开了。   苏日安走后,苏日月站着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后叹了口气,关上门,去了地里。   回到家,薛文瀚正在跟苏日辉讲如何区分几种木材。   见他进来,就停了下来,问他:“回来了?”   “嗯。”苏日安说了一声,就听到薛文瀚说:“豆子又去玩了?”   “嗯。”在经过戏楼院的时候,看到几个他认识的小哥儿,就不回来了。   “一天像野的。”薛文瀚说了一句,就继续跟苏日辉讲了。   苏日安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   就到他们睡得那屋拿了针线做。   苏日月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苏日月就来他们家了,身后面还跟着一个身形很瘦,看着很精明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   苏日安认识那两个人。   李辉的娘亲和小弟哥儿。   所以,这两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苏日安抬头看向苏日月。看到苏日安的目光,苏日月的眼神闪了下,后有些无奈的笑了。   看到他的样子,苏日安的脸直接黑了。   “七哥,你怎么来了?”苏日辉不知道苏日安他们让苏日月到镇上看铺子的事情,看到苏日安还有些惊讶。   也很高兴。   问完,又向苏日月的婆婆问了好。   刚准备站在角落里听他们说话,就被薛文瀚的一句:“豆子在春丽家门口玩,你去把他带回来。”给支开了。   中午的时候苏豆子回来过一趟,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又走了。   苏日辉走后,薛文瀚和苏日安招呼三人进堂屋。   渣攻装修这屋子装修的特别奢华,当初苏日安和苏日月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被震住了……今天的这一大一小也是,都特别震惊。   小的那个都不敢下脚了,紧紧地抓着他娘亲的胳膊,小声颤着声音喊了一声“娘。”   大的那个强装镇定的“哎”了一声,明明特别想看,却又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跟着薛文瀚他们往屋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又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向四周瞥。   那个样子,不仅薛文瀚就连好脾气的苏日安都觉得特别反感。   你要看就看,谁都没拦着你。   那副偷偷抹的样子,实在是……   苏日月见她那样,有些尴尬的朝着苏日安笑了笑,后收回了目光,专注往堂屋里走。   到堂屋后,薛文瀚给两人外加他自己,一人倒了一杯茶水,苏日安则给他和苏日月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加了点糖。   后两人在苏日月婆婆和小弟哥儿诧异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薛文瀚开口,问:“你们三个来是?”薛文瀚知道是来说看铺子的事情,但出面的这三个人……   “哦,是这样的……”一听薛文瀚开口,苏日月的婆婆立马就接道:“今天月哥儿到地里给我们说,说你们想让他到镇上帮你们看铺子?”半年的时间,薛文瀚家到镇上开铺子的事情白杨沟的人都知道了。   毕竟,镇就那么大点。   大家随便逛逛就看到了。   想不知道都难。   说罢,也不等薛文瀚回答那女人又道:“我们一家子商量了一下,这月哥儿和小辉刚刚成亲就分开不好,就想着看能不能让春哥儿代替月哥儿去。”   女人的语气理所当然,就好像天底下只剩下了他们一家子,他们决定了薛文瀚就必须要按照他们的决定去做一样。   把薛文瀚给气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李辉也是这个意思?”   “对,小辉也是这个意思。”女人点点头,说:“两个小年轻才成亲没多久,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相处相处,如果能给我们家添个大胖小子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女人扭头不满的看了苏日月一眼。   这已经是嫁进来的第三个月了,苏日月的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人家他们村徐洪家媳妇二月份成亲的,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   真不争气。   想着,女人没忍住就在薛文瀚家狠狠地瞪了苏日月一眼。   苏日月低下头,苏日安看他突然低头,一愣,扭头就看到他婆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后转过头,看向苏日月。   薛文瀚一直注意着女人,看到了她等苏日月,也看到了苏日月低下了头。   微微皱了皱眉,薛文瀚开口,问苏日月:“月哥儿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日月抬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呢,那女人就连忙开口,替苏日月回答了:“月哥儿也是这个意思?”   “我在问你吗?”让苏日月去镇上,是苏日安想照顾苏日月,你让你家哥儿来是几个意思?   薛文瀚的目光有些冷。   也有些恨苏日月不成钢。   薛文瀚的名气不太好,再加上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冷下来后又确实很凶,一下子就把女人给震住了。   还是她旁边一直安静着没说话的小哥儿,开口喊了她一声“娘”,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娘,要不你就让三哥夫去吧?”   刚才薛文瀚的眼神太凶了,他有些害怕。   “说什么浑话呢?”女人刚才被薛文瀚吓住,一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家哥儿的话,当即斥道:“去镇上看铺子不但活轻松,而且一个月有五百文,比那些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汉子们挣得都多,你居然说让……你啊你……就不能给我争气些吗?!”   女人大概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 第六十五章   偏偏薛文瀚听力极好,将她的话听了个一字没漏。   这半年的时间, 薛文瀚早就将苏日月当成了自家弟弟, 听到女人的话, 脸一下子就黑了,声音也冷了下来:“行了,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今晚你们先回去, 明天晚上叫着李辉一起来, 来了再商量。”   薛文瀚虽然生气,但鉴于苏日月的原因, 他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绝。   毕竟, 那是苏日月的婆家, 而这个时代的人们如果丈夫不同意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离得了婚的。就像苏日安……以前面对渣攻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和离或者被休, 但渣攻不愿意, 他就只能拖着。   也就是说, 如果不出意外苏日月将要在他们家生活一辈子。   这样的话, 他把话说得太绝, 以后他们看不到了苦的只会是苏日月。   想着,薛文瀚皱了皱眉。   以前他不觉得苏日月软弱,怎么成了个亲突然就……   想到这里, 薛文瀚下意识的看了苏日月一眼,这一看就听到坐在苏日月旁边的苏日安接着他的话说。   “抱歉婶婶, 我夫君他脾气不太好, 你也知道他……”苏日安脸上一脸为难, 嘴上说着抱歉却半点没有为难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威胁。   本来苏日月的婆婆还想说薛文瀚叫他们来却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耍他们,但听到苏日安的话,猛地想到薛文瀚曾经大战苏世平的辉煌战绩,瞬间就闭上了嘴。   “……”脾气不太好的薛文瀚。   你开心就好。   “……”苏日月:五哥夫现在的脾气还不好吗?   他怎么感觉特好的啊?!   没理会迷茫的苏日月,苏日安偷偷朝薛文瀚挤了挤眼睛,后说:“既然夫君说了明晚,那婶婶你就先带着春哥儿回去吧,这天也不早了,再晚了回去路上都看不到了,从我们村到你们村的这半点路不太平,黑了的话很危险。明天呢,你们带着李辉一起来,来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毕竟这件事情对你们家对我们家都特重要的……”   “主要是我过些天就要生产了,这会儿肚子太大,也没办法再去店里。店里的东西又太值钱,几千两的银子呢,我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找个人。   本来呢夫君的意思是说到县城里买个下人回来,但我想着买回来的下人还要教着区分几种簪子和手镯,我们都没时间教,我记得月哥儿没成亲的时候在我们家我给他讲过几种簪子和手镯的区分,要是月哥儿能帮忙看店的话我们就不需要再教了,这才想着让月哥儿过来帮忙。   要是月哥儿实在没空的话,就叫夫君到县城里去买个下人。”   “……”苏日月:五哥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有他什么时候给我教过怎么区分几种簪子?   他以前找五哥夫拿的簪子都是没有特殊功效的,根本就不需要区分。   哦,教过……就说了一遍。   好吧,如果那也算是教的话。   确实教过。   不过他比较笨,忘光了。   不过苏日月也知道苏日安是为他出气,也没有拆苏日安的台。   “……”脾气不太好的薛文瀚:咱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县城买下人了?   而且这嘴皮子……再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吵架都吵不过了。   先用他威胁了那母子两,然后告诉她们他们店里的东西很值钱,最后表明如果不是苏日月他们宁愿到城里买个下人也不要你家春哥儿。   如果那家人不是傻,他都这么说了肯定会叫苏日月去看店的。   毕竟,他们给月哥儿的月钱不少。   比到镇上卖苦力的那些汉子们给的还要多。   他们没分家,苏日月挣的钱就是他们的,所以……   听完苏日安的话,女人张了张嘴,好像还要说什么,但被她身边的哥儿给拉住了:“娘,咱们回去吧。”   “……好。”女人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等一下婶婶。”在她起身后苏日安后又喊住了她,弯着眼睛笑的甜甜的:“婶婶,我跟月哥儿也好几个月没见了,今晚就让月哥儿在我们家睡吧,明天你们来了再跟你们回去,你看行吗?”   “这怎么行,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他在你们家一天得浪费多少工夫。”虽然苏日安笑得很甜,但女人并没有买他的账,听到他的话脸色当即就变了。   但随即可能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连忙放软了语气说:“安哥儿,也不是我不想让你们哥儿两叙旧,主要是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你也是村里人,你也种过地,你应该也知道,这一天的功夫啊能干不少活……   要是遇上个天气不好的时候,连着下几天的雨,草拔不完,几天下来庄稼都叫草吃上了,这一年的功夫不就白费了?我们村里人啊,不像你们家还有个赚钱的路,我们就靠着庄稼吃饭呢,要是没庄稼了,一家老小还不得饿肚子了。“   “……”薛文瀚,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嘴一张一闭就把苏日月回不回家和他们家的收成好不好挂上钩了。   如果苏日安不让苏日月回去,他们家收成不好了就怪苏日月,怪苏日安。   女人的话把苏日安给气笑了。   当即张嘴就问道:“婶婶,我记得你们家来提亲的时候说你们家去年的收成不错?”   听到苏日安的话,女人脸色一变。   苏日安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也没等着她回答,直接道:“我记得月哥儿是今年才嫁过去的?既然去年你们家没月哥儿的时候收成也能不错,今年月哥儿少干一天活怎么就不成了?还是说你们在骗我大伯和大伯姆?”   “我,你……”女人有些骑驴难下。   “婶婶,月哥儿成亲的当天我家夫君给李辉说过,我们家月哥儿是娇惯着长大的,家里我大伯我大伯姆还有三哥三嫂他们都宠着他,你想一下成亲的时候他的样子,你再看看现在他的样子……还能看吗?”   “五哥。”苏日月喊了一声,眼里哗啦啦的就往出流。   他真的很委屈,李辉虽然人不错,但什么都听他娘的,他娘又听他大嫂的,他大嫂……   苏日月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女人。   特别会说话,村子里几乎没有说她不好的。   也不知道他那里惹了她,从他嫁过去就一直针对他。   可他出嫁的时候阿姆告诉他说嫁过去了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肯定会有矛盾,他辈分最小要是有什么委屈能忍就忍着。   所以他就一直忍着,可那女人却还是不放过他。   “别哭了别哭了。”听到苏日月哭,苏日安连忙转过头,伸手抱住了苏日月,像对待苏豆子一样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手上安慰着,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了。   本来他的轮廓就英朗,冷着脸看起来还特唬人的。   那女人听到苏日安的话,连忙张嘴解释:“我们家就是这样……”   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日安给打断了:“你们家就是这样的?婶婶你把我当猴耍呢?春哥儿不是你们家的吗?我怎么看着他就特好的?”   “春哥儿……”女人还打算说。   但苏日安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春哥儿是你儿子,但婶婶你忘了,月哥儿不仅是我苏日安和薛文瀚的弟弟,还是里正的儿子。我大伯,苏日月他爹是这白杨沟里正。   你说要是你们家一直这么对待月哥儿,我大伯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们赶出白杨沟,我记得被赶出村子的人如果在一个月之内拿不到新的户籍就会被划到流民里面,如果成了流民就会被朝廷驱逐……”   这时候的里正还是特有权威的。   可以无条件的将人驱逐出村子。   当然,很少几乎没有里正会这么做,毕竟大家邻里邻居的,你这么做了,村子里其他的人心里也不会舒服。   影响威信不说。   要是被驱逐出村的人走投无路了,可能会还回来报仇。   所以几乎没有里正会这么做。   不过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这事是苏日安在看店的时候和布店掌柜的不知道说到什么的时候布店掌柜说的,说他们以前村子隔壁的一个村子里,里正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把一户人家给驱逐出村了,最后那家人因为没拿到户籍变成了流民,被朝廷驱逐。   走投无路的时候,那家的儿子偷偷回来把里正一家子给杀了。   然后自杀。   “五哥……”苏日安说的事情很吓人,就连苏日月都被吓着了,忘了哭,抬起头巴巴的看着苏日安。   那春哥儿也是,紧紧地攥着他阿姆的袖子。   一脸惊恐的模样。   薛文瀚坐在他旁边,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肯定是那布店掌柜说的,自从苏日安和那掌柜的成为朋友后,苏日安的画风就朝着人没办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这样也好。   那布店掌柜不是本地人。   去过不少地方,见识比较广,苏日安跟他多聊聊有好处。   这不,就成功的唬住了人了吗?   为了增加苏日安话的可信性,薛文瀚还附和他道:“确实,里正是可以驱逐村民出村的,我记得咱们隔壁的布店掌柜他们家村子里的里正就驱逐过他们村子里的一户人?”   “对。”苏日安说。   心中却暗暗道:薛文瀚什么时候和掌柜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明明记得他们没有单独相处过。   而掌柜的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薛文瀚明明不在。   苏日安心中不解,但面上却半点不显。   一派的老辣。 第六十六章   薛文瀚被他的那副自信的样子迷得不行,如果不是害怕苏日安生气, 他现在就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了。   但最终薛文瀚还是忍了。   移开了目光, 不再去看他。   那边, 苏日安又和苏日月的婆婆说了几句话,最终苏日月的婆婆答应了让苏日月留下来, 自个带着春哥儿走了。   那两人一走, 苏日安就一把抓住了苏日月的手, 问:“你咋回事啊?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以前不是特能耐的吗?怎么这会这么怂了?”   苏日安连珠炮似得, 苏日月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才顶嘴反驳道:“五哥, 你干嘛这么凶, 还说我, 你自己还不是?”   以前五哥夫凶的时候, 你自己还不像个鹌鹑。   整天苦哈哈的, 可怜兮兮的, 任打任骂?现在五哥夫对你好了, 就横起来了。   看到他不服气的表情, 苏日安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嗤”的笑了,后道:“行了行了, 我知道了。”说着摸狗似得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那到底怎么回事?”   苏日月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   薛文瀚知道他两要说悄悄话, 虽然不想和苏日安分开, 但还是说了句:“你们聊, 我去看看小辉和豆子怎么还没来”就出去了。   出门后,薛文瀚发现外面的天空虽然还没黑,但也已经很暗了。   也不知道苏豆子去那里耍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日辉也是,一个找人就找的不见信了。   薛文瀚打算去外面看看,结果走到门口没看到苏豆子和苏日辉,却看到了背着背篓回来的福叔。   福婶提前回来做饭了。   一看到薛文瀚,福叔就喊了一声“老爷。”   薛文瀚说了句:“福叔,不别客气。”后问他:“地里的活忙的过来吗?”   薛文瀚其实并不想种地,但苏日安不干……说什么种地是农民的根本,薛文瀚不种算了,他去种。   直接锄头拿着就要走。   薛文瀚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让福叔福婶去种那根本就没什么收益的地了。   刚好福叔福婶他们除了喂骡子砍柴劈柴、做饭,带苏豆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而这些事在村子里根本不算事。   刚好福叔福婶又都是忙惯了的人,闲着还不习惯,最后这地也就种下了。   从下地播种到闲着,薛文瀚基本上就没怎么管过。   今天之所以问,也是看到福叔这么晚了才从地里回来。   听到薛文瀚的话,福叔连忙说:“能忙的过来。”   薛文瀚“嗯”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要是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我找个短工帮你们。”   福叔说了一声“好,谢谢老爷。”回过头却发现薛文瀚已经走远了。   离开家,薛文瀚顺着路向南走,一直走到苏大壮家门口,才看到与人打成一团的苏日辉,和一旁加油助威喊着:“小叔叔,加油,打他,打他。”的苏豆子。   薛文瀚脸色一黑,喊了一声:“苏豆子。”   苏豆子刚要张嘴喊“小叔叔右面。”听到薛文瀚的声音,吓得一颤,声音都破了,变成了:“小fufu,niu边……”   但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没人笑。   因为大家都听到了薛文瀚的声音,而他们这群大多是听着“再不听话我就去叫薛文瀚了。”“再不听话,薛文瀚就来了。”之类的话长大的小孩。   这会儿听到薛文瀚的声音,都吓得不行。   哪里还有人敢笑。   只有年纪大的苏日辉和另一个小男孩对薛文瀚的话没什么感觉,还扭打在一起。   谁也不放开谁。   薛文瀚没有立即阻止他们,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苏豆子的身上,冷冷的看着苏豆子,苏豆子看到薛文瀚看他,连忙扬起了他的小脑袋。然后一张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脸就映在了薛文瀚的眼里。   薛文瀚心里一软,特别是苏豆子走过来走到他跟前,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抓住他衣服下摆,喊他“爹爹”的时候,薛文瀚的心更是软的一塌糊涂的。   但想到他刚才给苏日辉助威时那兴奋的模样。   薛文瀚的脸瞬间就冷了。   苏豆子感受到薛文瀚身上的气息变化,瞬间就不敢动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薛文瀚不想再被他的那副模样给骗了。   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几个小孩的身上,那些小孩也是,一个个的低垂着头,好似薛文瀚是什么大怪兽一样。   恨不得戳进地缝里,生怕薛文瀚发现他们会被吃掉。   见他们没有再打的意思,薛文瀚也没有再管他们,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边还在大的火热的苏日辉和那个他不太认识的小男孩身上。   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别打了。”见两个小家伙没反应,薛文瀚直接走过去,一手一个,老鹰拎小鸡的将两个小家伙拎着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苏日辉一顿,抬头看到是薛文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后小声的喊了一声:“五哥夫”然后就低下了头。   而另一边,那个小男孩似乎很生气薛文瀚将他提起来,身子扭来扭去不说,还扑过来要打薛文瀚,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放开。”“你放开老子”之类的话。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直接松手。   小男孩没设防,啪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疼的“啊”叫了一声,后也不顾屁股上的疼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瞪向薛文瀚。薛文瀚瞥了他一眼,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   收回视线,薛文瀚松手,将苏日辉放了下来,冷着声音问他:“不是叫你叫豆子回家吃饭吗?你就是这么叫的?”   薛文瀚的声音很冷,苏日辉有些害怕。   低垂着脑袋,连辩解都不敢了。   苏豆子听到薛文瀚训苏日辉,噔噔噔跑过来,哭包着脸:“爹爹,你别骂小叔叔,是我……是我的错,你别骂小叔叔,不怪小叔叔。”苏豆子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那句:“我不应该把小点心拿出来。”都小的几乎听不到了。   但下一句声音又猛地拔高:“所以不怪小叔叔,爹爹你要打就打我吧。”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薛文瀚直接被他给气笑了,“你以为我不会打你?”   “没有。”苏豆子小小的说,低着头,踩着自己的脚尖装鹌鹑。   “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是他们先抢我的小蛋糕的……”苏豆子的声音小小的,脑袋低低的垂着,下巴恨不得戳进衣服里。   为自己辩解。   薛文瀚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是转过头对着不远处一个个黑乎乎的小脑袋说:“这么晚了,都回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再站下去你们的父母该担心了,快回去吧。”   听到薛文瀚的话,小孩们想出了圈的羊,没一会儿就都不见了踪影。   那个最大的和苏日辉打了家的小孩也在哼了一声后愤愤的离开了。   大壮家门口,只剩下了薛文瀚和苏日辉还有苏豆子三个人。   薛文瀚的目光在两个小家伙的身上扫过,最后说了句“回家。”然后没搭理两人,走了。   另一边薛文瀚出门后,苏日月开口说:“还不是李辉那个大嫂,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从我进门就一直针对我。人家又能说,把李辉一家子哄的团团转,尤其是李辉他娘,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李辉又什么都听他娘的……就一家子欺负我了。”   说着,苏日月噘着嘴耸了耸肩,如果没看到他刚才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还以为他不在意了。   说完,苏日月又补充了一句:“哦,他那个二嫂除外。他没欺负过我。”虽然也没帮过他。   “李辉的大嫂?”苏日安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她人挺好的吗?”媒人来问亲的时候,大伯姆还专门到东坡打听过那家人,大家都说不错,他们才放心让苏日月和李辉定亲的。   而且那女人他也见过,长得一般,不喜欢打扮,看起来很朴实。   他见到的时候她头上戴着一个灰色的头巾,将所有的头发都藏到了头巾里。村子里的人干活的时候大伙儿才会这么打扮,这样不容易沾土,洗了头发可以多保持几天,而他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集上。   她却那样的打扮。   在一众黑头发的人中间看起来很显眼,他下意识的就注意到了她。   其实也不止他,大多数人都会因为她的打扮看上她两眼。   后来听人说那是苏日月的大嫂,他就留意了下。   听她和人说话,声音很温和,一点不咄咄逼人,说的话也在理。   身边的人好像也特别信服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问她意见。   看到她和人相处的很好,再加上她打扮成那样,苏日安当时还特放心的。觉得这样的人不会欺负苏日月。   没想到……   如果不是知道苏日月不会说谎,听到他的话,再联想那女人给人的感觉,苏日安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苏日月在说谎。   这个想法冒出来,吓了苏日安一跳。   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如果再继续下去,苏日月迟早会被人欺负死。   他这半年在集上看铺子,见过不少人,见过不少事,再加上布店掌柜的还会时不时地给他说说他以前在外面见过的事情。   半年下来,苏日安也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类人。   他们可能表面上看上去很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很弱小没有半点战斗能力、很淳朴根本不像是会做坏事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总是不动声色的就将坏事做尽了。   但因为他们欺骗性的外表和圆滑的处事风格。   就算他们做了坏事,大家还总觉得他们是对的,受害的一方是罪有应得。   就比如李辉的大嫂。   苏日安不用问就知道大家应该都觉得是苏日月做的不对。   有可能连他的那个夫君都是这么认为的。   想着,苏日安问了苏日月一声:“你大嫂欺负你的时候李辉这么说?”   “他……”苏日月张口。 第六十七章   “他……”苏日月张口, 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最后身子一算靠在椅背上,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就什么都没说了。”   什么都听他娘的,他娘又什么都听他大嫂的,还能说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成啊。”苏日安的表情有些凝重。这样下去苏日月不但受了欺负, 还落不到好名声。   说不定现在他们村的人就传苏日月的不好呢。   “我也知道。”苏日月噘着嘴,软踏踏没骨头似得瘫着。   苏日安看到了, 训斥他:“坐好, 没骨头吗?”   苏日月有些委屈, 噘着嘴看了苏日安一眼,最后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小声嘀咕:“真凶。”   “还敢嫌我凶,你瞅瞅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 年纪轻轻的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就你那副样子, 人家说你都是便宜你了,要是我直接就给你几扫帚。”   “……”那你倒是打啊?   就给嘴找活。   而且我这不是在你家吗?要是在他家我那敢这样?   还不得被说死。   “别委屈了。”苏日安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模样, 心中动了动, 想说你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吧,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改了口:“要是李辉向着你还好,偏偏李辉又……这件事情等你五哥夫回来了, 咱们问问你五哥夫吧……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这种事情, 村子里的哥儿姑娘们遇到了基本上都是忍。   也没什么借鉴的经验。   如果不是在镇上待了半年, 怕是苏日月跟他说的时候, 他也会告诉苏日月:“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矛盾忍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你绕着他们走别惹他们”之类的话。   但他现在在镇上待了半年,又遇到了布店掌柜那么个见识广的人。   今天听到苏日月婆婆的话就有些不得劲了。   说白了都是薛文瀚给宠的。   要是以前,他那里敢想这些。   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就笑了。笑到一半想到他们刚才说的事情,觉得这种情况下他笑有些不厚道,又连忙收住了笑。   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说:“不是,我记得以前没成亲的时候李辉不是对你特好的吗?”还让薛文瀚给你家带野兔和山鸡。   他们家还跟着沾过光呢。   “那都是瞒着他娘的。”苏日月撇撇嘴,有些不满的说。   说着,福婶做好了饭,站着廊檐上喊问他们:“小老爷晚饭做好了什么时候吃?”   “等下夫君吧。”苏日安说。   福婶“嗯”了一声就没音了。   苏日月有些羡慕,抬手抱住了苏日安的胳膊,“五哥,你总算是熬出头了。”有钱,五哥夫对你又好,家里还有伺候的下人:“我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他不求像苏日安一样有钱,有下人伺候,只要李辉一家子别欺负他,他就满足了。   可现在,他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他不想跟他阿姆说,跟他阿姆说,他阿姆大概就是长吁短叹的心疼他一会儿,骂上李辉家一家子几句,最后告诉他:   “谁家都是一样的,一家子过日子那有不闹矛盾的,有些事情忍忍就过去了。”再举个他爹以前经常拿东西给苏日安的例子,说他虽然生气也只能忍着,然后再告诉他:“你现在最紧要的是给他们家生个儿子,要是生了儿子他们家对你就好了,听话,别闹脾气了。”   苏日月觉得他对他阿姆特别了解。   就像他阿姆特别看不惯他五哥,但每次他五哥去他们家他爹让他阿姆给他五哥装东西,他阿姆虽然会生气但还是会去装。   他的这件事情,跟他阿姆说了,他阿姆百分之百会跟他说,让他忍,然后给李辉家生个儿子。   可他现在……   大概是刚才被苏日安说的,他现在特别不想忍。   苏日安叹了口气,脑袋在苏日安的胳膊上蹭了蹭,苏日安摸小狗似得摸了摸他,安抚他:“放心吧,总会熬出头的。”   “李辉他大嫂才二十三。”苏日月说,离死还远得很呢。   他根本熬不出头。   除非被休或者和离。   但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没有男人同意根本就不行。   而且他要是被休或者和离,他阿姆肯定会被气死。   所以,这些路都行不通。   苏日月觉得他现在就像是待在死胡同里,没有一点点出路。   人又焉又萎。   苏日安本来还想安慰他,但薛文瀚、苏豆子还有苏日辉回来了。   听到薛文瀚的声音,苏日安立马站起来,跟苏日月说了一句:“咱们先去看看你五哥夫,等会儿问问你五哥夫要怎么做。”就出门了。   苏日月坐在椅子上,本来不想起来。   但最终还是站起来。   跟着苏日安出了门。   门口,薛文瀚大步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牵着苏豆子小跑的苏日辉,和跑的满头大汗,脸蛋通红的苏豆子。   看到苏豆子的模样,苏日安一下子心疼了。   不满的看了薛文瀚一眼,问了句“怎么回事?”连忙冲过去,蹲下去抱住了苏豆子,摸了摸苏豆子的小脑袋,后又摸了摸他通红的小脸蛋,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你叫他自己说。”薛文瀚站着一边,看着低垂着头恨不得戳进地缝里的一大一小。   “我……”苏豆子才说了一声,哇的就哭了,后面一边哭一边说:“我跟人打架了。”   “你又跟人打架了?”他记得前几天才因为打架的事情被薛文瀚揍了一顿,这又打架了,苏日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前几天才打的,忘了啊?”   “没忘。”苏豆子哭着鼻子说。   旁边,苏日辉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日月从门里面出来,看到两个小的模样,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确实,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不过,苏豆子这是像了谁啊?他听他爹爹说过他五哥小时候可乖巧了,安安静静的。   怎么苏豆子这么调皮。   “是他们先抢我的小点心的。”说完“没忘”苏豆子又有些不服气的说,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苏日安。   每次都为吃的打架,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从今天起你也别再吃什么小点心了,我看你还打不打架。”薛文瀚显然也是被气着了,直接喊话福婶:“福婶,把家里的小点心全部包起来,一会儿让小辉给文韵和柳儿拿回去。”   “……”苏日安。   有些无奈:“你啊,上次爹爹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把小点心在家里吃完再去外面,你……”   村子里,大家都没什么钱,很少有人愿意给小孩买小点心,你还天天拿着炫耀。   不抢你抢谁呢。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也不反驳,就一个劲的哭,眼泪水龙头似得。   哭的薛文瀚有些心软。   苏日安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不就是不吃小点心了吗,以前咱们没吃不也长这么大了吗?……”   “……!!”薛文瀚。   苏日安还在继续说:“别哭了,咱们豆子最厉害了,别哭了,乖。再哭都成大花猫了”蹲着有些吃力,苏日安站起来。   苏日月看到了,连忙走到屋里给他拿了个小板凳,让他做。   苏日安接过来,但没有坐,而是说:“福婶说饭做好了,咱们先进去吃饭吧。”   “那五哥,你们吃,我回去了。”听到吃饭,一直低垂着头没说话的苏日辉突然开口说。   “进来一起吃吧,这么晚了,你家里肯定也吃了。”苏日安叫住他。   薛文瀚也说了一句:“吃了再回去。”   苏日安有点害怕薛文瀚,又刚才做错了事,在听到苏日安的话的时候他还想说没事,回去随便吃点,但在听到薛文瀚的话后却不敢吭声了。   默默的跟着几人进了屋子。   等苏日安,薛文瀚他们坐下后,找了个距离薛文瀚距离最远的地方坐下。   薛文瀚:“……”   看到他的举止,苏日安也笑了下,不过没说话。   坐下后,苏日月问他:“你不是去叫豆子了吗?怎么也打起来了。”   “……”终于要判刑了吗?苏日辉这半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听到苏日月的话,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虽然他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还是苏豆子替他做的回答:“不怪小叔叔,是他们打我,小叔叔才帮我的。”   “你还有理了。”薛文瀚瞥了他一眼。   “……”苏豆子,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下。”苏日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说苏豆子苏日辉还是他自己。   最后苏豆子打架的事情以一个月不给苏豆子吃小点心宣布告终,苏日辉离开的时候薛文瀚真让福婶把小点心包起来,让苏日辉带给了苏文韵和苏柳儿。   苏豆子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意,但也知道他惹爹爹生气了,不敢触薛文瀚的霉头,就一直低垂着头,不去看随着苏日辉越走越远的小点心。   他害怕看见点心走了他难过。   苏日辉走了,苏日月留了下来。   本来苏日月是想跟苏日辉一起回去的,但苏日安说要问问薛文瀚怎么做,再加上苏日月也不太想回去听他阿姆跟他说教让他忍着的话,就留下来了。   结果最后问题也没问成,还被薛文瀚给嫌弃了。   因为苏日安苏豆子都和他一起睡,薛文瀚只能自己去睡,然后薛文瀚就不高兴了。   但薛文瀚也就不高兴下,并没有改变苏日安的主意。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苏日安把苏日月的事情简单的跟薛文瀚说了一下,薛文瀚想了下,说:“要不就和离,不和离了就分家,这有什么难的?”   “……”苏日月。   “……”苏日安:你是认真的吗?!   兄弟两有些无语,苏豆子则低着头一直吃,吃的特别认真。   一晚上的时间,薛文瀚气也消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苏豆子抬起头来,嘴角上还站着一片菜叶。   薛文瀚笑了下,抬手拿掉了他嘴上的菜叶。   苏豆子一脸懵逼,疑惑的看着薛文瀚,薛文瀚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事,吃你的。”   苏豆子撅了噘嘴,“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开始吃了。   妥妥的个吃货。   以后穷了都养不起的那种。   苏日月和苏日安觉得薛文瀚的方法不可行,因为要服兵役,服兵役是按户数算的,一户一个人,他们分家,那么下次要服兵役的时候李辉就必须要去。   而下次是今年。   这也是村子里很多人家明明一家子不和却不分家的原因之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听到他两的话,薛文瀚笑了:“不是可以用钱抵消吗?交点钱就行了。”   “……十两银子呢,那有那么多钱啊。”苏日月语气恹恹的,李辉的钱全部给了他娘。   他自己倒是存了点私房钱,但也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根本就不够。   苏日安这些天见惯了“大钱,”听薛文瀚这么说倒觉得可行,十两银子并没有多少,当即就道:“我借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赚了钱了还我。”说着,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是要到镇上给我们看铺子吗?一个月我们给你一两银子,十个月你就赚回来了,怕啥?”   苏日月撅了噘嘴,心道:你不是说就你生孩子这几个月吗?   哪里要用十个月。   不过他也就想了下,并没有说,而是说道:“那万一人家不分呢?万一李辉不愿意呢?”   李辉那么听他娘的话。   要是他娘说不分,李辉肯定就不分了。   要是李辉不愿意,他们在这里想再多也没用。   “不分了就和离,五哥夫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薛文瀚一个现代人,半点不觉得离婚是什么大事情。   苏日安却生气了,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呢?”人家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倒好,上来直接就叫和离。   你以为和离是那么容易和离的吗?   和离了是那么好过的吗?   要是让大伯姆知道了,还不得恨死你。   苏日月噘着嘴没说话……说实话他其实还特喜欢李辉的,虽然李辉长得不如五哥夫好看,但像五哥夫那样好看的人又有几个呢,十里八乡也就五哥夫一个,李辉在他们这里也算是好看的了。   而且李辉勤奋,打猎赚的钱也不少,以后有个孩子什么的,孩子也不会因为没吃的饿肚子……前不久他们村就有个男人,赚不到钱,孩子吃不好,整天饿肚子,玩的时候晕倒了从廊檐上摔下来,当场就死了。   李辉对他其实也还行,如果能在他娘他大嫂欺负他的时候帮他说几句公道话就好了。   可偏偏……   苏日月也有些惆怅,就连苏日安说薛文瀚的话都没听见。   “不和离了那就分家。”说着薛文瀚问苏日月:“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也想分家,但就害怕他们不分。”李辉是他们家最能赚钱的,他大嫂根本就不可能让分,他大嫂不让分他娘就不会让分。   他娘不让分李辉就不会分。   简直就是死循环。   到时候还不知道他大嫂会怎么欺负他呢。   “只要你想分,我会让他愿意的。”薛文瀚说,恶霸的气质尽显无疑。   “分了家,你们就把房子盖到我们村,让你爹给你们划一块地,我记得泉山下来那几户人家的哪儿有一块地,那块地不错,可以盖房子,到时候你们可以考虑把房子盖到哪儿,离我家近,离你家也不愿,李辉也不敢怎么样你。”   “你说的是大胖家哪儿?”苏日安问。   “应该就是。”薛文瀚到现在对村子里的人都没认全,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那块地方确实不错。”苏日安点点头,有钱了都有底气了,盖房子都不想有没有钱了。   倒是苏日月,一脸的愁容:“这些都要花钱的,要是分家我们肯定分不了多少东西,根本就没钱盖房子。”   苏日安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用眼神询问薛文瀚有什么办法。苏日月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薛文瀚。薛文瀚看了兄弟两一眼,后说:   “咱们之后不是还要开一间家具铺子吗?”这些天,有很多人到首饰铺子里问苏日安做家具的事情。   人多的都有点影响他们卖首饰了。   苏日安回来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他们合计了一下,想着年中开一家专门卖家具的铺子。   他要做家具,苏日安一个人忙两个铺子忙不过来,他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掌柜呢。苏日月的话,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品性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薛文瀚觉得苏日月特别有商业头脑。   他要做家具,苏日安一个人忙两个铺子忙不过来,他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掌柜呢。苏日月的话,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品性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薛文瀚觉得苏日月特别有商业头脑。   让他看铺子的话说不定比苏日安做的还要好。   当然,最后一句话薛文瀚也就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是。”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薛文瀚没忍住笑了,说:“你这几天先教教月哥儿基本的算术。等之后月哥儿你晚上从铺子里回来了就来找你五哥,让他教你怎么看账怎么记账,到时候家具铺子开了,你五哥去看家具铺子了,你就留在首饰铺子里。   月钱的话,刚开始底薪你五哥也跟你说了一两银子,要是你卖的好的话月钱还会涨,除了月钱每个月还会有奖金,这个奖金和你这个月卖的多少有关系,你卖的多奖的钱就多,卖的少奖的钱就少。   如果你好好干的话,一年赚个二三十两完全没问题。   盖房子的钱你可以先从你五哥这里拿,拿了之后等你赚钱了你五哥直接从你的月钱里扣就行了。这都不是啥大事情,你们也别再为难了,都快点吃吧,要不然冷了。”   “……好。”苏日月说。   本来他觉得天塌下来的事情,结果和五哥五哥夫一说就不是啥大事情了。   五哥夫也就算了,见识广,就连五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这半年在集上看店的原因?   苏日月不由得偷偷打量了苏日安几眼,被苏日安看到了,瞥了他一眼:“看啥呢,做贼似的。”   “!!!”苏日月,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豆子记吃不记打,吃完饭说了句:“阿姆,我出去玩了。”就跳下了椅子,然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直奔大门外面。   薛文瀚早已经习惯了他吃完饭就往门外面跑,说了句:“你今天要是再给我打架就别回来。”   看到苏豆子离开的背影,苏日安也有些无奈。   不过去外面也好,总比在家呆着惹人嫌的好。   前提是不打架。   吃了饭,没过一会儿苏日辉就来了。   薛文瀚跟苏日辉在他做家具的那间房间里忙活,苏日安则先陪着苏日月去了一趟他家,结果他家除了同样大着肚子快要生产的三嫂,其他的人都去了地里。   三嫂的肚子太大了,九个月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大家也不敢再让她下地了。   就让他在家里待着,顺带看着苏文韵和苏柳儿。   结果苏日安和苏日月去的时候,苏文韵和苏柳儿根本就不在,两个小家伙早不知道摸到哪里去玩了。   三嫂见他两来还特高兴地。   早上吃了饭,其他的人都去地里了,他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后又扫了一下院子,就没什么事情做了,无聊的很,苏日安和苏日月来的正是时候。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说到苏日安教苏日月识字的事情,三嫂还特惊讶的:“我记得你以前没念过书。”   苏日安“嗯”了一声,给她解释:“都是夫君教的,就教了些算账能用到的,复杂了我也不会。”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三嫂说。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说起算账,爹前些天还说要问问村子里的人愿不愿意给咱们白杨沟建个学堂,请个教书先生教小孩们识字,也不用学多好,就认认字会算账就行了,这样出去也不害怕被人骗。   我想着文韵柳儿豆子也都大了,再过一两年也就可以到学堂里念书了,要是真的能建个学堂也特不错的,就不知道村子里其他的人家怎么想的。”   “确实可以建个学堂。”苏日安到集上看铺子,对识字和不识字的事情其实比三嫂要感触深。   因为不识字他还曾闹过笑话,好在薛文瀚没有笑他,还耐心的教他识字。   想到这里,苏日安抿着嘴笑了。   夫君,现在是真的好。   想到这里,苏日安觉得前半辈子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了。   “就害怕有些没孩子的人不同意。”三嫂担心。   “又不是永远没孩子。”苏日安说:“到时候再看,如果同意建学堂的人多的话就建,同意的少的话咱们就把文韵柳儿还有豆子送到镇上学堂里去学习,早上我和月哥儿带着去,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刚好。”   “也成。”三嫂点点头。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苏日安和苏日月准备回家去学习,三嫂说她也感兴趣,让苏日安在他家给苏日月教。   最后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大苹果树下,苏日安用折下来的树枝在地上划着薛文瀚给他教的阿拉伯数字,教苏日月和三嫂。   阿拉伯数字简单好记,苏日月看到了特别惊讶:“五哥,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简单?”   他以前看到过他爹记账,上面的字特别复杂难学。   但五哥教他们的,看起来特别简单。   就一个杠杠。   这谁不会啊。   苏日月表示他的心情很复杂,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是你五哥夫教我的,这么记简单,方便,而且不容易忘,你跟着我学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反正夫君是这样教他的,他就这样学了。   学了之后用了这半年他觉得特好用的,比其他人的那些方法简单多了。   就连布店的掌柜都跟他说,说他的方法好用。   而且算起来速度也快,十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都不用算盘,直接心算就可以了。   很好用的。   “嗯嗯嗯。”听出了他说不出原因,苏日月也没有再问,生怕苏日安恼羞成怒骂他。   昨晚苏日安骂他婆婆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去找骂。   苏日月不问了,三嫂自然不会多问,三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苹果树下学习,苏日月年纪小,记忆力好,学得快,三嫂年纪稍微大了,学的比苏日月慢。   但他学会了,苏日安并不让他休息,而是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写,直到三嫂也学会了,才讲下一个。   因为用心,时间过的很快。   很快就到中午了,三人也有些饿了。   本来三嫂说他做饭让两人吃了再继续学,但苏日安想到福婶去地里干活了,薛文瀚和苏日辉没人做饭,就想着回去。   最后叫着三嫂一起。   三嫂这几天天天待在家里,也有些腻了,想了想,就锁上了门,跟着苏日安和苏日月一起出了门。   三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碰到了来找苏日安的苏豆子。   看到苏日安,苏豆子噔噔噔的跑过来,先是问了苏日月和三嫂的好,后才问苏日安:“阿姆,你去大爷爷家了吗?”   苏日安“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缺了一小口的馒头:“你爹爹和你小叔叔还在干活吗?”   “吃馒头。”苏豆子说,说着拿起手中的馒头晃了晃,噘着嘴有些不太高兴的说:“就这种。”   这半年他中午基本上都是吃小点心,现在突然变成了大馒头,他肚子就不是特别饿了。   苏日月知道昨晚的事情,看到苏豆子拿着馒头可怜兮兮的表情,“哈哈哈哈”的笑了。   气的苏豆子都不搭理他了。   偏偏苏日月还觉得他那模样好玩,惹他:“馒头好吃吗?”   苏豆子知道他什么意思,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了一句“好吃”,然后赌气似得张开嘴大大的咬了一口馒头。   然后就不搭理苏日月了。   任苏日月怎么骚扰都不理苏日月,最后还是三嫂看不下去了:“你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惹小孩子。”   “就是!!”三嫂的话音刚落,苏日安和苏日月还没说话呢,半天没说话的苏豆子就突然开口说。   语气严肃。   把几个人给惹笑了。   “行了行了,不说你了还不行吗。”两人都像小孩。   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苏日安问苏豆子:“你今天见文韵和柳儿了吗?”   “在春丽家门口呢。”苏豆子说。   “去叫他们,到家里来,我做午饭。”   “哦。”苏豆子说着快速的将手中的馒头塞给了苏日安:“阿姆,我不吃了,你拿回去吧。”   苏日安接了馒头,刚好要做午饭,就没说他。   回到家,做了饭吃了,之后薛文瀚和苏日辉继续做木匠活,苏日安教苏日月和三嫂学算术。   学了没一会儿,三嫂就回家去给下地干活的人做晚饭去了。   没过多久,福婶也回来了。   做了饭,吃了。   一家子坐在堂屋里等李辉家的家人,结果没等来李辉家的家人却先等来了大伯大伯姆他们,一家子就连大着肚子的三嫂和豆芽大的文韵柳儿来了。   他们一来,苏日安家瞬间热闹了很多。   特别是院子里玩的苏豆子、苏文韵和苏柳儿三个。   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还有偶尔传来的告状声:“三伯伯,你管管你家文韵,他欺负我。”“五叔,你家豆子打我……”之类的话。   你以为他们在吵架,跑出去就会发现人家三个小家伙玩的开心呢。   院子里除了苏豆子他们的声音,还有骡子的叫声,以及福叔福婶偶尔说话的声音。   却怎么都听不到李辉家一家子来的声音,等到最后天都黑了,苏豆子和苏文韵苏柳儿都困了,苏日安哄着苏豆子睡了,三嫂也带着文韵和柳儿回去了。   苏日月大概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辉家还没来。   苏世平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这一屋子的都是苏日月的亲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个的脸色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气氛很沉闷。   安静的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说散,大家就那么坐着。   苏日月低着头,将脑袋埋进衣领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距离他最近的苏日安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没事,还有大伯大伯姆和哥哥们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日安这话刚说完,李辉家一家子终于来了。   李辉,李辉的大哥和大嫂。   这回李辉的娘和小弟哥儿没来。   几个人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直安静坐着门边的苏日明突然起来,抬脚直接就给了李辉一脚,“李辉你是觉得我们苏家好欺负还是怎么的?”   李辉没设防,苏日明的这一脚又因为带着气用了很大的力气,踢得李辉疼的直接蹲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大家都被苏日明突然的举动给惊着了,李辉他大哥看到小弟被打下意识的吼了苏日明一嗓子,后蹲下身子和他媳妇一起去扶李辉。   随后,李辉的大嫂问李辉:“小辉,没事吧?”语气关切。   苏日月也被苏日明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了一下,喊了一声“三哥”后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李辉,但在看到李辉身边李辉他的大哥和大嫂时,打消了念头。   站在原地没动。   “苏日明,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上来就动手?”听到李辉说“没事”后李辉他大哥站起来,脸色不愉的看了苏日月一眼,后对苏日明说。   “好好说话?”苏日明明显是被气着了,语气很冲:“我也想好好说话,但是你们做的事情能叫人好好说话吗?李辉你说昨天小五给你们说让你们今天什么时候来?你们再看看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还是觉得我们家月哥儿嫁到你们家了,就任你们打任你们骂,任你们作践了?”   大概是亲兄弟,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苏日明说着说着气得眼睛都红了。   “对不起,是我忘了时间。”李辉说,他的话音一落,他身边的大哥大嫂就觉得完了。   果然,苏日明抓着就骂:“忘了,连自家夫郎都能忘了,你还能啥不忘?还是李辉你根本就没拿我们家月哥儿当你的夫郎?”   “没有……”   “没有?”李辉才说了个“没有”苏日明就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拿月哥儿当你的夫郎?好你个李辉,当初娶我们家月哥儿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现在你……”   苏日明被自己气笑了:“行行行,既然你不拿我们家月哥儿当夫郎,我们家也不懒着你了,明天就让人写和离……不,现在就写,五弟夫,我记得你识字?”   “嗯”薛文瀚在一旁开口。   “有笔和纸吗?”苏日明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旁边李辉连忙站起来,解释。   但苏日明根本不听。   薛文瀚瞅了他一眼,也没搭理,说:“有。”   “你现在拿去,拿来写和离书,写了让我爹签字,签了明天就送衙门去,别碍着人家了,咱们自家的哥儿自家心疼,用不着到他们家受罪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月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李辉忍着疼走过来抓住苏日月的手,让苏日月说话。   苏日月看了他一眼,突然哭了,没帮他说话,而是问李辉: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有口说不出?”说完,也不等李辉回答,继续说:“你知道我在你们家是什么感觉吗?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感觉?那时候李辉你帮我说过一句话吗?”   既然那时候你不帮我说话,现在凭什么要我帮你说话?   “我……”李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你我什么我?我到你们家连想吃啥都没自由,我晚上才给你说我想吃鸡蛋羹,结果你娘第二天早上就把鸡蛋锁起来了。”苏日月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们凭什么不叫我吃,我陪嫁了那么多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叫我吃?”苏日月吼着狠狠地推了李辉一把,直接把李辉推到了地上。   苏日月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还有我三嫂给我做的鞋子,你们凭什么拿去给春哥儿穿,我说不行,你们一家子就骂我,说我小气,说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些做什么?那时候李辉你帮我说过话吗?凭什么我的东西就是大家的,就要全部拿出来。   你大嫂他前些天回娘家,拿回来的草莓罐头你们都见了吗?没见着吧?既然是一家人,那她为什么不拿出来大家一起吃,而是他们娘儿们几个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吃?凭什么她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我的就是大家的?”   听到苏日月的这些话,大家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些话,苏日月之前并没有跟他们说过。   李辉家虽然不是白杨沟最富有的,但并不穷,吃个鸡蛋羹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他们给月哥儿陪嫁了那么多的东西,先不说其他,就光薛文瀚做的十二根有特殊功效的簪子,以及四张椅子,下来价值都超过一百两银子了。   可他们却连安哥儿吃一碗鸡蛋羹都不行,还抢他三嫂做的鞋子。   “还有,我五哥知道我身体不好让我五哥夫给我做两把椅子,一把缓解疲劳的一把增强体质的,当时我五哥夫还害怕做两把拿到你们家轮不到我用,就专门做了四把,两把缓解疲劳的,两把增强体质的。   结果你们家呢?我到你们家的第一天你娘你大哥你二哥就把椅子搬到了他们的屋里,四把椅子连给我一把都没留,还说什么一家子,有什么东西就大家一起分享,我当时刚进门,问你大嫂要椅子,你大嫂怎么说的   ‘说他们家三个娃呢,我们都还年轻不需要那些东西。’凭什么不需要,就算不需要就不给我了吗?那是我五哥夫给我做的,我给你说了,你怎么说的?你说一家子,有什么事情让让就过了?我没让吗?我一直在让,一直在让,但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苏日月很激动,苏家一家子也看不下去了,苏日明气得抬脚又给了李辉两脚,苏日安也骂道:“李辉你个畜生,当初看你给我们家月哥儿带野兔山鸡我们还当你是个好的,结果你就这么对我们家月哥儿着呢?”   这时候,从一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苏世平突然开口说,“就和离吧。”   苏世平说完这一句话就再没说话。   李辉却急了,连连向苏世平求情下话,苏世平没反应,他又央求苏日月说句话。   苏日月心里有李辉,但现在在气头上,李辉不求他还好,一求骂的更厉害了,哪里会帮他说话。 第六十八章   “我改,我什么都改, 别和离。”李辉被打了也没还手, 连连说。   听到李辉的话, 李辉的大哥张口想说什么,但被李辉的大嫂给拦住了, 摇了摇头。   大家都看着李辉, 没看到他两的举动, 薛文瀚看到了。   李辉的大嫂一摇头, 李辉的大哥就闭上嘴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李辉他大哥大嫂很有默契, 要么就是李辉的大哥很听他大嫂的话, 但听苏日月说的, 应该是第二种。   这个女人还特厉害的。   薛文瀚在心里想, 也怪不得月哥儿不是对手。   “你改?”苏日月噗的笑了下, 像是在听笑话, 后问:“行啊, 你改, 你要怎么改呢?”   “我回去就把椅子给你要过来,还有以后要是我娘她们说你的时候我,我……”   “你怎么样?”   “我都向着你。”   “向着我, 她是你娘,你不顾孝道了?不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对, 说起这件事情我还要跟你说一下, 李辉你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怎么说我吗?说里正家把儿子惯坏了, 什么都不会,还特别抠门,斤斤计较的。   你知道这是怎么传出去的吗?我在你们家什么都没做吗?我是不会做,那是因为我爹爹我阿姆还要我哥哥嫂子他们不让我做,所以我不会做,我到你们家没做吗?就算我不会我也一直在学好吗?   可你们呢?我有说过你们一家子一句坏话吗?以前就连我哥哥他们问了我,我都说你们特好的?你们为什么败坏我名声?”   “月哥儿,这件事情就是你们冤枉我们了,我们没有败坏你的名声。”一旁李辉的大嫂突然说。   “没有败坏我名声?”苏日月满脸的嘲讽:“那那些人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那些人怎么会说我小气抠门还斤斤计较的?难道这些话是鬼说出去的吗?”   “我们真的没说。”李辉的大嫂干巴巴的反驳。   “没说,行啊,你敢拿建红打赌吗?就说你们要是说谎建红不得好死?”建红是李辉他大哥最小的儿子,一家子的宝贝,“敢吗?”   “月哥儿你说事就说事,干什么扯到建红一个小孩子的身上,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扯到小孩子的身上算什么?”李辉的大哥有些生气,吼苏日月道。   “敢吗?”苏日月没搭理他,又问了李辉的大嫂一句,后嗤的笑了,“看吧,不敢吧,那些话本来就是你们说出去的,所以你们不敢打赌,要是不是你们怕什么?反正不是你们说的,就算拿了建红打赌又怎么样?反正不是你们说出去的,你们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苏日月立刻掉头将矛头指向了李辉:“这就是你的什么都向着我?既然向着我刚才你嫂子说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是要这么说吗?说是我被惯坏了,说是我抠门小气斤斤计较?难道我不该计较吗?被人这么败坏名声?李辉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声被败坏了就任你们打任你们骂任你们揉捏了?你知道兔子急了还要人呢?要是你们把我逼急了,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日月问,盯着他,满脸的嘲讽。   李辉被他的眼神看得特别不舒服,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苏日月呵了一声,“别转移话题,刚才你大嫂说我的时候你大哥就知道帮你大嫂,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是说什么都向着我吗?李辉你这才刚说完就不认账了,你叫我以后怎么相信你会帮着我。”   “那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李辉问,就是真的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呢?你不是我男人吗?你问我?”苏日月被气笑了。   大家不知道苏日月什么打算,也都没插话。   李辉也是为难,他这些年都听他娘的话,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最后只干巴巴的说:“只要不和离怎么样都行?”本来如果没有男人同意,是不可能和离的。   可这一家子。   先别说里正那尊大佛,就苏日安和薛文瀚他也惹不起。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苏日月趁胜追击:“分家,明天回去就分家,刚好我爹是里正,不需要请,直接上去就行,你再叫几个你们李家的族老,怎么样?同意吗?”   苏日月的话才说完,李辉还没说话呢,李辉他大嫂就开口,气急败坏的,“月哥儿你说什么浑话呢?你这才嫁过来没几天就分家,村子里人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们家?还有今年六月份就要服兵役了,你现在要分家,你是多想小辉他去服兵役?”如果不分家他们家出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分家的话两个人哪里出得起二十两的银子。   听到他大哥的话,李辉也抬起头看向了苏日月。   “名声?反正我在你们村子里的名声已经被你们一家子败坏成那样了,我怕什么?还有服兵役的事情,我们出钱,用不着你们操心。”   “出钱,分了家你们那里来的那么多钱?”李辉他大嫂突然警惕了,难道李辉存了私房钱?   “大嫂你忘了。”苏日月笑着看着李辉他大嫂,伸手指了指苏日月和薛文瀚:“我五哥和五哥夫可是白杨沟里最有钱的人?十两银子拿不出吗?他们会不借给我们吗?”   “借的别人的总归不是自己的,你们还要还。”   “这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苏日月没好气。   “那不得我们李辉赚吗?”李辉他大哥突然说。   “大哥,我没事的。”李辉终于说了一句话。   苏日月把目光看向李辉:“行啊,就一句话,你们分不分?”   “我们家是不会同意的。”李辉他大哥说。   李辉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月哥儿,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别分家了?”不到老人去世了分家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他不想月哥儿,也不想他爹娘大哥大嫂他们被人指指点点的说。   “不分就和离吧。”苏日月说,说着转头看向薛文瀚:“五哥夫,你刚才拿了笔和纸了对吗?”   “嗯。”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薛文瀚说。   “你现在就帮我写和离书,写了现在就让李辉画押。”苏日月才说完,薛文瀚就将早已经写好了的和离书递到了他面前。   接过和离书,苏日月并没有立刻给李辉,而是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找了一会儿后,最后目光停格在了一个地方。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哪儿的小矮几上放着一把苏日月做了针线的剪刀。   大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见苏日月三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般剪刀,半点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在大拇指上割了一剪刀。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这一刀下去血噗的就冒出来了。   苏日月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镇定自若的将血手印按在了和离书上,然后冷着脸递给李辉。   但李辉并没有接和离书,而是没顾众人的目光一把抓住了苏日月的手,很是生气的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做什么把手割破。”   李辉的表情看起来很担心,很生气。   苏日月感受到了,顿了下,后面突然把手往李辉的手上摁了一下,血就沾到了李辉的手上了:“刚好,我这血多,你也不用再把手割破了,现在就画押吧,画完了让我爹看一下,改天到衙门报一下,咱们就和离了。”   “我不和离。”李辉抓着苏日月的手,小心的避开了他割破的大拇指,说了一句后说:“能麻烦你们那块布给月哥儿包扎一下吗?”   其他的人看到苏日月割手,都急的将苏日月围成了一圈。   七嘴八舌的。   苏日安早在刚才看到苏日月割破自己手指的时候就出去了,李辉说完话的时候已经进门了,手里拿着一小片白布和一根细线。   本来苏日安是想要他包扎的,但李辉已经伸手朝他要布和线了。苏日安抬头看了一眼苏日月,看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就把布和线给了李辉。   李辉接过后,替苏日月包扎了。   一边包扎一边说:“我是不会画押的,我不和离。”   “不和离?!”苏日月嗤的一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幸好李辉已经给他包扎完了,要不然这一抽得带出多少血。   “不和离就分家,你自己选。”苏日月的态度很强硬。   李辉他大嫂说:“你这不是在逼李辉吗?”有些生气。   “对,我就是在逼他。”苏日月看向李辉他大嫂,大方的承认了。他就是在逼他,要他表个态,要他还是要他家人。   二选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就看李辉选谁了。   选他家人的话,他虽然也会难过,但五哥不是说让他到镇上帮他们看铺子吗,到时候会遇到很多人,应该不用多久就不难过了。   至于村子里的人,就连他爹爹都同意让他们和离了,就连他认为会让他忍忍就过去了的阿姆都没说话,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们。   大不了被他们骂几年罢了。   有什么,又不是没被骂过。   苏日月说完这句话,李辉他大嫂没有再说话,李辉也特别为难。   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特别安静。   最后李辉才开口,问苏日月:“一定要这样吗?”   苏日月看着他,有些心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说“一定要这样”,就安静的盯着李辉,但目光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辉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才开口,说:“我回去和我爹娘商量商量。”   “商量?哈哈哈哈。”苏日月突然笑了,笑得特别讽刺:“行啊,你去和你爹娘商量,先把这份和离书画了押再去,到时候你们怎么商量都不关我的事。”   “你别这样笑。”李辉被他的笑弄得有些难受,紧攥着手不画押,“我的意思不是说回去和我爹娘商量选哪种,我是说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如何分家。”   他其实也特喜欢苏日月的。   如果和苏日月和离了,他大概再也找不到像苏日月这么好的哥儿了。   李辉自己心里清楚。   在一番纠结中,最终还是自私了一回。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苏日月还没说话呢,他大哥就开口了:“小辉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做回去和爹娘商量如果分家?! 你看咱们村里那么多人,谁家没等老人百去就分家?你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叫人戳死我们的脊梁骨呢啊?”   “夫君你别生气,小辉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小辉他……”李辉的大嫂看到李辉他大哥生气,连忙开口和稀泥。   “他就是那个意思。”苏日月打算她的话,后后仰起脖子像个战斗的小公鸡:“李辉,你说你就是那个意思吗?还是就像你大嫂说的,你只是在骗我?!”   “我没骗你啊。”   “行,我相信你。”苏日月说,说着趁着李辉没注意一把抓住李辉的手,“啪”的一下子把李辉的手按在了和离书上。   和离书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鲜红色的指印。   看到苏日月这么强势,薛文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这些哥儿没一个弱的——只要有人撑腰,嚣张起来真是……   你看那拉着李辉强摁指印的手法娴熟的。   不过这样也好,不容易吃亏,他把店铺交给他看着也放心。   苏日月的动作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前一刻还在和李辉说话,下一刻就……把大家都震惊了。   李辉他大哥大嫂的脸色都变了。   李辉他大哥好像要说话,但被他大嫂给拉住了。   李辉更是一脸震惊,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敢相信:“月哥儿……”   不是说好了让我回家去商量分家的吗?   为什么?   他知道苏日月在他们家受了委屈,所以在背过他娘他大嫂他们时,他什么事情都依着苏日月。   甚至给苏日月端过洗脚水,试问一个村子里谁干过这种活?   那次苏日月说吃鸡蛋羹的那次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他的本意是害怕他娘把鸡蛋全部用完了,想让他娘给苏日月留两个鸡蛋,谁知道他娘竟然……   后来为这事苏日月好几天没搭理他。   他真的鞍前马后。   李辉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过得好累。   不知道其他人成亲了都怎么样,为什么他就这么累。   一边是有生养之恩的父母,一边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夫郎。   “这个和离书……”苏日月看着他那副软踏踏的模样有些生气,翻了个白眼,拿着和离书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先保管着,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回去和你家人商量,是要和我和离呢,还是要你们分家呢。如果和离那就算了,你就不用再来了。如果是要分家,那就记得在三天后太阳落山前到我家来。   然后,咱们分家,我跟你过。   记得,太阳落山前,要是你像今天这样来这么晚,那你就直接不用来了,就算来了我也不会跟你回去。”   苏日月说着,快速的将和离书叠起来,装进了兜里。   “月哥儿有什么话好好说啊,一家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李辉他大嫂听到苏日月的话,看到苏日月家一家子的态度,有些急了。   “先不说小辉怎么样,就你一个哥儿,你说你和离了以后怎么办?谁会要一个和离过的哥儿?你难道打算以后都一个人过吗?……”   “一个人过怎么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薛文瀚突然开口,声音轻蔑:“我还见过哥儿娶妻呢……”成功的让李辉他大哥大嫂以及一屋子的人睁大了眼睛,薛文瀚才继续说:“以后别把自己的无知拿出来当成炫耀的资本,很丢人。”   大家都没听懂那句“别把无知当成炫耀的资本”但都听懂了“很丢人”三个字。   “嫁不了人了还可以娶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还是你们觉得李辉好的月哥儿离了他就活不了了?”薛文瀚确实见过哥儿娶妻,但让苏日月娶妻完全是他胡说的。   就苏日月那性格,只能嫁人。   娶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的。   “有空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同样你会发现自己有多无知。”大家都知道薛文瀚不是本地人。   听到他的话,大家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只有以前服过兵役,走出过这片小地方的苏世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就是一眼。   他从苏日安带薛文瀚回家,看到薛文瀚的第一眼就知道薛文瀚的身份不简单。   但……但薛文瀚现在已经在他们村子里住下了,而且对安哥儿也不错,就不想那些了。   不过薛文瀚的见识,确实是他们比不了的。   就算是年长许多岁的他,也根本比不了。   薛文瀚说的哥儿娶妻他还真见过,他们以前的百夫长,就是个哥儿,同样取了个哥儿。   他们那个百夫长的模样……和苏日安是一个类型,很阳刚,如果不看他眉心淡的几乎看不到的孕痣,就他的那副样子人还以为是汉子呢。   当初他服兵役回来后也想过跟二弟媳妇说给安哥儿娶亲,但他看了几天安哥儿的性格,就放弃了……性子太软。   而且他们这里没有哥儿娶妻的先例,就他的那性子就算娶个妻子回来也过不了几天。   最后就放弃了。   现在听薛文瀚这么说……   “你胡说什么呢?”李辉他大哥不相信,虽然很害怕薛文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连理都懒得理他。   更别说回答他的话了。   李辉他大哥被薛文瀚那眼神一激,气刷刷刷的就冒上来了,张开嘴就要骂薛文瀚,但被李辉他大嫂拉住了。   也幸好他没骂,要不然薛文瀚会叫他如何做人。   他已经好久没动过手了。   不介意“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行。”半天没说话的李辉突然开口,终于硬气了一把,声音郑重:“月哥儿你等着我,三天后我一定回来。”说完也不再看苏日月,背对着他大哥大嫂说了一句:“大哥大嫂我们回去。”说完,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哎……”李辉他大嫂还要说什么,但看李辉走了,气得跺了跺脚,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苏日月一眼,然后拉着她男人一起走了。   看到他们离开,苏日月突然就瘫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大家也没有拉他。   任由着他哭。   哭着哭着,苏日月突然问:“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大家突然就被他给惹笑了。   但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呢就听到苏日月带着哭腔说:“其实我不想和他和离。”说实在的,李辉确实对他不错。   除了他们家人很过分。   如果可以分家,就好了。   他希望李辉回去能说服他父母分家。   那怕是让他们净身出户他也愿意,以后挣回来就行了,他不怕。   他能吃苦。   “不凶,一点都不凶。”看到他哭的像个孩子,距离他最近的苏日安连忙从后面揽住了他,哄他:“是李辉做的太过分了。”   “对,那个畜生。”苏日明和苏日辉也骂,后悔刚才没揍死李辉。   “是阿姆没打听清楚,是阿姆不好。”何建宏抱着苏日月,也在抹眼泪。   当时他打听了,东坡的人都说李辉人很乖,很听话也很孝顺,也吃苦,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听着觉得好,就答应了,谁知道……   他们家娇惯着养大的孩子,去了他们家当牛做马不说,还要被欺负,何建宏心里难过。   “是阿姆不好,让我们家月哥儿受委屈了。”何建宏自己流着泪,没管,抬手给苏日月擦了眼泪。   苏日月本来的哭声不大,何建宏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放大了声音,抱住何建宏哭的特别厉害,嘴里一直说着:“阿姆,他们欺负我。”   听得一屋子的人都特别难受。   苏日安直接落泪了。   薛文瀚从背后扶着他,让他靠着。   苏日安吸着鼻子,低声喊了一声:“夫君”,后紧紧地抓住了薛文瀚的手。   这时候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没人注意到他们两牵手,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行了,都别哭了。”过了好一会儿,苏世平说。   声音凝重。   因为是大家长,听到他的话大家都陆陆续续停止了哭泣,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大家都在看他,苏世平才开口对苏日月说:“你也长大了,今天的事情是你自己决定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等着三天后,要是三天后李辉来了,那你们就分家继续过,要是三天后不来,那就和离,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乱七八糟的”大概指的是苏日月说的那句“其实我不想和他和离。”   说完,苏世平又说:“把和离书给我。”   苏日月挂着眼泪,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拿出来和离书。   苏世平见他没反应,也不催他,就看着他。   最后是苏日月妥协了,吸着鼻子噘着嘴把和离书从衣兜里掏出来递给了苏世平。   接过和离书,苏世平说:“我替你拿着,三天后他要是不来,我就到衙门将你们和离的事情报上去。”双方和离或者被休,里正拿着和离书或者休书到衙门,将事情报给衙门,衙门再将他们的户籍分开就算是和离或者被休了。   一般村子里有人和离或者休妻,都要给里正一笔钱,因为里正要把这个事情报到衙门里去。   衙门那么远,不可能给他们白干活。   不过苏日月是苏世平的儿子。   就没有那些事情了。   苏日月没说话,显然对李辉还有些留念,大家也能理解他,毕竟就算养只狗养三四个月都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   苏世平说:“行了,都回家吧,这么晚了安哥儿们还要睡觉。”   “没事。”听到他的话,苏日安连忙说,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空,说:“要不就在我家睡吧,我让福婶给你们铺床。”   “我得回去。”苏日明说:“不回去的话你嫂子会担心。”   苏日安一听也是那么回事,他们这一家子人都不回去,三嫂确实会担心。   “那大伯大伯姆还有月哥儿在这儿睡?”   “不了,我们都回去,月哥儿也跟我们回去吧。”大伯姆说:“也麻烦了你们这么久了。”   “没事。”苏日安说:“过两天我还要月哥儿帮我们看店呢。”   “哦,对,说起看店,是怎么回事?”苏世平问,之前听了一句,但还没弄明白。   苏日安给他们解释了下,说他肚子大了不方便再去镇上,太危险了,让月哥儿代替他去镇上帮忙看店,店里的东西太值钱,其他不认识的人看着他不放心。   说完,苏日安害怕大伯姆以为他让苏日月免费看店,心里不舒服,连忙又说:“夫君说一个月给月哥儿一两银子,月哥儿手头有钱了做事情也方便些,不用看人脸色。”   “……”一直看人脸色的何建宏。   对于苏日安说的月钱,大家都很惊讶,表示这个钱高了,就连何建宏都说:“给那么多做什么,给个几十文,够他自己买东西就行了,给那么多你们一天能赚多少呢。”   说完,想起薛文瀚做的那些簪子手镯和家具,木材是从山上砍来的,自己加工做出来,好像也没有多少成本,又买的那么贵。   就闭上了嘴。   苏日安笑了:“放心吧,大伯姆,赚的肯定比给月哥儿的月钱多。”   苏日安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就连苏日月都说:“五哥夫做的首饰不但有特殊功效,还好看,买的人很多,很赚钱的。”倒不哭了。   “小辉好好跟着你五哥夫学。”一听到赚钱,何建宏就嘱咐苏日辉。   苏日辉站在苏日明的身后面,听到他阿姆的声音,连忙“嗯”了一声,后又没话了。   “文瀚,要是小辉不听话了你就狠狠地揍,别惯着。”何建宏又说。   薛文瀚听到笑了,说:“好。”   苏日辉不满的喊了一声“阿姆”后大家都笑了,苏日月也是。   见他笑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最后一家子离开。   家里也清冷了下来,薛文瀚揽着苏日安,问:“睡觉?”   “还没洗澡。”苏日安懒懒的靠在薛文瀚的身上,没骨头似得……要是苏日月在这里肯定会回怂他‘还说我没骨头,你自己不也是。’   但苏日月没在,薛文瀚又恨不得他一直靠着,苏日安更是不想动了。   “水应该凉了,我去看看……”不知道是怀着孕的原因还是怎么的,苏日安最近特别容易出汗。   身上黏黏腻腻的,每晚都要洗一下,就算不洗也得擦一下才能睡。   福婶每晚都会给他烧水,但今晚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福婶睡了没有。   薛文瀚说着,扶着他坐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苏日安“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说:“你去吧。”   薛文瀚出门,福婶竟然还没睡,大概是听到苏世平他们离开,还把水烧上了。   薛文瀚去看的时候水刚好烧好。   跟福婶说了句麻烦,让她快点去睡,薛文瀚拎着一桶热水,一桶冷水回到了屋子。   浴桶在他们的屋子,苏日安人在堂屋,薛文瀚喊了一声,苏日安“嗯”了一声,过了老半天薛文瀚都将水兑好了,刚才“嗯”的人还没有动静。   薛文瀚又喊了一声,走过去,然后就看到苏日安趴在桌子上,一副懒得动的模样。   看到他,特黏糊的喊了一声“夫君”   本来薛文瀚想说他,但听到他用那种撒娇的语气喊他“夫君”脾气瞬间就没有了。   走过去,接住苏日安提过来的胳膊,抱着:“起来,去洗澡。”   “不想动。”苏日安撒娇。   “要抱?”薛文瀚笑着问。   一听抱,苏日安“蹭”的就坐了起来,说了一句“不用。”拍掉薛文瀚的手,蹭蹭蹭的就走到了他们的屋子。   浴桶在屏风后面,薛文瀚坐在这边,看着灯火中映照出来的苏日安的影子,薛文瀚觉得他有些热。   后悔当初因为没媳妇没了解过怀孕几个月可以行房事。   也不知道苏日月现在六个月了能不能行。   所以,苏日安洗完澡从屏风后面出来就看到薛文瀚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他,苏日安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吓得一颤,差点摔倒,连忙退回屏风后面,将身上本来不打算系的腰带规规矩矩的系好。   然后才出来。   一出来就吹了油灯,走到炕前,快速的爬上炕,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之后才招呼薛文瀚:“夫君睡觉。”   “……”薛文瀚被他防贼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   “好”了一声,爬上炕,然后发现被子被苏日安一个人裹住了,隔着被子拍了拍他,薛文瀚说“把被子放开。”   苏日安嘴上“哦”着,人却不动。   薛文瀚:“……你是打算要冻死我啊?”三月底四月初,夜间还很冷的。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才将被子放开,放开的同时警告薛文瀚:“有孩子,你别乱来。”   “……知道了。”薛文瀚说着,钻进被子里,顺手将他揽进了怀里,“我就抱着你,不做。”   苏日安看他确实没有要做的意思,慢慢地也就放松了。   但放松了没多久,苏日安就发现不对劲了。   气得脸都红了,“薛文瀚,你,你……!!!”你怎么随时都能发情啊。   “别乱动。”薛文瀚一把压住了他,说:“我是男人,自家夫郎在怀里,没反应才不正常呢。”   苏日安沉默了两秒,后问他:“要不要帮你?”他指的用手。   “好。”苏日安的话才出口,薛文瀚就连忙说,好似生怕苏日安会反悔了似得,把苏日安给气得。   刚开始苏日安帮薛文瀚用手解决,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互帮互助。   第二天赶集,苏小名一个人忙不过来,薛文瀚和苏日安都要去镇上。苏豆子起得早,也要跟着去,薛文瀚想了下,去苏世平家把苏日月也叫上了。   苏日月去不但可以跟他们学习,而且苏日月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一个人呆在家里。   会胡思乱想。   还不如跟他们去镇上,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最后薛文瀚赶着骡子车,五个人去了镇上。   路上,苏小名觉得一直让薛文瀚赶车不好,说他赶,薛文瀚对这些不在意,让他坐好就成了。   苏日安也说:“让他赶吧,你坐着就行。”苏小名答应了,后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特别乖巧。   倒是苏豆子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快把人烦死了。   好在他这样那样也有些好处,苏日月被他骚扰的都没时间伤心了。   两人小孩一样,彼此互怂。   一直到店里。   集市主要在早上,早上店里人特别多,苏日月第一次来店里,看到他五哥收的一疙瘩一疙瘩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这也太能赚钱了吧?   从他们开门到现在不过三个多时辰,就赚了几十两或许更多的银子。   难怪昨天五哥跟他说借钱的时候那么霸气。   果然有霸气的资本。   他也要赚钱。   五哥夫不是说了嘛,一个月月钱是一两银子,要是他卖的多了还有奖励,他要拿很多很多的奖励。   苏日月在心里想。   握着拳头偷偷的给自己打了打气,结果他打气的时候被苏豆子看到了,他刚打完气就听到苏豆子问他:“姑姆,你捏着拳头在干嘛?”   “你管我。”苏日月将他拎起来,“哐”的一下子墩在了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坐这儿别动。”   “哦。”苏豆子嘴上说着,脚下已经偷偷的够地面了。   可惜他个子太矮,扒着桌子够了好久才够到地面,够到地面后从椅子上下来又过了很久。   这半天的时间,苏日月已经由刚开始的闷闷不乐开始站着门口招呼客人了。   他长得好看,这一吆喝,店里瞬间拥进来了很多小哥儿。   看到不断往店里走的人,苏日月特别高兴。   转过头对苏日安说:“五哥,我五哥夫这方法特好的,果然店里来了很多人。”他刚才将苏豆子墩在椅子上后,问薛文瀚他要怎么做。   薛文瀚就叫他站着门口吆喝人。   刚开始他放不开,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贩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喊,他突然就不害羞了,放开了嗓子大喊薛文瀚让他喊的话。   他喊了两声,果然有不少人朝着他看过来,他有些紧张,但一想到银子就又连忙给自己打气,别怕,然后又喊了几声,就有人朝着他们店走来了。   看到有用,苏日月很高兴,胆子慢慢也大了。   没一会儿,店里就来了好多人。   甚至连李辉的二嫂都喊了过来:“月哥儿?”   李辉的二嫂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站在首饰铺子门口大声的喊着“走过来瞧一瞧看一看……”的小哥儿是他夫君弟弟那个特别好说话,特别乖巧的小夫郎。   有些不敢相信。   不仅李辉他二嫂,和李辉他二嫂同来的他们同村的那个女人也是,很惊讶。   偏偏苏日月还回应了她们:“二嫂,你们来赶集啊。”   “是啊,你这是……”李辉的二嫂看着苏日月,后又看了一眼他背后的店,认出了是薛文瀚的店,大概也明白了。   苏日月笑着说:“帮我五哥看店,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进来,苏日月还是问了一句。   “不了。”和李辉他二嫂一起的那个女人说:“我们还要去铁匠铺子里买菜刀呢,买完菜刀就要回去了,地里活还没干完,要是下个雨草就把庄稼吃上了,也就是你娘他们好,要是我这会儿会娘家,我婆婆还不得……”女人还不知道李辉家的事情。   但李辉他二嫂知道,听到女人的话,脸色一变,连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要去买菜刀呢,走吧,买完了咱们就回去,要不然地里的活干不完了。”   说完,看了苏日月一眼,叹了口气,说:“那你忙。”   “好。”苏日月说。   知道女人也是无意。   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刚才才变好的心情又不好了,幸好这时候苏豆子从椅子上下来,跑了出来,找他算账:“姑姆,你简直太坏了,把我放到椅子上我都下不来了。”   “谁叫你矮呢,有本事你长大啊。”   “矮,怪我吗?”苏豆子生气。   “不怪你难道怪我?”苏日月跟他斗了几句嘴,最后以苏豆子失败,气呼呼的冲过去跟苏日安告状告终。   不过,因为苏豆子这一闹,苏日月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又开始站着门口吆喝客人。   期间看到不少东坡的人,他们见苏日月都会看上一眼。   苏日月任由他们看,如果他们来店门口,他就招呼人进来,不来,苏日月也不搭理。 第六十九章   忙活了一早上,下午村子里来赶集的人都回去了, 店里也冷清了下来。   苏日安将这两天赚的银子拿出来, 准备数一下让薛文瀚拿着去钱庄换成银票。因为收的都是碎银子, 拿出来放到柜台上一大堆,惊得从雷见过这么多银子的苏日月张大了嘴吧。   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好多银子。”说完才发现大家都很镇定。   包括十三岁的苏小名, 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就他一个大惊小怪的, 苏日月觉得有些丢脸, 连忙闭上了嘴巴。   不过眼睛却依旧巴巴的盯着银子。   苏日安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数了两次都数错了, 最后气得把他赶了出去, 让他到一遍和苏豆子玩去。   苏日月不愿意, 因为他更和苏豆子吵了嘴。   他不愿意, 苏豆子却特别愿意, 一听到他阿姆的话, 当即就跑过来要和苏日月玩。   拉着苏日月的手不放。   最后直接把苏日月拉到了街上, 让苏日月带他去买糖葫芦——因为他爹爹不让他一个人上街, 说危险。   苏豆子对危险没什么大的感觉,但对他爹爹会揍他感觉很大。   害怕他爹爹揍他,他一直忍着, 忍到现在,终于听到他阿姆说让他姑姆陪他一起玩。   有姑姆陪着就不是一个人了, 爹爹就没理由打他了。   所以, 苏豆子就拉着苏日月上了街, 去买他想吃的糖葫芦。   苏日月以为苏豆子有钱——要是平时苏日月也不会这么认为,但是刚才苏日安的那一大堆银子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再加上苏豆子又一副大爷带你去吃糖葫芦的模样,他就以为苏日安给苏豆子给了银子。   谁知道……   到卖糖葫芦的小哥跟前,拿了糖葫芦都舔了一口了,人家要钱他才说他没钱。   把苏日月给气得,直接气笑了。   没钱那你吃什么糖葫芦。   还一副大爷有钱的样子,害得他……   卖糖葫芦的小哥看苏日月大变的脸色,还以为他两是吃霸王餐的,张口就准备要大骂,苏日月连忙道:“抱歉抱歉,我刚才以为我侄子带了钱了就没带钱,我家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你跟我取一趟?”   为一根糖葫芦的三文钱让人家跑一公里的地,苏日月害怕卖糖葫芦的人生气,又连忙说:“过去了我再多买几根。”   多买几根应该没问题吧,一根糖葫芦才三文钱,他五哥和五哥夫那么有钱,多买几根应该会买的。   想着,苏日月瞪了苏豆子一眼。   都是这个小罪魁祸首。   苏豆子做错了事情,屁都不敢吭一声,低着头安静的像个鹌鹑,根本就没看到苏日月翻他白眼。   不过,苏豆子虽然低着头没说话,但嘴巴却一直没停。   嘎巴嘎巴的,还没走到店门口的一根糖葫芦就被他给吃完了。   本来苏豆子是想让他姑姆不要告诉他爹爹他吃了糖葫芦,但看到身边跟着的卖糖葫芦的大叔,苏豆子默默的闭上了嘴。   他以为他姑姆会有钱,谁知道姑姆那么穷。   连三文钱都没有。   幸好苏日月不知道苏豆子心里想的,要不非得气死。   他又不是来买东西的,带钱干什么。   三人走过去,还没到店门口呢,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牵着马站在他们家店门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苏豆子摇了摇苏日月牵着他的隔壁,问苏日月:“姑姆,那是谁?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不认识。”   苏豆子“哦”了一声,又不问自答的说了一句:“我也不认识。”说完眼睛没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大叔手中的糖葫芦。   后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他今日份的甜食一句吃完了,爹爹肯定不会再让他吃了,不但糖葫芦不让吃,连糖也没有了。   吸了吸鼻子。   苏豆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糖葫芦,表情可怜巴巴的,可惜苏日月瞅着牵着马的那个人,并没有看到。   走到店门口,苏日月看到了那人的正脸,是一个长得特别精致的哥儿,耳边一颗孕痣红的像滴血,和旁边五哥黯淡无光的孕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苏日月走进的时候只听得他五哥说:“你顺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两里地耳朵地方有一家车马行,你把你的马先暂时寄存在那里,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夫君大概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有什么事情再跟他说。”   听到苏日安的话,那人挑了挑眉头,后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好。”说完,翻身上马,走了。   “五哥,那谁啊?”见人走了,苏日月连忙问。   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哥儿。   “一个客户,这是……”说着,苏日安注意到两人身后面跟着的卖糖葫芦的小哥。   心中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我们去买糖葫芦,忘了没带钱。”苏日月有些尴尬,苏豆子则特别紧张,生怕他姑姆把他供出来,挨打。   神经绷的紧绷绷的。   小手也死死的抓着苏日月。   苏日月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低头瞥了他一眼,等苏日安进去拿银子去了,便低头威胁他:“小鬼,下次记得讨好着我点,要不然我就把你偷吃糖葫芦的事情告诉你爹爹,让你爹爹揍死你。”   “……”卖糖葫芦的小哥。   “……”苏豆子撇着嘴控诉:“你就是欺负我,你还是不是我姑姆了。”   “不是。”苏日月斩钉截铁的说。   刚说,苏日安就拿着钱出来了,问:“多少钱?”   “三文。”苏日月说,说完又连忙道:“但小哥跟我们走了这么久,我答应他再买几根。”   苏日安“嗯”了一声,后对小哥说:“再来五根吧,一共十八文对吧。”说着数了钱递给卖糖葫芦的小哥。   小哥喜滋滋的收了。   这已经集市结束了,没想到还能卖出去六根。   很高兴的将五根糖葫芦递给苏日安,拿着钱走了。   苏日安拿着糖葫芦,问苏豆子:“你刚才吃了?”   苏豆子低着头特别小声特别小声的“嗯”了一声,如果不是靠的近都几乎听不到,苏日安笑了下,“再给你吃两颗。”说着将一根糖葫芦递给他:“吃两颗剩下的给阿姆。”   说完,苏日安又给了苏日月和苏小名一人一根糖葫芦,剩下的则插在货架的缝隙里,放着。   苏豆子抬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那些糖葫芦,最后默默的低下头,吃属于他自己的那两颗。   不过这回他吃的特别慢。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咬,一直用舌头舔。   苏日安看他那样,无声的笑了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后给了苏日月一两银子,让苏日月带着他和苏小名去外面买东西吃。   苏小名推脱,说不去。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眼睛偷偷瞥向街道,明明很想去却因为顾虑嘴上说不去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去吧,来镇上这么久了,你还没出去逛过呢,刚好今天我在,看着店,你们去玩,要不然之后都没空了,有什么想吃的就买下来,别省钱。”   街上的小吃大都三文四文,十文的已经是最贵的了,所以苏日安给的一两银子很多。   苏小名还想客气两句,苏日月看见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走吧,今天玩了,之后好好干活,帮五哥他们把钱赚回来就行了,有什么,走。”说着伸手扯了下苏小名。   一触即分,毕竟苏小名是汉子,他是哥儿。   而且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大。   拉拉扯扯的不好。   但就那一下,苏小名还是害羞了,红着脸最终同意了跟苏日月和苏豆子一起出门。   三人离开后,店里只剩下了苏日安一个。   因为怀孕的原因,他比较困,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盹。   但又害怕店里来人不敢睡,一直到薛文瀚回来,苏日安将小哥儿来的事情跟薛文瀚说了一下,他才稍稍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就在他眯的这一会儿,小哥儿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   天气明明不热,却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特装逼。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但还没等他说话,那小哥儿就又退了出去,出去后仰头看了一眼门匾,又走了进来,不太确定的问:“你是那个木匠?”   说完看到桌子上趴着的苏日安,算是确定了。   确定了的同时心里十分震惊。   因为苏日安的长相实在是……他以为就苏日安那长相夫君怎么着也是个彪形大汉,谁知道竟是个俊美小生。   不过小哥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朝着薛文瀚点了点头,说:“那天来你们店里的是我姐姐。”   薛文瀚没说话,听他继续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给我们装修,除了我姐姐家,还有我家也要装修,两家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嗯。”小哥儿点点头,也不墨迹:“木材的话我们自己准备,剩下的都你做?”为十两银子,换成其他人也没必要。   “可以。”薛文瀚说。   “那行。”小哥儿收了扇子,说:“价钱就是那天说的那个价吧?”   “你姐给你们说的多少?”薛文瀚问他。   小哥儿顿了下,后挑着眉说:“不是一间五十两银子吗?”   “不是。”薛文瀚笑了,果然……他就害怕会出现这种情况,还真出现了:“我说的是像我们店铺面积这么大的一间房子装修要五十两银子,面积大的在此基础上回增加。”   “这样一间五十两?”小哥儿问。   和他姐说的不一样,不过这样他才觉得正常。就他姐说的那个价格,除非老板是傻子,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那么小小的一根木镯子卖十两银子,一个首饰盒二十两银子,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间屋子装修下来才要五十两银子。   果然……   他姐简直,怀个孕都把人怀傻了。   不过想起姐姐能怀孕,小哥儿心里还是特高兴地。   “对。”薛文瀚直接回答。   “可以。”小哥儿觉得这个价格他可以接受,虽然贵了点,但冬天夏天人不受罪。   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呗。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怕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薛文瀚又开了口,他说:“有个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说着,薛文瀚指了指身后面已经由趴在桌子上变成了靠在椅背上睡的更新的苏日安:“我夫郎快要生了,这几个月我需要在家陪他,你家要做的话至少要等到七月份。”   “七月份天已经热了。”小哥儿说,他们就是因为不想再受那个热才想着装修的,结果……   “我会尽量赶在热起来前给你们装修好的。”   “我们有两家。”小哥儿强调。   就算薛文瀚七月初一来,一家子装修好怎么着也得十几二十天吧,那第二家就还得忍受一段时间的酷热。   “我知道。”薛文瀚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处理木材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个快不来。到时候你们家把我要用的木板准备好了,我会过来处理,处理要晾一个月,等七月份过来铺,铺起来很快的,几天就完成了。”   “真有那么快?”小哥儿微微皱眉,他们之前修葺了一下西院的房子,花了将近一个月呢。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一眼已经代表了很多。   小哥儿干咳了一声,后说:“好,我知道了,那咱们什么时候签订契约?”   “现在吧。”薛文瀚说,说完走过去,走到柜台上,从苏日安的账本上扯了一张纸,将纸的边角裁剪整齐了,后拿过毛笔熏了墨水将合同的内容写到纸上。   之后将纸递给小哥儿。   小哥儿接过来一看,眉头就挑起来了,很惊讶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看来他还是低估薛文瀚了。   因为薛文瀚的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好看的字不练个数十年根本就写不出来,他原以为薛文瀚就是个会点技术的莽夫,没想到……   小哥儿心里高看了薛文瀚一眼,后面说话更好说了。   很爽快的两人就签订了契约,约定小哥儿家五月底准备好胡杨木和黄菠萝木,薛文瀚七月一号上门干活。   说到准备的胡杨木和黄菠萝木是,薛文瀚顺嘴提了一句:“除了胡杨和黄菠萝木,你们也可以准备点楠木紫檀和黄梨花木。楠木能缓解人的疲劳,紫檀的话可以让人安心,对容易失眠的人有好处,黄梨花木的话增强体质,这个谁都可以用,到时候铺地板的时候加一点,效果会比较好,免得你们以后一直需要买簪子手镯之类的了。”   “有生意你还往外推……”小哥儿被薛文瀚的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薛文瀚到没什么大的感觉,现在他做手镯簪子,之后大概就不怎么做了。   推不推有什么关系呢。   薛文瀚没说话,小哥儿又问了一句:“这些还可以混着?”   “可以。”   “好,我知道了,谢谢。”小哥儿这会儿对薛文瀚的态度已经由之前的高看一眼变成了佩服了。   俗话说,无奸不商。   可薛文瀚却因为良心放弃了一个让自己赚钱的机会,很少有商人能抵得过这样的诱惑。   就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高看薛文瀚一眼。   签完合约,交了定金,小哥儿将合约书收进了袖子里,后出门准备离开,但在门口却和左手端着一碟子蜜粽子,右手牵着苏豆子的苏日月撞上了。   这一撞,苏日月手中的碟子直接滚到了地上。   蜜粽子也散了一地,更重要的是小哥儿白色的衣服沾上了一滩蜜黄色,黏黏糊糊的,在白色的衣服上看起来特别膈应人。   把小哥儿给气得,脸色忽白忽青的,最后实在没忍住破口骂到:“你瞎的啊,走路不知道看路的。”   本来就是苏日月走的急,又把人的衣服弄脏了。   自知理亏,被骂了苏日月也没还嘴,连连道歉。   他这样,小哥儿倒不好骂他了。   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薛文瀚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后看到小哥儿衣服上站着的蜜和地上的粽子,薛文瀚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跟小哥儿说了句:“抱歉,是我弟弟鲁莽了。”说完又道:“你这衣服也没法穿了,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月哥儿先到隔壁成衣店给你拿一件你先凑合穿着,到家了再换回来。”   小哥儿穿的衣服是上等的云锦做的,他们小镇别说云锦的衣服了,就连云锦的布都没见过。   小哥儿虽然生气,但他也知道除了这个方法没有其他的方法,就答应了。   苏日月听到他两的对话,小哥儿一同意后就连忙跑到了隔壁成衣店,去给小哥儿拿衣服去了。   苏日月刚一走,苏豆子就等着小哥儿说:“爹爹,这个人好凶,刚才还凶姑姆了。”   “……”小哥儿。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就是你这种,明明是你们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我还把蜜沾到了我的衣服上了,我没让你们赔都已经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了,你竟然还……   这个小东西。   小哥儿对着苏豆子做了个凶恶的鬼脸,哼了一声,苏豆子也不甘示弱,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也哼了回去。   薛文瀚站着一边,有些无奈。   他原以为这小哥儿特稳重的,谁知道……   就在薛文瀚想的时候,苏日安睡好出来了,看到苏豆子做鬼脸,问他:“豆子,你在做什么呢?”   苏豆子喊了一声“阿姆。”,朝着苏日安跑去,一边跑一边说:“没做啥。”   他的话音刚落,苏日月就回来了,除了衣服后面还跟着布店的老板。   “怎么回事啊?”一走过来,布店的老板就问。   后看到小哥儿衣服上的蜜油时,心中了然。从手中拿着的几套衣服中挑了一套,递给小哥儿:“你看看这套衣服你能不能穿。”说完发现苏日月家店里没有换衣服的地方,便道:“去我店里换吧,我店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小哥儿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后又瞪了苏日月一眼,拿着衣服跟着布店老板去了他们店里。   苏日月苏日安还要苏豆子跟着一起。   店里,剩下了苏小名和薛文瀚两个汉子。   小哥儿换衣服的时候,苏日安从布店老板的嘴里得知小哥儿的那一身衣服竟然值几十两银子,吓得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店里给小哥儿拿了一个黄梨花木的手镯,送了过去。   刚开始苏日安给的时候小哥儿还不要,但在听到苏日月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拿着吧,就当我赔礼道歉了、”的时候,当即“哼”了一声,一点不客气的将手镯装进了衣兜里。   后又掏出来戴到了胳膊上。   把苏日安和布店老板都给惹笑了。   最后小哥儿走了,苏日月增到苏日安的跟前,低垂着头奄奄的说:“五哥,刚才给他的那个手镯算我的吧,你用我的月钱抵消。”   他没钱,只能用月钱抵消了。   “行了行了,一个手镯而已。”苏日安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过几天来店里的时候多卖几个手镯和簪子出去,钱不就赚回来了吗?”   一个手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农村里的人来说太多了。   所以,苏日月才会不安。   苏日安理解他,便籍此安慰他,也没真指望他能多卖出几个手镯几根簪子。   但苏日月却当了真。   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卖的。”   眨眼睛,苏日月还没去店里呢,和李辉约定的时间就到了。   这天,苏日月依旧来薛文瀚家让苏日安教他记账,上午的时候还好,下午开始人就一直走神,时不时地出错。   苏日安看他那样,知道他心里装着事情,静不下心来,就让他回去到家里等。   后又不放心,自个也跟了过去。   到他家的时候还是正午,太阳高悬在空中,距离他说的太阳落山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可苏日月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坐下了一会儿又站起来了。   那副样子,看得苏日安和三嫂都有些难受。   但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们说什么也没用,就一直陪着他。   好在李辉这次来的比较早。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两个多时辰呢,他就来了,来后看到苏日月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哥儿,以后我就跟你过了。”   看到李辉,苏日月特别高兴,下意识的就朝着李辉走了过去,但在快走到李辉跟前的时候却又猛地停住了,问:“你娘你大嫂他们愿意分家?”   苏日月不太相信。   毕竟,李辉是他们家最能赚钱的人,他大嫂那样的人会同意分家才怪呢。   但李辉却说:“嗯。”   “你没骗我?”苏日月半信半疑。   “没有。”李辉说着伸手抓住了苏日月的胳膊,说:“我娘和我大嫂她们本来不同意,但我爹同意了,她们也就都同意了。我已经跟我们李家的族老们说了,等明天晚上就让岳父到我家,把家分了,只不过……”说到这里,李辉顿了一下。   欲言又止的。   “只不过怎么了?”看到他那样,苏日月以为又有什么变故了,眉头一皱,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拼命的把自己的胳膊从李辉的手中往外抽。   看到他那样,李辉知道他生气了,连忙抓紧了他的胳膊,忐忑着补充:“我爹的意思是说现在分家可以,但是不会给我们分任何东西。”   “不会分任何东西?”三嫂没忍住插嘴。   苏日月也气笑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辉低着头,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心寒,从他十四岁会打猎起,打猎赚的钱他从来没有私藏过一文,就算后来娶了苏日月,他也没有私藏过,全部给了他爹娘,结果……   “没有就没有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日月有些故作轻松的说,“我们有手有脚的还怕赚不来钱吗?!”   “我就怕你跟着我吃苦。”李辉说。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苏日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之前我在你家难道没吃苦吗?有什么可怕的。”   嘴上说着,其实苏日月心里也没底。   因为他爹是里正,他从小就衣食无忧。   现在突然变得一穷二白的。   “哦,对。”像是想到了什么,苏日月把自己的胳膊从李辉的手中抽出来,问李辉:“我的陪嫁呢,他们不会打算把我的陪嫁也不分给咱们吧?”   “这件事情等明天爹爹去了再说,你们先别急了。”李辉回答前,三嫂开口说。   说的什么屁话,不会分任何东西。   她长这么大,见过不少分家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分家的。   什么都不会。   亏他们想得出来。   “对,你们先别想了,等明晚了再说。”苏日安也附和着三嫂的话说,也觉得李辉家爹娘过分了。   就算少分点那也行,什么都不分……   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嗯。”李辉同意三嫂和苏日安的话,“明天再说吧,你的陪嫁肯定会给你拿回来的,放心吧。”李辉说着,抬手将苏日月鬓角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苏日安看到了,轻笑了一声。   苏日月听到苏日安的笑声,反应过来苏日安在笑什么后,脸刷的就红了,后狠狠地瞪了苏日安一眼,你平时和五哥夫那么不要脸我都没笑你,你……同时恼羞成怒的推开了李辉,嘴一快问道:“你今晚要睡我们家吗?”   “!!!”苏日月。   反应过来他说了啥后,苏日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偏偏,苏日安还不放过他,“看把你急的,这才分开了几天,就等不急啦?”   “苏日安!!”苏日月涨红了脸,连名带姓的吼道。   气死他了。   五哥简直太恶劣了。   都是五哥夫惯得,他五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日安并没有生气,呵呵笑着骂他:“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哥,见到自家夫君了有人撑腰了,就连哥都不会叫了。”   “!!!”苏日月:“我求求你闭嘴吧。”   苏日月快要羞死了,偏偏李辉那个混蛋还特别不知趣的问他:“有处睡吗?”   “睡睡睡,睡你个大头鬼啊,就知道睡,你又不是猪。”苏日月羞的要死,李辉还往枪口上撞,当即就变成了苏日月的出气筒。   然而李辉自个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儿的心思真难猜。   明明前一刻还问我要留下来睡吗,下一刻就骂起来了。   “哈哈哈哈。”看到两人的反应,苏日安和三嫂两人都笑了,后三嫂道:“好了好了,安哥儿你也再别打趣月哥儿了,再打趣下去月哥儿要羞死了。”   “!!!”苏日月。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混蛋。   对苏日月和苏日安说完,三嫂又对李辉说:“你今晚先回去,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回去会被人骂的,你回去明天分了家了再说。”   “好。”李辉和苏日月两个半大的孩子,啥都不知道,听到三嫂的话,李辉连忙说。   “等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三嫂对李辉的决定还算满意,打算留他下来吃一顿饭。   “好。”李辉也没推辞,他现在也不太想回他的那个家。   李辉来了,也答应了要分家。   苏日安待着也没事情了,便跟三嫂和苏日月说了一声,回了家。   家里面,薛文瀚还在和苏日辉做家具,好像是在赶前些天接的那个订单。   苏日安记得,那个订单好像也就是这一两天交货。   福婶下地去了,苏日安就自己到厨房做饭。   在做到一半的时候,福婶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吧大家的饭做了。   吃了饭,第二天依旧,和平时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就晚上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苏日月跑来找薛文瀚,说让薛文瀚跟着他们一起去李辉家。   薛文瀚答应了。   最后,李辉,苏世平,苏日明还有薛文瀚以及苏日月五个人一起去了李辉家,到李辉挤,李家的那四个族老已经到了。   见到苏世平,几个人相互打了招呼,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外人就薛文瀚、苏日明、苏世平以及李家的那四个族老,剩下的就李家今天要分家的人了。   大家都到齐了后,苏世平先开口:“说吧,什么个情况?”作为里正,苏世平说这话并不逾越。   因为村子里分家基本上都是里正主持的,家族的族老们只起到个监督的作用。   毕竟,分了家后更改户籍还需要里正。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为我们家分家的事情。”李辉他爹从大家进来就一直在抽烟,抽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的,空气里也全是烟的味道,很呛人,但气氛太过压抑,谁都没有提出来。   现在苏世平开口,他终于熄灭了旱烟,开口声音有些疲惫的说:“分家后,我们跟老大老二过,老三家单起一家。”   几个族老隐隐听到了风声,但不太确定,此刻听到李辉他爹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又一同看向李辉一家和苏日月一家。   最后收回了目光,安静的坐下了。   继续听李辉他爹说:“家产的话,我们家其实也没多少家产。锅碗瓢盆还有房子和二十一亩地全部留给老大老二和我们。银子的话,家里总共有四十七两银子,我分了两份,我们一份,老三一个独占一份。”   几个族老听到李老汉说的钱,都特别惊讶,没想到李老汉竟然这么有钱。   有四十多两银子。   但李老汉的儿子们,想的却不是这些。   “爹!!”   李老汉的声音才落,李辉他大哥二哥就不干了喊道。   李辉他大嫂知道她在李老汉面前没有分量,在别人喊爹的时候,她连忙伸手碰了碰距离她不远的李辉他娘,喊了一声“娘。”   果然,听到她的声音,李辉他娘当即就道:“老头子,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我们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显然,把银子分给李辉他们,是李老汉自己做的主。   “那怎么办?你们什么都不给老三给是打算把老三逼死吗?”李老汉凶着声音问,一个大老爷们,眼睛都红了。   他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李辉他大嫂连忙说。   而与此同时她男人却说:“是他们自己要分家的。”   听到这话,大家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李辉从没想过他大哥这样,看起来特别受伤。   几个族老脸上的表情也精彩纷呈的。   他们给不少族人分过家,像李辉家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后想到苏日月是苏世平的儿子,就又都将视线落到了苏世平的身上,想看苏世平说什么,结果苏世平什么都没说,只公事公办的看向李辉他大哥和二哥,问:“你们对你爹的这个分法不同意,对吧?”   李辉他大哥和二哥彼此看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对。”   苏世平点了点头,没评价,转过脸问苏日月和李辉,“你们呢?”   “等一下。”李辉开口前,苏日月连忙拦住了他,抬起头问李辉他大哥二哥:“你们说的锅碗瓢盆以及家里的一切都归你们,那我的陪嫁呢?我的陪嫁应该归我们吧?”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把他的陪嫁要回来就行了。   他的陪嫁才是那家里最值钱的。   显然,他想到了,其他的人也想到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不过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压抑。   最后是李辉他娘开口,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说:“既然是陪嫁来的,那就是我们家的,那自然也就……”   薛文瀚直接被她的这个理论给气笑了。   直接开口半点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害怕你们无福消受。”说完,抬手指了指她屁股下面的椅子,问:“知道你屁股下面坐着的这把椅子值多少钱吗?”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半点不留情面的说:“我害怕把你们一家子卖了也买不到这样一把椅子。”   薛文瀚的这话有些过分,但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人命不值钱。   而他做的椅子又确实值钱。   就这样的一把椅子,单价至少五十两银子起步。更何况给苏日月的这四把椅子其实是两对。上面的图案也是薛文瀚花了很长时间,专门为祝贺苏日月成亲雕刻的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   一对卖的话会卖到更高的价格。   “本来我们以为就分个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你们家那点东西,我们家哥儿也没打算惦记着,结果你们倒好,我们没惦记着你们,你们倒是惦记上了我们家哥儿的东西了。几位族老,你们也给不少人分过家,你们说说你们见过有把媳妇的陪嫁全部霸占的人家吗?也说说,让我这个见识短浅的人也开开眼。”   “这……”几位族老都特别尴尬。   一般情况下,媳妇的东西,分家的时候是单独拿出来的。   谁的就是谁的,是不分的。   可李辉家这个情况。   实在是,就连他们几个也都震惊了。   看他们支支吾吾的,薛文瀚扫了一眼,后问:“你们就说,你们见没见过这种事情就行了。”   “这个……我没见过。”其中一个族老支支吾吾的说。   有人开口,其他的几个也纷纷开了口,都说:“没见过。”   “听一听,大家都没听过,可见是没有这种分法的。所以,你们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还是怎么的?亏的我们家哥儿每次回娘家我们问他你们对他怎么样的时候他都说你们对他特好的,这就是你们对他的好?可真好!”   薛文瀚说完,苏日明续着他的话说:“我记得这几把椅子是五弟夫你给月哥儿做的吧?”说着指了指李辉他娘他大哥二哥,还有大嫂屁股底下做的椅子,后问:“你们坐着可还舒服?”   苏日明的眼神有些阴。   几个人被盯着,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薛文瀚“嗯”了一声。   后苏日明转过脸来对着苏日月就训:“月哥儿你也是,为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被人这么欺负了,还每次回家都说他们的好,你啊你,也就是你这么笨,要是被阿姆知道你被人这么欺负还不得心疼你,你……”苏日明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其实这些事情苏日月前些天大概跟他们说了。   现在不过是演戏罢了。   不过,一家子都特戏精的。   演的跟真的不一样。   不过苏日月以前确实跟他们说李辉家一家子都特好的,每次都说特好的,害的他们真以为李辉家一家子对他特好的,也就是这几天闹翻了才跟他们说的。   哎。   想到这个蠢哥儿。   大家都有些气。 第七十章   “行了,都别吵了。”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的时候, 苏世平突然开口:   “虽然我是月哥儿的父亲, 但我也是咱们白杨沟的里正。既然几位族老也说了, 没见过谁家把媳妇们的陪嫁分出去,那你们就也按照这个规矩分吧, 嫁妆是谁带来的就归谁。”   “不光月哥儿这样, 你你还有你, 你们也都是, 你们谁带来的嫁妆就归谁,是你们的私产, 不参与这次分家。”   你你还有你, 指的是李辉他大嫂二嫂, 还有李辉他娘。   苏世平这么说, 表面上看似公正, 但其实是向着苏日月的。   其他的三个人, 不管是李辉的大嫂二嫂还是李辉他娘, 都没有多少陪嫁。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们的陪嫁又不是房产地契之类的不动产,基本上不是被子就是枕头,家境稍微好一点的再加上一对铝洗脸盆。   而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他们自己在用。   所以, 分不分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苏日月不一样,他的陪嫁不但种类多, 而且何建宏害怕自家哥儿受委屈全挑的是最好的。   除了被子枕头铝洗脸盆, 还有洗脸盆架, 四把椅子,两个木板箱,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以及苏日月的衣服和鞋子等。   几个族老里,知道几个媳妇陪嫁的人也都看出了苏世平是在向着苏日月,但他们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分的。   又不是李辉家一家子。   但有些人就不这么认为,比如这些日子天天坐着苏日月的椅子得到了好处的李辉他娘,听到苏世平的话当即就开口反对道:“这怎么行,既然嫁进来了就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东西又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   听到他娘的话,李辉只觉得特别心寒。   心寒的都要站不住了。   他以前那么听他娘的话,什么都想着他娘,结果他娘还……   “娘说的对,既然是一家子又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同样得了好处的李辉的二哥说。   本来李辉他大哥也想说,但被李辉他大嫂给拦住了。   最后开口的就变成了李辉他二哥。   其实李辉他二嫂也拦过李辉他二哥,但他二哥似乎不怎么听他二嫂的,根本没搭理他二嫂。   他二嫂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后朝着苏日月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苏日月对着她点了点头,后快速的收回了视线。   这个女人虽然不算好,但是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欺负过自己的人。   而就在苏日月对着李辉他二嫂点头的时候,苏日明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你们现在在分家,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不同意。”李辉他娘找不出理由了,干巴巴的反驳。   这些天用这椅子,她发现她身体好了许多,要她还回去,她舍不得。   “老六,把你婆娘弄出去。”看到李辉他娘一副无赖的样子,几个族老中一个比较有威信的族老开口,对李老汉说。   “我不同意难道有错吗?”李辉他娘不服气,但不服气归不服气,她并不敢跟族老们叫板。   虽然苏世平是里正,权利在白杨沟最大,但因为他生活在楠木村,基本上不会来东坡和西坡,所以对于东坡和西坡的人来说,苏世平就是个里正,里正就是个名词,远远没有族老们来的有威信。   要是惹怒了族老,将他们逐出家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辉他爹本来就有些看不惯李辉他娘的做法了,一听族老的话,当即就道:“你去看看建强带着建红他们回来了吗?”   那几个小孩出去玩了。   “好。”李辉他娘虽然没脑子,但这种事情还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所以李老汉给了个台阶后,她立马就顺着台阶下了。   李辉他大嫂看到李辉他娘起来,急的喊了一声“娘。”李辉他娘是她的枪,要是没了李辉他娘,她要么就忍着,要么就得自己上。   但无论是那种,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先出去看看建强他们。”李辉他娘说了一句,后没有再看李辉他大嫂一眼,快速的出了屋子。   李辉他娘一出屋子,苏世平就开口道:“好了,陪嫁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家的家产,这个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商量。”   说完,苏世平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们尽快商量,要不然天黑了,大家都不好回去,我们人多倒是没问题,几个族老年纪大了,走夜路不好。”   苏世平这一句话把几个族老全部拉出来了,李老汉家也不敢怠慢。   李老汉说:“我还是那个意思,家产都留给你们,银子的话给老三分一半。”   “那怎么行。”李辉他二哥不同意。   之前还有苏日月的陪嫁呢,现在连苏日月的陪嫁都没有了,还要给老三分一半的银子。   不可能。   “我觉得老二说的对,给老三一半的银子太多了。”李辉他大哥也说。   因为他发现他要是再不说话,李辉他们就要拿到一半的银子了。   “那你说怎么分不算多?”李辉他爹的脸黑成了煤炭。   觉得这那是分家,纯粹是给人惹笑话。   就像苏世平家当年的分家一样,不仅楠木村,就连他们东坡都闹得人尽皆知了。   “把银子分成三份,给老三一份。”李辉他大哥提议。   “你也这么认为?”李老汉问李辉他二哥。   “我觉得大哥说的不错。”李辉他二哥连忙说。   “不错,你们觉得不错?!”李老汉直接被气笑了,扭头问苏世平:“里正,你给不少人分过家,大家都是怎么分的?”   苏世平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可能我们楠木村的规矩和你们东坡的不一样,要不你问问几位族老吧,他们也给你们李家的不少人分过家,应该知道怎么分。”   那有什么楠木村和东坡不同。   就算不同,他是里正,东坡的人分家他也得到。   苏世平这样说,是因为他是苏日月的父亲,避嫌。   苏世平的话说完,不等李老汉问,族老里一个老头就说:“你们这种情况,一般大家都是把家产分成四份,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份,李老汉算一份。”   “行,那我们家也就按这个办吧,房子锅碗瓢盆家里的一切,以及地全部分成四份,老三算一份。”李老汉在气头上,听到族老的话,当即就道。   有些赌气的意味。   “爹,你说什么胡话呢。”听到李老汉的话,李辉他大哥瞬间急了。   李辉他二哥也是,对着李老汉吼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先不说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就光说地,一亩地卖的话大概能卖到十两的银子,他们家有二十一亩地,按四份算,老三最少也能得到五亩,一亩十两银子,五亩就是五十两银子。   如果这样,那他们刚才这半天不就是白忙活了?   还惹了一身骚?   李辉坐在一边,失神的看着昔日他觉得还不错的大哥和二哥。   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宛若泼妇的吼他爹。   本来,李辉是不怎么在意那些财产的。   他能打猎,能赚钱。   月哥儿到他五哥铺子里帮忙一个月也能赚几百文——苏日月并没有告诉李辉他五哥给他一两银子。   害怕李辉告诉他娘他们。   所以,就算分不到财产,他两也就暂时的穷一会儿,慢慢会好起来的。   谁知道,他的两个哥哥……   前不久他还笑上坡许家几个儿子为了分家大打出手的事情,这么快就轮到他们家了。   “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听到李辉两哥的话,一个族老开口:“你们把你们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这么多人呢,会有个公道的。”   “我同意我爹刚才说的分法,分四份,我占一份。”李辉这回没有再沉默,在族老的话结束后立刻就说。   既然你们不顾情分,我又何必要给你们面子呢。   李辉的这话一说,屋子里几乎全部的人都看向了他。   苏日月母家这边,是因为李辉突然的硬气。   李辉他家那边,是因为李辉这话和之前他们商量的不一样。   几位族老纯粹是因为这是今天他们到这里后,除了问他们好,李辉说的第一句话。   看到大家都看到,李辉却扭头看了苏日月一眼,后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既然大家都是爹爹的儿子,大哥二哥有的我也应该有。”   你们无情我又何必讲义。   “老三啊 ,咱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李辉他大嫂也坐不住了:“分家是你提出来的,你是答应了……”   大概也觉得李辉答应净身出户的事情太不现实,说到后面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我答应了什么?”李辉问。   “本来咱们一家人是可以好好一起生活的。”李辉他大嫂也知道李辉的问题不好回答,虽然李辉答应了会净身出户,但这时候她说出来一定会变得众矢之的,便直接转移了话题:“但是你们却突然提出来要分家,分家多伤情分,咱们一家人一起生活难道不好吗?”   “分家是迟早的事情,早分和晚分除了时间没什么区别,难道你们还打算住在一起一辈子?”苏日月接过李辉他大嫂的话说。   后半句则是在问李辉他大哥和二哥。   “虽说早分和晚分都是分,但既然村子里大家都没分,肯定就说明晚分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一家子人还是要住在一起的好,更何况再过三个月就要服兵役了,如果我们现在分家,三个月后两家就得出两个人去服兵役……”李辉他大嫂继续说。   说前半段的时候,几个族老都点点头。   表示认同她的话,一家子人还是住在一起的好。   说到后半段服兵役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包括作为里正的苏世平。   他的压力更大。   虽说现在社会安定,当兵也基本上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被征去的都是青壮年,村子里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再去一批青壮年,大家过的就更难了。   他这个里正当的也很累。   好在唯一的一点就是朝廷征召兵役的次数并不频繁,上次像今年这样大规模征兵还是在十年前。   要不然……   不敢想象。   “分家的事情已经提出来了,大家也都同意了,现在都把几位族老叫来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商量我们要如何分……”苏日月说,以前他忍着是因为没捅破那层皮,现在捅破了那层皮,他也就不害怕了,态度强硬:   “至于服兵役的事情,这件事情等分了家了大家再各自商量各自的吧,就没必要搅在这里面。”   “你说的倒是轻松。”李辉他大哥训斥苏日月。   “难道不是吗?”苏日月抬头看着他,眼睛黑沉沉的:“那你们把族老们叫来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众人。   “……你胡说什么?!!”李辉他大哥快要气死了。   苏日月这话怎么回答都是坑。   得罪了族老不说,还落不得好。   “既然不是,那族老们也都来了,就说今天要说的事情,分家吧,别说那些有的没得了。”浪费时间。   “行,说分家的事情吧。”族老中也有人说。   再这样下去,一晚上都分不了家。   族老说完,却没有人吭声,包括李老汉。   过了好久,李辉他二哥才开口说:“我觉得像爹说的那样分不公平,老三分出了之后照顾爹和娘都是我们和大哥家的事情了,这样分的话不公平。”   “不是除了你们三兄弟的,还给你爹和你娘留出了一份吗,以后谁照顾他们等他们百去了那份财产归他不就行了吗?那来那么多事情。”薛文瀚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那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为几两银子闹得鸡犬不宁的。   “但是……”李辉他二哥还是有些不服。   但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苏日月的话给打断了:“几位族老,我们以前没分过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给不少人分过家,知道大家都是怎么分家的吗?是财产平分呢,还是有谁家那个儿子分的多那个儿子分的少呢?”   “……”几位长老。   苏日月这话初听没什么问题,多听几遍你就会发现全是问题。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已经认定了大家分家财产都是平分的,如果你不同意,请你举出例子。   但分家都是比较隐私的事情,除了像苏世平家当年那样闹得不可开交的,其他的人大都不会让人知道。   你这一举例子,不就把人得罪了吗?   也让人觉得你大嘴巴,以后谁还敢叫你帮忙分家。   不过除了极少极品的人家,大部分人分家基本上都是平分。   族老们也是没办法,只能说:“基本上都是平分的。”   “那就行了。”族老的话音一落,苏日月立即就道:“既然大家都平分,那咱们也就平分吧,就像爹爹说的那样,分四份,爹爹和娘占一份,以后谁养老那份归谁。”   说完,苏日月又道:“当然,就算我们不养老,每年的养老费我们也会给的,这个具体看情况,我也不太知道大家都给多少钱,之后再商量。”   后苏日月又将视线移到了几位族老的身上,问:“几位族老,你们觉得这样怎么样?”   “这样最好。”族老们说。   苏日月点点头,看了一眼李辉,后说:“房子和家里的东西除了我的陪嫁,其他的东西我们两个就不要了,地的话家里一共二十一亩地,四份分的话一份是五亩多点,我们就要五亩,到时候如果大哥二哥你们要的话可以折算成银子给我们。一亩地……爹爹,现在咱们沟里一亩地是多少钱?”   苏世平是里正,这话最有发言权了。   “距离村子比较近,地段好的十一两银子一亩,距离村子远些的好的十两,一般的九两。”苏世平说。   “我们也不贪你们的便宜,就按最便宜的九两算。一亩九两,五亩四十五两。家里四十七两银子,分四份的话一家十二两不到十一两多点,因为地我们没有零头,那银子就给我们按十二两算,加起来总共五十七两……”说到这里,苏日月冷笑了一声。   看你们之前还不愿意给我们一半,现在哭都迟了。   “月哥儿你做什么啊?”听到苏日月的话,李辉连忙扯了扯苏日月的袖子,问。   几个族老也很惊讶:“你们不要地?”   农村里人不要地,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对,不要。”   因为他对李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害怕以后李辉他娘一哭一说好话,李辉又无底线的接济他娘。现在他把地卖了,把房子盖到楠木村,李辉来东坡的次数少了,他娘又基本上不出村,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之后,他也不要让李辉打猎了,他问问他五哥夫还收不收学徒,让李辉跟着他五哥夫干活。   顺带让他五哥夫好好跟李辉说道说道,争取让李辉早日改掉他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着他娘的破性子。   他就不信了,就这样李辉还改不好。   苏日月在心里暗戳戳的想,明明心思不纯,但看在几位听过不少苏日月坏话的族老眼里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之前听过不少苏日月抠门小气斤斤计较的坏话,还纳闷里正家也不缺吃喝怎么会养出个那么抠门的人。   但看今天苏日月的表现,除了给他们挖坑逼得他们不得不说大家分家都是平分的这件事情,其他的苏日月做的都很大方。   倒是李辉的两个哥哥和大嫂。   贪婪无知还斤斤计较。   难道不知道苏日月他爹是里正吗?   生活在白杨沟,就没有求不到里正的时候,你们做的这么绝。   以后求到人家的时候有你们哭的。   几个族老叹了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孩子竟然是这样的,以前还觉得他们特老实,特别是老大。   一直勤勤恳恳的,很吃苦。   他们还经常骂孩子们多像他学习呢。   现在……   果然,只有涉及到钱了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行了,都别吵了。”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的时候, 苏世平突然开口:   “虽然我是月哥儿的父亲, 但我也是咱们白杨沟的里正。既然几位族老也说了, 没见过谁家把媳妇们的陪嫁分出去,那你们就也按照这个规矩分吧, 嫁妆是谁带来的就归谁。”   “不光月哥儿这样, 你你还有你, 你们也都是, 你们谁带来的嫁妆就归谁,是你们的私产, 不参与这次分家。”   你你还有你, 指的是李辉他大嫂二嫂, 还有李辉他娘。   苏世平这么说, 表面上看似公正, 但其实是向着苏日月的。   其他的三个人, 不管是李辉的大嫂二嫂还是李辉他娘, 都没有多少陪嫁。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们的陪嫁又不是房产地契之类的不动产,基本上不是被子就是枕头,家境稍微好一点的再加上一对铝洗脸盆。   而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他们自己在用。   所以, 分不分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   可苏日月不一样,他的陪嫁不但种类多, 而且何建宏害怕自家哥儿受委屈全挑的是最好的。   除了被子枕头铝洗脸盆, 还有洗脸盆架, 四把椅子,两个木板箱,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以及苏日月的衣服和鞋子等。   几个族老里,知道几个媳妇陪嫁的人也都看出了苏世平是在向着苏日月,但他们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分的。   又不是李辉家一家子。   但有些人就不这么认为,比如这些日子天天坐着苏日月的椅子得到了好处的李辉他娘,听到苏世平的话当即就开口反对道:“这怎么行,既然嫁进来了就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东西又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   听到他娘的话,李辉只觉得特别心寒。   心寒的都要站不住了。   他以前那么听他娘的话,什么都想着他娘,结果他娘还……   “娘说的对,既然是一家子又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同样得了好处的李辉的二哥说。   本来李辉他大哥也想说,但被李辉他大嫂给拦住了。   最后开口的就变成了李辉他二哥。   其实李辉他二嫂也拦过李辉他二哥,但他二哥似乎不怎么听他二嫂的,根本没搭理他二嫂。   他二嫂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后朝着苏日月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苏日月对着她点了点头,后快速的收回了视线。   这个女人虽然不算好,但是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欺负过自己的人。   而就在苏日月对着李辉他二嫂点头的时候,苏日明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你们现在在分家,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不同意。”李辉他娘找不出理由了,干巴巴的反驳。   这些天用这椅子,她发现她身体好了许多,要她还回去,她舍不得。   “老六,把你婆娘弄出去。”看到李辉他娘一副无赖的样子,几个族老中一个比较有威信的族老开口,对李老汉说。   “我不同意难道有错吗?”李辉他娘不服气,但不服气归不服气,她并不敢跟族老们叫板。   虽然苏世平是里正,权利在白杨沟最大,但因为他生活在楠木村,基本上不会来东坡和西坡,所以对于东坡和西坡的人来说,苏世平就是个里正,里正就是个名词,远远没有族老们来的有威信。   要是惹怒了族老,将他们逐出家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辉他爹本来就有些看不惯李辉他娘的做法了,一听族老的话,当即就道:“你去看看建强带着建红他们回来了吗?”   那几个小孩出去玩了。   “好。”李辉他娘虽然没脑子,但这种事情还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所以李老汉给了个台阶后,她立马就顺着台阶下了。   李辉他大嫂看到李辉他娘起来,急的喊了一声“娘。”李辉他娘是她的枪,要是没了李辉他娘,她要么就忍着,要么就得自己上。   但无论是那种,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先出去看看建强他们。”李辉他娘说了一句,后没有再看李辉他大嫂一眼,快速的出了屋子。   李辉他娘一出屋子,苏世平就开口道:“好了,陪嫁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家的家产,这个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商量。”   说完,苏世平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们尽快商量,要不然天黑了,大家都不好回去,我们人多倒是没问题,几个族老年纪大了,走夜路不好。”   苏世平这一句话把几个族老全部拉出来了,李老汉家也不敢怠慢。   李老汉说:“我还是那个意思,家产都留给你们,银子的话给老三分一半。”   “那怎么行。”李辉他二哥不同意。   之前还有苏日月的陪嫁呢,现在连苏日月的陪嫁都没有了,还要给老三分一半的银子。   不可能。   “我觉得老二说的对,给老三一半的银子太多了。”李辉他大哥也说。   因为他发现他要是再不说话,李辉他们就要拿到一半的银子了。   “那你说怎么分不算多?”李辉他爹的脸黑成了煤炭。   觉得这那是分家,纯粹是给人惹笑话。   就像苏世平家当年的分家一样,不仅楠木村,就连他们东坡都闹得人尽皆知了。   “把银子分成三份,给老三一份。”李辉他大哥提议。   “你也这么认为?”李老汉问李辉他二哥。   “我觉得大哥说的不错。”李辉他二哥连忙说。   “不错,你们觉得不错?!”李老汉直接被气笑了,扭头问苏世平:“里正,你给不少人分过家,大家都是怎么分的?”   苏世平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可能我们楠木村的规矩和你们东坡的不一样,要不你问问几位族老吧,他们也给你们李家的不少人分过家,应该知道怎么分。”   那有什么楠木村和东坡不同。   就算不同,他是里正,东坡的人分家他也得到。   苏世平这样说,是因为他是苏日月的父亲,避嫌。   苏世平的话说完,不等李老汉问,族老里一个老头就说:“你们这种情况,一般大家都是把家产分成四份,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份,李老汉算一份。”   “行,那我们家也就按这个办吧,房子锅碗瓢盆家里的一切,以及地全部分成四份,老三算一份。”李老汉在气头上,听到族老的话,当即就道。   有些赌气的意味。   “爹,你说什么胡话呢。”听到李老汉的话,李辉他大哥瞬间急了。   李辉他二哥也是,对着李老汉吼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先不说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就光说地,一亩地卖的话大概能卖到十两的银子,他们家有二十一亩地,按四份算,老三最少也能得到五亩,一亩十两银子,五亩就是五十两银子。   如果这样,那他们刚才这半天不就是白忙活了?   还惹了一身骚?   李辉坐在一边,失神的看着昔日他觉得还不错的大哥和二哥。   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宛若泼妇的吼他爹。   本来,李辉是不怎么在意那些财产的。   他能打猎,能赚钱。   月哥儿到他五哥铺子里帮忙一个月也能赚几百文——苏日月并没有告诉李辉他五哥给他一两银子。   害怕李辉告诉他娘他们。   所以,就算分不到财产,他两也就暂时的穷一会儿,慢慢会好起来的。   谁知道,他的两个哥哥……   前不久他还笑上坡许家几个儿子为了分家大打出手的事情,这么快就轮到他们家了。   “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听到李辉两哥的话,一个族老开口:“你们把你们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这么多人呢,会有个公道的。”   “我同意我爹刚才说的分法,分四份,我占一份。”李辉这回没有再沉默,在族老的话结束后立刻就说。   既然你们不顾情分,我又何必要给你们面子呢。   李辉的这话一说,屋子里几乎全部的人都看向了他。   苏日月母家这边,是因为李辉突然的硬气。   李辉他家那边,是因为李辉这话和之前他们商量的不一样。   几位族老纯粹是因为这是今天他们到这里后,除了问他们好,李辉说的第一句话。   看到大家都看到,李辉却扭头看了苏日月一眼,后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既然大家都是爹爹的儿子,大哥二哥有的我也应该有。”   你们无情我又何必讲义。   “老三啊 ,咱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李辉他大嫂也坐不住了:“分家是你提出来的,你是答应了……”   大概也觉得李辉答应净身出户的事情太不现实,说到后面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我答应了什么?”李辉问。   “本来咱们一家人是可以好好一起生活的。”李辉他大嫂也知道李辉的问题不好回答,虽然李辉答应了会净身出户,但这时候她说出来一定会变得众矢之的,便直接转移了话题:“但是你们却突然提出来要分家,分家多伤情分,咱们一家人一起生活难道不好吗?”   “分家是迟早的事情,早分和晚分除了时间没什么区别,难道你们还打算住在一起一辈子?”苏日月接过李辉他大嫂的话说。   后半句则是在问李辉他大哥和二哥。   “虽说早分和晚分都是分,但既然村子里大家都没分,肯定就说明晚分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一家子人还是要住在一起的好,更何况再过三个月就要服兵役了,如果我们现在分家,三个月后两家就得出两个人去服兵役……”李辉他大嫂继续说。   说前半段的时候,几个族老都点点头。   表示认同她的话,一家子人还是住在一起的好。   说到后半段服兵役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包括作为里正的苏世平。   他的压力更大。   虽说现在社会安定,当兵也基本上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被征去的都是青壮年,村子里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再去一批青壮年,大家过的就更难了。   他这个里正当的也很累。   好在唯一的一点就是朝廷征召兵役的次数并不频繁,上次像今年这样大规模征兵还是在十年前。   要不然……   不敢想象。   “分家的事情已经提出来了,大家也都同意了,现在都把几位族老叫来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商量我们要如何分……”苏日月说,以前他忍着是因为没捅破那层皮,现在捅破了那层皮,他也就不害怕了,态度强硬:   “至于服兵役的事情,这件事情等分了家了大家再各自商量各自的吧,就没必要搅在这里面。”   “你说的倒是轻松。”李辉他大哥训斥苏日月。   “难道不是吗?”苏日月抬头看着他,眼睛黑沉沉的:“那你们把族老们叫来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众人。   “……你胡说什么?!!”李辉他大哥快要气死了。   苏日月这话怎么回答都是坑。   得罪了族老不说,还落不得好。   “既然不是,那族老们也都来了,就说今天要说的事情,分家吧,别说那些有的没得了。”浪费时间。   “行,说分家的事情吧。”族老中也有人说。   再这样下去,一晚上都分不了家。   族老说完,却没有人吭声,包括李老汉。   过了好久,李辉他二哥才开口说:“我觉得像爹说的那样分不公平,老三分出了之后照顾爹和娘都是我们和大哥家的事情了,这样分的话不公平。”   “不是除了你们三兄弟的,还给你爹和你娘留出了一份吗,以后谁照顾他们等他们百去了那份财产归他不就行了吗?那来那么多事情。”薛文瀚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那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为几两银子闹得鸡犬不宁的。   “但是……”李辉他二哥还是有些不服。   但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苏日月的话给打断了:“几位族老,我们以前没分过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给不少人分过家,知道大家都是怎么分家的吗?是财产平分呢,还是有谁家那个儿子分的多那个儿子分的少呢?”   “……”几位长老。   苏日月这话初听没什么问题,多听几遍你就会发现全是问题。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已经认定了大家分家财产都是平分的,如果你不同意,请你举出例子。   但分家都是比较隐私的事情,除了像苏世平家当年那样闹得不可开交的,其他的人大都不会让人知道。   你这一举例子,不就把人得罪了吗?   也让人觉得你大嘴巴,以后谁还敢叫你帮忙分家。   不过除了极少极品的人家,大部分人分家基本上都是平分。   族老们也是没办法,只能说:“基本上都是平分的。”   “那就行了。”族老的话音一落,苏日月立即就道:“既然大家都平分,那咱们也就平分吧,就像爹爹说的那样,分四份,爹爹和娘占一份,以后谁养老那份归谁。”   说完,苏日月又道:“当然,就算我们不养老,每年的养老费我们也会给的,这个具体看情况,我也不太知道大家都给多少钱,之后再商量。”   后苏日月又将视线移到了几位族老的身上,问:“几位族老,你们觉得这样怎么样?”   “这样最好。”族老们说。   苏日月点点头,看了一眼李辉,后说:“房子和家里的东西除了我的陪嫁,其他的东西我们两个就不要了,地的话家里一共二十一亩地,四份分的话一份是五亩多点,我们就要五亩,到时候如果大哥二哥你们要的话可以折算成银子给我们。一亩地……爹爹,现在咱们沟里一亩地是多少钱?”   苏世平是里正,这话最有发言权了。   “距离村子比较近,地段好的十一两银子一亩,距离村子远些的好的十两,一般的九两。”苏世平说。   “我们也不贪你们的便宜,就按最便宜的九两算。一亩九两,五亩四十五两。家里四十七两银子,分四份的话一家十二两不到十一两多点,因为地我们没有零头,那银子就给我们按十二两算,加起来总共五十七两……”说到这里,苏日月冷笑了一声。   看你们之前还不愿意给我们一半,现在哭都迟了。   “月哥儿你做什么啊?”听到苏日月的话,李辉连忙扯了扯苏日月的袖子,问。   几个族老也很惊讶:“你们不要地?”   农村里人不要地,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对,不要。”   因为他对李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害怕以后李辉他娘一哭一说好话,李辉又无底线的接济他娘。现在他把地卖了,把房子盖到楠木村,李辉来东坡的次数少了,他娘又基本上不出村,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之后,他也不要让李辉打猎了,他问问他五哥夫还收不收学徒,让李辉跟着他五哥夫干活。   顺带让他五哥夫好好跟李辉说道说道,争取让李辉早日改掉他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着他娘的破性子。   他就不信了,就这样李辉还改不好。   苏日月在心里暗戳戳的想,明明心思不纯,但看在几位听过不少苏日月坏话的族老眼里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之前听过不少苏日月抠门小气斤斤计较的坏话,还纳闷里正家也不缺吃喝怎么会养出个那么抠门的人。   但看今天苏日月的表现,除了给他们挖坑逼得他们不得不说大家分家都是平分的这件事情,其他的苏日月做的都很大方。   倒是李辉的两个哥哥和大嫂。   贪婪无知还斤斤计较。   难道不知道苏日月他爹是里正吗?   生活在白杨沟,就没有求不到里正的时候,你们做的这么绝。   以后求到人家的时候有你们哭的。   几个族老叹了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孩子竟然是这样的,以前还觉得他们特老实,特别是老大。   一直勤勤恳恳的,很吃苦。   他们还经常骂孩子们多像他学习呢。   现在……   果然,只有涉及到钱了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就不知道苏日月抠门小气斤斤计较的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不过也就他们家的那几个婆娘了。   想着,几个族老看李辉家的眼光都变了。   但也没说什么。   苏日月都把话说完了,他们还说什么。   回答了李辉的话,苏日月又道:“几位族老,你们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这样虽说你们小两口吃亏些,但毕竟以后你爹和你娘还要你大哥你二哥照顾,你们能这样识大体是最好的。”几个族老说的是实话。   但李辉他大哥二哥以及大嫂的脸却绿了。   总有种被坑的感觉。   而且族老都说了:虽说你们小两口吃亏了些。   这意思就是他们贪便宜了,这样他们还能说什么……几人都是有口说不出。   “既然几位族老也觉得公平,那爹爹呢?对这个提议没意见吧?”说完,苏日月又问。   “就按你说的份分。”李老汉说,他的话音才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面的李辉他娘却突然跳了出来,大喊一声:“我不同意。”   刚喊完,还没说下一句呢,就看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辉突然站起来,质问他娘:“娘,我到底是不是你和爹爹的儿子?”   “……”众人。   这走向……   薛文瀚坐在一旁,突然笑了。   都可以拍本狗血剧了。   李辉的话太突然,大家都愣了,包括李辉他娘。   不过李辉并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又说:“只要娘你说一声我不是你或者爹爹的儿子,我现在就什么都不要了,带着月哥儿从这个家里离开。”   “……你当然是我儿子!!”李辉他娘很生气。   因为李辉这么问不仅仅是质疑他是不是他们儿子的问题,还涉及到了她的人品守妇道的问题。   她……   一个女人被自家儿子这么问。   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偏偏李辉还不依不饶的追着问:“既然是娘的儿子,那娘为什么要这么偏心大哥和二哥。”   问完李辉突的笑了下,有些难看:“小时候我就知道娘不喜欢我,所以娘说让我东我就东,娘说让我西我就西,就希望有一天娘能喜欢我,像对待大哥二哥那样对待我,但每次……不管我做什么,娘总是向着大哥和二哥,我……”   “行了,就这么分。”   李辉还打算说,李老汉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做出了决定:“现在老大老二商量下要不要老三的地,要的话就用家里剩下的钱买了,钱不够你们若是有私房钱的话也可以用你们的私房钱买,用私房钱买的归你们自己,以后分家的时候不分。若是不买,咱们就商量下给老三分哪些地,之后的事情让老三自己决定。”   家丑不可外扬。   现在的李辉情绪比较激动,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呢。   所以,李老汉也是没办法才开的口。   但李辉他大哥二哥却不这样想,听到李老汉那几乎是宣布的语气,当即就不满了:“爹!!”   “就这么决定了。”李老汉没看他的两个儿子,说,声音疲惫。   另一边,李辉被打断了话也没有再继续。   因为他已经被苏日月拉到了一边。   而李辉他娘,被李辉问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小李辉就很听话,什么时候……这么凶过自己。   李辉他娘还有些不能接受。   但现在大家都很忙,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眼看着天已经黑尽了,那兄弟两还叽叽歪歪的,薛文瀚有些不耐烦的插嘴:“你们不害怕你们再叽叽歪歪下去什么都分不到吗?”   “你……”李辉他大哥和二哥有些生气,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开始他爹只说给老三二十三两银子,现在……如果把卖地的钱算上,都快六十两了。   想到这里,两兄弟的脸色都变了。   觉得亏大了。   刚想说话,又想到薛文瀚刚才说的话。   又闭上了嘴。   最后,没人说话,这算是全体通过了。   最后就是给李辉的地他们要卖下来还是给李辉分出来,让李辉卖给别人。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李辉他大哥二哥决定出钱买下来。   地对农民来说是根本,要他们把地分给老三,再让老三把地卖给别人,他们做不到。   但是他们的钱不够,李辉他大哥二哥就想着欠着,偏偏苏日月不干,就一句话:“不欠,要不给钱,要不把我们的地给我们分出来,我们再卖给别人。”   “你们又何必要做的这么过呢?!”李辉他大嫂不高兴的问。   “我们做的过?”苏日月嗤的笑了,“你们想着让我们净身出户的时候都不觉得过,我们只是拿回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有什么过的?”   “这不是……”   “这不是没让我们净身出户吗?怎么,你们还真想让我们净身出户啊?”苏日月冷着脸,一点不留情面。   “公账没有了就掏私房钱,没有了就分地,现在趁着几个族老们都在把事情办清楚了,免得以后纠葛。”他才不想和他们再有往来呢。   虽然说往来是不可避免的,但能不往来就不往来。   “除了老三的,还剩下三十五两银子。”李老汉说:“抛去十两抵消服兵役的缴纳金,剩下二十五两,可以买两亩多点的地,剩下的你们是怎么想的,要吗?”最后一句是问李辉大哥二哥。   “要么?”李辉大哥问大嫂。   两人凑到一起叽叽歪歪的商量,现在的地好一点的都要十两十一两银子,苏日月要九两银子很便宜,他们现在不买以后要买的话九两根本卖不到什么好的地,但如果他们要地的话就暴露了他们的私房钱……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拿到手的地比较实在,便道:“我们出十八两,要两亩。”   “我们要一亩。”听到他大哥的话,李辉二哥也说。   并没有问李辉二嫂,李辉的二嫂就像个影子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没有半点存在感。   “行。”听到他两的话,苏日月站起来说:“银子给我,剩下的你们要那块地你们自己商量去。”   李辉他大嫂和二哥出去去银子了。   李老汉也从早就拿出来的银子里取了三十两递给了苏日月。   苏日月伸手接了。   李辉他大哥提起老人赡养费的问题,苏日月不清楚行情问苏世平:“爹,依我们这里的传统,每年要给老人多少银子?”   “大多数都在二百文到三百文之间,有钱了也可以多给些。”时间太晚了,苏世平也不想再消磨下去了。   也没问那几个族老直接说。   “行,那我们折个中,给爹二百五十文吧?行吗?”   “可以。”大概是真的晚了,到了睡觉的时间,几个族老们也有些恹恹的,听到苏日月的话当即就道。   “行。”苏日月点点头,后又问了一句李辉他大哥:“大哥没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李辉他大哥有些不爽的说。   大概是之前李辉的问题,李辉他娘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   李辉大嫂二哥回来,将钱不情不愿的交给苏日月。   这个家终于算是分完了。   苏世平使唤薛文瀚写了分家的情况——因为薛文瀚的字比他的字好看。   后让李老汉以及李辉兄弟三人画了押,走之前苏世平告诉李老汉:“你们的地之后分好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登记一下就行了。”   “好。”李老汉说,说完问李辉:“今晚在家里睡?”   “我们回我家去。”苏日月说。   李辉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今晚就在家睡吧。”   苏日月看了他一眼,后转过头看向苏世平,苏世平说:“你们今晚就在这儿睡吧,我跟你哥哥们回去就行了。”   “好。”苏日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其他的人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幸好有月亮,要不然黑灯瞎火的,薛文瀚他们都不好回家。   回到村子,还没到家呢,薛文瀚远远地就看到他们家的灯还亮着呢,在一片漆黑中看起来尤为显眼,摇了摇头。   回到家,果然,苏日安还没有睡。   听到大门响,就披着外套下炕了,看到薛文瀚立马问:“怎么样?”   “分了。”说着薛文瀚插上门,后抬手将他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做什么?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四月份,夜里特凉的,他又穿的那么少。   苏日安知道薛文瀚是关心他,也知道自己性急了,“嘿嘿”傻笑了两声,想蒙混过关。薛文瀚看出了他的意图,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啊”后带着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苏豆子睡的横七顺八的。   “这娃……”看到苏豆子的睡姿,薛文瀚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没忍住吐槽。   这以后要是谁娶了他,就别想再睡个好觉了。   八爪章鱼似得。   回到屋子,苏日安放低了声音小声问薛文瀚:“怎么个回事?”   薛文瀚大概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苏日月舌战李辉家一家子的那段,苏日安听得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又顾忌苏豆子不敢笑,整个人都笑得颤抖起来了,“月哥儿这么强势啊。”说完又道:“也是,月哥儿的性子原不该那么弱,估计以前是顾忌着一家人,觉得忍忍能过就过,才会让人那么欺负的。”   现在分了家了,没顾忌了可不就放开天性大胆的怂对了吗。   “这样特好的。”薛文瀚说。   “嗯。”苏日安表示认同,之后又说了几句话,便睡了。   第二天苏日辉一大早就来了,来的时候身后面还跟着一个苏日明,看到薛文瀚,苏日明直接问薛文瀚:“你早上有空吗?”   “怎么了?”薛文瀚大概猜出了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问。   他的那活,他想有空就有空,他想没空就没空。   “一会儿我要去帮月哥儿拉陪嫁,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苏日明家有一辆牛车,他家一辆骡子车。   但“两辆车够吗?”薛文瀚问。   他记得当初苏日月的陪嫁是三辆车拉上去的,主要是那个衣柜和梳妆台太占地方了,牛车又小装不了多少东西。   “还有建乔家的牛车。”苏日明说,“我们三个一起去。”指了指苏日辉。   薛文瀚“好”了一声,说:“稍等一下,我跟小安说一声。”说完,又道:“帮我驾车。”   说完就进屋了。   苏日辉苏日明去驾车。   进屋后,苏日安刚醒来,还在炕上躺着,旁边坐着拿着薛文瀚前些天给他做的小木人玩的不亦说乎的。   看到薛文瀚,苏日安:“怎么了?”   “苏日明说让我跟他去给月哥儿拉嫁妆,我跟你说一声,一会儿福婶做好饭了你们先吃,别等我。”   薛文瀚的话刚说完,苏豆子就特别精神的问:“爹爹你们要去姑姆家啊?”   “嗯,在家陪着你阿姆。”薛文瀚说,与此同时,苏豆子问:“那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听到薛文瀚的话就停下来了,恹恹的“嗯”了一声,一脸的不高兴。   薛文瀚没搭理他,跟苏日安说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院子里,苏日明已经把车驾好了,苏日辉不在的,薛文瀚随口问了一声,苏日明说:“在外面看车。”   薛文瀚“哦”了一声,两人出门。   外面停着两辆牛车。   三人一起,拉着车去了东坡,去东坡的路上碰到有人去地里干活,看到他们很八卦的问他们去做什么。   薛文瀚不太认识他们,没搭理。   苏日辉年纪小,也不用回答,最后全部都落到了苏日明的身上,苏日明解释了一路,到东坡的时候都快要奔溃了。   从没觉得这些人这么八卦。   特别是他们还问的停不下来,苏日辉和薛文瀚也是的,也不等他。   大概是昨晚说清楚了,早上他们去搬家的时候,李辉他大哥们也没说什么,搬到中间的时候李辉他大哥和大嫂出门去地里干活。   看到两人拿着锄头就要出门,薛文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苏日月:“椅子拿过来了吗?”   “还没有。”苏日月说。   薛文瀚看了一眼李辉大哥大嫂,苏日月会意,连忙跑过去拦住了他们,被苏日月拦着,李辉他大哥大嫂的脸色有些难看。   偏偏苏日月还不依不饶,又旁边站着一堆男人,李辉他大哥僵了半天,最终妥协了,转身,将他们那屋的门锁打开,进去将两把椅子拿了出来。   后狠狠地瞪了苏日月一眼。   苏日月非但没生气,还特开心的笑着说:“大哥大嫂去地里慢点哦。”说完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像唱戏一样。   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薛文瀚给惹笑了。   大概是刚才苏日月对李辉大哥大嫂的事情起了作用,没过一会儿李辉他二哥也拿出一把椅子出来了。   后李辉他爹也将椅子提了出来。   想起昨晚的事情,苏日月有些想把那把椅子留给李辉他爹,但想到这样子就算留下也落不到李辉他爹的手中,而且这椅子是薛文瀚专门给他做的,做的一对……   以后再看看,要是有钱了再让五哥夫给他做一个。   跟李辉他爹说了麻烦,苏日月接过椅子,与其他的椅子叠在了一起,后放到牛车上。   去的时候三车,回来的时候也三车,装好了车,苏日明又叮嘱苏日月:“再看看,还有什么没拿的吗?”苏日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连柜子底下都没放过。   看完后,起身:“没了,走吧。”   说着,一群人出门。   走到门口,李辉突然转身看了一眼。   眼神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用只有他自己和距离他最近的苏日月能听到的声音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伸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苏日月的手。   大概是觉得,以后就剩下他和苏日月了,他们是彼此的依靠。   苏日月理解他的心情,但哥哥弟弟们都在跟前,他有些不好意思,生生的把自己的手从李辉的手中抽了出来。   李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苏日月撅了噘嘴,倒把李辉给惹笑了。   苏日明苏日辉虽然表面上一本正经,但其实都偷偷的用余光注视着他们,看到他们两这样也算是放心了。   路上,薛文瀚随口问:“你两啥打算?”   “先暂时住我家,之后把你之前说的那块地买下来盖房子。”苏日月说,说完又问薛文瀚:“五哥有什么建议吗?” 第七十一章   “没什么建议,就问问。”薛文瀚说, 大体的事情他们那天已经跟苏日月说了, 苏日月心里有数。   也用不着他们操心。   “嗯。”苏日月点点头, 后突然开口问薛文瀚:“五哥夫,你那里还收学徒吗?”   听到他的话, 薛文瀚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看了李辉一眼, 后将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身上。   苏日月噘着嘴皱了皱鼻子, 说:“我们把地卖了,以后也不打算种地了, 但李辉打猎的话太危险了, 我就想着看能不能让他跟着你学个木匠, 到时候能养活我们两个就行了。”   “可以。”薛文瀚笑了下, 后对李辉说:“你以后早上跟小辉一块过来就行了。”   “好, 谢谢五哥夫。”李辉连忙说。   薛文瀚点了点头, 没说话。   苏日月的东西比较多, 这一趟下来已经中午了, 苏日安他们已经吃了午饭,薛文瀚回去后苏日安又给他单独做了吃的。   下午,薛文瀚和苏日安在腻歪。   没想到原本以为今天不会来的苏日月苏日辉还有李辉却来了。   敲响了门后, 苏日安连忙推开了薛文瀚,后整理了下衣服, 又扶了扶有些歪的发簪, 顺了顺头发, 才出门。   门外面,三人看到苏日安都齐齐的问好。   问完后,苏日安将三人招呼了进来。   下午,苏日安继续教苏日月记账的事情,学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苏日安跟苏日月说让他明天跟苏小名一起去店里,不用再学了。   李辉听了,得知苏小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汉子后,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但碍于身边的几尊大神,他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也没敢造次。   只是脸上一直闷闷不乐的。   苏日月看到了,用手戳了戳他,问他:“你怎么了?”   “那苏小名……”李辉说欲言又止。   “噗……”苏日月噗的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打趣他:“放心吧,我不会跟他跑了的。”   李辉憋着脸,看了他两秒,后闷闷的“嗯”了一声,继续刨薛文瀚让他刨的东西。   很厚的一块木材都被他刨的剩下很薄的一片了,薛文瀚还说不行,说他刨的不平整,让他控制手头的力道。   说完,大概害怕他灰心,又拿苏日辉举例子:“放心,小辉也刨了半个月。”   “!!!”被点名的苏日辉。   “……”李辉:半个月,这么久,不过他耐性好,也不怕,只要能学的会,这些都不是事情。   想着,李辉就想到昨晚苏日月跟他说苏日安给他一两银子看店的事情。   心中对苏日安和薛文瀚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李辉当即就决定,晚上回去一定要跟岳丈说说宅基地的事情,先把房子盖起来,先让他和月哥儿有个属于他们的小家。   之后再慢慢添置其他的东西,就像月哥儿说的:他们还年轻,又都能吃苦,就算现在暂时穷些,但迟早会富的,迟早会什么都有的。   因为苏世平的关系,李辉家的宅基地很快就批下来了。   朝廷为了让大家多生多养,宅基地的价格相对很便宜,是耕地的一半。   苏日月家那块宅基地有一亩多,下来才花了六两多点银子。   他们的五十多两银子才用了个零头,苏日月和李辉都很高兴。   宅基地买好了,接下来就要盖房子了。   他们那边忙着盖房子的事情,薛文瀚这边给县城江家做的家具的提货时间到了。   当天还没到中午呢,提货的人就来了。   当时苏日安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薛文瀚一个人在屋子里干活。门外传来车轱辘碾过的声音,苏日安并没有在意,但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苏日安抬头,然后就看到一个打扮的很得体大方的中年男子站着他们家门口。   敲门。   见他抬起头来,那男子朝他点了点头,后问:“请问,这里是薛文瀚家吗?”   “你是?”听到直接点名薛文瀚的名字,苏日安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   那人看到苏日安的大肚子,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笑着说:“我是县城江家的管家,来取我家主人定的床和桌椅。”   “请进来。”苏日安知道薛文瀚上次接的那个订单的主人姓江,但薛文瀚没告诉他是今天取货——也有可能告诉他了,但他忘了,自从怀孕后他不但嗜睡,而且还特别健忘,有次手中拿着扫帚愣是找了大半天的扫帚,最后还是苏豆子看到了   提醒了他。   招呼几人进院子后,苏日安跟带头的中年男子说了声“等下”后走过去敲开了薛文瀚干活那屋的门,跟薛文瀚说了有人提货。   薛文瀚知道这事,“嗯”了一声后,起身,到门口角落放着的洗脸盆里洗了下手,擦了手后跟着苏日安出了门。   院子里,那中年男人见到薛文瀚后连忙迎了上来。   这可是连他们家主人都给面子的人,他可不敢造次。   彼此问了好后,薛文瀚将几人带进了他们做工的那间房间的隔壁,那原本是一间空房子,现在里面装满了家具。   除了江家的,其他是薛文瀚之前做的没主的,打算以后开家具铺子时用的。   “薛老板做了这么多家具?”中年男人看到满屋子的家具后,震惊的问。   薛文瀚“嗯”了一声,说:“以后打算在镇上开个家具铺子,江管家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去铺子里捧个场。”   “一定一定。”江管家说着,跟着薛文瀚走过去。   薛文瀚指着紧挨着的几个家具对江管家说:“这是你家的,请你检查一下。”   “好。”江管家说,说完招了招手,将跟他来的几个小伙子招呼了过来,让他们将床和桌椅搬着检查了一下,检查没问题后,跟薛文瀚说了一声,便让几人将家具搬了出去。   薛文瀚又跟江管家说了几句话,江管家将剩下的银子给薛文瀚补齐了。   等那几个小厮搬完东西后,江管家便离开了。   江管家才一走,苏日安就从薛文瀚手中接过银票,美滋滋的数了起来,尽管他刚才已经听到江管家说是多少钱了。   数完银票,苏日安跟薛文瀚说了句“等下。”快速的转身,一点没有孕妇的自觉,快速的朝着他们睡觉的那屋走去,后将银票放到了那屋。   然后折回来。   皇帝巡视自己的国土一般看了一圈那摆满家具的屋子,半响,转过脸对薛文瀚说:“夫君,你觉不觉得咱这屋子放家具有些太挤了,这你才做了多久,等再做几个大件就放不下了。”   “是小。”薛文瀚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话,后将人拉出了混合了各种木材味道的屋子,带到了堂屋:“之后咱们盖个专门做家具装家具的房子,不过不急等你生了再说。”   说着,薛文瀚摸了摸苏日安圆鼓鼓的肚子。   郎中说,苏日安肚子里的可能是双胞胎。不过苏日安肚子确实特大的,这才六个多月,就和三嫂快要生的肚子一样大了。   说起三嫂,苏日安想起三嫂前几天就说她快要生了,这都过了几天了还没生。   要是再等下去,就害怕有生命危险。   苏日安白天才和薛文瀚说了这事,晚上苏日辉就来告诉他们三嫂生了,是个儿子。苏日安特高兴的,不过他现在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去。   就跟苏日辉说了一声,说他就不过去了。   苏日辉来的时候何建宏就跟他说让他告诉苏日安别来了,听到苏日安的话,便回道:“我阿姆也给我说,让我告诉你让你别来了,害怕冲着。”   村子里,大家都特忌讳看到刚生完孩子的孕妇,特别是小孩子或者怀着孩子的孕妇,害怕被冲着。   苏日安是被这么教育着长大的,自然也这么认为,听到苏日辉的话“嗯”了一声,后又对他说:“你去告诉三嫂,就说我这几天就不来了,过些天再去看她,到时候给她带几双好看的小鞋子。”   苏日辉“嗯”了一声,后说了句:“那五哥我先走了。”他这几天帮着他七哥盖房子,都没来薛文瀚这儿干活。   苏日安“嗯”了一声,点头送他离开。   薛文瀚一直在他们身边,听到他兄弟两的对话,觉得太迷信了,但一想到他重生的这件事情。   最后就什么都没说。   就苏日安夸下海口带几双小鞋子的事情吐槽了一下,“现在你连咱娃的鞋子都没做好一双,我看你过几天把什么当几双小鞋子带。”   这些天,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苏日安在针线活上是真的没有半分天赋。   缝缝补补,做些弄衣服,这些比较常见的……因为一直做,熟能生巧……不,对他来说仅仅是熟能生会。虽不至于多好看,但也能看得过去。   而小鞋子这类不常做,又比较精细的东西……   他做出来的那薛文瀚实在是不想吐槽。   就连好脾气的福婶看了嘴角都没忍住抽搐了几下,最后委婉的提出:“小老爷,要不……小少爷的鞋子还是我来做吧?”   薛文瀚隔着一堵墙,听到他们的对话差点没忍住笑了,   苏日安的脸黑成了煤炭。   但他也清楚福婶说的是事实。   特别是第二天第三天和他三嫂一起做鞋子的时候,对比不要太强烈。   那以后苏日安就死活不做鞋子了。   现在却夸下海口……   薛文瀚不知道他要怎么还。   一听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当即就不满的撇了撇嘴:“一看就知道你已经好久没关注过我了。”临了还哼了一声。   听到他的那一声哼,薛文瀚只觉得一阵燥热。   也不知道是苏日安越来越会撩了,还是他干旱太久了。   抬手没好气的在苏日安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刚准备又下一步动作,就听到苏日安说:“肚子里两个娃呢,你别乱来。”   “……”薛文瀚。   一阵无语后,直接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然后去了他干活的那屋子,顺带还将门反锁上了。   被推开,苏日安先是一愣,后看到薛文瀚狼狈逃跑的样子,当即哈哈哈哈的就笑了。   笑到最后只能扶着墙。   笑罢,苏日安去了苏日月家盖房子的地方。   一大群的老爷们打打地基,半个女人或哥儿都没有。   苏日月也不在。   苏日安不知道那货心里怎么想的。   大概是他们刚来楠木村,村里去给他们帮忙盖房子的人少,所以人两人一商量,直接不要人帮忙了,人花钱一天十五文请人干活。   不包吃。   十五文不少,比镇上就少一顿饭。   但这是在村子里,对村里的村民来说可比镇上方便多了,所以来给他们家盖房子的人不少。   这才没几天就快要把地基打好了。   至于苏日月自己,依旧每天定时定点的到镇上去给薛文瀚家看铺子。   苏日安不是很赞同他的这种做法。   晚上回来的时候跟薛文瀚说了,却不想薛文瀚不但不觉得这样不好,甚至夸苏日月有生意头脑。   “……”没生意头脑的苏日安。   一脸的烦闷。   看他那样,薛文瀚给他把其中的关键讲了。   苏日月给他们看铺子,先不说奖金,就光说月钱,一个月是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就相当于一天三十三文。   三十三文钱他可以雇两个人干活还剩下三文。   而他雇的是大男人,不管是哪一个干起活来都比他一个小哥儿厉害。   如果他不去看铺子,留在家里干活,他别说两个大老爷们的活了,连一个的都干不完。   所以,薛文瀚下了总结:“月哥儿这样做才是最对的选择。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   大概是为了让苏日安听懂,薛文瀚讲的非常详细,讲完苏日安总算是听明白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苏日月确实比他有生意头脑。   他跟着薛文瀚那么久,每天同床共枕,薛文瀚又从来不避开自己这些,每每自己有疑问时,薛文瀚都会很认真的给自己讲解。   而且他还在镇上半年多。   可即使是这样,他的有些想法还是不如刚接触这些的苏日月。   心情突然有些不美丽。   苏日安抱着薛文瀚撒娇:“夫君~~” 尾音拉的长长的。   “别胡乱撩拨,再撩拨我不确定我能干出啥事情来。”薛文瀚有些受不了的推开了他。   苏日安“哈哈哈”笑了,后说:“还能干出啥事情来,不就是那些事情吗?!”说完还假模假样的叹息了一声:“哎,薛文瀚你真经不起撩拨。”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警觉:“我怀孕这些日子你没跟人乱搞吧?”   “……”薛文瀚直接被他给气笑了:“我有没有乱搞你不知道吗?”   天天待在家里,连门都没出去,怎么乱搞。   家里就还福婶一个女性,他还没那么重口味呢。   苏日安回忆了一下,说:“我觉得没有。”   “那你还问。”薛文瀚被他气得。   前世他就经常听人说怀孕的人脾气反复,那时候他没对象觉得都是人以讹传讹,但自从苏日安怀了孕之后…… 他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反复无常了。   以前特乖巧的一个小夫郎,自从怀孕后……薛文瀚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好在苏日安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就是偶尔,大多数时候还是特好的。   这时候只要他哄着他点,之后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薛文瀚将苏日安拉过来,亲了亲他。   这一亲就停不下来了。   直到最后两人都有反应,互帮互助了。   晚上,苏豆子从外面玩回来,回到家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姆,三婶婶生的小弟弟好丑啊。”   “!!!”苏日安:“你去大爷爷家了?”   “嗯。”没发现苏日安生气的事情,苏豆子点了点头,后大概是真的觉得那小孩很丑,情绪不太高的又重复了一遍“太丑了。”说完又道:“要是我弟弟也那么丑的话我就不要了。”   “……”苏日安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没搭理苏日安,扭头对屋子里的薛文瀚喊,让他拜拜家神。   薛文瀚本觉得他这样特迷信的,但有次苏柳儿高烧烧的都说胡话了,连薛文瀚他们都被叫着去了,郎中也看了,吃了药,就是没用,最后苏日明起来拜了拜神,没一过一会儿竟奇迹般的好了。   自那以后,薛文瀚虽然不虔诚,但也相信有这种事情了。   听到苏日安的话,问了苏日安一句:“咋了?”   苏日安将苏豆子去看三嫂家儿子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害怕三嫂冲了苏豆子。   薛文瀚觉得没必要那么紧张,前世医院里生产,谁生下小孩没见人。   但知道这里风俗这样,他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苏日安的想法。   而且神多拜拜也没什么坏处,就去了。   薛文瀚去拜神了,苏日安又对着苏豆子一通教训,说的苏豆子都快要哭了,连连保证:“阿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最后还是福婶做好了饭,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吃饭。   苏豆子才逃过了一劫。   直到小孩满月,这时候的人穷,除了老大会有满月宴,其他的小孩都是没有满月宴的,就比较亲的亲戚会给小孩或大人买点东西去看看。   为此,苏日安还专门跑了一趟镇上。   顺带将苏日月这个月的收入点了一下,然后送到了镇上的钱庄。   看到苏日月赚的钱,苏日安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苏日月是真的比自己会赚钱。   这一个月的时间,苏日月赚的钱居然比他以前一个月赚的还要多上那么几两银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苏日月到铺子里的第一个月啊。   苏日安觉得很难过。   回家抱着枕头坐在炕角落里坐了很久,直到薛文瀚从他干活那屋出来,洗了脸进屋才发现他。   看到他傻愣愣的坐在炕上,旁边大包小包的放着一堆小衣服和小鞋子,特别惊讶:“你在干嘛呢?”   “夫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会赚钱?”苏日安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薛文瀚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想着想到他今天去了镇上。   薛文瀚像是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敢再问。   薛文瀚像是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敢再问。   因为他害怕苏日安生气。   但他没问,苏日安却自己说了,说:“月哥儿这个月赚的钱比我以前一个月赚的多。”说完,苏日安又不太高兴的道:“人家月哥儿是第一次去店里。”   就赚了这么多。   再想想自己,他觉得好难过啊。   “……”薛文瀚:好像人家月哥儿确实比你会赚钱。   但这话薛文瀚不敢说。   而且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了,赚那么多也没用,他要的是媳妇,又不是会赚钱的员工。   在乎这些做什么。   虽然他不在乎,但他知道苏日安可能比较在乎。   想了想,薛文瀚说:“你赚的也不少了,再说了你家夫君还在呢,有我赚钱,你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盯着薛文瀚看了几秒钟,后放下枕头,问:“你真的不在乎?”以前他看店的时候,薛文瀚天天教他怎么赚钱,怎么营销,他以为薛文瀚很在乎钱呢。   所以知道苏日月赚的比他多,就……   其实对于苏日月赚的比他多这件事情,他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并不是难以接受。   所以,听到薛文瀚的话,他当即就放下了枕头,朝着薛文瀚的方向爬了过去。   然后,坐到了薛文瀚的面前。   薛文瀚看他的模样,连忙说:“不在乎。”   “那就好。”苏日安说,说完问薛文瀚:“福婶饭快做好了吗?我好饿。”怀孕了吃的多,爱饿,他也没办法。   “……”薛文瀚:刚才进来看到苏日安抱着枕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坐在角落里,他还以为他在哭呢,谁知道竟……   薛文瀚有些好笑,心中总觉得苏日安好像变了。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特正经,根本不会像刚才那样欺骗自己的感情,害的自己担心他,结果人办点事情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特好的。   薛文瀚想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说:“很饿吗?估计还要等一会儿呢”福婶刚回来没多久、   “有些。”苏日安说。   “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着,薛文瀚转身准备出去,苏日安却喊住了他:“那边柜子上那个布袋子里有我今天买的小点心,你给我拿一块就行了。”   自从上次苏豆子因为小点心打架的事情,再加上这些天他和薛文瀚都没怎么去镇上,他们家已经好久没买小点心了   今天也是看到了,就买了些。   薛文瀚挑了挑眉,走过去给他把点心拿过来,目光落在那一堆小衣服和小鞋子上,问:“买这么多?”   “嗯。”苏日安嘴里吃着东西,断断续续的回答:“给三哥家小宝宝一套,剩下的都是咱娃的。”   “剩下一个月了。”薛文瀚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大肚子,苏日安被他摸得有些痒,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别摸,痒。”   薛文瀚“嗯”了一声,斌没有放开,而是转身坐到了炕沿上,顺手将苏日安拉到自己的怀里,他发现他怎么越来越喜欢苏日安了呢。   喜欢的眼里都装不下别人了。   苏日安不知道薛文瀚心中想的,吃了两块点心,看到薛文瀚一直盯着他,脸刷的一红,然后抬手就给了薛文瀚一巴掌:“看什么看,别看了,难看。”   大概是肚子里有两个孩子的缘故,他比以前胖了好多,他本来就长得高大,这一胖,看起来特别壮特别难看。   薛文瀚还那么看他。   让他觉得特别羞耻。   “没有,特好看的。”薛文瀚说,苏日安觉得他说的违心,没搭理他。   薛文瀚也不在意,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盘算着苏日安生产的日子。   他已经旱了这么久了,他觉得苏日安要是再不生产他就要干死了。   薛文瀚那边在yy,苏日安这边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想的。   要是知道,估计两脚就给他踹了出去。   外加几天不给被子。   *   出月子了就不存在冲不冲的事情了,三嫂出月子的那天,苏日安就拿着他买的小衣服和小鞋子去了他们家。   苏豆子要跟着去,苏日安笑着问他:“你不是说嫌小弟弟丑吗?”   旧事重提,让他想起了他被训斥的事情,苏豆子有些不高兴的撅了噘嘴,没回答苏日安的话,而是走过去直接抓住了苏日安的衣摆。   一副我就要去看你说再多也没用的恶霸模样。   苏日安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他去了苏世平家。   两人到的时候苏日琴也在,看到苏日安大如锅底的肚子,当即就开口调侃起了苏日安。   苏日安被他调侃的,脸上一阵一阵的红,但他对这些不擅长,说不过苏日琴。   知道任由着苏日琴调侃。   他不反驳,苏日琴说了两句觉得没意思也就不说他了,后面又叮嘱了他几句生完孩子要注意的事情。   这件事情这样就算是过去了。   之后,苏日安将抓着他衣摆,一直想上炕看小弟弟的苏豆子抱起来,放到了炕上:“别怕进去。”鞋子没脱,爬进去带一炕的泥。   苏豆子嘴上说着“嗯”人已经顺着小弟弟爬了进去。   苏日安连忙从腿上扯着给提了出来,训他:“你听不懂人话吗”   “没事,脏了再洗就行了。”三嫂看他凶苏豆子,连忙说。   听到三嫂的话,苏豆子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苏日安问他:“想进去?”   “嗯。”苏豆子低着脑袋,弱弱的回了一声。   苏日安看了他两秒,后凶着声音说:“把脚伸出来。”   苏豆子乖乖的把脚伸出去。   苏日安替他把鞋子脱了,推了他一把:“进去,别碰小弟弟。”   “嗯。”苏豆子特别乖巧的点头,后伸手拍了拍小弟弟的脸蛋。   苏日安生怕他把小孩戳疼了,时刻盯着,好在苏豆子并没有再戳他,后面一直盯着小弟弟,看到小孩砸吧嘴,他自己也砸吧嘴,盯着盯着,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突然就笑了,抬起头来特别高兴的对苏日安说:“阿姆,小弟弟好好看,你也快给我生个小弟弟。”   “你阿姆再过一个月就给你生个小弟弟。”苏日琴笑着说。   一边三嫂也笑着调侃他:“你不是说小弟弟太丑了,你不要你阿姆生了吗?”   听到三嫂的话,苏日安和苏日琴都笑了。   苏日安问:“豆子跟你这么说的啊?”   “是啊。”三嫂笑着说:“我刚生那天,大家都很忙,才一会儿没人看他们,三人就偷偷溜了进来。刚生下的小孩子,又红又黑的,能好看到哪里去。看到后,一个个嫌弃太丑了。   豆子直接说:‘我回去要告诉我阿姆不要给我生小弟弟了,太丑了’文韵还在旁边帮忙说;‘你快去说,说你不要小弟弟了,要不然迟了你阿姆就要生下来了’说完就催你家豆子回你家,还要陪着豆子去,被我们骂了一顿才分文下来。”   三嫂的话,把几人都惹笑了。   苏豆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在和小宝宝玩的欢呢。   苏日安抬手摸了摸他软绵绵的头发,后面又和三嫂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苏豆子回了家。   三嫂出月子没多久,苏日月家的房子就盖好了,三间,不大,砖瓦房。   房子盖好,办了乔迁宴。   没几天,苏日安就生了。   因为是双胞胎,苏日安生的阵仗特大的,几天前就开始疼了。   一阵一阵的。   疼的苏日安的脸都变了,惨白惨白的。   疼的苏豆子在旁边只哭:“我不要阿姆生小弟弟了。”哭的人心烦的,直接被薛文瀚丢到了苏世平家。   阵痛,苏日安整整疼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   薛文瀚都有些急了。   他才生了。   是福婶接的生,一个小汉子,一个小哥儿。   福婶和何建宏给两小孩洗澡,薛文瀚走过去虚着抱了抱苏日安,说:“媳妇辛苦了。”   “媳妇是啥?”生前很疼,生完倒还好了。   “媳妇就是……娘子,就是我家小夫郎的意思。”薛文瀚解释。   苏日安有些疲惫,但还配合着他笑了笑,笑得有些虚弱。薛文瀚看他那样子,有些心疼,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说:“困就睡吧。”   苏日安大概是真的困了,就连薛文瀚当着何建宏和福婶的面亲他都没说什么。   只说:“先给我看一眼孩子吧。”   薛文瀚“嗯”了一声,起身走过去,福婶和何建宏已经把两个孩子洗好了,用襁褓抱住。   薛文瀚先对何建宏说了一声:“大伯姆,小安想看孩子。”   说完,何建宏抱着一个孩子过去了,薛文瀚从福婶手中接过另一个孩子,对福婶说:“福婶,这几天你辛苦了,这里我先看着你去休息会儿吧。”   “这怎么行。”福婶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确实有些累了。   但薛文瀚这个主人也没休息,都没说什么呢,她一个下人也不好意思去休息。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不太懂这些,以后安哥儿还要你帮忙照顾呢。”   听薛文瀚这么说,福婶也没有再推脱,说了声“好,那我先去休息了。”就出门了。   福婶出门,薛文瀚这才认真看向怀里的孩子。   孩子白白胖胖的,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又黑又丑。   果然自家儿子就是天生丽质。   就不知道这是汉子还是小哥儿。   薛文瀚想着,偷偷转了转小孩的脑袋,小孩脑袋上没看到孕痣   看来这是汉子。   自家小汉子都这么好看了,小哥儿肯定更好看。   但当薛文瀚抱着小汉子走过去,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了,谁能告诉他,床上那个又黑又丑的红猴子是什么。   “干什么呢?”大概是猜到了薛文瀚心里想的,大伯姆不高兴的吼了他一声。   这一声吼得,薛文瀚连忙回过了神来。   回了大伯姆句:“没干什么。”然后抱着小孩走过去,将自个怀中的孩子放到苏日安旁边,让两孩子并排躺着。   不对比还好,这一对比,薛文瀚实在就没办法看第二眼了,结果惹苏日安不高兴了。   刚才困得睁不开眼的人,现在不但不困了,还非常精神,黑着脸问他:“你嫌咱孩子丑?”   难道不丑吗?   薛文瀚心里想,嘴上哪敢这么说,不是找找揍吗。   连忙说:“不嫌不嫌,咱孩子这么好看,嫌弃啥。”   苏日安显然不相信他的屁话,哼了一声,不过也在没有追究他。   跟大伯姆说两句话,瞬间闭眼就睡了。   苏日安睡了后,何建宏才说:“刚出生的小孩都这样,除了极少数的一部分,大部分都又红又黑的,过几天就好了,你也别嫌弃,要不然安哥儿肯定得伤心。”   “我没嫌弃。”薛文瀚连忙表态。   “…”你刚才那反应,说不是嫌弃才怪呢。   其实薛文瀚是有一点点嫌弃,但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实在是太丑了。   不过一想到那小猴子是自己的种,就算再丑也就不敢嫌弃了。   见何建宏不信,他又说了一声:“真的,不嫌弃。”   “不嫌弃就好。”何建宏看他表情认真,不像是作伪的样子,再回想他这一年对苏日安的态度,也算是信了。   说了句:“有什么事情你就问福婶,要是福婶不知道了你就来找我,我也先回一趟家。”他是今天早上过来的。   已经一天没回家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送大伯姆出门。   走到门口,薛文瀚想起苏豆子还在何建宏家呢,又想起苏日安的那一套冲撞的话,虽然薛文瀚非常不相信,但还是跟何建宏说:“大伯姆,这两天先让豆子在你家,过两天我再去接他。”   薛文瀚不知道,这种讲究对自己人来说没关系。   他不清楚,还以为都要防着。   就他的这一个以为,导致苏豆子好几天没能回的了家。   送何建宏离开后,薛文瀚回到屋子。   苏日安还在睡,旁边睡着两个小家伙,薛文瀚认真的瞅了一下,发现除了皮肤比较黑些红些,其实五官长得还特不错的,像……   好像像他多一点吧,特别是眼睛,长得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额头也像他,鼻子谁都不想。   嘴巴像苏日安。   耳朵也像苏日安,不过小家伙孕痣特红的,看起来像一滴血滴在了耳根下面。   薛文瀚伸手摸了摸,小家伙不舒服的扭了扭生子。   看到他的反应,薛文瀚突的没来由的笑了。   这种感觉特奇怪的。   和苏豆子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苏豆子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已经快四岁了吧。   薛文瀚心里想着,又逗了逗旁边的白白胖胖的小汉子。   小汉子是个嗜睡的,薛文瀚戳了几下都没反应。   看他们母子几个睡得香,薛文瀚也有些困了。   这几天,苏日安每天都疼的要死要活的,他一天提心吊胆,生怕苏日安生了他还睡着,也没怎么睡。   现在也有些困了。   便爬上了炕,躺在了孩子的另一边。   结果睡了没几分钟,薛文瀚就被热的睡不着了——因为炕被福婶给烧上了。   说坐月子不能睡冷炕。   可这么热……   薛文瀚朝着苏日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家睡得安安稳稳的,半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看着苏日安,薛文瀚想:可能是坐月子的人的体质和他们不一样吧。   人家耐热。   刚想完,没几分钟,苏日安就被热的睁开了眼睛,“这炕太热了。”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坐起来,苏日安躺在炕上指挥他:“夫君,你把孩子往那边抱一下,我热的睡不着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将小孩往自己的这边抱了下,后给苏日安腾出了地方。   后问:“哪儿还热吗?”   苏日安睡在薛文瀚腾出来的地方,稍稍动了动身子,“刚睡下,感觉还好。”   “要是这屋嫌热的话就去你和豆子之前住了的那屋吧。”那屋他换了黄菠萝木的墙。   屋子里不用烧炕也特暖和的。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顿了下,有些气恼的说:“哎呦,咱两之前怎么把那间屋子忘了呢?!”   “……”我不知道忘了,我是压根没想到。 第七十二章   “我抱你去那屋?”薛文瀚问着,人已经下了炕。   这屋实在是太热了。   “嗯。”苏日安也热的没办法。   但他现在的情况又不能吹冷风不能睡冷炕。   说完, 苏日安突然想起那屋子已经好久没住人了, 这些日子福婶忙着地里的活也没怎么打扫, 便同薛文瀚说:“你要不先让福……”婶打扫一下。   想到这里,苏日安想起刚才听到薛文瀚让福婶去休息了, 便道:“要不等会儿吧, 等福婶醒来了把屋子收拾一下再过去。”   “我去收拾。”薛文瀚说, 这炕实在是太热了。他现在很困, 想睡,但这炕他是一分钟也睡不住, 太热了。   苏日安也是, 可能是因为体质的原因, 脸上的汗看起来不算多, 但额头上也亮晶晶的, 脸颊因为热泛着粉红色。   看起来特别可口。   薛文瀚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 后跟苏日安说了一声:“我先简单的收拾一下就成了。”他不打算大扫除。   “好。”苏日安也实在是太热了。   薛文瀚应了他一声, 出门, 真的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把铺盖铺上就算是万事了。所以薛文瀚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看到他进来苏日安还楞了下:“你怎么这么快?”   “就铺个炕还能用多久啊?”   “你没把屋子扫一下啊?”苏日安有些不敢相信。   薛文瀚“嗯”了一声, 说:“就随便扫了下地,柜子之类的等明天福婶醒来了让福婶擦。”说完, 薛文瀚觉得福婶干的事情太多了, 根本忙不过来, 便问苏日安:“咱们要不要再买个人?”   “买人干啥?”苏日安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知道他热,“你把孩子抱着,我要去那屋,我热得不成了。”   “现在孩子多了,以后你看店,福婶一个人忙不过来。”薛文瀚解释。   “都行吧,看你。”苏日安对这个没什意见。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说“我抱你过去。”   “我自己走。”苏日安不让他抱,坐月子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还得抱。   但薛文瀚不管,刚好苏日安在炕上,他在地上,这个高度抱人刚刚好,薛文瀚很轻松的就将苏日安抱了起来,一手掌着屁股,一手揽在背后。   将苏日安抱进了那屋。   被抱起来后,苏日安虽然不愿意,但害怕他再反抗掉下去,就认命的由着薛文瀚抱了。   进屋后,苏日安转着眼睛看了一下薛文瀚收拾的屋子。   薛文瀚说他没擦柜子,但他看着柜子也特干净的,再加上窗户是用最薄的那种白纸糊的,光线比较好,屋子里的温度也刚刚好。   苏日安感觉心情也特不错。   语气欢快的催促薛文瀚:“你快去抱儿子。”   薛文瀚“嗯”了一声,将两小家伙以及福婶他们给准备的尿布一起抱了过来,放到了苏日安的身边。   薛文瀚实在没忍住又看了他家小哥儿一眼,心中不禁怀疑:这真是他儿子吗?   这也太丑了吗?   盯着一不小心盯得时间就有些久了。   然后就惹得苏日安不高兴了,“你嫌弃?”苏日安问,声音听起来略略有些危险。   颇有黑社会老大你敢说你嫌弃老子就把你弄死的感觉。   听得薛文瀚连忙说:“不嫌弃不嫌弃,咱们儿子长得这么好看的,嫌弃什么。”   见他只提儿子,苏日安不高兴了,“那小哥儿呢?”   “咱小哥儿也可爱,长大肯定和豆子一样可爱。”薛文瀚求生欲很强的说,把所有的儿子都夸了一遍。   这回总算没事了吧。   苏日安“哼”了一声,特大度的说:“你不是困了吗?不睡吗?”   “睡。”薛文瀚说着爬上炕,一家四口睡下了。   睡了没多久就被小孩吵醒了,是儿子,尿床了。   薛文瀚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日安已经坐了起来,抱着孩子,一边哄孩子一边熟练的给孩子换了尿布,随后放下儿子将小哥儿也抱了起来。   检查了他有没有尿裤子后,才继续睡下。   刚睡下没过多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夫君”   薛文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声音,回了一声“嗯,”问他“怎么了?”   “没事。”苏日安说。   “……”薛文瀚。   他太困了,跟苏日安说了声“先睡会儿,有什么事情睡醒了再说。”   说着睡醒,但薛文瀚发现,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有睡醒这个词了,他觉得他才刚睡了一会儿,就又听到孩子哭了。   紧接着他就被苏日安给叫醒了:“夫君,儿子应该是饿了,早上福婶说她和福婶挤了羊奶你去看看,煮一下,拿过来。”   “哦,好。”薛文瀚困得要死,但还是起了床。   “哦,好。”薛文瀚困得要死,但还是起了床。   羊是他前几天才让福叔买的,因为哥儿没有奶水这种东西,以前哥儿生产了,基本上都是面在锅里干炒了混着水喂给小孩。   苏豆子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不过现在他们家家里条件好了,能吃起羊奶了,自然还是羊奶比较好些。   其实薛文瀚更想要牛奶。   但奶牛养起来太麻烦了,不如奶羊方便。   起身,穿好衣服,下床。   薛文瀚出去的时候福婶已经把羊奶放在炉子上煮着了,看到薛文瀚出来,连忙解释:“我听着小少爷哭,想着小少爷应该是饿了,就把羊奶煮着了。”   “辛苦福婶了。”薛文瀚说了一句,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对福婶说:“福婶,你以后帮着照顾小安和孩子,不用再去地里干过了,地里的事情我之后找个短工就行。”   “好。”福婶答应了。   就算薛文瀚不说,她这两天也会跟薛文瀚提的,月子里需要人伺候,薛文瀚一个大老爷们,不说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算没事情做也不能像女人那样细致。   福婶答应后,薛文瀚“嗯”了一声,后叮嘱她:“煮好羊奶后,你用我前两天给你让你放着的那两小木碗分别盛了,送进来就行了。”   福婶答应了,继续盯着火。   薛文瀚则直接返回了屋子,看到薛文瀚进来,苏日安问他:“福婶在煮啊?”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到了他的那边,伸手逗了逗孩子。   “你干嘛啊?”结果他的手刚碰到孩子的脸上就被苏日安给喊住了:“刚睡着,你别碰,碰醒了,哭起来了怎么办?”   ……刚睡着。   他就没见醒来过,还刚睡着。   薛文瀚都不想吐槽他,但想到闹醒之后要哭,他便默默的收回了手。   “孩子叫什么名字?”薛文瀚收回手后,苏日安问他:“你想了吗?”   薛文瀚之前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想也不迟。   不仅两个小的,还有苏豆子的大名也需要重新起。   豆子只能是小名,这要是大名,薛文瀚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等我想下。”薛文瀚说,说完又对苏日安说:“你起小名,我起大名。”   “大名?小名?”   “嗯。”薛文瀚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是大名小名解释:“小时候咱们叫的,像豆子这样的就是小名,大名就是以后正式用的名字。”   “……我知道。”苏日安。   “……”那你还问。   看到一脸无语的样子,苏日安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还要起大名和小名啊。”   “嗯。”薛文瀚斩钉截铁的对他说:“你说像咱豆子,现在叫豆子觉得可爱,等长大了再叫豆子多难听,孩子自己也觉得尴尬。”   “你嫌弃我起的名字?”苏日安皱眉,不高兴了。   村子里,大牛大壮,小名小花的,薛文瀚居然嫌弃他起的名字。   “我没嫌弃。”薛文瀚被他的脑回路震了一下,但还是连接解释,生怕惹媳妇生气。   “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起的名字。”苏日安说着,倒没有真的生气。   薛文瀚看他没生气也就放心了,“你先给他们起小名,大名的事情我之后再想想,不急。”   苏日安“嗯”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要不儿子就叫豆糕吧?哥儿叫团子?”   “……”薛文瀚,一堆吃的。   “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大名你快想,想好了之后跟大伯说一声,让大伯把两个孩子的户籍报上去。”   说到户籍,薛文瀚问苏日安,“豆子的户籍上就叫苏豆子啊?”   “嗯。”苏日安还以为薛文瀚是问苏豆子姓苏的事情,解释:“你那时候不要豆子,我,我就让豆子跟着我姓了。”说着苏日安突然低下了头。   薛文瀚看到他那样,知道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连忙伸手将他揽紧了怀里,骂“自己”:“对不起,以前是我太混蛋了,我不是人,让我家小夫郎受委屈了。”   苏日安被薛文瀚的话惹得“嗤”的笑了,后抬起头来:“你别这么骂自己,你要是想让豆子跟着你姓的话,大伯下一次上报户籍的时候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报一下,改了就行了。”   “没事。”薛文瀚揽着他,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跟谁姓都一样,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但是豆子会在乎啊。”薛文瀚完全没想到苏日安会这么说:“以后咱们的儿子都姓薛,就他一个姓苏,他会以为你不要他,难过的。”   “……”还有这么一说:“那下次跟大伯说一声。”   “嗯,给团子和豆糕上户籍的时候改了就行了。”苏日安说,说完催促薛文瀚:“你赶快给他们起名字。”   “知道了。”薛文瀚的话刚说完,团子就哭了。   苏日安连忙推开薛文瀚,去看团子,小家伙尿了。 第七十三章   但薛文瀚到底没有很快给几个小家伙起名字。   倒是苏豆子知道他阿姆生了,还不让他回家, 在苏世平家大闹了一番后, 被三嫂带过来了。   三嫂来的时候苏日安正在吃饭。   就那种不放盐不放调料什么都不放的饭, 看到苏日安吃的,三嫂抿着嘴笑了,她前几天刚刚结束那种生活。   太痛苦了。   无法下咽却又不得不吃。   三嫂走的慢,速度不如苏豆子快。在她刚进门的时候,苏豆子就已经爬上了炕,对苏日安抱怨:“阿姆,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满脸不开心。   苏日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转移话题:“大爷爷家小弟弟好看吗?”   “好看。”苏豆子说, 伸手碰了碰小豆糕:“我弟弟也好看。”说完眼睛瞥到旁边黑不溜秋的家伙,不确定的问苏日安:“阿姆,这小猴子也是我弟弟?”   三嫂站在门口, 嗤的笑了:“小猴子什么小猴子,这是小弟弟, 你小时候比小弟弟还要丑呢, 以后不许说小弟弟丑了, 听到了吗?”   “可是他真的很丑。”苏豆子坚持, 皱着眉看着小团子。   看完小团子又看向小豆糕, 指了指,对三嫂说:“这才是我弟弟。”   “……”三嫂&苏日安。   苏日安:“你出去, 别站在这里了, 碍眼。”   “阿姆……”苏豆子委屈了。   还说有了小弟弟也会对他一样好的, 都是大人骗人的话。   “好了好了,是你阿姆跟你闹着玩呢。”看到他噘着嘴,一脸伤心,三嫂连忙说了一声,走过去,坐到炕沿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了一会儿苏豆子,等苏豆子情绪稳定了才问苏日安:“怎么样?”   “还好。”苏日安说。   “听阿姆说你生的特吃力的?”阿姆,指的是何建宏。   “嗯。”苏日安点点头,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肚子疼了三天,一直不生,我特别害怕。”   村子里就有人这样死去,一尸两命。   “还好没事了。”三嫂安慰他。   “嗯。”没事了,说着苏日安将目光从三嫂身上收回,看向两个小家伙,却看到苏豆子用手指戳儿子的小脸蛋,连忙阻止了,后有些无奈:“这以后都是麻烦。”   三嫂也笑了,深有同感:“文韵和柳儿还不是,我让别戳别戳,说戳了长大流口水,就是不听。”   “你看那。”苏日安一抬下巴,让三嫂看苏豆子,果然苏豆子戳完小豆糕又去戳小团子了。   一边戳一边嫌弃。   苏日安又喊了苏豆子一嗓子,让他别戳小弟弟。   苏豆子嘴里答应着,手上却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苏日安有些无奈,又喊了一声,后对三嫂说:“还不如出去外面野去。”   “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过了这几天新鲜劲过了就好了。”三嫂看向苏豆子也笑了:“文韵和柳儿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前些天都不敢叫进我们那屋,一进来就戳,戳的娃哭的。”   想到三嫂说的,苏日安也笑了。   他们家可是两个大的,一个小的。   “都这样。”苏日安回了三嫂一句,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三嫂把需要注意的跟苏日安说了一遍,苏日安应了。   后三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苏日安:“我听人说五弟夫在找长工?”   “嗯?”苏日安不知道这事:“他没跟我说。”   不过一想,福婶要伺候他,地里活就没人干了,薛文瀚找长工也就理解了。   “三嫂有人推荐吗?”三嫂突然问起这事,苏日安想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问。   “有是有一个。”三嫂说:“就我娘家那堂弟,他家地少人多,活干完了就去镇上干活,但镇上的活不固定,有一天有有一天没的,我听说你们招招工,就问问。”   “我先问问夫君,要是他还没找到人的话就让你堂弟过来,反正谁做都一样,只要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就行。”   “那种人我敢推给你。”三嫂笑着嗔了苏日安一眼。   苏日安笑了,“我就举个例子,又没说你堂弟是,看把你急的。”   “你这……”   “你可别骂我了,几个孩子都在这里了,给我留点脸。”苏日安连忙打断了她,三嫂也没有再骂。   后面两人又说了几句小孩子的事情,三嫂放心不下孩子就回去了。   三嫂一走,苏日安就把苏豆子扔下了炕:“去外面耍去。”快要烦死了。   苏豆子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站在地上,小声嘟囔:“你以前还说嫌我野呢。”现在我不出去了你又叫我出去耍。   “……”苏日安:“那你上来别碰小弟弟。”   “……”不碰他们我上来做什么,我就是因为他们才留下来的,苏豆子心里想着,却乖巧的点了点头,嘴上说:“好。”   说完,重新爬上了炕。   刚爬到炕上,苏豆子确实很乖,就看着不戳。   坐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趁着苏日安没看的时候又偷偷的戳了起来,苏日安一转过去他又一本正经的坐好。   特别像大哥哥。   正经的不正常。   苏日安又转过去,几次后直接就将他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你坐这边。”苏豆子不高兴。   苏日安不管,父子两就僵持着,最后以苏豆子的失败宣告结束。   直到两小家伙要尿尿,苏日安下炕去把尿,苏豆子才重新找到了机会,伸手戳了戳黑不溜秋的小哥儿,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嫌弃:“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后你也像文韵家的弟弟一样长得白白胖胖的,我就勉强认你做我弟弟,要是你还这么丑我就不要你做我弟弟了。”   “……”   炕下给儿子把尿的苏日安,听到苏豆子的话,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把尿壶给踢翻。   放下儿子,又换了小哥儿。   把了老半天,不尿,苏日安就将人抱到了炕上,刚上炕小家伙就尿了。   苏日安:“……”又连忙换尿布。   换完尿布,苏日安喊了一声“福婶。”   福婶不知道在干什么,没听到,苏豆子自告奋勇:“我去叫福奶奶。”   说完,跳下炕,穿上鞋子,吭哧吭哧走了。   过了一会儿就把福婶带来了:“小老爷,我刚才在洗衣服,怎么了?”   “辛苦福婶了。”苏日安说了一声,后将两个小家伙换下来的裤子给福婶指了指:“麻烦福婶把那两个裤子也洗了。”   “又尿了啊。”福婶也笑了。   可不止尿,之前还拉了呢。   苏日安“嗯”了一声,福婶一边捡衣服一边说:“孩子都这样,大些就好了,那我先去洗衣服,洗完了回来就给你做饭。”   苏日安“嗯”了一声。   福婶走了,苏豆子也出去玩了,薛文瀚今天去了镇上,昨天苏日安回来说有人找问家具的事情,让薛文瀚今天去镇上走一趟。   薛文瀚去了,发现要家具的人竟然是蔡强,再看蔡强看苏日月的目光,薛文瀚眉头微微一宁,问:“你要家具?”   “是啊,我娘说你做的那几个镯子效果不错,她这些日子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就想问问你做不做家具,价钱的话好商量。”   “做,但是价钱很贵。”薛文瀚说着让苏日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自个转身坐到了柜台后面,没管蔡强。   蔡强看了他一眼,也不用薛文瀚招呼,自个就找着另一把椅子坐下了:“价钱好说,只要你不坑我就行。”   “不坑。”才怪。   坑的就是你,别人我还不坑呢。   “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薛文瀚问。   “有有有。”蔡强一连说了三个有:“我娘说要个雕刻梅花图案的衣柜。”   “还有吗?”   “我想想,好像没了。”   “就要一个衣柜?”薛文瀚挑眉。   “不是啊。”蔡强被他弄懵了,你不是说要特殊要求吗?   “还要两张桌子,十六把椅子,一个低矮长条椅。”   “桌子要圆的方的?花纹要怎么样的?功效呢?要什么功效的?”薛文瀚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白纸,熏了毛笔,等蔡强说。   蔡强根据薛文瀚的提醒,将要求一一说了。   薛文瀚记下来,半点不客气的问蔡强要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金,就开始赶人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了。”蔡强说,却不动。   薛文瀚看了一眼,看到他在看苏日月。假装没看到,走过去,从苏日月的旁边拿了几个手镯过来:“我看你刚才在看这些手镯,你是要吗?”说着,分别给蔡强将几个手镯的功效介绍了一遍,又推销蔡强买。   把蔡强生生给气走了。   蔡强走后,薛文瀚问苏日月:“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你说蔡老板?”   “嗯。”   “没有。”苏日月摇摇头,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抬头看向薛文瀚:“就跟我说他们家铺子一天能赚很多两银子,叫我去他们铺子干活,我拒绝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给他说:“如意赌坊知道吗?”   “知道。”苏日月点点头,心想:你以前不就常驻在如意赌坊吗?我爹天天提着骂,我虽然没去过,但如意赌坊的大名早已经铭刻在心了。   “就是他们家的。”   “啊?你说蔡老板是开赌坊的?”苏日月很惊讶。   “嗯。”   “那他让我去他们铺子里工作……”苏日月的眉头突突突的一跳,脸黑了。   薛文瀚没回答他的这话,刚好苏小名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脸来,薛文瀚对他两说:“下次他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们就说你们是我弟弟,让他滚远点。”   “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好干,我先回家了。”薛文瀚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却被苏日月叫住了。   “五哥夫。”   “怎么了?”薛文瀚转身。   “前面那个巷子里有一个小院要卖,你要不要买下来啊?”那个院子他之前看过一眼,觉得特好的。   价格也合理。   “嗯?”薛文瀚挑眉,看着他。   苏日月解释:“之后不是要开家具铺子吗?那时候我五哥看铺子,肯定想早点见到孩子,要是还像现在这样从家里到铺子里走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冬天天亮的晚黑的早,也不方便。我本来是想买的,但是没钱,再加上我们刚盖了房子不久也不现实,就问问你们要不要买,我觉得那小院特好的。”除了有点小。   薛文瀚之前不是没想过在镇上买院房子,但他看了一圈,发现都不如他们现在的那房子好。   最后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苏日月说的是,来来回回的确实浪费时间。   人还受罪。   可以买一院,他们不想回去的话就住,就……相当于现代的宿舍?   想到宿舍,薛文瀚没忍住笑了。   发现苏日月真是……   很有经商的天赋,偏偏是个哥儿。   不是说哥儿不好,只是这个世界对哥儿还是很歧视的,有很多事情哥儿不能做,比如科考之类的,有些事情虽然可以做,比如经商,但需要付出的努力是汉子们的N倍。   如果是像苏日安那样长相的哥儿还好,稍微遮掩一下孕痣就好了。   如果是像苏日安那样长相的哥儿还好,稍微遮掩一下孕痣就好了。   偏偏苏日月还是典型的哥儿长相。   叹了口气,薛文瀚说:“那就去看看吧。”说完,叮嘱了苏小名一声:“店里你先看着。”   然后就和苏日月一起出了门。   走到苏日月说的那个小巷子,第五家门口,苏日月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年迈的老头,瞅了两人一眼,后点点头,问:“你们是来看房子的?”   “对。”苏日月连忙回答,特别客气:“我和我哥是来看房子的。”   “进来吧。”老人招呼两人进去。   后让他们自己看。   自个就走了。   走了。   大概是家里的主人都搬走了,就剩下特一个,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过院子看起来还特好看的,特别是靠墙的那棵樱花树。   虽然现在花已经谢了。   但树叶绿绿的,让人的心情无端好了许多。   薛文瀚问了价钱,房价也不贵,一百四十两银子。刚好他刚从蔡强哪里坑了五百两,当即就把那小院买了下来。   小院不大,除了大门的方向,其他三面都有房子。   房间也不少,正面估计是主人的房间,看着比较大些。侧面两边大概是下人的房间……比较小,房间数也多。   一面四个,两面有八个小房间。   当宿舍特适合的。   买好房子,苏日月就先回铺子里去了,薛文瀚在办各种手续房契交接。   这一来一去就是一天。   还没弄完。   晚上回到家,薛文瀚把这件事情跟苏日安说了,远以为以苏日安的性格会反对,没想到苏日安竟然说:“我早就想让你买了,去一趟镇上就要一个时辰,一天就得两个时辰,太浪费时间了。”   “……”薛文瀚:“以后想买什么你就说。”   “我知道。”苏日安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些:“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吗,要是想好了就跟你说了。”   说完,又说:“对了,今天三嫂来家里了,问咱们是不是要招长工,想让他堂弟过来帮忙。”   “他堂弟你见过吗?人怎么样?”其实薛文瀚特不想找亲戚的,事情太多,还不好说。   “我在大伯家见过一面,不过没说话,不清楚。”   “嗯,我知道了,我去跟三嫂说,你别管了。”薛文瀚一边逗弄着小孩,一边跟苏日安说。   苏日安“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管,这些事情他现在也管不来。   他现在啊。   只要把孩子管好就行了。   苏日安问他:“那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了?”   “这几天暂时会待在家里,我打算给团子和豆糕做一个手推车,你以后带着出去的时候也方便。”   “什么手推车?”苏日安没见过。   “还没做好呢,等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了。”他之前就准备了,但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才耽搁了。   不过也不急,苏日安要出门至少也到一个月后,这一个月他随便就做好了。   “不过估计过两天要出一趟门,去一趟府城。”   “哦,对哦,要给那位夫人家装房子。”苏日安说,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薛文瀚说:“对了,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月哥儿家这两天装修房子,你过去看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本来盖房子的时候就应该去的,这是习俗——村子里有人改房子,邻居们关系一般的帮一天,关系好的两三天,三四天,亲戚们更是,至少三四天。   但月哥儿家雇了人,再加上薛文瀚没干过那种活,就没去。   现在人在装修房子,再不去人房子都盖好了。   “这么快,房子不晾一下吗?”薛文瀚这些天太忙,也没关注。   但也知道盖好了房子需要晾些天才装修。   “他们家太赶了,等装修好了一起晾。”苏日安解释。   “我明天去看看,要是帮不上忙的话就给他们也做个手推车。”   “不行。”薛文瀚的话刚说完,苏日安就反对道:“你要是给他们做了给三嫂家宝宝不做三嫂肯定不高兴。”   “那就不做了,我明天去看看,铺个地板什么的都没问题。”   “还不知道他们铺不铺地板呢。”薛文瀚才说完,苏日安就笑了:“要是不铺地板了你怎么办?”   “不铺地板了不是还有门和窗户呢吗?这两个肯定会需要吧,别担心了,看把你担心的。”   白天才说过去帮忙的事情,晚上苏日月就和李辉来了。   想让薛文瀚给他们做门和窗户。   听苏日月说的,苏日安当即就笑了:“我白天才和你五哥夫说,让他明天过去看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你们晚上就来了。”   “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呗。”苏日月的嘴特别甜。   苏日安摇着头笑了下:“你五哥夫刚出去了,你们稍等一会儿,等他回来了你们跟他说,我也不清楚,说了也记不住,别到时候忘了。”   “好。”李辉说。   苏日月坐在炕沿上逗着团子和豆糕。   “团子和豆糕,要是换了多好。”汉子黑点没什么,哥儿还是白点的好。   像苏日安,因为长得不好看,小时候受了都少委屈。   小哥儿还是长得好点好,不过有他五哥五哥夫这样的爹爹和阿姆,也不怕别人欺负。   “说什么傻话呢。”一听就是没生过孩子的:“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长大点就好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三哥家的,现在不就好了。”   “谁说都这样,咱小豆糕不就特好看的吗?对吧?”说着,苏日月捏了捏小豆糕的鼻子。   豆糕的鼻子特挺的,不过是和他不一样的挺,像薛文瀚多一些。   苏日安懒得和他说,反正他就是觉得他家团子特好看的。   就在苏日月捏豆糕鼻子的时候,薛文瀚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薛文瀚,李辉连忙站起来问好。   到现在,他还特害怕薛文瀚的。   薛文瀚应了一声,走进来,身后面跟着穿着单衣服的苏豆子。   人还没进来呢,就喊了一声“阿姆,”进来后看到李辉,一愣,后问了李辉一声,问完连忙就把脑袋转向了苏日月:“姑姆,你怎么来了?”问着人已经弹过去扒到了苏日月的身上了。   抱怨:“你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苏日月说着,将他抱起来。   “你肯定不是来看我的。”苏豆子撇了撇嘴,看了一眼炕上的两个小家伙:“你肯定是来看他们的。”   “我也是来看你的。”苏日月哄。   苏豆子不信,但没闹,蹬着小短腿说他要去炕上,苏日月给把鞋脱了放到炕上。   伸手指了指李辉前面桌子上放着的一堆糖果和小点心:“那是姑姆买给你的。”两个小的还不能吃哪种。   苏豆子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但在看到李辉对面坐着的薛文瀚时,眼睛就又暗了下来。   低头专心的逗弄两个睡得昏昏的小弟弟,不看糖果和小点心了。   看着吃不到,闹心。   苏日安赶了几次,苏豆子嘴上说着“不闹了”,只要人稍微不注意,就又扑上去了。   直到后面薛文瀚告诉他,要是他再闹今晚就去外面睡才安分了下来。   苏日月把做门和做窗户的事情跟薛文瀚说了下,说完说:“做成普通的就成了,不需要做成特殊功效的。”   苏日月不知道,还以为做成特殊功效的很麻烦。   他也不好意思麻烦薛文瀚。   给钱又没有那么多钱。   “门和窗户确实不需要做成特殊功效的。”薛文瀚说:“没意义。”都在外面。   “明天过去量一下你们的门和窗户,我趁着这几天做出来,估计过几天要去一趟府城。”薛文瀚说。   “你要去府城做什么啊?”苏日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苏日安告诉他,之前接了个订单,需要去一趟。   苏日月“哦”了几声,后又拉着苏日安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在店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情,直到团子饿了哭才停下来。   羊奶是白天煮了没喝完的,薛文瀚热了下,一人一个用小勺子喂着喝了。   知道他们喂的是羊奶,苏日月悄悄对李辉说:“等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也买一只羊。”   李辉还没“嗯”呢,炕上给团子喂奶的苏日安就没忍住哼的一声笑出了声,笑的苏日月有些恼羞成怒,吼了一声“五哥你简直太坏了。”就拉着李辉走了。   看着气冲冲离开的人。   苏日安没忍住又笑了,笑完问薛文瀚“我错了吗?”   “……没错。”薛文瀚有些无奈。   “就说嘛。”苏日安一副不承认他错了的样子:“孩子还没影子呢,就说喂奶的事情了,还不许我笑。”   “……”   这时候的人大多比较保守,苏日月虽然没有那么保守,但在这方面也不怎么开明,他那么笑,可不得恼羞成怒吗。   还一副他没错的样子,薛文瀚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第二天早上,薛文瀚早早的就起来了,起来后他先到他干活的那间屋子里,做了一会儿给小团子和小豆糕的手推车,等福婶做好早饭,吃了才拿着尺子去了苏日月家。   苏日月家做门和窗户的木材都准备好了。   就楠木村最多的楠木。   薛文瀚量好门和窗户的尺寸后,回了一趟家,驾着车将他做家具的那一套工作搬到了苏日月家。   当天就开始干活。   晚上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薛文瀚还点着灯在哪里做。   苏日月和李辉让他不要那么赶。   他们不急。   薛文瀚告诉他们:“我后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况且这也不算赶……”前世他为了赶单子,有时候一天睡两三个小时,这真的不算什么:   “你们别管了,去休息吧,李辉你明天还要装修房子呢,月哥儿你也是,明天还要去镇上,睡不好的话看铺子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快去休息吧,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好好卖,多卖出去些手镯和簪子,给我们多赚些钱就好了。”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月突的笑了。   他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害怕薛文瀚了。   接触的越多,就发现薛文瀚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且很好说话。   当然……薛文瀚也不是对谁都好说话的,像今天来店里的那个蔡老板,薛文瀚就没给他好脸色。   尽管那个人最后下了单,让薛文瀚赚了一大笔钱。   “一定会好好干,给五哥夫赚很多钱的。”苏日月笑嘻嘻的发誓。   薛文瀚瞥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别逞口舌之能。”   “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你两快回去,你们在这里我都没办法干活,浪费时间。”薛文瀚直接赶人了。   两人心底虽然还是有些愧疚,但还是走了。 第七十四章   转眼就过了四天,薛文瀚给苏日月的门窗还没有做好, 府城那边就派人来了。   是苏豆子和苏小名一起去苏日月家叫薛文瀚的。   李辉知道这个订单, 一听苏小名的话, 害怕薛文瀚为难,连忙说:“五哥夫, 你先去给他们做吧, 我这边不急。”   薛文瀚抬头, 看了眼他家的房子, 确实不急,墙面刚刚粉刷, 炕也刚盘好, 上面的泥都没干, 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便跟他说:“窗户我已经做好了, 你们这两天要是装的话就先把窗户装上, 门的话就等我从府城回来, 两天吧, 最多两天我就回来了。”   “嗯,好。”李辉连忙说,说完看到薛文瀚没带他的那堆工具就要走了, 又喊着问了一句:“五哥夫,工具你不带吗?”   “这回用不到。”薛文瀚转过脸回了他一句, 后跟着来叫自己的苏豆子一同离开了苏日月家。   路上, 薛文瀚抱着苏豆子, 苏豆子八爪章鱼似得缠在薛文瀚的脖子上,问薛文瀚:“爹爹,你要去府城吗?”   “嗯。”薛文瀚低头,看了他一眼,后摸了摸他软绵绵头发覆盖着手感光滑的后脑勺。   被摸了,苏豆子特别高兴,嘿嘿笑着,两条小胳膊缠的薛文瀚更紧了,他问:“那我能跟着爹爹去吗?”   眼睛里的期盼挡都挡不住。   薛文瀚笑了,问他:“豆子想去?”   “嗯嗯,我还没去过府城呢。”苏豆子仰着脑袋,黑漆漆的眼睛里写满了期盼,让人不忍心拒绝。   但薛文瀚也清楚,他此次前去是为工作,并非玩耍,便狠下心来拒绝,哄他:“这次不行,这次爹爹去府城有事情要做,等下次有空了爹爹再带你和阿姆一起去府城玩好不好?”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满是期许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看起来特别不开心,但他并没有说过,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盯着薛文瀚噘着嘴,说:“爹爹说话算话。”   “爹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苏豆子‘嘿嘿’笑了,紧紧地抱着薛文瀚的脖子,蹭了蹭,“爹爹没有说话不算话。”   薛文瀚“嗯”了一声,“爹爹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府城这回派来的人是两个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看着也就十四五最多十六岁的样子,看到他们年轻的脸,薛文瀚顿了下,后问:“你家主人木材准备好了?”   这两个小厮是第一次跟着那位夫人来的那两个,知道他家夫人和舅老爷看重薛文瀚,也不敢造次,听到薛文瀚的声音,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薛文瀚说:“对,我家老爷和舅老爷已经把您需要的木材准备好了。”   “老爷。”苏日安不方便,招呼他们的是福婶。   薛文瀚一一回应了他们,将苏豆子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去找你阿姆。”   苏豆子有些不愿,但在看到薛文瀚的目光后还是乖乖的走了。   苏豆子一走,那两小厮将苏小名刚才跟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薛文瀚听了,顿了一下,说:“等一会儿吃了中午饭再走吧。”刚好晚上到。   两小厮对视了一眼,后点头同意了。   薛文瀚让福婶去做饭,让苏小名招呼两小厮,后自个进了屋子。   屋子里,苏豆子张着嘴,苏日安拿着一颗刚剥好的糖,准备要喂给苏豆子。   看到薛文瀚进来,苏豆子一惊,连忙合上了嘴,苏日安反应没他快,糖直接掉在了地上。   气得苏日安骂他:“不是要吃糖吗?给你又不吃,你要做什么?你再这样以后一颗糖都别吃了。”   “爹爹。”苏豆子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头小心翼翼的喊了薛文瀚一声。   听到苏豆子的话,苏日安转过头来,看到薛文瀚,突然笑了,“好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颗糖给苏豆子,赶他:“去外面玩去。”   “……”苏豆子高高兴兴的接过糖,听到薛文瀚的话,不高兴了:“你刚才让我进来的。”现在又让我出去。   虽然嘴上抱怨,但苏豆子最终还是出去了。   就是有些磨磨蹭蹭的。   苏豆子一出去,薛文瀚就走过去坐到炕沿上,伸手扶上苏日安的脸,凑过去亲了亲。   苏日安问他:“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薛文瀚一边回着他,一边细细的吻着他:“明天下午就回来了,放心吧,不会太久。”   苏日安“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和薛文瀚更贴近些,由着薛文瀚亲。   两人亲了一会儿,福婶做好了午饭喊大家吃饭。   吃完饭,道了别,薛文瀚就跟着那两小厮离开了白杨沟。   府城,宋家。   薛文瀚没想到雇主竟是“薛文瀚”以前认识的人,不过这次他见的并非雇主,而是他家的管家。   到底,他现在是个木匠,身份低微。   薛文瀚理解,而且这样也正合了他的意,也没说什么,直接跟着管家去了南苑放置木材的地方。   路上,管家见薛文瀚一个人,害怕他忙不过来,问他:“薛师傅,需要人帮忙吗?   薛文瀚的事情是少夫人亲自吩咐的,管家也不敢怠慢。   “不用。”薛文瀚摇了摇头。   他处理木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放进空间里浸泡一晚上。   这种方法不能让人看到。   管家听薛文瀚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好两人已经到了南苑,门被打开,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三堆木材,一堆黄梨花木的、一堆胡杨的、一堆是由楠木紫檀核桃等木材堆积而成的。   薛文瀚目光扫过这些木材,赞道:“你们速度特快的。”   “舅老爷回来说了后我就让准备了。”管家说,抬头看了一眼薛文瀚,后又将目光落在木材上,问薛文瀚:“薛师傅看看,这些木材还行吗?”   薛文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又看了几眼,点头:“不错。”后面又夸了几句。   管家听了很高兴,对薛文瀚越发客气了。   薛文瀚感受到了,笑了笑,但没说什么。   后面又与管家寒暄了几句,就将管家请出去了,并告诉管家:“这些木材数量不少,我处理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管家不让人其他的人过来。”他可不想进来个人看到他们一院子的木材不在了。   说他是贼,亦或者吓死。   “好好好。”管家知道他家老爷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后想到现在天还没黑,薛文瀚还没吃饭呢,便问道:“薛师傅你,晚上……”   薛文瀚本想说晚饭不吃了,但一想到现在才下午,不吃晚饭饿不说他也闲着没事做。   害怕自己会慌。   所以,想了想,薛文瀚说:“我这边开始了不方便离开,麻烦做好了宋管家差人给我送些就行了。”   “不客气。”宋管家客气了一声。   薛文瀚“嗯”了一声,目光送小院扫过,最后对宋管家说:“我处理木材的时候不能离开小院,要时刻盯着,麻烦宋管家让人给我在这间小院里收拾一间屋子。”   “薛师傅你……”他想说他已经给他准备了住处,在隔壁的西苑。   南苑已经好久没住人了,这里就是一个破败的小院。   存放些东西,要不然木材拉来也不会放在这里。   偏偏薛文瀚还告诉他:“睡觉。”随后又给他解释了原因。   管家虽觉得这样不妥,但想到薛文瀚说的“木材处理情况特殊,他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最终还是同意了。   毕竟少爷少夫人对这个木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特在乎的。   而且少夫人还亲自告诉他们要好好招待这位薛木匠。   宋管家走后,薛文瀚就没事了。   他现在不能把木材送到空间里去,一方面时间太早,木材在空间水中浸泡一晚上就够了,多了并无益处;另一方面晚上的时候宋家的下人还会来给他送吃的,要是来了看到一大堆木材消失不见了,还不得吓死。   薛文瀚想了下,从空间里取出半截木材。   开始给苏豆子做玩具。   说实在的,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的时间了,作为木匠他却只给他儿子做了一个玩具。   苏豆子都舍不得玩,小心翼翼的存着。   想到这里,薛文瀚突然笑了。   从空间水里拿出来半截核桃木,开始雕刻小木头人。   一刀一刀慢慢地雕刻着。   雕刻的认真,直到宋家的下人来送饭,薛文瀚听到了声响才将玩具和小刀收进了空间水里。   薛文瀚在吃饭,那几个下人帮他铺床铺。   薛文瀚吃好饭他们也铺好了床,离开时薛文瀚叮嘱他们让他们晚上不要来打扰自己,便关上了南苑的门,慢慢地将木材一块一块的收进空间水中。   直到所有的木材都浸泡在空间水中,薛文瀚才起身回了下人打扫好的那间房间,在那间房间里开始雕刻小木玩具。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薛文瀚将木材从空间水里放出来。   后又坐在屋子里雕刻了会儿玩具。   太阳升起后薛文瀚才去了前院,跟管家说了一声,就骑着他来时骑的宋家的那匹马离开了府城。   回到家,薛文瀚大概把府城的事情跟苏日安说了一遍,隐去了宋家的主人是他曾经认识的人以及把木材放进空间水里的那两段。   其实苏日安有几次是想问薛文瀚是怎么处理木材的——因为他从来都没见过薛文瀚处理木材,但同样的木材,同样是薛文瀚做出来的,一种有特殊功效,一种却没有。   之前苏日安就想问了,但几次都没问出口。   这次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夫君,那个,木材你是怎么处理的啊?”一天就处理好了。   苏日安特好奇的。   薛文瀚没想到他会问,一愣,后笑了,说:“以后告诉你。”   苏日安见他不说,有些不高兴,轻轻的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后面两人又说了会儿孩子的事情,腻歪了会儿。   薛文瀚去苏日月家将没做完的那半扇门连夜做完了。   回到家的时候,苏日安还没睡,在等他。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炕上睡成一排的三个孩子,问苏日安:“怎么还不睡?”   “刚把团子哄睡。”苏日安说,说完看了薛文瀚一眼:“估计福婶已经睡了,你用湿毛巾擦了一下得了,别叫她了。”   洗澡的话还要烧水,麻烦的很。   薛文瀚也不讲究“嗯”了一声,后擦了下身体,便爬上了炕。   看到薛文瀚上炕,苏日安凑过去,从前面抱住了他,低声喊了一声“夫君。”   薛文瀚“嗯”了一声,抱着他亲了一会儿。   在最后关头刹了车。   因为他看到了炕上那三个一排躺着的娃。   低骂了一句“小灯泡”薛文瀚放开了苏日安,后帮苏日安纾解了,自个下床到屏风后面解决了问题。   第二天早上起来,薛文瀚拉着苏日安给三个孩子起名字,最后确定苏豆子叫薛引墨、小团子叫薛引星、豆糕叫薛引辰。   起完名字,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做给蔡强家的家具,而是继续做给苏豆子的玩具,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两个。   苏豆子看了非常喜欢,但又不确定薛文瀚是做给他的。   纠结的看了薛文瀚一会儿,但他实在是太喜欢了,最终没忍住问道:“爹爹,你这是给团子和豆糕做的吗?”小小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羡慕。   看他那样,薛文瀚笑了,问他:“谁告诉你这是给团子和豆糕做的?”   “不是吗?”苏豆子问,满脸的诧异。   “你说呢?”   “我说,我说……”苏豆子想了老半天,最终哈哈哈的笑了,跳过去一把抱住了薛文瀚,特别高兴的说:“爹爹是做给我的,做给我的对不对?”   薛文瀚“嗯”了一声,苏豆子跳的更高了。   恨不得现在就骑到薛文瀚的脖子上去,最后还真被薛文瀚抱着骑到了脖子上。   骑到薛文瀚的脖子上后,苏豆子特别开心,他没骑过马,但却知道喊“驾”的,抱着薛文瀚的脑袋,一个劲的喊“爹爹快些,跑快些啊,驾驾驾。”   薛文瀚带着他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被从外面洗衣服回来的福婶看到了,一愣,后笑了。   感叹他们父子情深。   但被苏日安听到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隔着窗户就大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阿姆,我在和爹爹骑大马。”苏豆子特别高兴,抓着薛文瀚的头发,差点把薛文瀚给疼死。   “儿子,咱商量下,你能把我的头发松开吗?”这把头发的疼当真不是人能受的。   苏豆子一愣,后果然看到自己的手上缠着一列头发,一惊,连忙抬手想要把薛文瀚的头发从他的手上取下来,但他抬手抬的太急了,非但没有取下来反而把薛文瀚拔的更疼了。   “啊”的叫了一声,问:“儿子,你在干嘛呢?”   “爹爹,我……”苏豆子想把头发取下来,但他越急越取不下来,最后都快要急哭了。   就连苏日安在屋里喊他爷儿两:“豆子,怎么了?”都没听见。   听到苏豆子哭,薛文瀚连忙哄劝:“豆子,乖,别哭了,乖。”说着薛文瀚抬脚朝着里屋走去,去让苏日安帮忙把苏豆子手上自己的头发取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缠的,手上的不应该特好取的吗?   屋子里,苏日安看了一眼,“噗嗤”就笑了,一列头发被他分成了好几小列,这样那样绕成一圈缠在了小拇指上。   难怪取不下来。   苏日安试了几下,但那头发因为他们刚才动来动去的缠的越发紧了,根本取不下来,他试了好久都不行,薛文瀚从柜上取了剪刀,让他把那列头发剪了,苏日安不干,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给剪。   薛文瀚想自己剪,但那列头发在后面,他看不到,没办法剪,给气笑了。   好在苏豆子已经从他的肩上下来,坐到了炕上。   要不然苏豆子坐的不舒服,他也难受。   过了一刻多钟,苏日安终于把那列头发给分开了,分开头发,薛文瀚转过身,却发现苏日安满头是汗,一愣,问:“怎么回事啊?怎么满头是汗的?”   薛文瀚刚问完,就听到苏日安长长的舒了口气,说:“这结个头发结比打一架还要累,累死我了。”说完白了薛文瀚一眼:“你们怎么做的啊?骑个大马也能把头发骑的缠上?”   “……”薛文瀚。   这能怪我吗?   难道不是你儿子吗?   薛文瀚刚想完,就听到苏豆子特别乖巧的说:“爹爹,是我的错,我不该缠你头发。”   “行了行了。”苏日安打断了他的话,问:“你们刚才发什么疯?”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丢不丢人。   人家人骑大马都是在屋子里偷偷的骑,你们可倒好。   “哦对。”说起这个苏豆子的眼睛就亮了,后说了一句:“阿姆你等会儿。”然后跳下炕,噔噔噔的朝着薛文瀚做木工的那间房间跑去,没一会儿跑回来。   手里还拿着两个雕刻的惟妙惟肖的小人儿,一个是苏豆子的模样,另一个则是薛文瀚雕刻的变形金刚。   一进门,苏豆子就炫耀似得高高的举起玩具,让苏日安看,“阿姆,这是我爹爹给我做的玩具。”   说着,人已经爬到了炕上,将玩具举到苏日安的面前,问:“好不好看?”   嘴上问着“好不好看”但那眼睛里的目光分明写着“快说超好看”,苏日安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句“好看。”后问他:“豆子喜欢?”   “喜欢。”苏豆子点点头。   苏日安笑了下,问他:“那豆子要不要跟着爹爹学?”   “想。”苏豆子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声,后将目光落在了薛文瀚的身上,问薛文瀚:“爹爹,我可以学吗?”   “暂时不行。”薛文瀚说着想起了之前大伯提过的学堂的事情,也不知道大伯怎么想的,怎么就没有了音讯。   改天他问问。   苏豆子差不多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不能再野了。   晚上薛文瀚去苏世平家,跟苏世平说给豆子团子以及豆糕起的正式的名字的事情把这件事情也提了一下。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世平一愣,后恍然大悟的拍了一巴掌大腿,道:“我前些天还记着呢,这几天太忙了竟忘了,等我这两天问问村子里的人,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要是村子里想要开学堂的人多,咱们就开一个,要是开学堂的人少……”   “要是开学堂的人少,我出钱建一所。”薛文瀚打断苏世平的话,接着他的话说。   苏世平一惊,黑着脸问:“你知道建一所学堂要花多少钱吗?”苏世平直到他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二三百两银子应该够吧?”薛文瀚不清楚见一个学堂需要多少钱,但他在镇上买了一座院子才花了一百四十两银子。   想来在村子里建一座学堂二三百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吧,再这……“建学堂的钱我出,请先生的钱就用学生们教的束脩就成了,也花不了多少钱的,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但……   不过总归不是他的钱,薛文瀚愿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这还是为村子里好。   苏世平叹息了一口,说了句“你量力而行,千万别逞能。”   “大伯放心吧,我总不会缺小安他们吃喝的。”说完,薛文瀚又跟苏世平说了他也要去县城的事情。   苏世平眉目一皱,问他:“你去县城做什么?”苏豆子团子还有豆糕的户籍他去县城上就行了,薛文瀚并没有去的必要。   但薛文瀚说:“我去县城买几个人,家里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刚从门里进来的苏日明:“……”一阵无语。   你家就那点事情,家里有那么多人,还嫌人手不够,事情多,真是……   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不过苏日安也只看了薛文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薛文瀚问了他一声“三哥”后又与苏世平商量了一下,商量着后天两人一同去县城,赶他家的骡子车去。   ——本来薛文瀚是想骑骡子的,但一想到要和苏世平共骑。   他便默默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家,没想到苏日月也在,见到薛文瀚他问了声“五哥夫好。”后告诉薛文瀚,镇上又有人来铺子里问他家具的事情。   问薛文瀚:“五哥夫,怎么办?”   “你今天怎么说的?”薛文瀚问他。   “我说明天给他答复。”苏日月看着薛文瀚,不解薛文瀚为什么这么问。   薛文瀚“嗯”了一声,对他说:“以后这类单子你直接接就行了。”   薛文瀚说着,瞅了他一眼,后又继续道:“但接之前要问一下他们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如果没有特别的要求的话就让小名看着店,你带人来家里取货。我一会儿带你去装家具的那屋子里看看,你把家具的种类和个数都记一下,以后有人要卖的话心底也有个数。   要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的话,就告诉他们前面排着几个人,要多久时间,如果他们愿意等就问清楚他们的要求,然后收取定金,不愿意等的就算了。等我会儿把成品的价格和定制产品的价格都跟你说一下,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你能应付得了的就你应付行了。”   “我知道了。”苏日月点点头。   “这样我也就不用太赶了。”听到他两的话,苏日安在旁边说。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又对苏日月说:“这些天你和小名先忙些,等你五哥休息好了开了家具铺子,到时候你们就轻松了。”   薛文瀚说着,害怕苏日月心里不愿意,又说:“只要从你们这里下单做的家具,到时候做成了我都会给你们分成的。”   “什么是分成?”苏日月不明白这些,听到薛文瀚的话,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薛文瀚笑着给他解释:“就是你们接的订单,赚的钱都会给你们分。”   “真的?”苏日月一惊。   “骗你作甚。”薛文瀚瞥了他一眼。   “可是这样……”苏日月犹犹豫豫的,他和苏小名的月钱加上一个月的奖金,别说在镇上,就算放在县城里,甚至府城都算是高的了。   现在薛文瀚又要给他们钱,苏日月觉得有些不安,纠结的问:“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薛文瀚笑了:“我觉得特好的,只要你们好好干,钱都会有的,只要你们好好干。”   “听你五哥夫的。”苏日安在旁边说。   “嗯嗯嗯。”苏日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后说:“我知道了。”   薛文瀚瞥了他一眼,“你明天回去把这件事情跟小名说一声,奖金都有的。”   “嗯。”苏日月依旧点头。   苏日安笑了:“行了行了,你们别再说这些了,咱们好不容易见个面,总说这些事情。”   苏日月撇着嘴看向他,后小声嘀咕:“还说我,你以前不也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小,苏日安没听到,转过脸问他:“你刚说什么?”   苏日月还以为苏日安听到了,不满,连忙扯皮:“没说,什么都没说。。”   本来苏日安并没有多想,但见他那弯腰献媚的样子,就知道他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哼”了一声。   薛文瀚坐在一旁,看着两哥儿斗嘴。   笑了。   后看了一眼他家儿子,出了门。 第七十五章   去县城, 是薛文瀚跟苏世平一起去的。   去的薛文瀚特别后悔。   他们坐的是从镇上到现在的牛车, 路上苏世平给他上了一路的政治课, 苏世平一个人上也就罢了,旁边坐着的其他的人还附和着, 你一句我一句的, 上的薛文瀚脑袋都大了。   但苏世平是苏日安敬重的伯父, 他又不能做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忍了一路,一到县城, 薛文瀚就连忙跟苏世平说:“大伯,那你去衙门, 我去牙市了,等一会儿事情搬完了就在这里会合。”   牙市是一条街, 主营的营生就是人口买卖。   苏世平看着薛文瀚恨不得逃的模样, 黑着脸哼了一声,抬手嫌弃的摆了两下:“去吧去吧。”   听到苏世平的话, 薛文瀚“好”了一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逃也似的离开了。   薛文瀚之前去过牙市,这次轻车熟路。   一刻多钟就到了牙市。   县城不像他们小镇,一天到晚都特别热闹, 薛文瀚到牙市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牙市上还很多人。   有卖家有买家,还有过不下去了, 想把自己卖掉的人。   薛文瀚顺着牙行转了一圈, 最后选中一家牙行, 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有小厮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问:“老爷,要什么样的?”   薛文瀚把他的要求说了,小厮带出来了几个人让薛文瀚挑,薛文瀚一个一个瞅过去,最终选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还有两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付了钱,带着三人离开。   离开后,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去他们会合的地方,而是带着三人去了一趟成衣店,给三人一人买了两套衣服,给福叔和福婶也一人买了一套。   买完后,又在隔壁的布店里买了几匹在他们小镇没有的布料。   又转着给苏豆子买了点小点心,给苏日安买了些他喜欢吃的梅子之类的,才带着三人去了会合的地方。   到会合的地方,苏世平还没来,薛文瀚包了两辆牛车,将他买的东西全部放到了牛车上。   然后站着牛车旁等苏世平回来。   苏世平拿着大包小包回来,看到薛文瀚身边的三个人还楞了下,后才不确定的问:“你买了三个人?”   “嗯。”薛文瀚说着,迎上去接住他手中的东西,招呼了句“这两辆牛车我都包了,你直接把东西放车上就行了。”后将手中苏世平的东西放到了车上。   苏世平看了一眼牛车,骂了薛文瀚一句“败家子”后还是将东西放到了车上。   放好东西,那三人一车,苏世平和薛文瀚一车。   其实薛文瀚是想他们三个人一起坐的。   但留下苏世平一个人孤单单的一辆车上不好,毕竟是长辈,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好在这回苏世平并没有长篇大论的给他上政治。   就问了那三个人的事情,问完后就安安静静的坐着了。   薛文瀚看他不说了,将他这些天想的一个事情跟苏世平说了:“大伯,你看咱们村子里谁的脾性好,我之后太忙了,没时间到山上去砍树,想找几个人到山上帮我砍树。”   “砍树?”听到薛文瀚的话,苏世平将目光落在他们车后面那辆车上那两个小年轻的身上:“要村子里人砍树,那你买那两个年轻娃做啥?钱多的每处去?”   “要做的事情多的很。”薛文瀚说:“大伯,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不啰嗦了。”苏世平说完,又说:“我回去帮你看看,你要几个人?”   “四五个吧。”薛文瀚说:“但不需要他们每天都砍树,我需要的时候他们上山砍树,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就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就成了,工价的话一天三十五文,大伯你看怎么样?”   “三十五文太高了。”苏世平一听,立刻反对。   到镇上干一天才二十多文,你给三十五文,大家谁都想去,到时候闹得邻里不和的“最多一天二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那我听月哥儿说之前镇上有人收过树,一棵三十文。”他这到山上一天怎么着也得砍两三棵吧。   二十五文是不是太少了。   “三十文,那要他们砍了后背到镇上去才三十文,再说了前山你已经买下来了,树就是你家的,你雇他们砍树,价钱能那么算吗?”   “……”这真是好会算计。   “再说,到镇上干活一天才二十多文,你要是给的太高,没被选上的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一天两天没事,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心生怨念,你自己没事,安哥儿、豆子还有团子和小豆糕呢,你不也得为他们想一下吗?”   “……”好复杂,“行吧,那就二十五文。”   “还有……”薛文瀚以为苏世平说完了,又听他说:“你给月哥儿和小名的月钱也太高了,上次月哥儿给我说你一个月给他一两银子,一两也就算了,还有什么奖金,月哥儿说他上个月拿了三两银子的奖金。你说月哥儿一个哥儿现在一个月赚的钱比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一家子一年赚的钱还要多,这也就是大家都不知道,要是大家知道了,你们家还想现在这么安静吗?到时候门槛还不得被人踩烂?”   “他们不敢。”苏世平说了一大堆,薛文瀚一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   苏世平哼了一声。   “他们在你面前是不敢说,那在安哥儿面前呢?你觉得也不敢说吗?到时候安哥儿怎么办?拒绝呢还是答应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他之前也没想这么多,得亏苏世平说了。   跟苏世平道了声谢,薛文瀚说:“我回去跟月哥儿和小名说说,让他们不要声张,要是谁敢说出去,就辞退他们。”   “行吧,看你自己。”见薛文瀚听进去了,苏世平说。   听着他的话,薛文瀚笑了:看你自己,那你刚才据理力争什么?   不过还是要感谢苏世平,为他们着想。   回到镇上,薛文瀚和苏世平还有他买的那三个人一起去了一趟铺子。   铺子里,苏小名坐在门口发呆,苏日月趴在柜台上睡觉。   结果两人被苏世平狠狠地骂了一顿。   薛文瀚站着苏世平的旁边,颇有些无奈。   今天不是赶集的时候,铺子里没什么人,除了清扫屋子清理货架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没人来可不得睡觉吗?   结果好死不死给苏世平看到了。   骂的苏日月脸红的最后都快要哭了,最后还是薛文瀚帮他两求情,苏世平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后苏世平很不爽,对着薛文瀚“哼”了一声:“你自己的铺子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就不管了。   薛文瀚连忙恭维了他几句,直到苏世平气消了,才跟苏日月说:“以后没人的时候也别睡了,你们睡着,到时候就算有客人来了,看到你们的状态也不想买了。”   “我知道了。”苏日月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   十六岁的小哥儿。   委屈的不行。   “我知道了,五哥夫,我以后都不睡了。”苏日月说,声音有些哽咽。   薛文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说不让你们睡,等过些天我把那间小院收拾一下,到时候中午的时候你和小名轮着一人去小院里睡半个时辰,在店里的时间就清清醒醒的,争取以最好的面目面对顾客。”   “我知道了。”两个小孩异口同声的说。   看他们听进去了,薛文瀚也不再多说,问他们:“今天买的怎么样?”   “买了两个手镯,三根特殊功效的簪子,六根普通簪子。”苏日月抬手擦了眼泪,吸着鼻子说。   手镯都是特殊功效的。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说:“别哭了,再哭脸都花了,不好看了,别哭了。”   苏日月“嗯”了一声,后说:“我不哭了。”说着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又跟薛文瀚保证了一遍,他以后再也不睡了。   “行了,那你们先看着,我和大伯先回去了。”薛文瀚说着,将从县城带来的糖给他两一人抓了一把。   说了声“走了”就跟苏世平还有他买的那三个人一起回了家。   到村子里,薛文瀚把一匹布给苏世平:“大伯,这匹布是我给你和我大伯姆买的,有空你拿到镇上让裁缝给你和我大伯姆一人做一件衣服穿。”   “给我做啥,我不要,你自己拿回去。”苏世平觉得他已经收了薛文瀚和苏日安太多的东西了,不好意思再要。   而且这布他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看料子就知道不便宜。   更不能拿了。   听了苏世平的话,薛文瀚笑了:“你就拿着吧,一匹布也没多少钱,再说了这布的颜色,我家也没人穿啊。”   藏蓝色的。   他不喜欢,苏日安自从不下地了之后就喜欢上了白色浅灰色月白色等浅色的衣服,对藏蓝色这种颜色的衣服是瞅都不瞅一眼。   拿到他们家去,大概最后就是被老鼠吃了吧。   又说了几句,苏世平才同意将布拿回了家。   告别了苏世平,薛文瀚也带着三人回家,路上碰到拿着团子和小豆糕的尿布出来洗的福婶,看到薛文瀚,福婶连忙问了一声:“老爷。”   后虽然没敢问,但眼睛已经飘到了薛文瀚身后面的那三个人的身上了。   薛文瀚跟福婶介绍了一下那三个人,又跟那三人介绍了福婶。   最后告诉福婶:“福婶,你先去洗衣服,洗完衣服回家我再跟你们说。”   “好。”福婶说。   后薛文瀚也没有再多说,带着三人回了家。   才道门口,还没进院子呢,苏豆子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迎了出来:“爹爹。”一下子抱住了薛文瀚的大腿。   薛文瀚提着将他抱起来:“今天怎么没去玩?”   苏豆子不饿天不黑基本上都不着家。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嗯嗯嗯”了半天,心中想:总不能说我等着你给我买的好吃的呢,所以没出门吧。   就一直嗯,嗯着嗯着,薛文瀚反应过来了。   “呵”的笑了一声,抬手拍了一把他的脑袋,笑骂了一声:“你个吃货。”抱着他走过去,后将他放到了地上,将买的点心糖果以及梅子全部给了苏豆子:“拿到屋子里。”说着,薛文瀚指了指梅子:“这个是给你阿姆的。”   “知道了。”苏豆子咽了咽口水,抱着吃的迈着小短腿飞也似的冲进了屋子。   人还没进去呢,薛文瀚就听到他大喊“阿姆,爹爹给我们买好吃的了。”   薛文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三人将他买的东西卸下来,后给赶车的大爷给了钱。   让他离开。   大爷离开后,薛文瀚招呼三人将东西搬了进来,后给三人安排了住处。   女人一人一间,两汉子一间。   之后又带着三人拿了床铺之类的,让三人先收拾,薛文瀚才有空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面,苏豆子正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吃点心,苏日安坐在炕上,看到薛文瀚进来叫了薛文瀚一声“夫君”后指了指炕边柜子上放着的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热水说:“你进院子的时候倒的,你要是渴了就喝点。”   薛文瀚“嗯”了一声,拿过水一口气喝了。   后又给自己倒了点,倒完了薛文瀚问苏日安:“你喝吗?”   “不喝。”苏日安说着,指了指炕沿:“先歇会儿,你看你脸上的汗。”   薛文瀚抬手摸了一把,并没有什么汗,笑了。   “好”了一声,坐下。   苏日安问他:“孩子们的户籍上上了吗?”   “嗯,上上了。”这时候上户籍很简单,并不像21世纪那么麻烦,苏世平是里正,去了一趟就搞定了。   “那就好。”听到孩子们的户籍都上上了,苏日安总算是放心了,伸手指了指柜子上的点心:“给我也给一块,我也想吃。”   “什么的?”   “桂花。”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给他取了一块,同时嘱咐吃了两块又要去拿的苏豆子:“少吃点,吃多了肚子涨了怎么办?”   “不涨。”苏豆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把衣服掀起来却发现他穿的是长衫,衣服掀不起来。   皱了皱眉,又说了一句:“不涨,我的肚子很平,还饿着呢。”   “没吃早饭啊?”   “……吃了。”苏豆子说,声音瞬间弱了下去,一点不像刚才说肚子平时的中气。   “吃了小半碗,说是要等你回来吃糕点。”苏豆子才说完,他阿姆就把他买了。   “……”薛文瀚有些无语:“这是饭后甜点,到你嘴里就变成了主食了,你以后要是不吃饭,甜点也就别吃了。”   “我吃。”苏豆子连忙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薛文瀚“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每次都说的比唱的好,说完就说完了。   下次还犯。   “我说真的。”没听到薛文瀚的回应,苏豆子超级委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后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吃饭,不,今晚,从今晚开始我就好好吃饭。”   “吃不吃随你,饿的是你又不是我。”薛文瀚有些生气的说。   结果他才说完,苏豆子就“哇”的一声哭了,“有了小弟弟爹爹就不心疼豆子了,呜呜呜……”   “……”薛文瀚,快要被气死了。   走过去一把将小家伙提了起来,“你再哭我把你扔出去,你再哭。”   “我不哭了。”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连忙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了,然后从薛文瀚的手里挣脱,爬到了炕上。   把自己戳进了苏日安的怀里,跟苏日安撒娇:“阿姆。”   苏日安“嗯”了一声。   苏豆子知道苏日安听薛文瀚的,也没向苏日安求情,就戳在苏日安的怀里,戳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苏日安觉得腿被压麻了,一看才发现小家伙睡着了。   放轻了动作,将人放到看上,盖上被子。   苏豆子睡了,苏日安问薛文瀚:“你买了几个人?”之前他们商量的时候,说薛文瀚去了看,没确定买几个人。   “三人。”薛文瀚说:“一个女人,以后和福婶一起照顾豆子团子和豆糕,顺带再做做家里的事情,还有两个年轻人,我想让他们跟着我学木匠。”   听了薛文瀚的话,苏日安皱了皱眉,后道:“那你既然买了人了,那干嘛还要雇长工,是钱多的没处去吗?”   看苏日安表情不爽,薛文瀚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别生气了,我当时没想买,到牙行里,看着觉得他们不错,又想着我做特殊功效的家具了,没人做普通簪子,就把他们买回来了。都一样的,等他们学会了以后开始干活了,不就可以赚钱了吗?别生气了。”   苏日安其实并没有很生气,就觉得有点不爽,薛文瀚一哄就好了。   “那你等会儿让他们到堂屋,我看看他们。”   “好。”苏日安说。   “那你给我拿一件衣服。”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好好穿过外套,基本上都是穿着里衣在屋子里逛荡。   薛文瀚“嗯”了一声,给他拿来衣服,后又替他梳了头发,在苏日安觉得满意了后,才去外面将那三个人叫到了堂屋。   苏日安下炕,去见他们三个。   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去之后苏日安的脸就拉下来了。   薛文瀚不知道他怎么了,连忙遣散了三人,抱住苏日安问他:“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   “……”苏日安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恶狠狠地看着薛文瀚:“你确定你买的是小子?”   “不是小子那是什么?”薛文瀚有些莫名其妙。   “你个混蛋,右边那个是个哥儿,你还说……”苏日安真的被气到了,连脏话都上上了。   “他,他是哥儿……?”薛文瀚直接结巴了,可是牙行小厮说是……好像小厮也没说他是汉子。   但,那个长相……想着薛文瀚默默的看了苏日安一眼,和他家媳妇有的一拼,完全看不出来是哥儿的,也不知道苏日安是怎么看出来的。   薛文瀚这里,苏日安生气了。   外面那小哥儿也不好说,生怕苏日安生气了将他赶出去。   因为他的长相又是个哥儿,不但找不到事情做,连卖都卖不出去,没办法他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把孕痣遮住了。   没想到苏日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黑了脸。   他以为他遮掩的很好呢。   其实他遮掩的特好的,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长相,他都特像男人的,但偏偏苏日安也干过同样的事情。   那时候苏日安是为了到镇上干活,但干活人家不要哥儿,他没办法就买了遮掩孕痣的粉。   所以,刚才一看到小哥儿他就看出来了。   就生气了。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是觉得有些生气。   薛文瀚抱着哄了一会儿才哄好。   哄好苏日安,薛文瀚说了一句“我先出去看看他们,跟他们说一声,你刚才把几个人都吓着了,等会儿进来再陪你?嗯?”   “去吧。”苏日安也觉得他刚才有些无理取闹,听到薛文瀚的话立刻就同意了。   出门,到他们那屋,看到小哥儿,薛文瀚还特惊讶的,看了几遍:“我还真没认出来你是哥儿。”   “我……”小哥儿低着头,心里特别紧张。   看出了他紧张,薛文瀚笑了下:“别害怕,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既然你是哥儿,那你们两个就分开住吧,隔壁还有房间,一会儿你把隔壁收拾一下,把你的铺盖抱过去就行了。”   “是。”小哥儿在看到苏日安的长相后,还以为他会被赶出去,听到薛文瀚的话特别感激,连着谢了薛文瀚好几句。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到门口,伸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就这间,你自己去收拾,收拾了就先休息下,明天再开始干活,不急。”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薛文瀚没再管他们,离开了。   薛文瀚一离开,那个汉子就一把拉住了哥儿,后又像是被烫着了,连忙扔开了小哥儿的胳膊,特别紧张:“没,没想到你竟然是哥儿。”   小哥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你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特惊讶的,你居然骗过了我们所有的人。”汉子说,说完又特别佩服苏日安的说了一句:“不过小老爷是真的厉害,才一眼就看出了你是哥儿。”   “……”小哥儿没说话,想到苏日安的长相,心道:苏日安肯定也扮过汉子。   就算没扮过,肯定也想过。   他敢百分之百的确定。   因为不是特意去了解,一般人是很少有人知道这种粉的,可苏日安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肯定扮过。   不过那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他留下来了,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留下来了,小哥儿有些高兴   一高兴没忍住就笑了。   旁边汉子说了老半天,没见小哥儿回答,结果却看见他傻不拉几的笑了,当即就气得数落了他几句。   小哥儿也不生气。   回应了他几句,叮嘱那汉子不要再把自己是哥儿的事情泄露出去,后就去收拾他自己的屋子了。   薛文瀚这边,回到屋子里,和苏日安腻歪了一会儿,觉得那小哥儿的房间应该收拾好了,薛文瀚才出门,去将他们三个以及福婶都叫到一起,跟他们交代了一下他们以后每个人要负责的事情。   小哥儿并没有因为他从汉子变成哥儿而改变对他的规划。   依旧是跟着薛文瀚学木匠。   听到可以学手艺,两人都特感激的。   女人也特高兴,原以为薛文瀚家是农村里的,买他们回去肯定让他们当牛做马,没想到活还特轻松的。   果然,期望越低就越容易满足。   分工明确,第二天就开始干活了,李辉因为房子的事情还没弄完,没来,苏日辉来了,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还楞了下:“五哥夫,他们是……”   他听他爹爹说他五哥夫昨天买了三个人,难道这两个是昨天买的?   但买的人难道不是为了干活吗?为什么要让学木匠。   苏日辉有些不明白。   因为以后要见的日子还多着呢,薛文瀚给他们彼此介绍了一下,汉子叫周树,哥儿叫徐桥。   说他们家门口有一座桥,所以他一出生他爹娘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特好的。”薛文瀚赞。   苏日辉也跟着薛文瀚点点头:“特好的特好的。”   两人问了苏日辉好,苏日辉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后催促薛文瀚:“五哥夫,现在还不干活吗?”   “干。”薛文瀚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小堆楠木:“你今天用那些木材照着那边放着的那个图纸做一个小板凳。”   “今天一天?”苏日辉一惊,你当我是你啊,一天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吗?   “不是一天,今天和明天两天。”   “那你……”吓得我。   “你去看看图纸,看好了就做,要是有什么问题不会了就问我,别不会了还装着不说。”   “我知道了。”苏日辉说着,从墙角拿了一把锯子,朝着薛文瀚给他指的那堆楠木走去,去做他的小板凳了。   苏日辉走了,薛文瀚把一些基础的东西给两人讲了一遍。   后指了指放在墙角边的一堆工具:“以后所有要用到的工具都在哪里,你们以后要用的话就从哪里取,用完了就放回去。”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很乖。   薛文瀚很喜欢这样的学生,又跟他们说了几句,后指了指旁边的两截木材,让两人一人拿了一把刨子,开始刨木材。   他自个则在一边给蔡强做家具。 第七十六章   日子飞快, 转眼豆糕和团子出生一个月了。   本来按照当地的习俗, 老二和老三是不会给过满月宴的。   但薛文瀚有钱,再加上当时豆子出生的时候苏日安没钱, 豆子的满月宴过的寒酸, 薛文瀚便请镇上酒楼里的厨子来到家里做了几大桌宴席,大张旗鼓的请村子里的人给豆糕和团子过了满月宴。   豆糕和团子的满月宴, 大家都很高兴。   毕竟, 生活条件有限,能吃上肉的人并不多, 豆糕和团子的满月宴,几乎每道菜里都有肉, 还有几道是纯肉的菜。   吃的宾主尽欢。   郎中大叔站在薛文瀚家门口还感叹了好一会儿。   过了宴席, 苏日月家的房子也装修好了,现在跟着薛文瀚学习做木工的人变成了四个。苏日辉比其他的三个人学的早, 有些简单的不需要他亲自教的薛文瀚就让苏日辉教他们三个。   剩下必须要他自己教的才会开口。   就在薛文瀚教他们的这些日子, 四个人在满足薛文瀚要求的情况下还做出来了一张桌子八张椅子——当然,椅子的质量并不是很好, 样子也难看。   但这在楠木村这样有些人还在用木桩当椅子的地方, 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本来几个人是打算几十文卖出去的。   但是薛文瀚不让,说是现在卖的太便宜,以后价钱就不好提上去了, 而他们打算卖出的那个价钱, 连木材的成本都回不来。   最终, 这张桌子和八把椅子也没卖出去, 归了李辉,让李辉带回了他家,刚好他家刚盖得新房子,里面空空荡荡的。   但谁想,李辉把桌子和椅子搬回家,还遭了苏日月的嫌弃。   李辉回来说的时候把薛文瀚他们还给惹笑了,因为苏日月说:“学了这么几个月了,就做了个这么丑的桌子,你也好意思拿着回来。”   李辉觉得自己简直委屈,名义上他是学了两三个月了,但实际上他才学了十天不到,做成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好了。   偏偏苏日月还不讲理。   李辉也是心累。   不过李辉嘴上说着心累,脸上的表情却半点看不出心累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高兴。   看他那样,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滋润。   就连那句“这么丑的”都带着炫耀的意思。   看到他两那样,薛文瀚也替他们高兴。   最近,苏日月又接了一单生意,是给镇上王员外家铺地板,夏天到了,王员外家想把地板铺成胡杨的。   降温。   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   七月初一,薛文瀚就带着苏日辉、李辉周树和徐桥四个人出门了。   去府城宋家。   给宋家铺地板。   本来铺地板特简单的,但因为宋家原本就铺着地板,现在要铺的话就需要吧原先的扒了,就很麻烦。   薛文瀚是来铺地板的,自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扒地板这种事情上,当即就跟宋管家说:“宋管家,我来之前你们家舅老爷和夫人可没说让我们给你家扒地板,只说让我们铺,你看你是要找几个人把地板扒了呢还是怎么的……要我们扒的话也可以,但是价钱需要另算,而且我们扒的话价钱不便宜。”   “这……”宋管家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后在听到薛文瀚的要价后,决定让家里的小厮来拆地板。   宋家的小厮多,一天就把几间屋子里的地板全部扒了,剩下的就是薛文瀚以及四个徒弟的事情了。   刚开始的两天,宋管家每天还会过来看两眼,后面大概是放心了就没有再过来。   薛文瀚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虽然宋管家没有来,他也依旧做的认真。   薛文瀚这么做,一方面是他的本心,还有另一方面,他是想给四个徒弟做个榜样,不要他们以后为了赶速度、为了钱做偷工减料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薛文瀚一边做一边给他们讲道理的缘故,效果还特显著的。   就算薛文瀚出去不在,他们四个也依旧做的认真。   铺地板的事情很简单,再加上他们人多,没几天就铺好了六间房间。   在剩下最后两间的时候,宋家的家主来了。   半点征兆都没有,看到宋家家主的时候,薛文瀚心里一惊,也就是他心里强大,要不然手中的木材都要掉到地上了。   比他更惊讶的是宋家的家长,差点当场就跪倒在了地上,好在他还算理智,还知道先把下人遣退了。   薛文瀚也让苏日辉他们先出去,去隔壁铺另一个房间里的地板。   人一走光,宋家的家主宋成林当即就跪了下来,给薛文瀚磕了个大大的响头,一声“三皇子”叫的薛文瀚恍然有种他真的就是这个时空里的三皇子薛文瀚的感觉。   这宋成林是‘薛文瀚’父亲一派的,最辉煌的时候官拜从三品,后来‘薛文瀚’父亲夺权失败,他受牵连被贬至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小郡城,当监御史。   想到这里,薛文瀚微微替他惋惜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宋成林还特有才华的,可惜站错了派别。   摇了摇头,薛文瀚再次将视线落在宋成林的身上。   宋成林正在问薛文瀚:“三皇子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怎么好好的……怎么成了木匠了。”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在哭啥。   薛文瀚其实特搞不明白他的。   按理他一个落魄皇子,宋成林也没必要对他这么客气。   可宋成林的态度。   薛文瀚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直到后面听到他说现在的皇帝是薛文瀚的七皇叔薛浩宇的时候,薛文瀚才明白奇怪从哪里来。   薛浩宇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比薛文瀚爱大五岁,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在万慈寺长大,直到十八岁才接回宫。   没经历过宫斗,性格纯良,更见不得兄弟相残。   这样的性格本不适合当皇帝,先皇也没打算让他当皇帝,薛浩宇自己也没有当皇帝的打算,但他的那些个哥哥们争的太厉害了,争来争去挣到最后死的死贬的贬,竟只剩下薛浩宇一个。   不得已,弥留之际,先皇将皇位传给了薛浩宇。   这薛浩宇才一继位就大赦了天下,薛文瀚的罪名就这么被赦免了。   听到这里,薛文瀚笑了。   难怪没有人来追杀他,原来是这样的,想着薛文瀚对宋成林说:“我知道了。”说完见宋成林很紧张,又道:“宋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我现在就一普通人,并非宋大人口中的三皇子,宋大人放松点,还有……烦请宋大人不要把我在这青城郡的事情告诉其他的人。”   “臣……”   宋成林刚说了一个“臣”字就被薛文瀚给打断了。   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   好在宋成林并没有坚持,听到薛文瀚的话顿了一下,后犹豫着说:“我前两天不知道给我家铺……是三皇子殿下,还把殿下的事情告诉了徐宁泽徐大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徐大人应该就会派人来拜访三殿下。”   徐宁泽是青城郡的郡守。   徐宁泽和宋成林是同僚,也是朋友。   两人很聊得来。   前几天宋成林跟徐宁泽说了他家保温降温地板的事情,徐宁泽一听觉得不错,说他也想弄……   宋成林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怎么说薛文瀚都是皇子,让薛文瀚做这种事情……   还没想完呢就听到薛文瀚说:“来吧,不过你得告诉他,我要价很高。”   “臣……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徐大人的。”宋成林连连说,说完就要带着薛文瀚去他们的正屋。   不让薛文瀚干活了。   薛文瀚有些懒得搭理他,活就这么多,他不干了苏日辉他们就要多干,再加上苏日辉他们速度慢,猴年马月才铺好。   他还要赶快铺好了回家看媳妇去呢。   以前过的特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不走运一不小心就被官府抓了,现在他的罪名被赦免了,没有了那一堆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以后有机会,带苏日安豆子团子豆糕他们去各地转转,扩广一下见识。   知道薛文瀚是皇子后,宋成林就不敢让薛文瀚给他家干活了,劝了好几次不让薛文瀚做,但薛文瀚就是不听。   薛文瀚不听,他自个也不敢离开。   就在旁边陪着,陪的薛文瀚有些烦,赶了好几次才把宋成林赶走。   宋成林一走,薛文瀚立马就对苏日辉他们四个说:“赶快干活,干完活咱们就回家。”   “怎么了?五哥夫,是出什么事了吗?”来这里几天了,薛文瀚从没有催促过他们,今天见了宋家家长,就开始催促他们,苏日辉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   “没事,别乱想,好好干活。”薛文瀚说着,拿起旁边的一块木板,安进去,铺好。   大概是大家都加快了速度,平时两天才干完的活,他们一天多半就干完了。   其实还可以更快的。   但徐宁泽来了,围着薛文瀚说了老半天的话,终于把徐宁泽送走了,宋成林的小舅子,也就是之前去过薛文瀚他们小店的那个二小哥儿又来了。   小哥儿能说,围着薛文瀚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   不过听他的话,宋成林应该没告诉他薛文瀚是三皇子的事情,因为小哥儿对薛文瀚说话特随便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小哥儿的功底深厚,就算知道了薛文瀚是三皇子也能面不改色的在薛文瀚面前说话。   给宋成林家铺好了地板,结了账,宋成林要为薛文瀚他们摆宴送别,被薛文瀚拒绝了,直接跟着小哥儿去了小哥儿家。   小哥儿李毅家是商户,家里有钱,房子多,需要铺的地板比较多,薛文瀚估算了一下,下来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宋成林时不时的就跑来看薛文瀚,不但他自己来,还每次都把徐宁泽带着,两个人来了之后薛文瀚都没办法干活了。   明明可以半个月干完的活,因为他们的缘故生生拖到了十七天。   薛文瀚快要烦死他们了。   但赶了他们第二天就又来了,野草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偏偏人两还一副为薛文瀚着想的样子,薛文瀚想揍他们都不行。   终于二十天后,薛文瀚给李毅家把地板铺好了。   距离出门已经一个月了,薛文瀚想家了,想他媳妇,想他家的三个娃了。   虽然还有徐宁泽家的地板没有铺,但薛文瀚想回去徐宁泽他们也不敢拦着薛文瀚。   不但不敢拦,还给薛文瀚他们找了几辆马车,让人把薛文瀚他们送回了家。   不但不敢拦,还给薛文瀚他们找了几辆马车,让人把薛文瀚他们送回了家。   本来薛文瀚是想骑马来着,三四个徒弟四个不会骑马,他也是没办法,最后只能坐了马车。   马车也有马车的好处,难得的来一次府城,几个人都给家里买了些东西,全部装到了马车上。   拉回了家。   马车的速度慢,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时辰了。   因为苏日月在镇上,一到镇上李辉就下车去找苏日月了。剩下他们几个则回了家。   家里,苏日安正跟福婶已经新买的那个女人三个在院子里哄小孩,看到薛文瀚还愣了一下,后才高兴的道:“夫君,你回来了啊?”   薛文瀚“嗯”了一声,问他“一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福婶他们还在旁边呢,薛文瀚竟然说这种话,苏日安有些脸红,恶狠狠地瞪了薛文瀚一眼。   后气势汹汹的道:“不想。”   “确定不想?”薛文瀚笑了,吩咐徐桥把手里的东西按份给他们五个分了,之后让周树把他手里的东西送到屋子里来。   自个先拉着苏日安进了屋子。   周树看出了薛文瀚的性急,一进屋子后连忙放下东西就跑了出来。   周树一走,薛文瀚就压着苏日安亲了起来,一个月没见,苏日安也有些想薛文瀚,被薛文瀚一亲立刻就抱着了薛文瀚,主动回应着薛文瀚,亲着亲着两人都有些情动了。   薛文瀚想做,但苏日安碍于白天不干,最后两人就用手随便解决了一下。   幸好他们是用手解决的,要不然苏豆子回家就装上了。   看到大喊着“爹爹”从外面蹦进来的苏豆子,苏日安心中暗道“幸好幸好。”   “爹爹,小叔叔说你回来了。”苏豆子推开门,跑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只有苏日安一个,顿了下,后问苏日安:“阿姆,我爹爹呢?”   苏日安瞅了一眼屏风后面,说:“爹爹有点事情,很快就来了,豆子吃果子吗?爹爹买了果子。”   “什么果子?”苏豆子问,特好奇的。   他们这里因为气温的原因,几乎没什么果子,果子不但小,而且很涩。   就像苹果,个头很小,八九月份才红不说,还只红照上太阳的那一面,吃起来也不甜,涩涩的。   所以,听到苏日安说果子,苏豆子只是好奇,但并没有特别想吃。   果子于他而言,还不如小点心来的有吸引力呢。   “这种……”苏日安也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打开周树拿进来的包裹,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黄中带绿的水果递给苏豆子,苏豆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问苏日安:“阿姆,这个是直接吃吗?”   “……”苏日安也不知道,纠结了两秒,说:“直接吃。”   苏豆子“哦”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差点涩死。   “涩,阿姆涩,快给我点水。”苏豆子涩的小脸都拧在一起了,这是什么玩意啊,比山上的苹果还涩。   爹爹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啊?   也就是苏豆子没有不喜欢就扔了的坏习惯,要不然这东西铁定被他丢了,太涩太难吃了。   苏日安看苏豆子的模样,心中一惊,连忙去外面给苏豆子倒了杯水,苏豆子喝了两口,涩味才稍稍消下去了。   “这果子好涩啊。”不难受了,苏豆子才抱怨。   苏日安也有些无措,他对着东西也不熟悉,连名字都不知道,最后只好从包里掏了两块点心递给苏豆子:“压压,把涩味压下去。”   苏豆子“嗯”了一声,喝了口水,后快速的将两块糕点吃了,自己又拿了一块。   苏豆子刚拿了糕点,薛文瀚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他两刚才的谈话薛文瀚都听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被咬了一口的芒果。   连皮吃了,可不得涩吗?   “爹爹,你买的那个果子怎么吃啊,涩死我了。”苏豆子牵挂着吃的,都没注意到薛文瀚是从屏风后面出来的。   苏豆子说完,苏日安也抬头看向了薛文瀚。   薛文瀚把苏豆子咬了一口的那个芒果拿起来:“这个还不太熟。”说着,又将那个芒果放到了柜上,从包里重新取了一个:“这种……”说着,转了一圈,让父子两看清,后才道:“这叫芒果,要剥皮吃,颜色的话像这种就算是熟了,吃起来特别甜甜,那种还没熟透,得再放两天。”   “没熟透你干嘛买回来啊?”苏豆子扬起小脑袋问。   “给某个小馋虫放着过两天吃。”   “我才不是小馋虫呢。”前一句还说他不是小馋虫,下一句就道:“甜的话那爹爹你快剥皮啊,剥了皮我,给阿姆吃。”   听他的话,薛文瀚笑了。   小混蛋,刚开始肯定说的是剥了皮我要吃,后面却硬生生的改成了阿姆吃。   苏日安也被苏豆子给惹笑了,打趣他:“阿姆不吃。”   “阿姆要吃呢,爹爹你快点剥,阿姆要吃呢。”   “不是你要吃吗?”薛文瀚笑了。   “我也要吃,阿姆也要吃,爹爹也要吃。”苏豆子仰着小脑袋说。   “等着。”薛文瀚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拿着两个芒果出了屋子,去厨房将芒果皮削了,切成了块,装到盘子里端着进来了。   薛文瀚一进屋子,苏豆子就迎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薛文瀚被他的模样给逗笑了,问他:“不怕涩?”   “不是爹爹说不涩吗?”苏豆子一副相信爹爹不会骗他的乖巧样子。   让薛文瀚的心特别暖,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不涩。”说着,薛文瀚把一块芒果递给了苏豆子。   后一手牵着苏豆子一手端着盘子回了屋子。   屋子里面,苏日安靠着墙坐着,见薛文瀚进来也没有动,面前的炕上放着一个炕桌,薛文瀚进去后将碟子放到了炕桌上,后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递到苏日安的嘴边,苏日安张嘴吃了。   薛文瀚将叉子递给他,后将吃完那一块还想吃,但爬不上炕的苏豆子抱上了炕。   让他坐好。   之后薛文瀚又将他带来的其他水果也洗了,端了进来。   分别给他们父子两介绍了那些水果叫什么名字,告诉苏豆子:“豆子以后如果乖乖听阿姆的话,爹爹以后就带你去府城,给你买好吃的,要是不听话,就不带了,只带小弟弟们。”   “豆子会乖乖听阿姆的话的。”一听有好吃的,苏豆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速度快的把苏日安和薛文瀚都给惹笑了。   苏豆子自己却半点没有感觉,后面又跟薛文瀚和苏日安撒了会儿娇,说了声“爹爹,阿姆,那我出去玩了。”就又出去外面玩了。   “早点回来。”苏日安嘱咐了他一句。   野的都不着家。   “知道了。”苏豆子回答着,人已经跑出了院子。   豆子离开后,苏日安想出去把两个孩子抱进来,但被薛文瀚给拉住了。   “怎么了?”被拉住,苏日安还以为他有事,问。   “先别去抱。”薛文瀚拉着他,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个来月没释放了,刚才用手互帮互助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满足他,他现在很想来一场。   豆子刚出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福婶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同意也不会轻易来敲他们的门。   除了是白天,一切完美。   偏偏是白天,苏日安死活不答应,不论薛文瀚怎么哄,甚至都被亲的迷糊了薛文瀚问的时候都能准确的说出“白天不行”四个字。   薛文瀚也是没办法。   最后勉强互帮互助了一次,直到苏日安答应薛文瀚晚上由着薛文瀚来,薛文瀚才罢手。   完事了,苏日安推了推薛文瀚让薛文瀚去抱孩子。   薛文瀚不太想动,但看苏日安半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模样最终还是起了身,去外面将两个小孩抱了进来。   一个月没见,团子也已经长的白白胖胖的了,如果不是耳根后面的孕痣,薛文瀚都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了。   幸好团子是哥儿,有孕痣,薛文瀚只稍稍扒拉了一下两孩子的襁褓,就知道谁是谁了。   结果薛文瀚看孕痣的举动被苏日安看到了,苏日安有些不高兴:“有你这么当爹爹的吗?自家的娃还要用孕痣来分。”   “我这不是一个月没见吗?”薛文瀚跟他服软:“再说咱娃长得速度这么快的,几天一个样子,我认不出来才正常吗?你说要是过了一个月我还认得,那不就说明孩子没长吗?那才可怕呢,别生气了,嗯?”   “就你能说。”苏日安轻声“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两个孩子,不哭还好,像天使,特乖巧,一哭起来简直要人命……   先是豆糕,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了先哭了起来,哭了没几声,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的团子也睁开了眼睛,然后张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苏日安连忙将团子抱起来,一边打开团子的襁褓,一边对薛文瀚说:“你看看豆糕是不是尿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小心的打开襁褓。   豆糕果然尿了,尿布都湿了。   团子倒是没尿,刚才哭大概是因为听到豆糕哭了他也要哭。   害怕薛文瀚不会换尿布,苏日安把团子递给薛文瀚,后从炕边柜子的抽屉里拿了一条尿布,给豆糕换上,之后苏日安吩咐薛文瀚:“你把团子放下,我看着,你去让福婶给他们煮点羊奶。”   薛文瀚“嗯”了一声,放下团子出了门。   苏日安不习惯让别人带孩子,所以大多数时候孩子还是他自己带着,现在让他看两个完全没问题。   那怕是兄弟两一起哭,他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哭了。   喂了豆糕和团子奶,吃了晚饭,薛文瀚去了一趟苏世平家,从苏世平家回来,发现苏日月和李辉在他家。   看到薛文瀚李辉和苏日月连忙站起来问好。   薛文瀚“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坐,自个也在椅子上坐下。   之后寒暄了两声,苏日月将这个月的财务状况跟薛文瀚汇报了一下,后跟薛文瀚说:“五哥夫,我发现最近到店里来让你给做家具的人特别多,也不知道啥情况,你去府城的这一个月就有五六个人跑来问我做家具的事情,我接了第一个单子,后面的单子害怕你没时间做,没接。   不过我也没有把话说死,就说我做不了主,等你回来了再做决定,你看我是同意呢还是拒绝了呢?”   “别拒绝也别同意,就跟他们说要做的话就要等很久,至少半年起……”说完,薛文瀚又夸赞了苏日月:“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就应该这样做,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没时间做家具,他们要做的话就需要等。”   “哦对。”薛文瀚像是想起了什么,说:   “下次若是再有人问你家具的事情,你可以跟他推荐一下换地板,把地板换成特殊功效的,这样效果比家具还要好。”而且最主要的是铺地板简单,用时少,赚的钱还多。   家具的话,雕刻需要的时间比较久。   久也就罢了,赚的钱还不如铺地板赚的多。 第七十七章   “嗯。”苏日月答应了, 和李辉离开。   晚上躺在炕上, 薛文瀚把他这些天得到的信息捋了一下,他的罪名被免去了, 但没有恢复皇子的身份。   所以, 他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个木匠。   但是吧,他这个木匠曾经又是个皇子, 再加上他做出来的东西不仅保暖降温还能缓解疲劳增强体质提高智商, 不出所料他应该很快就会被那些大臣们注意到了。   紧接着也会被他的那些叔叔兄弟姐妹们注意到。   本来,做生意能被高官们注意到是好事情, 但偏偏他以前是个皇子。   就害怕他的那些个叔叔兄弟们觉得他做的事情丢了他们皇家的颜面,偷偷的把他除了——毕竟, 皇家颜面大于天。   至于皇帝害怕他夺权杀他的事情, 薛文瀚并不是很担心,除非薛浩宇昏晕无道到要把薛家的人都除了, 否则也轮不到他一个小木匠。   毕竟, 他的那些个兄弟们现在大都还活着。   那里面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比他更有可能夺权。   枪打出头鸟也打不到他的身上。   而且薛文瀚并不是嗜杀的性格,所以在这方面他暂时是安全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皇家颜面的问题。   他要不要把名字改了?   打死不承认他以前是皇子?   薛文瀚躺在炕上想了老半天,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决定顺其自然。   第二天,薛文瀚给苏日辉他们放了假,自个也在家陪着苏日安和苏豆子待了一天。   中午的时候, 三嫂来他们家。   薛文瀚以为三嫂是来找苏日安的, 还对他说:“小安在屋里呢, 你进去。”   却没想到三嫂在听完他的话后说:“不是,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薛文瀚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小斧头,洗了把手,问她:“三嫂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三嫂说,犹犹豫豫的。   薛文瀚皱了皱眉,也没有催她,只当她不好意思跟他说,便道:“去屋里吧,小安在屋里呢。”   三嫂犹豫了一下,跟着薛文瀚往屋子里走的同时说:“我看你给豆糕和团子做的手推车特好用的,就想、就想看你能不能给文宁也做个……”   三嫂有些难以启齿,她知道要薛文瀚做东西很贵,她想了好几个晚上,但为了儿子,她还是硬着头皮背着苏世平他们来了。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三嫂说。   “……”薛文瀚有些无语,你都已经开口了,我能不做吗?!   “先进来吧。”薛文瀚并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带着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苏日安正在给团子换尿布,看到他两进来立刻招呼三嫂,“三嫂,快进来。”   其实,苏日安听到他两刚才的对话了,但他并没有插嘴。   “好。”三嫂说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薛文瀚一出手就几大十两银子,她家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给文宁做手推车。   求人的感觉特不好的。   好在薛文瀚并没有让她一直忐忑,进屋后就问她:“三嫂要做成什么样的呢?”   “我不太懂,你看着做就行,钱的话……”三嫂不知道该怎么说。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钱不钱的,钱就算了,我做好了让小辉拿回去就行了。”薛文瀚说着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   苏日安虽然没说话,但在听到薛文瀚答应给文宁做手推车的时候还是有些高兴。   他没有爹爹和阿姆,也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真的把苏世平家一家子当家人。   三嫂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她也清楚自家的经济条件,并没有打狗脸充胖子说给薛文瀚,只说:“以后有什么用的到的就尽管找我们。”   薛文瀚笑了:“放心吧,肯定会找你们,不找你们还能找谁呢。”   “就是”苏日安给团子换完尿布,又给豆糕换了,应和着薛文瀚的话说。   直接又跟三嫂说了几句话,薛文瀚就出去了,留下苏日安和三嫂在屋子里。   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是刚生完宝宝的母亲,聚在一起能说什么,肯定是孩子。   苏日安和三嫂就是,三嫂先夸了团子和豆糕长的可爱,像苏日安和薛文瀚,苏日安回夸回去,说文宁可爱,然后两个母亲就开始互夸起了彼此的孩子,夸着夸着就到了孩子长黄痘,吃什么,什么布料柔软,适合孩子穿,什么样的衣服拆了可以做尿布,后面又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豆子最近学坏了,都不怎么好好吃饭,柳儿也是,五岁了,吃的比猫儿还少。   母亲说起孩子,一说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到苏豆子回来,三嫂才惊觉时间过去很久了,跟苏日安道了别后匆忙离开。   三嫂一离开,苏日安就让豆子看着点团子和豆糕,自个去隔壁薛文瀚干活的那屋找薛文瀚。   “夫君。”   “三嫂走了?”看到他进来,薛文瀚问。   “嗯,刚走。”苏日安说着,走过去,在薛文瀚旁边站着:“三嫂做手推车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抬起头来看着他。   苏日安说:“既然三嫂说了你就抽空做一个吧,也费不了多少的时间,等做好了我给三嫂说一声,让她细心着点,文宁用完了就给月哥儿家和小辉家的娃用。”小辉,指苏日辉:“反正这东西现在不做以后肯定还要做呢,早晚都要做还不如现在就做了,三嫂高兴,大家的高兴。”   “知道了”薛文瀚笑了声,道:“蹲下来。”   “干嘛?”苏日安不解,但还是蹲了下去,然后就被薛文瀚拉着亲了一通。   亲的时候苏日安自己明明也得了趣,才一亲罢,嘴唇刚离开薛文瀚的嘴唇就瞪了薛文瀚一眼:“光天化日的,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哼笑道:“要说不要脸那也是咱两不要脸,你说我一个人怎么不要脸的起来?”   “懒得理你。”苏日安哼了一声。   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的推开门出去了。   苏日安出去后,薛文瀚就继续给蔡强家做家具,他打算白天给蔡强家做家具,晚上再给文宁做手推车。   就最简单的那种,六七个晚上就做好了。   不难。   下午三嫂来过,晚上苏世平又来了,薛文瀚还以为他来是说手推车的事情,后来听苏世平说了才知道是说建学堂的事情。   苏世平说:“我这些天问了,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愿意出钱建学堂,前几天找小川家娘算了一下,说是把学堂建到戏楼院对面洵河那边比较好,那片地有三分是你们家的,我来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可能要把那片地买下来,钱的话就按正常的价格,十一两银子一亩。”   “嗯,行。”薛文瀚说,那片他们就三分地。   很少的,薛文瀚并不是很在意。   说完,薛文瀚问苏世平,“建学堂的话,一家子需要出多少钱?”   “三百五十文。”苏世平说,白杨沟总共一千来户人家,一家子三百五十文,下来就是三百多两。   三百多两建一所学堂的话绰绰有余,就连夫子第一年的月钱都有了。   不过说起夫子的事情,苏世平问薛文瀚:“你有认识的夫子吗?不夫子秀才之类的也行。”   本来他们村子里是有一个秀才的——苏五牛。   但苏五牛后来离开了村子。   当时苏世平还巴不得他走呢,现在……苏世平也不后悔,苏五牛人品不行,就算学问再好,人品不行,大家也不敢把学生交给他。   “我找。”薛文瀚说。   他接触的人比较多,相对村子里的其他人比较容易找。   苏世平来本来就是想让薛文瀚找的,但又害怕薛文瀚也没认识的人,听到薛文瀚的话,终于放下了心来。   要不然,之后学堂建起来了,没夫子也不行。   解决了问题,苏世平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从他的言语中,好像还不知道三嫂来他们家让做手推车的事情。   “看来三嫂没有跟大伯说手推车的事情。”苏世平走后,苏日安跟薛文瀚说。   “可能是害怕大伯不同意。”薛文瀚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   “可能。”苏日安应和了一声,后问薛文瀚:“你今晚做吗?”   “做。”薛文瀚说:“等豆子睡了。”   “为什么要等豆子睡啊?”苏日安一脸懵逼,做个手推车还要等豆子睡了,什么情况。   “难道你想现在做?”薛文瀚反问他。   “我?我做什么?”苏日安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后像是突然开窍了,明白了薛文瀚说的什么,脸瞬间就黑了。   气得指着薛文瀚的指头都抖起来了“你,你这人……你……”   “我?我怎么了?”薛文瀚勾唇笑了,看着他:“连一晚上都不让你家男人休息,你想是累死你家男人啊。”   “呸,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苏日安瞪了薛文瀚一眼,“你想歇就歇呗,我还能拉着你不成。”   “得要你陪着。”薛文瀚说,说完,起身走过去,抱住了苏日安,在苏日安耳边诱惑苏日安,“今晚让团子和豆糕跟红娘睡?”   “不行。”苏日安如临大敌的拒绝。   要是把豆糕和团子送过去,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红娘他们今晚要那个吗?   太羞耻了,他才不要。   “那怎么办?咱们去那屋?”薛文瀚指的是之前苏日安坐月子的那间屋子。   这个月,因为太热了,苏日安又带着孩子搬过来了。   屋子里放了一屋子的簪子。   虽然不如铺地板凉快,但也特凉快的。   “那屋,还不得热死……”本来天气就够热了,那屋子还是保暖的。   “一会儿就好了。”薛文瀚哄他。   “你确定是一会儿?”苏日安往他的裆部瞥了一眼。   “额……”我就说说,真要一会儿那还了得:“就这么决定了,乖。”薛文瀚说着,亲了亲苏日安的耳垂,亲的苏日安颤了一下。   后连忙推开了薛文瀚,警惕的看着他:“你别胡来。”   “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不胡来。”刚开始苏日安不答应,但薛文瀚越来越过分,没办法,最终苏日安还是答应了。   所以,晚上把豆子豆糕和团子哄睡后,薛文瀚就和苏日安去了隔壁。   如果不是太热了。   怕是得折腾大半晚上,因为太热了,苏日安有些受不住,差点晕厥,薛文瀚也是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回了他们睡觉的那屋。   怕是得折腾大半晚上,因为太热了,苏日安有些受不住,差点晕厥,薛文瀚也是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回了他们睡觉的那屋。   刚到屋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薛文瀚害怕冷热交替感冒了,连忙催苏日安上了炕,把被子盖严实了。   苏日安上炕后,看到薛文瀚没上来,叫他:“你也快上来啊,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嗯。”我就上来,薛文瀚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苏日安:“先喝一口,喝了再睡。”   “晚上喝水要上厕所。”苏日安不喝,他包在被子里呢,又不冷。   “你喝吧,喝完了快上来,要不然染了风寒难受的很。”   见他关心自己,薛文瀚心里受用,“嗯”了一声,将水喝了,后爬上炕,行惯例的将苏豆子抱到了团子和豆糕的那边,自个睡到了苏日安的旁边,抱住了苏日安。   苏日安推开他,有些无奈的说:“豆子睡着了会乱动,你把他放那边,要是不小心压着了豆糕怎么办?”紧挨着苏豆子的是豆糕。   “……”薛文瀚想了一下:豆子的睡姿好像确实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可怕。   早上顺着睡,睡到半晚上,倒着睡,早上起来又顺着了。   也是没谁了。   推开薛文瀚,苏日安起来,走过去,把苏豆子递给薛文瀚,让薛文瀚把苏豆子放在他的那边,自个睡在了豆糕的旁边。   “……”薛文瀚。   一定要给豆子收拾一间屋子,让他自己去睡。   还有豆糕和团子,也得让他们跟红娘去睡。   以前豆子一个的时候就特碍事的,现在三个……已经不能用碍事形容了。   第二天,薛文瀚早早的起来就给蔡强家做家具,之前已经做了一部分了,剩下不多点薛文瀚用了三天时间就做好了。   蔡强跑来薛文瀚家拉家具,大概是赌场赚钱太容易,蔡强这才做好拥有特殊功效的家具,看到薛文瀚家冒着闹气的房间,就又想让薛文瀚给他家铺地板了。   薛文瀚告诉他:“我现在手头还有两个订单,你要做的话,最少要等到十月份后。”   蔡强有些不高兴:“十月份的时候天都不热了。”   “可以做保暖的,冬天就不冷了。”薛文瀚说。   蔡强不听,“咱们认识也这么久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要不要这么绝情。   “不能。”薛文瀚说,说完想了下告诉他:“因为下个单子是给郡守大人家铺地板。”   “什,什么……?!”蔡强很震惊,“郡守大人?不是吧,这也……”不过一想薛文瀚做的东西的功效,好像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连忙道:“行行行,那我先预定了,你给我把号排上,我明天让人把定金送到你家铺子里……对了,定金多少两?”   “你家房子多大?”薛文瀚没直接回他。   “就……”蔡强看了一眼薛文瀚家的房子,好像比他家的大,站起来比划了下:“从这到这……大概这么大的三间。”   “三间?”薛文瀚挑眉:“你是打算只铺冬天的还是只铺夏天的。”   “哦,对”蔡强一拍脑袋,说了句“傻了”后道,“那就六间,三间夏天,三间冬天。”   “材料要我们准备还是你自己准备?”   “你们准备。”蔡强财大气粗,嫌麻烦,全权交给薛文瀚弄:“全部你弄,到时候我给你钱就行了。”   “好。”薛文瀚说着,写了一张收定金五百两的□□,晃了晃,说:“我会把这个交给安哥儿,到时候你把定金给他了找他要就行。”   薛文瀚说完,突然想起蔡强调戏月哥儿的事情,警告了他一句:“月哥儿和小名都是我弟弟,希望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要不然结果肯定不是你想看到的。”   “……”蔡强:“我是那种人吗?”   “是。”薛文瀚。   “……”蔡强:“我知道了,放心,不会动你弟弟的,哎你弟弟成亲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要怎么样?”薛文瀚的脸色一黑,“蔡强别忘了你也娶妻了,你纳不纳妾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要把主意打到我家人身上,我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就说说。”蔡强也有些生气,有他这么对待顾客的吗?   他开赌坊的,都不敢这么对待顾客,薛文瀚竟然敢……   “说说也不行。”薛文瀚态度决绝。   苏日月现在不仅仅是他的弟弟,还是他的员工,他绝不允许蔡强之类的败类染指他的员工,说都不行。   “你他妈的……”蔡强很生气,但在看到薛文瀚那一张俊脸后却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别看薛文瀚长得俊,丫的打起人来简直不是人。   他还没活够,不打算以身试法。   “家具验完了吗?验完了就滚。”   “你……”蔡强快要气死了,他觉得他这个顾客当的太憋屈。   人家人花钱的是大爷,到他这里,花钱的反而还成了孙子了。   偏偏他又不能拿薛文瀚怎么样?   打的话打不过,不买他们家的吧,别家又没有,而且现在薛文瀚连郡守大人都勾搭上了,他更不敢了。   简直太特么的憋屈。   除了在薛文瀚面前,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暗骂了自己一句傻逼,干嘛自己跑来拿东西,让下人来不就完了,但一想到让下人来肯定就不会预定铺地板的事情了。   又觉得自己没来错。   心里特别矛盾。   薛文瀚没空搭理他的矛盾,陪他坐了一刻钟后就去了胳膊干活的房间。   蔡强那边,下人们还没有全部把家具搬上车,蔡强一个站着也没事干,便厚着脸皮跟着薛文瀚进了他的工作间。   一进工作间,薛文瀚瞬间就变得精神了。   对着蔡强说了一句:“自个找地方坐。”就坐下去开始给苏文宁做手推车。   “蔡强刚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你做的这是什么?”   “婴儿手推车。”薛文瀚本来不想搭理蔡强,但又害怕她不搭理,蔡强问个没完没了。   结果他搭理了,蔡强还是问了个没完没了。   先问了薛文瀚是什么东西,后又问薛文瀚卖不卖,当听到薛文瀚说不卖的时候,又问为什么不卖,这东西简单实用,薛文瀚要是卖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卖之类的。   说的薛文瀚都快要烦死他了,一听到他家小厮说:“少爷,东西装好了。”就连忙站了起来,欲送蔡强离开。   蔡强被薛文瀚的态度弄得很受伤,临走前,上车了吼了薛文瀚一句:“薛文瀚你大爷的,老子快要被你气死了。”然后坐着车扬长而去。   看到车轮辗起的滚滚尘土,薛文瀚连眼皮都没带掀一下的,转身回了屋子。   走到屋门口,还没进去呢,就听到苏日辉嘻嘻哈哈的说:“这个蔡强还特有趣的,五哥夫都那么不待见他了,他还能像没事人一样问东问西的,要是我,五哥夫那么不待见我,我早就滚了。”   “你也就那点出息。”李辉笑着骂了他一句。   “我就这点出息,有本事等五哥夫回来你上啊。”苏日辉呛他,一点不害怕这个哥夫。   “额……好吧,我也没本事。”李辉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没本事就没本事,才不装大头鬼。   “那你还说我。”苏日辉撇撇嘴,刚说完就听到薛文瀚的咳嗽声从门外面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   薛文瀚问他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苏日辉连忙摇头,以为薛文瀚没听到他们说的。   但其实薛文瀚都听到了,只不过为了不让他们尴尬才这么问,见他们不说,薛文瀚也不再问。   分别看了一下他们几个做的,将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指出来,让他们下次做的时候注意。   后,薛文瀚让大家先停一下,说:“我有个事情想跟大家说一下。”   “什么事?”苏日辉问。   其他的三个人也竖起了耳朵。   “你们也跟着我学了几个月了。”说着薛文瀚看了一眼周树和徐桥,“周树和徐桥学的时间相对短些,但对我今天说的这件事情没什么影响。   学了这么多天,你们大概也发现了,木匠的范围很广,比如雕刻簪子,手镯,做家具,铺地板,做门窗,还有像我现在做的……”薛文瀚抬脚碰了碰手推车,   “这叫幼儿手推车,这些都属于木匠的范畴,你们要想全部学会的话没有三五个年头根本学不好。   所以,我就想你们先一人学一样或者几样,这样不但容易学会而且学成了你们几个之间不会彼此抢活。”   “我们听你的。”薛文瀚一说完,苏日辉就立刻说。   他对薛文瀚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也听你的。”李辉也说,“这些日子都是月哥儿赚钱,我一个大男人一文钱不赚我心里也急,五哥夫这样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苏日辉和李辉都同意了,周树和徐桥自然没什么意见,“一切全凭老爷安排。”   “行,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那我就说一下我的想法。”薛文瀚说,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四个人说:   “有个事情我的跟你们说一下,就是特殊功效的事情,相信这几个月你们也看到了,同样的木材同样的方法我做出来的东西就有特殊的功效,但是你们做出来的却没有。”   “是。”苏日辉点点头,“那是为什么呢五哥夫,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同样的木材你做出来的就有,我们做出来的就没有。”   “不为什么。”薛文瀚说:“天生的,我也没办法教给你们”   大概是薛文瀚说的太轻描淡写了,苏日辉李辉徐桥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有周树一个人在听到薛文瀚的话后惊讶的长大了嘴。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   周树本来就是个稳重的,也知道这件事情很离奇,不能说给别人听,所以看到薛文瀚的眼神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薛文瀚的意思。   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后就低下了头。   那边,苏日辉还在问薛文瀚:“那我看你有时候做出来的……”怎么也是普通的。   “这个可以自由改变的,很简单。”,薛文瀚说,说完迅速将话题拉到了他们做木具的事情上:“虽然不能做特殊功效的,但若是你们把普通的做好了也很不错。毕竟,咱们国家还是穷人多一点,能买得起特殊功效木具的并没有多少人,如果你们把普通的做好了养活一家子人绝对没问题。”   苏日辉“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望,看他那样,薛文瀚也没有逼他,只说:“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几个想想,看要不要跟着我继续学木匠,周树和徐桥也是,你们两个也想想,不想学了也可以,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到镇上跟月哥儿一样去看铺子。”   “五哥夫,我呢?”听到可以去站铺子,苏日辉连忙问,他眼馋他七哥的月钱很久了。   他算了一下,觉得就算他以后学好了木匠,也不可能赚的比他七哥更多了。   所以一听到薛文瀚说:你也一样。”当即就说:“那我要去站铺子。”   “行,你们三个呢?” 第七十八章   “我留着学木匠吧。”李辉说。   他口才不好,还是木匠比较适合他。   “我也学木匠。”周树说。   木匠是门技术活, 学会了以后就不怕饿肚子了。   “我看铺子。”见周树做了决定, 徐桥犹豫了一下, 也说。   相对于做木匠,他更喜欢和人打交道, 虽然他并不是很会说话。   “都想清楚了?”害怕他们后悔,薛文瀚又问了一遍。   “五哥夫……”大概是薛文瀚的神情太过严肃, 苏日辉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要不我晚上回去跟我爹爹和阿姆商量一下, 再告诉你,行吗?”   “可以。”薛文瀚看了他一眼。   苏日辉年纪小,虽然现在的小孩比21世纪的小孩有担当, 但说到底还是个小孩,苏日辉能想到和家长商量特不错。   薛文瀚表示很欣慰。   “那我明天再告诉你。”见薛文瀚同意了,苏日辉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薛文瀚“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其他的三个人:“你们几个也再想想, 想好了明天一起告诉我。”说着, 害怕几人不当回事, 薛文瀚又强调了一遍:“这次的决定很重要, 决定了以后就, 不会再, 变了,你们要好好想。”   薛文瀚咬重了“就”和“再”两个字。   目光再次从四人身上扫过, 最后在看到徐桥的时候一愣。   后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句:“徐桥, 我记得你快十八了吧?”   “嗯。”徐桥有些懵, 一时没明白薛文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倒是周树懂了,扭头看了徐桥一眼。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薛文瀚也是,问完那一句就完了,好像刚才的问话是错觉,再次将话题转到了做决定的事情上。   “想看铺子的就先等着,等之后了我再给你们安排,想学木匠的,今晚回去了好好想想,想学哪种,明天早上来了你们几个也商量一下,尽量不要选一样的。”   说了这么久,有点口渴,薛文瀚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后继续说。   “毕竟,咱们这里人数有限,买东西的人也就那么多,要是大家都做一样子的话,到时候每个人卖出去的数量肯定就少了,赚的钱自然也就少了。”   “那就算我们几个不重复也有别人啊。”听了薛文瀚的话,苏日辉嘟囔了一句。   不说其他,就他们村子里就有一个木匠呢。   当然,那木匠做出来的东西和薛文瀚做出来的东西完全没办法比,如果不是薛文瀚做出来的东西太贵,大多数人买不起,估计那木匠就要失业了。   “所以,这就要你们做精做专啊。”薛文瀚说着,将目光落在苏日辉的脸上,扫了一眼,“当你们把一样东西做到极致好的时候,肯定就会有人买单。”   说着,薛文瀚伸手,将旁边尚未做完的手推车拎了过来,指着手推车问:“大家看这辆婴儿手推车……你们觉得怎么样?”   “特好看的。”“特神奇。”“特精致。”   几个人纷纷说。   “这叫好看?这叫精致?”薛文瀚嗤了一声,“你们都见过团子和豆糕的手推车吧?”   “见过。”几人异口同声的说。   “怎么样?”   “比这辆好。”苏日辉说,其他的三个人点点头。徐桥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很精致很豪华。”   听到徐桥的话,薛文瀚嘴上没说,心里却想:可不得精致可不得豪华吗?!老子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对,你们说的没错。”薛文瀚肯定了他们:“很精致很豪华很好看,而且……还很实用很方便,看到了是不是特别想买……”说着薛文瀚直接无视了苏日辉他们三只单身狗,直接将视线落到了李辉的身上:“李辉想要吗?”   “想要。”李辉说:“但……如果我不是你弟的话,你做的我肯定买不起,就只能看着了。”   就你是我弟我做的你也买不起!!   薛文瀚心里想着,嘴上“嗯”了一句,说:“所以,这就要我们把手推车分类了。就按最简单的分类,分为高中低三档;高档的精致豪华,专门卖给蔡强那种钱多人傻的有钱人……”   薛文瀚的话音才落,四个人就嗤的笑了。   蔡强真的是钱多人傻,大概是他赚钱太容易了,所以都不怎么把钱当回事。   就给人一种钱多人傻的感觉了。   薛文瀚倒没笑,等他们笑完后继续说:“中档的话就卖给镇上开铺子的那些人,比如猪肉铺子里的徐老板啊这种……他们买不起太贵的,但太低档的他们又看不上,所以中档的就最适合;除了高档和中档,再有一种就是低档的,低档的话就做的比较粗糙一点点,当然……   这个粗糙是相对于高档和中档而言的,并不是要你们真的做的粗糙,这种就可以卖给咱乡下没钱的人价钱的话也就便宜一点,一百来文这样子——这个价钱的话很便宜,大家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除了分为高中低三档,每档还可以雕刻不同的图案,花纹,甚至可以做针对双胞胎的手推车……   你们看,光一个手推车就可以做出这么多的花样。所以,你们只需要学习一两样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学那么多。学的多不精,就像咱们村子里的那个木匠,他什么都会些,但什么都做的不好,找他的人也很少,连家都养活不了。   不仅手推车,其他的也是一个道理。”   “那做桌椅的应该要学会做柜子吧,还有门窗,这算是一起的。”李辉问。   “不必要,你们可以合作。”薛文瀚说:“如果有人让你们装修,你们可以几个人一起去,做桌椅的做桌椅,做门窗的做门窗,铺地板的……不一定要一个人会。”   “那我们……”徐桥有些紧张,看了薛文瀚一眼,后又下意识的看了周树一眼,最后开口说:“您说做桌椅的做桌椅、做门窗的做门窗、做柜子手推车的做柜子手推车,这样的话我们这几个人也不够啊……”   “这个你们不需要担心,咱们村子里多的是人。”薛文瀚说,心中渐渐有了个想法。   但只是雏形,等之后了和苏日安苏日月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便没告诉徐桥他们。   又说了一遍:“这件事情你们别担心了,我想办法。”   “嗯。”徐桥点点头。   “我今天主要说的就是你们几个学木匠的,回去之后好好想想,不管做什么,只要做好了都很赚钱的。”   “知道了。”几个人回答。   “行了。”薛文瀚把话说完也就不啰嗦了:“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你们继续干活吧……哦,对了,你们两个想看铺子的也是,这些天也得跟着大家一起学,至少把这些木具的原理都搞清楚了,到时候去了店里别人问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也知道怎么回答,比两眼一黑说不知道的好。”   “是。”徐桥说。   “知道了。”苏日辉回答。   其实他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他能不能去看铺子,虽然他自己很想去,但他觉得他爹爹和阿姆应该不会同意。   有些纠结。   薛文瀚不知道他的纠结,听到他们的话后“嗯”了一声,就让他们“继续干活吧。”   自个拿起了那辆还没完成的手推车,开始做手推车。   其他的人也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晚上回去的时候,薛文瀚把蔡强要铺地板的事情大概跟李辉说了一下,后把定金条给了李辉,让他带回去给苏日月。   让苏日月明天把钱收了,把定金条给蔡强。   李辉答应了,拿着定金条回了家。   苏日辉也走了,周树和徐桥还在屋子里,薛文瀚看了他们一眼:“时间到了,你们想休息的话就去休息吧。”   “我还想再学会儿。”周树说。   “我也。”徐桥附和。   “看你们。”休息的时间,你们想做什么是你们的自由,薛文瀚并不打算管他们。说了一句后就出了门,走到门口,看到从厕所里出来准备回屋子的苏日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喊了苏日安一句:“等下。”   后转身,打开身后面他刚关上的门,对着门里面喊了一声:“徐桥你先出来下。”   “哦,好。”徐桥一脸懵逼,与周树对视了一眼,后起身走了出来。   问薛文瀚:“老爷,您找我什么事?”   “你刚才说你快十八了吧?”薛文瀚的问题才问出口,身后面的苏日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也走了过来。   “嗯。”徐桥说,还没有太明白。   薛文瀚看他那样,给他解释:“你知道咱们国家有规定,哥儿十八岁就必须要成亲,不成亲就会被官配吗?”   “……知道。”徐桥的脸有些白。   这件事情只要是白沧的人都知道,就是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现在薛文瀚一提,他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是有未婚夫的。   但现在……   徐桥握了握拳头,他已经十七岁零七个月了,距离十八岁就剩下五个月不到点了。   如果到时候还不成亲……   “我就给你提一声,你心里也有个数,好好想想,最近有空的话也多到村子里转转,看看村子里有什么喜欢的汉子,到时候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去帮你探探口风,要不然过了十八岁生日官配的话还不知道会配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桥低着头没说话。   倒是苏日安忍不住了,怂他:“转转,转什么转啊,你胡出什么馊主意呢?”徐桥是哥儿,又不是汉子,出去物色汉子别人怎么说?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人脑袋是怎么长得,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那怎么办?”这些天接触下来,他觉得徐桥这孩子除了性格内向了点,人特不错的。   但他身份是他们家的下人,到时候如果分配的话肯定分不到什么好人,长得丑的说不定都是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分配给别家的下人或者那些好吃懒做、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愿意娶个下人回去养活自己的混子。   下人不大可能,白杨沟有下人的人家总共就两家,他们家和西坡一户人家。   但西坡那家就一个下人,还是个女人。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好吃懒做的混子了,一想到这么好的孩子要嫁给一个混子。   薛文瀚就觉得可惜。   而且……要是徐桥嫁给混子,那么极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工作。   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苏日安说,要是知道,他至于和薛文瀚成亲吗?   徐桥和他长得像,都属于不招人待见的哥儿。   看到徐桥,苏日安像是看到了自己。   心里有些难过。   “还有五个月呢,这些日子你也留心着点,我们也帮你看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汉子。”   “嗯。”徐桥的脸有些白,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极了当初听到大伯说分配的时候的他。   苏日安知道他的感受,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还有五个月呢,一定能找到夫君的,别怕。”   “嗯,不怕。”徐桥抬起头,对着苏日安笑了下,笑得有些难看。   不怕才怪呢。   前些日子事情太多忘了的时候还好,现在一提起来……   再加上他长得这幅样子……   要是他长得好看的话也不愁,偏偏……   想到这里,徐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心道:小老爷的命真好。   不但找到了夫君,而且夫君还那么好看,那么能干。   他不求他的夫君像老爷那样好看那样能干,只要他的夫君不是个好吃懒做,还家暴的混子就好,偏偏他现在的身份……   再加上他长得不好看。   根本就不可能有好人家的汉子娶他。   就算在分配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也会下意识的将下人分配给不好的人。   哎……   徐桥微微叹了口气。   回到干活的地方,心情一直不太好,时不时地走神,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削了。   看他那样,周树皱了皱眉,问:“刚才老爷跟你说什么了吗?”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但徐桥却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继续干活。   徐桥这边心情不好,苏日安那边也有些沉默,徐桥和他太像了。   他最终找了薛文瀚。   徐桥呢?   想着想着,苏日安就想到了周树的身上,其实苏日安特想去问问周树他愿不愿意娶徐桥。   苏日安知道,如果他去问的话周树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肯定也会同意。   毕竟,他是主家。   可周树一个帅小伙……   薛文瀚见苏日安发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别想那么多了,个人有个人的姻缘,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苏日安。   一阵无语。   是谁先提起来的?!!   真是……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人好了。   苏日安现在看薛文瀚有些不顺眼,抬脚踹了薛文瀚一脚:“你去一边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怎么了?”薛文瀚无辜。   “没怎么,就是看你不顺眼,你赶快走,不想看到你。”说着,苏日安推了薛文瀚一把,让薛文瀚走,他越看薛文瀚越觉得碍眼。   碍眼的都想揍一顿了。   薛文瀚不知道苏日安心里想的,还赖在那里不动。   苏日安见他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自个起来走了:“我去看孩子。”   “……”薛文瀚。   懵了半响后,还是跟了过去:“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听到他说有事,苏日安也没有再赶他,停下来,转过身,问。   “我今天问了小辉他们几个,小辉和徐桥说想跟着你去看铺子,所以现在想学木匠的就只有李辉和周树两个人了。   本来我是想着等他们四个学会了,那时候咱们家的家具铺子也开起来了,就把他们四个做的东西放到铺子里去卖。这样我就只做特殊功效的家具了,就不做普通的了。   毕竟我的精力有限,再加上最近找我铺地板的人太多了,没空。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想要不要在村子里招些人来,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学,到时候学会了就可以把他们做的东西放到铺子里买了。”   “这样……能行吗?”苏日安皱了皱眉,拉着薛文瀚往屋子里走:“咱进屋说。”   薛文瀚跟着他进去,屋子里红娘在逗团子,豆糕在睡觉,见他两进来跟他两说了一声,就告退了。   红娘离开,苏日安走过去将团子抱起来,后对薛文瀚说:“但是这样的话,要是他们学会了自己去做了怎么办?”   “放心吧,这个不是问题。”薛文瀚说:“我们可以提前跟我们签订合约,规定学成之后必须要给我们干几年才能离开。”   “这样倒是可以。”苏日安说,说完皱了皱脸,继续道:“但是要是做了卖不出去怎么办?”   “这不就得靠你了吗。”薛文瀚说。   “靠我?”你在开玩笑吗?   苏日安很惊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你别开玩笑好不好的样子。   “别这种表情,我说的是实话。”薛文瀚说着伸手见他指着自己的那只手抓在手里,捏了捏,放开:“这件事情之后叫上月哥儿,咱三再商量一下,到时候我跟你们说怎么做。”   苏日月脑子灵活,对这些也特有想法的。   薛文瀚打算以后要多培养培养他,替苏日安分担一些,要不然苏日安一个人太累了。   “也好。”苏日安收回手,一边抱着团子抖一边说:“月哥儿在卖东西这方面确实特有天分的。”   不论是刚开始从薛文瀚这里低价拿簪子卖给村子里的其他人,还是后面去镇上看铺子,苏日月一直都做的不错。   至少他是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苏日安有些沮丧。   薛文瀚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着问:“嫉妒了?”   “嫉妒个屁。”苏日安瞪了薛文瀚一眼。   其实还是有点点嫉妒的。   也不能说是嫉妒,应该是羡慕吧。   特羡慕的。   薛文瀚笑了下,看着他:“没嫉妒就好,月哥儿他擅长销售……”   “什么是销售?”苏日安打断他的话。   薛文瀚给他解释:“就是卖东西,把东西卖给别人,月哥儿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他知道怎么样做别人更愿意卖他的东西,所以他卖东西才会那么容易成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   你像我……做家具虽不敢说是做的最好的,但在咱们这片地方却也是无人能及的,可我卖东西呢?我往哪里一站,还没说话呢,人直接就吓跑了……所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你看你虽然卖东西不如月哥儿,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大家都特愿意听你的话的。不管是月哥儿啊,还是李辉啊,还是周树他们……都特听你的话的。”   苏日安反驳:“那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哥哥还有主人家吗?”   “月哥儿也是小辉的哥哥,你看小辉听他的吗?”   “不听。”不顶嘴就好了,还听。   “这不就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苏日安问:“让我别嫉妒月哥儿?”   “当然不是……”薛文瀚说,说着顿了下,“不,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最主要的是我想告诉你,你不需要想着怎么去做东西,怎么卖东西,你只要想着怎么把这些人管好就行了。”   “就我?”苏日安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我还管别人啊?”你开玩笑吧。   苏日安觉得薛文瀚是开玩笑,薛文瀚却认认真真回答:“对,就你。”其实苏日安也不算是特别好的管理,因为他没有自信。   尽管这半年他已经比以前自信了很多。   但是在面对一些比较大的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放低。   觉得自己不够格。   这种,其实不太适合当管理。   但是没办法,薛文瀚没有其他的人选,只有他……其实还有个人,周树,薛文瀚发现周树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很能让人信服。   不过,在周树和苏日安中间选,就算苏日安不如周树,薛文瀚肯定还是会选苏日安。   无他,苏日安是他媳妇。   除此之外,苏日安还有一个好,很自律,这是不管他还是苏日月都做不到的。   “你之前不就做的特好的吗?”   “你说我看铺子的事儿啊?”苏日安问。   “不止。”薛文瀚说:“还有你之前给他们教学的时候。”   “那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的。”薛文瀚说,也没告诉他哪里不一样,只说:“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好吧,听你的。”苏日安刚说完,豆糕就醒了,看见苏日安后立刻高兴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苏日安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叫爹爹,叫了爹爹,爹爹就抱你。”   豆糕自然是不会叫爹爹的,只当苏日安逗他,弯着眼睛哇哇哇乱叫。   薛文瀚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亲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夸豆糕:“我儿子真棒。”   薛文瀚夸完豆糕,苏日安突然问:“豆子是不是还没回来?”   “没有。”薛文瀚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估计快了。”   自从有了豆糕和团子后,苏豆子回家的时间比以前早了很多,以前不到饭点、不饿都不回来,现在差不多太阳落山一会儿就回来了。   回来后陪着豆糕和团子玩一会儿,然后吃饭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陪着豆糕团子玩一会儿,吃了早饭,出门,去玩,中午饿了回来,吃饭,吃完再陪着豆糕和团子玩一会儿,再出门,晚上回来……   比以前人上班打卡还准时。   不需要人喊,也不需要人催,到点了出门,到点了回来。   自律着呢。   薛文瀚刚说完,就听到苏豆子哼着小曲儿从大门里进来了,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响亮的“阿姆。”   这一声阿姆大概是想告诉大家:他回来了。   也不需要苏日安回答。   片刻后推开门进来,再问苏日安一声:“阿姆。”问完看到薛文瀚又问了一声:“爹爹”然后走过去,捏了捏团子的小脸蛋,对团子说:“团子叫哥哥。”   团子弯着眼睛哇哇叫了两声,苏豆子呲着嘴对着团子一笑,后像是听懂了团子的话一样,响响亮亮的回了团子一个“哎”字,之后凑过去对着团子的嘴亲了亲。   亲罢团子,转过脸来又亲了一口豆糕,才心满意足的对苏日安说:“阿姆,团子刚才叫我哥哥了。”   “……”薛文瀚&苏日安:呵呵呵。   苏豆子估计也没打算让苏日安回答,说完又说:“团子和豆糕长大了肯定第一个先叫我哥哥。”   “你天天野的不进门还想团子和豆糕第一个叫你哥哥。”苏日安笑了。   苏豆子拧着小眉毛想了片刻,后做了一个对他而言很重大的决定:   “从明天去,我太阳不落山就回来,回来教豆糕和团子叫哥哥,一定要让他们第一个叫我哥哥。”   “行啊。”苏日安笑了。   薛文瀚也说:“只要你多教,第一个肯定叫你哥哥。”   “我一定会多教的。”苏豆子信誓旦旦的说,两大人都被他惹笑了。   苏豆子这孩子……怎么说呢,有时候特小大人的,做的事情也自律,但有的时候……又讨厌的让人恨不得两巴掌扇死。   真真的人嫌狗厌。   “记着你说的话。”薛文瀚在旁边说。   “嗯嗯。”苏豆子点点头,“不忘。”   说完喊了一声“爹爹。”薛文瀚“嗯”了一声,苏豆子说:“我去问问福奶奶饭做好了吗?我快要饿死了。”说完噔噔噔的出去了。   连给薛文瀚说“嗯”的时间都没有。 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干活前,几个人把他们考虑的结果告诉了薛文瀚, 除了苏日辉由看铺子变成了学木匠, 其他的人都没变。   苏日辉也不是自己想变的, 他最想做的还是看铺子——赚钱。   但他爹爹阿姆甚至就连他哥哥和脾气很好的嫂子都不赞同他的选择,都认为学木匠更有前途——因为木匠是门技术活。   学会了可以做一辈子, 而看铺子……年纪小的时候可以看铺子,年纪大了再看铺子就不好了。   所以, 他就被勒令选择了比较“有前途”的木匠。   看到他撅着能挂油灯的嘴, 薛文瀚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笑了,让其他人先练习, 问他:“不想学木匠?”   “我想看铺子,但我阿姆爹爹他们不让。”这些日子下来,苏日辉对薛文瀚已经没有那么怕了,听到薛文瀚问, 当即告状。   企图让薛文瀚帮他说服他爹爹阿姆:“五哥夫, 你跟我爹爹阿姆他们说一下呗, 让我去看铺子……我去了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卖东西的, 跟七哥一样。”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 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 心头一闪,要是苏日辉抱着这种心态跟他学木匠, 最终肯定什么都学不会。   说出去都丢他的脸。   薛文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侧身, 勾过旁边的凳子, 拿过来,在苏日辉的对面坐下,看着苏日辉,薛文瀚问:“为什么想看铺子?”   苏日辉没想到薛文瀚会坐下来跟他谈心,一愣,没回答薛文瀚的话,反而垂下了脑袋。   薛文瀚等不到他回答,替他回答了:“你是不是觉得你七哥赚钱很容易?”所以也想看铺子。   “不是。”苏日辉说,声音很弱。   “不是吗?”薛文瀚笑了,看着他又问了一声。   “……”苏日辉沉默着,没有回答。   薛文瀚看他那样,也不等他的回答了,直接说:“你七哥是赚的不少,但你知道我一月赚多少吗?”   “……多少?”苏日辉终于抬起了头,问薛文瀚。   薛文瀚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他:“昨天晚上我给你七哥夫给了一张定金条,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苏日辉说,那张定金条上写着蔡强给薛文瀚七百两银子的定金。   “既然看到了,那你应该也知道那张定金条上的定金是七百两吧?”   “是。”苏日辉点点头。   “七百两,那你知道那七百两你七哥能拿多少吗?”   “不知道。”苏日辉摇摇头,他只知道他七哥好能赚钱,之前他去镇上陪他七哥给文宁团子和豆糕买满月礼物的时候,他七哥随随便便就花了六两银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以前他七哥可抠门了。   到镇上就只给他买两文钱的粉鱼,连五文钱的阳春面都舍不得让他吃。   每次他跟他去镇上,他就只能饿着肚子回来。   现在却……   “不知道啊……拿我给你说说,昨天那单子是蔡强从我这里定下的,所以你七哥他一分钱都拿不到,也就是说那七百两银子全部是我的;当然,如果那单子是蔡强从你七哥哪里定下的,那么他能拿到手的就是七百两的百分之五,也就是三十五两……”   “好多……”苏日辉下意识的说。   也不知道说的是薛文瀚拿到手的多,还是苏日月拿到手的多。   薛文瀚也没问,而是问他:“那你觉得我拿得多还是你七哥拿得多?”   听到薛文瀚的问话,苏日辉一顿。   从他的那一顿中,薛文瀚看出了他刚才说的那个“好多”应该指的是苏日月,差点被气笑了。   “你多。”好半天,苏日辉才回答。   “我是木匠,你七哥是看铺子的,那你还觉得看铺子的赚得多吗?”   苏日辉摇摇头,没说话。   估计脑子里在天人大战。   薛文瀚也不逼他。   说了句:“你再想想,我去看看他们做的。”就起了身。   薛文瀚起身,还没走开呢就又被苏日辉给喊住了:“五哥夫。”   “怎么了?”薛文瀚停下来,回过身。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苏日辉说。   “什么问题?”薛文瀚问,刚问完就听到门响了,随后李辉周树徐桥他们的声音传来。   “五哥。”“小老爷。”   知道苏日安来了,薛文瀚转过身,看到苏日安抱着团子,对李辉他们说:“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你怎么来了,有事情吗?”薛文瀚走过去,洗了一把手,后伸手去抱团子。   苏日安松手,把团子递给他,后说:“没事,就过来看看你们。”他一个实在是太无聊了。   “豆糕红娘带着?”薛文瀚抬手逗了一下团子,团子呵呵呵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没。”苏日安嘴上说着,眼睛看着团子,逗团子:“福婶在带,红娘去挤羊奶了。”   苏日安说,说完才看向薛文瀚:“你们忙吗?”   “还好,不算太忙。”薛文瀚说。   苏日安在他说话的这空档已经把屋子大致扫了一遍,看到苏日辉一个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问薛文瀚:“小辉怎么了?”   有时候苏豆子犯了错,薛文瀚就会罚苏豆子站墙角。   所以看到苏日辉一个孤零零的坐在墙角,苏日安下意识的就以为苏日辉犯了错,被薛文瀚罚站墙角了。   “没事。”薛文瀚扭头看了苏日辉一眼,回过头来:“想去看铺子,大伯他们说让他学木匠,我让他好好想想。”   “小辉想去看铺子?”苏日安问。   想到之前苏日月跟他说的,苏日辉羡慕他赚钱多的事情,笑了。   “嗯。”苏日辉点点头,垂着脑袋。   不用问,听苏日安的语气就知道苏日安也不赞同他的决定。   苏日辉突然有种全世界都和他做对的感觉。   全身上下透露出了拒绝交流的中二气息。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后提议:“既然这样,那就让小辉明天跟着月哥儿到铺子里去看看,刚好明天是集,人多,月哥儿他们忙,小辉过去了还能帮帮忙。”   “去吗?”薛文瀚问苏日辉。   “……去。”苏日辉犹豫了一下,说。   “行。”薛文瀚说:“刚好我今晚有事找你七哥,到时候我给他说一声,让他明天等着你一起去。”   “好。”苏日辉说。   苏日安伸手把团子从薛文瀚的手里接过来:“你要忙的话就忙去。”   “不忙,就给文宁做手推车。”薛文瀚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手推车。   “不是安哥儿那天还接了个订单吗?”苏日安问。   “先不做。”   苏日安笑了,说:“看你。”   “你带团子出去吧,屋子里全是木屑,要是团子吸进去了就不好了。”薛文瀚催苏日安。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连忙“嗯”了一声,带着团子离开了屋子。   苏日安一走,薛文瀚就招呼大家:“干活吧。”   说完,问苏日辉:“你之前想给我说什么?”   苏日辉一愣,后道:“忘了。”   “忘了就去干活。”薛文瀚也不纠结,说完自己就先干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薛文瀚重新跟苏日安提了一下招收学徒的事情,同时把想要在村口建一个工厂的事情跟苏日安说了,“现在小辉他们人少,可以在家里,没事,但人多了肯定就不行了,不说其他,就这屋子这么小也装不下,而且太吵了,到时候你和孩子们想休息一下都不行。”   “好是好,但村口建那儿呢?”苏日安有些犯愁。   农村里的人靠地吃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几家愿意把地卖给别人。   “就建在大伯家地那块。”薛文瀚说:“我之后问问大伯,先把他们家的地买下来,然后再去问问其他人,价钱的话给高些,到时候要是他们有孩子的话可以让他们的孩子跟着我做木匠,有了手艺,就算没地也不会饿肚子,他们对地就没有那么不舍了。”   “不见得。”苏日安说:“像我阿姆就觉得只有地才放心,其他的他都不放心。”   这还是他穿过来苏日安第一次提到他的阿姆。   语气特平静的。   ——大概是他阿姆离世的时间太久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没刻意去提这茬,和苏日安一样很平静的把他阿姆的话题绕了过去:“要是他们不愿意就拿咱家的地和他们换。”   “……”苏日安有些不高兴。   其实他也属于那种觉得有地才安心的人。   总觉得没有地要是那年闹饥荒了,就算银子再多也卖不到东西,会饿死。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种地的原因。   但薛文瀚不那么想,看到苏日安的表情后,笑了,抬手揉了一把苏日安的脑袋:“放心吧,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咱们就改天去县城卖几担粮食回来存着,这总行了吧?”   “……也行吧。”苏日安勉强算是同意了。   他就是怕会挨饿。   要是不挨饿,他其实也没那么爱地。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文瀚说着,笑着抱了抱苏日安:“晚上咱们去大伯家,问问大伯那块都是谁家的地,然后买下来,作坊建好后咱们就选一些吃苦耐劳人品不错的年轻人,教他们学木匠。”   “都依你。”苏日安说着往薛文瀚的怀里靠了靠,刚准备伸手抱薛文瀚呢就听到苏日辉在外面喊:“五哥,我的杯子摔了,你家有杯子吗?”   “……”苏日安&薛文瀚。   苏日安起身,推开薛文瀚出去,从堂屋里拿了个木的杯子给他:“给,这摔不破。”   苏日辉原本的杯子是陶瓷的。   平时他都特注意的,刚才起来的太猛了,没小心就弄掉在地上,摔了。   晚上吃了饭,薛文瀚和苏日安把团子和豆糕留给福婶红娘和豆子,两人去了苏世平家。   去的时候苏世平家刚吃完饭,苏世平抱着文宁在院子里转圈。   薛文瀚和苏日安问了一声“大伯。”   苏世平看到他两,连忙招呼他两进屋:“你们怎么来了?”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下。”薛文瀚说着跟着苏世平走过去,坐到椅子上。   苏日安从苏世平的手中接过苏文宁,“文宁乖,来,姑姆抱着你玩。”   文宁很乖,不是那种认人的小孩,苏日安抱着不但没哭还对着苏日安嘿嘿笑了一下。   苏日安也跟着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薛文瀚把建厂的事情跟苏世平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苏世平还有些犹豫,等薛文瀚把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后,苏世平立马就同意了。   他觉得这是好事情,薛文瀚为村子里做贡献,要是村子里大家都学会了木匠,以后大家就都不用饿肚子了。   是好事情。   所以他当即就说:“地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帮你们去说。”说完,又问薛文瀚:“人选的话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薛文瀚说:“这件事情还要麻烦大伯和大伯姆。”因为何建宏从外面进来了,所以薛文瀚加了个大伯姆。   苏世平倒也没推脱,问:“你们要选多少个?”   “大伯有什么建议吗?”薛文瀚问。   “先少点吧。”苏世平说:“少选几个人,教会他们,先试试,要是效果好的话就再招人。不过今年六月份刚有一大批青壮年去服兵役了,村子里剩下的青壮年也没多少了。”   “应该没事吧。”薛文瀚说:“咱们就算要招人一下子也不可能招太多。”   “倒是。”苏世平说了一声,又问了薛文瀚一句:“那你打算先招几个人。”   “现在有李辉周树,再加上一个小辉,他们三个,再选三个吧。先试试,要是之后效果不错的话就再招。”   “好。”苏世平说:“这事情交给我。”   “要不要三个也跟着学啊。”苏日安在旁边插嘴问了一句,他觉得这事好事情,好事情应该要想着自家人。   “你三哥不行。”苏世平还没回答,何建宏就开了口:“你三嫂要带孩子,小辉又在跟着你们学,你三哥再一走的话家里就没人干活了。”   “也是。”一想到苏世平家的地,苏日安就放弃了。   “那就麻烦大伯了。”苏日安逗了逗文宁,说:“其他的好说,人品一定要好。”   “还信不过大伯?”苏世平斥了他一声。   “没有,信得过。”苏日安连忙说。   笑话,要是他敢说信不过,他敢打保证不用大伯出手,大伯姆的眼刀子就把他杀了。   “之前那三砍树的怎么样?”砍树的人也是苏世平给找的。   “特老实的。”薛文瀚说。   “老实就好老实就好。”苏世平说了一句。   薛文瀚接过他的话说:“还有个事情要跟大伯说一下,就是小辉的事情,小辉想去看铺子,我和安哥儿商量了一下,让他先跟着月哥儿去铺子里试两天,到时候再做决定。”   苏日辉本来在卧房里,听到薛文瀚的话连忙就推开门跑了出来,连鞋子都没穿。   何建宏看到了,骂了一句:“鞋都不穿就跑出来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把鞋换上。”   “……哦。”苏日辉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折了回去,快速的穿上了鞋又跑出来了。   刚出来就听到苏世平说“都有娃着呢。”   苏日辉还以为苏世平不同意,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连脚下的步子都慢了下来。   心里特别的委屈。   但他还没委屈一秒呢就听到苏世平说:“就这一次,让他去试试,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   苏日辉心里哼哼,但还是很高兴的跑了过去,对薛文瀚说:“谢谢五哥夫。”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苏世平哼了一声。   苏日安也半点没客气的给他泼冷水:“明天你要是能卖出去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就留在店里,要是卖不够就乖乖回来跟你五哥夫学木匠。”   “五十两银子?”苏日辉特别惊讶。   五哥,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五十两,那可是五十两哎,不是五十文。   “怎么,觉得多?”看到他的模样,苏日安心情很好的笑了,问他:“那你觉得多少不多?”   其他的人也都笑了,全部看向了苏日辉。   就连文宁都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苏日辉有些不自在,好几次张嘴,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说多少合适。   他之前问过他七哥一天赚多少钱,但他七哥没告诉他。   为此事,他还凶了他七哥一顿呢。   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日辉回答,苏日安继续问:“知道你七哥一天能卖多少钱吗?”   “多少?”苏日辉抬起头,看着苏日安。   他也特想知道的,但他问了,他七哥不说。   “有集的时候最低九十,高了可能几百;没集的时候一天也有二三十。”   “那特好赚的啊。”听到苏日安的话,苏日辉一点都不觉得苏日安让他卖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多了。   “好赚?”苏日安笑了。   薛文瀚也是。   笑罢,苏日安说:“我刚开始一个人卖的时候,连二十两银子都买不到,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啊。”   “那我哥怎么……”说到最后,苏日辉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   “先不说这个,就下地干活,你觉得你能比得过三哥吗?还有做家具,你比得过你五哥夫吗?”   “自然是比不过的。”苏日辉有些丧气。   苏日安说:“像种地当木匠这种技术活,熟能生巧,时间久了,总会做出点名堂,卖东西那可不一定,有时候碰到脾气不好的顾客了,还会骂人,你还得受着。”   “凭什么?”   “凭人家是顾客,凭你要赚人家的钱。”   “……”苏日辉。   看着苏日辉逐渐沮丧的脸,大家都摇摇头,笑了。   “不是我们不让你去,你可以去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那徐桥……”苏日辉试图拉个垫背的:“徐桥他也不会说话。”   “徐桥他和你不一样。”苏日安说。   “怎么就不一样了?”徐桥比他还不会说话,为什么徐桥就可以,他就不可以。   “因为你以后要养家。”薛文瀚说。   “那徐桥他……”苏日辉说到一半意识到徐桥是哥儿,又是薛文瀚家的下人,根本没办法比。   就闭上了嘴。   闭了没一秒,又信誓旦旦的说:“我肯定能卖五十两银子。”   “!!”苏日安“那你加油。”   说完,苏日安没有再搭理他,起身跟苏世平他们道了别后离开了苏世平家,两人准备去趟苏日月家。   苏日辉送他们出门,看到他两走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问了句:“五哥,你们要去七哥家吗?”   “嗯。”苏日安回他。   “我也去。”苏日辉连忙跟上,他要跟着去听听五哥他们讨论什么。   苏日安瞅了他一眼,没说话,由着他跟着。   苏日月家,薛文瀚他们到的时候李辉正在扫院子,看到薛文瀚他们进来,李辉连忙放下扫帚招呼大家:“五哥,五哥夫,快进来。”   自动忽略了苏日辉。   苏日辉也不生气,屁颠屁颠的跟上。   苏日安问:“月哥儿呢。”   “去外面了。”外面指的是厕所。   几人进去,过了一会儿苏日月进来,问了薛文瀚他们好,后在苏日安的旁边坐下,问薛文瀚:“五哥夫,你们找我什么事?”   刚才李辉跟他说了,说白天的时候薛文瀚说要来找他。   “明天小辉跟着你去店里,你带着他点,让他先试两天。”薛文瀚说完,苏日月瞅了苏日辉一眼,见苏日辉正眼神炯炯的盯着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说:“行。”   说完,苏日月重新将目光落在薛文瀚的身上。   他知道薛文瀚和苏日安来找他绝对不是为苏日辉的事情,苏日辉最多就是个顺带。   果然他刚把视线落到薛文瀚的身上,就听到薛文瀚说:“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我和你五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在村子里招一些人,教他们做家具,到时候做的家具全部由你和你五哥出售。”   “还招学徒?”李辉有些惊讶。   苏日月虽然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条理还算清晰的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做的东西全部拿到镇上,由我和我五哥夫往出卖?”   薛文瀚先是回了李辉一句:“放心,就算招再多的人,只要你好好做都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才回答苏日月:“对,全部由你和你五哥卖。”   “那人家要是不愿意呢?”村子里大家都是自己做自己卖,从来没有他做了你卖这种事情,他害怕大家接受不了。   “我会在招收学徒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不愿意的就不要了,愿意的签个合同,到时候违约就去吃牢饭。”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月笑了下,“这样也可以。   薛文瀚“嗯”了一声,“这块有我把关没问题,现在就是销售的事情,你们几个有什么想法?”说着薛文瀚瞅了苏日辉一眼,后强调:“既然想去看铺子,小辉也想想。”   “好。”苏日辉说,说完就没音了。   “我先说。”旁边苏日月举了举手,说:“我觉得这样会很乱,每个人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一样,有些人做的好有些人做的差,卖的时候价钱肯定不能一样,要不然好的卖光了差的就没人卖了,而且对铺子的名声不好。如果价钱不一样,就会很乱,特别是对我们卖东西的人,就需要记很多很多的价钱,到时候一不小心就记错了,就很乱……”   薛文瀚明白他的意思,“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   “还有就是咱们店的特色是你做的那些特殊功效的簪子,如果换掉的话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不,不换掉。”薛文瀚接过他的话头:“我做的东西也会放到里面去。我的意思是把店铺分为几片区域,比如四片,一片专门卖我做的东西,剩下三片卖小辉他们做的东西,这些东西按质量高中低三档分布,价钱的话就固定。”   “这样分的话……”苏日月犹豫了一下,说:“那要是大家都做的不好呢?”   “就都分到不好的地方,宁缺毋滥。”   “什,什么意思?”苏日月没听懂薛文瀚的宁缺毋滥。   苏日安苏日辉李辉也一样,都在听到苏日月的话后看向了薛文瀚。   薛文瀚给他们解释,就是:“就是宁愿空着也不用次的。”   “这样可以。”苏日月点点头。   “东西的种类和质量的问题,我想办法;你和你五哥就考虑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就行了,趁着这些日子店铺还没开张,你们先想想,想到好的办法了记下来,等之后咱们再开个会,汇总一下。”   开会两个词的意思,薛文瀚早在之前已经跟苏日月解释过了。   也就没有再解释。   但苏日辉不知道,听到薛文瀚的话,问了开会的意思。   薛文瀚给他解释了。   苏日辉听了,连忙答应了。   苏日月也说“好。”说完,问薛文瀚:“那五哥夫,铺子什么时候开张?”   “年底。”薛文瀚说:“腊月,地里的活都干完了,人也清闲了,到镇上逛街的人就多了。再加上快过年了,大家换新基本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换,那时候开张的话刚刚好。”   “那……现在招人,到腊月应该学不会什么吧?”苏日月说着瞅了苏日辉一眼。   苏日辉走学了快半年了,还只会做个桌子和椅子。   而且做出来的桌子和椅子,样子还不是那么美观。   “四个月没问题。”薛文瀚跟他说:“一个人只要学会做一种家具就行了。”学一种的话很快,苏日辉之所以这么久还没学出什么,是因为他为了让他们的基础扎实些,一直在给他们讲基础的东西。   只要把基础学会了。   以后做起来就容易了。 第八十章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招收学徒不比砍树,比较重要。所以虽然薛文瀚让他选, 但苏世平并没有自己决定, 而是把几个他觉得不错的人选推给了薛文瀚, 让薛文瀚自己选择。   听了苏世平的,薛文瀚又问苏日安了解了一下。   最后选定了三个人。   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一个三十三岁就当了爷爷的男人。   被选上,三个人很高兴。   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薛文瀚学成之后必须要给他们干几年的提议。   反正薛文瀚让他们干活又不是白让他们干。   都是有钱的。   更何况, 要他们自己干的话还不见得能找到活呢。   给薛文瀚干活, 就不愁找活的事情了。   大家都很高兴。   至于其他没选上的,就有些沮丧了。   不过这种沮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薛文瀚把村口那块地买下来了, 准备建厂,需要工人。   他们就成了那工人,一天不管饭二十五文银子,比去镇上干活划算多了。   大家都很高兴。   当然,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比如苏世亮家一家子, 在刚开始薛文瀚教苏日辉学木匠的时候他们就想让苏日新跟着去学, 但因为那时候刚被薛文瀚揍了没多久。   心有怯怯, 就拖着了。   后来见薛文瀚不仅教苏日辉, 又教李辉, 甚至到后面的周树和徐桥,再到现在……从村子里招人。   他们不敢和薛文瀚吵, 在得知招人的是苏世平后, 他们的娘, 也就是苏世平的娘就跑去苏世平家让苏世平把苏日新算上。   苏世平拒绝了。   结果他娘往地上一坐,就在苏世平家门前撒起了泼来。   苏世平差点被气死。   最后还是何建宏走过去,晃了晃手中的菜刀:“你要是还继续在我家门口闹,等会儿我上去就一刀砍了苏日新。”   “你……”老太婆还要骂。   何建宏往前推了一下菜刀,一晃:“你还要骂,是吧?”   说完拿着菜刀就往苏世亮家走,吓得老太婆连忙停了下来,一边恶言恶语的骂着何建宏,一边逃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看着老太婆离开,何建宏骂了一声。   转过脸却看到苏世平一脸的愣呆。   何建宏微微皱了皱眉,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苏世平说,说完叹了口气有些怅然的说:“我娘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呢?”   小时候他娘虽然偏心老三,但还没这么厉害。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连老二死了,他娘都因为老三摔断了腿没去,还说是什么不想见二弟夫,说二弟夫是扫把星。   想到扫把星,苏世平抬头看了何建宏一眼。   他去服兵役的时候,他娘就说何建宏是扫把星,还说何建宏不干净,如果不是二弟和二弟夫,他的夫郎和儿子就被他娘给逼死了。   为什么他娘……   苏世平觉得有些好笑。   要是他娘对他和老二稍微好些,要是老三不那么过分,别说一个名额,就算让苏日新像月哥儿和小辉他们一样跟着薛文瀚学也不是不行。   安哥儿和薛文瀚都不是吝啬的人。   可他们……   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要看不起谁,说不定那天谁就起来了。   *   就在苏世平帮他买地选人的这段时间,薛文瀚把给三个人干活的木匠工具买了。   苏日辉也从集上回来了,乖乖的学起了木匠。   因为到集上后。   第一天,赶集的情况下,苏日月卖了一百四十二两三十文。   他才买了三十二两一百二十文。   就连苏小名都比他多,六十三两九十文。   苏日辉被打击到了,但他不死心。   第二天又去了,结果因为第二天不是集,他才卖了二十文。   第三天,一两十文。   第四天,赶集,苏日辉以为他会逆袭,结果才卖了十二两四十文,其中一两还是苏日月让给他的。   因为那人本来是想找苏日月的,但苏日月太忙了,就把人推给了他。   最后成交了。   卖了一两银子。   苏日辉是彻底被打击到了。   回到家后不用人说,自个就乖乖的跟苏世平说他去跟薛文瀚学木匠。   第二天就去了薛文瀚家。   看到他,薛文瀚笑了。   声音很轻。   但这会儿苏日辉正敏感着,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薛文瀚的笑声,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害怕刺激到青少年,薛文瀚连忙收了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把:“想学木匠就进来吧。”说着,薛文瀚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你的工具都在那边呢,自个去取。”   “哦。”苏日辉说了一声,逃也似的从薛文瀚的身边离开了。   他现在不想见人。   谁都不想见,可他又不得不见人。   不但要见薛文瀚,还要见李辉甚至周树和徐桥他们,好在李辉他们并没有笑他,但就算没笑,那目光也让苏日辉受不了。   生了一天闷气。   一大截木材都被他给刨没了。   最后,薛文瀚实在看他丧的慌,便让苏日安去开导他。   苏日安以前收到过那么多的白眼和谩骂,对这种事情很有心得,更何况苏日辉这大家又没有骂他。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苏日辉给哄好了,变成了以前那个自信开朗的小孩。   不过相较于以前,从镇上回来的苏日辉认真了好多。   薛文瀚表示欣慰,还当着几个人的面夸了苏日辉一回,夸的苏日辉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求薛文瀚:“五哥夫,求求你别再夸我了,再夸下去我都要上天了。”   苏日辉的话音一洛,大家都笑了。   下午,薛文瀚让苏日辉他们帮忙把隔壁原本放家具的那间屋子腾了出来,家具则放到了周树徐桥他们的屋子。   因为那些家具都是薛文瀚做的,都有特殊功效。   周树徐桥他们都很愿意。   第二天,新招的那几个学徒就来了。   在隔壁房间。   刚开始几天,薛文瀚给他们讲理论的知识,让周树和徐桥跟着一起。   讲完了理论,接下来就是实践。   实践的时候,薛文瀚将他们三人分了类,两个小伙子一个做门一个做窗户,男人做衣柜柜子。   之所以让他们做这些,是因为在这之前周树、苏日辉、李辉他们三分别选择了做桌椅,床和手推车。   虽然分了类,但他们最初依然需要刨木材——这是基础。   日子飞快,九月份的时候,学堂已经建好了,工厂也建好了,苏日月接的那个订单薛文瀚也完工了,几个学徒的学习步入了正轨,开始练习做门窗和衣柜柜子了。   九月中旬,薛文瀚去了一趟府城,给郡守徐宁泽家铺了地板。   从府城回来,薛文瀚收到了一份来自京城得信,打开,竟是“薛文瀚”拿几乎没见过几面的皇帝叔叔的,私信。   先是说了一大堆叔侄情深的寒暄话,又问了豆子豆糕和团子,最后说皇家子嗣单薄,他不忍大哥(薛文瀚他爹)这一脉后继无人,亦不忍皇子流落民间,问薛文瀚要不要回来,不要回来了就把儿子交出来。   看信的时候,薛文瀚总觉得怪怪的,看到最后终于知道怪在哪里了,这厮根本不是想让他回去,而是惦记着他家豆糕。   “艹”薛文瀚气的没忍住爆了粗口。   薛浩宇的夫郎,不应该叫皇后,薛浩宇的皇后是他的师兄。   一个襁褓时被万慈寺的主持捡回去,从小生活在万慈寺的男人。   对,没错,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不能生育,但这并不能阻止薛浩宇爱他,不但爱还爱的死去活来的。   先帝看他那样,还塞给他不少女人和哥儿,但都被他不动声色的送给了别人,原以为他当了皇帝回纳妃。   但看信的内容——他丫的竟然没有。   竟然还惦记上了他家豆糕。   而且从信中的内容,这厮已经把苏日安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了个遍。   dtm,他居然还毫无知觉。   难怪他从郡守回来这几个月毫无动静。   特么的。   薛文瀚快要气死了,阴沉着脸,屋子里气压低的苏日辉有些受不了了。   偷偷趁上厕所的空档出来跟苏日安抱怨,让苏日安管管薛文瀚,“五哥,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五哥夫再那样下去,我们三个没死就先疯了。”一下午了,他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哪有那么夸张。”苏日安笑着说了他一句。   薛文瀚从看了信情绪就不对了,他知道,也问了,但薛文瀚说:“没事,你别担心。”   他知道薛文瀚是敷衍他,但薛文瀚不说他也没办法。   “真的。”苏日辉做了个特夸张的表情,“不信你去屋子里看看。”说着,抓着苏日安的胳膊就把苏日安往屋子里带。   苏日安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进去。   门被推开,苏日安也被屋子里仿佛有了实质的压抑弄得一愣。苏日辉对着他挑了挑眉,一副“你看吧,我没说谎吧”的模样。   苏日安看了他一眼,后喊了一声“夫君”朝着薛文瀚走了过去:“夫君,累了吗?要不要歇一会儿?”   “没事。”薛文瀚说,顺手抓住了苏日安伸向他的手。   “你没事,其他的人也应该累了,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再做吧。”苏日安说完,屋子里的四人都特感激的看向了他。   薛文瀚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对几人说了句“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再做。”   说完又对苏日辉说了一句:“去隔壁告诉他们休息会儿。”   说完,拉着苏日安的手走了。   四人已经习惯了他两动不动就牵手,眼皮都没掀一下。   出门,回到屋子,苏日安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脑袋窝在他的脖颈里,低低的喊了一声“夫君。”   薛文瀚心一动,“嗯”了一声,转身将他抱在怀里。   苏日安抬起头,看着他,问:“我还是不是你夫郎了?”   “……自然是。”听他的话,薛文瀚大概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苏日安说:“那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说完猫儿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苏日安虽然长的像汉子,但到底不是汉子。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倒也不违和。   特别是他蹭完,用低低沉沉的声音说:“我也想给你分担些。”的时候。   薛文瀚没忍住吻了他。   吻罢,薛文瀚抱着他,大概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从他是皇子,到流放,被苏日安所救,甚至强行替渣攻洗白了一下,说他那时候从皇子变成平民,身份落差太大,所以做了那些糊涂事,后面想来也是万分后悔。   苏日安惊讶万分,抱着薛文瀚的胳膊逗僵硬了,却不好骗:“那你为什么打豆子?”打我是因为身份落差太大,一时间接受不了。   那豆子呢?   豆子可是你儿子。   你居然那么打他。   “……”薛文瀚。   洗不白,算了,不洗了。   直接蒙混过关,好在苏日安震惊于他的身份变化,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完身份,薛文瀚又把薛浩宇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遍,告诉他,薛浩宇现在的皇后是汉子,不能生育,薛浩宇想把他们的儿子接过去。   听到这里,苏日安腾的一下子从薛文瀚的身上起来,情绪激动的抓住薛文瀚的胳膊:“不行,不能把豆糕送走,豆糕是我儿子,不能送走……夫君,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不把咱们的儿子送走,豆糕是咱们的儿子。”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苏日安抓着薛文瀚的胳膊,力气大的薛文瀚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连忙抬手抱住了苏日安,想先稳住他的情绪:“安哥儿别急,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急别急。”   嘴上说着别急,其实薛文瀚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   前世他和一队人去非洲森林,在非洲森林里发现了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树木,那些人知道他做出来的东西有特殊的功效,但不知道他有空间,他也不敢暴露空间,没办法把树木运送回去,就就地用那种树木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个小挂件——大了太沉。   在森林里行走不方便。   从非洲回来,过了几个月。   其中一个男人怀孕了。   但他不是很确定是不是那种树木的功劳。   但十有八九是。   要是他能让皇后怀孕,豆糕就不用去了。   苏日安挣脱薛文瀚的怀抱,走过去抱着豆糕,眼泪都出来了:“你不是说你还有很多兄弟吗?他们应该有不少儿子,为什么他不要他们的,却偏偏要跑来要咱们的孩子。”   说着,苏日安亲了亲豆糕,嘴里低低的喊着“儿子。”   薛文瀚看着他那样,心里更难受了,走过去,抱住他们父子,嘴上说:“大概是咱们的儿子太好了。”   心里却清楚,是因为他最弱。   其他的皇子,他薛浩宇不敢。   薛浩宇以前没想过当皇帝,也没学过帝王之术,被推上皇位,如果不是先帝的心腹大臣们帮着他稳固朝臣,估计他连皇位都坐不稳。   这几年,就算他再天资聪颖,是当皇帝的料。   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他的那些兄弟们经营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势力。所以,他不敢轻易动他们,也不敢动他们的子嗣。   除了害怕这些人不同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害怕养成的孩子跟他的父母们勾结。   来个逼宫。   只有他,只有他薛文瀚是一个人,势单力薄。   “薛文瀚”的外祖家也在那次事件中满门抄斩,虽然还有一个小姨,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小姨还会不会认他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这样的软柿子最好捏。   也确实,他是软柿子。   如果薛浩宇想强行带豆糕走,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那些大力气……在大军面前不堪一击。   现在,唯一抱希望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有那种树木。   想着,薛文瀚紧了紧抱着苏日安的胳膊,后松开,跟苏日安说了一句:“放心,会有办法的。”   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开始写信。   先是问了薛浩宇的好,后又感谢了薛浩宇免了他的罪名,再简单的把他能做出特殊功效的木具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薛文瀚知道薛浩宇肯定调查清楚了,不需要他一一详解。   最后也就是重点,告诉薛浩宇有一种树木能让汉子怀孕。   薛文瀚详细的把那种树木的习性以及模样写了下来,为了方便还在旁边附了图,并委婉的告诉薛浩宇,他没见过那种树木,让薛浩宇派人去找。   薛文瀚相信,有自己的孩子,谁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不,这应该算是养孙子了。   豆糕如果去,就是皇孙。   说完了树木,薛文瀚又寒暄了一番,说他一定会抽空带着豆子豆糕和团子去见皇爷爷的,等等。   写完信,收了笔。   薛文瀚抬头,却见苏日安盯着自己发呆。   薛文瀚知道他不认识字,问:“怎么了?”   “啊……”苏日安回过神来,看着薛文瀚说:“没什么。”说完又问薛文瀚:“你写的什么?”   他认识的字就薛文瀚教他的阿拉伯数字,以及簪子手镯两文、这些平时记账需要用的字。   其他的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以后告诉你。”薛文瀚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担心了。”   苏日安笑了笑,笑得有些难看,笑罢,对薛文瀚说:“夫君,你去看小辉他们吧,我睡会儿。”   “……”不是才刚睡醒吗?   薛文瀚想说,但在对上苏日安的目光后却顿住了。   他知道,刚才的信息量有些大了,苏日安需要时间接受。   便不再打扰他,起身离开了屋子,去了苏日辉他们干活的房间。   苏日安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晚上的晚饭都没怎么吃。   睡前,薛文瀚让福婶蒸了一碗鸡蛋羹,端给他。   苏日安默默的吃了。   薛文瀚把碗放到柜上,问他:“在想什么呢?”   苏日安没说话,半天,等薛文瀚上了炕了,才问:“你真的是皇子啊?”   “……你刚才一直在想这事?”   苏日安脸一红,垂下脑袋没说话,但那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薛文瀚笑了,凑过去,抱着他亲了一下:“怎么?是皇子就不是你男人了?”   苏日安小小的说了声“是。”后用脑袋蹭了蹭薛文瀚。   薛文瀚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放心吧,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夫君。”   苏日安“嗯”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不自信,不敢问薛文瀚是不是喜欢他,也不敢问薛文瀚喜欢他那里,只小小的说:“我也是你夫郎。”   说完,过了半响,突然又问薛文瀚:“你以前有没有定过亲?”   白沧男人大多十五六岁定亲,十七八岁成亲。   哥儿和女子会更早些。   薛文瀚如果是皇子的话,应该会更早些吧?   一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就有些紧张了,以前看铺子带来的那点自信在听到薛文瀚身份的时候,消失殆尽。   现在的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极度的不自信,极度的妄自菲薄。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一顿,好像还真有个未婚夫……   丞相家的儿子。   京城第一美。   渣攻之所以没碰苏日安,也没乱搞,还要归功于他。   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了,人家肯定早就成亲了。   不说其他,白沧哥儿十八岁成亲的规矩就连皇子们都不能破,丞相家的儿子也一样。   他被流放的时候,那哥儿十四岁。   现在六年过去了,也二十了。   二十早就成亲了。   薛文瀚也不担心了,大大方方的说:“以前有个,不过我流放了,这门亲事肯定就作废了。”   “他是不是特别好看?”苏日安问。   皇子们的伴侣,肯定都是好看的,不像他……   “……”薛文瀚笑了,问他:“吃醋了?”   “没。”苏日安说了一声,扭着身子想从薛文瀚的怀里出来,他确实吃醋了,醋的不行,但他又不想让薛文瀚知道。   不想让薛文瀚觉得他小家子气。   听说大户人家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争风吃醋,善妒。   薛文瀚是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不应该吃醋。   但一想到,薛文瀚以后可能会像对他一样去对其他的人好,他就特别难受。   越难受约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越难受。   人,果然不能太娇惯着。   要是以前,薛文瀚对他不好的那会儿,他绝对不会这么想,巴不得薛文瀚早早的离开。   甚至,那次听到郎中大叔说薛文瀚抱着豆子去镇上了的时候,他都想要要是豆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买一包耗子药,毒死薛文瀚和苏五牛,再自杀。   但现在……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薛文瀚看着他呆着的目光,皱了皱眉头:“难道我是皇子就不是你夫君了?”   “是。”苏日安一愣,后连忙说。   “别乱想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现在就个普通人,皇上虽然免了我的罪,但并没有恢复我的身份,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得了?当然,就算他恢复了我的身份,我变成了皇子,那我也是你夫君,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嗯?”   “那豆糕?”苏日安还挂念着豆糕的事情,他不想让他儿子离开他。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带走豆糕的。”就算那种木材不能让男子怀孕,但只要他认真寻找,肯定能找到让男子怀孕的木材的。   “嗯嗯。”苏日安点点头,没有再从薛文瀚的怀里逃,而是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薛文瀚的怀里,抱住了薛文瀚,喊了一声“夫君。”   很高兴,皇上没恢复薛文瀚的身份。   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苏日安心里想。   就当他是自私吧,在听到薛文瀚说他是平民的时候他确实特高兴的。   却忘了,如果薛文瀚想,就算是平民,也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如果薛文瀚愿意,就像皇帝,贵为天子,天天有大臣“以死明鉴”,却依旧顶着压力守护着皇后。   甚至,为了皇后,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把皇位传给别人的孩子。   其实,从这一点薛文瀚还是特欣赏皇帝的,面对诸多诱惑,还能保持最初对皇后的初心,这么多年都不离不弃,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   特别是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稍稍有了一点权势就糊了眼,蒙了心。   当然,如果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不是他儿子的话,他会更欣赏薛浩宇。   偏偏,是他儿子。   薛文瀚没什么大抱负,也不希望自家儿子去当什么皇帝,他只希望他儿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当皇帝操心这操心那,一般都短命。   他才不想让他儿子去呢。   谁爱当谁当去。   大概是薛文瀚的安抚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折腾了半晚上累了,做完后没一会儿苏日安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薛文瀚起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跟福婶说了声:“福婶,一会儿安哥儿醒来了你告诉他,我去镇上了,让他等一会儿小辉他们来了告诉小辉他们,让他们好好干活,我下午就回来。”   “好。”福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听到薛文瀚的话,连忙答应了。   福叔在旁边,连忙去马圈把马牵了出来,“老爷要骑马去吗”   马是宋成林家的,薛文瀚那次骑回来后就没还回去。   不,还了,给他家铺地板的时候就还了,但上次去给徐宁泽家铺地板的时候,宋成林又差人送了过来。   说是薛文瀚来的时候没骑马,回去不方便。   那马也不算什么好马,薛文瀚想着一匹马没多少钱也就收了。   骑了回来。   马到底比骡子强,而且也比骡子上档次,薛文瀚这些日子出门,基本上都是骑马。 第八十一章   去镇上,薛文瀚寄了信, 又去了一趟铺子。   铺子里, 苏日月把上个月的账单拿给他看。   薛文瀚发现, 这个月收益缩水的厉害,苏日月在一旁给他解释:“收益缩减, 一方面是现在到了秋收的季节,大家都忙着秋收, 来镇上的人少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 就是咱们家店已经开了将近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能卖的起咱家簪子和手镯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买了。   剩下的要不就是不想买的, 要不就是买不起的,再加上你做家具、铺地板,有些大户人家就不买簪子和手镯了,直接做家具, 比如蔡强他们家, 还有徐员外他们家。本来是来买手镯的, 但知道能做家具铺地板后, 就直接不要手镯了。   除此之外, 我觉得还有个问题。”   薛文瀚“嗯”了一声, 合上账本,对他说:“你说。”   “咱家的品种太单一了, 就簪子和手镯, 簪子还好, 汉子们也可以用,但手镯就不一样了,没有汉子会戴手镯,但家里的钱,一般除了女子和哥儿的陪嫁,其他的都由汉子管着;汉子不买,女子和哥儿们没钱买,这样咋们卖出去的就少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做些汉子们也可以用的,比如枕头啊,床啊之类的这些东西。   枕头的话每天都能枕,不管男女或者哥儿都可以用;床的话,只有农村里有炕,城里和镇上的人用的都是床,所以我觉得做成这两样应该会特好卖的,说不定比桌椅家具好卖。”   听着苏日月款款而谈,薛文瀚笑了,这孩子确实特有头脑的。   说了句:“好,我会考虑的。”后薛文瀚又跟他两说了句:“好好干。”   就离开了铺子。   到镇上,薛文瀚给苏豆子买了些吃的,又给家里买了些应季的水果和蔬菜,才骑着马回了家。   家里。   苏日安推着豆糕和团子在门口逛了一会儿,逛的两个小家伙睡着了,才推着手推车回家,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薛文瀚的马。   问在院子里劈柴的福婶问了句:“福婶,夫君他回来了?”   “小老爷。”福婶问了他一声好,后说:“老爷刚回来,进屋里去了。”说着,又说了一声:“红娘去给老爷做饭去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说了句“辛苦福婶了。”后推着车上了廊檐,到廊檐下,苏日安把豆糕抱出来,刚准备再去买团子呢,就看到薛文瀚出来了。   苏日安问了一声“夫君。”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将团子抱起来,问他:“去外面逛了?”   “嗯。”苏日安说着,跟上他的脚步,进了屋子。   进屋子后,两人将孩子分别放下来,薛文瀚问了苏日安一声:“豆子又去玩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说:“那又像野的一样。”   说完,薛文瀚大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苏日安说了一遍,最后把苏日月的提议也跟他说了,问苏日安:“你觉得怎么样?”   苏日安想了几秒,后说:“我觉得月哥儿的提议特不错的,枕头的话几乎每个人都用,床也是,镇上城里的人都用床,而买的起你做的东西的大都是镇上和城里的人……我觉得月哥儿这想法特不错的。”   薛文瀚“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到椅子上,坐了没几秒,又觉得有点口渴,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带问苏日安“要不要喝水?”苏日安摇了摇头,说“不喝”   老夫老妻的,听他说不喝,薛文瀚也没有再问。   给自己倒了杯后,就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刚坐下,苏日安就走了过来,然后紧挨着他坐下,薛文瀚刚准备问他:“怎么了?”   还没问出口呢,苏日安就一把抱住了他,薛文瀚一愣,将那句:“怎么了?”问出了口。   苏日安摇了摇头,没说话。   薛文瀚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而是抬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如果是平时,被抱住了苏日安是绝对不会动的,今天却反常的抬头吻住了薛文瀚,还是舌吻。   薛文瀚被他吻的一愣,苏日安感觉到了,却没有停,甚至起身坐到了薛文瀚的腿上,喘息着喊了一声“夫君”后继续亲吻。   薛文瀚一个男人,那里由着他这样。   即可变守为攻。   薛文瀚的动作凶猛,苏日安一愣,后放松了身体,靠在薛文瀚的怀里,变主动为被动,任由着薛文瀚吻。   直到后面,两人都有了反应。   薛文瀚才停了下来。   昨晚才做过,他害怕苏日安受不住,但苏日安好像不是那么想的,不但勾引薛文瀚还撩拨他,手不安分的在薛文瀚的身上乱摸着。   薛文瀚一个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男人,那里能由着他这么撩拨。   最后没忍住要了他。   今天的苏日安很热情,是薛文瀚从未见过的热情。热气腾红的脸,苏日安半睁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攥着薛文瀚的肩,嘴里高高低低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夫君”,眼角不断有快乐的生理盐水溢出。   划过脸颊。   凄凄惨惨的,配合着他的那副模样,意外的勾人。   勾的本就情动的薛文瀚越发的不能自拔了。   最后选择了沉沦,深陷其中。   “别担心了。”事后,薛文瀚抱着他,让他躺进自己的怀里,摸着他额头上的汗珠,说。   苏日安没说话,伸手抱住了薛文瀚,将自己的脑袋戳进了薛文瀚的脖颈。   薛文瀚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担心,顺着他光裸着的后背摸了上去,将人揽进了怀里,又说了一遍:“别担心,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苏日安的夫君。”   “嗯。”好半天,苏日安才回了薛文瀚一声,后撒娇的说道:“我想睡觉。”他昨晚胡思乱想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早上,薛文瀚走了没一会儿他就被团子给闹醒了。   现在,有些困了。   “睡吧。”薛文瀚把他被汗液站在脸上的头发捋到了耳后,顿了下,后说:“要不,洗完澡再睡?”   “我不要!!”苏日安连忙摇头,开玩笑,洗澡要烧水,烧水就会被福婶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白日宣淫,多丢脸,他才不要。   宁愿脏着。   薛文瀚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开他:“等着,我去给你拿热毛巾擦一下。”这回苏日安没有反对,因为他身上真的有些黏糊。   睡着不太舒服。   擦了身体,苏日安一觉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薛文瀚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不知道,甚至就连豆糕和团子什么时候被抱走的他都不知道。   睡得是真香。   苏日安睡着了没一会儿,薛文瀚就出去了,做了几个手镯和簪子,后又尝试着做了一个枕头。   薛文瀚以前见过玉的枕头,从来没有见过木的。   做了好几个模型都感觉不行。   最后薛文瀚也不浪费时间了,又做了几个簪子,晚上吃完饭,跟苏日安他们说了一声,抱着苏豆子散步着去了一趟苏柱子家。   苏柱子家爹是给薛文瀚砍树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到苏柱子家,薛文瀚说明了来意,后告诉苏柱子他爹,“我知道这两天家里农活忙,这件事情也不强求,你要是家里的农活没做完就先忙农活,我再问问他们几个。”   当初苏世平跟他们说的时候是随叫随到,现在薛文瀚这么说,苏柱子他爹很是感激,后给薛文瀚推荐了一个人:“这些天正是农忙的时候,他们几个大概也没什么时间,倒是我知道村子里有一个人他一定会有时间。”   “谁?”薛文瀚问。   “秀丽家爹。”苏柱子家爹说。   苏秀丽家没地,全靠他爹到镇上打零工赚钱养活一家子。   “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下……”苏柱子他爹说:“现在是农忙的时间,工价可能会比平时高些。”   “嗯,谢谢。”薛文瀚说着揉了揉苏豆子的脑袋。   苏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弯着眼睛笑了下,喊了声“爹爹”后抱住了薛文瀚的大腿。   薛文瀚“嗯”了一声,跟苏柱子家爹道了别,带着苏豆子去了苏秀丽家。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被苏豆子带着去了苏秀丽家。   薛文瀚对村子里不熟悉,苏豆子天天在外面野,对村子里谁家在那儿知道的一清二楚。   幸好带他出来了,要不然还得回去。   薛文瀚想着,将苏豆子往上颠了一下,苏豆子咯咯咯一笑,抱住了薛文瀚的脑袋,后提要求:“爹爹,我要骑大马。”   “现在?”薛文瀚问。   “嗯嗯。”苏豆子连忙点头,生怕薛文瀚不给他骑。   薛文瀚没那么繁文缛节,“好”了一声,往上一颠就把苏豆子抱着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坐在薛文瀚的脖子上,苏豆子的视线都开阔了,心情也特别好,一直巴拉巴拉和薛文瀚说话。   如果苏豆子没有犯错,薛文瀚对他的时候脾气一般都特好,不管他怎么啰嗦都不嫌他啰嗦,会一一的回应他,有时候苏豆子问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薛文瀚也不嫌烦,会耐心的讲解给他听,有时候有些问题薛文瀚觉得苏豆子可以自己思考的时候,还会引导着他让他自己思考。   除了面对吃的的时候,苏豆子其实特喜欢和薛文瀚待在一起的。   因为薛文瀚对他特别有耐心,也愿意陪着他玩,不像阿姆,他要做这个说不成体统,他要做那个说像什么样子,谁家哥儿像你一样……   苏豆子骑大马骑的欢,一点没过瘾呢就发现到了苏秀丽家门口,苏豆子连忙喊住了他爹爹:“爹爹,苏秀丽家到了,就这家。”说着小手向前一指。   “这家?”薛文瀚又问了一遍。   “嗯嗯嗯。”苏豆子骑在薛文瀚的脖子上:“爹爹,你快把我放下来。”   “怎么?不骑了?”薛文瀚笑着问他。   “骑。”苏豆子斩钉截铁的说,“我回去的时候骑。”   “好。”薛文瀚说了一声,将他放下来放到了地上,苏豆子迅速的抓住了薛文瀚的手,拉着薛文瀚去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薛文瀚说明了来意,苏秀丽家爹果然有时间,不过工价也相对苏柱子家爹他们的高些,三十文。   薛文瀚同意了,让他第二天上山砍树,说完,薛文瀚同意了:“你还认识其他人吗?要是认识的话就多叫几个,工钱和你一样。”   苏秀丽家爹顿了一下,后摇头说:“没人。”   薛文瀚也没多想,说了句:“那行,那你明天就上山砍树,砍得树背到村口新建的那院房子里。”   说着,薛文瀚想起了点东西,又叮嘱了他一句:“树砍大树,小的不要砍,留着。”   “好。”   “工钱下月十五号和其他人一块结。”   “好。”   告别了苏秀丽家爹,薛文瀚带着苏豆子回了家,家里面苏日安刚把团子和豆糕哄着睡下。   自个拿了薛文瀚的一本书发呆。   薛文瀚和苏豆子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那副模样,薛文瀚顿了下,问他:“怎么突然把书拿出来了?”   想学吗?   薛文瀚还没问出口呢,苏日安就接过他的话说道:“夫君,你每天有空了也教我认字吧?”   薛文瀚还没问出口呢,苏日安就接过他的话说道:“夫君,你每天有空了也教我认字吧?”   “好。”薛文瀚说了一句,后刨了一把苏豆子的脑袋:“豆子也一起。”   “啊……”苏豆子大惊,但在对上薛文瀚的眼睛后瞬间就焉了:“好吧,我学。”   语气不情不愿的,薛文瀚和苏日安却没有管他,只吩咐他:“去洗漱,洗漱了睡觉。”   “哦。”苏豆子说了一声,转身去问福婶要水去了。   他昨晚没洗澡,今晚要洗,要不然会被骂。   其实他并不想洗澡,他觉得自己香香的,没脏,但他爹爹和阿姆不那么认为,认为他一天在泥里打滚,很脏。   以前都要求一天一洗,现在天冷了下来,才放宽松了条件,两天一洗。   苏秀丽家爹砍了树,薛文瀚将树砍成了一截一截的浸泡在了空间水里,捞出来后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简答又实用的小凳子。   本来薛文瀚是想钉墙的,但又觉得把木板钉在墙上不方便,冬天的时候暖和了,但夏天呢……   想来想去,薛文瀚想到了板凳。   觉得板凳方便,夏天的时候搬出去换上凉快的板凳,冬天换上热的。   但还没等薛文瀚把需要的板凳都做好呢,十月中旬的时候,皇帝来信了,这次不像上次走的是私信,这次薛浩宇直接下了圣旨。   宣旨的公公是曾经伺候先皇的人,按理下一任皇帝登基,曾经伺候过先皇的人不是被送出宫就是给先皇陪葬。   没想到薛浩宇还让他们留在宫里。   薛文瀚认识公公,公公自然也认识薛文瀚。   大概是薛浩宇对薛文瀚的态度不错,公公对薛文瀚的态度特别好,特别客气。   就好像薛文瀚从来没有被流放过,现在依旧是个皇子,还没宣旨呢就先给薛文瀚行了一个大大的礼,一声“三皇子”惊得跟着薛文瀚一起出来听旨的苏日辉他们以及门口一种看热闹的邻居们掉了下巴。   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公公却不理会。   宣了旨,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薛文瀚跟他一起回宫,但圣旨上并没有说恢复薛文瀚的身份。   薛文瀚喊了一声“草民接旨”接过了公公手中的圣旨。   薛文瀚站起来,将旁边的苏豆子也拉了起来。公公看见了,连忙掐着兰花指,殷切的问道:“这就是小皇子吧?”说完又连忙问了苏豆子一声“小皇子殿下好。”   公公宣旨的阵仗很大。   苏豆子虽然野,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一时有些害羞,脑袋只往薛文瀚的怀里戳。   薛文瀚笑着刨了刨他的头发,对公公说:“公公还是别叫他小皇子了,他叫薛引墨,公公直接叫他名字吧。”   他就一草民,苏豆子自然也是草民。   公公这般叫,被有心人听了,不好。   “哎呦,咱家是老糊涂了。”公公翘着兰花指,夸张的拍了一巴掌,后道:“引墨,引墨,好名字。三……公子起的名字真好。”   公公在那边夸着,村子里一些刚从薛文瀚是三皇子的“恐怖事件”中清醒过来的人,又都纷纷张大了嘴。   原来苏豆子还有这么一个名字啊。   怪好听的。   “公公屋里坐会儿?”薛文瀚打上了他钱,随口说,其实他并不太想让他进去,但公公这种人……像如今他是平民,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宁可得罪朝臣也不要轻易得罪公公,特别是皇帝身边的公公,鬼知道那天就给你穿一双小鞋。   到时候怕是有口都说不出了。   说完,薛文瀚又扭头对村子里看热闹的其他人说:“都回去吧,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不干活吗?”   “你们都回去吧,别看了。”公公虽不在意别人看不看,但听到薛文瀚的话,还是说了一声,后那些跟着公公来的护卫们,自动就出手驱赶村民们了。   薛文瀚一皱眉,喊住了他们:“你们住手。”说完,又对村民说:“都回去吧,干活去,别看了,我还是我,也没多个三头六臂,回去吧。”   说完,扭头看了苏日辉他们几个一眼:“你们几个也干活去,别站着了。”   “哦。”苏日辉被这么大的事情砸的晕晕乎乎的,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几个人里竟然是周树最先反应过来,后连忙说了声“是”拉着徐桥苏日辉他们几个离开。   苏日安因为薛文瀚之前告诉他了,真的见了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相对于其他的人好多了。   薛文瀚笑了下,抱着苏豆子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回去。”   薛文瀚的这一动作公公也看到了,同时也看到了苏日安的长相,公公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什么时候三皇子的审美变得这么……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三皇子以前的未婚夫是丞相家京城第一美的儿子。   现在这个……   三皇子实在给人太多惊讶了。   想着,公公低头看了苏豆子一眼,心中暗道:还好还好,小皇子没有虽他阿姆,要不然得多难看。   公公心里想着,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依旧言笑晏晏的跟着薛文瀚进了屋子。不用想,薛文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公公没有异常也没说什么,只当做不知道。   到屋子后,苏日安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差。   后说了一声就抱着苏豆子出去了。   公公是个会察言观色,也能说会道的,再加上薛文瀚想了解京城的情况,两人也聊了很久,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   离开前,薛文瀚送了公公一个手镯,公公告诉薛文瀚:“他住在驿站,他会在驿站等薛文瀚一起离开。”   薛文瀚跟他说了个日子,说尽快忙完手头的活就跟他回去一趟。   大概是薛浩宇真的对薛文瀚的态度不错,薛文瀚这么说了公公也没说什么,只说皇帝有令叫他和薛文瀚一起回去。   不管薛文瀚什么时候去他都会等着薛文瀚一起的。   他都这么说了,薛文瀚自然不可能让他等太久。   两天之内,薛文瀚处理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情,把工厂学木匠的事情交给了苏日辉和李辉,让他们监督着几个人好好练习:“我回来了会检查的。”   交代完苏日辉他们,薛文瀚又给苏日月以及福叔福婶他们交代了让他们做的事情,最后薛文瀚把家托付给了苏世平。   带着苏日安和三个孩子,跟公公一起离开了小镇,去了京城。   路上,苏豆子看见什么都新奇。   特别是到达一个新城市后,就会拉着薛文瀚去外面,买吃的。   吃货的特别厉害。   苏豆子好吃,苏日安对外面的事情也很好奇。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大家就会停下来玩一天。   一来二去,本来十几天就到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月。   薛文瀚不急,公公他们急也没办法。   更何况,皇帝并没有说让他们赶紧回来。   到京城。   饶是苏豆子他们这一路走来已经算是见识广了,但在到京城后还是被惊讶到了。   京城是真的繁华。   不过这里的房价并不高,没比他们小县城高多少。   看到这房间,薛文瀚就想到了他前世看过的一篇文章,说的就是古代的房间,说古代大城市的房间不高,是因为来京就职的官员们辞职后大都回了故里养老。   落叶归根。   若非本身就是京城人,很少有人会留在京城养老的。   不像21世纪,人们都往大城市钻,国都省会,以及一些比较出名的城市,都快要被挤死了。   薛文瀚有钱,到京城的第一天还没去见皇帝呢,就在东区给自己买了一座小院。   北边距离皇宫近,住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王爷将军丞相之类全部都住在北区,相对于北区,南区就是京城最穷最差最脏最乱的地方了,薛文瀚买房自然不会考虑哪里。   剩下的就是东区和西区了,东边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钱但社会地位不会很高的商人,西边住的则是一些没钱但社会地位还行的文墨世家。   西边清雅,按理这地方应该特不错的,但这里住的人都太过循规蹈矩,你要稍微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他们就会每天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   能把人压抑死。   薛文瀚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对这样的地方也喜欢不起来。   东边的话有钱人多,物价相对西边和南边也贵些,但这里自由,你做什么都可以,很少有人会因为你的不同而刻意关注你。   大家都各忙各的。   薛文瀚觉得这样不错,而且现在的他虽不说是最有钱的,但也有不少钱,在这边买一个院子完全没问题。   选好了房子,安顿好了家人,薛文瀚才随着公公进了宫。   进宫的路记忆里有千百次,这一次再进去薛文瀚依旧感慨。   感慨他薛文瀚有朝一日竟然能进真的皇宫,感慨这里物是人非。   “薛文瀚”的父亲是太子,住在东宫,薛文瀚自然也就住在东宫,住在皇宫。   这里,按理薛文瀚应该很熟悉,毕竟他拥有“薛文瀚”全部的记忆,薛文瀚在这座皇宫里生活了十七年。   可是薛文瀚走在这条前往乾元殿的道路上时,却觉得异常陌生。   好在公公细心,一路上都有给他讲解。   听着公公的话,薛文瀚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陌生了。   因为这里的主人换了一批,彻头彻尾的,换了一批。   从下人到主子,曾经走在这条道上偶尔会碰到的贵妃娘娘们,现在已不知道是陪了葬还是在寺庙里伴随着青灯古佛。   亦或者母凭子贵,一跃成为太后太妃。   又或者,跟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了京城,去了封地。   总之,这里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薛文瀚熟悉的样子。   就连小花园,先皇命人再的樱花现如今都换成了红红艳艳冷香扑鼻的梅花,可惜了,今天没下雪,要不然会更美上几分。   薛文瀚心里想。   刚想罢,就看到梅花丛中走出来了一个二十来岁三十不到的美男子,美男子是真的美,美得出尘,丝毫不显娘气,恁是薛文瀚见惯了大风大浪,看惯了娱乐圈的俊男美女,也依旧被男子的美给震惊了。   男子身后面,跟着两个抱着手炉的——不知道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他们的年纪太小,又隔得太远,看不到是否有孕痣,薛文瀚也分的不是很清楚。   前面的男子说:“我们去御花园吧,那边梅花开的正好,比这里好看多了。”男子的声音很轻,很欢快,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声音里的开心。   说完抬脚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刚好看不到薛文瀚他们。 第八十二章   “公子可能没见过,那是皇后殿下。”   薛文瀚说他是平民, 不让叫殿下, 公公就改口叫了公子。   皇后是男子, 不让人叫他娘娘,皇帝就下令百官喊他皇后殿下。   现在宫里宫外都这么叫, 公公也叫的习惯。   难怪迷得皇上神魂颠倒的,果然是个美人。   薛文瀚心里想着, 嘴上说的却是:“原来是皇后啊。”说完, 薛文瀚就闭上了嘴。   在宫里少说话,这是基本上的常识。   薛文瀚不说,公公也理解, 又找话题给薛文瀚介绍了一下路边没什么景色的景色,在快要到乾元殿的时候,小声跟薛文瀚提了一下皇上的喜好,让薛文瀚注意, 看见什么不要大惊小怪。   薛文瀚有些诧异, 但也没多问, 谢过了他后, 公公就进去通报了。   站着门口, 冷风嗖嗖的吹过, 恍然间,薛文瀚发现, 原来京城的冬天竟是这么的寒冷, 记忆里他一直以为京城的冬天很暖和。   看来, 记忆有时候并做不得真。   公公回来的很快,一声“宣”字拖的长长的,是薛文瀚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笑了下,薛文瀚抬脚进去,在走过两道门后终于到了乾元殿,薛浩宇办公的地方,薛文瀚入乡随俗的对薛文瀚行了跪拜礼。   “草民薛文瀚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薛文瀚嘴里说着,心里却想要真万岁那不得成老妖怪了。   吓死一堆人。   可能是在帝王位上坐久了,薛浩宇比薛文瀚想象中的沉稳,说了声“平声”招呼太监给薛文瀚赐了座。   后才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问:“你说的可以让男子怀孕是什么意思?”   “……”   你不是调查过我吗?难道不知道我可以做出拥有特殊功效的木具的事情?   不过帝王心海底针。   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薛文瀚恭恭敬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薛浩宇听了,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变化“你真的可以让男子怀孕?”   “只要找到我给您说的那种树木。”薛文瀚说。   “朕派人去找。”皇上说,情绪略略有些激动,但他掩饰的很好。   看那样子,薛文瀚觉得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惦记他家豆糕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   高兴的结果就是晚上被皇上留下来用膳。   薛文瀚推脱了一回,没推脱掉,也不敢太拂皇上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用膳的时候,薛文瀚终于见到了那个皇后,月白色的衣服,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薛文瀚在外面看见的时候他就穿着这一身。   皇后进来的突然,别说通报了,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大概是不知道薛文瀚在,一进门就喊:“师弟,我饿死了,什么时候吃……”饭字没说完,看到薛文瀚,一愣。   后问薛浩宇:“这是……”   “大皇兄的儿子,薛文瀚。”薛浩宇给他解释。   薛文瀚连忙起身向他行礼:“草民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就是薛文瀚?”皇后有些惊讶,三两步走过来,伸手扶了薛文瀚一把,“快起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他说,特别随性,半点没有架子,随性的薛文瀚甚至有种他不是在皇宫,而是在某个武林门派的感觉。   差点没忍住笑了。   但他还没笑出声,皇后就已经将他晾到了一边,问薛浩宇:“你奏折批阅完了吗?什么时候吃饭,我快要饿死了。”   薛文瀚鹌鹑的站着,听他们两说话。   身边的太监们大概已经习惯了他两这样,半点异样都没有。   猛地,薛文瀚就想起了刘公公——就是给他宣了旨的那个公公,进来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到乾元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   薛文瀚当时还不知道皇后是这样的。   听到刘公公的话,虽然有过他想,但在进来看到皇帝后也就没怎么把那话放到心上,现在看来,刘公公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了。   薛浩宇吩咐了太监传膳,后对皇后说:“我刚跟文瀚说了,让他留在宫中一起用膳。”   他对皇后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而且态度特别好,很温柔很宠溺,半点没有不耐烦,与对薛文瀚的态度截然不同,腻歪的薛文瀚觉得他和苏日安在他们面前就是小巫和大巫。   完全没法比。   “行啊,人多了还热闹。”皇后说,态度自然,显然早已经习惯了皇上这么对他。说完,突然转过脸来问薛文瀚:“文瀚有什么想吃的,让厨子给你做?”   “我都行。”被他我的,薛文瀚都忘了敬语。   皇后自个也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没当回事,巴拉巴拉拉着皇上说话,典型的话痨。   薛文瀚突然有些佩服皇上,这要是他遇到这么个话痨的媳妇,一天天的估计早就疯了。   可听刘公公的意思,两人在一起已经十来年了。   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寺庙里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的好上了。   这么一想,薛文瀚觉得他娶苏日安那么一个不符合当下人们审美的哥儿真的不算什么。   皇家吃饭,讲求食不语。   可皇后从上桌就巴啦啦巴啦啦没停过,半点没有要在他这个晚辈面前做表率的意思,好在他每次说话都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才说的。   皇上大概习惯了,听着他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偶尔开口应和上他一句“嗯”“好。”“可以”之类的,就这一句,皇后就能说上大半天。   薛文瀚也是挺佩服他的。   可能是皇上不想让皇后知道男子怀孕的事情,离开的时候薛文瀚刚提了个头,皇上就打断了他的话,并转移了话题。   看到皇上那样,薛文瀚不用猜都知道他不想说,也顺着皇上的话转移了话题。   后离开。   薛文瀚回到家,苏日安还没吃饭,在等他。   “怎么不先吃?”看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   “我以为你就回来了。”   “抱歉。”薛文瀚走过去,抱了抱他,皇上留我吃饭,我没办法推脱。   “没事。”苏日安回抱了下他,摇了摇头,催薛文瀚:“你去让他们热一下。”买院子的时候,薛文瀚也买了下人。   那几个下人礼节特别多,搞得苏日安觉得自己像土鳖,就不太想使唤他们了。   薛文瀚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还以为他懒得动,“嗯”了一声,出门喊了一声“刘嫂”让她把菜端出去热一下再拿进来。   刘嫂听了一愣,想说什么,但薛文瀚已经转过去了,问苏日安:“孩子睡了?”   “嗯,刚睡。”   “豆子呢?饭吃了吗?”   苏日安指了指桌子边角两个吃剩下不多的碟子:“吃了点,吃了就睡了。”   这时候刘嫂已经把桌子上的菜都收走了,薛文瀚在苏日安的旁边坐下,叮嘱他:“下次我要是回来的晚了就别等我了。”   苏日安“嗯”了一声,踌躇了老半天才说:“他们,我不习惯……”   家里福婶福叔还有周树他们虽然是下人,但他们并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除了干活和吃饭的时候,其他的时候大家都很随意,比如他们可以坐在一起纳鞋底,比如福婶打扫院子的时候,他如果有空也会帮忙。   再比如,福叔去干活的时候,回来会摘野果子给豆子。   就很有人情味。   但这些人,苏日安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很不自在。   就像今天,下午他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那个刘嫂就跟他说:“小老爷,您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话就喊我们,我们拿给你,那有您进厨房的道理。”   她的语气,让苏日安特别不舒服。   还有晚上,他说要等薛文瀚回来了一起吃,刘嫂就说晚上不能吃太迟,吃的太迟对身体不好,又说豆子年纪那么小,就更不能晚吃了之类的。   苏日安不知道吃的晚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但他知道她的那个语气让他很不好。   一副高高在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土包子,我教导你,为你好的感觉。   苏日安觉得特别别扭。   突然就有些想福婶了,有时候有些地方他做的不对了,福婶也会跟他说,但福婶的语气就很好,他很乐意被福婶指导。   可这人……   苏日安有些生气。   在薛文瀚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苏日安突然抬起头来,对上薛文瀚的眼神,说:“我想遣退她。”   “谁?”薛文瀚一愣,后朝着门外面看了一眼,问:“刘嫂?”   “嗯。”苏日安点点头,后抱住薛文瀚:“你不会不同意吧?”   薛文瀚笑了,抬手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你说呢?”   “我说你肯定听我的。”   “那还问。”   “那你去跟她说,让她明天就回去。”苏日安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们是你雇的还是买的?”   “雇的。”薛文瀚说。   他想着他们也不会在京城待很久,买几个下人划不来,就雇了几个。   “那就好那就好。”苏日安松了口气,“要是买的的话才一天就遣回去太吃亏了。”   薛文瀚被他财迷的话给惹笑了:“买一个下人才多少钱,看把你财迷的。”   “就算再少那也是我辛苦赚来的,当然要省着点了。”   薛文瀚笑着说了他一句:“葛朗台”苏日安问什么意思,薛文瀚说:“夸你的。”   “听你的语气不像。”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能不了解薛文瀚,就那眼神就那语气,听着就不像是夸人的话。   薛文瀚也没有再解释,而是跟他说:“遣退的事情你去处理。”   说完害怕苏日安生气,又解释了一句:“这种事情你以后肯定还会遇到的,难道每次都要我来解决吗?别怕,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你才是出了钱的,你才是主人,别把本末倒置了,嗯?”   “好吧。”   苏日安有些沮丧,垮着脸抱住了薛文瀚,撒娇的喊了一声“夫君。”   “别担心。”薛文瀚拍了一下他的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呢,你只要放开了去做就行了,别害怕,没什么可怕的。”   苏日安“嗯”了一声。   他就是突然从小地方来到了大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家那边,他肯定当场就把人赶出去了,但在这里他总归有些怯。   现在,薛文瀚这么说,像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他突然就不怯了。   第二天,苏日安果然大刀阔斧的将刘嫂和另一个中年男人给遣退了,当听到苏日安说让他们走的时候,两人特别震惊。   满眼的不敢相信。   刘嫂甚至还质问苏日安:“你遣退我们老爷知道吗?”   大概是薛文瀚给了他勇气,听到刘嫂的话,苏日安竟然抬起头来毫不客气的回了她一句:“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夫君会在乎几个下人的去留?”   刘嫂还有些不服气,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和她一起被遣退的那个男人没有等她,走了。  刘嫂还有些不服气,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和她一起被遣退的那个男人没有等她,走了。   刘嫂一看,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最后狠狠地瞪了苏日安一眼,也走了。   结果她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薛文瀚的声音从她的侧面传来,他说的是:“眼珠子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挖出来。”   刘嫂一惊,叫了一声“老爷”后逃也似的离开。   薛文瀚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在他面前挺安分的,没想到……   走过去,薛文瀚拉住苏日安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出了一口恶气,苏日安很高兴,半点都不觉得委屈,连忙摇了摇头:“不委屈。”说着两人进了屋子。   “明天我带你去牙市,要怎么样的人你自己挑,到时候咱们买几个人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买的人因为有卖身契,不敢太张狂,雇来的人……   “嗯,好。”他还没去过牙市呢,很想去看看。   苏日安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面传来了唯二没被遣退的徐伯的声音:“老爷,门外面有位公子说找你。”   听到声音,苏日安扭头看向薛文瀚:谁?   薛文瀚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才来这里两天,而且都在忙事情,根本就没时间出去认识人,至于“薛文瀚”以前认识的那些……不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就他现在的这个平民身份,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拜访他。   薛文瀚是真的想不到。   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说完,薛文瀚问徐伯:“有说是谁吗?”   “有。”徐伯连忙说:“那位公子说你们昨天见过。”   “昨天见过?”薛文瀚嘀咕了一声,大概已经猜出来人是谁了。   连忙说了一声“请人进来。”后又对苏日安说了句:“可能是皇后。”拉着苏日安迎了出去。   果然,门外面站着的人是皇后。   只是,是皇后一个人。   看起来像是偷跑出来的。   一见到薛文瀚就说:“你家好难找,我找人查了好久才查到。”   “……”这是久吗?   从我昨天从皇宫里出来,到现在也才过了一晚上一个早上,我住的地方就被你查到了,还难找。   薛文瀚不知道说什么了。   本想跪下请安,但皇后已经拉住了他们,后拉着他两往屋子里走,比他这个主人家还主人家。   不过就这一接触,薛文瀚也发现了皇后的武功应该不错。   至少比他好。   因为刚才他和苏日安跪的时候,皇后距离他们还有将近两米呢,可还没等他们跪下,他就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他们拉住了。   这速度,薛文瀚自愧做不到。   不仅速度,手劲也特别大,大的让薛文瀚怀疑他和皇上谁上谁下。   被拉进堂屋,关上门,皇后终于放开了他们,而后做了个嘘的手势,说:“我是逃出来的,就不用行礼了。”   “……”薛文瀚&苏日安。   “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在外面你们不要叫我皇后,就叫我……叫我叔叔好了。你们是皇上的侄子,叫叔叔没错。”   “……”   看着面前这张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上些的脸,薛文瀚发现他一时半会实在是叫不出口。   倒是苏日安,听到皇后的话当即就乖乖的叫了一声“叔叔。”   “真乖。”皇后说着,竟然还上手捏了一下苏日安的脸,薛文瀚炸了。   他本来就不是古代人,尊卑感没那么强烈,看到皇后的举动,当即脸一黑就跨到了苏日安的面前,将苏日安挡在了身后。   皇后也没生气“哈哈哈哈”笑了。   笑的特别爽朗,笑得薛文瀚的脸越发的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对玉佩,递给薛文瀚:“送给你们两的见面礼。”   薛文瀚扫了一眼,玉佩质量上乘,更难得的是一对。   不要白不要,当即手一伸就把玉佩接了过来,同时拉着苏日安说:“谢谢叔叔。”既然你让叫叔叔,那就不行礼了。   若是这是以皇后的身份送的,他们还得跪在地上谢赏赐。   是叔叔,那就口头谢谢就好了。   薛文瀚说完,苏日安也连忙跟着说了一声“多谢叔叔。”   “不必客气,坐。”皇后像是在他家,半点没有客人的自觉。   薛文瀚他们坐下后,皇后终于有了点皇后的样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情。”   薛文瀚没说话,他知道以皇后的话痨程度,就算他不说话他自己也能说下去。   果然,皇后说完那一句,不等薛文瀚回答就继续问道:“我听说你可以做出拥有特殊功效的木具?”   “是。”薛文瀚说。   “你有现货吗?我看看。”皇后刚说完,苏日安就自告奋勇的站了起来:“我去取。”   他很喜欢这个随性的皇后,他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类似于鄙视、看不起这样的情绪,比昨天那两个下人好太多了。   苏日安对他很有好感。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皇后挑了挑眉。   后又问了薛文瀚一些关于特殊功效木具的事情,薛文瀚一一给他解答了。   直到苏日安拿着一把手镯回来。   看到苏日安手中拿着的拿一把手镯,薛文瀚额头突突突的跳了几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老实啊。   那个保暖或者降温的让他感受一下不就行了。   竟然每样都拿了一个。   而他们来的时候,每样只带了两个。   这个傻孩子。   薛文瀚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苏日安把手镯全部放在桌子上,拿了保暖的那个,递给皇后:“叔叔,你摸摸这个,这个是保暖的。”   叔叔叫的特别自然,好似完全忘了眼前的这人是皇后。   不过皇后的举动也实在让人没办法把他和皇后联系起来。   也难怪苏日安这样。   把保暖的手中递给皇后后,苏日安又拿起了降温的手镯,也递给了皇后,皇后拿着手镯摸了又摸,嘴里念叨:“好神奇。”   念叨完,指了指桌子上的镯子,问苏日安:“这个保暖的,这个是降温的,这些个是什么功效?”   苏日安给一一介绍了,在说到梨花木增强体质,楠木缓解疲劳、紫檀安神的时候,皇后激动的不行,目光灼热的恨不得将薛文瀚吃上,连着说了两遍“这几个功效不错。”   后问薛文瀚:“文瀚,你最近有事情吗?要是没事情的话你能帮皇上做几个增强体质、缓解疲劳和安神的木具吗?他每天批阅奏折都要批阅到很晚上……”说着皇后叹了口气,激动的情绪终于低落了下来:“我不懂那些,也帮不上他什么忙,要是你给他做几个特殊功效的木具,我会很感激你的。”   “好。”薛文瀚说:“本来我来京城的时候就想着来京城后给您和陛下一人做一套木具,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您就提出来了。”   薛文瀚很喜欢皇后这种不仗势欺人的态度。   如果皇后拿权势压他,或许他会做,但绝对不会用心。可皇后这么说,再加上他之前送他们的那对玉佩。   以薛文瀚的眼力,那玉佩虽不至于价值连城,但也绝对超过千金。   所以,给皇帝做一套木具,他绝对不愧,说不定还能拿到皇上御赐的天下第一木匠的牌匾呢   ——当然,这后面的就是薛文瀚想的啦。   答应了皇后,薛文瀚并没有拒绝皇后说他给解决木材的问题。   他现在在京城没什么权势,买木材也不方便,皇后愿意买,他自然乐的清闲。   皇后不愧是皇后,从薛文瀚他们家离开的第二天下午就把薛文瀚需要的木材准备好了,当天下午就派太监来通知薛文瀚,可以开工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清早薛文瀚就出了门。   薛文瀚是骑马去的,马是皇后让人送来的。   一同送来的除了马,还有一张出入宫的腰牌。   所以,薛文瀚很轻松的就进了皇宫,然后去了皇后的寝宫。   按理,薛文瀚一个男人是不可以进后宫的,但薛浩宇的后宫就一个人,还是个武力超强的大男人。   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到皇后的寝宫后,皇后连杯茶都没给薛文瀚喝,就带着薛文瀚去了冷宫——因为他把木材全部堆到了冷宫。   听皇后的意思,薛文瀚以为他把所有的木材都弄齐了。   到冷宫后,薛文瀚才发现,地上放的只有紫檀木一种。   薛文瀚“……”   皇后呵呵尬笑了两声,后说:“其他的我已经让人去采买了,你先做紫檀的吧,我记得紫檀的作用是安神,皇上他最近睡眠浅,很需要这种。”   “安神的话……”薛文瀚顿了下,后问皇后:“那我就做个枕头吧,枕头的话枕在脑袋下面,效果会更好些。”   “我不懂,你看着做。”皇后不是个不懂装懂的人,他不懂就说。   半点没有皇后的样子。   看着他,薛文瀚心里想,幸好薛浩宇就喜欢他一个,后宫也就他一个主子,要不然……就他这种性格,估计活不过两集。   想归想,该问的还是要问的:“图案呢?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听到薛文瀚的话,皇后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半天没说话。   薛文瀚看向他,只见他嘴角高高的扬起,到最后直接都笑出了声,说:“合欢,合欢花。”   说完,看到薛文瀚看着他,一顿,问:“能做吗?”合欢花的花太细碎了,雕刻的话应该很考验功力。   “可以是可以,就是需要很长时间。”薛文瀚说,合欢花,如果随便雕刻的话自然很容易,但给皇上的东西,能随便吗?   “能刻就好能刻就好,就要合欢花。”完全忽略了薛文瀚的那句‘需要很长时间。’   听他如此说,薛文瀚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告诉他:“枕头做安神的,您再想想,还需要做那些东西,需要做什么功效的。”   “好。”皇后答应了。   后又与薛文瀚说了几句话,给薛文瀚给下了几个帮忙的木匠和太监,自个带着人离开了。   皇后走了后,薛文瀚开始干活。   枕头要的木材不多,但皇上的龙床不小——薛文瀚见过先皇的,想来皇上的也差不多,说不定就是先皇曾经用了的那张。   龙床大,枕头就不能小气。   锯好了木材,薛文瀚根据他之前试验过的,把枕头的两边弄成了方的,中间部分则弄成了圆形下陷的。   下陷的部分,可以填充上棉花之类的用布缝起来。   这样子不但起到了安神的作用,还不会硌脑袋。   后来,皇后来看了,也觉得薛文瀚做的不错,甚至蹲在冷宫里看薛文瀚干活看了大半天。   如果不是知道他和皇上恩爱,那副样子都以为他喜欢上了薛文瀚了。 第八十三章   “合欢花难雕刻,薛文瀚花了三天半的时间才雕刻好了一个枕头, 还有另一个——总不能皇上有, 皇后没有吧。   不说其他, 就放床上也不好看——据说他两一直一起睡。   就在薛文瀚做枕头的这几天,皇后让人采买的楠木也到了——几十大车, 对了满满一院子。   看到那一院子的木材,薛文瀚的脸都黑了。   皇后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锯木材的工人身上, 假装没看到薛文瀚的黑脸, 巴拉巴拉跟薛文瀚说:“床不要太多,两张就够了;桌椅的话……就先做十组吧。   对了,再做几组小板凳, 就御花园雪景亭那种,到时候逛圆累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又不累了。对,多做几组这种小板凳,御花园三组, 景园一组, 湖心亭两组, 还有乾元殿也来一组;我那院子也要一组, 早上我练武里练累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又精神满满得了,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 先做十五组吧,做好了不够再做。”   “……”薛文瀚。   感觉这一年是不用想回家的事情了。   “其他的东西就等着其他的木材来了再说。”皇后蹲在薛文瀚的身边, 絮絮叨叨的说着:   “反正你给别人做也是做, 给皇上做也是做, 皇上又不会赖你钱的。而且你给皇上做了以后再给其他的人做还可以多问他们收些钱,……哎,我看那些皇商就是这么做的,说什么宫廷特供,就特别值钱,你也可以……哦,对,我改天给皇上说一声,让他给你弄一块天下第一木匠的牌匾,到时候你能赚到的就比现在多多了,所以大侄子……你问皇上要钱的时候就少要些,他太穷了,你要是要得太多的话,他可能拿不出来,他那人又好面子,特别是在你们这些晚辈面前。拿不出钱,他肯定就会给我发脾气,他这一发脾气我就得……”   “……”   薛文瀚已经完全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皇后还在哪里喋喋不休:“哦,对了,还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下。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距离皇宫太远了,来去不方便,我已经跟皇上说了,,让他把以前黎王那宅子赐给你。黎王那宅子我去过,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很宽敞,风景也好,里面有一个湖,湖水应该是从后面的尼海河中引过来的,绕着湖有几处假山,是真真的好看,要不然皇上天天叫我住在皇宫里,我都想把它占为己有了,但是没办法……哎,现在我忍痛割爱让皇上把它赐给你,这样你来回也方便点,本来我是想让你住在宫里的,宫中这么多空房子,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愿意……”   “你一天没事做吗?”   薛文瀚在一边雕刻,他在旁边巴啦啦巴啦啦,,还不坐就蹲着,薛文瀚转一下,他跟着转一下,转在薛文瀚的面前,薛文瀚快要被他烦死了。   再一次,薛文瀚深深地佩服了皇上。   皇后大概没想到薛文瀚会怎么说,一愣,后半点没自己的道,:“没有,我之前还给皇上说让他纳几个妃子给我管,但是他不干……”   “……”他妈的。   如果不是强忍着,薛文瀚都想骂娘了。   “你没事我有事……”薛文瀚哐的砸了一下手中的木材,“你这样我怎么干活……”   话多也就罢了,还挡在他面前,他转一下跟着转一下,他向后退一下,他就向前走一步。   能把人气死。   薛文瀚砸木材的声音很大,院子里距离他们近的人都听到了,竖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到皇后用不急不慢的声音说:“我说,你们薛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人,你说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也不问问我口渴不渴,就光想着怎么训我,怎么把我赶走了。”   “我……”薛文瀚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面端着茶杯低垂着头当鹌鹑的小太监。   被气傻了。   “我,我什么我……你敢说你没想过把我赶走。”   “……”你还特有自知之明的。   “行了,我不烦你了,你快点干活,做好了我们还要用呢……哦,对了,记得问皇上要钱的时候少要些。”   “……”你快滚吧。   薛文瀚没说,皇后就自己滚了。   滚之前还得意洋洋的对薛文瀚说,“刚好我今天没事做,就去宫外看看我家侄夫郎和小孙子吧。哦对了,大侄子,我去看侄夫郎,你有什么话要给他带吗?”   “……”薛文瀚的脸黑的像锅底。   直接没搭理他。   皇后也不生气,哈哈哈心情很好的大笑了一声,招呼身边的太监:“小福子,咱们走。”   走了。   “终于走了。”薛文瀚舒了口气,真的快要被他烦死了。   但他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管是皇后的身份,还是那一身他根本比不过的武功。   薛文瀚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距离他近的几个木匠都听到了,都没憋住笑了。   刚笑出声,就听到薛文瀚说:“别笑了,干活。”   至于那些太监,大概是宫中待久了,至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情绪。   薛文瀚看了他们一眼,后突然想到他还有话要跟皇后说,但刚才被皇后巴啦啦巴啦啦的都给烦忘了。   “算了,改天再说。”就皇后那性格,估计过两天就又来了,刚好他的话也不算太急,迟两天也无所谓。   皇后那边,离开冷宫后还真去了薛文瀚家。   依旧是一个人。   因为在路上,他把跟着他的小太监甩了。   到薛文瀚家,徐伯认出了他,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知道他是主人家的贵客,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屋子里面,苏日安正在给团子喂羊奶,豆子抱着豆糕坐着旁边。   小家伙来京城前兴致傲然的,来京城后却焉了,因为她发现京城跟他们村子完全不一样,特别大,而且很多巷子都长得一样。   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害怕他走丢,他爹爹和阿姆都不让他出门。   家里又连个陪他耍的人都没有,野惯了的野孩子苏豆子快要被四角牢笼给憋疯了。   见到皇后,两个话痨一拍即合,皇后问苏豆子:“豆子想不想去外面玩?”   苏日安自然是想的,但又害怕他阿姆不同意,眼巴巴的抬头看着苏日安,等着苏日安决定。看他眼巴巴的样子,苏日安能怎么办,只能说:“想去就去吧。”   “哇。”苏豆子高兴的叫了一声,跑过去吧唧在苏日安的脸上亲了一口,后跑回来一把抓住皇后的手:“小爷爷,我阿姆同意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拉着皇后就往屋子外面走。   猴急的模样惹得皇后哈哈哈大笑,后将他提起来抱在了怀里:“你走的太慢了,小爷爷抱着你走。”   “好。”苏豆子说着,害怕自己掉下去,抱住了皇后的脖子。   与皇后一同去了街上。   一出门,皇后就开启了话痨模式,路上碰到的,不管是卖吃的的,还是卖用的的,只要他看到了就会强行给苏豆子介绍一遍。   他爱说,苏豆子也爱听,听不懂了还会提问。   有时候驴唇不对马嘴,偏偏两人还聊得火热。   皇后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和他说的来的人,不但不嫌他烦,还和他一样的能说,当即以苏豆子为知己。   如果不是他还有求于薛文瀚,都恨不得要将苏豆子拐到皇宫里去了。   他觉得他现在……能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于是,接下来的一二三四五六七……连着半个月,皇后早上一忙完,下去就去了薛文瀚家,然后带着苏豆子出门。   所以,才半个月,苏豆子就把京城给逛遍了。   哪里有啥哪里有啥,不仅比薛文瀚甚至比一些京城本地人都清楚。   第十五天,皇后终于舍得丢下了他的小知己,去冷宫见了薛文瀚。   冷宫里,薛文瀚已经做好了枕头,前些天就叫给他帮忙的小太监叫了皇上身边的刘公公,给送到尚服局去了。   去之前,薛文瀚给了小太监一张图纸,让尚服局的人照着那张图纸给枕头中间陷下去的部分做一个外套,里面再添加些增加柔软度的东西。   尚服局的人速度很快,第三天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皇后说的前黎王的宅子。   现在皇后来看薛文瀚,除了想看看薛文瀚的进度,还想问问薛文瀚为什么还不搬家。   ——毕竟,薛文瀚也刚刚到京城,对他自己买的那座宅子应该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而且家里空空荡荡的,就一些家具,搬家的话应该也特好搬。   皇后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搬家。   毕竟,搬了家对谁都好,不仅他去找苏豆子方便了,薛文瀚自己来皇宫干活也方便。   可薛文瀚就是不搬。   他都等了十几天了。   终于等不住,亲自出马来问了。   听到皇后的话,薛文瀚还楞了一下,心中给皇后在话痨的基础上又加了个爱管闲事的标签。   薛文瀚告诉他:“黎王那宅子已经很几年没住人了,我就算现在搬过去也没法住啊。”   不得先找人修葺一些吗?   “给你放两天假,你先去收拾宅子,收拾好,搬了家再回来做。”枕头做好了,其他的就不急了。   但在听完他的话,薛文瀚说:“两天不够。”   “不够?”又不让你自己修葺,你就找个人,有什么不够的。   “不够。”薛文瀚说:“最少得十天。”   “十天?你要这么多时间做什么?”皇后很是诧异,难道这货想自个去修?看着不像啊。   “黎王那院子长久没住人太阴冷了,我想做几个保暖的桌椅放进去,让屋子里暖和些。”薛文瀚说。   薛文瀚现在已经完全不拿他当皇后了,说话也不怎么顾忌。   “做桌椅,那你就在这里做吧。”皇后说:“刚好黄菠萝木前几天到了。对了,保暖的是黄菠萝木吗?”   “是。”薛文瀚说,目光扫过院子。   没看到黄菠萝木。   皇后看到他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这院子放不下,我就让人放在旁边那院子里了。”   说着,起身,带着薛文瀚去了隔壁的院子。   那院子也属于冷宫。   “就这……”皇后指了指院子里的木材:“黄菠萝木和胡杨都在这里了,用梨花木的人少,比较难找,等要等些日子。”   “不急。”薛文瀚说。   就你堆的这两院子木材,做好没有一年至少也得十来个月,一点都不急。   只是没想到梨花木竟是最难找的。   他觉得他们家附近特多梨花木的,不过薛文瀚没打算告诉皇后。   让他自个慢慢找去,分散一下闲的没事干的精力,要不然真烦死人。   薛文瀚说完,皇后“嗯”了一声,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对薛文瀚说:“对了,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觉得豆子的根骨很不错,我想教他练武,豆子自己也同意了,但安哥儿说豆子是哥儿,想让我问一下你的意见,你怎么看?”   皇后说,一副你敢不同意,看我不弄死你的样子:“我给你说,豆子真的很有练武的天分,他虽然是个哥儿,但他的天分不该因为是哥儿就被抹杀。”   他把这件事情跟皇上说了,但被皇上给否决了,说豆子是哥儿。   不易学武。   他偏不认同,只要薛文瀚答应了,就算皇上不同意也没用。   他也会教。   他才管不着自己。   但苏豆子年纪小,若是家里人不同意,管着的话他也没办法。   所以,必须要薛文瀚同意。   “你说豆子有学武的天分?”薛文瀚笑了,问他。   “你说豆子有学武的天分?”薛文瀚笑了,问他。   他怎么没看出来苏豆子还有学武的天分,难道不该是话痨的天分吗?你们两个一大一小一起,就可以唱一台戏了。   人家人还要三个人,你们不需要。   两个人就足以。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皇后说:“我都练了三十年的武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你的眼光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家豆子以后有人带了。   因为这些天一直跟着皇后往外跑,他家到现在还没找到个带苏豆子的人,皇后愿意照顾,他家自然乐意之极。   所以,薛文瀚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好,那就让他跟着您学吧,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拜个师。”   “拜什么师啊。”皇后不赞同,“拜了师,我岂不是跟你同辈了。”   “!!!”你想的真多:“行吧,看您。”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赶快搬家……要不,让豆子搬到宫里吧?你看怎么样,这样我和豆子就都不需要跑了。”   “你说呢?”想的美得很,惦记完我家豆糕,现在又惦记上了我家豆子。   我就说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我说可以。”皇后说,脸皮超级后:   “要是你们想豆子了,我可以送豆子出宫,或者你们进宫来看豆子也是一样的。而且你也天天在宫里,就安哥儿一个,刚好安哥儿还没来过宫里,要是豆子住在宫里了,他就可以借着来看豆子的名义来宫里了,你们一家三口在宫里团聚,多好。”   “想都别想。”薛文瀚黑着脸,手中的斧头“啪”的劈下去,硬生生的剁断了面前的一截木材。   皇后看他生气,顿时乐了:“年纪轻轻的,火就这么大,改天我让太医过来给你检查一下,给你开点降火的药。”   薛文瀚抬脚将面前的断木踢开,走过去从旁边重新拿了一块木板,开始刨光。   直接没搭理皇后。   皇后也不生气:“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把豆子带到宫里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豆子住在我的宫里……”   “不行。”薛文瀚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好吧。”皇后看起来有些沮丧,但这沮丧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又叽叽喳喳的说:“那你今晚回去跟豆子和安哥儿,我明……你明天来的时候带豆子过来,我在宫里教他……但是这样的话就太晚了,学武的话一定要早起,这点儿你学过武你应该也知道。”   皇后抿了抿嘴,对薛文瀚不让苏豆子到宫里住的决定很不满意。   薛文瀚权当没看见。   “等我把家搬到黎王府,你可以早点起来过去。”皇后既然说他十年如一日的练武,那他肯定起的特别早。   “不行,太早了宫门不开。”薛文瀚才说完,皇后就否决:“而且再早的话,要是皇上发现了,我以后都不用出宫了。”   薛文瀚“呵”的笑了一声,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皇上不知道你出宫的事情吧?   就算你武功很厉害,出宫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但你一整天不在皇上就发现不了吗?   “那就晚点吧。”   “那怎么行!”皇后不同意:“练武就要趁早。”   “反正我是不会让豆子住在宫里的。”薛文瀚说完,推了推手中的木材:“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干活了。”   “……”皇后。   哼了一声走了。   皇后一走,薛文瀚就揉了揉脑袋,和皇后说话太特么累了。   脑袋脑子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见皇后离开,一个木匠走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木材,问薛文瀚:“薛师傅,您看我们弄成那样子的行吗?”   薛文瀚说了一声:“我看看。”跟着他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他们刚分的那堆木材:“行,这些就先这样。”   说完,薛文瀚转身:“你们找两个人跟我过来。”   “好。”那人说着,又招呼了一下身边的人,跟着薛文瀚的脚步到了隔壁放胡杨和黄菠萝木的院子,指了指其中的三根木材,“把这些也刨成做桌椅的板子。”   “就只刨这三根吗?”   “对,就先暂时刨这几根。”薛文瀚说:“你们去取工具,取过来就弄。”   说完,又回了放楠木的那院子。   院子里,铺了一院子的板子。   薛文瀚正在做床,床身容易,已经做好了,难的是床头。   薛文瀚问了皇后,皇后让一张雕刻成龙凤,一张雕刻成龙和麒麟。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不用想也猜到了那张龙和麒麟的,是给他和皇上的。   至于龙凤,大概是打算留给子孙后代吧。   薛文瀚大概估算了一下,雕刻成龙凤、龙和麒麟的话,一张至少要二十天的时间,或许还会更多,这样……两张床雕刻下来至少就得四十天的时间。   简直太费时间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上和皇后呢,你总不能做的太粗糙吧。   先不说皇上皇后那边儿怎么样,他自个儿这关也过不去啊。   算了,干吧。   就像皇后说的,给谁干不是干。   反正皇上给他钱。   “不再多想,薛文瀚继续出苦力干活。”   家里,苏日安在皇后的帮助下,给豆糕和团子一人找了一个奶娘,有他们照顾豆糕和团子,薛文瀚轻松了很多。   只是有一点,豆糕和团子的手推车是双人的,现在两人一人一奶娘带,就有些不方便。   苏日安想让薛文瀚再给豆糕和团子一人做一个手推车。   但想到薛文瀚现在给皇上干活,他又不敢了——虽然,他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皇后。   但从小到大接受的皇权的思想还是倾轧在了他的心中,他之所以不害怕皇后,那是因为他和皇后相处的时候皇后的所作所为让他忘了那是皇后。   但凡让他想起皇后的身份,他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这是扎根在了骨子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得了的。   不说其他,就薛文瀚,在知道薛文瀚是皇子的时候,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当然,对于薛文瀚,除了害怕,还有更多的是担心,害怕薛文瀚会不要他了——虽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在那种情况下,人是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   不过因为后面天天和薛文瀚在一起,薛文瀚不但没有不要他,反而对他还比以前更好了,才让他慢慢的安下了心来。   这是多年思想教育出来的本能。   苏日安正发着愁,想着要不要跟薛文瀚说,薛文瀚就回了家。   看到薛文瀚天没黑薛文瀚就回了家,苏日安有些惊喜,连忙迎了上去。   薛文瀚看他走得急,连忙喊了一声:“小心。”结果刚喊罢,他自己就摔倒了。   ——因为他光顾着看苏日安了,没注意他脚下有一个台阶。   “”看到他摔倒,苏日安一愣,慌忙跑过来,一把扶住了他,“夫君,你没事吧。”说完又连忙扬声喊:“刘栓,快快去街对面的医馆里把大夫请过来,快点。”   伴随着一声“是。”大门被推开,一个脚步声急速的远去。   苏日安扶着薛文瀚,又焦急的问了一声:“夫君,怎么样?能站得起来吗?”   “没事,没那么严重。”薛文瀚说着,站起来。   前世,他记得他在楼梯口被一个从楼上冲下来的人撞翻,直接从楼梯滚到了下一层,当时也只是破了点皮。   这就崴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薛文瀚自信的想,结果他太自信了。   脚刚踩在地上,还没用力呢,一阵钻心的疼就从腿上传了过来,如果不是苏日安扶着,他都直接倒在地上了。   薛文瀚压在他身上的力猛地一重,苏日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支起了身子,给薛文瀚当支撑,嘴里担心的问:“夫君,你怎么了?我……”   他想说我看看,但他现在扶着薛文瀚,没办法弯下腰去看。   便说:“我先扶你进屋,等会儿大夫来了让大夫看看。”   “好。”薛文瀚说,他自己好像真的没办法走过去。   他有种感觉,他可能骨折了。   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疼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点不相信。   就那么个小台阶就骨折了?   像是开玩笑。   直到大夫来,告诉他,不是开玩笑,他确实骨折了。   现在的医疗技术不如21世纪,也没什么石膏,大夫就用木板给他做了固定,将他的腿固定住了。   木板是薛文瀚亲手处理的,可以增强体质的黄梨花木。   看着高高肿起的腿,薛文瀚也有些无奈:“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每天处理这么多木材,别说其他,就黄梨花木的,增强体质……增强了体质也不至于让我的骨质如此疏松啊。   而且……我这身体才二十五岁。   更不可能骨折了,偏偏他就骨折了。   被一个小小的,不超过二十厘米的台阶给弄骨折了。   想骂人都没处骂去。   自从薛文瀚骨折了后,苏豆子都乖了,门也不出了,天天陪在薛文瀚的身边,一会儿问薛文瀚要不要吃东西,一会儿问薛文瀚要不要喝水。   一会儿又问薛文瀚要不要出去,他扶他出去。   薛文瀚看着他还不到自己腰高的个子。   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半响,才道:“儿子,咱们歇一会儿行吗?”从早上起来,你已经问了我三十七遍喝不喝水,二十一遍饿不饿?十九遍吃不吃东西。   还有七遍尿不尿尿。   十三遍,要不要出去。   你累不累?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的荒。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走过来,站在薛文瀚的身边,摇了摇头,说:“可是小爷爷说你受伤了我作为儿子应该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难怪你连门都不出了。   原来是要寸步不离的照顾我啊。   可你这照顾的……快要把人烦死了。   薛文瀚依稀记得,苏豆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这娃变成了这样的呢?   这么烦人?   薛文瀚歪着脑袋想。   大概是有钱了,有吃的,有喝的,不用为温饱操心了之后。   吃饱喝足,一天没事干闲的发慌,精力太旺盛就开始烦别人了。 第八十四章   虽然骨折了,但薛文瀚这些天依旧没闲着。   ——给他自己家做家具。   经过一番和皇后激烈的争论, 终于达成了协议——薛文瀚在自己家干活, 皇后让人把薛文瀚需要的木材搬到了薛文瀚家。   薛文瀚对这个结果极其满意, 脸上的笑容都比前一天多了。   就连苏豆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问他吃不吃喝不喝尿不尿出不出去的时候,薛文瀚都没那么烦了, 还特耐心的将苏豆子拉了过来,讲道理:“儿子, 问你个问题, 你今天早上吃了几顿饭?”   “一……吃小点心算吗?”   “算。”   “包子呢?”   “算。”   “糖葫芦呢?”   “不算。”   “喝小米粥呢?”   “等等,你今天早上吃了多少东西?”薛文瀚说着,手放到了苏豆子的肚皮上, 果然,圆鼓鼓的。   颇有些无语。   苏豆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答他:“早上起来,喝了小米粥, 吃了灌汤包和花卷, 还吃了鸡蛋饼, 后来雪娘做了煎饺子, 我吃了两个, 又出去吃了糖葫芦喝了冰糖水, 回来还吃了点小点心……”   最后苏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意识到他吃了很多, 而是发现薛文瀚的目光越来越诡异。   吓得苏豆子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想逃, 但又想到这是他爹爹,小心翼翼的伸手拍了拍薛文瀚的脸“爹,爹爹,你没事吧?”   “……”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才五岁,吃这么多……这确定不会成猪吗?   见薛文瀚不说话,眼神怪异的看着他,苏豆子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刚好这两天皇后跟他讲了妖精的故事,苏豆子就合理的怀疑他家老爹是不是被妖精附体了。   想到这里,苏豆子打了个寒颤,看向薛文瀚的眼神都变了,想逃,但大概可能想到这是他爹爹,又停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你还是我爹爹吗?”   “!!!”薛文瀚。   一阵无语。   突的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做了个凶恶吓人的姿势,薛文瀚压低了声音阴恻恻的说:“不是,我是一个刚死没多久……”   薛文瀚的话还没说完,苏豆子就吓得“哇”的一声哭了,一把推开了薛文瀚。   一边往门外面跑一边哭着喊:“阿姆,你快来啊,爹爹,爹爹他被妖精附体了。”跑的太快,还没注意,在经过门槛的时候还被跄倒了。   薛文瀚心里一慌,知道自己玩大了,连忙起身拄着拐杖跳过去,想扶起苏豆子,却见小家伙见他来了,吓得更厉害了。   睁大了眼睛,一边往起爬一边紧张的看着薛文瀚:“你别过来。”   说着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喊苏日安:“阿姆,你快去找小爷爷,让小爷爷来救爹爹。”   “……”薛文瀚。   果然,跟着皇后学不到好。   这特么说的都是些什么?   “好了好了。”薛文瀚放软了语气,跳过去将僵硬着全身的苏豆子抱在怀里,哄他:“儿子,你连爹爹都不认识了?”   “可是你……”苏豆子依旧僵硬着身体,哽咽着声音,眼睫上还挂着眼泪,紧张兮兮的看着薛文瀚。   “嗯,我怎么了?”薛文瀚问他,声音很轻。   生怕又把小家伙给吓哭了。   其实薛文瀚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苏豆子没有接薛文瀚的话,而是说:“小爷……”说到这里,苏日安来了。   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到了:“喊我怎么了?”   紧随其后,人进来。   看见苏日安,苏豆子一把推开了薛文瀚,飞快跑过去抱住了苏日安的腿。   然后对苏日安说:“爹爹被妖精附体了。”一脸的委屈。   苏日安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薛文瀚也有些无奈,耸了耸肩。   苏日安嗤的笑了,蹲下去与他齐平,摸了摸他软绵绵的毛发,问他:“谁告诉你爹爹被妖精附体了。”   苏豆子挤着站在苏日安的双腿间,抱住苏日安的脖子,像是找到了庇护,终于放心大胆的看着薛文瀚说:“因为爹爹刚才的脸色特别奇怪,小爷爷跟我说这样就是被妖精附体了。”   “……”薛文瀚。   好你个皇后。   都教的什么玩意。   “……”苏日安,忍着笑,瞥了薛文瀚一眼,问他:“小爷爷还说了什么?”   “小爷爷说……”苏豆子扭过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后撒娇似得蹭了蹭苏日安,才说:“小爷爷还说他很厉害,要是碰到妖精了就叫我给他说。”   “!!!”妈的。   想揍人。   “还有呢?”苏日安继续笑着问,看向薛文瀚的目光颇有点幸灾乐祸。   “……”薛文瀚:我还能说什么。   “还有……嗯,还有小爷爷说叫我跟着他学武,以后也可以像他一样厉害。”苏豆子抱着苏日安撒娇:“阿姆,小爷爷还说了,要是我学会了武功的话以后就可以像他保护皇上爷爷一样保护你和阿姆了……”   “……”薛文瀚&苏日安。   两人无语。   苏豆子还在那里继续说:“阿姆,我想学武……我能不能跟着小爷爷去学武啊,等我学会了以后就保护你和爹爹。”说完,偷偷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然后赶紧将自己藏在苏日安的怀里,就好像薛文瀚是大坏蛋一样。   气得薛文瀚骂了一声“小白眼狼”走过去一把就将他提了过来,苏豆子吓得“啊”叫了一声,大喊“阿姆”求救。   苏日安笑了,应着苏豆子的话说了薛文瀚一句:“你干什么?!”走过去,从薛文瀚的怀里解救出惊魂未定的小家伙。   揉了揉苏豆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豆子别怕,爹爹他就跟你开玩笑,不是妖精。”   “但是小爷爷说……”苏豆子替自己辩解,小爷爷说像爹爹那种突然不正常的反应就是妖精附体,要赶紧告诉他。   所以,苏豆子想了想,偷偷的凑到苏日安的耳边,用他自己觉得很小的声音对苏日安说:“阿姆,我们把小爷爷叫来让小爷爷看看。”   “……”你的这悄悄话声音太大了吧。   薛文瀚脸黑。   他觉得要是他那天早死了,肯定是被苏豆子给气死的。   苏日安没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看了薛文瀚一眼,后亲了亲苏豆子的小脸蛋,“儿子,你真是活宝。”   薛文瀚则黑着脸,“以后不许和江渊一起出去了。”   江渊是皇后的名字,苏日安不知道。   但听薛文瀚的语气,也知道他说的是皇后,当即就有些紧张的责怪薛文瀚:“在孩子面前你别乱说。”   苏日安的话音刚落,苏豆子就问:“阿姆,江渊是谁?”   “不是谁。”苏日安说着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别听你爹爹胡说。”   苏豆子“哦”了一声,后探究的看着薛文瀚,好似在确定薛文瀚有没有被妖精附体。   薛文瀚觉得他被苏豆子深深地伤到了。   “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要干活。”薛文瀚赶人。   苏日安在旁边没忍住“呵”的一声笑了,眼睛瞅向门外面“我记得木材都在院子里呢。”你打算要在屋子里干什么活。   “!!!”薛文瀚。   他被苏豆子气傻了。   “可是爹爹……”苏豆子大概是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他爹爹,犹豫了片刻,从苏日安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到薛文瀚的面前,试探性的说:“小爷爷说让我跟着他去学武,你还没答应我呢。”   “……”薛文瀚:“这是你小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薛文瀚问,你这信息也太落伍了吧。   “前天早上。”苏豆子说,他记得好像是前天早上。   他忘了。   “等着吧,等你小爷爷来找你。”薛文瀚说了句,出门打算去干活了。   苏豆子愣了老半天,小小的脑瓜子里想:爹爹这是同意了呢?还是没同意呢?他为什么听不懂。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便问苏日安。   苏日安跟他说:“你爹爹同意了。”   “哈哈哈。”苏豆子大笑了一声,高兴的喊道:“小爷爷太厉害了。”他那么早就猜到了爹爹会同意。   苏豆子现在不仅是皇后的小知己,还是皇后的小迷弟。   被皇后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美滋滋的。   也没谁了。   因为腿脚不方便,两套桌椅薛文瀚做了一个多月。   做好了桌椅,也到了搬家的时候,搬到京城权贵们居住的北区。   本来搬家应该很麻烦的,但薛文瀚他们刚来京城,没什么东西可搬的,就几个人,一趟就搞定了。   得知薛文瀚他们搬了家,皇后第二天就来了。   和皇上一起,两人穿着便服,大概是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了,身边也没跟个太监侍卫。   看到他俩那样,薛文瀚挑了挑眉。   本来是想跪拜的,但被皇后给出声阻止了,“搬了家的感觉怎么样?刚好今天在外面碰见七爷,他也闲着没事儿得知你家搬家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呢他也姓薛……”   皇后巴啦啦巴啦啦说着,说的跟真的一样,皇上在旁边撇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倒也没反驳他的话。   薛文瀚还在旁边差点笑了。   苏日安一脸懵逼,不过他不认识皇上,只当皇后说的是真的,还殷切的招呼皇上:“啊你也姓薛啊,那真是太有缘了,快进来快进来。”   殷切的不行。   苏豆子本来在屋子里陪团子个豆糕玩,听到皇后的声音,小炮仗似的冲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皇后的身上,高兴的道:“小爷爷,你太厉害了,我爹爹果然同意了让我跟你学武。”   皇后蹲下去,接住他,笑着说:“是吧?小爷爷厉害吧?”   “厉害”苏豆子特给面子的吹嘘。   说完,扯了扯皇后的袖子,让皇后靠近些,皇后很给面子的将耳朵递过去,苏豆子趴在皇后的耳朵上,咬耳朵:“小爷爷,我给你说,我爹爹今天早上被妖精附体了……”   苏豆子的话还没说完,皇后就“哈哈哈”笑了,笑得特别放肆。   皇上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不过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苏日安愣了下,估计是猜到了苏豆子说的,轻笑了一声,后扭头看向了薛文瀚。   薛文瀚不友善的撇了苏豆子一眼。   然后就听到苏豆子用大家都听到的“小声”跟皇后说:“你看你看,我爹爹肯定就是被妖精附体了,他以前从来没瞪过我,今天已经瞪了我好几次了,我给我阿姆说了,我阿姆还不相信,小爷爷你快帮我爹爹看看,把妖精打跑。”   “噗”就连从进来一直冷着脸的皇上在听到苏豆子的话后都没忍住笑了。   难怪皇后心心念念惦记着这小子,真是个活宝。   两活宝碰上了,可不得惺惺相惜吗。   薛文瀚的脸在苏豆子的话下黑成了煤炭,他的脸越黑,苏豆子就越觉得他妖精附体,他越觉得薛文瀚妖精附体,薛文瀚的脸就越黑……简直恶性循环。   最后是苏日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阻止了他们:“行了,豆子,小爷爷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你就不让小爷爷歇一下吗?   “让。”听到苏日安的话,苏豆子连忙说,同时扯了扯皇后的袖子,说:“小爷爷,咱们去屋里休息吧。”   说着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想叫皇上一起,但苏豆子不认识皇上,又看皇上年轻,一时不知道该叫皇上爷爷还是叔叔了,皱着小眉头纠结了两秒,苏豆子把目光投到了皇后的身上,指了指皇上问皇后,“小爷爷,我要叫他什么?”   “也叫爷爷。”皇后说着,看着皇上年轻俊郎的脸笑了下。   后不等苏豆子招呼皇上,抱着苏豆子就进了屋。   屋外面,薛文瀚和皇上皆有些无奈的看着宛若他家的皇后。   后薛文瀚先收回了目光,请皇上进去。   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先薛文瀚一步进了屋。   皇上一进屋,门外面,苏日安就偷偷的问薛文瀚:“那是谁啊?不会是皇上吧?”   他看着皇后和他互动特像的,特别是两人偶尔间对视的时候,眼睛里的深情掩都掩盖不住。   薛文瀚“嗯”了一声,害怕苏日安害怕,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捏了捏,安慰他,“别怕,他不想让人知道,你就当做不知道,当他是普通人就行了。”   “哪能当得了吗?”猜测是一回事,验证是另一回事,苏日安觉得有些腿软,害怕的。   他竟然见到了活生生的皇上。   活生生的。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苏日安有些怂了:“夫君,我能不能不进去。”   他真的有些害怕。   “别怕,有我呢。”薛文瀚能理解他,猛然见到个大人物……而且还是最大的大人物,谁心里都害怕。   特别是皇上的性格还和皇后不一样,皇后整个一话痨,巴啦啦巴啦啦,人很容易就忘了他的身份。   但皇上不一样。   虽然没冷着脸,但也表情严肃,看着就怪让人害怕的。   也就是苏豆子那种初生牛犊,其他的老百姓,别说皇上了就见到个官也会害怕的。   他虽然跟着薛文瀚稍微涨了些见识,见到那些普通的官员没那么害怕了。   但是皇上不一样。   他是皇上啊。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要是豆子跟着皇后练武,以后见到皇上的次数肯定还多着呢,你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总归要见的,见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好了。”   “我也想不害怕,但我控制不住……”苏日安有些沮丧。   他明明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可是还是腿软的站不住,要靠着薛文瀚才行。   “没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又没有三头六臂,没什么可怕的,别害怕了,嗯?”薛文瀚安慰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天天见皇后不也没害怕吗?皇上和他一样的,别怕了,啊?!”   “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苏日安撇了撇嘴,哪里一样了。   皇后一点架子都没有,很亲切,可皇上,一脸的严肃,看着就怪吓人的。   “那你是打算不进去了?”薛文瀚挑了挑眉,看着他。   苏日安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肯定是要进去的,但是他就是害怕。   明明已经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别害怕了,却越提醒越害怕,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   果然,还是他见识不够广。   苏日安想着,抓着薛文瀚的手,喊了一声“夫君”好似一喊就给了他勇气一样。   薛文瀚说了声“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别怕,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没什么可怕的。”   苏日安鼓了鼓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嗯”了一声,两人刚准备往屋子里走呢。   苏豆子就蹬蹬蹬的跑出来了。   “阿姆,爹爹,你们怎么还不进来。”他们都在屋子里老半天了,爹爹和阿姆还不来。   小爷爷叫他来叫人。   “就来了。”薛文瀚说了一声,拉着苏日安的手进去。   要是其他人,薛文瀚大概会放开苏日安的手,因为有些人觉得这是伤风败俗,但皇上和皇后不一样,就他两那眉来眼去的,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只是,刚走到门面,苏日安就把手从薛文瀚的手中抽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这样是对皇上的不敬。   薛文瀚的本意是安慰他,苏日安把手抽出去后他也没说什么。   结果,一进屋子,看到皇上,苏日安又紧张的抓住了薛文瀚的袖子。   看到他那样,皇后大概猜到苏日安知道皇上了,笑着摇了摇头,后问:“认出了?”   他的话没说全,但屋子里除了苏豆子,其他的人都听懂了。   苏日安紧张的要死,听到皇后的话,还抬起头来“嗯”了一声。   后有些犹豫要不要下跪。   结果他还没犹豫出个结果呢,就听到皇后笑着问道:“害怕了?”   因为苏日安太紧张了,手脚有些不听话,薛文瀚就出去给皇上和皇后泡茶去了。   没有了薛文瀚依靠,苏日安却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听到皇后的话,摇了摇头,说:“没有。”   说完,见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苏日安的眼神闪躲了下,后道:“有一点点。”说完目光快速的从皇上脸上扫过。   这要是放到以前,他是绝对不敢在皇上面前抬头的。   “你说你一天到晚冷着个脸,小辈们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接着苏日安的话,皇后抱怨皇上。   苏日安吓了一跳。   皇上倒没生气,还伸手指了指仰着脸看着他,让皇后给剥瓜子吃的苏豆子,“这不就不害怕吗?”   “这么大的娃知道啥。”皇后嘟囔了一声,剥的瓜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爷爷”。   苏豆子眼巴巴的看着瓜子靠近自己,然后有一点点离自己而去,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皇后一愣,低头看到苏豆子的模样,当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给忘了。   皇上撇了他两一眼,有些嫌弃,没说话。   皇后也不在意,像是没看到皇上和苏日安一样,嘀咕嘀咕和苏豆子说话。   于是就出现了一屋子人,他们那边热火朝天,苏日安皇上这么沉默低压。   要不是薛文瀚拿了茶回来,苏日安都不知道怎么做了。   皇上和皇后也没逗留多久。   很快就离开了。   离开前,皇后还特意叮嘱了一下薛文瀚,让薛文瀚快点回来干活。冬天快到了,太冷了。   薛文瀚心里骂娘。   但还是乖乖的去干活了,不过这次他和皇后讨价还价,最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周一天的休息时间。   日子不定,随便他自己选。   安安稳稳的过了两个月,苏日安也逐渐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就在这时候,薛文瀚回京,还做了木匠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   前高高在上的皇子,现身份低微的木匠。一时间,薛文瀚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踩断了。   第一次有人到家拜访的时候,苏日安一脸懵逼,特别是那人说他是靖远侯世子的时候。   苏日安更是懵的不行。   他没接触过官员,唯二接触的就是官里头最大的皇上和皇后。   皇后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根本没有可参考性。   皇上虽然严肃了点,但有皇后在旁边牵线搭桥,苏日安虽然觉得害怕,但没有觉得膈应。   可这眼前的靖远侯世子,苏日安觉得特别膈应。   尤其是他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大猩猩一般看着他,说“啊……原来你就是废皇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薛木匠了,你就是薛木匠的夫郎啊,长的可真够标致的……哈哈,你看这眼睛,你看这脸,真的,如果出去你不说你是哥儿,估计真没几个人把你认出来是哥儿……啧啧啧,薛木匠的眼光……真是……流放了一次,眼光都变得这么一言难尽了……”   就算再蠢,听到这里苏日安也知道他是讽刺他和薛文瀚的,更何况苏日安还不蠢,脸当场就黑了,连眼前的人是靖远侯世子都不怕了,直接喊徐伯:“徐伯,送客。”   “你,你赶我走……?”   靖远侯世子有些不敢相信。   老子可是靖远侯世子,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竟然这么跟我说话,当场气傻了:“现在的贫民都这么嚣张了吗?还是就你们一家这么嚣张?”   靖远侯世子大概真的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没被这么身份低贱的人说过,越想越气,越气脸越黑,最后连朝带讽的骂苏日安:“怎么,还是你是觉得薛文瀚给皇上做几件家具,皇上就会恢复他皇子的身份?别痴心妄想了,不可能的。”   “我没有想。”苏日安反驳他。   他也是看了半年铺子,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的,嘴皮子虽比不过苏日月,但也利索。特别是靖远侯世子说的人还是薛文瀚,是苏日安的逆鳞,苏日安更是半点不客气了:“不要枉自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到别人的身上,还是……你打算替皇上做决定?!”   “……”   苏日安这话吓了靖远侯世子一跳,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被皇上知道了,估计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当即大声斥责:“贱种,你别血口喷人。”   看他有些恼羞成怒,苏日安顿了下,后继续刺激:“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不知道吗?要不你为什么说那么肯定的话?怕是皇后也不敢那么说吧!”   “你别胡说,你再敢胡说我弄死你。”靖远侯世子威胁。   他的威胁还真起了作用,苏日安不想因为一时的嘴快给自己和孩子惹来祸事。   特别是三个孩子。   最后,苏日安道了歉。   靖远侯世子特恶心的说他知道薛文瀚能做出有特殊功效的木具,让苏日安给他个,道歉,赔礼道歉,道歉的时候不应该赔礼吗?   苏日安虽然生气,但还是给了他个保暖的簪子。   一方面,一根簪子才一两银子——现在,苏日安已经不怎么在意一两银子了,因为人家有钱。   另一方面,保暖的簪子效果最明显,靖远侯世子虽然草包,但他肯定认识很多权贵,这样子也算是变相的替他们宣传了。   虽然这样有些恶心人。   但就像薛文瀚说的,做生意嘛,能屈才能伸。   但他忘了,薛文瀚在说这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但我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如果可以一直伸着,屈的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做好了。”   并不是薛文瀚有多找虐,而是因为……有些事情对苏日安来说可能是屈,但在他的面前就不一定了。 第八十五章   刚开始苏日安不知道,后来来他家的人多了, 苏日安才知道, 原来那静远侯世子是薛文瀚前未婚夫郎的现夫君。   听说是个什么官。   至于什么官, 苏日安就不知道了,他念书少, 对那些官阶名称听的稀里糊涂的,就算人说了他也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自然就谈不上记住。   苏日安思前想后, 在经其他来他家的人提醒, 总算觉出那人是来示威的了,不过大概是看自己太丑了,也就没有了后续。   反正, 后面静远侯世子没有再来过。   苏日安也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倒是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来找苏日安买东西,刚开始苏日安并没打算卖,但他们的给价一次比一次高, 苏日安最终没忍住, 心动了。   以一跟簪子二百两起, 一个镯子五百两起的天价将家里剩下的几个簪子和镯子卖了出去。   晚上, 薛文瀚从宫里回来, 苏日安就拉着他美滋滋的说, 看起来可高兴了。   薛文瀚看着他,笑着道:“就你财迷, 几百两银子也不放过。”   “几百两, 几百两哎, 又不是一两二两,我为什么要放过啊,要不是没有了,我肯定还会卖的。”但是没办法,带回来的都卖出去了。   薛文瀚又忙着给皇上做事情,没空做。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皇上给薛文瀚放了假,薛文瀚带着苏日安父子四人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听到说书先生在说薛文瀚的事情。   他用的是化名,但稍微知道些薛文瀚事的,都知道是在说薛文瀚。   一家子刚到酒楼的时候,说书先生正在说薛文瀚沙场点兵的事情,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就连薛文瀚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苏日安不知道这是在说薛文瀚,听到说书先生的话,还对薛文瀚说:“这平威将军还特厉害的。”   薛文瀚笑了下,让苏日安先点菜,他自个出去了。   找了酒楼的掌柜。薛文瀚找到掌柜的时候,说书先生刚说到流放的事情,前一秒还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后一秒就成了通敌叛国的逆贼了。   说书先生讲的精彩,下面好叫连连,薛文瀚的脸却黑成了煤炭。   薛文瀚离开京城时才十六岁,还没长开,现在已经二十三了。   别说芯子里换了一个人,气质不一样了,就连外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非异常亲近之人,根本不可能认出他。   酒楼掌柜也就在薛文瀚凯旋归来时远远看过一眼,自然不认识薛文瀚。   听薛文瀚问:“你这说书先生说的书是谁编的?”的时候,还以为是同行。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瞬间不善了起来。   薛文瀚瞥了他一眼,指了指看台上的说书先生,“他说的这部书,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说了。”薛文瀚没打算暴露自己,只说:“虽然他现在不是皇子,被除了皇室身份,但你又如何敢保证皇上不念及血脉亲情呢?到时候你这样做就是藐视皇权了,不用我说藐视皇权是什么罪你应该清楚吧?”   “不可能。”掌柜的说,斩钉截铁。   “不可能?”   “不可能顾及旧情?”薛文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   掌柜的也皱着眉,没回答薛文瀚的话,算是默认了。   薛文瀚“呵”的笑了,“既然不念及旧情,那为什么皇上会赦免了他的罪名呢?你记得他是以为什么罪流放的吗?”   “知道。”掌柜的说,气势明显弱了很多。   “那罪名都能赦免,你觉得皇上会不顾念血脉亲情?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你觉得你会逃得掉?”薛文瀚就是仗着掌柜的不了解皇上,也见不到皇上,才在这里胡说八道。   倒还真唬住了掌柜的。   因为还没讲到薛文瀚回京,而薛文瀚在楠木村的事情他们又不知道,也没有讲,所以苏日安也没有猜出来是在说薛文瀚。   见薛文瀚出去老半天才回来,苏日安还问他:“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慢啊?”   “爹爹。”苏豆子在旁边喊了一声。   薛文瀚应了苏豆子一声,在他两旁边坐下,后对苏日安说:“就去了一趟外头。”   外头,这里指茅厕。   苏日安“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跟薛文瀚说了他点了几个菜,薛文瀚一听,觉得不够又叫来小二,点了几个。   苏日安觉得多了,但想到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就没有说什么。   吃了饭,离开酒楼。   却在门口碰到了静远侯世子。   看到薛文瀚,静远侯世子要出口讥讽,却被和他同行的哥儿给拦住了。   那人对着薛文瀚笑了笑,叫了一声“薛公子”,闻言,薛文瀚瞅了他一眼,长得很不错的一个哥儿,不过他不认识,但还是礼貌的回了他一句。   后推着儿子,和苏日安一起离开。   薛文瀚一走,静远侯世子就按奈不住黑着脸质问身边的人:“你干嘛拦我?不会是心里还惦记着他吧?我告诉你……”   “你胡说什么呢?”那人的声音很轻,也没什么威严,可静远侯世子却在听到他的话后乖乖的闭上了嘴。   而与此同时,门外面,苏日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后回过头问薛文瀚:“夫君,那个白衣哥儿你不认识吗?”   本来苏日安是不认识他的,奈何这些天来他们家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跟他提起那个人,甚至还有人拿了画像给他。   苏日安想不认识都不行。   “我该认识吗?”薛文静觉得苏日安这话奇怪,转过头看了一眼,但刚才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不解,又瞅了苏日安一眼。   就听到苏日安说:“没有,就是觉得他长得那么好看的,你应该认识。”   薛文瀚只当他吃醋了,“啧”了一声,颇有些委屈的说:“我连瞅都没瞅他一眼。”   见薛文瀚真没认出来,苏日安“嗯”了一声,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薛文瀚不认识才好呢。   很快就过年了。   薛文瀚他们现在在京城,这边也没个什么亲戚朋友,就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不过一家子在也就够了。   薛文瀚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好——当然,如果能够回到他们的小村子,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不太可能。   皇上要做的东西,他才做了十一分一都没有。   一时半会回不了家。   过完年,眨眼就到了元宵节。   薛文瀚让雪娘她们带着苏豆子兄弟三个,自个和苏日安出去逛花灯去了。   苏日安是第一次逛花灯,现在的薛文瀚也是……不过他有原主的记忆,倒也不至于陌生。   因为要安抚苏豆子,以及两个小的,两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到的时候,街上更全是人。   挤得薛文瀚想起了国庆节的故宫。   寸步难行。   苏日安竟然还特高兴的,手紧紧的抓着薛文瀚的手,感慨:“哇,好多人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以前他见过人最多的时候就是赶集的时候,但那和这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的,如果不是他两紧紧的抓着,薛文瀚还护着他,都早被人挤散了。   “今天元宵节,人自然是多的。”一年都不怎么出门的小姑娘小哥儿也就这两天可以出门。   可不得热闹吗?   “你看那边。”薛文瀚说着指了指河边放河灯的两个人。   “那……”苏日安惊的张大了嘴。   那不是皇上和皇后吗?   “他们居然……”偷跑出来,不过一想到皇后的秉性,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这种热闹,他不来才不正常呢。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苏日安问。   “不用。”薛文瀚说着,随着人群转了个身,挡住了苏日安。   “那……”苏日安顿了下,伸手指了指远离皇上皇后的一边:“那咱们去那边放河灯。”   “放什么放啊。”听到他的话,薛文瀚笑了:“你连河灯都没有,咱们先去卖河灯吧。”   “哦,”苏日安一愣,后笑了:“好像是。”没有河灯。   倒不尴尬,说了句“那咱们娶买河灯”拉着薛文瀚就往卖河灯的地方走,不过太挤了,他们走了老半天才挪了几步。   苏日安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再次感慨:“好多人啊。”   “是。”薛文瀚笑了下,抬手放在他的肩上,避免他被人群冲开。   挪了好久,薛文瀚也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挪到了卖河灯的地方,花了二两银子的天价买了两个河灯。   顺着人群,两人来到了河边,薛文瀚嫌这边拥挤,带着苏日安到人偏少些的地方,刚站住就看到河边桥下树荫处有一对男女在亲吻苏日安惊的张大了嘴,“他,他……”他了老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大概是觉得那样太羞耻了。   “夫君,我们去那边。”苏日安扯着薛文瀚,太羞耻了。   “好。”应着熠熠闪烁的河灯和街墙悬挂的灯笼,薛文瀚看见了苏日安羞红的脸,没忍住轻笑了出声。   笑得苏日安有些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没什么。薛文瀚连忙道,“走走走,去那边。”指了指苏日安刚说的地方。   那边人相对多些,大家也比较安分。   蹲在河边,薛文瀚才发现他们没有带打火石,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薛文瀚说:“你好,能麻烦借下你们的打火石吗?”   旁边那人转过脸,竟然是那天他们在酒楼门口碰到的那哥儿,哥儿穿着一身青衣,眉眼俊郎,看见薛文瀚也是一愣,笑了,念了一声:“薛公子。”厕所从旁边的人手中拿过打火石递给薛文瀚。   此时,苏日安也认出了那人,不太高兴的皱了皱眉头。   那人也看见了苏日安,微微点了点头,继而转过脑袋和他另一边的人说话去了。   并无厉害他们的意思。   看他那样,苏日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也将注意力集中在薛文瀚手中的河灯上了。   河灯是真的好看,苏日安顺手捡起了一只,上面写着字,苏日安不认识,递给薛文瀚。   薛文瀚接过瞅了一眼,笑了,上面写着‘小师弟呀,我心悦你呀。’落款是一个江字。   薛文瀚合理怀疑,这是皇后写的。   字像狗爬一样。   转了一下,是一朵合欢花,合欢花画的不错,看得出来没少练。   看见这朵花,薛文瀚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河灯是皇后得了。   苏日安不知道皇后喜欢合欢花的事情,见薛文瀚笑,好奇的问:“写了什么?”   “想知道?”薛文瀚坏笑问。   “想——”看到薛文瀚的目光,苏日安突然不想了。   总觉得没好事情。   话口一转,苏日安摇了摇头,说:“不想。”   “他说……”无视了他后面的回答,薛文瀚靠近他,说:“我心悦你。”   “什么?”苏日安一愣,还以为薛文瀚说‘我心悦你’脸咻的红了,后想到薛文瀚可能说的是河灯上学的话,顿时囧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笑了,再次靠近,声音低沉缠绵:“我也心悦你。”   “你……”苏日安本来有些恼羞成怒,听到薛文瀚的话,一愣,后慌忙低下头,也小小的说了一句:“我也心悦你。”   苏日安的声音太小,周围又太吵,薛文瀚没听见他的话,凑过去:“你说什么?”   所以,薛文瀚的前未婚夫转过脸,就看到那两在哪里肆无忌惮的咬耳朵,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拉了一下他家夫君,说:“夫君,咱们走吧。”   靖远侯世子往薛文瀚和苏日安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两人脑袋对脑袋,哼了一声,说了句:“不知羞耻。”连忙抬脚追上已经走了的哥儿。   薛文瀚和苏日安这会儿正在咬耳朵,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离开的事情。苏日安抬手推了薛文瀚一把,嗔怪:“你离远点。”   大庭广众之下,靠的这么近,成何体统。   薛文瀚“啧”了一声,笑:“我知道,你说的是你也心悦我。”   “知道你还问。”苏日安觉得这个简直太恶劣了。   “这不是让你再说一遍吗!”其实他没听清楚,不过是根据苏日安的表情神态猜的。   苏日安撇了撇嘴,没说话,他本来就喜欢薛文瀚,有什么可说的。   “走,带你去猜灯谜。”薛文瀚现在心情极好。   但……他并不怎么会猜灯谜,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只猜中了两个……奖品还被前面猜中的人拿走了。   薛文瀚有些尴尬,苏日安倒是特高兴的,“好厉害啊。”说完,转过身,对薛文瀚说:“夫君,咱们也让豆子去读书吧?”刚才和他们一起猜灯谜的一个小哥儿,很厉害。   他觉得特别好。   “好。”薛文瀚说。   本来他是打算让苏豆子在村子里读书的,但他们来了京城,现在就只能做其他的打算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说:“这几天我看看附近有什么私塾。”   薛文瀚嘴上说着,心里却并不报什么希望。   他们现在住在北街,北街这里住的全是达官显贵,几乎每家都有自己的家学,就算没有亲戚家肯定也有。   小孩们根本就不需要去私塾。   所以……让苏豆子读书还特难的。   想着,薛文瀚想到了皇后,大概可以寻求一下皇后的帮助——毕竟,他那么喜欢苏豆子。   回到家,已经大半晚上了。   团子和豆糕跟雪娘她们一起睡,不需要他们管。   豆子也被薛文瀚给安置到了隔壁的房间。   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不干,哭的要死要活的。   现在已经好了。   到时间,自个就去睡了。   薛文瀚和苏日安到家也不需要管。   洗漱了下就睡了。   很快元宵就过了。   薛文瀚去宫里干活了,苏豆子也被皇后安排着成了薛文瀚他二堂哥的儿子的伴读。   苏日安在家里。   一天,薛文瀚干完活回家,刚到家门口徐伯就告诉他,苏日安被人打了。   薛文瀚吓了一跳,问了一句“叫大夫了吗?”说完,也不等徐伯回答,将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小吃塞给徐伯,自个往屋子里冲去。   薛文瀚跑的急,徐伯在后面喊,告诉他“不严重。”但还没说出口,薛文瀚就跑没影了。   到屋子里,看到苏日安花猫一样的脸,薛文瀚更紧张了,连忙过去问:“怎么回事?”   “就脸上严重,其他的地方没事。”苏日安被薛文瀚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说。   “给我看看。”   “我穿着衣服呢,你干嘛。”这个人……   抬脚,一膝盖就抵住了薛文瀚乱摸的手。   “……”屋外面,追过来的徐伯。   默默转身走了。   “……没事就好。”薛文瀚放开他,坐起来,看着他的脸,问:“看大夫去了吗?”   “去了。”苏日安说着蹭过去,抱住薛文瀚。   也意识到他刚才有些过了。   薛文瀚火急火燎的跑了,是心疼他,他口气还那么凶。   “给开了药,已经吃了。”苏日安解释。   “没事就好。”薛文瀚说着同转过身,抱了抱他,后问:“怎么回事?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苏日安不是冲动的性格,这么做定然有原因。   但苏日安不打算告诉他,左右他而言,说:“没事,就路上碰到几个二流子欺负个小孩,就帮了下。”   “是这样吗?”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问。   为别人的事情,把自己弄成这样。   薛文瀚不太赞同。   “是。”苏日安说,眼神乱闪。   看他那样,薛文瀚突然就笑了,笑得有点渗人,“你再说一遍是。”   “我……”苏日安抬头,对上薛文瀚的目光,有点泄气。   “好吧,就上次咱们去那酒楼,他们说你,说的特别难听,我就……”   “你就没忍住打了一架?”薛文瀚打断他的话,脸有些黑。   气苏日安太冲动,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也气那些人,更气的还是自己。   叹了口气,薛文瀚抱住苏日安,亲了亲他的脸,说了一句“对不起。”说的苏日安一脸懵。   为什么道歉啊。   明明是我……   苏日安想,还没想完,就听到薛文瀚说:“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更惭愧了,脑袋戳进薛文瀚的脖子里,闷闷的说:“是我,是我太冲动了。”   “你一个人去的?”薛文瀚问。   “……”苏日安身子一僵。薛文瀚大概猜到了什么,一皱眉:“带着团子豆糕一起?”   “是。“”苏日安的声音很小,几乎都听不见了,“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你……”薛文瀚你了一声,叹了口气,“下次别这样了。”   “找到了。”苏日安连忙保证,后解释:“和雪娘他们一起,不是我一个人。”   “和他们一起也不行,有些人不要命,往死打你怎么办?”虽然有些生气,苏日安带着孩子还打架,但看到他脸上的伤,薛文瀚还是没办法生起气来。   “我知道了。”苏日安的声音都弱了,薛文瀚放开他,又拉着他看了一眼,见人真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了。   “你放心吧。”苏日安说:“他们伤的比我还严重。”   “你厉害。”薛文瀚没好气的说。   “不是,我就是……”苏日安解释。   “我知道。”薛文瀚说,又嘱咐他:“下次别这么冲动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怎么办。”   “我知道了。”苏日安这时候特别乖,但薛文瀚知道若是下次碰上他还是会动手的。   抬手刨了一把他的脑袋,“睡觉。”   薛文瀚不让苏日安去,自个却在休息的时候去了。   这一去,薛文瀚才知道那酒楼是靖远侯家的,也知道了他前未婚夫的事情。   整个人脸都青了。   薛文瀚以告官威胁,让酒楼掌柜找了靖远侯世子。   看到靖远侯世子,薛文瀚本来一赌气,没绷住笑了。   笑得放肆。   原以为苏日安是和酒楼里的侍卫和小二,没想到竟然是靖远侯世子。   给揍得鼻青脸肿的,相对于他,苏日安脸上的伤算是轻的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苏日安的力气本来就大,再加上天天干活,靖远侯世子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自然比不过。   看见薛文瀚,靖远侯世子的脸也特别黑,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夫郎拉着,如果不是想到薛文瀚曾经赫赫的战功,他早就动手了。   但是,他怂了。   只阴森森的瞪了薛文瀚一眼。   小哥儿拦住靖远侯世子,对薛文瀚说:“薛公子,抱歉,我已经让说书先生停了那部评书了。”   “是吗?”薛文瀚冷笑:“我记得我年前已经跟掌柜的说过了,你们……才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是皇子了,就可以随便任由你们践踏了。”   薛文瀚咄咄逼人的话让小哥儿有些慌神。   恍然就想起了六年前……   六年,已经很久很久了,久的恍若隔了一辈子。   他们互许终生。   那时候,薛文瀚从战场回来,总是会偷偷来他家见他,但又不敢走正门,就从后面进,有一次被侍卫发现了,还以为是刺客……追了好久。   薛文瀚跑到他房间,他哥他们追过来,他没办法,让薛文瀚藏在床底下,再出来的时候,薛文瀚整个人都变成了土老鼠。   那时候,薛文瀚那么温柔。   后来,薛文瀚一家被流放……   他因为和薛文瀚有过婚约,没人要,后来在快要十八岁的时候,靖远侯央媒人上门给他儿子提亲,当时靖远侯是想让他嫁给他家庶长子的。   他爹爹虽然气,但如果他不嫁,官配的话可能只能当妾了。   他父亲答应了。   但就在他答应的第二天,媒人又来了,庶长子改成了嫡长子。   虽然嫡长子是个脓包,但嫡出怎么都被庶出好,而且还是世子,有爵位。   他爹爹几乎没有想就同意了。   虽然靖远侯世子是他以前连瞧一眼都懒的瞧的脓包。   可是没办法,他没人要。   而他,快十八岁了。   有时候他也恨薛文瀚,如果不是薛文瀚,他有才有色最终却只能嫁给个草包,但更多的……他恨他哥儿的身份。   唯一欣慰的一点就是他现在的夫君什么都听他的。   想到这里,又没那么难受了。   就如那本古书说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要是嫁给个有本事的男人,肯定不会听他的。   哥儿心里想着,就听到薛文瀚说:“我记得你们说的时候说了我上战场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皇子,而且先皇明令禁止了,不许拿皇室娱乐……”   “谁说你了,我们说的不是你。”靖远侯世子嘴硬。   他本来的目的是羞辱薛文瀚,战场虽然也有说,但那是为了对比,就一点点,主要还是说薛文瀚流放后落魄的事情。   没想到,还特受欢迎的。   而且,他不觉得那有什么。   但薛文瀚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没底了。   没想到,还特受欢迎的。   而且,他不觉得那有什么。   但薛文瀚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没底了。   先皇因为有人那皇室说评书,确实下过令不许拿皇室做娱乐。   但薛文瀚……这算吗?   他现在已经是平民了,不过战场的时候确实还是皇子。   想着,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往薛文瀚面前一戳。   “还说我……你看看我,你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平民吧,你夫郎把我打成这样,殴打世子,是要坐牢的,你们会比我好?”   听到他的话,世子没看到薛文瀚生气,竟然看见薛文瀚笑了。   然后就听到薛文瀚用特别气人的语气说:“打的好。”   “你他妈……” 第八十六章   因为小哥儿拉着,又态度特别好的赔礼道歉, 再加上静远侯世子伤的比苏日安还要严重, 薛文瀚若是再追究, 显得小气不说,而且最重要的, 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他现在就一平民, 最终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刚好家里苏日月来信了, 不知道谁代的笔,字写的还特不错的,很娟秀。   信上, 苏日月大概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告诉大家一切都好,说完又问薛文瀚他们什么时候回去,铺子里特殊功效的簪子和手镯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如果他们再不回去就没有了。   又说, 有很多人来找薛文瀚做家具, 有他们县的, 还有隔壁县甚至别的郡的,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来找薛文瀚。   不过因为薛文瀚不在,全部被他给拒绝了。   说完了这事, 又告诉薛文瀚, 苏日辉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做家具了, 村子里有人想找苏日辉做家具,但因为之前薛文瀚规定不准接私活,就没有做。   又问薛文瀚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他要不要在镇上先物色物色卖家具的铺子之类的。   最后的最后,苏日月告诉薛文瀚。   周树娶了徐桥。   在衙门里已经登记了。   不过因为薛文瀚和苏日安没在,没有拜天地。   大概是害怕薛文瀚想起之前的事情生气,苏日月又特地强调了一下,是周树自己提出来要娶徐桥的。   又因为薛文瀚他们不在。   他爹爹就代替做了主,同意了他们的亲事,给他们到衙门登记了。   说完这些,苏日月才问薛文瀚他们在京城怎么样?京城有没有很繁华,有很多好玩的……一系列问题。   这时候的苏日月,才显出了一点点符合年龄的爱玩。   薛文瀚大概把信上的内容跟苏日安说了。   苏日安正在教团子叫阿姆,听到薛文瀚的话,停下来,想了下,说:“要不,我回去。”   回去吧家具铺子开了。   这样他们做的东西就可以出售了。   “不用。”薛文瀚抱着豆糕,抬手逗了逗:“咱不差那点银子。”   这话苏日安不爱听了,什么叫咱不差那点银子,“你是不差,那不还有小辉他们吗?不也得赚钱养家吗?就考虑你自己了。”   “我回份信给月哥儿,让他们继续学习,从这个月起一个月一人给五百文的补助,这样总行了吧?”五百文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现在苏豆子身上随便都有几两银子。   全是苏日安给的。   生怕他家小孩在宫学里跌了份。   好在苏豆子并不乱花钱,倒有些守财奴,钱苏日安给多少他接多少,接了就给自己存起来了。   一天,苏日安在他抽屉里看到一堆碎银子,给收了。   第二天,苏豆子发现他钱不在了,哭着到处找钱,伤心的……   明明给苏豆子的时候那么大方,但在给李辉苏日辉的问题上,苏日安却说:“会不会太多?”到镇上干活,一个月也就比这稍微多些。   而他们几个……现在只是学徒。   苏日安害怕,现在给的太多,以后不好给了。   “要不,就三百文吧。”苏日安说:“等以后正式让他们干活了再多给。”一个人三百文,现在就苏日辉和李辉,两个六百文,一个月出去六百文。   其实也没多少钱。   “这样……”薛文瀚想了下,说:“学徒半年以下没有钱;满半年;三百文;满一年;五百文;前提是不能到外面私接活,私接活一旦被发现,罚款十两银子,怎么样?”   十两银子,并不是真的想扣。   只是要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这样也行,不过是不是得有个年限啊,比如一年半两年什么的……要是一直不出师,那咱们不得一直供着吗?”   “不用。”薛文瀚给怀里的豆糕换了个姿势,豆糕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顺着那个姿势安安静静的睡好,半点没有要叫唤的意思,简直不要太乖了:“学徒才能有多少钱,要是学成了后面赚钱的机会多着呢,除非不想要钱,要不然不会有人愿意一直当学徒的。”   “对了……”   “怎么了?”听到薛文瀚的声音,苏日安抬头问了他一声,后抱着团子走过来,坐到薛文瀚的身边,团子立刻伸出他胖乎乎的手去抓豆糕,但被豆糕避开了。   团子不高兴了,呀呀呀的叫着,像是在控诉豆糕的罪责,豆糕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被他吵的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头来,对着团子很高冷的呀了一声。   后又没声音了。   但团子在听了那一声呀后,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呀呀呀的叫个不停。   苏日安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听到薛文瀚说:“周树和徐桥成亲了。”   “成亲?”苏日安有些惊讶,不是他们不在吗?   他们怎么会成亲。   “在衙门里登记了,还没有拜天地。”   “就说。这样也好,我之前还挺为徐桥担心的,这样最好了。对了,是周树自己愿意的吗?”他可不想让徐桥成为下一个他。   “是周树自己提出来的。”   “自己提的?”苏日安更惊讶了。   这主子下人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先有薛文瀚,后有周树。他和徐桥挺幸运的,不,应该是徐桥比他幸运,“自愿的最好了。”   “听月哥儿的意思,是周树找的他,他找了大伯,去给他们弄的。”   “没个聘礼什么的啊?”苏日安笑了:“就这样打算把人娶回去?”   “这事月哥儿真没说,要不……回去问问。”薛文瀚也笑了。   说完了徐桥和周树的亲事,薛文瀚又把苏日月问他们好的事情,以及问京城怎么样的事情都跟苏日安说了。   苏日安笑着说:“等下次让他们自己过来看看。”   说完,苏日安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薛文瀚:“你给他们写信了吗?”   “还没有,你有什么要说的?”   “问问月哥儿有孩子了没有。”村子里大家都特保守的,如果他不问,苏日月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大可能会跟他们说。   除非孩子快生了,没人看店才有可能告诉他们。   “好。”薛文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若是苏日月有孩子了,看铺子的事情就得重新考虑了:“我让他带着徐桥。”   “嗯。”苏日安赞同薛文瀚的话。   要是徐桥熟悉了,苏日月要生的时候他回不去的话,徐桥就可以一起和苏小名看店了。   回信过去,再回来,苏日月果然有孩子了,不过才两个月,距离孩子出生还早呢。   三月份的时候,福伯按照薛文瀚离开前的叮嘱,给苏世平和何建宏一人送了一匹做衣服的布料。这件事情给苏世亮家知道了,苏李氏带着何小琴还有苏日新去薛文瀚家闹,让福伯也给他们布,不给布就给钱。   薛文瀚没说给他们,福伯自然不会给,苏日新不干,打了福伯,周树一急,一棍子敲下去,就把苏日新的腿给敲断了。   苏日新讹在薛文瀚家不走,最后被薛文瀚家干活的那一群人一起给赶走了。   看完信,苏日安突然说:“这次老婆子没去?”   “老婆子?”薛文瀚不知道他说的是。   “我爹他娘。”苏日安解释。   以往都是那偏心的老太婆牵头的,但是这次苏日月没提到那老太婆。   “不知道。”   “要是死了,我还得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这种需要他回去吗?   “不做什么,就习俗,就得回去。哦对,我回去还得出钱呢。”虽然老太婆已经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但死了,他们还得出埋葬钱。   不为什么,就是习俗。   大家都这样,你自然也得要遵守这个规则。   “这事还不定呢,先别管了。”薛文瀚说着转移了话题,说到了苏豆子的身上,最近这些日子,苏豆子的变化太大了。   话少了。   回家也不怎么粘人了。   要不温书要不练武,偶尔会抱着他的碎银子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问了也不说。   看到他那样,薛文瀚突然有些担心,担心他在宫学里受委屈。   那里的小孩,天真的残忍。   薛文瀚以前没多想,因为他的记忆中关于宫学的事情很少,这几天他想了很久,突然明悟……‘薛文瀚’之所以没留下记忆,是因为他是太子的儿子。   就算欺凌,也是他欺凌别人。   而一般情况下,欺负了别人的人是很少会有人记住他欺负了人的。   所以,他才没什么记忆。   而苏豆子,是他的儿子,而他现在是个平民。宫学里,除了皇子皇孙。再有就是皇子皇孙们的伴读,那些伴读,不管是谁,身份肯定比苏豆子高。   若是被欺负,那苏豆子肯定是首当其冲。   想到这里,薛文瀚突然有些后悔。   特别是今早他起来,发现小家伙竟然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   “要不,你今晚问问。”薛文瀚对苏日安说。   他问了苏豆子不告诉他,说不定苏日安问了就说了。   虽然苏豆子黏自己,但薛文瀚知道苏豆子真正亲近的人是苏日安。   “你怎么不早说啊。”听了薛文瀚的话,苏日安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脸色有些不好看,“那要是他们欺负了豆子怎么办?”   薛文瀚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轻:“你先去问。”   苏日安看了薛文瀚一眼,后没有再说话。   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直到晚上,苏日安问了苏豆子,气氛才重新活络了起来。   苏豆子说:“我没被欺负。”   但薛文瀚却不怎么相信。   因为以前苏五牛和‘薛文瀚’打苏豆子的时候,苏豆子就是这么对苏日安说的。   像苏豆子这么大的小孩,对外界的感知正敏感着;比如薛文瀚刚见到的时候,小孩小小的年纪却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后来因为有他们宠着,就开始作了——因为有他们宠着,有作的资本了;现在突然改变。   要是没事情发生薛文瀚是根本不相信。   只是小孩嘴太牢,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只能等去宫里了找个太监打听一下。   薛文瀚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事情了。   教苏豆子他们念书的一个少傅,是薛文瀚以前的情敌……对的,那个人也喜欢薛文瀚的前未婚夫。   不过当时,丞相家选择了薛文瀚。   那人那时心里就不痛快,但因为身份,,他就算不痛快,也不敢怎么样。   后来,薛文瀚出事。   他害怕惹事,避开了薛文瀚的前未婚夫。   结果最后却把这笔账记在了薛文瀚的头上,特别是前不久得知苏豆子是薛文瀚的儿子后,虽然没有明着动手,但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跟那群小孩提起薛文瀚的身份。   说苏豆子是叛党之后之类的。   小孩子们很容易挑拨,没几次,大家就不待见苏豆子了。   就连以前和苏豆子玩的最好的薛鸿宇都不和苏豆子玩了,甚至天天嚷嚷着要换伴读。   听到这里,薛文瀚突然特别特别后悔他做的这个决定。   但让皇后帮忙是他提出来的,就算皇后脾气再好,再好说话,他这样换来换去的皇后肯定也不高兴。   刚好,五月份的时候,苏日安他奶奶去世了。   薛文瀚那头也刚把楠木的家具做出来。   便告了假,带着苏日安和苏豆子还有团子豆糕一起回了楠木村。   按理,薛文瀚和苏豆子还有团子豆糕是不用回去的。但苏豆子的事情,薛文瀚想缓缓,给小孩换个环境……要不然,长此以往,他害怕小孩心里会出问题。   而且他也需要抽时间多和小孩互动互动。   让小孩知道,他爹爹没有反叛。   要不然,他在苏豆子心中的形象就是叛徒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薛文瀚刚说的时候,皇上和皇后都不同意。   因为夏天到了,薛文瀚还没做任何黄菠萝木的东西。   最终,薛文瀚加班加点花了七八天的时间做了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   本来皇后是想让薛文瀚做床的,但薛文瀚知道做了床肯定还要做椅子,因为床只能呆在屋子里,不能拿出去。   所以,他跟皇后推荐了桌子和椅子。   皇后看了薛文瀚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做好了桌椅,薛文瀚带着苏豆子去和皇后告别。   见到皇后,苏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话特别多。   但作为父亲,薛文瀚却敏锐的发现,小家伙在讨好皇后。   把皇后惹得哈哈哈哈直笑。   薛文瀚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目的讨好皇后——但薛文瀚希望他是因为喜欢皇后讨好皇后,就像他平时在家里会下意识的讨好苏日安一样;而不是因为皇后这个身份去讨好皇后。   这么小的小孩子,薛文瀚还是不希望他承受这些阴暗的东西。   出了宫,薛文瀚将苏豆子抱起来。   小家伙有些不愿意。   扭了几下,见薛文瀚坚持就不动了。   薛文瀚将他的脸拉过来和自己对上,问他:“刚才为什么说假话?你明明不喜欢藕片,为什么还说最爱吃?”   苏豆子抬头快速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去,没说话。   老半天,大概是车内的气氛太过压抑了,小家伙突然伸出手来抱住了薛文瀚的脖子,喊了一声“爹爹”后将自己的小脑袋窝在了薛文瀚的脖子里。   但就是不说说假话的原因。   薛文瀚重新将他提出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看着他。   看着看着,小家伙竟然哭了。   这一下子把薛文瀚给吓着了,连忙问:“怎么了?”   可刚才口吐莲花逗的皇后哈哈哈直笑的小家伙,这会儿嘴巴却像是被锯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把薛文瀚给急的。   苏豆子这一哭,就哭到家了。   薛文瀚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回家。   这件事情就被搁浅了。   回到家,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薛文瀚说不让种地了,福伯还是把地种上了,说是不种地放着也是浪费。   学堂开起来了。   教书先生是薛文瀚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不对,应该说是薛文瀚以前认识的人认识的一个秀才。   年纪比较大了。   考了很多年也没考上个举人。   以前一直想着考,今年才歇了心思,刚好薛文瀚央人找夫子。   虽然薛文瀚现在不是皇子了,但老百姓不知道,再加上太监的那一句话……秀才觉得给楠木村教书很光荣的。   就答应了。   现在教文韵柳儿他们。   薛文瀚一回到村子,就把豆子送去了学堂。   在京城在怎么好,都不如在村子里自在。   没几天,苏豆子又变成了野孩子。   只是,到底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比以前乖的多了。   也不怎么烦人了。   其实,如果可以,薛文瀚是不希望他改变的,他希望他儿子永远快快乐乐的,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薛文瀚到底没有从苏豆子的嘴中问出来他为什么说谎,骗皇后说他也喜欢吃藕。   因为在京城里多呆了十多天,又在路上花费了一个多月,再加上信件送来时的时间,薛文瀚他们到楠木村的时候,老太婆已经下葬了快两个多月了。   福伯把下葬花费的银子跟薛文瀚汇报了一下。   八百文。   按理,是用不了那么多银子的。   村子里老人去世,总共花费一两银子已经算是多的了,有些老人去世,几十文银子买一卷席就埋了。   也不是不可以。   但苏世亮不行,说钱太少太寒酸,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最后告诉大家,一人要八百文。   最后一次一起过事情,而且是丧事,苏世平不想和他计较,就答应了。   苏世平都答应了,福伯一个下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就把钱给了他。   二两四百文的银子,在物价那么低的情况下,就算做一桌子全肉宴都没问题,但苏世亮家采办来的……肉食就一个猪肉,这猪肉还是和大白菜一起炖的。   白菜占多数。   福伯都不好意思吐槽。   见过抠门的,没见够这么抠门的。   现在都成了村子里的笑话,薛文瀚他们才去的第二天,四婶就跟苏日安说了,苏日安听了后脸色有些精彩。   但他终究是小辈。   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就算有意见也没用了。   薛文瀚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是五月份,到家的时候已经六月底了。   村子里的人们都去地里干活去了。   路边,只有上了年纪干不动活的老人,和零星几个没去学堂的小孩。   到春丽家门口的时候,苏日安还特意把脑袋伸出马车窗外瞅了一眼,文韵和柳儿不在。   以往,他每次回来文韵和柳儿都在春丽家门口玩。   “看来文韵和柳儿也去学堂了。”苏日安收回目光,对薛文瀚和苏豆子说。   “年龄到了。”自然就去学堂了。   晚上,苏世平家一家子都来了,大人小孩甚至就连牙牙学语的文宁都跟着来了。   薛文瀚要去宫里干活,苏日安一个人待在家里。   特孤单的。   现在看到苏世平他们,苏日安很高兴,连忙就将他给苏世平和何建宏,还有苏日明三嫂以及孩子们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苏世平的是一个烟斗,特别好看的那种。   价钱也不便宜,花了苏日安五十多两银子。   不过苏日安没敢跟苏世平说,说了苏世平肯定得唠叨很久很久。   给何建宏的是一对耳环,翡翠的。   苏日安告诉何建宏是苏豆子挑的,何建宏抱着苏豆子亲了一口,亲的苏豆子脸红的像猴屁股。   一直扭着身子不让亲。   扭来扭去的,把大家给乐的。   苏日月三兄弟加李辉四个,全部是梳子,玉的。   三嫂是一套胭脂水粉。   文韵柳儿是文房四宝,文宁是长命锁,纯金的。   拿到东西,大家都很开心,嘴上却一个劲的说破费,苏世平还说了苏日安他们一顿,说有点钱就乱花,也不知道省着点的之类的……说的,嘴角却翘起来了。   显然很开心。   一堆人,就苏日月一个人没说破费。   因为他知道薛文瀚和苏日安有钱。   拿的特别理所当然。   不过就他给薛文瀚他们赚那么多钱,是该拿的理所当然。   一家子人八九个月没见面,话特别多,从京城的繁华聊到地里的活,从地里的活又聊到了家里养的猪,最后又聊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三嫂说文宁已经会叫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爷爷这些简单的词语了,问苏日安“豆糕和团子会叫了吗?”这三个孩子,文宁比团子和豆糕早生一个月。   按时间算,团子和豆糕现在也应该会叫了。   “会叫了。”苏日安说。   说起团子和豆糕的事情,苏日安笑了,“最先会叫的是哥哥。”因为那段时间,苏豆子天天一回家就叫两小孩叫哥哥。   两小的不负他望。   第一口果然叫的是哥哥。 第八十七章   ”说完了文宁豆糕团子的事情,苏日安扭头问苏日月:“几个月了?”   苏日月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三嫂帮他回答的:“快四个月了。”   “我摸摸。”苏日安说着, 直接上了手, 摸了一下苏日月的肚子。   摸的苏日月脸都红了,嗔他:“五哥, 你干嘛呀?”   苏日安“啧”了一声,三嫂在旁边笑的欢。连隔壁说话的男人们都注意到了, 苏日明歪过脑袋, 问她:“笑什么呢?”   “没事没事。”三嫂连忙摆手,这是他们女人哥儿事情,他们笑归笑, 但却不会告诉汉子们。   苏日明瞅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回过头继续听他爹爹给薛文瀚说学堂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听得,他都知道。   无非是学堂里今年招了多少个学生, 一个学生收了多少银子, 又评价了一下夫子的教学, 最后告诉薛文瀚, 学习真的是好事情, 文韵和柳儿已经认识了很多字了, 也会个位数的加减乘除了。   他们说完文韵柳儿的事情,薛文瀚也把豆子的学习情况跟他们说了下。   说完了学堂的事情, 苏日辉和李辉又跟薛文瀚说了一下作坊的事情。   说到最后, 不但文宁团子和豆糕, 就连豆子文韵和柳儿都困了。   三嫂瞅了一眼,发现几个男人还说的热火朝天,一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便跟苏日安一起,将几个小家伙抱到了屋子,让睡觉。   一来一去,苏世平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赶集,苏日安跟着苏日月还有苏小名一起去了铺子里。   来铺子的,不是镇上的,就是附近村子的,当初薛文瀚苏日安离家进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会儿,苏日安才到铺子里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就都知道苏日安他们从京城回来了。   组队来围观苏日安。   看看从京城里来的人有什么不同。   没一会儿,铺子外就人满为患,但真正进来买东西的并没有几个,甚至还因为人太多把真正的顾客给赶跑了。   趁着没人注意,苏日月对着苏日安撅了噘嘴,眼睛里写满了,你看,都是你的错。   苏日安被他小孩的模样给弄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几天,我刚回来,大家好奇,过几天就好了,别气了。”   “没气……”苏日月说了一声,目光落在铺子门前围观苏日安的人身上。   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苏日安,又回过来看向面前对着苏日安指指点点,问苏日安东问苏日安西的人身上。   看完,突然站起来,转身,喊了边上同样看热闹的苏小名一声:“小名,过来。”把门外面交给了苏日安。   自个带着苏小名进了铺子。   铺子里,苏日月指了指右边的货架,指挥苏小名:“把这边东西搬到那边去。”又指了指正对着门的货架。   “搬那,那哪儿的怎么办?”苏小名看向货架上满满的簪子和手镯。   “不全搬,只搬这一部分。”苏日月用手划拉了一个范围:“这边的我搬到那边去。”指了指左手边的货架。   苏小名“哦”了一声,连忙干活。   别看苏日月只比他大三四岁,还是个哥儿,但他其实挺佩服苏日月的。同样是看铺子,但苏日月每天都能比他多卖出去好多钱。   两人快速利索的按照苏日月说的将货架上的货物挪了个位置。   然后苏日月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眉欢眼笑的走了出去,站在苏日安旁边,对着门外面扯着脖子个苏日安说话的人们喊:“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还有小弟弟小妹妹们大家好……刚才和大家聊欢了忘了给大家说,这次我哥和我哥夫从京城回来,做了不少京城款式的簪子和手镯,你们不是想了解京城吗?大家可以先买一根簪子或者手镯回去,看看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和咱们这里的款式有什么不一样……哥,让开,给叔叔阿姨们让个道。”   说着,抬手,一把就将站在门口的苏日安扯到了边上。   苏日安直接被他的话给弄懵了,清醒过来,没忍住就笑了。   目光扫过铺子里的货架……所以,京城的流行款在哪里。   但脸上还必须做出一副,对,这就是京城的流行款,京城的流行款就长这样的模样。   苏小名在旁边直接惊呆了。   心中暗暗崇拜:“日月哥哥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会儿,在苏小名的心中,苏日月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苏日安,甚至超过了薛文瀚,稳居第一。   结果他还没崇拜完,就被苏日月啪的拍了一巴掌:傻站着干嘛?干活!”没看到有那么多人要买吗?   还给我发愣。   苏小名撇撇嘴,给苏日月减了一分,太凶,没有安哥哥温柔,不过……就算减了一分,苏日月任然稳居他心中第一位的宝座,半点不带动摇的。   “干活干活。”念叨了两句,苏小名开始招呼客人。   那边,苏日安也加入干活。   本来,苏日安在收钱,但在看到被人群挤在中间的苏日月,想到苏日月肚子里有孩子,苏日安走过去代替他给客人讲解,让苏日月去收钱。   苏日月被挤在一堆人中,本来就有些吃力,见苏日安过来,也不矫情,“好”了一声,就走过去坐到柜台后开始收钱。   大概是“京城的流行款”起了作用,中午,集市结束的时候,他们铺子货架上的货物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一天赚了比以往一个月还要多的银子,苏日月打开抽屉瞅了一眼,脸上美滋滋的:“钱还挺好赚的。”   说完,又对苏日安说:“五哥,回去让五哥夫再做点,库房里已经没多少簪子了。”   “好。”苏日安说,说完大度的道:“今天赚了不少钱,我请你们吃饭。”   “那铺子怎么办啊?”看苏日安的阵仗,像是让他们三个一起出去。   “就说……”说着,苏日安抬头,戏谑的看了一眼苏日月:“京城的流行款在家里,铺子里的卖完了,明天拉回来了再卖。”   苏日安特意咬重了“京城流行款”几个字。   苏日月听了,脸一红,“噗”的笑了:“五哥,你就别笑我了,那我还不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吗?!”   苏日月替自己辩解。   苏日安笑着说了声:“我知道。”后招呼两人:“走,吃饭去。”   说完又道:“等过几天给你们发奖金。”   “不是每个月都有吗?还发啊?”苏日月瞅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发。”苏日安大度的说。   赚了钱就得发奖金,要不然谁干活。   说完,苏日安去隔壁布店掌柜那,让他帮忙给写了个休息的牌子,和布店大哥寒暄了几句,后出门和苏日月他们一道去了酒楼。   出门前,苏日月他们还以为苏日安就带他们到小店吃顿,没想到是在酒楼。   两人都特别高兴,苏日月一把抱着苏日安:“五哥,你太好了。”   他之前和隔壁开杂货铺子的那家掌柜聊天,他们东家一个月才给他二两银子,不管卖多卖少都只有二两。   而他,去年他五哥他们去京城前也将他的月钱提到了二两,除此之外,他还有奖金,下来每个月最少都有十多两,最多的那个月,他拿了五百多两呢。   不仅他,苏小名也是,月钱八百文,还有奖金。   下来一个月也有好几两银子。   以前,苏小名家连饭都吃不起,今年年初的时候也盖起了砖瓦房。   村子里的人特别羡慕,但那时候他五哥他们已经去了京城,那些人就跑来找他,可差点没把苏日月烦死。   就连他琴姐,都跑来说情,让苏日月看看能不能帮她小叔子找个事。   苏日月能找什么事。   铺子就这么点,两个人就足够了,就算不够还有个徐桥在后面排着队呢,苏日月拒绝了苏日琴,却把苏日琴得罪了。   上次苏日琴回娘家就没来他家。   想到这里,苏日月撇了撇嘴。   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苏日安看到了,拍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脸都拉到哪里去了?!”   “额……”苏日月没想到被苏日安看到,吐了吐舌头。   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苏日安也没有要追着问的意思,说了他句:“有孩子呢,一天别垮着脸,对孩子不好。”   听到说孩子,苏日月有些不好意思,又听到后面的话,侧过头问:“五哥夫跟你说的?”他们这里可没有不高兴对孩子不好的这种说法。   “嗯。”苏日安给他解答:“你五哥夫说,说孩子能感受到阿姆的心情,阿姆高兴了孩子也长得好,阿姆若是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孩子,生下来的孩子会比较容易生病。”   薛文瀚的话稍微有些夸大的成分,但苏日安不知道,就照搬了。   苏小名在旁边,听两个哥儿阿姆的话,他完全插不上嘴,就默默地听着。   听到苏日月在苏日安的话后乖乖的说:“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生气。”   苏日月不敢说的太绝对,因为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住。   就像前些日子,李辉把他买的果脯拿给他大哥家的孩子,给他一点点都没剩,他就差点气炸。   还好李辉认错态度特别好,任打任骂。   要不然,就他这小暴脾气,还不得气死。   吃完饭,直接回家。   家里。   苏日安没看到团子和豆糕,问了才知道,薛文瀚带着豆糕和团子与徐桥一起去了村口作坊。   “什么时候去的?”苏日安问,寻思着要不要去把团子豆糕抱回来。   “刚去没一会儿。”红娘说:“本来老爷说让我带着小少爷们,但团子小少爷哭的不行,没办法,老爷就带着一起去了。”   红娘解释。   苏日安“嗯”了一声,问红娘:“夫君他有没有给你们礼物?”他们来的时候给福婶他们都带了礼物。   礼物不贵,但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红娘一愣,后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有。”   “这个人……”苏日安低喃了一声,对红娘说:“你过来跟我拿。”   红娘跟过去,苏日安给了他一根簪子,纯银镶玉的,样子特别好看。   红娘很喜欢,连连跟苏日安道谢。   见她喜欢,苏日安也有些高兴:“我害怕你不喜欢呢!。”   “没有没有。”红娘连连说:“很喜欢。”   “喜欢就好。”   家里除了红娘就福婶一个女人,福婶年纪大了,苏日安买给她的虽然也是簪子,不过银上面镶嵌的是翡翠。   绿绿的翡翠镶嵌在纯银的簪子上,戴在头上也特别好看。   福伯喜欢喝茶,苏日安就给他买了一块砖茶。   大概是因为依着每个人的喜好买的,每个人都很高兴。   就连周树和徐桥也是,苏日安给他们挑的是一对玉质的项链。   刚好,他们还没成亲,他两的东西就稍微贵些。   不过,他们也看不出贵贱。   只觉得,苏日安给的东西不会差——也确实,苏日安给他们的东西,比他们自己用的质量好了不知道多少。   给了红娘他们礼物,苏日安拿了点吃的,去村口作坊。   在路过村口学堂的时候,刚好学生们休息。隔着门,苏日安看到豆子和柳儿坐一块,豆子说了什么,柳儿在笑,豆子自己却没笑,眼睛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日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什么也没看到。   文韵和其他几个小汉子在一边玩,不远处的台阶上,几个小哥儿小姑娘正看着他们。   几个小孩子玩的太开心了,苏日安在门口站了老半天都没有人发现他。   到苏豆子看到的时候,夫子已经来了。   苏豆子只能垮着脸,恋恋不舍的进了学堂里面。   苏日安笑了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苏豆子和柳儿一起对苏日安笑了下。   这一笑,就把夫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夫子转过脸,看到苏日安,狠狠地瞪了苏日安一眼,凶道:“我要教学呢,你干嘛呢,一边去……穿的人模狗样的,不去干活,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人。”夫子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但,苏日安以及苏豆子柳儿都听到了。   苏日安还没说话呢,苏豆子就站出来反驳他:“你不许这么说我阿姆,我阿姆不是坏人!”   “对,我五姑姆不是坏人!”柳儿也附和,说完还瞅了豆子一眼,特骄傲。   夫子说他,本来苏日安还有一点点不高兴,但听到他后面的自言自语,以及豆子柳儿维护他的话,突然就不生气了。   还被惹笑了。   “……”夫子。   看了一眼苏豆子,这小孩他认识,薛文瀚今早才送来的。   薛文瀚还给了他二两银子。   想记不住都难。   听说刚从京城回来,以前在京城的私塾里启过蒙。   京城私塾的夫子,怎么着也得举人吧?——一想到这些,再加上薛文瀚的那二两银子,夫子就有些气短。   还好,薛文瀚没告诉他苏豆子读的是宫学,夫子全部是进士,状元榜眼亦在其中;要不然以老夫子考了一辈子的执着,还不得激动死。   还好,薛文瀚没有说。   老夫子也没有特别激动。   他在听到苏豆子的话后就猜出了苏日安的身份。   难怪没有去下地,没有穿庄稼汉穿的短褂,而是穿了长衫,还是特别容易脏的月白色。   想到这个,夫子不得不感慨一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为薛文瀚一个,现在连楠木村都不同往日了。   听说给薛文瀚看店的一个无父无母只有爷爷的小孩都盖起了砖瓦房。   现在不仅楠木村,白杨沟,甚至就连镇上的小姑娘小哥儿们都想嫁给他。   不过据说小孩以年纪太小等几年为由拒绝了所有的人。   “抱歉,打扰你上课了,我这就离开。”就在夫子神游的时候,苏日安说道。   一句话,将神思远游的夫子拉了回来,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后又说了句:那我去上课了。”才进了教室,吩咐学生们:“都坐好坐好,上课。”   这里的学生大部分很乖,有一半个调皮的,打几顿后也全部都乖了。   他一句话坐好下去,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坐的端正。   不知道是心里滤镜还是怎么的,夫子总觉得,苏豆子坐的比其他人端正,比其他人看着赏心悦目。   心中喟叹了一声:果然,京城的私塾和我们这小山沟的私塾就是不一样。   叹完,夫子又想,要是他从小就在京城里读书,会不会考上举人。   想着想着,突然又醒悟了。   暗骂了自己一声,想什么呢,都这么老了,不想功名了,教书,好好教书,自己考不上举人,教出几个举人也是不错的。   然后,夫子就开始认真的教书了。   夫子讲的东西苏豆子以前都学过,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苏豆子的态度却很端正,乖乖的坐着,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也没有抢白惹夫子生气,安安静静的听夫子讲课——这是他在宫里学到的,要藏拙,因为风头太盛会被揍。   课上听得认真,就连夫子都夸从京城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转眼放学苏豆子就告诉薛文瀚:“爹爹,我不去上学了。”   薛文瀚皱着眉,问原因:“原因?”   “他讲的我都学了。”苏豆子说。   “再学一遍。”薛文瀚直接否决了他不去学堂的提议:“同一样东西,每个老师……夫子的理解不一样,你应该多听听他们的,然后在他们的基础上找到自己的理解。”   说完,不等噘着嘴的苏豆子回答,薛文瀚又问他:“不说其他,就今天夫子上的课,他讲的和你以前的少傅讲的一样吗?”   “不一样。”苏豆子摇了摇头。   “对。”薛文瀚说:“同样的事情,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你应该多听多看……等过些天我给你买些书回来你看,看得多了听的多了,就有自己的理解了,千万别因为自己学过骄傲自满知道了吗?”   “知道了。”苏豆子说,也不知道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反正之后又去上学了。   也没有再提不去学堂的事情。   文化课方面,苏豆子跟着夫子学,薛文瀚原以为他回家后就不练武了,没想到小家伙对武功还挺感兴趣了,每天清晨一大早就起来练皇后教他的东西。   苏豆子第一次天蒙蒙亮在院子里练武的时候,把起来给马给草料的福伯还吓了一大跳。   福伯年纪不小了,瞌睡较年轻人少,从知道苏豆子早起练武后也就早早的起来陪着苏豆子,给苏豆子倒杯水,递个毛巾,满脸的欣慰。   如果不是苏豆子不允许他到处炫耀,估计现在村子里都人尽皆知了。   福伯是真的很高兴有这么个勤奋的小少爷,特别自豪。   薛文瀚也自豪,但他其实并不想让苏豆子练武,为此事还跟苏豆子谈了一次心,让苏豆子不要练武了,结果苏豆子的回答把薛文瀚一个大男人给弄哭了,苏豆子说话:“我要练武,以后当将军,打胜仗,告诉皇上爷爷,我爹爹不是判贼。”   “这些都是谁给你说的?!”薛文瀚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   苏豆子躲了一下,没躲开,就不躲了。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薛文瀚的话,薛文瀚又问了一遍。   苏豆子的嘴又像是被泥封了,一个字都不说。   薛文瀚看了他老半天,将他抱上来坐到腿上,问他:“那你知道哥儿当兵要家里人同意了才行,不同意军营是不会收的吗?你要是不告诉我谁跟你说的,我不同意你去当兵,你说他们会要你吗?”   “……”苏豆子没说话,盯着薛文瀚,眼睛里满是委屈,看着看着眼泪就出来了。   薛文瀚虽然有些心疼,但想到他打听来的那些事情,要是苏豆子一直不愿意跟他说,一直压在心里,万一出了问题,他就又忍着。   由着苏豆子滴答滴答的滴眼泪。   滴着滴着,苏豆子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薛文瀚的脖子,“他们说你是判贼,杀先皇没杀成被流放到了我们这里,他们还说我是杂种,哪个少傅还不让我上课……”   小家伙越哭越厉害,哭到最后都快要哭断气了。   “……”薛文瀚差点气死,脸黑成了煤炭,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给我说。”说完后又问苏豆子:“是那个少傅?”   他现在是平民,没什么权势,但‘薛文瀚’和他爹以前留下的势力并没有被铲除干净。   若他想用,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到万不得已,薛文瀚并不打算与那些人联系。 第八十八章   “……嗝……被,被小爷爷换掉了……”苏豆子打着嗝说。   “被皇后换掉了?”薛文瀚一愣, 扯起他替他擦了脸上的泪水, 等苏豆子点头说了“嗯”以后, 薛文瀚又问他:“你做了什么?”   他不相信皇后会好心的因为苏豆子一个平民换掉一个少傅——哪怕苏豆子再得宠。   “我说,我说……”苏豆子还哽咽着, 声音一颤一颤的,“我说你能做出让男子生孩子的木具, 皇上爷爷已经派人去找你要的那种木材了……”苏豆子说着偷偷的看了薛文瀚一眼, 又继续说:“小爷爷一听特别高兴……”还狠狠地亲了他一下,不过苏豆子并没有把皇后亲他的事情告诉他爹爹,只说:“然后小爷爷就说, 他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让皇上爷爷给他生个孩子。”   “……”薛文瀚。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话若是传出去绝对是砍头的,所以他连忙叮嘱苏豆子:“这话以后不许跟人说,听到了没有?”   苏豆子噘着嘴, 撇了撇, 小声嘀咕, “我不说是你自己要问的。”   “……”薛文瀚。   话虽如此, 但:“爹爹除外……跟我说没关系, 但不能跟其他人说, 要不然咱们一家子可能就要被砍头了。”   “我知道。”   “换掉了那个少傅,其他的少傅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苏豆子说:“他们都被小爷爷警告了。”少傅他们不欺负他了, 还巴结他。   可是那些小孩子们已经讨厌他了, 都不和他玩了, 他还是很孤独。   每天除了念书,就去找皇后学武。   因为他经常去找皇后,还被襄亲王世子打了一顿,不过那世子太草包,没打过他,反而被他揍了一顿。   那怂包告到少傅哪里,刚好皇后过来,听到事情就罚他抄了十遍道德经,还让他跪了半天的佛堂。   也就是那次,苏豆子意识到,他不能太放纵;开始有意无意的讨好皇后。   因为皇后可以罚他,也可以罚别人。   只是,这些事情薛文瀚都不知道。看着苏豆子的脸,忽又想起苏豆子抱着他说的第一句话,薛文瀚又问了一句:“是谁跟你说当兵的事情的。”   苏豆子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后低下头,说:“少傅。”   少傅说,他爹爹是被冤枉的,要替他爹爹洗刷冤屈,就要有足够的权势,参军是升职最快的,几场胜仗下来,如果表现好的话就当千夫长了。   虽然,他不知道千夫长是什么官。   但听少傅的意思应该挺厉害的。   年纪太小,见识太短浅,被骗了苏豆子还不知道,满心满眼的想着参军当千夫长替他爹爹洗刷冤屈。   “少傅骗你的。”薛文瀚虽然不知道那少傅对苏豆子说的话,但他知道参军是解决不了他的事情的,哪怕苏豆子坐上了大将军的宝座。   因为,他的罪是被牵连的,是先皇定下来的。   很少,几乎没有皇上会推翻先皇的决定。   哪怕是明知道先皇是错的。   ——因为这事关于皇室的颜面。   他薛文瀚一个人,是抵不过皇室的颜面的。   又给苏豆子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告诉苏豆子自己不是叛徒,甚至就连“清者自清”让苏豆子不要太在意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说完,看苏豆子好像听进去了,薛文瀚才放开了苏豆子,让他去洗漱。   洗漱了去学堂。   而薛文瀚本人,在苏豆子去洗漱的时候就去了作坊。作坊里,苏日辉他们还没来,房间乱糟糟的,薛文瀚大概收拾了一下。   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的才来。   最先来的是周树……因为早上起来,福伯跟他说薛文瀚已经去作坊了,周树便随便擦了把脸就来了。   其实周树来的不迟,搁现代,也就七点多。   奈何薛文瀚起太早。   周树跑到作坊,看到薛文瀚在收拾里面他们横七竖八放的东西,有些脸红,喊了一声:“老爷”上去帮忙。   薛文瀚扭头瞅了他一眼,说了句:“来了啊。”后继续干他的活。   苏日辉他们来的比较晚。   来时见到薛文瀚还吓了一跳,苏日辉叽叽喳喳的问:“五哥夫,你怎么来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怎么这么早。   但害怕他说了早,被训。   薛文瀚转过头,苏日辉的手中还拿着半个馒头,见薛文瀚看,下意识的说了句:“五哥夫,你吃吗?”   说完,想起这馒头是他吃了的。   脸一红,噗的就笑了,不等薛文瀚回答就又说:“不是,这是我吃了的。”   其他的人跟着笑了。   薛文瀚笑着,说了句:“你留着自己吃吧。”说完又道:“快吃,吃完了干活,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太阳早已经悬挂在空中了。   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吃了早饭下地了。   想到早饭,薛文瀚问了苏日辉一句:“你家没做早饭啊?”   “三嫂正在做。”还没熟,他本来是打算吃了再来的,但是李辉来叫了,他就拿了个馒头吃着来了。   “你们这些日子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安排时间?”苏日辉没理解。   旁边其他的人也是。   “早上几点来,中午几点休息,晚上几点回家?”他去年的时候,也没定个规章制度啥的,不知道他去了李辉是怎么规定的。   薛文瀚问完,李辉大概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一下。   辰时三刻来,午时三刻休息,午时五刻继续干活,戌时三刻回家;薛文瀚换算了一下,发现李辉苏日月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有资本家的潜质。   时间真的不短。   苏日月那边也是。   压榨劳动力是一把好手,不过苏小名也愿意被他压榨;毕竟,压榨了就有钱拿,谁不愿意。   薛文瀚也没刻意改变他们的作息,只说了句:“那以后就这样吧。”说完,给他们分别布置了作业,告诉他们:“给你们七天的时间,把我让你们做的做出来,我检验一下你们这半年的学习成果。”   顿了一下,薛文瀚又道:“做的最好的一名有奖励。”   “什么奖励?”苏日辉与薛文瀚最亲近,听到薛文瀚的话,立刻替大家问。   “神秘奖励,肯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苏日辉“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真的很想知道:“五哥夫,你就告诉我们呗,这样我们会更有干劲。”   苏日辉自己想知道,但他又不能说他想知道,就拉着大家一起。   却没想到,薛文瀚并没有买账,还把他骂了一顿:“怎么?没有奖品你们就不好好学习了?这是在给我学吗?还是你们打算以后赚了钱都给我。”   “五哥夫……”苏日辉怂怂的,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替自己辩解:“我没这样想。”   旁边几个人看到他的模样,偷着笑了。   苏日辉侧头在薛文瀚注意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群混蛋,不和他共苦也就罢了,还取笑他。   被瞪了,那几个人也不生气。   哈哈哈笑着,去干活了。   苏日辉抬头看了薛文瀚一眼,薛文瀚赶他:“干活去,看什么看,一周干不完没成绩,这个月的月钱也别想要了。”   “知道了。”苏日辉吓了一个激灵。   开玩笑。   他现在一个月五百文呢,给他阿姆上交三百文,他自己还剩下二百文,可以买很多东西。   没有了,还不得要他的命吗?   他们忙了,薛文瀚也没闲着,昨天苏日安从铺子里回来,告诉他铺子里他之前准备的那些簪子和手镯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让他趁着这些日子赶紧做些。   他回来的时候就请了半年的家,回来的路上已经花费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距离回去就剩下四个多五个月不到的时间,时间很紧迫。   除了簪子和手镯,他还得要指导苏日辉他们。   昨天薛文瀚看了一下,几个人的基础都很扎实,可见这一年他们没有偷懒。   基础不错,但还有些技巧性的东西需要他跟他们讲。   这也是他今天让他们做成品的原因之一。   唯一让薛文瀚庆幸的就是苏日安能帮得上他的忙,他现在忙着做簪子手镯,苏日安就去镇上选址,准备家具铺子。   要不然,这些都让他准备的话,薛文瀚得忙死。   忙死都不见得能在离开前做完。   苏日安去镇上,因为团子一直哭着不让其他人抱,苏日安只能将他们兄弟两,还有红娘,和徐桥带着,驾着车一起坐车去镇上。   路上的时候,团子哭累了。   睡了。   苏日安才稍微松了口气,和徐桥换了一下,让徐桥帮忙抱团子,他驾车。   徐桥第一次抱孩子,抱的特别不自然,苏日安教他,红娘在旁边打趣:“多抱抱小少爷,要不然等过些日子你生了都不会抱。”   听到红娘的话,苏日安一愣,后扭过头笑着问徐桥:“有了?”   “没有。”徐桥连忙否认,有些害羞:“小老爷你别听红嫂胡说。”   “那不也快了吗?!”红娘哈哈笑着:“说起来你和周树也有半年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自己也注意着点,别到时候怀四五个月了自己还不知道。”   她还真见过那种傻缺。   孩子快出生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红娘热心的叮嘱,徐桥的脸却刷的一下子白了,后低垂着头老半天才道:“他说要等拜了天地才……”   徐桥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红娘特别惊讶:“也就是说你们还没……”说着,红娘的眼睛上上下下从徐桥的脸上扫过。   扫的徐桥臊红了脸。   苏日安也问他:“你们不会是等着我们吧?”   徐桥抬头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回答红娘也是回答苏日安。   苏日安直接被弄笑了,“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那要是我们一直不回来呢?”   “不可能。”徐桥反驳。   怎么可能一直不回来呢,如果一直不回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周树不做,他又不能拿着刀子逼他做。   徐桥本来就因为长相自卑,周树不做,时间久了他只当是他不好看,周树不愿意,就更不可能提要求了。   甚至,有时候徐桥会生出,周树答应和他成亲是因为可怜他的想法。   幸好,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要不红娘不得骂死他。   一年那么多官配的哥儿,周树怎么没可怜别人,就可怜了他了。   “行啊,等忙完这一阵子,我找人帮你们算算,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拜堂,让你们洞房。”苏日安笑着对徐桥说。   徐桥低声,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旁边红娘恨铁不成钢:“你啊,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吗?”那要是老爷小老爷在京城待几年,他两就打算盖着被子纯聊几年的天?   周树也是。   怎么忍得住?   想着,红娘抬头瞅了徐桥一眼。说实在的,徐桥若是个汉子的话绝对会有很多姑娘哥儿愿意嫁给他。长相虽不算顶尖,但绝对在好看的行列,但……这是哥儿,就有些太粗壮了。   想到这里,红娘又下意识的看了苏日安一眼。   不看不要紧。   这一看,红娘就发现苏日安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多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红娘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现在的苏日安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柔。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明明还是那一张脸,可是现在看着就是觉得比以前柔和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么阳刚了。   特别是他扭头看豆糕和团子的时候。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温柔。   温柔的让红娘都忘了他长着一张和汉子差不多轮廓的脸。   ‘大概是孩子的原因?”红娘在心中想。   不是有句话说:再阳刚的哥儿和女人,有了孩子也就变温柔了吗?!   大概是这样。   红娘心里想。   但想到以前苏日安也有孩子,就有些不确定了。   又觉得是苏日安去京城的缘故。   红娘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已经到了镇上。   苏日安和徐桥换过来,徐桥去车马行寄马车,苏日安和红娘抱着团子和豆糕去了铺子。   今天不是集,铺子里却又很多人。   门外都排着队了。   红娘被这阵势给吓着了,她以前跟着来过一次铺子,但那次门庭清冷,几乎没什么人,她还想这样会不会亏本。   可今天……   “小老爷,这……”   苏日安笑了下,说:“没事。”估计苏日月又搞了什么名堂,要不然就算是“京城最新流行的款式”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毕竟他的那个“京城最新款”是假的。   只要以前买过的人,一对比就知道了。   想着,苏日安对红娘说:“咱们先去小院吧。”这里人太多,太吵了,团子都被他们吵醒了,软绵绵的喊了苏日安一声“阿姆。”   苏日安“哎”了一声,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团子咯咯咯笑着。   苏日安扭头看了一眼红娘怀中的豆糕,豆糕睡的香甜,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红娘见苏日安看豆糕,笑着说:“豆糕小少爷比团子小少爷能睡。”   苏日安“嗯”着跟红娘说:“这小家伙猪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七八个时辰在睡觉,也不知道像了谁。”   明明他和薛文瀚都是勤奋的人。   苏日安刚说完,团子就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像是在反对苏日安的话,可惜他的年纪太小,语言表达能力太差,苏日安没听明白。   红娘笑了笑,回了苏日安一句,两人抱着小孩到小巷子的院子里。   因为苏日月他们会住,院子一直有打扫,很干净;主屋红娘她们也会定期来打扫,里面的东西很整洁,苏日安夸了红娘一句,后从红娘的手中接过来豆糕,让红娘铺床。   苏日安抱着两个孩子,时间久了会累,红娘“好”了一声,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了铺盖,快速的把床铺好。   苏日安站在旁边,看她拿出铺盖,问了一句:“被褥晒过吗?”被子是去年刚把院子买下来的时候买的,一年不盖,不晒的话会很潮。   大人倒还能凑合,小孩的话皮肤娇嫩,害怕起红疹。   “晒了。”红娘说:“前些日子您们写信说回来的时候就晒了。”   说起写信,苏日安突然想到他们都不认识字,便问了红娘一嗓子:“信是谁写的?”   “徐桥啊。”红娘说,说完像是想到苏日安还不知道这事,又给苏日安解释:“徐桥以前念过学堂,认识些字。”   “这样……”苏日安呢喃了一声,将豆糕和团子放到床上:“那徐桥家以前应该挺不错的。”   “不错有啥用呢,受了灾还不是都死光了,最后……”沦落到给人当下人,红娘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人是他们的东家,又连忙道:“不过徐桥也是幸运的,遇到了你和老爷,要是被其他人买去定会受不少的罪。”   徐桥长得像汉子。   一些女孩哥儿们做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他,比如大户人家伺候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这类活,肯定没他的份;这样他就只能跟着汉子们一起出苦力干活了,偏偏他又是个哥儿,力气比不上汉子。   一次两次,时间久了主家肯定会嫌弃。   到时候,大家也跟着不待见。   会很难过。   苏日安没想这些,他皱着眉,有件事情想不通:“既然识字,为什么不去找个账房做呢?”却把自己买到牙行了。   苏日安对这种做法不是很赞同。   “哎呦,我的小老爷哎……”红娘一副你不知人间疾苦的表情:“账房的活那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徐桥找了,但小铺子里都是老板自己当账房,大户人家的铺子里,账房也是人家自己培养的。不说其他,就你……如果现在门外面有个陌生人说他识会算账,想给你当账房,你会要吗?”   “……”苏日安语塞。   如果来这么个人,他定然不会要。   账房,这是管钱的,随便找个人谁放心。   看苏日安的表情,红娘知道苏日安明白了,就没有再说,替豆糕把刚尿湿的尿布换了。   后伸手在团子的□□里摸了一把,小家伙的裤子是干的。红娘犹豫了一下,后抱起团子,想给团子把尿。   但刚被抱起,团子就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扯着身子不让红娘抱。   红娘有些无奈,以前的时候团子小少爷明明挺乖的。   怎么从京城里回来后就这么认生了。   死活不让她报。   红娘没办法,只好把他交给苏日安,苏日安抱着他哄了老半天,才把小家伙哄好了,苏日安对红娘说“你在这里等着豆糕醒来,我带团子去铺子里看看。”   “好。”红娘应答。   苏日安带着团子去铺子里,都已经快到下午了,铺子门口还排着很长的队伍。   苏日安有些好奇苏日月在弄什么。   抱着团子走过去,还被排着前面的人以为是插队的,训了一顿。   训的苏日安特别尴尬,直到苏日安转过脸去,那人认出了苏日安,后又连连跟苏日安道歉:“抱歉苏老板,我没认出是您,以为是插队的。”   “没事。”苏日安说着,从那人让开的路上走了过去。   进到铺子里,苏日安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排队了。   因为苏日月正在以旧换新——当然,针对的是特殊功效的簪子和手镯。   比如之前买的簪子,现在只需要补很少的一部分钱就可以拿到一根全新的簪子了。   簪子的功效也可以自由选择。   除此之外,簪子也可以换镯子,补差价;镯子也可以换簪子,换成多个;但镯子换簪子,簪子换镯子的人特别少。   因为价钱相差太大。   镯子换镯子和簪子换簪子的人很多的。   苏日安抱着团子在一边站着,看着,想看看苏日安是怎么弄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但直到人都走光了,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问了苏日月才知道。   是因为苏日月告诉他们,簪子和镯子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才会有特殊的功效的,这种功效是有保质期的,不换的话时间久了特殊功效就消失了。   再加上,换的话只需要补很少的钱就可以随便换成其他的东西了,比如有人冬天买了保暖的,夏天了就可以换成降温的,秋天就可以换成缓解疲劳的……   他们这个活动一个月只有一次,每次只有午时一个时辰,所以人才会特别多。   听了苏日月说的。   苏日安惊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这孩子,太黑了。 第八十九章   铺子里人少了,苏日月才有空搭理苏日安:“五哥, 你怎么来了?”还抱着团子。   说着, 苏日月抬手捏了捏团子粉嫩嫩的小脸蛋, 团子抬起头来看他,苏日月笑着逗他:“叫小姑姆。”   团子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 也不知道叫的啥,叫完又低下头去玩他手中薛文瀚给做的木头玩具了。   苏日安将小家伙网上颠了一下, 后抱着他往柜台的方向走:“不是要开家具铺子吗?我过来看看镇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面, 先盘下来,等着小辉他们可以自己做东西了,就开张。”   去年的时候就说开铺子, 但因为他们去了京城,耽搁了,这次趁着薛文瀚回京前一定要开起来。   要不然,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你昨天没给我说……”苏日月说着, 给自己倒了杯水, 又问苏日安:“喝水吗?”   “不喝。”苏日安走到柜台前, 将团子放到了柜台上。   这么大的孩子, 抱一会儿还好, 抱的时间久了胳膊好困。   放下团子, 苏日安坐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苏日月端着水走过来, 也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 喝了口水说:“之前我在那边……”抬手朝着镇东的方向指了下:“看到有一家铺子出租, 面积挺大的,价格也还算合理,就是位置有些偏,在最边上,不过我觉得家具铺子的话应该不影响。”   “可以去看看。”   “不行,人家老板只有在赶集的时候才来,今个儿肯定不在。”苏日月一边喝着水一边说。   “饿吗?”苏日安看他一直喝水,问:“饿了就去吃饭。”   现在已经下午了,过了吃饭的点了。   “小名先去了,等他回来我再去。”听到苏日月的话,苏日安扭头看了一眼,果然铺子门口只有徐桥一个。   “你去吃,我看着。”苏日安说着,问他:“从家里带还是外面吃?”他记得苏日月不怎么会做饭。   不过女人哥儿就算成亲前不会做饭,成亲后也大都就会了。   就是做的好吃不好吃的问题。   “外面。”苏日月说,他每天卯时就得起床来铺子里,根本就没时间做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做的饭太难吃了,他不太想吃自己做的饭。   外面买的东西好吃,还便宜。   他干嘛要受那个罪吃自己做的东西。   “你外面吃,那李辉呢?”苏日安有些惊讶,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在外面吃。   “他自己做。”   “他……做?!”苏日安特别震惊,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汉子做饭的   “是啊。”苏日月说的理所当然,“他做的比我做的好吃,他不做,难道要我们一起吃我做的猪食啊。”   李辉想吃,他还不想吃呢。   苏日安被他的形容给惹笑了,嗔了他一句:“胡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实话。”苏日月说着,伸手逗了逗团子:“是不是,团子?”   “团子知道个啥,行了,别贫了,快去吃饭,吃完饭回来想吃跟我说一下你说的那间铺子。”   “好。”苏日月指了指大门,示意了一下,“那我走了。”说完,起身,出门。   他刚走没一会儿,红娘就抱着豆糕来了。   豆糕一来,团子就咿咿呀呀的扭着身子去找豆糕,苏日安笑着揉了揉他的脸:“这么粘哥哥,以后可怎么办!   “这说明团子小少爷喜欢豆糕小少爷。”红娘说着抱着豆糕上上下下的抖着,惹得豆糕抬头看她,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服,生怕他掉下去。   团子看见了,也要苏日安抖他,咿咿呀呀的,扯着苏日安指豆糕,苏日安没办法,抱着他抖了一会儿。   终于,苏日月吃完饭回来了,大概跟苏日安说了下那边的情况,最后又道:“不过那是我上次集的时候看到的,现在不知道租没租出去。”   “后天看看。”苏日安说:“等会儿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应该没有。”苏日月说:“我这些天也在看,就那家还行,其他的都太小了。”家具太占地方,必须要个大点的铺子。   要不然,连样品都摆不下。   “要不……就在镇东边上买几块地,自个盖个铺面也行,但那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不过现在小辉他们也没办法自己做东西,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   “后天先到你说的那家看看,如果不行就自个盖。”自个盖的话成本还会更低,不过就是有些麻烦,得要人看着。   苏日月上次赶集的时候看得,这才几天的时间,等苏日安他们去看的时候,那铺子已经卖出去了。   老板买铺子并不是想做啥生意,只是想租出去收房租。但铺子太大了,他打算装修一下,分成几个小铺子再租出去。   苏日安兄弟两去的时候,老板正在和工匠谈装修的事情。   苏日安兄弟两这两年在镇上卖东西,大家都认识,老板看到他们,停下来和工匠说话,和他们打招呼。   苏日安两人也礼貌的向他问了好,后苏日安说明了来意。   老板一听,十分的不愿意。   他想那房租,如果把房子卖出去,一次性是能拿到不少的钱,但这些钱拿完就完了。   可若是他房子在,就可以一直租出去,就可以一直赚钱了。   苏日月聪明,目光扫过铺子,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个工匠后,立刻明悟,笑着对老板说:“大哥,你是打算装修成小隔间租出去啊?”   “是。”这不算是隐私,几天后他们做出来了,苏日月也会知道,老板也没什么隐瞒的,很爽快的就说了,苏日安“嗯”了一声,后看着空空荡荡的铺子对老板说,   “我看着你的这铺子最多也就隔三到四个铺面吧。咱们就按四个铺面算,一个一年三两的房租,四个是十二两。就算这房子放十年,你也就能得到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可是谁知道未来十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要是十年后铺子不值钱了,租不出去了,你不得亏本吗?还不如卖给我们。”   苏日月这话其实有些瞎说的成分。   因为如果没有洪涝灾害和战争,十年之内铺子是不可能又问题的。   奈何苏日月嘴巧,再加上苏日安出家大方,比他前两天买进来的时候多了不少钱。   老板当即就同意了。   毕竟,租房子,十多年才能够苏日安给的这些钱,就像苏日月说的,要是中途出个事,连这些钱都拿不到。   现在他一转手,当即就赚了。   何乐而不为。   买下店铺,剩下的就是装修的问题了。   苏日安找了之前给他们装修的那家兄弟,将装修铺子的事情交给了他们。   苏日安这边忙着铺子的事情,薛文瀚那边检查了苏日辉他们几个做的成品。苏日辉因为学习时间比较久的缘故,很轻松的拿到了第一名。   大家每天一起干活,对彼此的水平也清楚。   对苏日辉拿到第一名也都没有异议。   奖品是薛文瀚亲手做的,一把椅子。   拿到椅子,苏日辉可高兴了,因为除了椅子本身的家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椅子是量身为他定制的。   高兴的苏日辉几天都没睡好,最后的结果就是眼睛上浮上了一圈黑眼圈,被薛文瀚狠狠地骂了一顿。   除了奖品。   苏日辉还拥有了可以做家具出售的资格。   当然,他做的家具要拿到薛文瀚刚开的那铺子里买。   卖出的钱,苏日辉那一份,看铺子的人那一份,剩下的一份就属于铺子啦。   除此之外,苏日辉的月钱也涨了。   从他正是开始做家具的那天起,他的月钱也由原来的五百文,涨到了八百文。   听到薛文瀚告诉他这个消息,苏日辉差点没惊讶的掉了下巴,好半天才激动的道:“五哥夫,你说真的?”   这可比村子里的那些木匠好多了。   那些木匠,一个月下来也未必能拿到八百文,他跟着薛文瀚干,听起来虽然不如那些人,但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不需要操心木材,不需要操心卖给谁,他只需要负责把东西做出来就行了。   这样一个月能拿到八百文的月钱不说,还有奖金。   想起奖金,苏日辉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恨不得宣告全世界,他以后也是有钱的人了。   高兴太过,嘴都裂到了耳廓了,偏偏薛文瀚并没让他高兴太久,一盆子凉水就照着他的脑门泼了下来:“以后做东西,我给你图纸,你照着图纸做,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必须要有保证。否则,别说没有奖金,月钱也会扣,直到扣完为止。”   “这么狠。”苏日辉咽了咽口水。   “狠吗?”薛文瀚笑了,有些危险,苏日辉没敢回答,只小小的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保证质量。”   薛文瀚“嗯”了一声,又指出了他做的东西的几点不足,后详细给他讲解了一下不足的原因,之后薛文瀚告诉他:“以后若是有空的话也可以自己试着设计设计……”说着薛文瀚又扯着嗓子对其他人说了一遍,后在大家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说:“只要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你们设计出来的东西可以交给我们,如果检测做出来东西,都会给你们发奖金。”   说完,害怕大家的积极性不够,薛文瀚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的奖金会很高。”   “有多高?”苏日辉好奇的问。   “十两起步。”薛文瀚说:“只要得到认可,并被征用,奖金十两起步。”说完,害怕他们不理解,误以为只要拿出图纸就有钱,又说了一遍:“没有征用的话没有钱。”   等薛文瀚说完,那个三十多岁的爷爷插嘴问:“我们不会画画不会写字怎么办?”   “不会画画和不会写字的……”薛文瀚早有准备,将目光移到那三十多岁的爷爷身上:“也可以,你们可以根据你们的构想做出成品,只要成品得到认可,也是可以拿到奖金的。”   薛文瀚说着,目光扫过几个模样认真的“学生”后飞快的收了回来,“还有件事情需要跟大家说一下,让你们自己设计,是让你们离开作坊之后自己设计,在作坊里只能做我让你们做的,一旦发现,月钱扣一半。”   “一半……”好黑。   谁敢。   大家都不敢。   薛文瀚说完,又跟李辉说了一下以后让大家来干活的时间,让李辉记下。   李辉记下后,薛文瀚又扬声跟大家说了一遍,之后又道:“以后大家就按这个时间来就行了,早上不能迟,晚上不能早离开。”   “那要是早上来的早,晚上回去的晚呢?”两个小年轻里面的其中一个笑嘻嘻的问。   “随你。”薛文瀚笑了,看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如果你们想快些学好的话,可以提前来练习,晚上加班的话油灯以及木料我们都免费提供给你们,只要你们学好。”   说完,薛文瀚顿了下,又鼓励他们:“都加油,等你们学成,可以自己独立做家具了的时候就可以和小辉一样做家具出售了,到时候月钱底钱会涨,还有奖金。到时候月钱加奖金下来,一个月至少是你们现在月钱的四五倍。”   “这么多……”听到薛文瀚的话,不仅两个小年轻,就连那个三十多岁的爷爷都非常震惊。   要知道,他们这里到镇上去干苦力,一天干五个时辰,一个月下来才几百文的银子。   他们现在是三百文和五百文,四五倍的话那至少也有一两多。   想想,大家都激动了。   没有人怀疑薛文瀚说的是假话,苏日月和苏小名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苏小名家都盖起了砖瓦房,大家可羡慕了。   好多人想来薛文瀚这里干活呢。   只是薛文瀚要的人少,大家也只能干着急。   除了检查苏日辉他们的作业,薛文瀚也一直在做簪子和手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将接下来半年需要的簪子和手镯做好了。   就在薛文瀚想着再做几套家具的时候。   宋成林和徐宁泽来拜访薛文瀚了。   当然,他们是微服私访来的,奈何他们的行踪不太隐秘,被县令知道了,他们前脚刚到薛文瀚家铺子,后脚县令就来了。   与县令一同来的,还有几个据说是县令在京城的亲戚。   看到那亲戚,苏日安认出他们几个是他们首饰铺子刚开张没多久,向他们订购了一大批手镯和簪子,要他们在一个月内赶完的那几个人。   苏日安有些惊讶。   那几个人也像是没想到会来他们铺子一样,很诧异。其中一个看着年纪很小的小汉子还走出来和苏日安打招呼:“没想到小堂叔说的是你们家啊,我应该想到了……”   可惜,他就是没想到。   说完,又猛地看着苏日安夸赞到:“你们做的那簪子和手镯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奶奶他……”他还要说什么,但被他身边的‘小堂叔’给拦住了。   后他‘小堂叔’也就是县令,上前向宋成林和徐宁泽行礼。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徐宁泽和宋成林的身份,也都非常诧异。   不过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倒不至于乱了分寸,诧异也只是一瞬间,后面几个人纷纷向宋成林和徐宁泽行礼。   两人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不高兴。   他们出来的事情,出了家里的人,就只有衙门几个亲信知道,可现在这个小县令居然知道他们的行踪,还跟了来。   足以看出,他们身边有这人的人。   想到这里,两人的心情哪里还会好。   如果不是在薛文瀚的店里,估计都发火了。   小县令大概是察觉到了宋成林和徐宁泽的不悦,连忙解释了一遍:他本来是来体察民情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两位大人,实在是有缘,之类的话。   这样的解释虽然听着不可行,但两人心里还是好受了一点点。   有点自欺欺人。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就算死宋成林和徐宁泽,一个座位监御史,一个作为郡守也是不可避免的。   后面薛文瀚带着宋成林和徐宁泽还有小县令去了镇上最好的那家酒楼。   苏日安和苏日月还有徐桥苏小名他们几个则在店里招待县令的那几个亲戚。   他们来自京城,走南闯北,什么好吃的东西没吃过,小镇酒楼里的东西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致,倒是薛文瀚家铺子里的东西让他们颇为感兴趣。   他们是商人,专门做和外邦的生意。   上次他们将从薛文瀚他们这里拿走的簪子和手镯以天价卖给了外邦,赚了个金箔满盆,本来他们就想着等过些日子再来薛文瀚这里一趟,多进些货回去,继续拿到外邦去卖。   这次来看小堂叔,听说小堂叔要来这里,他们想到他们需要进的货也只有这里有,就跟着一起来了。   现在小堂叔他们去谈他们的事情了。   他们几个自然就开始看起了让他们感兴趣的簪子和手镯。   期间,不断有问题提出来。   问他们为什么制作簪子,只做手镯,问完在听到苏日安说还有可以让小孩提高智商的木具时,其中一个身着青色外袍的年轻人立马问苏日安:“可以提高小孩智力的,那你们怎么没多做些?……不,你们怎么没做?”   他巡视了一圈,好像苏日安他们这铺子里就没有核桃木的。   苏日安噎了一下,想告诉他:因为他夫君没做。   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做,那人也没追着不停,又对苏日安说:“其实给小孩的东西你们可以考虑做人偶玩具之类的,我觉得这特不错的。”   苏日安:“嗯”了一声,告诉他:“我夫君回来了我会跟他商量。”   之后苏日安又跟他讲解了一下东西。   最后走的时候,那些人说想要五百根簪子和一百个手镯,但是被苏日安给拒绝了,只跟他们说:“这么多簪子我们暂时拿不出来,你们想要的话可以预定。”   “预定?”那些人看着特想要的,脾气也还算好:“预定的话需要多久?”   “时间不确定。”苏日安看着他们,认真耐心的说:“因为我夫君最近在给宫里做东西,这次我奶奶去世回家省亲,只请了半年的假,到了就得回去。你要是要的少的话,他可以帮着能赶些,但你要的太多了,时间不够。”   “……”皇宫。   他们想起了京城里的那个传闻,本来他们还以为是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看向苏日安的眼神都变了。   有些诡异。   苏日安被看得尴尬,干咳了两声,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几人里面,一个看着应该是掌事的人走过来和苏日安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少要些,簪子一百根,手镯……”   “手镯最多只能拿十个。”苏日安替他说了:“现在我们回家省亲已经三个月了,再多了做不出来。”   “……十个也太少了吧。”   “时间不够,做不出来。”苏日安还是那句话,其实以薛文瀚的速度,就算做一百个手镯也没问题。   但是苏日安记得以前薛文瀚跟他说过,不能让他们觉得他做簪子和手镯太容易,要不然……那些人肯定会拼命压价。   除此之外,苏日安也不想薛文瀚那么累。   本来在京城的时候给皇上做那些东西就已经够累了,现在回家还忙,至少得留点时间休息吧。   继续薛文瀚说的:钱永远赚不完。   那人没法,谁让薛文瀚的另一个客户是皇上,就算给他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跟皇上抢啊。   答应了数量,到说价钱的时候了。   苏日安突然拦住了要说的苏日月,对那几个人说:“价钱这事等夫君回来了再和你们商量。”   “那定金?……”他们害怕苏日安反悔。   生意人讲求诚信,只要交了定金拿到了契约,他们就得遵守契约,可若是没有契约……事情就永远有变故。   他们做生意,在这方面吃了很多次亏。   所以,现在就想把定金交了,把事情定下来。   但苏日安却告诉他们,等薛文瀚回来,商量了价钱,再写定金。   几个人有些不悦,最终还是掌事的那个安抚了几个年轻的,跟苏日安他们道了别,带着几人离开了铺子。   几人一走,苏日月当即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五哥,我看他们想做的量特多的,为什么不让五哥夫做啊,以五哥夫的速度,这三个月做这么多完全没问题。”   “因为我们之前告诉他们,做这些很吃力很麻烦很费时……”苏日安连用了三个很,后又道:“现在突然这么容易做出来……其实也不太容易……但他们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觉得我们之前是欺骗他们,到时候会比较麻烦。而且……一直做这个的话很费眼睛,一天不能做太长时间,要不然会眼睛疼,身体也跟不上。”   你五哥夫在京城的时候就天天忙到大半晚上,现在回来了又是,我就想让他稍微休息一会儿,别那么忙了。   苏日安心底想,但并没有告诉苏日月他们。   之后,四个人又在店里说了会儿话。   苏日安带着徐桥去以后卖家具的那间铺子里,看装修的情况。   两个工人都做的很认真,这才几天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就剩下后面不多的,看完他们,苏日安又带着徐桥回到了铺子,之后自个回了镇上的那个小院。   去看团子和豆糕了。   苏日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团子哽咽着的哭声。   连忙跑进去,红娘看到他,喊了声:“小老爷。”后又道:“团子小少爷刚醒来就一直哭。”   苏日安“嗯”了一声,连忙将团子结果来,抱着团子抖了一会儿。   一边抖,苏日安一边跟红娘说:“以后你跟他多接触接触就好了。”经常的时候团子都是雪娘带着,因为雪娘从小认识,熟悉,小家伙就不哭。   红娘不认识,自然哭,时间久了,熟悉了就好了。   苏日安没猜错,三四个月后,团子见到红娘不但不哭了,还扬起胳膊让红娘抱。   当然,这是后话。   当前的事情就是团子哭了,苏日安抱着他哄了很久,直到晚上快要回家的时候,薛文瀚才回来了。   说把县令和郡守他们安顿到了镇上的旅店里。   苏日安问薛文瀚:“他们来做什么?”   “能做什么,还不是为家具的事情。”薛文瀚说,但其实,并不全是。   除了家具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那些人是来探自己的口风的。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薛文瀚自己并没怎么应付过官场的人,就之前和宋成林徐宁泽他们来往也没涉及到官场的事情,就还算简单。   今天,打了一天的太极,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愣是被他们说来说去说了几个时辰。   说的薛文瀚累的、   心中暗道那些官员不容易。   后好不容送郡守和监御史去休息了却被县令缠上了,他现在就一平民,县令要找他说话,他自然不能走。   就一直陪着县令在哪里说,说了很久。   县令大概觉得从薛文瀚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才讪讪地离开了。   小院子里。   薛文瀚说完后,走过去抱住了抱着团子的苏日安,心中暗道还是小地方好,虽然大家可能有些粗俗,可能有些坏心眼。   但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粗俗的、坏的坦荡。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坏人,就像苏日安的奶奶和三婶,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一张嘴,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泼妇。   可官场上那些,表面仁义道德,背后却怎么阴险毒辣呢都不知道。   话里带着话,应付的人心累。   不适合,想要养老的薛文瀚。 第九十章   郡守他们像是一日游,来小镇一天, 问了薛文瀚一堆问题, 后面又从薛文瀚这里拿了一些东西, 就走了。   他们走后,薛文瀚就开始了加班加点的工作。   苏日安在忙活铺子的事情的同时, 替徐桥和周树张罗了亲事。虽然他两现在的身份是下人,但家里还是摆了宴席, 请了村子里的村民们来吃饭。   当然, 这个钱是从他们的月钱里扣的。   苏日安起了个头,剩下的事情也是徐桥以及福婶他们自己弄的,当天特热闹的。   薛文瀚还给他两放了三天的假, 让他两好好温存,当薛文瀚说出“温存”二字的时候,两人特别是徐桥,臊的脸红成了苹果。   支支吾吾的, 老半天才说了一句:“多谢老爷。”   那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倒把苏日安给惹笑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那么拘束。”   徐桥“嗯”了一声。   这事算是过去了。   苏日安不知道成亲了后他两有没有洞房, 但他两成亲了没多久, 苏日月就因为孩子月份大了, 不能去镇上。   又因为家里没地, 苏日月就待在家里。   待在家里闲着无聊,刚好闲着又有钱, 苏日月就开始学做饭。   然后把做的饭一股脑儿的全部端到了做饭, 给几个干活的汉子们吃。刚开始听到说苏日月给他们送饭的时候, 大家都特别感激,翘首盼着苏日月的饭来,但才没几天,就有其中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跑来委婉的跟李辉说:“辉哥,要不……你回去跟月哥儿说一声,让他以后少做些饭菜,给我们别带了……我们这么多张嘴,天天吃你们的也不太好,这样下去吃饭会把你家吃穷。”   小哥儿说的委婉,但李辉还是从他委婉的话中发现了他们对苏日月做的饭菜的嫌弃。   其实也不能怪那几个小伙子,苏日月做的饭菜是真的难吃。   也是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要是几年前,连这样的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他们挑剔的。   你看那三十多岁的爷爷不就什么都没说吗。   李辉心里想。   但他也清楚,苏日月做的饭菜难吃,所以在听到小汉子的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   既然大家都能吃的更好的东西,谁愿意吃不好的呢?   包括他自己。   不过苏日月是他夫郎,他就算心里再觉得不好吃,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假装做的很好的样子。   想到每次苏日月问他“怎么样?”的时候,李辉没忍住笑了。   但他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偏偏苏日月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听到李辉的夸张,自己坐下,拿起筷子自己就来了一筷子。   然后,李辉就看到苏日月的脸部轮廓都扭曲了。   李辉倒了杯白开水,递给他,苏日月猛地灌了两口水,面容有些扭曲:“这就是你说的好吃?”咸的能把人咸死。   这也叫好吃?   你他妈不是逗我呢吧?   “我觉得特好吃的。”李辉面不改色的说假话。   “好吃的话你就全部吃了吧。”苏日月说着,将他刚刚吃了的饭菜推到里面的面前,眼底还带着一点点诧异。   大概是觉得李辉是个傻帽吧。   听到苏日月的话,李辉大概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帽,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有挑战难度的事情。   尬笑了两声,后面终归是没吃完苏日月做的饭菜。   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苏日月也不做饭了,心中只想着要好好赚钱,等以后赚到和五哥五哥夫一样多的钱了,就和五哥夫家一样雇个人做饭。   五哥家的福婶做的饭就挺好吃的。   反正比他做的好吃,比五哥做的也好吃些。   苏日月不再来送饭了,作坊又恢复了以往中午各回各家吃饭的情况。   转眼,家具铺子就开张了。   刚开张的时候,铺子里只有薛文瀚做的家具和苏日辉做的一张床。   其实这些日子,苏日辉总共做了两张床,但两张被薛文瀚判为不合格。   为此,苏日辉还被薛文瀚叫着去好好的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什么他现在才开始接活,不求数量,但必须要把质量做好,只要质量上去了,被人买过一次才会买第二次,这样下去才会有回头客,生意才会长久之类的。   苏日辉虽然心里因为薛文瀚否定了他做了很久的产品略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清楚,薛文瀚说的是什么。   而且他做的那张床归他了。   薛文瀚说:“这算是你做的第一张床,留个纪念吧,以后若是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你就等着被扣月钱吧。”   “……”苏日辉,“知道了。”声音焉焉的。   薛文瀚抬头瞥了他一眼,知道这种事情的自己想开,要不然之后心里肯定会有疙瘩,也没在打算打扰他,说了句:“行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将人赶着离开。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睛就年关了。   过年前,李辉和那个三十来岁的爷爷也终于可以自己做东西出售了。   家具铺子里面,也有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小块地方。   他们被同意可以自己做家具的那天,薛文瀚还专门在家里设宴给他们庆祝了一下,两个小年轻看的特别羡慕,嘴里一直嚷嚷着他们也一定要努力,努力完成薛文瀚交给他们的任务,争取早日能够挣到钱。   但他们的这个理想终究没有早日实现。   因为年一过,薛文瀚就又走了。   薛文瀚这次去的时候,没有带苏日安和团子还有豆糕。   只带了豆子。   因为皇后来私信说把豆子带着。   豆子被带到了京城,又去了他不怎么喜欢的宫学,跟着少傅学文,跟着皇后学武。   薛文瀚在干活,苏豆子上学的地方距离他太远。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权利去苏豆子上学的地方,就央请了偶尔过来的刘公公,让他帮忙看一下苏豆子的情况。   刘公公人虽然贪了点,但做事情还是挺靠谱的。   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跟他汇报一下苏豆子的情况,刚开始刘公公虽然没明说,但言语之间还是能听得出,小家伙依旧被孤立着。   后来,刘公公告诉他,苏豆子跟一个性格比较腼腆的小皇子成了好朋友。   薛文瀚问了刘公公,才知道那小皇子是他七弟的儿子。   虽然是小汉子,但个子特别矮小,像没给他吃饭。   以前经常被个子大的几个欺负,不怎么爱说话。   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和苏豆子勾搭在了一起。   苏豆子的身份虽然低,但因为有皇后的警告,大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小皇子身份高,但他父亲没什么实权,经常被欺负,这样的两个人一起。   苏豆子罩着小皇子,小皇子可以让他不孤单。   其实也好。   说实话,除了偶尔,大多数情况下,薛文瀚对身份并不是很看重。   所以,听到刘公公暗示他让苏豆子不要跟那小皇子玩耍的时候,薛文瀚假装了个没听见。   能伺候先皇,又得今上的宠,刘公公都快成精了。   看薛文瀚的反应,很快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   在京城的这些天,薛文瀚除了干活,基本上就在家陪着苏豆子,教他读书练字,偶尔心情好了的时候还会跟苏豆子说一些现代的事情。   每每讲到现代的事情,苏豆子都会特别开心,偶尔还会人小鬼大的发出感慨:“要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爹爹说的那么一个世界该多好啊……到时候,我、爹爹、阿姆、还有团子和小豆糕就一起搬到那个世界里面去。”一家人幸幸福福的。   苏豆子幻想的特别美。   很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异想天开。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薛文瀚却没有反驳他,打击他的积极性,只鼓励他好好读书,说不定读的书多了就有那么一个世界了。   每每到这时候,苏豆子就会变得特别听话,学习起来也特别认真,都不需要人监督。   薛文瀚对此非常满意。   每每苏豆子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想学,薛文瀚就提起这事,一听苏豆子整个人都精神了。   大概是有了新朋友,再加上薛文瀚悉心指导,又经常和他沟通,苏豆子并没有因为来京城而有过多的改变。   像是在村子里的时候一样,整天看起来开开心心的。   因为苏豆子一直坚持不懈的练武,武功方面有了不小的进步,皇后因此还赏了苏豆子不少东西,小家伙特别高兴。   特别是当听到薛文瀚跟他说,那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他不会动的时候。   小家伙更是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看他那样,薛文瀚没忍住笑了:“看把你高兴的。”   “爹爹。”苏豆子抱着薛文瀚的脖子,撒着娇。   他就是高兴吗,还不许他高兴啊。   高兴罢,苏豆子问薛文瀚:“爹爹,你想阿姆吗?”   “想,你呢?”这方面薛文瀚一想坦诚,并不会像这里的人一样扭扭捏捏。   “我也想。”苏豆子说,紧紧地抱住薛文瀚的脖子:“还想豆糕和团子,你说等我们回去了他们是不是都不会叫我了?”   豆糕和团子可是第一个学会叫他的。   “不会。”薛文瀚说:“豆糕和团子以后会学到更多的词汇,肯定会叫哥哥。”   苏豆子听了高兴了,一下子从薛文瀚的怀里跳出来:“我去温书。”   “去吧。”在这方面,苏豆子挺自觉的。   苏豆子去温书了,薛文瀚拿了块核桃木的木材,开始给三个小家伙做一些玩具之类的小东西。   给他们以后玩。   日子飞快,转眼间薛文瀚到京城已经半年了。   给皇宫里做的东西也差不多做完了,期间有不少人来找他,想让他做完皇宫里的,给他们做。   但都被薛文瀚以:“暂时不接单,等之后吧。”给拒绝了。   其实薛文瀚也不知道这个之后是多久之后。   他现在想的只有回家,见自家老婆孩子。   好不容易完事了,谁会愿意继续留在京城。   做好家具,交货的当天,皇上依着皇后之前说的,给薛文瀚赐了一块天下第一木匠的牌匾。   薛文瀚三跪九叩的谢过了恩。   本来,京城的事情忙完了,薛文瀚是该回家的,但在回家前,驻守北疆的威远大将军回来了。   听说薛文瀚能做出增强人体质,缓解疲劳的木材,当即就跑来找薛文瀚了。   这威远大将军是‘薛文瀚’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以前的一个下属,时间飞梭……下属都当上将军了。   这威远大将军的性格很爽朗,典型的武将性格,见了薛文瀚也不计较薛文瀚以及被贬为平民,直接就叫了薛文瀚一声“将军。”   薛文瀚连忙阻止了他:“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这……”大将军有些为难,叫了那么多年的将军,突然不让叫了,挺不习惯。   薛文瀚笑了笑,没说话。   那人纠结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叫了一声“薛公子。”   薛文瀚笑了,问他:“找我有何事?”   “哦,对。”说起这事,威远大将军就忘记了薛文瀚称呼的问题,连忙回答:“是这样的……”威远大将军把北疆天气恶劣,生活环境不好,会经常有一些小兵蛋子生病去世的事情跟薛文瀚说了。   临了问薛文瀚,能不能做一些适合他们用的木具。   薛文瀚自己没去过军营,但他又原主的记忆,大概知道些军营的情况。   本来是想答应的,但想到了什么,突然薛文瀚开口问那威远大将军:“我的木材可不便宜。”你拿什么买。   每年军饷就拨那么点,你买了木材,大家还吃饭不。   威远大将军自然也知道这些,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自己也清楚,他们没什么钱,但是为了手底下的士兵,他也必须要这样做。   来过了,不管薛文瀚答不答应,他都问心无愧。   当然,如果答应了就更好了。   薛文瀚拒绝了他,但却给了他另一条思路:“你可以去找皇上。”薛文瀚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   如果是先皇的话,估计不怎么会同意。   但薛浩宇就不一样了,他本性比较善良——当然,这个本性善良是几年前,现在这么样的还不确定。   毕竟,在上位上坐久了。   人都是会有变化的。   威远大将军认真考虑了一下薛文瀚的提议,最后同意了。   虽然他觉得皇上同意的可能性不大,果然,皇上没有一口答应,只告诉他:“明日早朝和众臣商议。”就打发了他。   威远大将军有些气馁。   就他最近听到的消息,听说那些大臣们都照薛文瀚干活,但都比薛文瀚拒绝了,不说其他,就这一条,估计很多大臣都不愿意。   至少文臣大概都不愿意。   因为他们不知道北疆士兵的辛苦,想到这里,威远大将军整个人都秃了。   但是没办法,就像薛文瀚说的:“我是个木匠,但不是慈善家,你让我帮你干活可以,拿出足够的银钱,我就帮你做。”   当时,威远大将军听完薛文瀚的话后有些生气,但也仅仅是几秒钟,他就释怀了,认同了薛文瀚的话。   第二□□堂上,没出意外的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同意威远大将军给边疆的战士做一些特殊功效的木具的提议。   “不仅是北疆,还有其他边防的战士。”   这部分人多为武将。   还有一部分,显然不同意他的提议,说什么理由的都有,偏偏皇上还不给个准话。   最后这事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下朝了。   眼看着薛文瀚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威远大将军的心里就越来越着急,如果这次在薛文瀚离开前不把事情搞定了。   下一次肯定会耽搁很久的时间。   威远大将军做的事情薛文瀚都知道,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他又不是慈善家,有些同情心可以有,但有些就算了。   这是军队,若是他免费提供了东西,到时候大家知道了,还当他居心叵测收买士兵呢。   虽然,被这么认为的可能性不大。   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毕竟,人心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神奇的。   薛文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等来威远大将军的回复,然后他留下一句话让威远大将军若是皇上同意了就来小镇找他的信息,带着苏豆子离开了。   路上,苏豆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薛文瀚:“爹爹,你不是说可以做出来让小爷爷……皇上爷爷生孩子的木具吗?”怎么皇上爷爷还没有孩子,他们就要回去。   “豆子不想回家吗?”薛文瀚问。   “想回。”苏豆子斩钉截铁的说,这里没有阿姆,他可想他阿姆了,也想团子和豆糕。   他就是好奇。   之前爹爹有说过,可他们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孩子。   至少他不知道。   薛文瀚看着他一脸的不解,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还有一样东西没准备好,准备好了,爹爹才能做。”   “木材吗?”苏豆子问,他是聪慧的,他爹爹工具齐全,只要有木材就能做,现在听爹爹的话,自然就想到了木材上了。   薛文瀚笑了,抱着苏豆子亲了亲,后将他圈进怀里,“对,我儿子真聪明。”   苏豆子有些骄傲的笑了一下,后面又和薛文瀚说了很多话——因为回家的路太长了,一路上薛文瀚偶尔也会做一些小东西。   每次这时候,薛文瀚就歪着脑袋,坐在旁边看着薛文瀚做,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但这种兴趣一般坚持不了几秒,之后就会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薛文瀚给他买的书册,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苏豆子,薛文瀚是很满意的。   比之前叽叽喳喳烦人的时候好多了。   薛文瀚写信告诉过苏日安,他要回来,但没说具体哪天回来。可当两人刚到村口,苏日安立马就迎了上来。   两手里一手牵着一个。   福婶在后面跟着,显然是帮苏日安带孩子的,但两个小家伙都特别黏苏日安。福婶只能在后面跟着了。   看到苏日安,苏豆子特别高兴,连忙喊停马车夫:“停车停车。”   马车夫依言停车。   车一停下,还没停稳呢,苏豆子就从车里面跳了下来,迈开他的小短腿,一边喊着“阿姆”一边朝着苏日安跑过去。   然后,一把抱住了豆糕和团子,狠狠地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口,问两人:“想不想哥哥。”   回答他的是团子哇的哭声,和豆糕的漠视。   苏豆子觉得他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抬起头来看向苏日安,想让苏日安哄一下他,但团子哇哇哭着,苏日安哪里有功夫哄他。   只说了一句“几个月没见,团子肯定不认识哥哥了,等过几天就好了。”后就抱着团子哄团子。   苏豆子吸了吸鼻子。   觉得有些委屈。   薛文瀚也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他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他心中想的。   走过去,薛文瀚蹲下身,亲了亲苏豆子的小脸蛋,后将豆糕抱起来,安慰了苏豆子几句。   苏豆子其实特好哄的。   薛文瀚才稍稍一哄,他就好了。   抱起团子,薛文瀚空出一只手来牵着豆子,然后对苏日安说:“回家吧。”   团子就那一下,后面就不哭了,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连忙“嗯”了一声,跟着薛文瀚的脚步一起回家。   路上碰到不少村子里的邻居。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   回到家,福叔正在打扫院子,看到薛文瀚特别惊讶:“老爷,你回来了啊?”   薛文瀚“嗯”了一声,说了句:“福叔辛苦了。”后将儿子们交给苏日安。   自个和福叔还有福婶去搬东西了。   苏日安看到了,想让福婶帮着带着孩子,他去搬。   被福婶拒绝了。   豆糕和团子必须要人带着,要不然一会儿就成土老鼠了,苏日安也走不开,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搬东西。   薛文瀚这次回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   就一些京城里特有的东西。   还有一箱子他做好的和没做好的玩具。、   搬玩具的时候,苏豆子在旁边给苏日安说了一下薛文瀚这一个多月,在车上做玩具的事情。   并告诉苏日安:“我爹爹已经把最大最好的那个给我了。”说完偷偷地看了团子和豆糕一样。   看见两个小家伙圆鼓鼓的眼睛。   苏豆子突然有些心虚。   觉得他当哥哥的,应该把大的那个留给弟弟,可是他是真的喜欢。   就在苏豆子纠结的时候。   薛文瀚他们已经把车上的东西全部都卸完了。 第九十一章   “你拿着吧。”苏日安说了一声,又吩咐他:“去告诉福奶奶, 让她烧点热水, 等一会儿给你和你爹爹洗澡。”两人舟车劳动, 一路下来肯定累了。   一会儿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苏豆子“哦”了一声,快速的跑过去将他怀中薛文瀚给他做的那个最大最好的玩具放到了廊檐边上, 跑回来一手一个牵起了团子和豆糕的手,哄两个小的:“豆糕团子, 走, 哥哥带你们去找福奶奶。”   “不~”团子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声,小手紧紧地抓着苏日安的衣摆,豆糕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有要跟豆子走的意思,也没有向团子那样不走。   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听到团子的话,苏豆子并没有气馁,依旧在旁边游说着, 看着他各种诱哄团子——给团子给好吃的好玩的。   苏日安在旁边笑了, 抬手摸了摸苏豆子的脑袋:“去带着豆糕去, 我和团子去看你爹爹。”   “哦~”苏豆子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放开了团子的手, 牵着豆糕走了。   豆糕倒是乖巧, 被苏豆子牵着,也没有反抗, 乖乖的跟着苏豆子就走了。   苏日安看着他兄弟两离开, 笑了, 后牵着团子走过去。   薛文瀚看着他走过来,笑了,放下手中的东西,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身边全是人,还全是认识的人。   就算他脸皮够厚,苏日安肯定不行。   敛了眼底的情愫,薛文瀚伸手将团子从地上抱起来,碰了碰他的小脸蛋,问他:“团子,有没有想爹……”   薛文瀚后面那个“爹”还没说出来,团子就扭着身子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扭着身子让苏日安抱,嘴里还喊着:“阿姆,阿姆抱抱……”   “……”薛文瀚。   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将身子已经扭成了麻花的团子递给苏日安,苏日安笑着看着他,眼睛弯弯的,眼底有情愫蔓延,他很想薛文瀚,很想很想。笑着,苏日安伸手,将团子从薛文瀚的手中接了过来,后低下头,看着团子对团子说:“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说想爹爹吗?怎么见了爹爹却不让爹爹抱了?”   团子停止了哭泣,将自己的小脑袋从苏日安的怀中探出来,偷偷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后又快速的藏了起来,又探出来。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   把两个大人惹得笑了。   直到豆子和豆糕回来,团子才极其害羞的叫了薛文瀚一声“爹爹。”   薛文瀚“哎”了一声,问苏日安:“这像了谁了?”他们也都不是这种性格啊。   “你!”苏日安说了一声,说完,不看薛文瀚,扭过头问苏豆子:“说了吗?”   “说了。”苏豆子说着牵着豆糕走过来,中午豆糕跄了一下,苏豆子连忙扶住她他,叮嘱:“小心点。”   豆糕没说话,站稳后,看了苏豆子一眼,示意苏豆子走。   苏豆子看他没事了,牵着他朝着薛文瀚他们走过去。   走到两人跟前,苏豆子仰着脑袋喊了一声“阿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苏日安的衣摆,豆糕则一手被苏豆子牵着,看着薛文瀚和苏日安。   没有要问薛文瀚的意思,也没有动。   薛文瀚走过去,将他抱起来。   被抱起。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下,害怕掉下去抓了下薛文瀚的衣服,之后豆糕就没什么反应了,直到薛文瀚让他:“豆糕,叫爹爹。”豆糕才出声叫了一声“爹爹。”后面又没什么反应了。   乖的不得了。   薛文瀚看看豆糕,又看看团子,最后又说了一句:“这都像谁啊,咱两也不是这种性格啊。”   “……”苏日安:这让他怎么回答。   刚好福叔他们将卸下来的东西都搬到了家里,薛文瀚便同苏日安一同带着三个小的进了屋子。   到屋子里面,薛文瀚问他:“怎么没去铺子吗?”   苏日安“嗯”了一声,将团子放到地上,问薛文瀚“喝水吗?”问完也不用薛文瀚回答,走过去给薛文瀚和豆子一人倒了一杯——豆子的加了点糖。   倒完水,苏日安走过来,挨着薛文瀚坐下,说:“小名和徐桥看着。”   大概是去了一趟京城,见识广了,境界不一样了。   以前若是谁告诉他让徐桥和苏小名去看铺子,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都是钱啊,让别人看着他怎么放心。   但现在,只要不是赶集的日子,他基本上都不会去铺子。   薛文瀚“哦”了一声,问他:“你新招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信中,苏日安告诉他,苏日月生孩子了,他新招了四个小孩。   “还行,挺勤快的。”几个小孩都是村子里的人,苏世平给他推荐的,孩子们不全都聪明,但全部都很勤快。   苏日安很喜欢他们。   薛文瀚“嗯”了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福婶的声音从门外面传了进来:“小老爷,水烧好了。”   苏日安扯着嗓子“哦”了一声,后对薛文瀚和苏豆子说:“你们两个也累了一路了,去洗个澡,休息会儿。”   说完,又对薛文瀚说:“你带着豆子去。”   苏豆子“好”了一声,抬手去牵薛文瀚,薛文瀚牵住他的手,后又放开,对他说:“等爹爹去提水。”   “我跟你一起去。”苏豆子说着,跟着薛文瀚一起出去了。   苏日安收回看着薛文瀚的目光,问团子和豆糕:“你们两个困吗?”平时这时候团子和豆糕都会睡觉。   但今天,大概是见到薛文瀚,兴奋了。   还半点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谁知,他才问完,团子就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脖子里,抱住他,说:“困了。”苏日安笑着,后另一只手将地上站着的豆糕抱起来,“走,咱们睡觉去。”   说着,抱着两小的,去了他们的房间。   平时豆糕和团子都这时候睡觉,今天虽然晚了点,但到炕上没一会儿,两个就睡了。   他两睡着了之后,苏日安回到他们睡觉的那屋子,刚进去,拿起之前给薛文瀚倒的水喝了一口,薛文瀚就洗完澡进来了。   看到他喝水,问了一声“口渴?”然后走过来就抱住了他,苏日安由着他抱着,问:“豆子呢?”   “出去野去了。”   “……这才回来……”苏日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说是他给文韵和柳儿带了礼物,要去送。”   “……”这是野吗?!!   苏日安心里无语,薛文瀚不知道,抱着他的双手施力,将他搬了过来,与他面对着面,而后问苏日安:“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嗯,想了。”老夫老妻了,薛文瀚问的这么直白,苏日安心里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闹大红脸了。   虽然脸上看着淡定,但苏日安看向薛文瀚的眼睛里还是染上了情愫,薛文瀚看出来了,笑着凑过去,吻了他。   薛文瀚吻的温柔,像是有蛊惑性,吻着吻着,青天白日的两人就吻到了炕上去了。   再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苏日安想起来去洗澡,被薛文瀚给拉住了,“再躺会儿。”   苏日安看着他,看了几秒,后重新躺了回去,抱住了薛文瀚的腰,薛文瀚伸出胳膊,伸到他脑袋下面。   苏日安枕着的同时说:“胳膊会麻。”   “没事。”薛文瀚本来平躺着,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睡下,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了苏日安的腰上,将苏日安箍在怀里。   说了一句“陪我睡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本来苏日安还想说他要去洗澡,但看薛文瀚确实累了,才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就没说,陪着他躺了一会儿,躺着躺着,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苏日安是被惊醒的。   倒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纯粹是因为惦记着睡觉的团子和豆糕。   想着要起来去看他们。   不过,睁开眼后,苏日安就没有了这个想法。   因为,窗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也就是说团子和豆糕早就醒来了。   既然两小只醒来后没有来找他,说明被红娘或者福婶带着出去外面玩去了——这半年的相处,团子现在已经忘福婶和红娘,身子徐桥周树以及苏日月他们抱了。   既然团子和豆糕不用他管,又半年没见薛文瀚,苏日安就有些不想起来了。   依旧赖在炕上。   随后,苏日安低低的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喊了薛文瀚一声“夫君”,凑过去蹭了蹭薛文瀚青色胡茬的下巴。   一路舟车,薛文瀚的胡茬有些扎人,苏日安却好像很享受,蹭完又蹭了几下,把薛文瀚都给闹醒了。   薛文瀚抬手压住他,刚刚睡醒,声音有些慵懒:“怎么了?”   “没。”苏日安回了他一声,又去亲他,用嘴。   薛文瀚轻轻一带,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苏日安一愣,抬头看向薛文瀚,后笑了,继续亲,亲了一会儿,苏日安转移阵地,将舌头拐进了薛文瀚的嘴里。   两人来了个又湿又缠绵的吻。   直到两人亲的都有些喘不上气了,才松开。   松开后,苏日安坐起来,对薛文瀚说:“快起来,再睡下去,豆子他们都要回来了。”那就太丢人了。   松开后,苏日安坐起来,对薛文瀚说:“快起来,再睡下去,豆子他们都要回来了。”那就太丢人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却躺着没有动。   苏日安又催了他一声,薛文瀚才慢慢悠悠的起来。   晚上,苏豆子从苏世平家回来,吃了饭后,薛文瀚和苏日安带着兄弟三个去了苏日月家。   去看看苏日月。   虽然说,女人哥儿怀孕生孩子不需要男人们去看,但他和苏日月也算是亲近,这次从京城回来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送过去。   苏日月生了一个儿子,虎头虎脑的,像极了李辉。   特别是嘴巴,简直就是李辉的翻版。   苏日安只要一去,苏日月就跟他说:“你看着下巴,像了李辉了,丑死了。”嘴上说着丑,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苏日安刚开始还会宽慰他几句“李辉的嘴巴好看,像李辉的好。”后面发现这货就是炫耀,就懒得回应他了。   每次都由着苏日月在哪里表面嫌弃实则炫耀。   这次也是,薛文瀚才一进去,瞅了一眼他家的儿子,苏日月就开始了“嫌弃”苏日安有些无奈,威胁他:“你再叭叭叭我们走了。”   “别啊,我不说了总行了吧。”听着苏日安的话,苏日月连忙求饶,笑嘻嘻的,半点没有求饶的样子。   不过后面倒真没有再说这句话,不过话题依旧还是在他儿子的身上。   有了儿子了,苏日月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日安以前觉得他已经特爱跟人夸他家豆糕和团子的了,但和苏日月一比,简直没办法比……也幸好,苏日月不去串门,要不然就他的这宣传力度,估计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他嫌弃李辉的嘴了。   苏日月生下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的一个月他没去铺子里,这三个月赶集的时间苏日月都会过去看看。   帮着买东西。   平时,两个铺子一个苏小名看着,一个徐桥看着。   徐桥和新招的两个哥儿一个汉子一起看着家具铺子,苏小名还有另一个汉子看着首饰铺子,最近家具铺子里卖出去了不少的家具。   薛文瀚做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苏日辉做的床。   薛文瀚走之前,给苏日安和苏日月说了一个审核的标准,让苏日辉做好了家具,他们两先审核,只有他两个都审核通过了,苏日辉做的床才能拉到铺子里去卖。   大概是上次给的教训太深刻了,后面苏日辉做的床都挺不错的,苏日安和苏日月检查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在这方面,薛文瀚还是挺愿意相信苏日安和苏日月的。   苏日安虽然感性,但在公事上还是挺分得清对错的,更何况他离开前多次给他强调不允许舞弊,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以苏日安对他的信任程度,绝对不会舞弊,苏日月就更不用说了,就这几年的接触,薛文瀚发现,苏日月很拎得清,不管公事还是私事。   这种事情,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舞弊的。   所以,也就是说,苏日辉做的那些床都不是问题。   从苏日月家回来,本来第二天薛文瀚是打算去镇上铺子看看的,但苏日安跟他说:“要不,你明天先去作坊里看看吧,我和月哥儿看过了,都觉得那小河家爷爷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你回来,你要是检查通过了,以后他也就可以做家具了。”就可以赚钱了。   大家都是穷苦人家,能早一日赚钱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反正铺子就在那里放着,迟一天早一天看都没问题。   薛文瀚也不是非要去镇上,听到他的话,当即就答应了。   本来薛文瀚是想先送豆子去学堂,再去作坊的,但却被苏日安告知学堂这两天放假——因为夫子他夫人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样了,夫子还会来教学吗?要是不来的话他就要趁早打算,再给孩子们找个夫子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太急,再等几天,不行了就去夫子家问问。   问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能去学堂,苏豆子又起来了,薛文瀚就带着他一起去了作坊。   薛文瀚去的不算太早,但苏日辉他们还都没有来,薛文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刚准备出来,迎面就碰到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爷爷。   那人叫了薛文瀚一声。   虽然他们是雇佣关系,但因为是同村人,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直接叫名字,薛文瀚因为年纪小,就问了他一声哥。   打完招呼,薛文瀚对他说:“等一会儿他们几个来了,你告诉他们,除了小辉继续做他的床,其他的你们几个人,一人做一件成品,同样给你们七天的时间,这次做出来的成品,只要合格,不敢合格几个人,就都可以做家具了,但……若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合格,那抱歉,你们就只能继续学习了。”   “好。”那人有些激动。   跟着薛文瀚学木匠学了一年多快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里,后面薛文瀚还一人给他们发些月钱,刚开始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   虽然知道学徒们都没有钱,但他心里压力还是挺大的——毕竟,他不是那几个小年轻,没什么负担,他的养活家里老小妻儿。   现在终于可以赚钱了。   他真的很高兴。   高兴的连着又说了两声“好”,谁知薛文瀚说完,就抱着苏豆子离开了。   回到家,时间还早,薛文瀚将苏豆子留在家里,自个骑着马去了镇上。   马的速度快,没用一刻钟就到了镇上。   到镇上后,因为车马行距离首饰铺子近,薛文瀚就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子。   薛文瀚去的时候,苏小名正在和一个客户讲价,看到薛文瀚下意识的说了一声:“欢迎,请问您需要什么吗?”说完,看到是薛文瀚,一愣,后连忙问了一声:“文瀚哥。”   薛文瀚应了他一声,目光在苏小名眼前的客户身上扫了一圈,却没有要帮苏小名的意思。   苏小名看薛文瀚不打算帮他说话,就自个继续讲起了价钱。   薛文瀚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苏小名讲价的风格熟悉,听着听着,薛文瀚终于知道那里熟悉了。   这小子,是学苏日月的。   难怪。   摇了摇头笑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苏日月确实做的不错。   等那客人走了后,薛文瀚才问他:“卖的怎么样?”   “今天早上到现在卖了十四两银子。”苏小名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苏日安在,肯定卖不止这些。   薛文瀚看了他一眼,也没安慰他,只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说:“我看看账本。”   “要这个月的吗?”苏小名说着,连忙走过去从柜台后面拿出了账本递给薛文瀚。   薛文瀚“嗯”了一声,简单的浏览了一下账本,薛文瀚浏览的时候,苏小名告诉他:“只有这个月的在这里,其他的被月哥哥收起来了。”你要看的话就去找他。   薛文瀚“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别管我,我就看看。”他感觉到苏小名有些紧张。   薛文瀚大概猜出了原因,但他并没有打算去开解他,只问他:“手镯和簪子剩下多少个了?最多能坚持多少天?”   “手镯,黄菠萝木的还有五个;胡杨的还有二十一个;梨花木的还有二十五个;楠木的剩下比较少了,只有十一个了;紫檀木的九个;杉木的……还有十六个;簪子,黄菠萝木的还有五十来个……我忘了具体数字了,胡杨的还有三十一根;梨花木的七十多根;楠木的还有九十多根;紫檀的有二十多根;杉木的比较多一百多根呢;核桃木的卖完了。”   薛文瀚“嗯”了一声,在心底算了一下,回去再做些那个种类的。   算完,直接离开了首饰铺子。   然后去家具铺子。   薛文瀚去的时候,徐桥他们刚卖出去了一套家具,正在装车,看到薛文瀚徐桥连忙问了一声:“老爷。”   三个小伙子也分别叫了薛文瀚哥哥和叔叔——辈分的原因。   薛文瀚一一应答了他们,后搭了把手帮他们把床放到了车上。   薛文瀚家的铺子提供送货□□,镇上以及镇周边,只要出很少的一点钱就可以享受送货□□。   因为薛文瀚家铺子里的东西不便宜,来他家买东西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很少会在乎那点车马费的。   听说可以送货上门,几乎全部都选择了送货上门。   看着驾着骡子车离开的两个小伙子,薛文瀚问徐桥:“忙得过来吗?”   徐桥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实话实话:“有时候忙不过来。”   “铺子里现在一共几个人?”如果按照苏日安说的,带上徐桥四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带上我,四个。”徐桥说。   “四个人……”薛文瀚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们好好干。”然后又问了徐桥一些其他的问题。   徐桥都一一的回答了。   薛文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离开了铺子。   离开铺子后,薛文瀚到镇上溜了一圈,买了些水果和糖果,薛文瀚回了家。   家里面,苏日安正在喂团子吃饭,团子不想吃,各种躲,苏日安追着喂。   小孩前面跑,大人端着碗后面追。   看到他两这样,薛文瀚笑了,后对苏日安说:“不想吃了就别喂了,等饿了就吃了。”   “吃才怪呢。”苏日安不赞同薛文瀚的话。   说完,又继续追着团子跑。 第九十二章   账单其实不在苏日月手中,在苏日安手中。   薛文瀚拿过来看了下, 这几个月的收益很不稳定, 多的时候一天能进几千两银子, 少的时候就几十两,甚至还出现了十几两的情况。   具体原因, 不需要问薛文瀚也清楚。   多,是外县甚至外郡的人来一次性拿了很多。   少, 就是没人来呗。   这种情况, 薛文瀚总结了一下:当地的市场大致已经饱和了,要想再消费肯定要想其他的办法刺激消费。   但薛文瀚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他目前的事情太多了,没多少空余的时间再做簪子和手镯。   况且, 七月中旬的时候,威远大将军派人来了——薛文瀚以为他会派个小兵蛋子来,没想到来的竟是他的副将之一,一个十几岁二十岁不到的小年轻。   小年轻有些崇拜薛文瀚。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亮晶晶的, 如果不是他是个汉子, 苏日安都要以为他喜欢上薛文瀚了。   后来, 看了威远大将军的信。才知道这小年轻是因为听说了薛文瀚能做出拥有特殊功效的东西, 好奇才自请来的。   官职还不低, 五品。   除了威远大将军的信, 里面还有一份是皇上的私信。   皇上的意思和威远大将军的差不多,除了让薛文瀚做令牌, 还征询了一下薛文瀚的意见, 问薛文瀚是要去军营, 还是留在家里他派人来保护薛文瀚?   最后告诉薛文瀚尽快回信。   看着信,薛文瀚问那小年轻:“你们将军说让我去军营?”   “我家将军的意思是看您方便。”小年轻本来在喝水,听到薛文瀚的话,连忙放下水杯,回答。   态度特别端正,并没有因为薛文瀚是平民,他是五品官员而在薛文瀚面前摆架子。   有时候官职并不代表什么。   还要看龙椅上做的那位的意思。   更何况,薛文瀚前身是皇子,之所以被流放也是牵连。   他本身并没有做什么。   而且看今上的意思,好像还挺看重薛文瀚的——苏豆子跟皇后学武的事情在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他就算身在边疆信息闭塞,对此也有所耳闻。   要知道,皇后的武功很好,比他们大将军还要厉害些,可这么多年就从没见皇后收谁为徒。   现在,收苏豆子为徒并非没有要庇护的意思。   小年轻心里转了几个弯,就听到薛文瀚问:“没有其他选择?”   一愣,小年轻问:“您的意思是?”   “比如,什么都不做。”薛文瀚不喜欢被人看着的感觉,他虽然用了‘薛文瀚’的身体,但并非薛文瀚,自由惯了。   突然身边跟着一群人,难受。   薛文瀚的话音才落,小年轻就立刻拒绝道:“不行,我们将军说,做令牌的事情若是被敌军知道了,你会有危险,所以必须要我们派人保护。”   小年轻的态度特别严肃。   严肃的薛文瀚有些想笑。   保护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看管吧?   薛文瀚突然有些烦躁,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烦躁,好在威远大将军派来的人很自觉,薛文瀚在作坊里给他们收拾了几间屋子,他们就乖乖的待在哪里了。   除了每天定时来检查一下,其他的时候他们都很没存在感。   薛文瀚也就没怎么把他们放到心上,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去作坊,却发现其中几个小年轻正跟着苏日辉学习做床。   “……”薛文瀚。   有些无语。   倒也没阻止。   现在作坊里,可以自己做产品的除了苏日辉还有李辉和那个三十多岁的爷爷以及周树,就剩下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还需要再训练一段时间。   薛文瀚也不急。   由着他们慢慢做,两个人虽然做得不算好,但他们的态度都很好。   只要他们态度好,薛文瀚也愿意教他们。   因为苏日辉他们不知道薛文瀚做令牌的事情,除了偶尔过去看看他们做的,平时薛文瀚都是在家干活。   这天,薛文瀚吃完饭到作坊,却看到两个小年轻,还有几个穿着便服的士兵围在一起,中间站着一个人——苏日辉。   好像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辉周树以及那个三十多岁的爷爷,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地方上,安静的干活。   薛文瀚微微皱了皱眉。   推开了门。   木质的大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里面的人迅速转头,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苏日辉连忙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其他的人也纷纷散退。   “五哥夫,你怎么来了?”苏日辉弯着眼睛,笑得一脸献媚,薛文瀚没什么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说:“不好好干活,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苏日辉连忙说。   其他的几个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   脸上身上无一不写着害怕薛文瀚追问几个字,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弄的薛文瀚有些好笑。   我又不吃了你们。   “行了,你们去忙吧。”薛文瀚也没打算追究他们。   他说完,苏日辉他们走了,刚走了两步又被喊住了:“前天那张床做好了吗?”做完了怎么玩都行,没做完还敢玩!!!   幸好,苏日辉说:“刚做好。”说着伸手指了指他干活的那一片区域。   薛文瀚抬目扫过去,一堆木材木屑中间放着一张做好还没上漆的新床。   薛文瀚走过去看了下。   苏日辉单独做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做的还不错。   只是还是有一些小瑕疵,薛文瀚指着给他说了,让苏日辉注意着点。   因为刚才的事情,苏日辉现在正心虚着,薛文瀚说什么就什么。   一声不敢多说。   看完了苏日辉做的床,薛文瀚又朝着两个年轻人走去。   两人正紧张着,看到薛文瀚,连问薛文瀚哥的声音都变小了,一看就知道做贼心虚,薛文瀚看着他两,问:“你两学的怎么样了?”   他之前离开时,有跟李辉说过让李辉看着他们两个。   现在听到薛文瀚的话,不仅那两个,李辉也抬起了头,看看薛文瀚又看看两小年轻。最后什么都没说,一副等待薛文瀚裁判的模样。   那两小年轻也是,特别紧张,将他们做的东西给薛文瀚看了,薛文瀚“嗯”了一声,就让他们继续了。   之后便是那几个士兵。   对他们,薛文瀚微微有些生气——一方面,他们不是他的人;还有另一方面,他们是来保护他的,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他们不会影响他的生活,现在却在这里和苏日辉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影响苏日辉他们干活。   虽然,薛文瀚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苏日辉的提议。   但在这种情况下,情感作用,薛文瀚还是会下意识的怪罪他们。   不过薛文瀚并没有说他们,因为他们不管他管,他也没权利管他们。   只跟他们统领说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影响苏日辉他们干活。   那统领听了连连道歉,直说是他驭下不严,要薛文瀚惩罚。看他那样,薛文瀚有些懒得搭理他了。   刚好他的第一批令牌做好了,就跟那统领说了,让他派人去送着去。   是要镶边呢,还是要刻字呢,亦或者涂漆。   就看他们的了。   这不是薛文瀚管的。   他只需要做好最基础的模型就好了。   七月中旬,苏日安来跟苏日安商量,说他想开工,一天待家里无聊死了。听着他的话,苏日安有些惊讶,问他:“那你去了,孩子呢?”   谁管?   他娃虽然有爷爷和奶奶,但和没有的也差不多。   苏日安有些不明白。   他家里有福婶红娘他们照顾着团子和豆糕,他都不想离开团子和豆糕,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苏日安有些不赞同。   “就是因为没人管才来和你商量的嘛!”苏日月抱着孩子,噘着嘴,撒娇。   “……”苏日安瞅着他,没说话。   苏日月继续道:“本来我是想着也到城里买两个人回来带孩子,但我害怕我爹知道了揍我,而且我和李辉都不在家,把孩子留着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想……”苏日月说着,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看了苏日安一眼,后快速的说道:“把孩子递给你。”   说着,像是害怕苏日安骂,又连忙说道:“也不用你自己管,你就让福婶和红娘带一下就行了,到时候给我发月钱的时候少发些……”说到后面,苏日月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苏日安没答应他,也没拒绝,而是轻声笑了。   这笑声,若是放到其他的时候人听了肯定会觉得特别舒心,但此时……苏日月听了,只觉得阴森森的,好似下一秒苏日安就拿着大刀将他多了一样。   整个人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看到他那副模样,苏日安没忍住又笑了一声:“你啊……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把孩子寄存到别人家的。   “你把孩子放到我家,李辉他爹娘知道了不得说闲话。”   “那怎么办啊?”他不想带孩子了。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要不……让李辉带?”苏日月皱着脸提议,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条道行不通,说完就焉着脑袋吼道:“好烦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啊——”孩子的哭声。   “你小心点。”苏日安。   苏日月的声音太大,吓哭了怀里的孩子。   苏日月连忙低头哄,苏日安问他:“你把孩子留我这儿,李辉知道吗?”   “……还没说。”苏日月扁着嘴,因为他觉得李辉不会同意。   所以,就想来个先斩后奏。   他是真的不太想带孩子了。   而以李辉的性格,只要苏日安和薛文瀚同意了,他肯定就不会说什么。   那货,崇拜着薛文瀚呢。   谁知道苏日安竟然半点不留情面的对他说:“你先去跟他商量,要是李辉同意了就送过来。”说着,苏日安逗了逗小宝宝。   孩子才六个月。   小小的一点点,可可爱了。   苏日月竟然不喜欢,苏日安不满的看了苏日月一眼。   苏日月有些委屈,撒娇:“五哥~”   “撒娇也没用。”   “……”苏日月: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带孩子了。   夏天大家都去地里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他带着孩子,就只能待在家里,要不就来他五哥家。   他五哥家一家子,就福叔偶尔会下地。   其他的人,福婶红娘,还有他五哥基本都闲着。   这么多人,就带着团子和豆糕两个小屁孩——豆子去私塾上学了,不需要人带。   两个是带,三个也是带,还不如帮他一起带了呢。   反正他赚钱也是给他们赚。   想着,苏日月又说:“五哥~你就让红娘和福婶他们帮我看看呗。你想想啊,我要是去店里,赚的钱肯定比徐桥还有小名两个人赚的多,到时候钱还不是你们的……”虽然也会给吧。   但我就拿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听着苏日月的话,苏日安皱紧了眉头。   以前苏日安也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怎么才看了一年多的铺子,就想着往外跑了。   “我以前什么样的啊?”苏日月没听懂苏日安的话,楞了下,问。   “以前没事了就待在家里,现在动不动就往外跑。”   “……我以前也爱跑,不过我阿姆不让。”所以……就待在家里了。   现在没人管了,自然就由着自己了。   “……行吧,你回去问问李辉,要是李辉同意就待着吧。”苏日安说着,从苏日月的怀中接过宝宝。   宝宝扭头看了苏日安一眼,呀呀呀的叫了几声。   苏日安逗着他。   逗了没一会儿,团子和豆糕就进来了,人还在门外面呢,声音就先进来了,“阿姆阿姆。”的   苏日安扭头看向门口,先是出现了团子的小身子,紧接着是一双牵在一起的小手,最后是被扯的踉踉跄跄的豆糕。   “团子,你慢点,没看到豆糕快要被你扯倒了吗?”苏日安还没说话呢,苏日月就先起身走过去抱起了团子,后伸出一条胳膊,牵着豆糕。   “小姑姆。”团子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豆糕像是回声虫,团子喊完后,他也跟着喊了一声“小姑姆。”   苏日月“哎”了一声,回应他两,后将两小的带了进来。   进门,看到苏日安,团子响响亮亮的喊了一声“阿姆。”   苏日安刚“哎”了一声,豆糕又跟着喊了,苏日安笑了,又应了他一声,豆糕从苏日月的手中抽出他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朝着苏日安跑过去,站到了苏日安的身边。   团子看到豆糕过去,他也急了,嘴里喊着“阿姆。”手脚并用的从苏日月的怀中滑了下来,跑向了苏日安。   苏日月在旁边无奈的耸了耸肩。   后走过去在苏日安的身边坐下,苏日安跟他说:“你要是去铺子里,过些日子,孩子见了你都不认识了。”   “不会的,我每天晚上回来。”苏日月信誓旦旦的说。   “你还想着不回来啊。”苏日安笑了。   “没……你别曲解我的意思。”苏日月说。   苏日月家,苏日月是掌柜的,李辉虽然不太同意苏日月的做法,他的反对被苏日月一票给否决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苏日月告诉苏日安:“五哥,李辉同意了。”   “真同意了还是假同意了?”苏日安有些惊讶,他知道苏日月家苏日月做主,但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也是苏日月做主。   还以为,李辉会有不同的意见呢。   “当然是真同意了,难道我还能骗你?”苏日月说着,亲了亲他儿子,“是不是,儿子?”   “……”你儿子要是知道你说的啥还了得。   苏日月去铺子的事情苏日安知道了,薛文瀚自然也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薛文瀚就把苏日月叫到了他家,跟他说:“现在首饰铺子里有小名看着,家具铺子里有徐桥看着,你现在过去,不管在家具铺子里还是首饰铺子里都挺不合适的……”   “那我要做什么啊?”苏日月问,他不认为薛文瀚要遣退。   薛文瀚跟他说:“我前两天看了账单,特别是首饰铺子,进账很不稳定,进账一千两以上的,大都是一个人一次性买很多,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他们从我们这里拿货,然后去别的地方买……”   “啊……”苏日安兄弟两都有些诧异。   苏日月说:“我还以为是那种大户人家,一次性买很多呢。”他见识不多,对大户人家也就是听说。   根本不了解他们的生活。   对此,薛文瀚也理解,就像现代大多数普通人不知道那些千亿百亿富翁的生活一样。   苏日月不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生活也正常。   薛文瀚耐心的给他解释:“有大户人家,但可能性极小,大部分都是拿货然后到别的地方买。”   “那怎么办?”苏日月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这样他们也赚到了,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我给你提个思路,安哥儿你也想想。”   “嗯,好。”苏日安答应他。   “一种,咱们直接招募加盟……”   什么是加盟,苏日安刚想问,就听到薛文瀚说了:“就一个城市找一个或者几个有实力的商人,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开铺子,到时候我们给他们提供货源,他们定期来总部开会……总部就是我们这里。”害怕他们听不懂,薛文瀚用最简单的话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你说的百宝阁那种?”   苏日安问,百宝阁,京城一家很出名的杂货店。   “是,也不是。”薛文瀚说:“百宝阁的铺子都是他们东家出资,盖的,里面赚的钱也都是他们东家的,但加盟不一样,加盟他们每年只需要出一部分加盟费,以及我们提供他们货源的钱,其他赚的钱就是他们的了。”   “那另一种呢?”苏日安点了点头,问。   “另一种就是你说的百宝阁那种。”薛文瀚说着,害怕苏日月听不懂,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听罢,苏日月点点头,拧着眉思索:“那种更容易赚钱呢?”   “若是同样多的铺子,那肯定是自己开的赚钱,但……自家开的话,速度肯定赶不上加盟的,所以这个不好说……”   “你们这么想?”听着薛文瀚的话,苏日月问。   “夫君,你能把加盟的情况详细给我们两个说一下吗?”苏日安提问。   薛文瀚“嗯”了一声,后又将加盟的事情详细给他两说了一下,说完后,苏日安思考了几秒,后说:“我提议加盟,加盟的话店是他们自己的,为了赚钱东家肯定会用心做,这样我们很容易做大,但若是我们自己开店,先不说开店的速度,就掌柜的也不见得会给你认真干活。”   苏日安刚说完,苏日月就在旁边笑了。   苏日安瞅了他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他笑的意思,连忙道:“我没说你,你别多想。”   “我知道。”苏日月弯着眼睛,笑的更欢了。   “你的意思呢?”薛文瀚问苏日月,其实他心里已经决定了要加盟。   但还是要征询一下苏日月的意思。   苏日月说:“本来我是想着自己开分店,到时候赚的钱可以发奖金,就像我和小名这样,这样子的话掌柜的门肯定也会努力赚钱,毕竟赚了钱有自己的份,但我刚想想了一下,若是要开分店的话,我们就得要找掌柜的,掌柜的不好找,自己培养的话短期内是不可能培养的出来的,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站五哥一边,我也支持加盟。”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薛文瀚说,说完了问苏日月和苏日安:“你前几天做的那些簪子和手镯上架了没?”   “放了不多点,怎么了?”苏日安问。   “皇上让我做东西,我最近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没办法做家具和首饰,所以咱们铺子里我做的东西全部都得涨价。”留着点,不能卖光了没有货了。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安就想到他在京城一个手镯卖几百两的事情。   苏日月没出过远门,不清楚外面的行情,听到薛文瀚的话,微微皱了皱眉:“还涨吗?太贵的话有人要吗?”他觉得一根木质的簪子卖一两银子,手镯卖十两银子已经很贵了,可……听薛文瀚的意思,好像还嫌便宜。   苏日月有些搞不懂了。   难道真的是他没见识?   苏日月刚想着,就听到苏日安对他说:“放心,肯定会有人买的。”说完,又举例:“我在京城的时候,一根簪子最低的时候卖二百两银子,手镯五百两,最高的一次,一根簪子卖了一千一百两……”卖给了礼部侍郎家的纨绔儿子。   说是要去送给他母亲做生日礼物。   听到苏日安的话,苏日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九十三章   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   如果不是苏日安觉得不好意思, 偷偷扯了扯薛文瀚的袖子, 薛文瀚扭头看他时衣料摩擦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 周围安静的就只剩下虫鸣鸟叫的声音了。   许是这份安静太压抑了,作为里正又是苏日安大伯的苏世平才在薛文瀚扭头看向苏日安时说:   “好了好了, 天已经晚了,安哥儿也没啥大事情了, 大家都散了赶紧回家吧。”   苏世平说着又看了一眼情况明显比刚才糟了一些的苏日安, 催促薛文瀚道:“你也赶紧背安哥儿回村子,让你柳叔给看看抓点药,豆子给我们留下, 我们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就行了。”   因为之前被打的事情,苏世平跟薛文瀚说话的时候心里略微还有一些别扭。   但他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很明显现在最重要的是苏日安的事情,便将那份别扭压了下来。   薛文瀚虽然有渣攻的记忆, 但他到底不是渣攻, 对苏世平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啥大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这人特不错的。   听到苏世平的话, 自然就同意了。   薛文瀚同意了, 苏豆子却不同意了, 一听到苏世平说把他留下, 小家伙当即就撅起了小嘴反对道:“我不要!我要跟阿姆一起回去。”   大爷爷虽然好,但他还是更喜欢阿姆。   “你阿姆受伤了, 你爹爹要背着你阿姆去村子里让郎中爷爷给你阿姆看病, 豆子难道不想让你阿姆的病赶快好吗?”说话的不是苏世平, 而是除了刚开始骂了薛文瀚,后就一直安静如鸡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的苏日明。   “阿姆——”苏豆子噘着嘴喊了苏日安一声,显然心里还是很不情愿。   但因为苏日明提到了要给他阿姆治病的事情,就勉强答应了:“那我就跟二伯和大爷爷一起吧。”说着,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了苏日明的手中。   眼神幽怨的看着苏日安和薛文瀚。   倒把苏日安给惹笑了,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的薛文瀚说:“豆子乖,跟着你大爷爷和二伯,等回去了爹爹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嗯……”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看了一眼他阿姆和半蹲在他阿姆面前准备背他阿姆的爹爹,噘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中了毒,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苏日安也不敢矫情,看到薛文瀚蹲在他面前,就连忙扶着薛文瀚的手站起来,爬到了薛文瀚的背上,然后将脸埋进了薛文瀚的脖颈里。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薛文瀚背起苏日安后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扭头对着一众尚还没回家的村民说:“今晚我家安哥儿的事情谢谢大家了,不过因为大家最近都比较忙,等过些天大家把地里的土豆都挖完了,我再设宴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   薛文瀚这么说,一方面是感谢大家。   但更重要的却是向大家表态:他薛文瀚很重视苏日安。   让那些以往因着渣攻的原因欺负苏日安和苏豆子的人渣以后再欺负人时掂量着点。   薛文瀚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炸开了锅。不是因为薛文瀚的表态,毕竟这半天薛文瀚对苏日安怎么样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以后要怎么做。   他们为的是薛文瀚说的那顿饭。   虽然不是灾荒年,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也都能吃饱穿暖,但真能吃好喝好的却没有几家。   而在他们的眼里:薛文瀚有的是钱,又不是抠门的主。   薛文瀚设的宴肯定能让他们吃好喝好。   说不定还能吃些他们平日里没见过的好东西——苏五牛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往跟着薛文瀚没少吃好东西。   说起苏五牛,终于有人想起了苏五牛刚才也和苏日安一起掉下悬崖的事情。   现在,苏日安已经救上来了,而苏五牛……   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汉子三两步跑到了五叔的跟前,压低了脑袋扒在五叔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五叔一听,也顾不得害怕薛文瀚了,连忙开口喊着了刚开始走了还没几步的薛文瀚:“薛小子,等等,等等……”   薛文瀚背着苏日安走的脚步一顿,转过脸来,脸色不愉的问:“还有什么事情?”这老头是嫌自己刚才的语气太温柔了吗?   没看到他要赶着背他家安哥儿回村子里去看大夫吗?   还敢喊他!!   薛文瀚心里不爽,脸也比较黑。   配合着他那吓哭小孩的名声,看起来还确实蛮吓人的。   那怕是他长得很好看。   五叔本来就有些怵薛文瀚,看到薛文瀚这样子就更害怕了,但一想到苏五牛不能死必须要活着,就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向前挪了一步,说:“五牛小子也掉下了悬崖,你是咱们村子里能力最强的,能不能帮着把他也给救上来。”   如果是对村子里其他的汉子,他早就命令了。   根本就不用这么低三下四,但这个人是薛文瀚,是那个一个人放翻了村子里七八个壮汉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薛文瀚。   只能低三下四的说。   有些憋屈。   不过一想到三岔嘴下面的深谷不浅,危险重重,除了薛文瀚这个煞神下去还有几分活路,其他的人下去根本就是送死,也没有人愿意下去,就忍了。   毕竟,他还有求于人家。   但其实薛文瀚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因为他在听到“五牛小子也掉下去……”几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当初他听到的那声惨叫,以及……苏日安的回答,就笑了。   而几乎是同时,薛文瀚也感觉到趴在他背上的苏日安身体一僵,随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   但其实苏日安并没有真的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窝在薛文瀚脖颈里的脑袋也深深地埋下,扶在薛文瀚肩上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是的。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不想让薛文瀚救苏五牛,他就是要苏五牛死。   说他阴险也好,说他心思歹毒也罢。   他并不后悔,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他不后悔。   只是薛文瀚……   苏日安小心翼翼的趴在薛文瀚的背上等待着薛文瀚的宣判。   不管是将他扔到地上,咒骂,亦或者是毒打,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他不害怕。   苏日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害怕……   也不后悔。   谁叫他苏五牛欺负豆子呢?!   以前他是没找到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苏日安心里偷偷的想着。   却没想到……薛文瀚并没有将他扔下,也没有骂他恶毒,更没有打他,反而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腿,放柔了声音安慰他:“没事的,别怕。”   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从胸口溢出,苏日安第一次觉得原来“没事的,别怕”这五个字竟是这么的好听。   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最好听的话。   没有之一。   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咒一样。   薛文瀚说完,他就真的不害怕了。   放松了身子,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拳头,脑袋下意识的在薛文瀚的脖颈处蹭了一下,苏日安觉得他现在很高兴,很高兴。   高兴的鼻子有些酸。   高兴的就连远处那个族里面他要叫“爷爷”的老头黑着脸问他:“安哥儿,五牛掉下去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都不怕了。   抬起头,坦坦荡荡的“嗯”了一声。   虽然苏日安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但他现在就想这么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苏日安不后悔,就像他不后悔在被苏五牛推下悬崖时用尽力气将苏五牛也拽了下去并推下去;就像他不后悔跟薛文瀚说“没听到”一样。   他一点也不后悔。   就算那些老头子们,一个个指着他的鼻子说他:   “知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下面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这个哥儿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   “对啊,安哥儿,你怎么不早说呢?虽然五牛平日里混了些,可他到底是咱们苏家的族人啊,你怎么上来了都不说一声呢?这要是五牛出个啥事情可叫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后去了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呢。”老头说的声情并茂,时不时还抬手摸一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好似真的很关心苏五牛一样。   那副模样,不仅薛文瀚,就连平日里对老头们敬畏非常的苏日安都笑了。   趴在薛文瀚的背上,偷偷将脑袋埋进薛文瀚的脖颈里,笑得一颤一颤的。   要真关心苏五牛,这么多年早干啥去了?   非要等到现在……   不仅苏日安夫夫,就连其他的小辈们也被几个老家伙的无耻给震惊了。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用到人家,如果苏五牛是个彻彻底底没用的人,看他们还关心不?   薛文瀚的视线,一一从那些个老头的脸上扫过。   最后落到说苏日安心思歹毒的那个老头身上。不过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和他说话,而是喊了一声“苏日明。”   苏日明本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干什么?”   问完才意识到喊他的是薛文瀚,连忙转过脸来,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先背小安回村子,让郎中大叔给他看看。”说着,薛文静将红着脸埋在自己脖颈偷笑的苏日安扒下来。   说:“先让你哥背你回去看大夫,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那蛇的毒不算厉害。   稍微迟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薛文瀚倒不是太担心。   苏日明虽然嘴上说不喜欢苏日安,但心里其实将苏日安当弟弟,也不怕也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日明听到薛文瀚的话,楞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薛文瀚是什么意思,倒是苏世平,将怀里的苏豆子颠了一下,对苏日明说:“去吧。”   反应过来,苏日明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显然苏日安更重要。   虽然他很讨厌这个二叔家的弟弟。   “嗯”了一声,苏日明背着苏日安离开。   苏日安离开,薛文瀚才将视线再次移到了那个老头的身上。   看薛文瀚出来,苏日安连忙拄着木棍站起来,问薛文瀚:“你没事吧?”   这还是苏日安第一次关心自己,薛文瀚心里一暖,感觉不错,“嗯”了一声,刚想说:“没事。”就听到苏日安说:“要是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去大伯家把豆子抱回来啊,我不太方便……”   说着苏日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去大伯家大伯肯定要问东问西的,说不定来的时候还会给自己东西,到时候大伯母又要不高兴了。   薛文瀚:“……”   合着刚才不是关心他啊。   白高兴了。   不过,豆子还是要领回来的,“嗯”了一声,薛文瀚嘱咐了苏日安一句:“你去屋里,别在外面呆着了,等我把豆子抱回来咱们就吃饭。”   天已经晚了,再不吃就看不见了。   苏日安“好”了一声,看着薛文瀚披散在肩还滴着水的头发,犹豫了下,后提醒薛文瀚:“你要不……把头发扎一下?”这样出门太失礼了。   尽管薛文瀚是个汉子。   听到苏日安的话,薛文瀚楞了下,后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忘了。”   忘了他现在也是有长头发的古代人了。   说了声“我进去扎下”,薛文瀚折身回了屋子,找了根与衣服相匹配的发带,将头发大概固定住。   出来后,对着尚还站在门口的苏日安说了句:“我去了,你回屋吧。”后在苏日安的注视下离开了院子。   薛文瀚走后,苏日安就拄着木棍一条一条的跳进了他和苏豆子现在住的房间。   不太想出去。   一出去,福婶殷勤的让他很不自在。   还不如待在屋子里,等薛文瀚回来再说。   薛文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主要是他并没有到苏世平家,在路上就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苏世平以及一众的人。   看着穿着锦缎长衫,松松散散扎着头发,面如冠玉,与刚才在山上完全不同的薛文瀚,众人一愣。   还是苏豆子先反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瀚扯开了笑,“哎”了一声,走过去问苏世平问了声好,从苏世平的手中接过了苏豆子,后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的苏五牛,问:“没死吧?”   苏世平被他问的给气笑了。   有这么问的吗?   不过还是说道:“没,不过活下来估计以后也残了。”残了也好。   苏世平是一点也不为他难过。   略略还有些高兴。   虽然作为里正是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但是……控制不住啊。   他就是很高兴。   像苏五牛这种混球,如果他不是秀才他早就把他赶出村子里了,偏偏人家是秀才,他一个小小的里正也没资格赶人家离开,这回好了。   残了。   看他以后还如何作妖。   现在赋税重,几乎占收成的两成,有时候甚至更多;苏五牛是个秀才,名下的田产不用上税,那几个老头肯定不会让他死。   但不让他死,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以后有他苏五牛受的。   叫他以前那么欺负豆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把苏世平的幸灾乐祸看在眼里,薛文瀚笑了下,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   就苏五牛以前的所作所为,村子里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想让他不好过的人更多。   包括苏日安在内。   想到这里,薛文瀚就想到刚才崖下他问苏日安有什么声音,苏日安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的话。   没忍住笑了。   后薛文瀚抬手,揉了揉怀里苏豆子软绵绵的头发,对着众人说了句:“苏五牛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带着豆子回去了。”说完又跟苏世平说了两声。   让苏豆子和苏世平以及一众的村民们道了别,抱着苏豆子回到了家。   家里,福婶已经做好了饭,见薛文瀚进门,问了声:“老爷,饭好了,现在要吃吗?”   薛文瀚“嗯”了一声,让福婶将饭菜端到餐桌,自个抱着苏豆子进了门。   一进门,看不见福婶了,苏豆子就偷偷的趴到他耳边问:“爹爹,他们怎么还在咱家啊?不回去睡觉吗?”   薛文瀚被苏豆子的话给弄笑了。   白天说的有板有眼的,还以为他明白了。   原来是个小南郭啊。   薛文瀚将福叔和福婶以后都住在他们家的话跟苏豆子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小家伙听懂了没有,脑袋倒是点的特别勤快。   一问明白了吗,就说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   刚进门,苏日安就从里面出来了。   拄着木棍——薛文瀚之前没细看,现在一看,那木棍上还带着刺,想来应该是从烧火的柴堆里面找的。   看来除了浴桶,还要给苏日安做跟拐杖。   浴桶需要的木材多,急不得,拐杖倒是没问题。   出门随便从树上砍下一截就可以了。   苏豆子一进门就高兴的喊了一声“阿姆”,苏日安答应了,一回头就看到薛文瀚盯着他的腿,不自在的缩了缩,后问薛文瀚:“怎么了?”   “没事。”薛文瀚收回目光,问他:“你去郎中家,郎中大叔怎么说?”   苏日安“哦”了一声,说:“栏郎中大叔说这蛇的毒不算严重,后面你又,又……”说着想起了薛文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他鞋掀他底裤的事情,苏日安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就连耳朵后面的哥儿痣都跟着变得艳红艳红的。   “又,又那啥了,就不打紧的,给抓了两副解毒的药,说吃完了再到他那里去看看就好了。”苏日安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苏日安的脸红红的,薛文瀚很有自知之明的没觉得苏日安是因为爱上了自己脸红,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倒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勾着唇坏着心眼的问:“我那啥了?”   苏日安估计是没想到薛文瀚会这么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薛文瀚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有些懊恼的什么都没说。   薛文瀚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   笑了一声,也不再惹他,说道:“好了好了,就逗逗你,走吧,咱们去吃饭,再不吃天黑了就没办法了。”   虽然有油灯,但那玩意到底不亮堂。   而且油灯费油,以苏日安节省惯了的性情,连那不亮堂的油灯都舍不得用——这点昨晚薛文瀚就领教过了。 第九十四章   就想这样靠着薛文瀚,一直靠着, 不想动。   两人的举动震惊了一众的吃瓜群众。   面面相觑。   继而变成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安哥儿……这, 这胆子也太大了, 就这么扑过去,不怕被打吗?!”除了几个思想保守的觉得两人伤风败俗, 见苏日安扑向薛文瀚,大多数人都替苏日安捏了一把汗。   接着, 见薛文瀚非但没有打苏日安, 还抬手轻拍苏日安的后背,又变成了:“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最后有替苏日安高兴的:   “要是这人能一直这么疼安哥儿,安哥儿以后可就有福了。”可不是有福, 那么大的房子,听说还买了仆人,能不有福吗?!村子里谁比得过?   “安哥儿也是个命苦的,好在等到薛小子回心了。”   “确实, 安哥儿苦了这么多年, 也算是熬出头了。”   还有见不得人好, 拈酸捏醋的, “可别过两天又恢复了原样, 那就丢脸了。”   还有羡慕的:“要是我未来夫君也对我那么好就好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 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却不知道薛文瀚耳力惊人, 早就把他们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抬头, 薛文瀚朝着见不得苏日安好,诋毁苏日安的人那里警告的看了一眼。   看完,刚准备收回视线,就看到一边苏豆子挣脱了苏世平的怀里,哭着迈着小短腿哒哒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苏世平本来跟着,见薛文瀚看到了苏豆子,就停了下来。   苏豆子跑过来后,大喊了一声“阿姆”一下子就扑到了苏日安的身上。   苏豆子一来,薛文瀚就失宠了。   苏日安一下子从薛文瀚的怀里挣开,然后抱住了苏豆子,母子两哭成了一团。   刚好,薛文瀚想起苏日安说他被蛇咬了,说了一句:“我看看你的伤。”后就抓着苏日安的脚,脱下了苏日安的鞋子,准备看苏日安腿上的伤。   薛文瀚的速度太快,苏日安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把人的鞋子脱了,底裤掀起来了。   完全忘了,这里不是9012年,人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开放。   被当着这么多男人女人小哥儿的面脱去鞋子掀起底裤,苏日安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苍白,动了动想要把脚收回来,却发现中了毒的腿没多少力气。   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嫌弃了这么多年,当牛做马还要挨打,原以为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现在却……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羞辱。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仅苏日安,其他的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薛文瀚这是有多嫌弃苏日安啊,要这么羞辱他。   刚刚还说恭喜、羡慕的人,此刻都不吭声了。   如果好生活若要这样的羞辱来换,他们还不如不要呢。   靠的近的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有一个年轻人迎着冲了上来,指着薛文瀚张嘴就骂:   “薛文瀚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有钱,看不上我家安哥儿,可你就算休了他也好,为什么要这么羞辱他呢。”   被当着村人的面脱去了鞋袜掀起了底裤,也就是苏日安已经成了亲,要是未婚的小哥儿,怕是以后连夫家都找不到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日明本来因为苏世平太偏心苏日安,见不得苏日安。但此时却实实在在的被薛文瀚给气着了,气得连薛文瀚有多“凶残”都忘了,直接上来就对着薛文瀚吼道。   就算苏日安再不好,那也是他们苏家的种,是他的弟弟。   薛文瀚居然……   居然这么羞辱他。   骂的时候特痛快,骂完,看到原本站在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有了,就剩下他和他同样被气黑了脸的爹爹,以及村子里刚上来的几个族老,苏日明才想起……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是村子里一人轻松打倒七八个壮汉的恶霸。   顿时也有些害怕了。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也变得警惕,生怕薛文瀚起来打他。   但薛文瀚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甚至连苏日安绝望的表情都没注意到,因为她发现苏日安腿上蛇咬过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大圈。   显然,毒素已经开始扩散了。   也就是这毒不厉害,要不然过了这么些时间苏日安早就没命了。   但就算毒素再不厉害,那也是毒,时间久了照样会要人性命。   以前当兵的时候在野外被毒蛇咬了,如果没有医疗条件,身边有人的话都会先帮对方把毒吸出来,因此看到苏日安腿上的毒蛇印,薛文瀚几乎没有多想,就抬起了苏日安的腿架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低头给苏日安吸毒。   本来以为薛文瀚嫌弃苏日安了的人,在看到薛文瀚竟然不嫌弃苏日安腿脏给苏日安吸毒后又都懵了。   包括回过神来吓得不知所措的苏日明和正准备上前和薛文瀚理论的苏世平。   皆是一脸的懵逼。   这……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嫌弃呢?还是不嫌弃呢?   “好了好了,天已经晚了,安哥儿也没啥大事情了,大家都散了赶紧回家吧。”   苏世平说着又看了一眼情况明显比刚才糟了一些的苏日安,催促薛文瀚道:“你也赶紧背安哥儿回村子,让你柳叔给看看抓点药,豆子给我们留下,我们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就行了。”   因为之前被打的事情,苏世平跟薛文瀚说话的时候心里略微还有一些别扭。   但他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很明显现在最重要的是苏日安的事情,便将那份别扭压了下来。   薛文瀚虽然有渣攻的记忆,但他到底不是渣攻,对苏世平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啥大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这人特不错的。   听到苏世平的话,自然就同意了。   薛文瀚同意了,苏豆子却不同意了,一听到苏世平说把他留下,小家伙当即就撅起了小嘴反对道:“我不要!我要跟阿姆一起回去。”   大爷爷虽然好,但他还是更喜欢阿姆。   “你阿姆受伤了,你爹爹要背着你阿姆去村子里让郎中爷爷给你阿姆看病,豆子难道不想让你阿姆的病赶快好吗?”说话的不是苏世平,而是除了刚开始骂了薛文瀚,后就一直安静如鸡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的苏日明。   “阿姆——”苏豆子噘着嘴喊了苏日安一声,显然心里还是很不情愿。   但因为苏日明提到了要给他阿姆治病的事情,就勉强答应了:“那我就跟二伯和大爷爷一起吧。”说着,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了苏日明的手中。   眼神幽怨的看着苏日安和薛文瀚。   倒把苏日安给惹笑了,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的薛文瀚说:“豆子乖,跟着你大爷爷和二伯,等回去了爹爹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嗯……”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豆子看了一眼他阿姆和半蹲在他阿姆面前准备背他阿姆的爹爹,噘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中了毒,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苏日安也不敢矫情,看到薛文瀚蹲在他面前,就连忙扶着薛文瀚的手站起来,爬到了薛文瀚的背上,然后将脸埋进了薛文瀚的脖颈里。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薛文瀚背起苏日安后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扭头对着一众尚还没回家的村民说:“今晚我家安哥儿的事情谢谢大家了,不过因为大家最近都比较忙,等过些天大家把地里的土豆都挖完了,我再设宴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   薛文瀚这么说,一方面是感谢大家。   但更重要的却是向大家表态:他薛文瀚很重视苏日安。   让那些以往因着渣攻的原因欺负苏日安和苏豆子的人渣以后再欺负人时掂量着点。   薛文瀚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炸开了锅。不是因为薛文瀚的表态,毕竟这半天薛文瀚对苏日安怎么样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以后要怎么做。   他们为的是薛文瀚说的那顿饭。   虽然不是灾荒年,村子里大部分的人也都能吃饱穿暖,但真能吃好喝好的却没有几家。   而在他们的眼里:薛文瀚有的是钱,又不是抠门的主。   薛文瀚设的宴肯定能让他们吃好喝好。   说不定还能吃些他们平日里没见过的好东西——苏五牛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往跟着薛文瀚没少吃好东西。   说起苏五牛,终于有人想起了苏五牛刚才也和苏日安一起掉下悬崖的事情。   现在,苏日安已经救上来了,而苏五牛……   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汉子三两步跑到了五叔的跟前,压低了脑袋扒在五叔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五叔一听,也顾不得害怕薛文瀚了,连忙开口喊着了刚开始走了还没几步的薛文瀚:“薛小子,等等,等等……”   薛文瀚背着苏日安走的脚步一顿,转过脸来,脸色不愉的问:“还有什么事情?”这老头是嫌自己刚才的语气太温柔了吗?   没看到他要赶着背他家安哥儿回村子里去看大夫吗?   还敢喊他!!   薛文瀚心里不爽,脸也比较黑。   配合着他那吓哭小孩的名声,看起来还确实蛮吓人的。   那怕是他长得很好看。   五叔本来就有些怵薛文瀚,看到薛文瀚这样子就更害怕了,但一想到苏五牛不能死必须要活着,就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向前挪了一步,说:“五牛小子也掉下了悬崖,你是咱们村子里能力最强的,能不能帮着把他也给救上来。”   如果是对村子里其他的汉子,他早就命令了。   根本就不用这么低三下四,但这个人是薛文瀚,是那个一个人放翻了村子里七八个壮汉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薛文瀚。   只能低三下四的说。   有些憋屈。   不过一想到三岔嘴下面的深谷不浅,危险重重,除了薛文瀚这个煞神下去还有几分活路,其他的人下去根本就是送死,也没有人愿意下去,就忍了。   毕竟,他还有求于人家。   但其实薛文瀚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因为他在听到“五牛小子也掉下去……”几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当初他听到的那声惨叫,以及……苏日安的回答,就笑了。   而几乎是同时,薛文瀚也感觉到趴在他背上的苏日安身体一僵,随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   但其实苏日安并没有真的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窝在薛文瀚脖颈里的脑袋也深深地埋下,扶在薛文瀚肩上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是的。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不想让薛文瀚救苏五牛,他就是要苏五牛死。   说他阴险也好,说他心思歹毒也罢。   他并不后悔,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他不后悔。   只是薛文瀚……   苏日安小心翼翼的趴在薛文瀚的背上等待着薛文瀚的宣判。   不管是将他扔到地上,咒骂,亦或者是毒打,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他不害怕。   苏日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害怕……   也不后悔。   谁叫他苏五牛欺负豆子呢?!   以前他是没找到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苏日安心里偷偷的想着。   却没想到……薛文瀚并没有将他扔下,也没有骂他恶毒,更没有打他,反而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腿,放柔了声音安慰他:“没事的,别怕。”   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从胸口溢出,苏日安第一次觉得原来“没事的,别怕”这五个字竟是这么的好听。   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最好听的话。   没有之一。   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咒一样。   薛文瀚说完,他就真的不害怕了。   放松了身子,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拳头,脑袋下意识的在薛文瀚的脖颈处蹭了一下,苏日安觉得他现在很高兴,很高兴。   高兴的鼻子有些酸。   高兴的就连远处那个族里面他要叫“爷爷”的老头黑着脸问他:“安哥儿,五牛掉下去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都不怕了。   抬起头,坦坦荡荡的“嗯”了一声。   虽然苏日安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但他现在就想这么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苏日安不后悔,就像他不后悔在被苏五牛推下悬崖时用尽力气将苏五牛也拽了下去并推下去;就像他不后悔跟薛文瀚说“没听到”一样。   他一点也不后悔。   就算那些老头子们,一个个指着他的鼻子说他:   “知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下面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这个哥儿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   “对啊,安哥儿,你怎么不早说呢?虽然五牛平日里混了些,可他到底是咱们苏家的族人啊,你怎么上来了都不说一声呢?这要是五牛出个啥事情可叫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后去了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呢。”老头说的声情并茂,时不时还抬手摸一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好似真的很关心苏五牛一样。   那副模样,不仅薛文瀚,就连平日里对老头们敬畏非常的苏日安都笑了。   趴在薛文瀚的背上,偷偷将脑袋埋进薛文瀚的脖颈里,笑得一颤一颤的。   要真关心苏五牛,这么多年早干啥去了?   非要等到现在……   不仅苏日安夫夫,就连其他的小辈们也被几个老家伙的无耻给震惊了。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用到人家,如果苏五牛是个彻彻底底没用的人,看他们还关心不?   薛文瀚的视线,一一从那些个老头的脸上扫过。   最后落到说苏日安心思歹毒的那个老头身上。不过薛文瀚并没有立刻和他说话,而是喊了一声“苏日明。”   苏日明本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听到薛文瀚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干什么?”   问完才意识到喊他的是薛文瀚,连忙转过脸来,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先背小安回村子,让郎中大叔给他看看。”说着,薛文静将红着脸埋在自己脖颈偷笑的苏日安扒下来。   说:“先让你哥背你回去看大夫,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那蛇的毒不算厉害。   稍微迟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薛文瀚倒不是太担心。   苏日明虽然嘴上说不喜欢苏日安,但心里其实将苏日安当弟弟,也不怕也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日明听到薛文瀚的话,楞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薛文瀚是什么意思,倒是苏世平,将怀里的苏豆子颠了一下,对苏日明说:“去吧。”   反应过来,苏日明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显然苏日安更重要。   虽然他很讨厌这个二叔家的弟弟。   “嗯”了一声,苏日明背着苏日安离开。   苏日安离开,薛文瀚才将视线再次移到了那个老头的身上。   苏五牛虽然还活着,但那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肿的,如果不是鼻息,薛文瀚甚至都不敢确定那是脸,不仅肿,脸上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湿湿滑滑,黏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气味。   薛文瀚想过下面会很恶心,但没想过会这么恶心。   就算前世出任务蹲在下水道时都没这么恶心过,恶心的薛文瀚连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屏住呼吸,连忙将不成样子了的苏五牛翻过来,绑到了绳子上,绑的过程中,苏五牛的身上窸窸窣窣不断有小东西掉落下来,有些小东西甚至想要通过薛文瀚的手爬到薛文瀚的身上。   薛文瀚连忙甩开。   却发现脚腕上酥酥麻麻的,明显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往上爬。   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文瀚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要是疯了,一定是被这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给逼疯的。   又觉得五两银子亏了,应该要五十两。   或者干脆不救了,再想其他的办法立威。   可他想的再多,下来的已经下来了,也没有办法了。   快速得将苏五牛绑好,薛文瀚神经病似得在地上跳了几下,后对着上面大喊了一声:“好了,拉吧。”再不拉,他真的要疯了。   等上面听到声音,拉动绳子后,薛文瀚就连忙往上爬。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下面待着了。   尽管岩壁上有苔藓之类黏黏滑滑的东西,很危险。   但薛文瀚觉得那危险比起站在崖底被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爬满身,苔藓什么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第九十五章   团子最后还是被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因为到吃饭的时间了。   大概是刚从小黑屋里出来,吃饭的时候团子很乖, 话也不多。   吃完饭没一会儿, 苏日月和李辉就带着他们的儿子李立来了。   三人来的时候团子正拉着豆糕在院子里玩耍, 豆子坐在边上的椅子上, 看着,发呆。   也不知道在想啥, 苏日月李辉他们进来了都没看见, 还是玩耍的团子和豆糕看见了, 喊了“小姑姆”豆子才回过身了,连忙跟着喊了一声“小姑姆。”   小时候豆子喜欢缠着苏日月, 现在长大了, 苏日月也有了他自己的孩子,豆子没以前那么缠他了。   但和苏日月的关系还是很好。   苏日月和李辉“嗯”着回应了两小的, 随后苏日月问豆子:“坐这儿干什么呢?”   “没做什么。”豆子说, 苏日月李辉还有苏日明苏日辉他们都是他家的常客,来基本上都是来找他爹爹和阿姆的, 豆子也没问你们怎么过来了,直接指了指苏日安他们的房间, 说:“我爹爹和阿姆在屋子里呢。”   刚说完,就听见团子操着脆生生的童声说:“哥哥肯定在想哥夫。”   “……”苏豆子。   豆糕扯了扯团子的袖子,警告团子:“团子,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团子不服气, 梗着脖子, 哥哥明明就有想哥夫, 还不让他说。说完,团子又招呼李立来和他们一起玩耍。   李立“嗯”了一声,加入到了他们两个中。   苏日月笑了一声,说了句:“咱家豆子也长大了。”豆子嗔怪的念叨了一句:“小姑姆”   苏日月笑了,后和李辉一起进了屋子。   苏日月和李辉走后,苏豆子走过去一把将团子提了起来,骂了一句“小混蛋”。   被突然提起,团子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   但因为豆子以前没打过他,基本上都是罚他关小黑屋,一瞬间的惊吓过后,团子就一把抱住了苏豆子的脖子,咯咯咯的笑着喊哥哥。   豆子被他气笑了。   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矗在了地上。   团子被突然放下,有些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哥哥。”   豆子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心道:我是生气惩罚你,不是要抱你。   想完,看到团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没忍住将人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看到地上还站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豆子又把团子放到了地上,“你看立儿被你小都自己站着,你多大了人了还要人抱。”   团子扭头看了一眼李立,复又看了一眼豆子,最后哒哒哒的走过去,牵起了豆糕和李立的手,说了句:“我们去玩了。”然后拉着两人走了。   其实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   豆子说了句:“你们小心。”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薛文瀚苏日安苏日月还有李辉正在说事情,看到豆子进来,苏日安问豆子:“豆子,你爹爹去京城,你要去吗?”   “去京城做什么?”苏豆子一愣,问。   京城那边的店铺没有加盟,是他们家自己开的,不过有人管,而且也没到查账的时候,他爹爹过去干什么?   “皇上说找到望天木了。”苏日月给他解释。   “望天木。”苏豆子没听过,问:“是什么功效?”   皇上找了望天木,又找他爹,百分之百是为了木材的特殊功效。   可是是什么功效呢?   苏豆子皱着眉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苏豆子睁大了眼睛,问苏日安:“孩子?”   虽然仅仅只有两个字,但在座的几位都听懂了。   苏日月点点头,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爹爹什么时候出发?”苏豆子问,心里却想着他要不要叫刘宇楠一起。   刘宇楠除了来他家都没离开过府城,京城肯定也没去过。   ——刘宇楠,他未婚夫。   薛文瀚他们不知道苏豆子想的,听到苏豆子的话,薛文瀚回答他:“三天后。”   “我能叫刘宇楠一起吗?”苏豆子厚着脸皮问,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虽然他爹爹经常跟他说要大方,要自信。   可他还是有点点害羞。   听到苏豆子的话,苏日月半点没长辈形象的“噗”的一声笑了,后打趣他:“啧,我家豆子也长大了,心里只剩下他家夫郎了。”说完,苏日月把脸转向苏日安,说:“五哥,我记得以前豆子还说要带你走遍白沧呢?”   说着,苏日月又将视线落到了苏豆子的脸上,满脸的揶揄。   苏豆子特别尴尬。   脸红成了苹果。   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说的话,先不说他阿姆已经走过了白沧很多地方,就算没有,不还有他爹爹吗?   他敢保证,他把他阿姆带走,他爹爹肯定会揍他。   苏豆子想着,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小姑姆,就听到团子天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阿姆,你们在干什么吗?”   从团子出生到现在,九年的时间,豆子一直觉得团子是恶魔,专门用来整人的那种。   只有这一刻,豆子觉得,团子是天使,最善良最美丽最……所有一切美好的词语加起来都不足以形容的天使。   你看,果然,听到团子的声音,大家就都忘记了他的事情,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门口进来的三个小家伙的身上了。   “阿姆。”李立也喊了一声,然后哒哒哒的跑过去,站在了苏日月的身边。   豆糕闷不吭声,行动却一点不落后,紧随团子之后走到了苏日安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站下,听大人们说话。   可他们来了,大人们就都不说话了。   哄了他们几句,最后苏日安告诉团子:“团子,带豆糕和立儿去外面玩。”他们还要有话说。   “外面天黑了。”团子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黑了怎么玩。   “那就去你们的屋子。”看到团子不高兴,苏日安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又哄了他一声:“团子乖。”   苏日安说着,也摸了摸豆糕的脑袋,虽然知道豆糕不需要哄,只要哄够团子就行了,但薛文瀚说对待孩子不能因为孩子不说话就忽略他。   这样时间长了,孩子心里会不舒服。   最后与大人产生隔阂。   所以,每次就算苏日安和团子说话,也会摸摸豆糕。   偶尔也会询问豆糕的意见,虽然每次豆糕说的都是:“我和团子一样。”   最后豆糕带着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团子和满脸兴奋的李立去了他们的房间。   堂屋里,又剩下薛文瀚他们几个和豆子了。   苏豆子以为他爹爹会同意或者反对他去京城的事情,但是没有,他爹爹根本就没搭理他,而是将视线移到了他阿姆的身上,问他阿姆:“你去京城吗?”   他阿姆没明白,楞了下,问:“我去京城做什么?”   苏日安是真的没明白,薛文瀚去京城是去干活的,又不是去玩,他跟着去做什么。   倒是苏日月“哈哈哈哈”的笑了,笑完一点不给薛文瀚面子的说道:“五哥,我五哥夫的意思是,豆子带着他家小夫郎,他也要带上你。”   听着苏日月的话,李辉也在旁边笑了。   苏日安一脸古怪的看向薛文瀚。   他清楚,以薛文瀚的性格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但还是觉得有点……苏日安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怪怪的。   小辈们联络感情,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跟着瞎掺和什么。   他薛文瀚不害臊,他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叫豆子怎么看?!   苏日安想着看了豆子一眼,却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豆子的眼里已经没什么“节操”了,从小屁孩到现在成为大孩子,这么多年,豆子早已经练出了见怪不怪,宠辱不惊的本事了。   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豆子都能坦然面对。   更何况,只是一起去京城。   只要不在一辆马车中,他都无所谓。   不……现在他也是有夫郎的人了,就算在一辆马车里他也不害怕。   豆子心里想着,就听到他爹爹毫无节奏的说:“我们已经好几年没去京城了,这次去京城可以好好玩玩。”说着,还问了苏日月一声:“月哥儿你们去吗?”   嘴上问着,眼睛却阴恻恻的盯着苏日月,意思再明显不过来,说你不去。   苏日月憋着笑,弯着眼睛“咳咳咳”的咳嗽了几声,很给薛文瀚面子的说:“等你们回来了我们再去吧,咱们都走了的话铺子也没人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得留个人看着,要是突然有什么问题,咱们都不在没人处理。”   说完,顿了下,又劝苏日安:“五哥,去呗,你这几年一直在忙,都没出过门,刚好这次有机会,哦,豆糕和团子还没去过京城吧,也带他们去玩玩。”   苏日月说着,在苏日安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薛文瀚眨了眨眼睛。   苏豆子在旁边看着,眼皮突突突的跳了几下。   觉得他小姑姆简直太坏了。   不过他阿姆确实好几年没休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苏日月的话刚说完,苏日安就反驳他道:“豆糕和团子是京城出生的。”   “啊哈……”苏日月忘记了,有些尴尬,但他的尴尬也就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腆着脸说:“那不是在京城几个月就回来了,那么小,记得什么,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于苏日月这话,苏日安没有反对。   确实,豆糕和团子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才几个月,什么都不知道,好像之后就一直在家,没出过门,最远就去了县城,连府城都没去过。   突然,苏日安有些心动了。   对薛文瀚说:“行吧,那把豆糕和团子也带上吧。”   说完,又觉得他们去玩了,叫苏日月一个人干活不好,又说:“等我们从京城回来了,你和李辉也带着立儿去玩几天。”   “好。”苏日月答应了,微微扭头,呲着嘴对薛文瀚露出了胜利的笑。   苏豆子翻了个白眼,他小姑姆真是……   要是他阿姆知道他们两个这么算计他……肯定会生气。   不过他是不会告诉他阿姆的。   因为有他阿姆在,他爹爹就不会管他。   因为有他阿姆在,他爹爹就不会管他。   要不然,他爹爹闲着没事做,就给他找茬,他才不去做那么蠢的事情呢。   不但不会做,反而还在心里暗戳戳的给他小姑姆点赞。   最后的决定就是苏日月他们留在家里看铺子,苏日安一家子去京城,包括豆子未来的夫郎——刘宇楠。   这事一决定,第二天豆子就去了府城,比谁都急。   苏日安站在门口,看着豆子骑着马离开,微微有些怪异,扭过头问院子里的薛文瀚:“豆子这是像谁?”一点都不知道害羞的,比人家人汉子还要脸皮厚。   也就是刘宇楠是哥儿,这要是汉子,还不定人家家里人怎么想的。   真真是……   苏日安摇着头。   折回了院子。   薛文瀚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道:像谁,还能像谁,不就像他吗?   他不脸皮也挺厚的吗?   豆子是他儿子,他教育着长大的,自然像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好吧,这点豆子和他不像,他不喜欢就不怎么给好脸,但豆子不一样,豆子不喜欢也不会变现出来,如果不是很了解,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点像苏日安。   苏日安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落人脸面,给人给足了面子。   想着,薛文瀚笑了下。   想到小时候豆子打了人还哭着告状,那时候他长得又小又矮,再加上哭的伤心。每次都能让人以为他是被欺负的那个。   最后被他欺负了的小孩还会被他们的家长揍,一来一去,除了文韵和柳儿,都没什么朋友了。   不过小家伙好像也不在意。   一整天除了偶尔文韵和柳儿来找他,基本上都在看书,练武。   “想什么呢?”苏日安走进来,就看到薛文瀚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坐在院子里的长条椅上,无奈的摇头。   “坐。”薛文瀚抬了抬屁股,给苏日安挪了个地方,说:“想豆子小时候,才那么小一点点,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都有自己的夫郎了。”   突然有些惆怅。   豆子算是他付诸感情最多的一个孩子。   后面的团子和豆糕有红娘福婶她们带着,他基本上都没怎么操心。   现在豆子长大了,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薛文瀚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把苏日安的难过给勾起来了,“是啊,豆子已经这么大了,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才那么小一点点,我还以为他活不下来呢……”苏日安说着,突然想起了薛文瀚以前。   一下子沉默了。   那时候……他真活得很绝望。   刚开始活着是因为他阿姆,他不能丢下他阿姆;后来又因为豆子……如果没有豆子,大概他在他阿姆去世的时候也就跟着他去了。   其实,那时候他有想过跟着他阿姆去。   把豆子留给薛文瀚。   但薛文瀚连看都不看豆子一眼,甚至还打豆子,那么小一点娃,下手还那么狠的……   他又不忍心了。   想着,等豆子长大了,等豆子成亲家人脱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掐着算着过,觉得时间都不走,度日如年。没想到这才一眨眼,豆子就真的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夫郎。   就开始记挂自己的夫郎了。   这么多年,商场的锤炼,苏日安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来。虽然心里在想事情,脸上却半点不显。   但薛文瀚对他多了解,一听他声音戛止,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清楚他想的是什么。抬手碰了碰他,薛文瀚问:“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苏日安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现在薛文瀚对他很好就成了。   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没意思。   反正,结果也不会改变,只会浪费时间。   想着,苏日安收敛了情绪,问薛文瀚:“你去厂子吗?”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他想趁着这两天把事情都亲自核对一遍。   ——厂子,原本的作坊,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型的生产基地。   生产各种家具以及木质首饰。   厂子旁边,是他们的总部——一院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里的房屋全部是五层高的小楼。   是薛文瀚和几个工匠一起设计的。   很好看,苏日安很喜欢。   没事就往哪里跑。   有时候跑的勤快了还会惹得薛文瀚不高兴,想到这里,苏日安又笑了。   他和薛文瀚之间,虽然有过不快,但更多的还是快乐的时光。   他觉得他真的真的很幸运,很幸运能遇到薛文瀚。   让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大多数的哥儿一样,一辈子被拘在家里,做针线,生孩子。   ——哦,不,这是有钱人的夫郎。   村子里的,除了做针线生孩子,还要下地干活,做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照顾孩子照顾丈夫照顾公公婆婆……   时不时地还会被公婆刁难,还会被嫌弃,还会被打。   想到这里,苏日安突然觉得其实以前的薛文瀚也没有呢坏。   “你想去?”苏日安正想着,就听到薛文瀚问。   “嗯,我想去看看。”苏日安连忙收了情绪,说。   “走,我陪你去。”薛文瀚说着,抬手将手中剥下来的瓜子仁递给苏日安,“要吃吗?”   苏日安扭头看了一眼,薛文瀚的手心里放着一堆瓜子仁,都是刚剥的,抬手拿了几颗,苏日安将他的手推了回去:“你吃吧。”   刚说完,就看到团子和豆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团子还在咽口水。   咕咚一下子。   站着苏日安的角度看了个一清二楚,没忍住就笑了,后扭头对薛文瀚说:“你不吃了就给团子和豆糕。”   “要吃自个剥。”薛文瀚说着,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咽口水的团子。   团子:“……”   噘着嘴,慢悠悠的伸手,从薛文瀚的手中接过瓜子,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豆糕在旁边,看了看团子,又抬头看了看薛文瀚,最后对团子说:“我给你剥。”说着,伸手从团子手中接过薛文瀚刚放进去的瓜子。   “谢谢豆糕。”团子开心的说,说完又从桌子上挂了一把瓜子,对豆糕说:“那我给你剥。”   “……”薛文瀚&苏日安。   所以,有什么区别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奈。   不过好像团子就喜欢这样。   拿别人的,然后把他自己的送给别人,好像别人的比他自己的好一样。   ——当然,这个别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   大部分情况下是豆糕,下来是豆子。   偶尔会是薛文瀚和苏日安。   但很少。   说了句“你们两在家里,吃一会儿就去做作业,我和你们阿姆出去一趟。”薛文瀚就和苏日安离开了家。   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他们见到薛文瀚和苏日安都纷纷问好。   薛文瀚和苏日安一一回应了,有时候碰到些上了年纪的也会主动问好。   比如四婶,四婶年纪已经很大了。   这两年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   薛文瀚和苏日安碰到她的时候,她正牵着她家的小重孙要去戏楼院玩。   戏楼院和薛文瀚家的厂子挨得很近。   大家就一道走了。   那小孩很懂事,五六岁,看到薛文瀚和苏日安,先是问了两人后,才又问薛文瀚:“爷爷,团子小叔叔和豆糕小叔叔呢。”   ——爷爷和叔叔阿姨之类的一样。   一个村子里的,只要大家认识,只要辈分到了,不管是不是亲戚,都这么叫。   薛文瀚现在三十出头,放到现代绝对是一枝花的年纪,可到这里,不但已经当了爷爷,甚至连太爷爷都当了。   刚开始薛文瀚还有些无奈。   但被叫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坦然的“嗯”了一声,回应了小孩,后告诉他:“团子和豆糕还在家里温书呢,你夫子布置的作业昨晚了吗?”   “做完了。”小孩得意的抬起了下巴,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惹得薛文瀚和苏日安都笑了。   后苏日安笑着说:“小虫真棒。“小虫是小孩的小名,大名叫苏崇,还是薛文瀚给起的。   自从薛文瀚‘皇子’的身份被大家知道了后,就算现在薛文瀚不是皇子了,村子里的人也都跑来找薛文瀚起名字。   刚开始的时候,薛文瀚还有些不习惯。   但村子里的村民文化程度不高,起的名字不是大壮大山就是柳芽青叶……薛文瀚觉得他就算再怎么起都比他们起的好,就答应了他们。   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就有三……   现在,村子里几乎一大半的小孩的名字是薛文瀚起的。 第九十六章   “可是这也太高了吧?”他们现在一根簪子才买一两银子,一个手镯也不过十两银子。   “不会有那么高的。”薛文瀚笑着续着他的话说:“但会比现在高一些, 这样的话那些来拿货的人就会歇一波。”   那些人从他们这里拿了货, 拿出去卖, 肯定会卖很高的价钱。   如果他们这里的要价高了, 那么他们卖出去的利润就会少了,这样就会有一大批人歇了心思。   “嗯。”苏日月歪着脑袋, 一边思索一边点头:“确实, 这样的话, 那些来拿货的人就会少很多,但是……如果我们把价钱定的太高的话, 怎么跟那些客户解释啊?”   苏日月抬头, 瞅向薛文瀚。   之前卖那么便宜,现在突然变贵, 得有个说法吧。   “我刚才不是问你, 我回来做的那些你上架了吗?”薛文瀚给他解释:“从那批开始就说是不同的中来……”   “那便宜的还卖吗?”苏日月继续问。   “卖。”薛文瀚说:“不过以后每人只限购一件,拿户籍证明来卖。”   听到薛文瀚的话, 苏日安和苏日月兄弟两都不太理解。   看他两几乎一样的傻愣表情,薛文瀚笑了, 给他两解释:“提价主要是卖给那些有钱人,比如蔡强之流的,他们不差那点钱,价钱高了他们不但不会嫌贵, 反而还会觉得这东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实用的同时还满足了他们的虚荣攀比心理;   但除了那一部分有钱人, 这世界上没钱的人还是多,若是他们急需要簪子,但因为定价太贵了买不起也不好……所以,我们每个店里都开设一个特价专区,这个赚钱就专门卖比较便宜的东西,凭借着户籍一人最多只能卖一根簪子……一般情况下,有钱人碍于面子是不会去这类专区的,这样这些簪子就留给了真正需要的人。”   听到薛文瀚的话,苏日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若是我们开加盟店,那些加盟商不按我们规定的价格,私自太高簪子的价格怎么办?”   他们就算高价卖出去,他们待在家里也不知道啊。   苏日月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听到他的话,薛文瀚微微笑了,说:“这些事情就是你们两个以后需要处理的事情;   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一般要从两方面抓起。一方面是售前,一方面是售后。售前的话就是指把东西卖出去前;比如每个加盟店每个月只提供十根特价的簪子,又比如这种特价的簪子是限购的,那么购买者就必须要留下姓名和家庭住址。售后的话就需要你们不定期的回访,一旦发现他们作假,立刻要求他们售卖我们的产品,并赔偿我们的损失。”   “赔偿损失?”苏日安低声呢喃了一声。   薛文瀚说了句“对。”后给他两解释:“这种情况在加盟签合同的时候就和他们说明,并在合同上注明,一旦违约就赔偿我们违约金。”   “回访的人选……要村子里的人?”苏日月不确定的问。   目前为止,薛文瀚找的人都是村子里的人。   但去年村子里有一批青壮年去服兵役了,现在村子里的青壮年并不多……而且有些人人品不行。   所以,苏日安也不是很确定薛文瀚的意思。   “刚开始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如果我们村有的话就选我们村的,没有了就在沟里挑。”薛文瀚回答他。   “嗯。”苏日安点点头。   “挑人的事情就月哥儿负责吧。”苏日安说:苏日月爱往外面跑,对村子里的人也比他了解的清楚。   “好。”苏日月答应了,他觉得他能胜任这份工作。   “这个事情暂时先不急,你们两个心里有个数就行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加盟商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我解决,你们两个就别管了,现在你们两个先想一下把我们小店装修成怎么样的……”   “现在那样不行吗?”苏日安问。   “现在那样太普通了。”薛文瀚说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最好隔着老远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是咱们小店的那种。安哥儿你在京城待了半年,也去过不少的店铺,你们好好商量商量,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哦,对了,月哥儿你这两天去问问上次给我们装修的那两兄弟,看他们要不要和我们合作,要是他们愿意合作的话,以后我们加盟的店铺就都由他们兄弟两装修。也让他们参与进来,和你们一起想店铺设计装修的事情。”   “好。”苏日月答应。   “找个人和你一起去。”毕竟,苏日月是个哥儿,一个人去不太好。   会有人说闲话。   虽然他们不害怕,但有时候也特麻烦的。   “好。”苏日月点点头,说:“我叫三哥跟我一起去。”   “嗯。”薛文瀚说:“到时候给文韵柳儿他们买些吃的带过去,钱买了东西回来找我报销。”给钱苏日明肯定不会要,就买些东西。   “钱我自己出就行了,又花不了多少钱。”   “随你。”薛文瀚也没太当事,确实如苏日月说的,花不了多少钱。   “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薛文瀚说着看了一眼苏日安,继续道:“之前我和你五哥也商量了一下,因为之后的事情会比较多,你和你五哥两个人就不用特定的待在某个店里看店了……这样的话你每个月下来能拿到的钱就只有月钱了,所以我们想了下,给你年底分红。”   苏日月看着薛文瀚,没说话,因为他不太懂。   薛文瀚给他详细解释了一遍,告诉他什么是年底分红。苏日月是个心思玲珑的,听到薛文瀚的话,想都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除了苏日月,苏日辉和苏日明也有份。   苏日月听了特别诧异,苏日辉也就算了,跟着薛文瀚干活,可他三哥什么都没做……   听他说:“这怎么行啊”的时候,薛文瀚笑了,问他:“那你想以后你和小辉吃香喝辣,三哥为温饱发愁吗?!”   “当然不想。”那是他哥,他自然希望他哥好。   “那不就得了。”薛文瀚笑着说:“说不准之后还真有事情要三哥做。”   “做什么?”苏日月问。   “之后再告诉你。”   “你们打算给三哥分多少?”薛文瀚说的坦荡,苏日月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问。   薛文瀚说给他百分之十,苏日辉百分之五。   “三哥和小辉一样,拿百分之五。百分之五其实也不多,按去年的话也就才……一千多两吧?有一千两吗?”   “比一千两多。”苏日月说:铺子是他看的,账单他比谁都清楚,去年一年赚了三万多两呢,下来怎么着也得:“一千五百两多。”   “没有那么多。”薛文瀚说:“你没算成本,也没抛去来年的运行成本……比如砍树的工人的工钱;还有买铺子的钱,装修的钱……这些都是我出的,若是算的话肯定要扣除这些……杂七杂八的,下来肯定就没那么多了。”   “这个我也不是特别会算,以后就你算吧。”他相信他五哥不会坑他。   “之后了教你们。”薛文瀚说,他现在还要给皇上干活,还要做簪子,还要做家具,再算账,他觉得他会死的。   “那你先教五哥吧,到时候让五哥再教我。”   “也行。”薛文瀚同意了,苏日安天天和他相对,教起来也方便些。   说完,薛文瀚又叮嘱了苏日月去找装修的那兄弟两的事情,后面有跟他交代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最后苏日月离开。   苏日月离开后过了没多久,县令那几个京城里的亲戚就来拿货了。   薛文瀚把货给了他们,同时跟他们提了加盟店的事情。不知道是不当事还是怎么的,那几个人并没有立即答应,只说他们回去考虑考虑。   薛文瀚“嗯”了一声答应了,也没太当回事。   愿意加盟他小店的人多的是,他也不会在意他们一两个人。   果然,薛文瀚才放出消息没多久,就有人来了、   一个还是熟人,郡守宋成林的小舅子——那个看着很好看的小哥儿,小哥儿来后在薛文瀚家的铺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薛文瀚和苏日安就直奔薛文瀚家来了。   一来当机立断就说明了他的来意。   薛文瀚给他家铺过地板,知道他家的实力。   连考察都没考察直接就同意了他加盟——当然,现在只交了个定金,预定了个名额,正式开始加盟定在明年二月份。   小哥儿嫌时间久。   但薛文瀚现在要给皇上做事情,库存的货物又不多,不可能现在就让他开。   薛文瀚告诉他,中间的这一段时间,他可以选址,然后装修铺面——当然,装修的工人薛文瀚给他们提供。   小哥儿皱着眉,有点点不开心。   但他也没办法。   而且听薛文瀚说的,好像很在理的样子,说什么要统一规格,显眼的装修人隔着老远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铺子,有利于品牌的塑造和宣传。   小哥儿自己也是做生意的,薛文瀚说的这些他也懂。   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最后,害怕薛文瀚又在府城招加盟商,还特意提醒了薛文瀚一句:“行吧,我等,但你不能再在府城招加盟商了。”   “放心吧,不会的。”薛文瀚说:“一个城市我们只招一个加盟商。”要不然,我还不得累死。   其实,薛文瀚并没有打算让加盟店只卖他做的东西,那样他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真的会累死。除了他做的,还有苏日辉李辉周树以及那个爷爷还有那两小伙子,甚至还有后面再招收进来的学徒学成之后做的东西,这些都会拿到加盟店里去卖。   这些,薛文瀚在签订契约前就跟小哥儿说了,说他们店提供的货不仅有特殊功效的,还有普通的。   小哥儿虽然有一点点不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不同意,薛文瀚肯定不让他加盟。   而他,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小哥儿走了,下一个来的竟然是蔡强,看到蔡强,薛文瀚还楞了下,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镇上有我家铺子就够了,不打算再开加盟店。”   “……”蔡强被薛文瀚噎了一下,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后说:“谁跟你说我要在镇上开加盟店,我就不能开在县城吗?”   “你,开在县城?”薛文瀚挑了挑眉,招呼蔡强坐下。   后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坐在蔡强的对面。   蔡强说:“当然了,我铺面都找好了。”   “铺面找我了?这么快?”薛文瀚挑着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你这加盟店开张最少要到明年三月份,你就算现在把店铺买下来也没用。”   “明年三月份?这么晚?”蔡强特别惊讶:“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薛文瀚放下茶杯,表情严肃。   蔡强瞅了他两眼,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拧着嘴砸吧了两下,后说:“幸好,铺面我还没有买。”   “……”薛文瀚。   “三月份开张,你的铺子最迟正月底要选好址,然后我们会派人去给你装修——当然,装修的钱你要给我们。”   “这不是……”霸王条款吗?   蔡强没说完,但薛文瀚从他的脸上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干活那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有什么霸王的,又不是光拿钱没给你干活。”   “……”蔡强:“一定要用你们的工人吗?我自己找的不行吗?”   “不行。”薛文瀚摇摇头,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但工人,就是装修所需要的材料都是他们出。   加盟商只需要给钱就行了——就是这么霸道。   但薛文瀚敢保证,他们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绝对不会用劣质产品。   蔡强不缺钱,对薛文瀚的人品也放心,不怕薛文瀚坑他,所以每次交定金都交的特别爽快。   这次也是。   薛文瀚才说完,他就爽快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然后让薛文瀚写了收据。   拿了收据,薛文瀚以为他会走,却见蔡强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问薛文瀚:“你们晚上吃什么?”   “……”薛文瀚,看向他,沉默了几秒,后说:“不清楚。”   人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呗,他家现在虽然有点钱,但并不似那些大户人家,每天每周吃什么都有定数。   蔡强大概也没指望着薛文瀚回答,薛文瀚说完后立刻就问薛文瀚:“你们最近怎么都没来镇上?”   不仅薛文瀚不去了,就连苏日安和苏日月兄弟都不去了。   他去过他们店里几次,但每次都是苏小名和徐桥他们。   “忙着,没时间。”薛文瀚回答他,本来他是不想搭理蔡强的,但人家来他家了,他太冷淡也不太好,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好在蔡强是个自来熟的,别说薛文瀚会回应他了,就算薛文瀚不回应他,他也不会尴尬。   自个在那叭叭叭的说着、   说到吃完饭的时候,在薛文瀚家吃了晚饭,才骑着他的那匹新买来的马走了,走之前还跟薛文瀚炫耀了一下他的马。   薛文瀚有‘薛文瀚’的记忆,而‘薛文瀚’对马有研究,薛文瀚一眼就看出了,蔡强的马在普通的马匹里算是好马了,但比起真正的好马,还差得远呢。   比如‘薛文瀚’以前的那匹马,还有之前见的皇后的那匹马,就算薛文瀚一个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那匹马真的不错。   但看蔡强满脸喜悦的模样,再加上人家刚给了他一笔不少的银子,薛文瀚也不太想打击人家的信心,就很委婉的说:“还行。”   说完,就看到蔡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忘了,你人家是皇子,什么好马没见过,不能让你看了不能让你看了……”   蔡强嘴里碎碎念着,倒没有生气。   “什么皇子,你可别乱说,你想蹲大狱了就自己去,别拉着我。”蔡强胡说八道,涉及到他,他也不会好过。   所以,薛文瀚连忙出口阻止了蔡强。   蔡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骂自己:“你看我这张嘴,这真是……”   “行了行了,饭都吃完了,你还不走吗?”   人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呗,他家现在虽然有点钱,但并不似那些大户人家,每天每周吃什么都有定数。   蔡强大概也没指望着薛文瀚回答,薛文瀚说完后立刻就问薛文瀚:“你们最近怎么都没来镇上?”   不仅薛文瀚不去了,就连苏日安和苏日月兄弟都不去了。   他去过他们店里几次,但每次都是苏小名和徐桥他们。   “忙着,没时间。”薛文瀚回答他,本来他是不想搭理蔡强的,但人家来他家了,他太冷淡也不太好,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好在蔡强是个自来熟的,别说薛文瀚会回应他了,就算薛文瀚不回应他,他也不会尴尬。   自个在那叭叭叭的说着、   说到吃完饭的时候,在薛文瀚家吃了晚饭,才骑着他的那匹新买来的马走了,走之前还跟薛文瀚炫耀了一下他的马。   薛文瀚有‘薛文瀚’的记忆,而‘薛文瀚’对马有研究,薛文瀚一眼就看出了,蔡强的马在普通的马匹里算是好马了,但比起真正的好马,还差得远呢。   比如‘薛文瀚’以前的那匹马,还有之前见的皇后的那匹马,就算薛文瀚一个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那匹马真的不错。   但看蔡强满脸喜悦的模样,再加上人家刚给了他一笔不少的银子,薛文瀚也不太想打击人家的信心,就很委婉的说:“还行。”   说完,就看到蔡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忘了,你人家是皇子,什么好马没见过,不能让你看了不能让你看了……”   蔡强嘴里碎碎念着,倒没有生气。   “什么皇子,你可别乱说,你想蹲大狱了就自己去,别拉着我。”蔡强胡说八道,涉及到他,他也不会好过。   所以,薛文瀚连忙出口阻止了蔡强。   蔡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骂自己:“你看我这张嘴,这真是……”   “行了行了,饭都吃完了,你还不走吗?”   人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呗,他家现在虽然有点钱,但并不似那些大户人家,每天每周吃什么都有定数。   蔡强大概也没指望着薛文瀚回答,薛文瀚说完后立刻就问薛文瀚:“你们最近怎么都没来镇上?”   不仅薛文瀚不去了,就连苏日安和苏日月兄弟都不去了。   他去过他们店里几次,但每次都是苏小名和徐桥他们。   “忙着,没时间。”薛文瀚回答他,本来他是不想搭理蔡强的,但人家来他家了,他太冷淡也不太好,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好在蔡强是个自来熟的,别说薛文瀚会回应他了,就算薛文瀚不回应他,他也不会尴尬。   自个在那叭叭叭的说着、   说到吃完饭的时候,在薛文瀚家吃了晚饭,才骑着他的那匹新买来的马走了,走之前还跟薛文瀚炫耀了一下他的马。   薛文瀚有‘薛文瀚’的记忆,而‘薛文瀚’对马有研究,薛文瀚一眼就看出了,蔡强的马在普通的马匹里算是好马了,但比起真正的好马,还差得远呢。   比如‘薛文瀚’以前的那匹马,还有之前见的皇后的那匹马,就算薛文瀚一个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那匹马真的不错。   但看蔡强满脸喜悦的模样,再加上人家刚给了他一笔不少的银子,薛文瀚也不太想打击人家的信心,就很委婉的说:“还行。”   说完,就看到蔡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忘了,你人家是皇子,什么好马没见过,不能让你看了不能让你看了……”   蔡强嘴里碎碎念着,倒没有生气。   “什么皇子,你可别乱说,你想蹲大狱了就自己去,别拉着我。”蔡强胡说八道,涉及到他,他也不会好过。   所以,薛文瀚连忙出口阻止了蔡强。   蔡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骂自己:“你看我这张嘴,这真是……”   “行了行了,饭都吃完了,你还不走吗?” 第九十七章   豆子&刘宇楠   “小姑姆,听说你要去府城?”苏日月家大门口, 苏豆子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问。   “对。”苏日月说着走进马厩去牵马。   宋成林家那小舅子前两天来信, 说生意不景气, 求助他们, 薛文瀚让他去指导。   “我跟你一起去。”   苏日月进了马厩, 没听到他的话,出来后又问了一遍,苏豆子重复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苏日月听了, 翻了个白眼:“我去府城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做什么?!”   “我跟着你学习啊。”苏豆子依旧趴在门口, 探进半个脑袋。   苏日月扭头瞅了他一眼,快速的将马鞍子安上, 问他:“你爹爹他们怎么说?”   “我爹爹同意了。”苏豆子说着,将遮挡着他的那扇大门也打开, 露出来外面被他拴在大树上的马匹。   “我阿姆把他的马借给了我。”苏豆子自己没有马, 他本来中意他爹爹的那匹, 但是他爹爹不借。   退而求次,他就借了他阿姆的。   反正他阿姆大多数情况下不用。   “你爹爹同意就行。”苏日月对薛文瀚很崇拜,对薛文瀚的决定基本上都不会反对。   所以,听到豆子的话, 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问了豆子一句:“要带什么东西都带 吗?”   “什么都不用带。”豆子说着, 跟着苏日月出了门。   府城离他们家不太远, 骑马半天就到了。   到府城, 豆子跟着苏日月去了一趟店里,后面苏日月出主意给店里安排促销的时候,豆子就自己去府城的街道上逛了。   豆子虽然没有以前爱说话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爱逛街。   一个人也能逛的不亦说乎,不但爱逛,还爱买东西,一不小心就买了很多东西。   他就一个人,身边也没跟个下人什么的。   有点拿不动了。   苏豆子正愁眉苦脸呢,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扇大门突然被打开了,陆陆续续的有身穿书生服的汉子们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苏豆子抬头看了一眼门上面的门匾,果然是书院。   抱着看一看府城书院怎么样的心态,豆子并没有因为一帮汉子出来而离开。   反而大大方方的盯着他们。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还这么大胆的哥儿,几个汉子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朝着豆子走了过来。明明大冷天的却还要自语风流的扇着扇子,文绉绉的问豆子:“兄台买如此多的东西,需要小弟帮你拿回去吗?”“兄台今年多少岁了?”“兄台贵姓?”   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苏豆子突然就有些厌恶了。   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们直接拎着东西就走。   结果他的这一举动惹怒了那几个读书人。   自语风流儒雅的读书人,半点没有形象的就对着豆子开骂了。   豆子这个人,你软他比你还软,你硬他比你还要硬,更何况他这么多年每天早上起那么早练武,练得武功不是白练的,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人打趴下了。   打完他们,苏豆子拍了拍时候,转身回头找他买的东西。   却看到他的东西旁边蹲着几条流浪狗,和一个……哥儿。   好像是哥儿。   背着光苏豆子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人大概是听到他们打完了,转过了脸,对着豆子笑了笑:“刚才看到这几条狗围着这堆东西,我想这里面应该有吃的,就帮着看了下。”   说完,就要走。   但却被苏豆子给拦住了,“等下。”大概是太紧张了,苏豆子的声音有些僵硬,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那哥儿……对的,没看错,是哥儿,那哥儿听到了,顿了一下,疑惑的问苏豆子:“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很有礼貌,比刚才那几个油腻的汉子好多了。   苏豆子发现他心跳的有点快。   心里暗示自己淡定淡定,后苏豆子弯起了眼睛,甜甜的笑着对那哥儿说:“你好,我叫薛引墨,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啊,当然可以。”那哥儿估计是没想到苏豆子会和他交朋友。   虽然他不认识薛引墨,也没听过薛引墨这个名字,但看地上这大包小包的,以及苏豆子身上穿的衣服和刚才不凡的身上。   哥儿觉得苏豆子身份不简单,还害怕苏豆子会以为他多管闲事。   训他。   ——这种人在大世家很常见。   自己不顺心,就拿别人出气。   没想到苏豆子的脾气还不错,再加上两人同是哥儿,莫名的有种同类信任的感觉,小哥儿几乎没多想就自报了家门:“你好,我叫刘宇楠,今年十六岁。”   “我十四,你比我大,我叫你楠哥吧?!”苏豆子太自来熟了,刘宇楠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自来熟的哥儿,还有些招架不住。   但也不好拂了苏豆子的面子,就答应了。   他一答应,豆子就连着喊了他几声“楠哥”后笑着对他说:“还有个事,我小名叫豆子,你以后就叫我豆子吧,你叫我薛引墨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其实根本就没有反应不过来这一说法。   除了家人,和一些玩大的,学堂里大家都叫他薛引墨。   但苏豆子想和刘宇楠拉近关系。   分享秘密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方法之一,苏豆子为了能得到刘宇楠的好感,不惜自爆小名。   不过效果还是挺显著的,刘宇楠听到苏豆子的小名,对苏豆子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变得不再有距离感了。   笑着说:“你小名还挺好听的。”   “哈哈哈,好听吧,我也觉得挺好听的,我阿姆起的,你以后也可以叫我豆子哦。”   “好。”刘宇楠说,说完看了一眼豆子堆在地上的东西,询问他:“要我帮你送回家吗?”   “可以吗?”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豆子怎么会错过。   “当然可以。”刘宇楠笑了,后弯下腰将一大半的东西拎了过去。   豆子让他少拿些,给他些,刘宇楠说:“没事,我拿得动。”说完,让豆子带路。   豆子“嗯”了一声,带着刘宇楠往客栈的方向走。   路上,豆子挑着将他家的情况跟刘宇楠说了一遍,并告诉刘宇楠他客栈,让刘宇楠送他去客栈。   刘宇楠应答了,并将豆子送回了客栈。   当天,刘宇楠并没有告诉豆子他的身份。   豆子原本以为自己无望了,却没想到第三天刘宇楠就来找他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刘宇楠陪着他逛遍了府城的大街小巷。   后来,豆子问了刘宇楠的意思。   刘宇楠心里也有豆子,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家哥儿跟哥儿一起的,有些犹豫,豆子充分发挥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薛文瀚当年跟他说的真爱不分性别的话,添油加醋润色了一遍后跟刘宇楠说了。   刘宇楠听后,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同意了和豆子在一起。   春游   “豆糕,豆糕……”   豆糕在吃东西,听到豆子的声音停下吃的,问了他一声:“怎么了?”   “咱们去春游呗。”   “春,春游?”豆糕一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环绕着的群山,后问:“你想去哪里春游?”   “洵河边。”他不想上山,他又想出去玩,洵河边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阿姆不让我们去河边。”豆糕说,咬了一口小点心,细嚼慢咽。   “阿姆不让去是害怕我们把衣服弄湿,我们不弄湿不就完了。”团子拎着一件弹天青色的长衫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问豆糕:“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豆糕敷衍的瞥了一眼,说。   “那这件呢?”团子看到豆糕的反应,迅速换下那件,又拿了一件白色的,问豆糕:“这件怎么样?”   “太爱脏了。”如果去春游,回来肯定就变成了泥人,白衣服沾了泥都洗不干净,洗不干净就不能穿了。   浪费。   “那这件呢?”快速的回屋,拿了件紫色的出来,比划着让豆糕看。   “就这件吧。”豆糕说,相对而言,这件算是比较适合在这种热不算热,冷又不算冷的天气穿。   虽然颜色确实有些扎眼。   但团子肯定不在乎。   团子就喜欢扎眼的,喜欢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豆糕很善解人意的想。   刚想完就听到团子问:“你还坐在那干嘛啊?怎么不去换衣服啊?”   “换衣服……”干啥。   “当然是去春游了,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了吗?”双胞胎,心有灵犀,豆糕还没问完,团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抢白道。   “……”我说了吗?   我答应了吗?   明明没有好不好?!   “快去换,我等你快点快点。”团子说着走过来,一边往起拉豆糕,一边推着豆糕往屋子里走。   无奈被他推着,进了屋子。   一进屋,团子就扔下了他,开始给他挑衣服,挑这件放豆糕的身上一比划,不行,重挑,挑那件往豆糕的身上一比划不好看,重挑……三挑两挑就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最后两人只能穿着新衣服去吃午饭。   看到两人穿着新衣服出来,苏日安还顿了下,有些诧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团子穿新衣服打扮的光鲜照人的很正常,豆糕也打扮…准就是有事情要出去。   要不然,豆糕是绝对不会打扮自己的。   不对,就算出去,豆糕也不会打扮自己,肯定是团子给鼓弄的。   “不去做什么。”团子摇了摇头,问了句:“阿姆,我们中午吃什么?”试图转移苏日安的注意力。   “不去做什么。”团子摇了摇头,问了句:“阿姆,我们中午吃什么?”试图转移苏日安的注意力。   但薛文瀚是大人,注意力不是那么好转移的。   团子问不出,直接就问豆糕:“豆糕你们去做什么?”   豆糕看了一眼团子,后又看了一眼苏日安,最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阿姆不让他们去水边,可团子想去水边,如果他说了,他阿姆肯定就不让去了,到时候团子肯定会难过。   但叫他说假话他又说不出,所以想来想去,豆糕最终选择了沉默。   苏日安看着他看了几秒,后笑了。   嘴上说:“不说了算了,吃饭吧。”心里却想着:吃完饭我就看着你们,看你们能去那里。   团子和豆糕不知道苏日安心里想的,一听到苏日安不问了,两人瞬间松了口气。   团子还打着胆子问了苏日安一声:“阿姆,我爹爹不回家吃饭吗?”   “爹爹去镇上了。”   “哦。”团子说着,乖巧的将一块藕片夹到了苏日安的碗里。   如果不是知道团子不喜欢吃藕片,真就要被他的乖巧给感动了。   这小破孩。   豆糕没有不喜欢吃的,但看团子给苏日安夹菜,顿了下,也拿起筷子从面前的碟子里夹夹了一根鸡翅递给苏日安,“阿姆,给你吃。”   “我家团子和豆糕真棒。”苏日安夸两小的。   可两人并不领情,他们很不喜欢阿姆从爹爹哪里学来的这句话——因为他们的阿姆动不动就说真棒,动不动就说真棒。   说的他们都有些怀疑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反语了。   吃完饭,苏日安带着两个小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让他们去睡觉。   两人惦记着去河边踏青的事情,不想去睡觉,但苏日安一直看着他们。   没办法,两人就只能去睡了。   本以为他们睡了,他们的阿姆就会去厂子里,可谁知他们睡醒了一次又一次,他们的额阿姆还在院子里。   不但没出去,反而还聚了一会儿人,在哪里聊天喝茶。   团子爬过去把豆糕推醒,问豆糕:“豆糕,我想去踏青,阿姆不走怎么办?”   豆糕坐起来,扯着脖子从窗户缝隙里看出去,看到院子里他阿姆正在和几个阿姨大娘聊天,豆糕皱着眉微微思考了一下。   后给团子出主意:“就说我们去,去春丽家门口玩?!”   豆糕没撒过谎,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心跳。   “好,就这么定了,下炕,穿衣服。”团子说着跳下炕,拿起放在衣架上的衣服,要穿,却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不太热了。   想着现在穿这衣服出去肯定会冷,又连忙打开了衣柜。   想挑一件穿着好看,还不冷的。   给他挑完了还不算,又给豆糕挑,结果两人挑好衣服,太阳已经快落山,要到吃饭的时候了。   团子突然变得特别沮丧。   他想去踏青呢,怎么就这么难呢。   豆糕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一脸苦闷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们再去。”   “真的?”听到豆糕的话,团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我们明天早点,再把文宁和李立叫上。”   “好。”豆糕说。   结果第二天下雨,他们计划了半晚上的计划一点都没用上。   不但第二天,接下来的好几天都下雨。   天再放晴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团子阴了几天的小脸蛋也因为天气而变得明媚,刚好苏日安和薛文瀚都不在家,他便拉了豆糕换上他这几天搭配的衣服。   出了门。   出门前,还让红娘给他们做了点好吃的,两人带上。   然后去苏世平家找了文宁,后又去苏日月家叫上李立。   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洵河边。   春季的时候,因为冰雪刚刚融化,洵河的水还带着冰雪特有的刺骨的凉意,刚开始的时候几个穿着但衣服的小家伙还硬咬着牙撑着、   撑着撑着,年纪最小的李立就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   “哥哥,我冷。”   五岁半的团子看了一眼四岁的李立,心中不屑的想,果然是小屁孩,这么点冷都受不了。   刚想完,他自己就冷的打了个喷嚏。   豆糕在旁边,听到李立的话,又见团子打喷嚏,提议:“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过两天天稍微热点了咱们再来?”   “可是过两天咱们就要去学堂了。”文宁细着声音反对。   他穿的厚,一点都不感觉到冷。   还挺喜欢这里的。   风景好,还有河水玩,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好吃的吃,红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改天他得去五姑姆家蹭饭。   让红姨给他做好吃的。   文宁在一旁幻想着,旁边团子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豆糕看他一直打喷嚏,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抓住团子的手,摸了一把,发现团子的手冰冷冰冷的。   豆糕本来就拧在一起的小眉毛拧的更厉害了。   摸完团子,豆糕又伸手摸了一把李立的手。   李立虽然嘴上喊着冷,但手上的温度却挺高的。   不过看他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小脸蛋,如果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会生病,所以豆糕当机立断指使文宁,“团子和李立都有些冷,咱们收拾东西回去吧。”   豆糕说完,看到文宁手中还拿着一块蒸糕,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吃蒸糕过两天到家里来让红姨给你做。”   “好。”听到有蒸糕吃,文宁当即就答应了豆糕。   快速的蹲下去帮豆糕把东西收拾了,然后一手拎着小篮子,一手牵着李立;跟在一手牵着撒娇的团子、一手拎着小篮子的豆糕的身后。   回了家。   ——回的薛文瀚的家。   因为文宁想吃蒸糕。   李立年纪小,没有话语权,别人带着他去那里。   他就只能跟着去那里。   “你们……这是去那里了?”豆子在院子里帮苏日安看账单,听见门响,一扭头就看到四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一个接一个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听到豆子的声音,团子撒娇着喊了一声“哥哥”,然后将手从豆糕的手中抽出来,哒哒哒的朝着豆子跑过去,一下子就将自己戳进了豆子的怀里,“哥,我好冷啊。”   “……”豆子抬手轻飘飘的拨了一下他单薄的春衣,无奈的说:“穿这么少,不冷才怪呢。”   说着抬头看了豆糕一样,见豆糕也穿那么少,知道肯定是团子给豆糕挑的衣服,赶紧放开团子,“先和豆糕去屋里把衣裳换了。”   团子噘着嘴“哦”了一声,将小脑袋从豆子的怀里移出来,听话的跟豆糕一起去换衣服了。   他两去换衣服了,豆子问李立和文宁,“你两冷吗?”说着,将年纪小的李立提起来,抱着放到了腿上。   “不冷。”文宁摇了摇头,他穿的厚。   豆子看了眼文宁身上的衣服,再看他热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先坐那儿,豆糕和团子换完衣服就出来了。”   对文宁说完,团子才问李立,“你冷吗?”这小家伙穿的没有文宁厚,但比团子和豆糕厚多了。   团子挑衣服的时候肯定光顾着好看了。   都没想下现在的天气,就中午太阳大照的那一会儿比较暖和,其他的时候只要有点小风就开始冷了,他们穿的那种衣服,再过个一个月再穿出去才好。   “不冷。”李立连忙摇了摇头,后怯怯的抬头看向豆子。   对豆子,其实李立也有点害怕,不仅李立,文宁也是。   因为豆子太厉害了,是他们几个小孩的噩梦。   家里的大人说什么都喜欢带上一句,你就不能跟你豆子哥哥学学,你看看你豆子哥哥,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除了玩就是玩,就不知道好好学习的。   所以,他们对豆子是又惊又怕,还有点点恨。   因为,如果没有豆子。   他们就不会被骂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想。   但他们不知道,就算没有豆子,如果他们做错了事情,他们还是会挨骂的。   不过就是挨骂的话换成了其他而已。   但现在他们不太懂事,都将他们的挨骂归咎到了豆子的身上。   豆子不知道这些,只感觉到李立被他抱着有些紧张,就将他放下到了地上。   刚一落地,李立就噔噔噔的跑过去站到了文宁的旁边,伸出他的小爪子悄悄地牵住了文宁的手,眼睛却还怯生生的盯着豆子。   豆子被他盯着,心里想:我也没比你们大几岁啊,你们至于这么害怕吗?   可转念一想,好像大的还不少。   有六七……他比李立大了整整八岁。   是李立年纪的二倍。   好像也不小了。   人都说三岁一代沟,他们已经隔了三个代沟了。   豆子想着,团子和豆糕就换完衣服出来了。   团子身上还穿着他去河边时穿的衣服,不过在外面罩了一件大红色狐狸毛边的斗篷,斗篷的颜色看起来很好看,也很喜庆,搭配着他月白色的外套,显得本来就可爱的团子越发的可爱。   也越发的惹人喜欢了。   豆子远远地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跟谁学的,小小的年纪就这么喜欢打扮。   打扮自己也就算了,还要拉着豆糕折腾。   也就是豆糕脾气好,由着他折腾。   这要是他……豆子觉得,一回两回可以,三回四回他就忍着怒气了,五回六回下来他肯定就要炸了。   不过这样也好。   豆糕太闷了,要是没有团子闹腾,豆糕这性格迟早要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