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翼天翔 作者:段年景萧萧 传说中:白虎降世,万邪伏诛 实际上:他被几个男人前后压得死死的 他要吃肉,结果只有菜粥喝 偶尔给两块糕点还是无糖的 说是害怕他长蛀牙 天可怜他牙尖尖都没冒一颗 他要睡看上去就无比舒适的龙床 结果却趴在了铺满鸟毛的摇篮里 于是,他呐喊要自由 却被威胁要关进鸟笼子里 老天垂怜:他终于变回人形 结果没有开心两分钟就被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妃子打包带走说是自己的皇子 从此,要对着那个一天正经兮兮的男人叫“父皇” 开始了没爹疼没娘爱的生活,发现原来做兽比做人好 他愤恨:该死的父皇怎么就认不出自己了呢? 总之~~~~~一言难尽~~~~~~ 虎翼天翔的关键字:穿越,宫廷,父子~~~,玄幻,修真,绝对的1V1,虎翼天翔,段年景萧萧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章 血之记忆   “小信、小信……醒醒……”   一个虚弱的声音渐渐将少年唤醒,睁开眼,视野有一瞬间的模糊,眼睛上似乎黏上了什么东西,睫毛粘在一起每眨动一下都带来拉扯的刺痛。   衣服紧巴巴的贴在身上,带着温暖却黏腻的触感。   燥热的空气涌动,整个空间就像处在一个大大的蒸笼里,每一寸皮肤都被烘烤的发烫,呼吸灼热上不来气,少年的头很晕,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有液体从头发上不断低落,滑下脸颊,又顺着脖子滑进衣领,少年下意思的追寻着它流过的轨迹,液滴流过胸膛,然后在小腹的位置被衣衫吸收殆尽,衣服的濡湿感是如此清晰的传给紧贴着它的皮肤。   少年的听觉开始恢复,寂静的空间中液体滴落的声音首先闯入了他的耳朵,滴滴答答,不是很快的节奏,带着天然的韵律,像是琼山春季的小雨,细细碎碎,在屋檐瓦缝间聚集后滴落在地的声响。   然后他开始感觉到身上的沉重,背部被什么温热的物体压着,整个后背都沁湿了,还有液体在顺着背部往下流。   少年动了动,发现身体僵硬得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小……信……”   声如细丝,却像一道惊雷打在少年的脑海,然后几乎所有的感觉在一瞬间全部找回,少年深吸一口气,血腥味同一时间争先恐后钻入少年鼻腔,浓重的腥味呛得少年干咳起来。   嗓子火烧火燎的痛,干燥的像是几个世纪没经过水的滋润,每咳一下都带起撕裂的痛。   嘴角有温热的湿润,少年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里,咸咸的,微涩的口感十分奇怪,少年皱了皱眉头,缩回了舌头,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几乎是立刻的就让他作呕起来。   反胃好歹引起口腔唾液的分泌,咽了咽口水,嗓子总算得到了微乎其微的舒解,少年僵硬的抬起手想抹掉嘴边的液体。   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满是红色的手,浓厚的红色覆盖了所有看得见的皮肤,就连指甲缝中都是红色的淤泥。   少年有些怔愣,仿佛在怀疑这只手是不是自己的。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视线往上,也看到了同样被红色侵透的衣服,他记不住自己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了,但是绝对不是红色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红色,何况是这么浓郁的暗红,透着压抑的气息。   少年可以感觉到衣服下的手臂还有液体流下,最后通过指尖滚落,然后熟悉的声响再次传来,滴滴答答,欢快的滴落。   地上大滩大的红色看上去如此碍眼,尽管现在周围光线灰暗,但是少年还是觉得眼睛被刺得睁不开,有液体快速汇集,然后砸下,晕开一片浅淡的粉红,层层绽开,像一朵山茶花。   “小信……”   又是那个声音,虚弱的几乎快听不见了,这回少年终于听出这个声音就在耳边,他机械的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在血色映照下的柔美面孔。   那人本来是下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才能立起上半身,现在少年转过身子,那人的身体立刻颓废倒下。   少年肩膀上的重压没了,在大脑还没反映过来时第一时间伸出手接住了萎顿的身体,很重,也许是少年的身体还处在僵硬中使不上劲儿,也许是那人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一丝。   那人细碎的喘息突然像放大了无数倍响在少年的脑海里,明明刚才都没有听到。   头上的簪子斜斜歪倒一边要掉不掉,钗头上雕着一簇竹子,此时翠绿的颜色染上了血污,看去十分诡异。乌黑的发散乱披落在彼此的身上,随着少女的喘息骚动着裸露的肌肤。   苍白的面容在看到少年时绽放出一个微笑,虽然只是勉强的勾起嘴角,在少年的眼里却美的惊心动魄。   “小信……”   怀里的人又低喃了一声,看着少年的视线却开始变得空洞起来。   “容……姐姐……”   脑袋里一片空白,少年嘴唇翕动,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像闸门被打开,少年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开来,开始大声的嘶喊起来,沙哑干瘪的嗓音让人心疼。   “容姐姐!”   “容姐姐!”   “容姐姐!”   …………   至始至终都是这三个字,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感觉不这样喊出来,自己就要爆炸了,脑袋轰鸣,有破碎的片段滑过却连模糊的一个镜头都没抓住。   眼里的液体汹涌个不停,晶莹剔透滴落在少女湿透的衣服上,此起彼伏地开出一朵朵的山茶花。   少年的声嘶力竭在寂静的空间中一遍遍回荡,直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艰难的握住抱着自己的手腕。   温暖柔软,让人心安。   少年停下嘶喊,怔怔的看着她。   少女已经说不出话,失血发青的嘴巴轻微的开合间,少年懂得了她的意思。   ――不要哭。   却不想这三个字让少年的眼泪更汹涌的下落,洗清了脸上的血色,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眼。   里面的无助悲痛满满的似乎都快溢出,越发照映出金黄的清澈,泪水中她可以看见满面血污的自己正扯出难看的微笑。   少女的眼中滑过一丝惊诧却很快平静,之后闪过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疼爱,她努力握了握反抓住自己的手,给予对方自己唯一能给的安慰。   嘴唇在一次开合说出无声的言语――   要幸福……   要幸福……   要幸福……   反反复复张开闭合的唇瓣模拟着这最后的三个字。   少女眼睛里的光亮像飘渺的烛火越来越暗,最终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渐渐合上,长长的睫毛滑下蝴蝶翅膀般美丽的弧度。   那摇摇欲坠的竹钗“哐当”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然后迅速被鲜血淹没。   少年眼里的液体依然不停的流下,只是变得缓慢。   装满了睁大了一眨不眨的眼睛后静静的淌过脸颊……   透明的颜色打碎一片艳红,心里平静的却像是马上就要死掉,浑身动也动不了一下,一切似做梦一般有条不违的进行下去,直到一声咆哮传进耳里,那么震耳欲聋就像在耳边一样,静止的空间即刻打碎。   头倏然抬起,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就那么毫无防备的闯入眼帘,里面混杂着各种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明明是红色,应该讨厌,却如此明亮充满温柔似乎点燃了一室的黑暗,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着看着就此沉醉其中从此不再醒来……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章 出生   累,好累,身体都似乎感觉不到,脑袋里浑浊一片,他想睡了,睡起来这场梦应该就结束了吧。   “……为师今日为你取名游信,遨游于四方无拘无束,不信天不信命运唯独相信自己的本心,不要让我失望……”   “信儿,你记住万物皆有定数,你不必强求什么,也不必逃避什么,依照本心就好……”   “小信,有什么心事要说出来别一直憋到心里……”   “小信,你要记住,我和你容姐姐永远都把你当亲弟弟看……”   “要活下来,一定要幸福……”   “……别哭……等我……我会来接你的……”   明显不同的几个声音,清冷、婉约、粗壮……还有温柔的低沉。   无一例外都让人觉得熟悉,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混混沌沌的脑子出现的都是“要睡觉”的讯息,他真的好累,那些声音却紧着盘旋不放过自己,扰得自己只想开口骂人。   烦,这都谁,怎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知不知道他很累,好久都没这么好好睡一觉了,都怪师傅偏偏要用竹子做床,冰凉凉硬的像躺在冰上一样,被窝就是要热烘烘的才舒服嘛。   像现在就很不错――暖暖的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还带点淡淡的波动。   嗯,手轻轻动动,那温暖就轻轻流过,温柔而细腻,拂过肌肤的轻柔就像是夏日午后的熏风,引得人昏昏欲睡,全身轻飘飘如在云端。   随着那轻微的动荡,他随波而流眼看马上又要陷入睡神的怀抱,无奈这摇晃怎么越来越厉害,而且怎么有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不久那真真实实的挤压感就证明他不是多虑了。   隐隐的水声流动中,他嗅到了一股讨厌的血腥味,胸口有片刻的窒息却随后消失。   游信疑惑地想摸摸胸口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四周不知是什么的柔软物体剧烈蠕动地想把他往外推,摩擦地皮肤火辣辣的疼,怎么一觉起来,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   赶紧调动神识查看身体状况,结果吓了一大跳,修炼的功力全部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个乳白色的小光团滴溜溜的在丹田转动。   虽然个头是小了点,但贵在气息浓郁纯净,可遇不可求。   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吸收的,怎么没印象。   而且刚刚观察过他不只是以前的修为全失,而且小周天都没打通,疑惑地看着自顾自旋转凝结的小球――这个东西是怎么进入自己体内的?   小周天通了以后才能内外无碍此所谓内真外应,才能吸收虚空中的先天元气。   这是修真的常识,师傅教导游信修真时他已经接近二十岁了,虽然长了张娃娃脸但是身体确实已经过了修真的最佳年纪。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自是不在话下。   但是要想再取得更大的进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除非有高人愿意浪费自身的元气辅助他筑基炼己。   按照修真界的说法,除非有人脑残了,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练就的元气渡给其他人。   游信深深鄙视说这话的人,真是把修真之人的脸都丢尽了。   师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说,还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总之,师傅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估计他是还不尽了。   而师傅为他筑基的第一步行动就是在针灸辅助之下运气导入他体内打开他的任督二脉,清除体内的赃物,记得当时自己疼了三天三夜,那股洗髓伐筋的痛楚才慢慢逝去。   脑中快速流转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常识,顾不上惊讶,他已经被挤得快失去了意识,原来感觉温暖的那层物质慢慢在流失,身体的摩擦因此变得更加不可忍受,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窒息感沉重的压迫着心脏。   昏天暗地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那该死的推力却突然停了,让他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拜托,怎么不动了,我都要被憋死了!”   游信头晕脑胀的想着,自己可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仿佛有人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听到了一个着急的声音在喊:   “小姐,再用点力,孩子的头都可以看见了。”   语音模糊,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是个小丫头,只是耳朵像被堵住了一样,听起来格外遥远。   而他的周围动了几下,却又平息了。   隐隐约约知道说到的是自己,无暇分辨内容,他只是想辩驳:“头要是出来了,自己还用得着呼吸困难吗?”   “求求你们,快喊个大夫来……小姐,你要支持住,想想孩子,想想庄主,他是你和庄主的孩子呀……”   小丫头急得似乎都快哭了,哽咽的嗓音中口齿都有些不清。   游信缺氧缺的头昏沉沉的,看着眼前似乎永远到不了的光明,却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危险意识,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回光返照,反而还能条理清晰的分析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居然要被人生出来了。   听着小丫头的叫唤,很想告诉她“自己年纪都够做她爷爷了,不是什么孩子”,却眼一黑彻底晕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醒过来的一刻了,最后一秒钟他自嘲的想到。   游信没有看到的是,在他晕倒后,一阵柔和的白光自他体内散出包裹住他小小的身体,之后生他的人似乎也像是蓄足了力道把孩子一下子生了出来。   只不过婴孩落地的一瞬间,那道光芒已经全然看不见了。   只余下一个女孩惊喜的欢呼声还有刚刚急赶慢赶的大夫松了口气的声音。   游信不知道自己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吓坏了那女孩,结果拍了好几下他的屁股都没见他哭泣,还是她娘亲把他接过去试探了他的呼吸发现只是熟睡才作罢。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章 疑惑   午夜,隐藏在树林里的巨大楼阁的轮廓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在一片安静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远远的可以看到有一间房灯火通明,火焰闪动中越显诡异,楼里一片静谧,偶尔能听到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良久,书案后面的人放下手里的纸张,随手把笔搁在了毫无瑕疵的白玉笔台上后,慵懒的向后倚靠着椅子,一只手看似懒散的撑住下巴,那双眼角稍向上勾起的丹凤眼状似无意扫向房间的一角,柔媚却一听就知道是男子的声音缓缓从朱唇流出。   “炎,你打算站到多久?”   隐藏在暗处的人闻言不禁一颤,赶紧现出了身形,黑色的衣服把人包裹的严严实实,黑衣人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谦卑的低下头。   “今天有什么情况吗?”   “有,主子,今天下人来报,柳如烟生了,是个男婴。”   “嗯?”轻轻的疑惑自男子鼻尖哼出。   “不是下个月才到预产期吗?”   “是早产,但是具体情况属下就不知了。”炎垂首一字一句的回答。   被称为主子的人轻轻一哼算作回答,让黑衣人的肌肉瞬时紧绷。   过了一会儿,“真是巧了……柳如烟现在怎么样了?”状似随意的问道。   底下的人思索了一番,答道:“属下不敢妄言,不过据说今日差点难产,身体自是有些大的亏损。今日大夫赶过来时,已经昏了过去。”   男子眼底精光一闪,,却随即收敛,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你去查看了吧?”句尾语气微勾,隐隐透出一丝威胁。   自称属下的人怎会不明白面前人的意识,赶紧答道:   “属下确实有查看,那女人的气息不稳,属下趁着大夫检查的时候也探过她的脉象,跟先前得到的情报一样,除了一点木系的元素力就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黑衣人不敢抬头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正怔怔的看着窗外,看神情,居然是在出神。   良久,“好了,你下去吧。”   炎什么也没说,那一抹黑色身影如来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人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点趣儿?”   男子姿势不变,只是微眯的双眼,稍微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主人的一丝兴趣。   窗外,黑色的树影摇摆,一股凉风吹入为诡异的室内带来一份清爽。   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巴掌大的脸皱缩成一团活像个包子,还不时地咂咂嘴吐两个口水泡泡。   孩子不哭不闹的蜷缩在襁褓中,皱皱的皮肤红红的看起来丑死了,头上稀稀疏疏的胎毛泛着暗淡的浅黄色,像个小老头。   柳如烟看着枕头旁的孩子,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抱怨――一点都不像自己,更不像那个人。   纤细秀气的指尖触了触那看起来一点都不光滑的皮肤,软软的,热热的。   似乎睡梦中感觉到不适,小手无意识握住脸上的物体不让它再动,蹬蹬脚,继续睡。   感觉着手上软软热热的触感,那小小的指节也就一个指甲盖大,被握着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这孩子是自己生的,自己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身上,具有自己的血脉,隐约可以嗅到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样想着,柳如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生产后的第一个微笑,只是稍微的眉角舒展却柔和脸上冷淡的神情。   只是稍纵即逝,这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个男孩……以后命运如何只能靠他自己了。   还真是贪睡,别的孩子至少会饿醒了要奶喝,而这个却从生下来就陷入沉睡,被大夫检查的时候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要不是小小的鼻子不停的耸动着可以确定生命的迹象,否则真会让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柳如烟看着那一副瘦弱的小身板,不禁皱眉,眼里更是闪过一抹凶光:这孩子早产,身体差,以后怎么习武?只望他魔法天赋好一点,那个人可是从来不需要弱者的,而对于自己,这样的存在只能成为负担。   看看天色,已是正午,身体还有些虚软,但是计划已经不能再耽误了,这个孩子的出生还真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不过这何尝又不是在那人的计划当中!   女子如此想着一边又躺回床上,在不需要的时候好好保存体力是他们最先要学会做的事情,在自己身体虚弱是更应如此,不出几秒,沉稳的呼吸声便缓缓传出。   “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   房里很安静,其实游信早就醒了,只是无奈于全身酸软无力只能继续躺着,而且这情景实在让他不知所措,师傅只说过六道轮回,但是有带着记忆重生的吗?   游信晃晃脑袋,是怎么重生的,为什么他一点印像都没有?   最后的感觉就是对睡觉的强烈渴望,难道他就这么穿了吗?   穿越时空传说只有渡劫后的高手才做的到,难道他睡觉时天劫到临了吗?   想想就没有可能,有师傅指导的情况下,前世的他才勉强达到心动前期,虽然琼山无人污染,灵气相较其他地方要充足的多,但是游信还是遇到了瓶颈,向来督促他练功的师傅这次居然叹口气没说什么,反而安慰他,不要着急,缘分到了,自然能领悟。   当时他说的游信是一愣一愣的,脸上还难得的显露出疼惜。   游信回去想了一整晚,都没想通缘分和心动期的关系,难道师傅是在暗暗提醒――   他该谈场恋爱了不成?   可是喜欢的几个女子都有主了,山里人朴素,但发起火来也是相当吓人,比较了解的尤里哥要是知道他对容语姐有了非分之想,估计就能拿个锄头把自己给掀了。   游信陷入在往事的回忆中……   所以当温暖的手指碰上脸颊的一瞬间着实吓了他一跳,幸好这身体虚弱实在都没力气动,那熟悉的馨香一直围绕在身边,还有一种淡淡的冷香,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和那时一样,这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吧。   母亲,游信细细咀嚼这个词,意外的有些喜欢。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章 危机   没过一会,身边的气息就平静了,似乎是睡着了,看来她的身体很虚弱,才刚醒来就又睡了。   想到刚刚的情况,定下心来,游信默默想着师傅传自己的心法,总算神识还可以使用,查看了一下自己那狭窄的筋脉,还好不是太糟糕,虽然离健康尚有一大截差距,但是还不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而且……看着自己丹田里旋绕的一团先天之气,现在头脑清晰了,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这是传说中的先天之气,除了这个,他想象不出哪儿还有有如此精纯的灵气。   只可惜早产了气息不是那么丰厚。   先天之气――最精纯的气息,只由母体怀胎十月时产生,许多人对此垂涎已久却只能干瞪眼。曾经有修真之人忍受不了这种诱惑使用邪法毒害孕妇来取得其中的先天之气,无一不被人发现后被众人灭了个彻底。   当然,这是游信闲来无事磨着听师傅讲的,就他这不到百年的修真之龄,怎么可能对修真界到了见多识广的地步?   而此时聚集在自己体内的这团先天之气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有哪个人能跟自己一样在**中就懂修行的吗?   不仅要穿越,还得会修真,少之又少。   试着在丹田运行,却发现根本不可行,小周天没有打通的身体根本进行不了修真。气息根本就在丹田里凝聚不动。   这让游信更加好奇了先天之气是怎么让自己吸收的,有缘必有因,而他从来不相信运气。   虽然暂时使用不了但是不阻碍他先将它们储存起来以便日后修行之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轻轻动动手指,掐了个指诀,引导着一小团气息在筋脉里游走,暖暖的感觉立马就游遍了全身而且自行循环,一大团不行,他就分成一缕缕,冲击筋脉,然后逐渐增大,慢慢打通任督二脉。   反正最重要的灵力吸收问题都解决了,现在的基础突破说是手到擒来   打个呵欠,婴儿的体质果然容易困,心随意动,反正现在这身体差的够呛只能一点点改善不能强求,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小小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开始收紧,全身的细胞都开始绷紧,警告主人有危险靠近,明明空中的气流没有什么变化,心脏却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这种感觉得到看不到的无力感让他开始无限怀念前世那基本没怎么用过的神识,呜呜,现在身体太弱了,他还不敢用。   游信现在的神识只刚刚上了台阶,小小的开光前期实力估计一用就会被稍微有点警觉的人察觉到。   幸好他早产虚弱,心跳快了一点也不是太明显,只是真不好受,那眼睛就那样直直盯着看害得他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床上的母亲一点反映都没有,只有依然沉稳的呼吸声显示主人仍在酣睡。   那人已经走到游信的摇篮边,居高临下的目光直直打下,游信不由的窒息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   之后“咦”了一声,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摸了两下,似乎感觉不错又渐渐下移到了脖颈蓦然收紧。   这一下突然,游信连呛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呼吸就已经被完全扼制。   娘呀,你不再醒来,你的儿子就要被杀死了。   使劲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胳膊想拉开正威胁自己生命的“凶器”,手却小得连行凶者的几根手指也握不住更别提要掰开。   脑袋缺氧变得混混沌沌,游信不由咒骂上天既然一出生就要死,又何必让他带着记忆转世,难道上天有虐待儿童的癖好?   “还真是脆弱!”   随着话音一落,颈上的束缚也松开了,新鲜的空气经过火辣辣的气管引起一阵刺激。   游信听到了自己微弱的咳嗽声从小变大最后变为呕心沥血般,暗骂那人变、态,又不得警戒那人还要干什么!   诅咒这身体既然如此虚弱为什么此刻自己还没晕,要忍受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不过索性男人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越过摇篮移向里面,并慢慢走过去。   床上的女子仍静静地沉睡,似乎对靠近的危险没有一丝察觉。   “哇……咳、咳,哇啊……”   游信扯着嗓子不要命的干嚎,那个男人对着个婴儿下手那么狠干嘛,现在嗓子疼得要命,希望声带别受伤了。   “小东西,你是想找死吗?”   那种令人窒息的气势再次席卷而来,男人又回到了游信的小摇篮旁,他却松了口气,床上的人似乎没什么事。   男人直直地盯着床上紧紧攥着褥子角的婴儿,眼里滑过一丝笑意,可惜游信没睁开眼睛所以没看见这个景象。   而且……   他要是能开口肯定立马骂他“变、态”,暂且不说一个婴儿是否能听懂话,而是明明是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要置人于死地还要问被掐的人是不是在找死,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事关生死,游信完全没心情笑这个随手就可以了结自己性命的人。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警戒着男人可能出现的行为。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游信秉持这句话的真理,凝神将一小团先天灵气强行炼化灌进穴道,筋脉被撕裂的痛苦迅速传来,却管不了这么多,将力量集中在藏于被下的右掌心慢慢凝聚成实体,只要这个男人敢再作出过分的举动,自己一定先给他个加农炮尝尝。   就算伤不了他,至少也能造成点动静不是,而自己的目的也只限于此。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章 夜半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那个人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而他的心情也从兴奋到疑惑在转为平静,最后终于要变得忍无可忍,搞没搞错,知不知道这个姿势很累,再不过来他就要睡着了。   正在游信朦胧之际,小能量球要脱手之时,男子终于有了动静,游信立即振奋,深怕错过了时机。   谁知……   “什么事?”   男子突然开口,游信疑惑,难道他睡梦迷糊中开口了不成。   “暗主,主子让你过去一趟。”   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声音很低,细细地基本上凝成了一条线,要不是现在真的太安静游信恐怕真得听不清。   没有听到开门声,这人应该是在门外。   汗!什么时候来的人,他居然没察觉,精神真是集中过了头。   “我马上过去。”   身边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回道,声音倒是难得的正经。   门口再没有声响传来,那个人似乎已经走了。   游信也不自觉的放松,自然被突然凑近到耳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怎么突然不哭了呢?”   衣料摩擦的声音中,男人似乎低下了头,游信闻到了一股淡淡清新的香味。   吐出的话近在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调侃,但是语气冰冷没有温度,呼出的气打在脸上顿时一时引起千层浪,游信可以感觉到小小的疙瘩正争先恐后的站立抗议。   “噗哧”,低柔磁性带点笑意的声音让他一怔,美人,绝对是美人,游信以自己前世100多年的人生经验打包票。   相信这人只要不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音肯定是很不错的。   “还真是……有趣的小东西,害人家都不想杀你了。”   低低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内容却叫人毛骨悚然,游信立马改变了想法,这变、态,人美有个屁用,心这么狠毒估计就只能是个祸害。   三句话不离一个“死”字,又不是搞杀手的,那么敬业做什么……   嗯,胡思乱想着,等游信诽谤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了,只是有些僵硬的身体提醒了之前的真实。   撇撇嘴,真是神出鬼没,心里却放松不下来了。   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都不弱,比起上一世那些整天庸庸碌碌的上班族强太多了,不知道都练了些什么功法,前世自己的功力在这里大概是什么程度……   正在神游天际的时候,柔柔的指尖伴着冷香抚上了肿痛的脖颈,吓了他一跳随即又放松下来,是娘亲,在琼山古老的村庄里,村民继承古时的风俗称母亲为娘,游信本人也很喜欢这个叫法,念上去总感觉带着点淡淡的依赖。   每次听到村子里的孩子“娘,娘……”的叫,就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用上这个字,自然迫不及待也如此称呼这一世的母亲。   也不知道她是何时醒的,不会是之前自己的哭闹把她吵醒了吧,可是刚刚她明明没有动静。   女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来回抚摸着疼处,修长的指节在细嫩的肌、肤上感触也是很明显的,她的指节纤细而微凉,对于游信火辣辣的嗓子正是绝好的抚慰。   长长的衣袖垂下在脖颈的嫩肉处扫来扫去有些痒,指甲应该修剪的很圆润滑过皮肤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享受着这淡淡的温柔,心底有些担心――脖子上是不是有印痕,娘亲不要反映过度了才好。   毕竟不管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的脖子上有掐出的青印,心里肯定闹翻天。   颈上的手却突然有了收紧的趋势,虽然很快又放松了,仍是缓缓的划过肌、肤,游信不禁颤了一下。   接着热热的感觉流连在触碰的地方,原来有些紧的咽喉逐渐好了很多,呼吸自然也流畅了,静静感受着这效果良好的抚慰,娘亲是怎么做到的,跟真气有点像,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内力?   温暖的感觉缠绕在脆弱的颈部,人才慢慢从紧张中放松。   结果一放松睡意入滔滔江水一般汹涌而来,毫无悬念的游信没有一丝抵抗投入睡神的怀抱。只是……   “蓝凌衣……”   淡淡的三个字朦胧之际在耳边飘忽而过。   “小公子,小公子……”   脆嫩的声音说明主人的年龄还小,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听上去挺熟悉的。   仔细想想,应该就是昨天的小丫头,昨天晚上醒来只见到了娘亲没看到她还有些奇怪!   可是――   能不能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摇了,他还是个婴儿,就算醒了都会又被这强烈的晃动摇晕的。   游信在心里翻个白眼,可惜做不了什么有效的措施表达自己的所想。   显然这小女孩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一双手十分不温柔的仍在他小小的肩膀上摇晃,声音也大的让人受不了。   娘亲感觉上挺冷淡安静的一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性格活跃的丫鬟。   睡意早已飞走了,无奈之下游信假哭了两声示意自己已经醒了,小丫头总算停止了她的蹂躏行为,刚要松一口气,她接下来的行为就差点让游信气都没上来。   小女孩伸出一只手直接就把包着自己的襁褓掀开,游信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但是那直接吹在**肌肤上的小风硬是让他生生打了个寒噤。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章 起床风波   速度之快游信都没来得及阻止,何况以他现在初生婴儿的状态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   遮体的布一打开,两腿间一片清凉,早晨的微风立刻吹得腿上的柔嫩肌肤抗议,最恐怖的是他可以感觉那个丫头的眼光正投放在那个对男人来说最隐秘对女人来说更隐秘的地带。   虽然游信还是个婴儿但仍是个男的,更何况是一个有记忆前世活了一百多年的男的,咳,虽然因为练功的原因最后自己还是少年之姿,不过本质不变不是,所以他立马闭腿。   虽然柔软的骨头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手拼命的往下伸,但是可悲的是根本到达不了目的地――太短了。   “嘻嘻~~小公子真有趣,难道还知道害羞?不过没有尿床,真是乖孩子。”   那语气倒像是个带了十几年孩子的老妈子,听得游信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马上就黑脸了。   这人说完了,居然还非礼游信嫩嫩的小腿,手不停奇怪得摸来摸去不说,还不时地掐两下,虽然不疼但是带动着他的心都在七上八下的运动,特别是越来越向上的时候游信都想嚎啕大哭了。   幸好那手没有得寸进尺到那种地步。   只是听着“好嫩呀,婴儿的皮肤真是不错”、“为什么我的皮肤摸上去粗糙了好多”之类的低语呢喃,实在有些无语。   太过分了,他怒,无奈眼睛都还没睁开连瞪人都做不到,只能行使少得可怜的肢体运动聊表抗议却收效甚微。   跟她比起来,容姐姐真是淑女多了,心里一跳,不知道自己在现实中是什么下场,师傅走后,她和尤里哥就是自己最放不下的人了。   女孩声音喜悦:   “小公子真是活泼,现在就这么爱动,小腿踢得直直的,估计一定很快就能学会走路了。”游信欲哭无泪。   终于那丫鬟停止了一切的非礼行为。   “既然没尿床,刚刚怎么哭了?”   疑问的语气却让游信已经不想再有什么表示了,不是你把我摇哭的吗?   这女孩怎么这样,亏他昨天听到她着急的声音,对她印象不错的。   “小若,把孩子抱过来。”   清冷的女音淡淡传来,音调平板却带着隐约的威势。对游信却是福音一般的存在。   “是,小姐。”   恭敬严谨的语调,完全与刚才的嬉戏相反就像是两个人,奇怪了一下,这叫小若的女孩看来在他娘亲面前还是挺规矩的嘛。   怔愣之间,小若重新把婴孩用布包好,抱起游信走向床边。   轻微的木板震荡声中参杂着衣料摩擦声,应该是娘亲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手接过了他抱在胸前。   视觉缺少的条件下嗅觉加倍的灵敏,那种熟悉的气味更加扑鼻而来,温暖的气息环绕,仔细嗅嗅,脸不由有些发烫――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奶味,不腥不腻混合在冷香中并不显得突兀。   不觉缩了缩被刚刚的风吹得有些发冷的身体,立马一个热气腾腾却不烫人的东西塞进了游信的怀里。   末尾,手指细微的触感划过肌肤,条件反射地游信死死把放进来的东西攥在手里把它放在心窝处,唔,真舒服。   “小姐,小公子真乖,都不怎么哭闹呢!”小若有些高兴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嗯。”女子轻答一声不再言语,听不出喜悦与否,室内陷入安静,游信抱着怀里的东西差点在馨香中又要睡着的时候,小若又开口了。   “小姐……”,小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问不,柳如烟有些疑问得看向自己的侍女,却没有催促。   想了想,终是下了决心:“小公子怎么还没睁眼呢?奴婢向产婆打听了,小孩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可以睁眼的,晚点的也就五个时辰就会睁眼。可是小公子都过了一晚了,刚刚醒来他还是闭着眼的……”   话尾的语音渐渐变弱,估计说出这些话这女孩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半刻安静,女人只是轻轻晃着游信安抚。   “你是想说他的眼睛有问题吗?”   依旧的语调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显然是对小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不愧是自己的娘,游信估计娘亲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身子虽然弱了点,但是绝不会有什么残疾。可惜自己是知道内情,倒是吓到了那个好心为他担心的小丫头。   只听“噗通”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听得游信都肉痛,顺便还不小心撞到了床沿上,震得床都“吱呀”一声闷响。   “小姐,奴婢没有其他意思……”   声音惊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自己的多话了。   游信有些埋怨娘亲故意吓人做什么,这女孩也是一片好心而已。   幸好娘亲随即开口道:“起来吧,你关心这孩子我怎么会责怪,不过他的眼睛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娘亲我错怪你了。   小若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欢快不少,真是纯心性的孩子。   “奴婢不敢当,小公子没事儿就好……”   接下来小若似乎还唠唠叨叨了些什么,游信却渐渐陷入朦胧,婴儿的身体真的是如此的容易疲劳,还是这个早产的体质真是如此之差。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章 镯子   “等等再睡,先吃点东西。”   隐约中,那声音似乎不再那么冷漠了。   摸摸肚子,似乎应该是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东西,现在正有些饿呢!   可是,等等,吃东西?吃东西!那岂不是要喝奶,不就是意味着我要吸女人的那个……我不要!   幸好马上小若的话解决了游信的危机,小丫头很机灵,听到娘亲的声音,立马回道:“厨房一直热着羊奶,我马上给小公子端来。还有一些燕窝,小姐早产,一定要多吃点补补身子。”说完就蹭蹭地跑了出去。   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游信的脸有些流连不舍,娘亲的手有些凉,他有些心疼,昨天生自己肯定很辛苦,前世里的女子要生孩子时都叫的好凄厉,说不定还会死,感觉比渡劫还辛苦。   昨晚虽然没听到娘亲叫,但是小若不是说了吗,娘亲早产了,身子损伤肯定很大。   他蠕蠕,唉,衣服包多了行动真不方便,转转脑筋,游信伸出手握住脸上的手指往襁褓里拉,嗯,这里最暖了,这样娘亲的手也可以温暖了而且……东西也可以不必拿走了。   女子的手稍僵了一下就任由游信拖着她的手指没有说什么。   “我的孩子……”   她抱着怀中孩子的手微微紧了紧,然后一个镯子样的东西突然套上了游信的手腕并神奇的缩成了适合他的大小。   悄悄伸手摸摸,玉质的润滑却有着石头的坚硬触感,边缘镶嵌了些珠子,感觉一片温润,浅浅却延续的力量却一点点顺着接触的脉络流遍全身。   很细弱的能量流动,若非自己本是修炼之人要不根本察觉不到,只能是当作一般的高级玉镯。   浑身舒适之余连丹田里的那团先天之气都被吸引的开始分出一小簇加速运转开来。   宝物,而且多半还有我不知道的用处,这要在前世至少也是法器级别。   娘亲对他真好,自己给她暖暖手就又送了个好东西,以后一定要多多讨好她,衣食肯定无忧了。   游信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不禁喜笑颜开。   冲着娘亲展露出最欢快的笑容,柳如烟看着怀里咧着嘴角的孩子,严肃的神色稍有缓解不再那么冷硬,可以看见她眼里有着一丝晦涩的挣扎却隐藏的太深。   游信看不见,只能敏感地发现突然变沉滞的氛围,他笑容变得有些僵却还是保持着,紧紧握着手心里的纤长。   “如果你能活下来,不要再回来了,做一个平凡人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好好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她的声音飘渺,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想想也是,就算女人再聪明,也不会猜到自己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初生婴儿,而是已经有着一百多岁人生经验的人。   活下来……娘亲是什么意思?游信有些不愿思考,这个世界他还有着太多的不明白,多想了反而是庸人自扰。   自己要的生活向来是简单的,只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行。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小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真是人未到声先闻,接着“砰”的一下撞门声伴随着一声尖叫――   “啊,我的奶!”   那个音调感觉不是洒了一碗奶,而是被人砍了一刀。   “小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别以为庄主不在就可以恣意妄为。”   娘亲似乎有些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游信怀里的手也抽了出去。   小姑娘果然吓得立即噤了声,规规矩矩道:   “对不起,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惊慌的语气,“扑通”的跪地声连游信这个只是听的人都觉得很痛。   “下不为例,把碗拿过来吧。”   娘亲的声音又重归原来淡然的语气。   小若明显是松了口气,却又紧张起来,踟蹰起来。   “小姐,奶……奶刚才洒了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端一碗过来。”   小若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真的被娘亲吓到了。   我不禁纳闷:这女孩的胆子没这么小呀,还是娘亲生起气来真的很吓人,唔,他不要啦,自己想要一个温柔的娘亲啦。   “不用了,端上来吧,不过记得――下不为例。”   浓浓的奶香味传来游信才意识到昨天生下来我就累的睡着了,半夜还被一个死变态折腾,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肚子自发自觉的开始咕咕叫。   游信不禁松开怀里抱着的东西向娘亲要吃的,幸好娘亲不久就把碗放在他嘴边喂他喝。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抱着他的怀抱突然紧了一些。   “咳、咳咳……噗……”   吐着奶泡,游信止不住咳嗽起来――喝的太急呛到了。   轻轻的憋笑声,明显是小若这家伙想笑又不敢笑,她还真是不记打,到时候热娘亲生气就有她好看了的,游信不禁恶毒的想,谁让她老是笑自己,他要是真的婴儿就算了,但是这具身体装的可是有一百多岁的灵魂。   年老了,爱要面子是通病。   可惜,他想看的场景被几个人打断了。   大批人群的脚步声浩浩荡荡,门外的问好声此起彼落,男女混杂。   才知道原来门外有这么多人守着,不禁佩服自己,来了这么都一天了,居住的环境还没弄清楚。   “柳姐姐,最近可是好?妹妹听说姐姐早产了,特来此看望呢。”   娇媚低柔的嗓音勾人心魄,微勾的尾音,光是想象就可以知道此人定是勾起嘴角一副惑人的样子。   和娘亲的清冷截然相反,不过想必是美人花一支。同时一股香气伴随着开门声袭来。   脚步叮咚,玉环清脆,阳光一泻而入,即使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感觉到光明的刺眼,眼前似乎已经可以看见那些陈光飞舞中的灰尘颗粒。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章 信息   睫毛微动,他还是没有睁开眼。   其实从出生起游信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梦,莫名其妙的投胎,模糊不清的记忆都让自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母亲这个词对自己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没有人知道,其实活了一百多年,就连自己都为为什么对此如此执着渴望而疑惑,只是出生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有母亲了的时候,流泪的冲动如此强烈的产生。   不得不承认,他害怕这是一场梦,所以害怕梦醒,不愿意睁开眼睛害怕让自己失望,虽然现在的一切如此真实。   游信告诉自己,还不到时机,所有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是真实的,所以自己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拥有自己的母亲,还有至今没看到的父亲,因此,他不着急。   话虽如此,其实――他好想睁眼。   娘的声音听上去真不错,有点师傅的清冷,还同时有女性的柔美,可是光听声音已经不能满足了,可是现在睁开眼睛会不会很奇怪,先不说现在有一大堆外人在场,而是自己几乎可以预见听到丫头小若的尖叫――“小公子睁眼了!”   然后四周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像是师傅突然有一天温柔地对他说:“信儿,为师给你宰鸡吃”一样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这真是自作自受,没事儿学别人万什么逃避,现在光有眼睛却不能看还真是煎熬,不管了,找准时间一定行动。   “多谢玉夫人担心,如烟不敢当。”   娘亲喂游信奶的手动都没动一下,仍是一勺勺的舀起奶香味十足的乳液缓缓送入他口中,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帮我顺气。   “唉,姐姐这样说,可是生分了,难道是气妹妹昨天没来探望你不成。”   依然是一把娇媚的声音却硬是添上了一丝委屈。   游信听得纳闷,什么姐姐妹妹的,脑筋极速转动想到了个想法,首先就把自己吓到了,难道自己的爹是个风流种,这女人是她的小妾或几房夫人不成,也不奇怪这女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勾引男人犯罪的专家。   现在带着一大堆的仆人跑到刚生育了的娘面前不是正是来示威的吗?   有了这种可能,警惕感迅速窜出,同时未见面的爹在游信心中的好感率立即直线下降,天大地大,生我者最大,胆敢欺她者――杀无赦。   “玉夫人多想了,如烟在这里多谢你担心。”   “姐姐真是折煞妹妹了,我早说过姐姐直呼我‘媚儿’就行了。”   女人顿了顿,有些难过“难道姐姐是嫌‘媚儿’只是一个小妾身份低微配不上姐姐的一声‘妹妹’不成?”   字字句句间透着委屈,故意放柔放软的声音叫听得人不禁有些酥麻,因为游信听到好几声男人吞口水的声音,不过他的娘亲是谁,性情冷漠对自己都没软语过,怎会受影响。   果然――   “玉夫人过谦了,江湖上谁人不知玉夫人深得蓝阁主喜爱,掷金万两搏红颜一笑。”   嗯,这么说这人勾引的不是自己的爹了而是那个什么蓝阁主,还是他爹有眼光,可是玉夫人又是谁,难道是宾客,可是感觉又不像。   来人的气势神态都有些虚伪热情过分,话虽说得委屈却句句含沙射影的指责自己的娘不识好歹。   娘亲没给那个玉夫人说话的机会,取了条丝帕擦了擦我的嘴,吩咐道:“小若,收拾下去吧。”   游信这才意识到,自这玉夫人进屋,小若竟是没有请一个安,看来自己的娘的架势也早摆出来了。   “是,小姐。”   东西被拿走,关门的声音很快的就传来了。娘亲自顾抱着他倚在床头,可惜某些人就是看不懂形势,别人摆明了赶人的样子却缺乏眼力。   “呦,这就是小少爷呀,看起来真可爱,韩庄主看到了肯定喜欢,以姐姐和韩庄主的姿容,想来将来长大必定是人中龙凤。不知道名字取了没?唉,瞧媚儿这句话问的,姐姐必定是等韩庄主来了再取吧。姐姐想必很想念韩庄主呢。”   做作的笑声听得游信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那些男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某人明显忘了自己的性别,不过,某人现在的状态确实算不上“男人”)。   这女人嘴上谈着他的事,可是话里行间好像都带着什么意思。   游信以为娘亲不会回答,出乎意料的她淡淡回道:“谢玉夫人关心,孩子确实还没取名,不过,不管他将来长成如何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生子,我也就知足了。”   再次听到类似的话,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娘亲,怎么了,好想看她的样子。   游信不禁努力睁开有些粘合的眼脸,视野一片模糊。   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显然玉夫人也没料到娘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来驳回自己的赞赏,不知如何作答,随后她吩咐跟随而来的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子。   “姐姐,这是阁主吩咐媚儿给姐姐的一些补品,姐姐一定要养好身体,省的别人可要说绫水阁的待客之道的不是了。”   女子明显有些羞恼了语气都变地有些急躁了。   娘亲似乎没注意到他已经睁眼了,都没拿条毛巾帮他擦擦干涩的眼睛害游信只能又闭上眼睛。   却是一板一眼的正式下了逐客令――   “玉夫人和阁主的好意,如烟只能心领了实在不敢劳烦。孩子刚生下来嗜睡,如若没事请回吧,等如烟身体好了回了庄内,必定和庄主亲自登门道谢。这段时间只好有劳你们麻烦了。”   清冷如水,那些送来的补品显然都入不了娘亲的眼,没有惊喜,只有听得出的敷衍。   纵使没睁眼看不到来人脸上的表情,游信也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在娘亲面前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只有让人一笑了之的份。   不过,自己的那个爹爹好像是那个山庄的庄主耶,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叫“绫水阁”的地方呢?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章 误打误撞的“报复”   “喂,你这个女人不要不识好歹,阁主和夫人对你这么好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一个粗野的男声来为美人打抱不平了,娘亲还没有说话,那个说话的人就被玉夫人一阵娇斥。   “阿虎,跪下,你什么身份,柳姐姐可是你可评论的。”   严厉的语气,可是游信注意到,她的意思是奴才只是因为地位低不可评论主子,潜意思却根本就是相反的,真是好手段,又没得罪人,还间接地把娘给骂了。   “夫人,阿虎只是为你不平……”   粗犷的声音的主人显然很不甘心,这玉夫人既能叫出他的名字,说明主仆关系平时挺亲密的嘛!   “住嘴,你不听主子的话了,还不快跪下跟姐姐道歉。”   又赶紧转过来对娘亲说:“姐姐,阿虎是粗鲁了些确是个耿直的人,姐姐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媚儿在这里替他给你陪个不是,姐姐莫要生气。”   好个玉夫人,游信心里冷笑,默默看着这场自编自演的闹剧,她这一番说来,顿时成了娘亲的不是了,阿虎耿直岂不是说娘亲实际上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还不能责怪他,否则就成了心肠狭窄了。   她又替他道歉和着刚才她骂阿虎的话暗中指明娘亲的不是,说好听点是清高,说难听点就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给脸不要脸。   他岂能容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娘亲!   “……包……啊包……”   从娘亲怀里使劲钻出来小脑袋,游信扯着自己一直饱受摧残还未发育完全的嗓子口齿不清的嚷嚷着,经过昨天娘亲的疗伤,被变态掐伤了的嗓子果然没有大碍了。   只是婴儿的声带发育不完整,听上去就像喊着个东西似的模糊。   冲着那个玉夫人挥舞着自己小小的手臂。   终于,他的几个字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咦,这孩子都可以说话了吗?真是聪明。”   玉夫人语气惊奇。不过马上就转为淡淡的得意:“姐姐,孩子好像挺喜欢我的,媚儿能抱抱吗?”   可能是游信的笑容实在太过灿烂表达了自己的充分喜欢,娘亲停顿了一下居然没有拒绝,把他递给了那个玉夫人。   玉夫人似乎很高兴,一把把我抱在胸前往怀里揉,柔软的胸部就在他的脸颊旁高耸玉立,游信身体顿时僵住了。   不过……这不是他首要担心的,从女子身子传来的那股香气更加浓郁了,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莫不是着凉了?”   玉夫人更加他把胸前按,那股香气更熏得人头晕眼花,修真之人本来五感就灵敏再加上这幅身体天生体质差,对气味更是敏感。   香味一旦浓度到达了极点对于游信来说与臭味没什么差别了。   别再抱他了,要控制不住了,后果自负,不是他的错。   不禁逃避的闭紧眼睛,游信已经能预料到后果了。   “啊……”   美人的一声尖叫,自然是引起慌乱无数,那群奴才不明所以,一群人骚动无措,纷纷询问自己的主子。   特别属阿虎的声音最大,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就连娘都询问了一句。   玉夫人高高举起游信,手不停在颤抖,他感觉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这人一定巴不得把他马上往地上扔。   游信被举到了头顶自然空出了胸前的位置,于是那一大块明显的水迹昭然若揭了答案,众人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或是想是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一时都手足无措,不约而同现开始嘈杂的现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那个叫阿虎的大块头还傻跪在地上,瞠大了一双铃铛般大的牛眼,一时室内鸦雀无声。   游信偷偷眯起眼睛,瞧娘亲看去,只见她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他看着她那张脸有些惊艳,真的很漂亮。   预料之中的清美气质却还是让游信感慨了一番,特别是此时她还眼带笑意,更加吸引人目光。   娘亲看到他睁眼似乎微怔了下来。而玉夫人嘛因为现在的地理位置他看不见,但是不用想也可以描绘出一张颜色肯定精彩纷呈的脸。   “你……你……”   花音乱颤不成语,估计以前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小姐,我回来了。”   小若的禀告声很及时的打破了僵局,看着屋里静止的一群人,在看看被高高举起的游信,小若很快明白了情形。不过……   “啊!玉夫人这是怎么了?”   只听又是惊叫,不过前者自然的表达的是惊吓,后者嘛虽不能听出明显的调侃,但是小若有些夸张的音调怎么听怎么有故意的成分,特别在他也尝试过她的某些恶劣行为后。   “夫人,小公子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找东西给夫人擦擦。”小若十分抱歉的说。   “不用了,小孩子难免的。”   这时已经有反映快的仆从打湿了帕子递过来,女人接过有些凶狠的擦拭胸前的水痕却无奈那副“地图”实在被游信绘制的过大而无法擦干净。   玉夫人换了好几块帕子,用完后就用两根玉指远远的甩开,显然厌恶非常。   “夫人,把小公子给我吧。”小若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这孩子我才刚刚抱上手,感觉可爱的很,还想好好亲近亲近呢!”   玉夫人深吸了口气,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娇媚与刚刚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她火辣辣的目光游信即使闭上眼睛都感受得到,他都要相信了她还真的还想逗逗他玩。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在意,游信的阵地又回到了她的胸前,而且更加的把我揉进那两团柔软,抽抽鼻子,只有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章 剧痛   不过,他真的是冤枉,他是想要整整她替娘亲出口气,但不是这样的方式。   婴儿消化快,刚刚喝过的奶很快吸收,刚才他就想提醒娘亲可是她们都忙着斗嘴不理憋得痛苦的自己,这一咳嗽立马就忍不住卸了闸。   婴儿的生理本能即使是他这个大人也控制不住。   不过他还是有些刮目相看,以这玉夫人的性子,本以为受了这样的难堪她肯定会甩袖走人了呢,现在居然还能强忍下怒气硬是表现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不是,夫人”,小若有些喏喏,“小公子的襁褓刚刚肯定尿湿了,奴婢要给小公子换一下。而且……”   小若似乎有些为难:“夫人是不是也该换下衣服……”小若用手扇扇鼻子周围,意思显而易见。   游信想玉夫人的脸肯定红了,要不就是绿了,因为她的手都僵了,胸口有那么几秒居然没有了起伏。   游信现在刚好可以看见她的一个尖细的小下巴,此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看到它一抽一抽的。   小若是不是太嚣张了,好歹他们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可是娘亲现在都没说小若什么,说明是默许了的。   玉夫人的气息终于是稳定下来,狠狠地瞪了游信一眼,不甘不愿的想把他递给小若。   松了口气,这简直像是一场闹剧,而且主角还是自己,这么一惊一乍游信早已累的想就此睡过去了。   只是硬撑着就等重新回到香香暖暖的娘亲那里。   没想到……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的疼痛骤然来袭,恍惚中游信听到了众人的吸气声和尖叫,包括玉夫人的,感觉上比发现被自己尿了一身的时候叫的更恐怖,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定了格,他两眼一黑还没来得及哭一声就晕了过去。   醒来,四周一片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而自己头顶就有一个发光体圆圆的,游信瘫在床上怔怔的盯着这个不明物体看,好一会儿,视线开始清晰起来,终于发现原来是一个荔枝般大小的球体,稍稍思索――应该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思维开始运转开来,转转有些酸涩的眼珠,装扮精致华丽的屋子,视野可及之处可以看到一个红木桌还有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木柜子的侧面,右边透过旁边的窗子可以看到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橙黄色的玉盘似乎占满了整个窗口,映在朦胧的眼里,像一幅唯美又具体的水画。   左面可以看见紧闭着的半扇门,再往里,漂亮的带着飘逸流水图的蓝色纱帐垂下挡住了视线。   游信刚想动一下,浑身似被细针扎的疼痛就差点让他叫出声。   尝试了几下只能感觉到汗珠冰凉的从额头,四肢上流下,之前的回忆立马涌入脑海,只不过现在这种绵密的痛苦比之方才更让人痛不欲生,疼痛却还可以忍受,游信不由祈祷着自己可以再次的昏过去。   事与愿违,偏偏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回想怎件事,疑问,惊讶充满脑海,连最后众人的惊叫都变得清晰无比。   却最终一切渐渐归于平静,本来就体弱的身体经受了强烈的痛楚后现在仍受煎熬,心里更是已经不想再承担猜测的重量,只是不想不代表就能停止不停在心里,脑中盘旋着不解。   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此时的他只是越发想念娘亲的怀抱甚至还有那淡淡的奶香味。   周围的一切如此寂静,游信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未知让人变得脆弱,他渴望听到人声,而不是现在动弹不得的独自躺在床上除了疼痛感几乎没有其他的知觉,这种孤立感让游信觉得自己是在等待审判的囚徒,凄惶却无可奈何,心焦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自从遇到师傅以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恍惚之中游信想如果现在能听到小若的声音,哪怕是惊叫声,他也会感谢上苍的。   无力的瘫着,四肢酸麻他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手下丝绸柔软的触感也没缓解的了多少疼痛,感觉到下身的干燥,游信还是不禁暗暗吁了口气,还好包自己的布换过了,否则岂不是雪上加霜。   调整好情绪,这样的怨天尤人非自己想要的,还是先想法缓解下痛苦才是实际的。   叹口气,毫无疑问这具身体被人动了手脚,虽不是很清楚,无非是下毒之类,只是不知是谁这般心狠对个婴儿下此毒手?   出生两天见过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通晓了这点只觉心脏被重重一击,联想到娘亲的话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罢了罢了,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重点是少让自己受点罪。   缓缓调动体内由先天之气转换成属于了他的那一小团真气,乳白色的光芒有气无力的在自己的引导下在体内慢慢游走,检查身体的状况。   短短的一段时间,却基本上消耗了所有的力气,只有握紧拳头才能扛住那股噬人的痛苦,不过结果让我没心情再理会。   红色的烟雾有如实状的紧紧缭绕在心脏旁,而它的一头似乎就是来源于心脏,流转扩散的状态犹如溶于水中的鲜血。   鲜红的色泽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一点点加深,烟雾变得也越来越实质,如丝绸般流转。   而旁边伸出了无数细丝伸进了各处的血管,随着脉动也发出规律的起伏。   整体看上去仿佛一只巨大的红色寄生虫潜伏在心脏上丑陋畸形,吸食着血液,消耗着他的生命,想到自己的心脏上依附着这么个东西,要不是现在实在体力不足,否则他定恶心干呕起来,即使这样,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在强烈压制下才稍稍平复。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一章 幕后   惊骇之余,再仔细看去就发现了那些红色外紧紧缠绕的乳白色光带,赫然是先前强行炼化的先天之气,此时正束缚住那不知名的东西保护着自己的心脏,不敢想像,若不是他生有异能,是不是已经命丧于此而不自知。   不禁庆幸:遇上师傅不仅是他上世之幸,还福及此生,师傅的恩情看来自己是没有还清的一天了,往日的严厉督促今日确实救了自己的性命,感谢与想念并存冒出,控制不住的鼻头冒酸水,不知那一身飘逸白衣他还有机会可以再见吗?   往事想来更是让自己怀念,但显然现在并不是追忆的时机,此时尚算自己逢运恰巧救得自己一命,却也绝对不是化险为夷,这东西一日不除去,恐怕他睡觉都不会安稳。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想来又是一位功夫高绝之人,这凌水阁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不知道那位蓝阁主有多高深的修为?   这么想着,却是赶紧收回心神,闭着眼睛装晕,丝毫不敢大意。   暗香袭来,并不浓郁夹杂着一丝熟悉的香味,一时却想不起来。   直到一道有些沙哑的女音响起,音色婉约,仍是带着魅惑却少了之前故作的引诱,听上去竟悦耳了不少,   “炎,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正经询问的口气带着一丝威严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脑中灵光一转是那个玉夫人,怪不得总是觉得有些熟悉。   没想到醒来后最先见到的是她,不得不有些沮丧。   暗自叹口气,游信为她的话疑惑,她在问谁,显然这个叫“炎”的人就在这个屋里,而之前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到,而自己刚才就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的诸多行动也不知被发现了没有。   “魅主,恕炎能力不足,探查不出,不过好像是中毒的症状,相信等主人回来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淡淡的波动传来,送来了飘渺的话语。   身体一震,又是一个早前见过的人,这声音不是那天把那个变态叫走的人吗?   仔细凝神感觉他仍是觉察不出第二个人的存在,好深厚的功力,看来上回不是因为我走神而没察觉了。   那那个被他称作暗主的变态又该有多强,我都不敢想象了。   幸好当初没动手,否则估计还没等他行动多半就挂了。   “媚主”?难道就是指的是玉夫人,果然名字都挺风骚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他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头绪。   中毒?他说自己可能中毒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脑中一团乱鸣,心情开始沉重起来,一时竟有些不想再听他们讲了些什么。   “主子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   玉夫人,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媚主的女人显然等的无聊了,来回走了几步后只听拖椅子的声音传来,玉媚倒了杯茶水。   “炎,你要不?”媚主询问炎。   “炎不敢。”仍是没有语调的声音,听不出包含任何感情。   “唉,炎,你还真无趣。虽然你是主子的暗卫,但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只听命于主子,你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我们,根本不必如此。”女子状似不解的说道。   “主人待属下好是属下的福分,属下不敢逾越。”   “算了,算了,你就是如此的顽固不化。这么多年,亏得主子也只有主子忍受得了你这木讷的个性。”女子懊恼又无奈,却一转话题换上一副严肃的口气。   “炎,你说那小鬼可能是中毒,你觉得谁能在我们的眼皮下下毒?”   一阵沉默后,“属下有些头绪,但是不敢妄言,还要等主子断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我不问你了。”魅主语气无奈,这个暗卫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他们的主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这人行为一板一眼,拘谨又整天一副死人表情,让人谈不上喜欢却也让人生不出厌烦,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我能感觉到淡淡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这孩子还好吗?什么时候能醒?”话里竟带着淡淡的担心,奇怪,她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早产体弱,这回又因不明原因导致心脉受损,不知道活不活的过来?”女子似在自言自语。   “魅主,似乎挺关心这婴儿的。炎只能断定他暂时还能拖个几日。”   陈述的语气,这个叫炎的男人的言行简直可以说是雷打不动。我更是奇怪他居然也会接玉夫人的话。   “怎么会?而且他干得好事我可不会忘记!”   玉夫人口气一转立刻变得尖利起来。汗!她还记恨那事。   女子的语气有些急促,缓了缓:“我只是担心这个婴儿死在我们手上,会破坏主子的计划,柳如烟可是亲眼看到他在我手上出的事,我想要辩解都是不及,柳如烟的那个叫小若的臭丫鬟,居然抓着我的袖子哭得要死不活,硬是叫着我陪他家小公子,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头大。”   听她这么说,游信差点笑出声,我都可以想象小若的无理状,这玉夫人要带着他退出去想必是吃了些苦头,而且要是他没猜错,媚主在娘亲面前是没有暴露实力的。   又是一声叹息,茶杯被轻轻放下,“我担心的是韩沧辰,现在她的妻儿在我们这儿出了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要知道韩沧辰可是不好对付的,要不主子也不会与他相持不下那么多年了。而且这件事要是流传了出去,凌水阁定当名声扫地。”   “现在我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惩罚是肯定躲不了了。”女子声音沮丧下来,然后没了动静。   “木头,你就不能说句话安慰安慰我?”   半晌,女子极为不满的问道,游信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没想到这“玉夫人”去掉伪装后的性格还蛮小孩子气的,先前对她的不喜也渐渐散去。   炎想了想,回道:“媚主,不必过分担心,主上定会明察。况且主上对媚主情谊非浅,就算惩罚定也不会重。”   “真的吗?炎也这么认为?”玉夫人惊喜叫道,居然一下字就摆脱了之前的沉重,炎的话显然说中了她的喜处。可是之后却语声低落。   “其实我不怕受罚,更不怕承担责任,只是怕给主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不出这玉夫人倒是很为那个主上着想地,他暗忖――玉夫人既是这凌水阁的夫人,那她的主上又是何人?   “对了,最近几日,旭阳山庄可有什么动静?主上叫我们暗待不动,我实在觉得不妥。”   “表面上没有什么,不过暗探来报,旭阳山庄暗地里正在把派出的势力收回。”   “是吗?打算来次总攻击,一次性解决吗?韩沧辰也不过如此。”玉媚有些不屑的说道。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二章 主子   游信听着他们的对话,意识到那话中的主角似乎好像还是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心里荡起一丝涟漪,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和娘一样的冷清?   “什么不过如此?”   熟悉的雌性男声游信我吓了一跳,这不是那变态的声音吗?却听玉媚和炎立马恭敬的喊道:“主子。”   “嗯,起来吧!”   淡淡的威势夹杂在话里,游信立马意识到认错人了,虽然声音相似,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有很大的差别。而且他不像那个变态声音那么故作娇媚。   不过,他的武功真的跟我想的一样,一点都不比炎低。   “炎,怎么样?”   话直接从耳边传来,床微微的下沉,男人坐到了他身边。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地方的人功夫都那么强吗?   虽然自己现在的实力弱的可以忽略不记,但是神识却是前世的水准,虽然不敢伸展而大打折扣,五感却是比常人强得多,怎么跑到这里遇到的人都如此强悍,别人走到了面前都察觉不到。   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绝对不偷懒了。   “属下查不出,还请庄主责罚。”炎跪下请罪。   “起来!”这个人主子的架势真是十足,从他出现,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真是喘气都嫌累。   “醒了?”   男子逼迫人的气势终于稍减,就吐出了两字。   心口一跳,他不会是在问自己吧,那现在要不要睁开眼睛装刚醒?还是大哭出来?   托玉夫人和名为“炎”的男子的福,分了一部分心,现在因这突然出现的主子所吓,只觉已经被忽视了的疼痛又蠢蠢欲动起来,现在忍受疼痛就占了游信大部分心神,他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一只指节均匀的手把上婴孩的小手腕,右手戴着的镯子突然发出烫人的热量,体内暂时抑制住的那些红丝随着立马挣脱了先天之气的束缚,疯狂的扭动起来,同时抽他体内全数的力量。   依稀之中,却没有前一次带来强烈的疼痛。可以感觉到,那团先天之气被压挤成小小的一团包裹住自己的心脏。   似乎有什么从身体中骤然抽出,身体一阵轻松。却还是遗留了什么沉在心底,带来悸动。   “咳,咳,咳……噗……”   骇然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只见一张脸色苍白却仍可看出俊美的面容,嘴角挂着丝丝血迹。眼神却是岿然不动,兀自沉静的注视着他,看到自己睁眼,竟凝出了一个笑容,衬着嘴角的鲜血,映在眼里有些诡异,游信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主子!!”   玉媚一声大叫,饶是不动声色的炎也飞速来到床前。   男子却伸出一只手阻止他们上前。抹了抹嘴边的血迹,他的目光终于从婴儿脸上移开,转而死死盯着此刻正把在其脉上的手。   疑惑低头,立刻大惊,肉眼可见的血红的丝线从自己体内伸出通过他们接触的地方进入了男子的体内。   怪不得,那些怪异的血丝暴动只是一时,就像突然找到出口般渲泄而出,居然是转嫁了。   这幅情景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怖,自己头皮尚且发麻,这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更不见丝毫担心惊讶。   婴儿忍不住看向他,却没料到他同时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光芒却快得看不清,脸上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的手指轻拂过他沾满冷汗的脸。   “小家伙,你会没事的。”   语气温柔的游信都觉得不现实。他有些无奈地想:现在好像是你有事,好不好?   男子早已再次低下头研究起他们相连的手腕直到红色的丝线,此时如同有生命般已经全部没入男子体内便没了踪影。若不是男子脸上已然抹不去的苍白,游信都会把刚才的情景当作是幻觉。   “血……?”   男子自言自语,刻意压低的声音,他只模糊地听到了一个字,然后似乎想到什么,迅速转过头,向身后的两人吩咐――   “炎,魅,听令,等暗主回来,就带他离开这里。若是他不听话,打晕他也要强制离开这里,记住通知全阁一定要迅速撤离这里。”   “主子?”两人显然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却被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炎领命,只是柳如烟如何处理?”炎眼里闪过一丝疑问却在下一秒马上恢复了常态。   “主子,我不要走,我要……”玉夫人挣扎着想留下,却被马上打断。   “下去,不要再让我说一遍。”   看不清背对着他的人的神情,只是那股气势又再次释放开来,身体不自觉的就僵住了,再次感叹这就是上位者的威压,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也能尝试滋味。   “把柳如烟留下吧。”就当炎拉着媚退出门口的时候,男子再次开口。一丝波动,门口已经没有丝毫气息,两人已经离开了。   不管怎样,听到娘亲没有危险,游信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韩沧辰,真是好手段,居然是这个咒术,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狠心。”   男子好似自言自语,低头看着游信瞪得大大的眼睛,居然逸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小东西,不知道这血灵咒是谁下给你的?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说不定我们要死在一起呢?”   最后一句话却带着一丝俏皮,游信听得一抖,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看着男子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白皙的脸上已经沁出汗珠。   游信已经可以想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想必不比刚才的他轻,自己好歹马上就晕倒了。这人还能面带微笑的和他开玩笑,光这一点,就让他敬佩不已。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三章 “爹爹”驾临   不过,他说自己可能也会死,不是饿死吧,他刚刚喊人都撤离了!岂不是这里就人去楼空了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脑袋越来越昏,身体越来越无力,终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那些从自己体内抽走的血丝似乎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亏他先开始还说我没事了,转了一圈却还是殊途同归。   这样的过程很慢,游信有些疑惑,既然男人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为什么不甩开他的手呢?难道真想跟自己同死不成?   外面一片漆黑,那轮大大的月亮不知何时被遮掩住了光芒,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男子自是盘腿打坐没有理他的意思。   在游信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迎来第二次死亡的时候,屋外隐约传来了嘈杂声。   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好奇了,而那个男人却突然一把把他夹在腋下撞破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之后就是疾驰,只隐隐看见树林的轮廓和清晰的蝉叫声,就被夹着超速前进。   要死了,头好晕。   疾风挂过耳边,刺得我脸颊发痛,再加上衣袂翻飞几乎把脸都抽的有些麻了。   回头,星星点点的亮光隐约在树林里闪现,远望就壮阔的形成了一条不规则的“光带”,要不是情景不对,他倒要观赏一下。   人的嘈杂声已经距离很远了,游信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不过想来就是搜寻这个男子的踪迹,说不定还有自己!   男人的喘息声随着距离的渐渐扩大越来越浓重了,想来快接近强弩之末了。   果然,在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后,他停下了脚步。让他意料不到的却是男人转过身来,对着后面说道:“各位还没跟够吗?”   游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夜色浓厚的林子里慢慢现身的几个身影,均是一身黑衣打扮,只有为首的一名男子稍别人站前几步,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在这夜色当中显得分外明显。   那些黑衣人在他身后围成半圆膝跪于地,等待男子的命令。   淡淡的威慑扩散开来,男子只是背手而立就给了人莫大的压迫感,冷风一吹晕乎乎的头脑清醒了一点,他才发现,一路上的虫鸣鸟啼似乎全消失了,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夹着自己的男子的身体明显一震,盯着那个白衣男子,对其他人全然无视,讽刺的开口:“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请得大名鼎鼎的韩庄主亲自出马。”   韩庄主?不就是他这世的爹?   他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知道是怎样的人,肯定很帅就是了,玉媚不是说了娘亲和爹爹都是人中龙凤吗?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感想?他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夜色朦胧,那人一身流月白服,游信的视力从来都不差却望穿了眼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觉为首男子的整张脸都隐匿于黑暗之中,再看他身后的人也同样如此,越看越觉得模糊,似乎整个影像都在晃荡,就连此时男子近在耳旁的说话声听在耳里都有些分辨不清。   “不过也是,妻子孩子早就在我们这里,我一直很奇怪,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直到此时才有所行动?难道你对柳如烟的宠爱都是假的不成?”   一连串的疑问让游信稍显奇怪,这人明显不是如此多话的人。   “蓝绫衣,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多话的人?”   显然,有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低沉的男声如预料的十分好听低沉,却无法忽视那不含任何情绪语调,不是炎那种不带任何思想的飘渺,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轻视。   很多人只凭声音便可看出性格,这人语气尚冰冷无情,人就是不知道是个如何的冷情冷性了。   刚刚的好奇心不由得淡下去,这样的父亲不得不说让他有些沮丧。   蓝凌衣,让游信注意的是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却又马上归于沉寂。   白衣男子说过这句后就静静站立,没有要行动的任何预兆。   他可以感觉到在自己身旁的人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却又吁了口气,一下子放松了。   再开口时,却是初遇时的那种带着淡淡威势的口气:“韩沧辰,你确实是了不起,我自认手段不如你,不过,现在你的孩子可是在我手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男人提起韩信颈后的襁褓把人拎在半空中,他撇撇嘴角,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蓝绫衣,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似淡淡询问却是霸道的陈述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模糊之际,游信总有他的嘴角正在慢慢勾起的错觉。   睁开的眼里全是朦胧一片,他无力的垂下紧紧握成拳的手,天上的一轮明月不知何时自黑暗之中冒出在视网膜上留下淡淡的光晕,就像那清冷的烛火,扩散氤氲成一片暗淡的黄。   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游信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只觉得被抱着飞来飞去的飘忽感,和着不时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在一阵失重的不适中夜风突然变得不可思议的猛烈,瞬间鼓进了包裹自己的襁褓里,刺骨冰冷,以至于后面掉进了一个更寒冷的所在时,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惊讶都没来得及就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沉睡。   亲们,段年都快累死了,大家给点鼓励好不好,让段年一鼓作气把后面的都一下子发上来的说。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四章 奇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暖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缠上了四肢百骸,剥茧抽丝般把体内的寒冷一点点的拔去,体内的先天之气也开始自动加速运转在筋脉内,已经有了转化成真元的趋势。   这种感觉与刚转生时在娘亲体内的感受真像:温暖,包容,舒适,亲切……   似乎真的有隐隐的水流在周身流转,闭上的眼睛也能感觉到隐约的光华流转……   他不自觉就开始修炼起师傅传给自己的心法,惊异的发现体外的那些流光居然随着他的修炼而缓慢吸收进了体内。   这一次竟然是亲眼见证了违反了“必须开通了小周天才能吸收灵气”的基本规则的历程。   光芒凝聚最后竟然在他原来吸收贮存的乳白色的先天之气的旁边形成了另一团泛着淡淡金芒的光团,神奇的是两股气息并没有相互排斥反而由后面到来的光团散发出一缕缕的丝线尝试着接触原来的那团,两者牵扯着开始丹田之内做起了圆周运动,带动着体内真元加速运转。   他松了口气,看着自己体内已经扩展了好多的筋脉,不禁暗喜:说不定他是因祸得福了!两团气息都隐隐有着炼化之势,原计划他以为至少要等五六岁待身体稍微强壮后再想办   吸收。   还有那个金黄色的气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给人的亲切温暖作不了假,修真之人就讲究顺势而行,平心而定,而游信的直觉告诉自己――它绝对没有坏处。   只是这东西出现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先天之气是他侥幸得知,而这金黄色的能量他又怎么得的?   这股能量吸收的很快,而且之后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看到体内的两股力量都稳定下来,他才睁开了眼,恍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却又隐隐透着流动的浅蓝光芒,隐约可听到流水的声音甚至可以嗅到水汽的清凉,他这才想起之前的遭遇,心里一凸,已经暗自准备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动动身子,酸软已经全退,反而是一阵舒畅。   一阵摇晃过后,他就感觉到身体在上升,一声破开水面的声音传来之后就是降落的加速感。可是这些仍未揭开他的疑惑,他周围都是萌萌的亮光,他可以闻到青草的香气和听到鸟儿清脆的啼叫,可是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眯起眼,除掉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造成的偏差,好像是乳白色的,跺跺脚,一样的触感,弧形的轮廓,全封闭的构造,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蛋呢?   不会吧?他使劲向眼前的白色墙壁撞去,没动?搞没搞错,不是蛋吗?   像嵌在了地上一样。他怒了,不是就这样把他困在里面了吧,这里这么小翻个身都做不到。   手脚乱蹬乱抓却不料刺耳的“喀嚓”声后,刚刚撞都撞不开的东西居然一下子就碎了。   阳光立刻兜头兜脸的照了他一身,适应了一下,他稍稍睁开双眼,视力一点点恢复,就被一双睁大的眼吓了一跳,紫色的流光在太阳底下闪动的分明,他有些发怔,傻傻的盯着那双眼睛里流动的风华。   那双眼睛有些失神,有那么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思考之中,他一直盯着,所以看得格外的明显。   眼角微微弯起,自有风华隐现,长长的睫毛直直垂下挡住了一些神采却更引人探究,特别是他离他现在如此之近,仿佛只是风吹眉睫引起的涟漪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东西,我有那么好看吗?”   温润的男音透着一丝沙哑,他才注意到那双眼中神采再换,已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顿觉大?,不自在的转过头,又不是没见过美人,自己怎么也跟个十几八岁的小伙子似的见到漂亮的人就发呆,不过,跟师傅的清美,还有容语的清纯截然不同的气质,却是引人注目。   他只是没见过这个类型的,刚刚只注意到眼睛,现在撇了一眼过去,他的长相也是毋庸置疑的漂亮,白皙透明的肌肤,鼻梁高挺出好看的一道弧度,一双眉骨上扬的眉,特别是嘴角微勾的红唇与眼角上挑的桃花眼平常看起来都带三分笑意,现在笑起来,眉眼弯弯,长发飘飘,更是风情无限。   走下神也是可以谅解的。   俗话说得好――看得美人多了,也就不会再发花痴了。   这样想,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光明正大的转过头,发现这人正在盯着他,一脸探究的表情,眼睛里分明闪烁的有趣看得他有些寒噤。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但是显然那人眼里越来越浓厚的好奇完全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珍稀物种。   不好的预感,不安随即而来,他下意识挣扎着想远离这人,结果发现动弹不得,连手脚都没撑不开。   而且浑身感觉黏黏的,却不难过,风一吹凉丝丝的舒爽。   看到他的蓝色衣衫有被水打湿的深蓝色印痕,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被紧紧抱在这人怀里,对自己的迟钝感到有些无语,之后释怀,也是他还是个婴儿,他不抱着估计他寸步难行,只是被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一百多岁的老脸也觉得有些发烫。   与娘亲的怀抱不同,这人他不认识不说,而且之前的记忆若是没错,他还挟持他威胁他爹,虽然他那个爹压根没理会。   明明是应该警惕的,他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放松。算了,事情可能不是看到地那么简单,何况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五章 转喜为惊   这样想着,心情稍定,他安心躺在这个坚硬不足温暖有余的怀里。才想起刚才挣扎不出多半也是他紧紧抱着他的原因,他就说一个圆形的蛋怎么会不滚动。   蛋?!!恍然低头,当真正看到那破碎的乳白色蛋壳正被他压在身下,不时地闪动着朦胧的金色流光,微弱却是意外的觉得璀璨,艰难的移动目光。   一些小的碎片正在壳底浅浅的金色液体中微微晃荡,纯白色的蛋壳反射着头顶正灿烂的阳光变得通透明亮,一时他觉得他眼睛都有些花了,怎么会?他的震惊不下于晴天霹雳,怎么他每回醒来都要惊喜后再受次惊吓。   有人似乎觉得他收到的惊吓还不够,懒洋洋的嗓音一字一顿爆出让他差点跳脚的话语。   “小猫咪,你是哪里来的?”   他的一手点上他的鼻子,红唇却吐出完全让他转不过来弯的话语,他的称呼变得可真快,一醒来就从小东西变成了小猫咪,什么小猫咪,虽然他是婴儿状态,也绝对不要这调戏似的叫法。   即使你是美人他也不会妥协,反映过来,他马上扑上去准备抗议。   反正这个人受伤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奈他何,心里不由得意起来。不过心里也是确信的,这个男人是不会伤害他的。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量,无非就是翻几个滚,挣扎两下了事。   “咪……喵……”   他笑不出来了,这……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他真的听到了猫叫从他的口中发出,幻听幻听,多半是他刚起来头脑还不清楚听觉出问题了,这绝对不会是他的声音。   要不……四处瞅瞅,周围倒是围了一些小动物,不远处几只毛茸茸的雪白物体正供在草丛里一动一动,估计是兔子,高大的树上也栖息着几只没见过的大鸟,不时飞下几只从水面一掠而过,就是没看到能发出这声音的生物。   那个男人就抱着他眼里闪着戏谑的笑意,就像在看他的笑话。清晨阳光灿烂耀眼的照射下,不咸不淡的勾着头,微微勾起的嘴角还真是刺眼。   他瞪着他,努力平静心情,再试着开口,当听到弱弱的“咪呜~咪呜~~”声时,顿时感觉真的是天旋地转,脑袋里一片空空,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他仍不死心,跳起来拉开嗓门使出吃奶的劲儿吼道,他多么希望之前听到的都是一场误会,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当那只大了一点点的“呜啊~呜啊~~”的叫声传进耳里时,他再也承受不住的跌倒在了男子的怀里。难道那个毒还是留下了副作用,就是把他的声带破坏成了只能这样叫不成?那他以后还怎么敢开口。   男子清脆的笑声憋不住的响起,不乏幸灾乐祸的嫌疑,一只手也伸到他头顶揉他的头,揉什么揉,就他个几天的婴儿,难道还长毛了不成,光秃秃的头顶还摸,还摸,他让你摸,当他小好欺负不成,就是你这张霉嘴乱喊,他不由懊恼挥出一爪子准备把那只手打下去。   不料痛哼声从背后传来,血腥味也扑鼻而来。   惊愕看去,就看到一只正在流血的手,白皙漂亮的手背上面五道抓痕赫然在目,三道深,两道浅,表面皮肉翻起露出粉嫩的内里,鲜血汩汩冒出淋漓着一路流下,不一会就染湿了袖口里,蓝色的布料渲染成了浅紫之后快速加深成浓郁的深紫色。   那个人显然也怔愣住了,一时怔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痛得,好看的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来了,他一阵眩晕,冷汗不自觉流下,怎么会?   他那连指头都抓不住的两根的小手什么时候这么具有杀伤力了,都可以媲美那传说中的九阴白骨爪了。   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心惊胆颤的抬起刚才伸出去抓人的那只手,他好几口气都没抽上来,哽了半天才终于咽下,这是什么?   不敢置信的左摇摇,右摆摆,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他终于相信这就是他的手的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他的大脑的思维不能跟上他眼前看见的东西,五个小小短短的趾上覆着短短细细的白色茸毛,下面五个厚实粉乎乎的肉垫,前四个分出均匀的叉,最后一个暗藏于它们下面,却无一例外的都长有锋利的指甲,尖尖的探出一截,指甲尾端下弯勾出坚硬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耀人的光辉,连带着上面附着的丝丝鲜血他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兽类的爪子嘛!他不要,难道他又一次死了,而灵魂更加不幸的转生成了野兽?   “爪子挺厉的嘛!”   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看着那人阴沉的脸庞似乎把明亮的阳光都吞噬了进去,死命的摇头,不管他的事,他也是受害者!可惜那人完全不顾他可怜的求饶,用没受伤的手揪起他的后颈一把把他提到他面前,硬是把一双挺大的眼眯起了一道狭长,狠狠丢下一句:“等你把伤养好了,再好好教训你这只不听话的小猫咪。”   之后特无人道的把他扔在怀里。   “呜啊,呜啊~~”   他欲哭无泪,凄惨的摔趴在他盘起的腿上,他不想挣扎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没有住阻止他逃跑――   这个刚出生的身体,即使换了一个形态,但是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做人时只能躺着,现在做了另一种生物,还是避免这种状态,只是换成趴着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六章 口水   逃开男子的怀抱准备跑路,接过一接触到地面腿一软就倒了下去,他扒拉着两个爪子使劲挖着地面,黄土如水花飞溅,刮痕如地一尺,翻出了几只长长的白白嫩嫩肥肥的虫子,有点像蚯蚓和蚕宝宝的综合体,肉嘟嘟的翻着肚子蠕动着皮肉迭起的身体,鸡皮疙瘩不由乍起,幸好没把它们挖断,流出什么绿色的恶心浆汁出来,他可受不了。任命的被抓住两只后腿拖回去。   反正那个人说了伤好了才教训他,那伤口要好要好几天吧。他暗暗计算,说不定这几天他修炼神速,可以掌握御风术了,就不会被这个身体束缚住了,要逃跑还不简单。   他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   美滋滋地打着他的小算盘,再次看着丹田里流畅旋转的两团气体,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正在无限扩大,直到一阵淡淡的能量波动传来,倒是没有攻击性带着亲近怡人的特质。   回头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男子手上不知道怎么凝聚起了一团白色的光团,散发着淡淡的温暖气息,漂浮于手心,核心隐隐光华流转。   男子轻轻将手中的白光压向伤口,光芒一点点的变淡融入了血气之中,猜到这多半是男子在疗伤,刚要松口气,发现只是稍微止住了的流血,那骇人的伤势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趋势。   ?,怎么可能呢?那团光团很像修真的治愈术呢,而且感觉上气息更纯净,怎么对付这种小伤,效果就这么一点点。   他疑惑的想着,等到一片阴影笼罩住他时,他才恍然发现那个男子正勾着身子低着头,正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视线热情的实在有些让他招架不住。   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他把那只皮开肉绽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随便的抖了两抖,流血已经止住了,只有未干的几粒鲜红色的雪珠一颗颗的抖动开来。   衬着修长的手指,倒显得不是那么狰狞。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看到自己造成的伤害难免心里会不舒服,尽管他不是有意的。   心里有些恼怒,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自己伤到了男人,他不用再让他看了吧?再看他也付不了责耶!   “舔一下。”   男子平静的开口却在他心里搅起轩然大波,他直愣愣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说些什么。   “我说,把伤口舔一下!”   游信仍看着他,再看看眼前的手,还是不明白。   就算他真的变成了一只猫,他永远也不可能吃生肉!   男子勾勾唇,说道:“也是,一只野兽如何听得懂人的话,畜牲就是畜牲。”   细长的眉梢上扬,嘴唇似笑非笑勾起碍眼的弧度,最后,眼神斜斜瞟过来,那神态那姿势完全就是挑衅,活了一百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收到这种鄙视的眼神。   就算是他老是紧赶慢赶才完成的了师傅布置的功课还常常做错要领,师傅也从来舍不得说他一个“笨”字。   再不生气他就是圣人了!让我舔你是吧!你等着!一口咬住嘴巴前的手,我咬,我咬,我咬死你!   虽然他可能真的变成了一只猫,也容不得这样的侮辱他。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雪上加霜。   拖着那只手甩着尾巴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往后退,却忘记了一个无力的事实――他根本还没长牙。   嘴里的血腥味扩散开来,没有想象中的腥咸,反而带着点点轻淡的药草香,昨晚他接近他时就应经闻到,这也是游信认出他不是那晚那个变态的主要原因。   晓是如此,心里还是不舒服,赶紧放开了嘴里的东西,男子轻笑一声,自若的收回自己的手掌连带着拖出一条长长的晶莹丝线,亮晶晶的闪烁在阳光底下,手上也是湿漉漉的,他看了一眼顿时脸上冒烟,那不会是他的口水吧!   心里哀嚎一声,真是丢人丢得彻底了。   郁闷的看着伸出一只沾满唾液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忽略那意味深长的“啧”声。   看见男子故技重施将一个光团压向自己的手,伤口却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的愈合了,止血、长肉、收口、修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却是历历在目,最后他反复看着已经珠圆玉润的手掌,是一丝伤疤都没留下。   他晕,伸伸舌头,难道他的口水莫非是疗伤圣药不成?这么有效,以后他受伤了,用这个方法不知可不可以。要是只对自己免疫,他还真是欲哭无泪。   “看看,你乖乖舔舔就好了,非点让他刺激一下才听话。”   男子双手抱起他,在他耳边说到,呼出的气呵进耳朵里,痒痒的,他不由伸爪子挠了挠耳朵。   后一秒才反映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猛一转头,游信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是故意的?   一种被人掌握一切而自己一无所知的恐惧感瞬间包围了他,到这个世界来他对周围的环境一直都一无所知,纵使身怀修真之法聊以自慰可以保护自己周全,却还是会迷茫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他想他现在的眼睛里一定强烈显示出“你怎么知道?”的疑惑   站在他脚下仰视着他,才发现身高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的,他只达到男人小腿部位,这人立在他面前基本上挡走了大部分的阳光。   逆光的原因游信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模糊一团。   蓝色的长衫下摆在微风吹拂下时不时会从他头顶飘过,他居然还有心思瞎想:这要是个女子,他这行为别人大概就要叫非礼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七章 蓝凌衣   男人靠近游信缓缓蹲下身上伸出双手似乎想再次把他抱进怀里,虽然这一下男人矮了半截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吃力,仍不自觉吃力地往后退几步。   紧紧盯着他,游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想对自己做什么,虽然他有法术护体可是现在要应用自如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这未知的世界显然不是前世那简单的地方,除了修真,到处都充满了神秘的力量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因此自负无异于是自杀的行为。   而且何况眼前的这个,论武功绝对是一个一流高手。   男人敛了笑,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关心,他不由怀疑是不是阳光太灿烂造成他眼花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天也是迫不得已。”   男人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到,他的眼里闪烁着游信看不懂的光芒。   他没有动,他有些犹豫。   “你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移开目光,眼睛看向小溪的方向,眼神却是游移的,游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波光粼粼的流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的光芒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是凌水阁的阁主,同时也是玉夫人和炎的主子。”   男人淡淡开口,视线却始终没有转移。   游信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些基本上都猜到了,只等着确定。   蓝凌衣,从今世的爹爹口中听到的名字,人如其名,美丽而优雅,吸引着人的视线和耳朵,却是困住了他娘,挟持了他的凌水阁的幕后主人。   在这么风和日丽的晴朗天气里,他意外的是知晓了这一切,却完全兴不起半点抱怨,也没有担心这个男子会对自己不利。   过了一会,说了一句话的人抬起下巴,手同时指着不远的头顶。   “那天我抱着你就是从这上面的悬崖掉下来的。”   他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男人的手又朝下指去,他不自觉跟随就看到他指着的是水面。   “我们掉到了水里。”   嗯?这下他不能淡定了,醒来他就觉得奇怪怎么到了这里,原来是掉下来的,仔细瞧去,岸的另一边却是茂密的森林,没看到什么高耸入云的峭壁,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掉下来的,难道他们做的不是自由落体,而是抛物线运动。   游信不由对此疑惑,蓝凌衣也没有必要说谎,而且仔细回想之前的经历,那种长长的失重不适感和狂猛的风刮原来是坠崖下落造成的,知道了后怕不可避免的涌上全身。   头顶看不到边界,不是说明这崖很深?而他们现在――他瞅了瞅蓝凌衣那件连个丝边都没破的蓝色长衫,再看看四肢健在的自己,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蓝凌衣是强,可是他相信他应该还没强到这个地步,何况还在受了伤的情况下,可是他们现在确实毫发未损,除了――他奇怪的变身,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他现在真的有些庆幸当时晕过去了,不用去体验极速降落的恐怖感觉。   “这个地方不向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眼睛里看到得是实实在在却又是不真实的。”蓝凌衣语调一转,吐出了一句他不理解的话。   什么真实不真实,想到现在自己身体的情况,难道是说他还是在做梦?暗嘲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在做梦心里是清楚的很,心情却是平复了不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里至少踏实下来。   “你果然听得懂我的话。”   蓝凌衣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着他,一双眼睛灼灼注视着自己,他才恍然大悟,这半天他竟是被他牵着走,忘了自己还只是个出生没几天的幼崽。   惊慌是有的,可是看着对面人带着笑意的样子,却没有不安,他想他是相信了他。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认识了没几天,却有着某种相信。   “我该叫你什么?是旭阳山庄的小公子,韩沧辰的儿子还是――”男人拖出长长的音,明显在吊人胃口,“小猫”。   怎么忘了这茬,蓝凌衣抱着他掉下来的他还是个婴儿,结果现在却是个幼兽的模样,他纵是相信自己怀里的东西不会掉包,但是也太坚信自己的判断了吧!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非常惊慌,更甚者说不定还要大叫“妖怪”,他怎么说起来如此淡定,就像是在打招呼般的简单,游信认为自己是跟不上他的思路,至少他遇见如此奇怪的事情还是会怀疑犹豫一下子的。   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想反抗,身体的一换再换,实在弄得他身心疲惫,现在被一个人不带任何语气思想的通通说了出来,压力骤轻,紧张过后就是全盘的轻松。   想到至少不必在这人面前伪装,就觉得胸口舒畅了好多。   懒懒斜了这人眼里,原地趴下,要怎地就怎地,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也不怕第三人听到。   “唉,你这小东西!”   白色的小东西趴在地上摊开四肢摆明了无所谓的态度。   蓝凌衣显然对他这种行为也有些无奈,看着耷拉着眼皮的小猫眉眼却柔和了很多。   “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我要是说出去,相信有很多人都是非常感兴趣的,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游信斜瞥了一眼有些故作恶人表情的男人,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你也要出的去再说”,心里有些无所谓的想。   而且就他那低水平的表演骗得了谁,他要是相信了就白活了一百多岁,他好歹也算个经历绝对算是丰富的人,识人的功夫不会差到哪去,蓝凌衣身为凌水阁的主人应该不至于无聊到喜欢八卦的地步。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八章 缘由   这快草地躺着还真舒服,鼻尖是淡淡的花草清香,是他最喜欢的气息,自然亲切,舒心怡人,衬着点露珠,新鲜清新,早上不像到了中午被晒了过久只剩下干巴巴的草叶和灰尘扑面的烦躁氛围。   身体不自觉就开始翻滚在沁凉柔软的草叶上,自然地把肚子露在太阳的照射下,不一会温暖的感觉记扩散开来,眯着眼睛,享受着宁静的气氛。   “看来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笑意盎然其中,脚步声近在耳边,他懒的理。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眼前一片光晕模糊,感觉脑子都被晒得晕乎乎的,睡意早已上涌,要不是为了听他还要说些什么,他早已放任自己投入梦乡了。   眼角撇到蓝色的下摆垂落到地,绣着精美复杂图案的衣边在翠绿水淋的草丛间轻微荡漾,睡眼朦胧间仿佛翩翩飞舞的蓝蝶,扇动翅膀划出美丽的轨迹。   蓝凌衣蹲了下来,眼睛一抬就是他美丽精致的容颜,掉落山谷似乎也没见到一丝憔悴,如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从容优雅,一双充满的魅惑的瞳永远是这张脸上最大的亮点。   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说话,睡意如此强烈,光是保持睁着眼睛就如此困难,耳朵自动过滤了所有声音只剩空洞的安静,大脑慢了半拍,在视网膜上留下的只有大概的色彩轮廓。   还有这双眼睛深深映在眼中,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另一双眼睛重叠上去。   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在这样的注视中,他却是不可自拔的越加困去,终是关上了视野,耳边传来一声透着宠溺的叹息:   “好好睡一觉吧,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隐隐约约传来的话语,大脑已经翻译不出它所代表的含义,却是自然的让他放下了心,完全陷入最终的黑暗。   一眠无梦,这是出生以后最安心的一次睡眠,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怀里静静安眠。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头上高高挂起的大太阳,说真的头是有些晕的,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还躺着某人的怀里的时候,真有种其实他只是眨了眨眼并没有睡了长长一觉的错觉。   恍然如梦却是真实的,不知道是不是人醒来时,听觉总要比视觉先行动,泉水叮咚的声音像响在心头,心脏似乎都要跳动成一个频率,还一会儿他的耳朵里只剩下这种单挑却悦耳的声响,之后才慢慢恢复,听到了鸟鸣风吹的动静。   而眼睛依然像是蒙上了一层膜,视线中是太阳光照射后的一片绚烂。   一片黑影罩上头顶挡住了光亮,突然的光线变化刺得眼睛有流泪的冲动,他闭了闭眼,感觉到有沁凉液体迅速的落下,弯曲着流过脸颊,很快就融入了皮肤之中。   有物体轻轻抹过带走表面的水痕,然后蒙在了眼睛的位置,慢慢的擦拭之后移开,感觉差不多了,他睁开眼睛,虽然已经有预料,看到那张已经比较熟悉的脸时还是不自主的怔住。   英俊的脸庞,微笑的神情,还有低下头时柔软的长发就会轻轻垂下扫过脸颊痒痒难耐的感觉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那一次睁开眼时,也是这个人这么看着自己,嘴角留着刺眼的鲜血,但是沉静的眸第一眼看过去就让自己安心,莫名的信赖。   蓝凌衣有着和师傅一样的感觉。   只是师傅有一双黑色沉静的眸,与他对视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想继续下去,而这个人的眼睛却透着丝深沉的紫,眼角勾起总是透出笑意,他看着人的时候总是若有若无的露出丝热情,让人不自知的脸红想躲开。   说白了,蓝凌衣就是有勾引人的特质。   “醒来就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声音从头顶传来,随着说话的进行,他甚至能感觉到蓝凌衣身体细微的震动。   游信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蓝凌衣的意思,不禁黑线,他要是没理解错,他不是对着个幼儿进行调戏吧!   显然这人也只是开开玩笑,一阵衣料的摩挲声后,他开口:“既然醒了,就快起来,我腿都麻了,想不到你不大点倒挺重的。”   他才想起自己是躺在蓝凌衣腿上的,正想起来,却发现不太对劲儿,扑腾了半天,怎么起不来?   “噗嗤”一声,是身后男人的偷笑声,刚刚睡了一场好觉,心情异常舒畅他也难得跟他计较,又蹬了几下腿,有些软但是脚下虚无的不踏实感倒是真的,瞅瞅头顶的天空,肥厚的云彩正自上空飘过,这时才真正发现了问题:   ――他现在是四脚朝天的。   心里立即升腾起怒火,这肯定是蓝凌衣故意,睡前他是这种状态,难道他就一定要他一直保持下去吗?难怪总觉得肚皮凉飕飕的。   大?,随后安慰自己,他只是还不习惯这种形态。   要起来就必须先想办法翻身,可是蓝凌衣盘起的腿之间有着下凹的地势,往往他还没翻过来就陷入了衣料之中,自助不了找人帮忙总行吧。   停止了没用处的折腾,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好戏的男人。   “怎么要我帮忙?”   男人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笑意,他把手轻轻在肚子上抓挠,先开始他还扭了两下避开他的骚扰行为,心理上总归是不自在的。   可是当那轻轻的温柔触感滑过最敏感的腹部,从上至下一下下的划过,时而在一些地方按摩一下,简直舒服的让人欲罢不能,没被触到的地方总感痒痒的由衷等待着那只手的降临。   他眯着眼睛,本来睡醒后就比较倦怠,现在享受着舒服的按摩,脑袋一昏就全然忘了自己的初衷。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十九章 可爱的小猫   “你别又睡着了,我可不会再拿三天来等你醒来。”   三天?眯起的眼睛倏然睁开,随后又微微闭合,看来真是累的不轻,不过多半也是身体正在初步调节多出来的能量的结果。   不知道蓝凌衣这三天在干些什么,想到醒过来的情况,他不会天天谅着他的肚皮晒太阳吧,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这几天睡得真死,还翻着个肚子,不过,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蓝凌衣的手仍在缓慢却带有节奏的动作着,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舒服的待遇,对于他的话只当是吹过耳旁的风。   只顾把他雌性的嗓音当眠曲,而不用去管他话里的内容。   想到蓝凌衣的一阁阁主的伟大身份,心里不由有些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这人突然一个起身,他顺势往地上掉的时候,就被男人提住了两只前爪吊在了胸前,对于这个姿势,游信可是相当的不满,却无可奈何,身体凌空连个着力点也没有。   还不敢使劲折腾担心摔下去,毕竟由于身量的问题,他现在离地有半人高。   好在蓝凌衣力气使得巧,前爪被拉直了,他也没感到腋下有什么扯痛的感觉,。   想起他以前就经常这样折腾容语家里的小土狗“小黑”,不由纳闷现在是不是报应来了。   他郁闷的看着蓝凌衣,由于担心他过利的指尖,蓝凌衣用两根手指捉着他两只前腿的关节处避免再次遭受无妄之灾,那被白色绒毛覆盖的一小截前肢衬着他白皙修长的指节倒是挺好看的。   努力睁大一双眼睛,试图引起他的一些怜悯之心,记得小黑每回就是大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溜黑大眼睛,外加几声小小委屈的呜咽,看得他立刻心生不忍,罪恶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简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是显然眼前的男人不吃这一套,看了他一眼就笑了。   “眼睛别睁这么大,不难受吗?看上去倒是挺吓人的。”   这是什么话,想到小黑我见犹怜的表现,再想想蓝凌衣的说辞,不由有些沮丧。   对了,换了新身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是不是这张脸长得挺惨不忍睹的。   如果他看见一只眼镜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估计他也会起鸡皮疙瘩的。   他只能祈求现实不是如此。   偏偏蓝凌衣像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似的,提着他就向水边走去,意图显而易见。   “小东西,还没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男人边说边朝河边走去,和刚来时一样是阳光灿烂的天气,粼粼波光涌动闪耀着朦胧刺眼的光芒,河岸边几只水鸟垂首探鱼,还有几只叫不出名的动物俯首饮水,看到他们过来有些警惕的抬起头,有些已经不安的刨起了蹄子。   蓝凌衣自顾自的向前走,也不知道吓跑了几只生物,茂密的草丛间不时可见晃动。   晓是如此,也打破不了这个地方的安宁,反而更增添了一些别样的热闹。   淋淋溪水流淌到远方,消失在丛林之中,协调流畅,万物怡然自得,似乎还是琼山的流水,他还是河边那个躺在草地上看着鸡鸭飞舞的游信。   眼睛有点发热,不知道如今的样子能否看出眼睛发红。   没伤感太久,“哗哗”的流水声已经近在耳旁,心里还真有点发虚。若是长得太吓人他以后该怎么办?   但是蓝凌衣显然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他弯下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提着他站在岸边,这么被提久了,还是很不舒服的,无奈之下他只有撇了一眼,虽有些不清楚,大体的印象还是有的。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镜子,总之他的注意力马上便被水里自己的倒影吸引了过去,更是不禁凑过去考得更近的观察水里的影像:   一眼看去首先是白绒绒的一团,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隐藏在毛发间的小巧脸盘。   三角形的尖尖耳朵上几撮短短的白毛软软的竖立出,粉红桃心状的鼻子湿润润的隐藏在毛茸茸的脸下显得娇小可爱,两侧长长的白色胡须正随着微风轻轻上下摇摆着,最特别的是那对溢满金黄的眼睛大大的镶嵌在脸上,此时正充满好奇的大大的睁开,梭子状墨黑色的瞳孔的收缩看得是如此清楚。   他眨眨眼睛,水里面的影子同时扑闪着小扇子般带卷的纯白色睫毛,也许是荡漾的水色映射在了眼中,其中光华流转,隐隐流彩闪现其中,将人深深吸引。   一只不知从哪冒出的蝴蝶扇动着与身体相比过大的翅膀不知危险的停驻在耳尖上,舒展着一对图案美丽的翅膀似乎在稍作休憩。   他看见自己的耳朵反射性的闪动了两下,就吓走了美丽的生灵。   傻傻看着直到被一声欢笑唤回,男人白皙的皮肤在波光照射下透明到连之下的血脉都能瞧见,黑色的眸子里隐隐有紫色暗华闪动牵起丝丝涟漪后稍转即逝。   “看来你对自己的样子十分满意,居然都看呆了。”   男人说出的话带着谈谈的调侃让他怒火中烧,满意?满意个鬼,他可是个人诶现在变成了只动物,他要是能满意就代表他大脑的不正常了。   可惜游信现在不能说话,只能任由蓝凌衣把他抱入怀中,不紧不慢的离开岸边。   “别着急,你又不是不能恢复人型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马让他忘了前一刻的愤怒,想是自己眼里的迫切真真实实,男人停顿了一下,居然没再打趣他。   “放心,你现在的形态只是暂时的,而且对你的身体复原有好处,等时间到了,自然可以变回原样。”   男人边说边往一条小径上走,青草被压趴偏向一边在茂盛直立的草丛间格外明显,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章 山洞   之后,不管游信怎么折腾和讨好,蓝凌衣都没有关于这个问题再多说一句,当然他不能开口,蓝凌衣完全可以装傻就是了。   在游信不断的思考该如何才能撬开蓝凌衣的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时,夜幕降临了。   特别是密林里的夜晚显得特别阴森恐怖,微微的风挂过树叶的声音都无限扩大成引人联想的恐怖“莎莎”声,再加上随风摇摆的树影,看上去还是够吓人的。   转过头看着拨弄着树枝正在生火的男人,游信愤愤的折磨着爪子底下的树枝,对,不用怀疑,是折磨,至少他是巴不得把这些树枝就是蓝凌衣来一泻心头之气。   想到这儿就又不由生气,这个男人,真是恶劣的要死,事情要追溯到几小时前,就在他们刚刚从河边走到树林里的时候,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不用说当务之急就是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现在风平浪静,没有闪电也没有打雷,突然大变脸的可能不大,但是显然没有人会想在一个陌生的森林里露天宿营吧。   关于这点游信倒是不太担心,他昏睡的三天里蓝凌衣肯定已经找到了藏身之所,而自己只要乖乖地被男人带去就行。   果然绕出了树林边缘,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洞穴,密密的绿色藤蔓爬满了整个墙壁完美的伪装了穴口的位置,何况周围还有散落的大石遮挡视线。   要不是心里早知目的地的存在,还真是不容易发现,就是不知道蓝凌衣是怎么找到的。   天然的避风港而且洞穴干燥通风,完全没有潮湿感不说,里面竟然还堆了不少的干草。   中央的空地上有一堆烧剩的黑炭,一些用石头雕刻成的锅碗瓢盆被整整齐齐的安置在一边,应该是蓝凌衣收拾的。   另有剩下的几个堆放在角落里,这些器具虽是粗糙简单了些却并不减少它们会起到的巨大作用。特别是在两手空空的当下。   想来是有人曾在这里长期住过,做了这些生活用品,不过幸好这些东西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了,那人肯定走了很久,不然他们的麻烦就多了,现在虽然不能说是草木皆兵,但至少直觉告诉游信现在还是小心为上,特别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谷里。   而且,总感觉能在这里生活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是个隐世高手,他们打扰了别人的清静,说不定就没好果子吃。   蓝凌衣把他扔到了一边的干草上,倒是很自觉的把那些待会吃饭必须用到的炊具拿到溪边清洗,看着他急速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满,这显然就是在躲自己。   可是当蓝凌衣回来的时候游信就呆了,看着那一人粗枝繁叶茂的大树“轰隆”一声倒在面前,游信来不及骂人就被扬起的灰尘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因为此时蓝凌衣正一脸傻子都看得出来假的不能再假的抱歉表情对他说:   “真是抱歉呀,我受伤力气不济。”   说着,还把那只被他伤过但是现在已经一点瑕疵都寻不出来的手在游信面前晃了晃。   碍于伤了人游信确实无话可说,不过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没办法抱怨,难道让他再给男人一爪子尝尝不成,那他就是真的蠢的自掘坟墓了,蓝凌衣如果又抓着自己给舔两口那他真就要晕了。   看来做婴儿和做动物没什么区别,都是走不动说不了,生活不能自理。   不对,苦笑(不知在这张猫脸上是什么样子的)着看着面前的树枝,游信现在还没做婴儿潇洒――吃穿自有人照顾,瞧那混蛋说些什么:   “爪子那么锐利不使用就可惜了,劈点柴下来正好合适。”   游信当然是马上要抗议的,一棵树都砍得下来居然没力气劈树枝,明显是故意找自己的碴,蓝凌衣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刚才自己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衣服。   谁让男人就是不肯告诉他如何恢复原样,自己一时心情不好爪子就没了轻重。   蓝凌衣显然早有预谋的拿出两只已经开膛破肚的像兔子大小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什么没有柴就没有晚饭吃让游信立刻打消了抱怨。   在心有心中,当然是吃饭最大,睡了三天,肚子早在唱起了空城计,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   兽类是要比人体坚强,如果他现在还是以婴儿之体,估计现在早已经饿死了也说不定,哪像现在能蹦能跳,还有心思腹诽。   随便挥挥爪子,效率是意料之中的高,柴枝眨眼就推的高高的了,树枝断口平整光滑。   连他自己都觉得其实自己挺有做苦力的天赋的。   看看大树的根部断口,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比蓝凌衣用剑砍得差不多,而且几乎没用什么力气,看着那闪着冷光的爪子,真是越来越觉得满意,至少有利器在手,心里也踏实些。   蓝凌衣很快就升起了火,温暖的橘黄色火焰在宽敞的洞穴里显得影影绰绰,虽比不上夜明珠的光辉柔和,却更添加了丝人气温暖,至少游信知道这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两只可怜的小东西被穿在了削尖的树枝上,蓝凌衣就左右手各拿一只放在火尖上熏烤,不时地翻转两下,他的手法倒是挺娴熟的,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本来游信还有些担心蓝凌衣把食物烤焦了怎么办?   烤肉的香味很快的就飘散开来,好香――游信不由咽了咽口水。   “瞧你这样,眼睛都绿了,真怀疑你是狼不是猫了。猫爱吃鱼我是知道但没听过馋豚兔的。”   蓝凌衣这家伙真是一刻不戏谑他一下就不安逸,真是识人不清,先开始自己还被他挺威严的气势给骗到了,结果在某些方面这男人跟那个变态一样恶劣。   想到他们相似的容貌,游信心里已经下了猜测――这两人之间一定有血缘关系。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一章 喂食   看来蓝凌衣就只在他属下面前骋骋微风,在自己面前差劲的性格暴露无疑。   “哇呜……”   龇牙露嘴一番,小示威一下,他才不是猫。   瞄瞄丢在角落的蛋壳,里面的液体已经干透了,蛋壳干干的,在昏暗的角落里却还是发散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看上去更像是矿石。   先前太震惊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有人见过从蛋里孵出的猫吗?   这混蛋明显在忽悠自己,蓝凌衣肯定知道他是什么还信口雌黄。   男人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没再说话而只是专心翻转着穿着食物的两根树枝。   眼睛只专心盯在火焰上,明显不打算解释。   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也早有准备蓝凌衣会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   淡黄色的油脂不时滴落在燃烧着的柴堆上,传来刺耳的“嗤嗤”声,豚兔的肉质肥厚而结识,随着熏烤的时间,血水早已不见,只剩下蜜色的外表滋滋冒着小小的油泡,山洞早已充满了肉香。   蓝凌衣然后将不知从哪找来的一些粉末洒在了正在流油的肉上,浓烈的香味立马腾起,有些刺鼻,使劲的嗅了嗅,有点像孜然,还有其他混杂在其中的味道,带着点植物的清香冲淡了先前的浓郁,想是蓝凌衣在哪采的可作调料的植物。   没想到他这个大阁主还知道这些,游信还以为他们这些人基本上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   “这还是水云上回教我的,可惜我现在只记得这几样调料了……”   轻弱的语音更像是自言自语,游信诧异地看向他,发现蓝凌衣还盯着面前的火焰,眸子被照得有些发亮,火光却像被锁住在里面,任凭如何跳跃,却带不起一丝涟漪。   男人的眼中没有焦点,显然神思并不在此。   这人在想什么,是那个叫水云的人?   看他这幅表情,游信不由窃笑,心里大大升起两个字――奸情。   据他所知,玉夫人可不是这个名字,不知是怎样的大美女能引起蓝凌衣这样的人的思念。   想到蓝凌衣也有可能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讨好的情形,心里只是想到那个情景都觉得好笑。   一时,游信就陷入在自己无边际的联想中,来分散一直围绕在食物上的注意力。   “小猫,在想什么这么一副怪异的表情,不是饿傻了吧!”   自己听不见听不见,心里催眠着,游信不理会男人的嘲笑,反正现在自己知道了这人的秘密,总有看笑话的一天。   兔子放在一个叶子上递了过来,游信凑过去嗅了嗅,很香,就是不知道吃上去如何了。   似是看出他的迟疑,那道欠扁的声音又讨厌的响起:   “怎么不吃,哦,我忘了你不是人,应该是吃生的,实在抱歉。”   说着,就作势伸出手要把兔子拿走,游信已经对男人的话无力生气了。   自暴自弃的想:反正自己现在本来就不是人。   这家伙自从从溪边回来后,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完全找不到之前沉静的影子了。   不过吃生肉绝对是不可能的,想想都恶心,忘了是多久以前有回出去采药回来晚了(其实是在山上睡着了),师傅百年难得的居然做了一顿含金量高的饭菜,当时自己想都没想就向着那道看上去香喷喷的红烧肉进军,结果后果是自己连泻带吐了三天三夜,师傅从不吃肉所以逃过一劫。   师傅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自此以后师傅就再也没有做过带腥的菜,而自己还要好好安慰他。   其实只是肉没太熟没什么严重的,主要怨他自己对血味太过敏。   只不过游信一直很好奇,师傅做肉是按做蔬菜的方式烧得,一眼看上去真是色香味俱全,能烧成这样也是一种水平。   跳起来把在蓝凌衣手上的兔子一把含住,男人也没用劲,他轻轻拖了一下就抢了过来。   入口是浓郁的香味,游信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烫地嘴巴都发了麻,嘴一松就掉了下来,一只骨肉匀称的手端着一片叶子翩翩而来接住了下坠之物。   松了口气,蓝凌衣却没有把叶子重新放在他面前而是放在了一边的石头上,而那块石头当然以他的身高是完全够不到的。   眼巴巴的看着男人端着自己的晚饭从面前绕过,只听蓝凌衣慢条斯理的冲他一笑:   “别急,很快就好。”   怎么能不急?游信都感觉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分泌着液体,也只能不停地往肚子里咽。   蓝凌衣不至于抢他食物这是知道的,但是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人想做什么。   不顾地上小动物渴望可怜的眼神,蓝凌衣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游信前腿抬起刚刚够到石头的边缘,脑袋伸长勉强可以看到蓝凌衣的动作。   那只香喷喷的豚兔已经被整整齐齐的撕成了好几条,旁边是一小堆被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而蓝凌衣的手上还有一小半。   游信有些怔愣,一会就知道了原因,他居然忘了自己还没长牙,比起那先天就长而锋利的爪子,牙齿的发育却是缓慢的让人郁闷。   幸好蓝凌衣的动作就像他说的一样很快,当叶子再摆在面前时,那一大块兔排已经完全不见了,就只有一些白嫩的肉丝堆叠成小小的一摞,纵观之下不知道的人估计会当成炒豆芽。   经过这段时间,估量也不会烫嘴了,于是不再犹豫一口吃了下去,没有牙齿真是不方便,尝尝味道就只能往下咽,结果吃到最后,竟有些意兴阑珊。   蓝凌衣不知从哪掏出来了条纯白色的丝巾擦着手,看到黄色的油印在两面绣着美丽花卉,在压制精致花纹的丝面上慢慢扩散开来,游信就觉得一阵肉痛。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二章 吃饱了睡觉   游信一直以来就不用手绢这种奢侈品,首先当然是他懒。   与其用手绢不如用卫生纸,用完随手一甩就可以走人,其次是在他的印象里手绢与其说是生活用品,不如说是装饰品,大多是有钱有身份地位的人佩戴。   要擦东西的时候,拿一条美丽的方帕出来自然要比一卷卫生纸看着要体面。   有钱人用完手帕自有下人收拾,反正他是没看到谁用完了这东西还往怀里揣的。   师傅也有一方这样的帕子,是游信一次不小心偷瞧着的,可惜他只来得及看到白色的布面,连花纹都没瞧个清楚,就被师傅一衣袖挥到了外面。   从此再也无缘相见,游信估摸着那东西在师傅那儿大概就是个观赏品的地位,而且还属于珍藏品。   蓝凌衣倒是没直接把东西丢了,就放在了一边,游信思考了一下,这里肯定没有下人给蓝凌衣洗衣物,也不可能能买到新的,所以要循环利用当然得自力更生。   聊聊无趣的几下吃完,肚子总算消停了,可是他又有点担忧自己会不会消化不良,他应该还是喝奶的年纪,不由怀念那天早上小若端来的奶液的味道。   娘亲应该已经回家了吧,不知道那个韩沧辰是怎么对她说自己的事的。   用油油的爪子扒扒干草纯当擦手,反正他现在走不动可以光明长大的偷懒。   闲着没事就看蓝凌衣进食也是一种消遣。   而蓝凌衣这人吃相真不是普通的优雅,靠着灵巧的转动着树枝,那肥的“滋滋”流油的靠兔子硬是在他的细嚼慢咽下没弄脏他那双手。   幸好,盯着男人油亮油亮的嘴巴,要不他真怀疑兔子上哪去了。   蓝凌衣这厮吃完兔子后去了趟溪边回来就在耍沉默,这老半天硬是没吭一个字,害他都有些想念这人的痞子调调了。   以前山中生活时游信最怕的就是夜里,师傅根本不理他埋在房间里就是练功,所以游信总是跑去尤里哥和容姐姐那儿当特大瓦数电灯泡,还是那种可携式的。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同理可证,电灯泡当多了也是会撞上暗箱操作的。   在破坏了他俩的无数好事之后,在尤里哥每回看见他脸色就不自主的发青后,游信终于良心发现悔过自新没再打扰他们(这是容语以为的),其实真实情况是师傅亲自守着他练功,害游信逃都逃不了。   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林,星星点点的闪光看起来特别的遥远,却出奇的清晰。   这里的夜晚好安静,只有小小的虫鸣声,并不是十分呱噪,衬着小风自有一番韵味。   草丛间偶尔闪现点点荧光,却是五颜六色的,着实让他惊奇了一会,终于忍住好奇心没有去看。   主要是有些地方的草丛比他都高,而且黑乎乎的,纵然是他眼睛聚光夜里视力大升,也不想冒险。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即使变成了这种生物,也还是不想变成一只死猫的。   都一大把年纪了,新奇则以,好奇还是能省就省了吧。   庆幸的是没有什么野兽的嚎叫,实在让他安心了不少。要是真听得到奇怪的叫声,他就该考虑是不是该叫蓝凌衣守夜了。   今天是风和日丽,天上的星子无一例外的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月亮倒是只有个弯钩,斜斜的挂在天边。   山谷里的夜幕看上去格外遥远,与其总是抬着头仰望那有些不真实的夜空,他还不如平视前面的荧光,反正都是五颜六色,这个还是会飞的。   就这么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他的老毛病犯了――吃饱后想睡觉,何况这环境如此幽静,他又不可能来场月下幽会,就只能安心睡觉。   将脑袋趴在前爪上,睡眼惺忪中,蓝凌衣那家伙仍守在火堆边拨弄,浑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新的一天随着太阳的升起诏告着光明的到来,寂静了一夜的树林随着几声婉转的鸟啼拉开了序幕,远处溪水叮咚,呦呦兽鸣夹伴其中,带出一片欢欣热闹。   嗯……睡的好舒服。   清晨的风吹过来格外清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伸伸懒腰,四肢百骸都舒展了开来洋溢着充分的力气,蹭蹭……暖融融,软绵绵的果然比师傅的竹板床舒服得多。   要不是太阳都晒到了眼皮子底下,他才不会起来。   没办法他睡觉有个习惯就是越黑越好,对光线特敏感,只要有一点光就会醒,下回一定睡在里面。   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的眼睛对阳光太敏感,竟然有些酸涩的睁不开。   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眼前的景物终于从模糊转向清晰,游信却愣住了,这回终于看清了,紫色的光芒在阳光下就看得特别清楚,特别是在那双流转这同样光芒的眼眸的衬托下。   只是蓝凌衣要不要每回自己一睁开眼睛,都给他来一次“惊美”。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是有诱惑人的本钱,五官本就不俗,再加上那神秘诱人的气息,对,就是神秘,游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就像此时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游信就发现自己很难移开视线,总是忍不住想更深层次的探究。   不过,蓝凌衣长得怎样都不关他的事,自己又不是那些怀春的少女少男,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人……的……怀……里……而且是如此亲密的姿势。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三章 多变的男人   那天中午因为是被当小动物般的抱着晒太阳,游信并没有太多的计较。   可是现在,蓝凌衣完全可以把他放到干草上就行了。   现在又不是冬天,他尚不觉得冷需要男人献殷勤给他取暖。   准确地说,游信现在就正趴在蓝凌衣的胸口上。   风流倜傥的人看着他,居然慢慢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如果有女人在这里一定会尖叫,但是现在是他,是昨天耳朵饱受荼毒的他,所以游信不由抖了两抖,有些惶恐,一大早地好心情就要没了。   拜托,你不要对只动物笑的这么温情,现在自己作为一只野兽,蓝凌衣用这种方法是勾引不到他的。   蓝凌衣看着小猫儿一脸警惕的样子,那副温柔可亲的样子终于收回,脸色转为阴暗,游信不由又咽了两口口水。   其实美人沉起脸的时候看上去更可怕,简而言之,有种“噬人”的恐怖,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秒会做些什么,偏偏你还有种是你的错的错觉。   “今天天气看上去还不错。”那人抬头看了看外面大的灿烂光芒,用着平心静气的声音说道。   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他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总算镇定了下来,唉!谁让他一到早上的对他乱放电,他又无福消受呢!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别人对他好他就照单全收嘛,阴谋哪会有那么多?   “天气很暖和,是吗?”蓝凌衣收回望向外面的目光,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天气是很暖和呀,害他都不想起床了。   怪不得蓝凌衣一大早变得如此温柔似水,果然天气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的。   那双幽紫幽紫的眸子中温柔再现,他不自觉的看出了神,一丝熟悉的感觉让他顺着他的话不自主的点了点头,然后,然后……他就欣赏了一出变脸的好戏:   那本是弯弯的嘴角继续勾起最终拉扯成了传说中狰狞的笑容,眉梢上扬,眯细的眼睛中似有冷闪烁,他正欣赏着那张脸上的风云变幻,还没回过来神来就觉得身体瞬间腾空,做了一个完美的平抛运动后掉在了另一个草堆上。   “那你还赖在我身上干什么?难道还要撒撒娇不成?”   惊魂未定的趴在草堆上,心跳还没从超标之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了熟悉的混蛋话,其中的戏谑之情更是随处可见。   不用抬头,蓝凌衣此时那副鼻孔翘上天的样子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了,唉,他怎么就不长个记性呢?   老被他戏弄,要不是这身体里装的是自己这个具有高素质的经过磨练了的坚强灵魂,估计将来长大后一定会留下浓厚的心理阴影。   不过也就是因为是他的灵魂,正常的人,不,是兽,怎么会听得懂他的话?   蓝凌衣就顶多是对牛弹琴的。   受了气,游信也没想过跟蓝凌衣计较些有的没的,比如蓝凌衣为什么绑架他和他娘,比如蓝凌衣跟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爹有什么过节,比如那个血什么的是什么,更比如说昨晚明明是他一个人睡的,今早为什么会躺在这人怀里,起来时还被反咬一口,反正这一觉还算不错,给人抱抱全当是小费了,游信抱着自我安慰的心态对自己说道。   这家伙现在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自己还得好好的供奉着。   早晨小小的风波过后,蓝凌衣还算不错的不知从哪找来的兽奶给他喝。   开始游信还对着那东西谢而不敏,过去住在山上曾试过羊奶牛奶,结果闻到那膻醒味闻着就让他恶心,可是蓝凌衣这人硬是歹毒的拿着一碗奶就往他嘴里灌,说灌都是好听,他纯粹是把他脸往里面按。   那架势让游信不禁怀疑蓝凌衣要给他喝的不是奶而是毒药。   没想到等自己做好思想准备预备呕吐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   男人一脸得意的对他说道,一手拿着几个毫不惹眼的小果子往嘴里送,一手摇晃着那个装奶的罐子,游信觑了一眼,懒得理。   现在有好吃的东西填饱肚子,心情好游信自然觉得他的话也不是那么刺耳。   不过,用鼻子再嗅了嗅面前小碗里装的乳白色液体,完全没有兽奶特有的浓郁的腥味,反而闻到了一丝丝淡淡的清香夹杂在奶的浓香中,缓冲出一种浓而不腻,香滑可口的滋味让他尝了第一口就喜欢上了。   一碗喝完显然意犹未尽,他用爪子拨了拨空碗,斜眼瞥了一下蓝凌衣,示意自己还要。   蓝凌衣挑了挑眉,把手上的陶瓷罐子整个瓶口朝下的倒过来,竟然没有一滴在里面,怎么回事?刚刚明显听到罐子里有液体翻滚的声音的。   游信凑上去,顺着倾斜的罐口直看到底部,真的是一滴不剩,就连里表层都是干燥的,明显是没沾过水迹的样子。   不感兴趣的放下罐子,游信移动着软弱无力的四肢蹒跚着往前走,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果然没超过五个数,一双手就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了胸口处。   “你怎么都不问一下?”男人讷讷的开口,明显事情出乎他的计划之外。   游信很想翻白眼,不过想想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多半以他现在的身体做不到,也就罢了。   蓝凌衣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现在根本就开不了口,不对,是开了口也说不了话,就算是这个身体里装的是人的灵魂,也不代表进化到可以说话的程度。   蓝凌衣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把脑袋给睡糊涂了,居然连这点常识也没有。   而且根据这两天他对蓝凌衣的了解,表现越热情越会遭到这人的戏耍。   反正,如果蓝凌衣要告诉他自然会说,不想告诉他他也没办法。   而且,游信暗自偷笑,他要是没猜错,那合该是空间转换一类的小法术。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四章 修炼   蓝凌衣左手小指上的银色指环估计就是原因,淡淡的灵力波动自上面散发出来,男人第一次抱自己时就发现了。   这点小把戏也在他面前卖弄,游信有些不屑的想。   就这样过着醒了吃,吃完打坐,当然你不能要求一只动物做到打坐这样的高难度姿势,所以游信也只是趴在地上睡觉的样子而已,暗中活络着筋脉以便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形成的真元之后能在体内运转自如。   这天,吃完早饭,游信终于得以走出呆了好几天的山洞,没办法,他现在人小力薄,连走路的力气的都没有多少,常常是几步一趴倒。   游信看着自己那颤巍巍的四条小腿都渗得慌――深怕那不比他前世一根指头粗不了多少的胳膊腿一个不小心折了。   蓝凌衣绝对是个落井下石的家伙,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居然嘲笑他是先天营养不良,硬是逼着自己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什么什么玉露,就是就是什么什么树汁,最可恶的还是一脸多惋惜把东西给他吃是一种浪费的表情。   等游信走累了,蓝凌衣就抱着他在溪边找快石头坐下,把他放在了一旁,石头被太阳晒得热热的却又不会到达到烫到人的温度,趴在上面再吹着带着清新水汽的风,舒舒服服的让人不由昏昏然。   蓝凌衣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毛,时不时的挠两下,身体得到了满足,加上良好的天气氛围,心情慢慢放松下来,稍稍眯起眼睛,视线中一切的景物都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然后在边界处扩散出七彩光圈,美丽而神圣,游信不停的眨巴着眼睛以欣赏着光线的迷人变换。   溪边不一会重新热闹了起来,刚刚被他们的到来吓跑了的小动物又重新聚集在了水边,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会儿后可能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开始嬉戏玩耍。   身上的手按摩的力度温柔又舒适,恰到好处的缓解了这几天的酸痛,游信懒懒的抬起头,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弧度完美的下巴和那微微上翘勾出魅惑弧度的嘴角,足以显示主人心情的愉悦。   眯着眼睛看着虽然踟躇着却还是慢慢朝他们走来的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们。   游信不由在心里笑骂:“这个祸害居然连动物也勾引。”   这几天莫名其妙的总感觉身乏心疲,精力集中不了多久。   想到这应该是幼儿的通病也就没过多在意。   身体轻松像飘在棉花团里,耳边有着轻轻的悦耳笑声,闭上双眼,听觉,嗅觉还有触觉渐渐变得灵敏起来,微风吹过身体的温柔,草木摇摆细微的声响,水里鱼儿土气泡的声音,空气中水汽,青草,树叶还有动物身上特有的腥气,以及空中鸟类扑哧翅膀的声音和身边人衣袂飘扬的声音似乎都近在耳边。   游信知道修炼的时间到了,却意外地不担心这期间的危险,只是顺着感觉安心的进入识海,摒弃了与外界的联系。   心满意足的睁开眼时,入耳万籁寂静,连虫鸣都几乎听不见,恐怕已是将近黎明的深夜了,洞口银灰色月光流淌一地泛着流水的波动投射出山洞轮廓的阴影。   白天翠绿的藤蔓此时看上去黑黝黝的缠绕在洞口或沿着石壁顺势而下,吊挂出长长的帘子交错缠绕成形状诡秘的网。   世界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不动了,心潮是忍不住的澎湃,再黑暗的景色现在看在眼里都感觉是闪闪发光的。   游信知道这肯定不是他入定前的那一天,这回是难得的全身心投入,境界上居然一举突破了开光前期,稳稳朝中期前进,他不由兴奋起来,仔细思索一下,这并不是偶然也不是幸运,只是他凑巧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修炼有三宝三要:   三宝者,精、气、神也。精,先天一点元阳也;气,人身未生之初祖气也;神即性,天所赋也。此三品上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道,三宝之旨也。   三要者,一曰鼎炉,异名虽多,而玄关一窍,实鼎炉也;二曰药物,异名亦多,而先天一气,实药物也;三曰火候,名亦甚多,而元神妙用,实火候也。   而他由于具有前世记忆,特别是有关于修真的口诀,在出生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比别人占尽先机,尽管早产导致先天之气有所亏损,但是比起其他人的这一阶段,这点损失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游信的先天之气被自己全部吸收可说一丝不留。   其次,自己的天赋是不用说了的,师傅以前就说过他是修真方面的奇才,虽然不知这是不是用来鼓励他的但是从师傅口中说出相信还是有一定重量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是游信以后赖以保命的基础――他在神识方面的成就并没有因转世而全部消失,就算级别有所下降却也是比其他同时期修炼者好上许多。   而且游信感觉得到消失的那一部分只是被年龄的幼小压抑住,他相信随着今后的生长,自己在神识的修炼上肯定会事半功倍。   现在他的神识修炼的程度已达到开光中期,检查个风吹草动是没什么问题,对付几个地痞流氓估计逞逞威风也不是问题,但是遇到再强一点的,就还是不要硬拼了。   如果要是遇到蓝凌衣这种程度的,他绝对转身就逃走,当然前提是对方给自己机会逃。   总的来说游信还是信心满满,那些丧气事就不想了,蓝凌衣不是那个什么陵水阁的阁主吗?   那就应该很厉害了吧?估计比他还变态的人应该就不多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五章 月之幻   除此之外,让游信疑惑和担心的就是那个掉下山崖之后生成的淡金色光团,他发现随着这几次的修炼,那团东西也跟着成长,虽然不是很明显,金色的光芒只是更耀眼了些,另外就是跟他本体那团先天之气化成的小小真元联系的更加紧密了。   游信的疑惑很简单――上一世修行他完全没有遇到过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种类的真元之力的状况,也没听说别人遇到过,游信不由想要是师傅在的话就好了,师傅学识一向博大精深,兴许会知道。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相反还很安心,这是游信的直觉而他一向也都很依赖这种直觉。   嗯,所以,看来他未来的道路还是挺阳光的。   而且照这样的进度看来,哪怕他摆脱不了身形的束缚,至少可以自食其力了,就代表着不用看某人的脸色了。   抖抖身体站起来,嗯,不错,四肢有力气了不少,至少比走几步就趴下的状态好多了。   一眼望去整个山洞明显没有蓝凌衣的身影,整个洞穴显得空空荡荡,除了他,明显是没有别人了。   游信不禁腹诽:那家伙不是看到他一直不醒,就干脆把他抛弃在这里,自己跑了吧。   不过瞅瞅旁边刚刚熄灭尚有余温的柴推,游信摇摇头,踱着小步子,没办法自己还没有协调好他的四条腿怎么走路,之前基本都是蓝凌衣抱着的,真正意义上来说现在才是游信第一次独立尝试行走。   右前爪,跟上左后爪,接着左前爪协同右后爪,不错,他就说他这么聪明,小小的学步怎么难得倒自己?   一直低着头注意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的步伐实在是让游信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月夜下的溪水泛着浅浅的银色光华,娟娟流动的溪水更讲流光带动,舞出神秘的曲线,朦朦胧胧中与天上银河相映,确是美丽极了。   游信停下前进的脚步,流淌的溪水声生动传到耳中,混合着不知名的蝉虫的叫声,让人不知觉得感到宁静。   有夜风吹拂而过,小溪的另一个岸边的树林轻微摇摆,暗光中只看到黑乎乎的影子朝着风向倾斜而去。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很讨厌这样的景色,游信会用“张牙舞爪”形容那婆娑的树影,但现在却奇异的只觉得宁静安详,丝毫没有一些不好的联想,就连脚边刮得他腿痒痒的小草都自动忽略了。   注视着岸边的那个模糊的身影,一个背后的身影,但是游信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人就是蓝凌衣。   不是因为这个山谷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或是男人的身姿他比较熟悉了,而是感觉,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气息,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最好的标志,而这种气息在此时此刻就萦绕在蓝凌衣周围,让游信自然而然就认出了人。   完美的与黑暗融为一体,距离这么远,却总有种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蓝凌衣笑脸如花的一张脸的错觉。   游信知道这是他的幻觉,但是飞扬的眉梢和勾起的嘴角都是如此历历在目。   他不由感叹: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只有几日的相处,他居然已经自然的开始揣测他下一瞬间的表情。   在月色中一时之间只有那飞扬的长发和飘扬的衣袂看在眼里无比的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河边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般站立的身影时他竟不想再前进。   就是这么个雕塑站在黑夜的阴影里却比天上的星子还惹人注意。   游信一时呆呆站在原地,面前的景物居然在一瞬间扭曲开来后又重新凝结成画面。   月色下的黑夜,岸边一抹修长黑影,萦绕在鼻尖潮湿的空气……眼前一花,视线中的景物一瞬间的模糊,心居然不受控制的开始“怦怦乱跳”,没等他细究,尖锐的疼痛更如一根突然刺入脑内的针让让他一瞬间趴在地上,差点哀叫出声。   草叶上沁凉的露珠蹭在鼻尖上,只感觉潮湿冰冷,稍呼吸一口气,冰寒的气息直达心底。   紧紧盯着面前的身影,不愿意放开。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切就会如海岸边波涛汹涌中的白色泡沫,纵使成千上万却终逃不过转瞬即逝的命运。   好疼,思想瞬间抽空,四肢的力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流空,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个仰躺的姿势上,睁大的眼睛中,那轮原本模糊遥远的圆月变得清晰巨大覆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金黄色的色泽映照在眼里居然不刺眼,游信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月亮移不开目光知道那璀璨的一直平静的表面居然出现了波澜,由中心向外一层层荡漾开去,水波流转间,那轮金黄破碎开来露出了那下面被掩盖的夜空和一个黑色模糊的轮廓。   下意思知道是一个人的身影,却像是暗色布面上的剪影,五官完全的模糊不清,就连穿着,体形都是无迹可寻。   他怔怔看着,只能感觉到胸口下的心脏像完全脱离了控制般狂跳起来,空气却沉重的压迫着呼吸,游信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金黄的碎影在那人身后闪闪发光,然后然后――……――   游信突然看清了那个在眼前一直晃荡的脸,盯着那人的面容仔细凝视看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看了看那人身后的月亮,嗯,是正常大小带点明黄,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着些小小的失望。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六章 失眠   游信才发现四肢已经恢复了正常,脑中也不再有莫名的疼痛,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午夜梦回中的昙花一现,就连他自己都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盯着蓝凌衣不小心睡着了出现了幻觉。   回忆着刚刚的景象却发现再无踪迹,只隐约紧紧抓住了那破碎的金黄与模糊的身影,不是记得,只是下意识告诉自己――那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真实。   心悸的感觉退散的稍迟还剩下没来得及溜走的尾巴尖,不过……   耷拉着眼皮子,一半是因为真的有些困了,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的,哪怕刚修炼完,何况是现在是三更半夜,他又不是夜猫子不睡觉干嘛!   另一半就是――抬抬眼皮,蓝凌衣正弯着身姿盯着他,却没说话,刚清醒时看到的是就是他靠近的超级帅脸,所以游信的心跳稍显加速是绝对正常的现象,可是现在他就是突然的不想看到这个男人,肚子里莫名多了好大一团气。   第一次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自己连开口弄清楚的权利都失去了,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就在身边却无法知道任何能解决他疑惑的内情。   为什么蓝凌衣要抓自己威胁他爹,而且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当初那个婴儿,自己可以恢复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一团乱絮的堵在脑子里,烦躁从心底深处迅速窜起。   虽然看到了蓝凌衣脸上稍纵即逝的焦急,但是游信宁愿无视,他宁愿相信男人现在略显深沉盯着自己的目光是在嘲笑自己现在正翻着肚皮的姿势而不是在担心。   蓝凌衣伸出手欲抚摸他的头,游信赶紧不自然撇开,耳朵扫过了他的手,眼角能撇到那只僵在半路的手。   一声叹息后蓝凌衣只是抱起了他朝山洞的方向走去,山洞里仍留有篝火过后的余温。   男人把他放在原来的草堆上后从一旁捧过来些柴枝把篝火又点起后就躺在了一边,闭上眼睛显然要睡觉,游信自然求之不得这时他没说什么话,赶紧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总觉得脑海里有东西在晃悠,朦朦胧胧中就到了天亮。   住了几天第一次发现早上的虫鸣鸟叫也挺闹心的,即使没有刺眼的阳光,他仍是意识清醒,一丁点的声响在耳里总能放大无数倍,看来是睡不下去了。   游信开始担心,少眠可是衰老的开始,虽然他现在还屁大点,但是未老先衰又不是没有。   一起来,就发现了有人比他起的更早,而且已经没影了,游信心里顿时平衡了,看来失眠的人不止他一个。   蓝凌衣这家伙前几日虽然不是日上三竿才起来但是也没达到闻鸡起舞的程度。   在洞穴里转了两圈没发现男人的踪迹,游信就朝小溪边走去,他有感觉那人多半在那个地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只知道这条去小溪的路,况且现在也需要洗把脸,虽然就是沾湿几根毛,不过个人卫生是一定要坚持的。   边走边寻思: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其他地方转转。   蓝凌衣以养伤为由这几日都呆在山洞里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除了那天唯一一次在抱着他到溪边游玩却以他半途修炼而告终的外出日子,游信真是没怎么游览过这个山谷,现在可以抖着腿自己走了,终于感觉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还是静静的站立在水边的身影,但是同样的情景在现在晨曦的光芒笼罩下,昨晚的一切却恍如隔世,游信觉得自己的大脑肯定是抽筋的而且还是持续发作的,这两天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溪边有很多的动物围绕,就连蓝凌衣身旁都有不少,看来趁自己修炼不知人世的这几日里,蓝凌衣是把这些动物收服的干干净净。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又是一个好天气。这个山谷里似乎日日都是如此,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日复一日的在阳光下显现繁华似锦的美丽。   心悸的感觉现在才慢慢退去,困意便上涌。   脸上的水珠早已失去清凉,带着阳光温热的触感,熨贴着皮肤。   瞅瞅还在做古代“思想者”的某人,他当机立断决定补眠,费了不小的劲儿凭借着锋利的爪子在抓出了好几道深痕才爬上一块足够大的石头上,身上有不少的毛都被草丛上的露珠打湿被风一吹也有点凉,不过他困意正浓,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两眼一闭,正式进入梦乡。   在游信从睡眠中再次清醒的时候,从微睁的眼睛中记看到连成一片的火烧云连接着远方深蓝色的天幕。   睡醒的感觉格外的美好,和早上全身脱力的难受简直完全相反,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格外舒心。   懵懵懂懂的过了一段时间,游信不由注视着不远染上了红艳色彩的树林那尖尖的顶端,风吹涟漪起,在他的睡眼惺忪中,就如燃烧的火焰。   游信知道自己的比喻很俗,反正他从来也没认为自己是一个脱俗的人,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绝对脱不了俗,哪怕他已经心性平淡达到了圣人的地步,但只要还存有思想,就绝对会有欲望,而有欲望的人又怎么脱离得了这个俗世,哪怕他生活在九天之上。   思绪马上就要飘摇于回忆之中时,几声尖锐的嘶鸣将神志拉回,游信才看清此时自己的状况。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他在蓝凌衣的怀中,只是诧异于男人还抱着他在溪边,只是站着换成了坐下而已。   映照了晚霞红艳艳的水面上氤氲着薄薄的水汽,游信方意识到――真的是傍晚了,没想到他这么能睡,不要晚上继续失眠才好,打个哈欠,往抱着自己的温暖怀里又缩了缩,唉,这晚上的风吹在身上还真有些冷。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七章 送信的鸟儿   他身上的毛还不长,稀稀疏疏的耷拉在身上,风一吹就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细皮嫩肉,在那里能感觉到鸡皮疙瘩的集体抗议。   看着蓝凌衣这一身华丽外表,他再使劲儿蹭蹭,果然柔软又暖和,光线充足下的蓝色此时变成了夜幕下海洋的深蓝,但是穿着这人身上却还是没有一丝的不协调,配上现在正一脸深沉的人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这人姓蓝还偏偏穿着一身蓝衣,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为自己打招牌!   就是这样树大招风还去劫持他威胁他爹,现在好了吧,被人家灭了不说还连累他跟着这个罪魁祸首一起受罪。   最可恶的是,自己偏偏还对他有好感,无法质问他的居心。   不过,斜眼一瞥,这人不会一天就坐在这儿了吧?   瞧瞧蓝凌衣,表面上看起来一脸宁静波澜不惊,于心不由好笑,他醒来虽没一刻却也有了几分钟,男人却抱着他一点都没发现,说好听点是深度沉思说直白了就是两字――发呆。   难道发呆是会传染的不成,这几天他走神的趋势也是呈直线上升。   正在游信考虑自己是不是要翻几下身子提醒男人他的存在还是直接跳下去留着男人继续在这“沉思”时,那尖锐的嘶鸣声已近在耳边了,几声翅膀扇动的“扑哧”声让游信发现了目标――一只鸟。   一只在此时的红霞万丈中毫不显得突兀的鸟,因为他惊奇地发现它的毛居然是红的,鲜红鲜红的羽毛覆盖了它整个身体,比起他背后满面的红色更加的艳丽灵动。   体形倒是和成年的鹰差不多,正展翅盘旋在他们头顶,不时的发出先前听到的那种刺耳叫声。   蓝凌衣终于被这不下于5五十分贝的噪音叫回了神,他抬头看了看那只鹰,手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是谁让游信现在是在蓝凌衣的怀里呢?所以他是感觉的请清楚楚的。   果然这只奇形怪状的鸟是找蓝凌衣的,游信不禁狠狠瞪他,找只叫的这么恐怖的鸟做什么,真是噪音污染。   蓝凌衣抽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拱起放在嘴边吹出一声悠长的哨子,估计是叫召唤这只鸟下来的。   可是头上的这只仍是不停的打着转,叫声越发凄厉,四周的林子里一阵兵荒马乱,飞扬起的各色羽毛碎草不停被晚风吹到身边。   荒乱过后就是死寂,连溪里常跳串摆尾巴的游鱼似乎都逃窜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过了一会,当蓝凌衣姣好的眉头开始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时,他的额头要皱出一个横着的“王”字出来时,那只鸟仍是待在天空不停的叫,大有声嘶力竭的感觉,游信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在练美声要突破那五十音阶。   游信要是有手此时肯定是捂着耳朵,可惜他没有,所以他只有转移目标把视线瞪向那只鸟,没想到它的声音立马就低了好几个音阶,大喜,想到他的两只聚光的金灿灿现在居然能派出上用场,意外的又威慑的作用,就毫不犹豫的继续使出他的“瞪眼”神功,果然只听声音越来越小,那只鸟也一圈圈地飞得越来越远。   游信心里得意,哈哈,没想到他还挺有威严的嘛,居然能吓跑这东西。结果脑袋上一阵疼痛,蓝凌衣这混蛋居然给了他脑门一巴掌,游信立刻回头打算龇牙咧嘴找会点面子,结果吓了一跳,那是什么眼神,他不就吓吓男人的小鸟而已,用得着用这么严肃恐怖的眼神看他吗?   瞪两眼又不会少二两肉,再说他又不是故意吓它,谁让它叫个不停荼毒他的耳朵。   想到这些,一股委屈之情顿时油然而生,蓝凌衣是他来到这儿接触的时间最长的人,再加上对他也不错,自己都不计较过去把这人当朋友了,现在发现自己连一只破鸟都不如,叫游信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怏怏跳下男人的膝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自己不要理他了,缓缓迈着四只小短腿,游信向原路走去。   蓝衣人看着垂头丧气往回走的小东西,还有头上那只被吓得跑得远远的自家宠物。   一声叹息差点又出了口,脸上不禁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却为先前麻木的脸上带来一丝生动。   原本沉重的心里被意外轻松了很多真不知道这小家伙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竟能养出这么有趣的性格。   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游信走了两步,悄悄回头,发现没人追上来的时候沮丧仍是涌上心头,看来他在蓝凌衣心里真是没什么分量,男人既不担心他也不关心他。   暗暗恨自己没骨气,他狠狠转回头,往前继续前进,一脚却踩上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原来是一只穿着绣上流水云图而且用看上去就很舒适柔软的绸缎做成的鞋的脚,后知后觉的抬头,他吓得立马往后一跳,再仔细瞧眼前之人确实是蓝凌衣这厮,这人怎么跑他前面来了,自己还一点都没察觉到,真是扫面子,就算知道和男人实力的差距,也不要这么受打击呀!   蓝凌衣弯下腰看来是打算把他抱起,他乖乖的没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游信只是懒懒地趴在男人的臂弯上不打算理睬,心里气还没消呢!   头顶已经没有叫声了,那只奇怪的鸟不知飞到哪去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山洞,恍然发现这一情景似乎已经重复无数遍了,脑里计算着他来到这儿的时间,确是一团糨糊。不知道娘亲是不是过得好,反正他那个爹也来了,她现在肯定被接走了吧,就剩自己这个还没发育的小萝卜头浑浑噩噩的在山洞里度日。   那天那么多人看到他和蓝凌衣一起掉下了悬崖,说不定他们已经把自己判定为“已死人口”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八章 摩耶   而且自己现在身体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出去了找到了亲生父母。   他们还会认他是儿子的话游信才会觉得这个世界都乱了套。   而且,那个叫做韩沧辰的男人,自己对他的意义似乎是可有可无呢!   于是,其实一开始,他对出去的欲望都不大,至少还不能独立行走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前,他都决定呆在这里。   “你那一天昏睡了整整一个月,怎么叫也不醒。”   一句淡淡的话语飘来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蓝凌衣拿过一堆柴又升起了篝火,至此游信发现他看到的白天真是少得可怜。温度随着柴火的劈啪作响很快便升了起来,小兽朝那儿靠了靠,开始思索蓝凌衣的话。   修炼了一个月游信并不觉得长,相反还觉得短了不少,以前要达到现在的进度可是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的,不过,好好想想不由庆幸幸好只是一个月,要是一年半载旁边这家伙肯定早见不到影了,他敢肯定,蓝凌衣一定以及确定会扔下他一个人跑。   脑袋被拍了拍,蓝凌衣许是被他有些“幽怨”的目光给吓到了,一愣之后又是一笑:   “想些什么呢?就看你两只眼睛骨碌骨碌转,肯定又是在胡思乱想。”说完后还露出一脸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游信当然不甘心被拿笑,当下想辩驳,却听到了小小的似鸽子叫的“咕咕”声从洞口传来,一看之下顿时觉得自己是耳鸣了。   洞口一边垒砌的石堆上,先前在空中叫的欢的不知道名的鸟正伸头伸脑的往他们这里瞧,那小心翼翼的神态真是灵动,看到他瞧向它,立马缩起了脖子,现在近看很大的身子硬是紧紧缩成一团。   游信心里好笑,想到它是怕他,立马假装生气怒视它,结果那鸟竟然慌得僵硬着后退整个鸟身一个跟头从石头上翻了下去。   哈哈,游信不由大笑,山洞即刻充满“呀呀”的软软叫声,游信作为主人当然自动忽视掉。   “好了,你就知道欺负它。”   蓝凌衣一把抱起他,向洞口又吹了声口哨,说道:“摩耶,过来。”那胆小鬼鸟当然没敢过来,从石堆后面伸出了自己那相比身体小上许多倍的小脑袋,偷偷往他们这边瞅。   蓝凌衣瞪了游信一眼,那眼神明明再说:“看!都是你把他吓得。”   游信真的是觉得委屈了,明明是是那只叫摩耶的鸟胆小,怎么能怪他,他要真那么吓人,怎么没把蓝凌衣吓到,还敢动不动就欺负他。   蓝凌衣换了一副好听柔和的声调,继续冲那只鸟说道:“摩耶,过来。它不会伤害你的。”   作势又往游信头上拍了拍。   小兽忍了,这事他确实有责任。   摩耶,真是奇怪的名字,而且有点耳熟,不知道在哪看见过。   那东西终于三步一回头的朝他们这儿过来,爪子摩擦过地面,发出有些刺耳的“莎莎”声,同时还发出小小的“咕咕”叫声,就和原先师傅养得鸽子叫的声音差不多,配着庞大的体形还真是怪异的很。   原来他刚刚真没听错,它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变了!难道动物也有“假声”一说不成。   摩耶在靠近他时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串上了蓝凌衣的肩膀,一双桂圆大小的眼睛谨慎的盯着他,细长的瞳孔显现出飞禽类所具有的凌厉尖锐气势,红色的长眉毛一抖一抖的,生怕他有动作。   游信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那身血红色的羽毛,这鸟长得和鹰真得很像,尖利带弯钩的喙在山洞里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他,两边的翅膀收拢在身体两侧鼓起大大的两陀,尾端现在仔细看是带了点隐晦的黑色的,可以想象当它们完全张开的时候会是如何的巨大,五爪成抓的有力爪子正抓着蓝凌衣的肩膀。   看着那没起一丝褶子,没划出一根线头的布料,小兽不由流口水:真是好料子。   蓝凌衣没管他们两个,取下了摩耶的爪子上绑着的一个小筒子,打开盖子倒出了一张卷着的小纸条。边看眉头就皱得越紧,到看完后,一脸的担心就再也挡不住了。   游信当然很好奇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居然让蓝凌衣如此真情流露,但是碍于身高有限,饶是他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没事字写得那么小干什么。   蓝凌衣攥紧了那张纸条,放手时纸条已经没有了影子,只有一小撮细屑从指尖流下散落在空气中很快就没了影,完全的毁灭殆尽,他缩了缩脖子,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然后他发现蓝凌衣的神色开始神奇地转变成了那么无数丝的无奈。   蓝凌衣叹了口气后居然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小兽大惊失色“蹭蹭蹭”连退好几步,连男人肩上的摩耶也扑扇扑扇了好几下翅膀。   生怕男人拿自己开刀,自己可不要做炮灰,然后游信发现蓝凌衣居然对他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柔声说道:“过来,小猫。”   游信记得这是蓝凌衣这段时日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其实现在仔细想来,他们言语之间的交流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也不奇怪,他要是蓝凌衣也不会一天到晚对一只不会说话的动物整天嘀嘀咕咕,况且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需要说话来释放压力。   相反蓝凌衣神经十分强悍,这从他那么惊悚的因为自己中咒受伤,又从悬崖上掉下居然没什么抱怨还是我行我素就可见一斑,游信估计就算蓝凌衣一个人呆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一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二十九章 项链   然后,他从蓝凌衣少数的几次说话中,发现了一个可恶的事实,就是男人对他说话的态度很多时候就像是在哄孩子,比如现在他说:“过来,小家伙。”   这句话怎么都看上去像是大人在哄一个顽皮不听话的小孩子,这让游信很没面子,好歹他的心理年龄过百。   心里不爽的游信当然不会听话,他再往后退了退,奈何某人功力真是不是一点的高,一个晃神他就发现自己再次被抱在了蓝凌衣的怀里。   游信挣扎,蓝凌衣就举着他两只前爪跟他眼对眼。   “小家伙,你在怕什么,怕我抛下你吗?”   蓝凌衣牢牢盯着面前闪躲着目光,一直扭头不想跟自己的视线对上的小兽。   “真是倔强的孩子,”状似无奈的口气立马让面前的小东西反射瞪向自己。   结果就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表情,小东西立马意识过来就要避开,就听到男人转为命令的话:“看着我。”   蓝凌衣的话语里尽是强硬。   游信很想抵抗,可是蓝凌衣的那双眼睛又变成了幽紫幽紫的色泽,此时在不苟言笑的脸上摄人心魄,他没骨气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敢违抗了。   他直直看进男人的眼里的视线竟然转移不出,身体不自觉有些僵硬。   “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不得不离开这里,”蓝凌衣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   游信还没来得及体会心里忍不住升起的喜悦,就听到――   “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带你走……”   一听到这儿,游信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再也不想听男人接下来的话,反正用脚趾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肯定要说:“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蓝凌衣的台词果然没脱离悲情电视剧的剧本,虽然他的眼神真的很真诚让人不得不相信他。   但是游信还小存侥幸的心是彻底地凉下去了。   走就走嘛,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他又不是悲情女主角让他负责,游信忍不住露出鄙夷。   “你这是什么眼神?”   蓝凌衣显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小兽对自己的看不起,一瞬间眼睛中爆发出愤怒的光芒吓得游信抖了两抖,心里却越加肯定,自己一定是戳穿了蓝凌衣的奸计,现在男人恼羞成怒了,所以,这么想着游信的眼神越加鄙视。   蓝凌衣死死看着小兽的样子,最终深呼吸了两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经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了。   “你还是第一个不相信我说的话的,真是要把我气死。”   蓝凌衣说的很愤青,却把游信放了下来,用与言语很相反的轻柔动作撸了撸他脊背上的细毛。   游信乖乖趴在蓝凌衣怀里让他动作没有任何反抗,反正挺舒服的犯不着意气用事。   “我以为我们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不算短,这段时间我真的过得很快乐,没有权力之争,没有事务锁身,自由自在是我许多年不敢奢望的生活了,只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带给我不少的快乐,若不是真的有急事,我不会离开。我以为你应该相信我了,谁想到……”   谁想到你一点都不相信我,游信在心里替男人补充完。   虽然说辞有点耳熟,抬起头蓝凌衣的脸上还真能看到几许心伤的样子,还真是能装模作样,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可是他确实就吃这套――心也确实是软了。   一起相处的情景不禁在脑海里回映,不由得就想相信蓝凌衣说的话,游信开始怀疑是不是由于第二次出生是卵生,自己也有了印随现象,对这个第一眼看到的人不自主的有好感。   正在游信反省自己的心软的时候,一个清凉的触感出现在颈上,蓝凌衣不知拿了什么拴在了他颈上,他低头,一块小小的东西正垂在颈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苍白的颜色在他白绒绒的颈间不仔细瞧还真的容易忽视。   定睛一看,这玉的形状还真有点怪异,上面雕着细细的鱼鳞状的浅狠,一眼望去很像是裂纹,中间的一道痕迹稍深把整块玉石一分为二。   沟痕如此深他都怀疑只要轻轻用力,它就会应声而断。   两边下角稍勾起呈回笼之势,大体像切成只有切了一半的苹果。而且还是放久了皮都干瘪了的半拉苹果。   他看看玉石两边由一颗颗绿豆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白色小圆珠穿成的链子,怎么都感觉这链子比中间那个坠高级。   “怎么样,喜欢不?”   蓝凌衣一脸讨喜的表情,游信也不好意思不理他,懒懒的咪呜两声代表还可以。   “这可是宝物,戴上这个冬暖夏凉,我也不用担心我走后你照顾不好自己生病,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听到蓝凌衣最后的一句话,游信立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能冬暖夏凉的东西以前师傅那儿就有不少,所以对他来说并不算稀奇,但是帮助修炼的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呀,游信不由怀疑,此“修炼”是不是非彼“修炼”。   而且,蓝凌衣怎么会说这个词,难道这里的人也都是以修真为主?   疑惑可是并不代表可以得到解答,蓝凌衣也许是不懂他的意思或是根本不想解释,总之,男人只是帮他整理好了脖子上的东西。   游信低头正好可以看见项链的白色一角,反正现在他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章 梦回   游信不知道蓝凌衣是怎么看出他的一脸怀疑,总之,他的头又被他狠狠的拍了一下子,恨恨说道:   “总之,你别弄掉了,这东西就是卖了你也买不到,”游信心想,那是那是,他才几斤,就是按两卖估计也没多少钱。   “算了,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这个可是我保命的东西,送给你还舍不得呢!”   听到这话,他精神来了,马上激动的跳起避开那伸向他颈后要解开链子的手,冲着他使劲儿摇头。   “可以保命”,这四个字才是最重要的,修炼是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以后可以自由行走遨游江湖打下基础,而这个基础归根究底无非就是“保命”。   现在想想,蓝凌衣是什么人,套句他娘的话――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凌水阁阁主,他的身边又怎会有没用的东西?   这东西他逃命的时候都带在身上,就更不会简单。   蓝凌衣看着小兽激动眼睛闪亮亮的的样子,是满意极了,面前的小兽就有着孩子般简简单单的心思,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立马表现出来。这也是现在还不能带他出去的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韩沧辰,他不能让这个男人威胁到这孩子的性命,   眯着眼笑道:“既然想要,就给我好好带着,掉了,”他话语一转,一脸阴狠油然而生“我就把你喂肥了拿来打牙祭。”   说着,还露齿一笑,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在这昏暗的洞穴里,男人的牙此时看上去闪亮亮的。   游信点了点头,男人只要别收回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他修行大成,十个蓝凌衣也不是他对手,虽然那个程度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很遥远就是了。   蓝凌衣拨弄了下柴火将火焰整旺了点,抱着游信在草堆上躺下准备睡觉,反正游信已经被当抱枕抱惯了而且这样也挺暖和,折腾了半天也有些困了,闭眼时听到蓝凌衣喃喃:“毛挺暖和的,做成大衣肯定不错。”   游信抖了抖,装作没听到某人的变相威胁。   突然想到那只鸟上哪去了,斜眼扫了一圈,好笑地看到这家伙早已经小鸡啄米了,站在蓝凌衣背后的墙角正睡的香。   看着它这样游信的困劲自然也上来了,夜深人静正是人睡意正浓之时,很快意识就朦胧了,在即将沉入酣眠时刻,一丝若有若无的低低言语钻入耳际:   “以后不要再如此相信任何人了……”   游信是被一阵怪异的叫声吵醒了,声音虽小可是问题它是直接在耳边响起的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睡眠。   脑子还是一片昏沉,思绪停留在梦中的琼山:   山清水秀的琼山能在第一眼就被眼光较挑剔的师傅看上并隐居下来,说明它确实是不简单。   师傅很喜欢那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最主要的证据就是他发现师傅的笑多了起来,眼角眉梢都灵动起来,这对向来只能看到师傅死板着一张俊脸的游信来说实在是一种福利,何况这里的灵气充足对进入修真行列还算初期的他实在是一味大补药,而且还是保证有利无害的那种。   咳咳,话题扯远了,他梦到师傅也是一大早就把他敲醒,他的脸上意外的有些柔和,和平素监督他时那种严肃的脸比起实在让他好一阵受宠若惊。   夏天的太阳出来的早,六七点就有着光芒万丈的感觉。   所以这让一向晚起的他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揉揉眼睛,礼炮的吵杂响声远远传来,脑袋更是迷糊了,怎么放起鞭炮来了?   坐起身来,薄薄的铺盖就滑到了胸口的一片不小的水迹让他瞬间又拉起了被子遮住,心虚的瞟了眼师傅,庆幸的发现他正盯着窗外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   师傅站起身,长长的头发在背后甩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起来,洗漱完去抓只鸡来吧,今天过节就给你开开荤。”   撩撩衣摆走了出去,留下还在怔愣的他,过节?   他从窗口望出去,竹林一如既往的繁茂,远处的小山庄吹烟缭绕,他仿佛可以感觉到那些从奔跑的脚步声,人们相互的恭贺声中一点点的滋生出来的热闹。   日头斜挂在东方,盛光中只能看到亮亮圆圆的轮廓,看久了眼泪悄悄溢出眼眶,他赶紧转头,抹了把眼睛,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想起刚刚师傅说的话,他立马大喜――终于可以吃肉打牙祭了,这不是说平时他们不吃肉,而是分量实在少得可怜,他不是没抗议过,但是师傅一句吃荤易心气浮躁影响修行就把他打发了。   想到要到嘴的肉,心里是美滋滋的,外面飞禽走兽的叫声比什么音乐都美,突然就听到几声不和谐的“咕咕”叫声,奇怪了鸽子一大早应该就被放飞了。   而且更怪异的是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耳边,意识就是在一瞬间清醒的,再一次的睁开眼,他发现光线还不是那么刺眼,而且那“咕咕”叫声也确实就近在眼前。   游信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肉飞了,恶狠狠转过头瞪着这声音的制造者,火红色的鸟儿果然害怕地蹦达开二里地。   磨了磨自己的嘴,示意要拿它打牙祭,可是没办法他还没长牙齿,威慑力减的不是一点半点,摩耶看着他歪了歪头,仿佛是不懂他的意思。   它这个样子让游信很泄气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傻瓜。   懒得再理会笨鸟,看了周围一眼,意料之中没看见蓝凌衣,感慨的发觉自己醒来看见男人的次数基本为零,蹭了蹭尚有余温的草堆,春天属于乍暖还寒的季节,春风料峭,他准备睡个回笼觉,说不定美梦还能继续。   反正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实行三大策略――吃饭,睡觉,修炼。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一章 离去   正在他要闭上眼睛时,那讨厌的“咕咕”声又传来了。   不耐烦的瞪着眼,他愤怒的叫了几声,虽然还是跟猫叫差不多,但是威胁胆小鬼是足够了的,不过这回让他奇怪的是,明显害怕他的笨鸟这回居然没逃走,而是靠近,虽然那速度只能算一点一点的蹭过来。   凝神一看,刚刚睡醒视线还有点模糊,现在可以看到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尖锐鸟嘴上正叼着一个小筒子。   摩耶一蹦一跳的来到他面前,把嘴里衔着的小筒子放在了地上,用爪子蹬了蹬,叫了两声,示意他打开。   他愣神想了想再联系昨天晚上的情景,立马明白了这是传信用的,可是现在蓝凌衣又不在这里,看这小鸟的意思是让他看信,心里马上升起不详的预感,果然,当他爪子轻轻一拨,盖子就打开了看来放信的人盖得很松,扒拉了两下,一个小纸条就滚了出来,因为纸条真的很小,一出来自己就摊平了。   上面有着两行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字:   吾离,尽速归。有事,摩耶系。   他看完后只有一个感觉,蓝凌衣不愧是穿得像古人,这不跟他拽起文来了吗?   明明可以当面说明,却硬是要玩传小纸条的花招。   不管怎么说,知道蓝凌衣已经走了,浮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蓝凌衣说他会尽快赶回来,有事找摩耶联系他。   他瞅了瞅缩脖子鸟,原来它真的是送信的,明明长了副老鹰的样子,怎么叫起来像鸽子呢?而且披一身这么艳丽的红色“马甲”,这么明显的目标就不怕被人劫信?   放下筒子就退下了的摩耶这时又进来,被他研究的目光一吓,嘴上叼的东西差点掉地,还是一蹦三跳的过来,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抽筋了。   摩耶小心的把嘴上叼着的装满浓稠奶状液体的小碗放在地上,这时他才察觉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早餐嘛。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下演唱“空城计”,仔细回想,从修炼完他就没吃过饭了,他还没到辟谷期,不食人间烟火显然还不太可能实现。   这时,摩耶又到外面给他叼来了几个黄黄的果子,小果子饱满在光线照射下晶莹剔透看上去就水灵灵的,他不由咽了咽口水,一嘴就咬了个含在嘴里,入口即化的触感,清新甜而不腻的滋味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美好的滋味一闪而过,只留肺腑一片舒畅,当下不再耽搁将剩下的几个也吃下也没解馋劲,而那碗扮相其实很好看的乳液就引不起食欲了,想到小果子是摩耶带来的,他立马把目标瞄准了它,就见它正奇怪的直着眼睛盯着地上,那里此时还剩下几根吃剩下的叶子,翠绿绿的也霎是好看。   他疑惑,难道这只鸟是要吃叶子?就听到几声叫声响起,却意外的有些悲愤,他穿过头,摩耶已经没身影了,只剩几根红红的羽毛正从天上缓缓落下。   他想问果子在哪找的想法只好作罢。   被这么一打扰,觉是不可能睡了,意兴阑珊的舔完碗里的东西,他一步一晃的朝溪边走去,这已经完全成为他的习惯了,早上起来总想在溪边走走,总感觉在那心里会非常的安宁。   这是一个一如往常的早上,阳光灿烂,崇明鸟啼,春花泛滥把他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实小溪并不是小溪,与其说是溪不如说是小河,水面平静目测有六七米宽,安静的流淌到他看不见的远方,时不时打几个小浪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水下的鱼儿作的祟。   纵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下意思的他就是喜欢称它为溪,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的还想找到琼山的一点痕迹。   想起那天掉落山谷之后的经历,当时他在那个蛋里升出河面时还真是有好几秒,他在看看自己的身形,一个多月的生长除了毛长了点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变化,说白了,他还是像个小猫崽子一样。   小心的往水里走几步,幸好岸边有一片小石头铺就的小坡由浅入深的延伸入水中。等水淹到脖子时他就停下来了,在走两步估计他不是被冲走就是要被沉底了。   水里很凉,但是尚可忍耐,何况此时他还有修行在身,这样的净身也算是修行的一种,抖了抖沾上水花的脑袋,感觉到身上的毛发都被水流冲散浮起,几天没洗澡的别扭劲儿终于减轻了不少。   其间,还有几条小鱼游到了他身边逗留,银灿灿的即使在水面下也反射着耀眼的光,身姿优美的晃着大尾巴,看上去就很不错,他也只能流着口水想念红烧鱼的滋味。   闭着眼睛享受着飘飘欲仙的美妙,肚中却仿佛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燃烧缓解着春水的寒冷,这种感觉就和“围着火炉吃西瓜”一样的爽。   所以当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以着雷霆之势砸入河中央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水朝着他铺头盖下。   硬是没防备的被掀开的浪头打入了水底翻了好几个跟头,喝了好几口扑棱了好几下才浮上水面,脑子一萌,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这次短暂的死里逃生,而是――   “他这不是狗刨吧”这样的问题?   不敢耽误地快速移上岸,当一只脚踏上被塞得热乎乎的鹅卵石时,他发现他走路更难了,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涨了不少的肚子,他也不想再动了,转而观察溪里的东西。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二章 络绎不绝的“人体炸弹”   水面尚未平静,几朵沸腾的血花过后一个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浮起,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型,心里紧了一下后舒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他竟然想到了蓝凌衣,还产生了相应的害怕。   看来他真的对他产生了不少的影响了,居然开始影响到他的判断了。只是这人掉下来的太巧了,蓝凌衣前脚刚走,这人就从天而降,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和蓝凌衣那一身华丽的蓝色锦衣有着明显差距,头朝下身体扭曲着趴在水上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没救了。   顺着水流一点一点的飘走,他也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凭他现在的体形想把他捞上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个人就这么惨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他可能掉下来就已经挂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心里难免沉重,一大早的好心情又一次还没开花就枯了,他都觉得是不是老天看他不顺眼,见不得他过逍遥的日子了。   萎靡的往回走,岸边的动物早都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得跑得无影无踪,剩下湿淋淋的他一脚一个水印的走回山洞,也懒得按照计划探险这个山谷了。   摩耶那只笨鸟还没回来,山洞的地上残留着几根羽毛,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回蓝凌衣那里了,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大的山洞顿觉空旷请冷冷的,心里意外地感到疲惫,趴在草垛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起来时,不意外又是早上,许是昨晚毛湿湿的就躺下了,现在只觉得是头昏脑胀,更是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乍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远处的地上放着装食物的小碗,但是却没有果子了,他连抱怨摩耶小气的精神也没有。   几口吃完早饭,就朝外走去,艳阳高照的天气他突然觉得难受,眼睛瑟瑟的,眼泪流出面前一片模糊,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他随便躺下晒起太阳,不一会困意又上涌,意识模糊前,他脑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真是变得比猪还猪了。   而且还是不怎么需要进食的猪。   没有蓝凌衣的时间照样流逝,距离那天有人掉水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而他本来游遍山谷的计划却一再搁浅,只草草的在山洞周围百米范围内游荡了一圈,便没了兴致,一是气力不够,走不了几步就腿软,二是夜里老是做噩梦,害他精神疲惫。   修炼也荒废了好几天,他深知以他现在的状况搞不好就来个走火入魔,修真这东西不能急必须一步一步来,这是师傅教导他时说得第一句话。   师傅那时谨慎严肃的神情他记忆犹新,谁让他那时言语无忌,瞧他说的好像会很累就说他不练了,结果就是一道雷劈过来打在他屁股,直接在床上趴了好几天才可以下地。   从此以后,他就发现师傅对于他练功的事特别的执着,他可以在任何的小事上迁就着他,唯独修炼一事可以说是师傅的雷区,他的灾区。   摩耶在他上空飞来飞去,在他视线所及的几个树梢间窜来窜去,时不时的撞的树叶漫天飞舞,差点把躺在下面的他埋了。   还不时去惊扰几只动物,看着他们匆匆逃走就追得更起劲儿,这时当然轮到他出场,欺凌弱小一向是他所不耻的,在他的两声“哼哼”下,头上的鸟儿总算有所收敛,也就小小的恶作剧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咕咕”的叫声就没停过,看来很高兴,估计是以前被蓝凌衣当信使一直使唤,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自然玩得疯狂。   游信也被他的喜悦影响,被噩梦搅得好几天不爽的情绪也有了烟消云散的迹象。   只不过这一切又被一个急速落体后砸到水里的动静搞砸了,他的好心情也到此为止。   股股血花绽放后看着那慢慢浮出水面的身体,如果他现在能开口说话不用怀疑他肯定是在骂天――用得着天天扔人体炸弹吗?   害他洗脸洗澡的时候心里都有障碍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敢肯定他的噩梦就是被这些从天而降的人影响出来的。   他叫了两声,摩耶就飞了过来,熟门熟路的用他的爪子抓住那人的肩头把他拖了过来。   没错,从第一次过后,就不断从水潭上方掉人下来,应该都是从他和蓝凌衣掉下的山崖摔下来的,无一例外的都死了,想来他和蓝凌衣幸运的程度真的不是一般的。   当他第一次看到翻过来面朝天的尸体时,差点吐出来,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不说,身体都极度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姿势,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见戳出肉来的骨头,白生生的反射着凄惨的光芒。   与他作出明显对比的是摩耶,如此血腥的一幕,这家伙除了叫的更欢更激动外没有任何不适,想来是野兽的本性,他又发出了初见时那种凄凉的声音。   一股悲哀跃上心头:有着人类心里的他,彻底变成了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不知以后如何生存。   除了第一具尸体,其他的他都埋在了溪边了,不过当然都是埋在了溪的另一边,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摩耶的能力,开始他只是以为它力气大而已,谁想到当他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些尸体时,总不能就摊在岸边吧!   这家伙两只大翅膀一展一扇,一个小型龙卷就形成了刮的是尘土飞扬,然后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就出现了,他一边心里大喜,一边指挥摩耶把尸体扔进这个后天的“抛尸地”。从此,他俩也过上了捡尸抛尸的生活,摩耶从先开始的把尸体的肩膀抓的筋骨裸露到后面的连衣服都没破个线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量变质的飞跃。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三章 活人   就像现在一样,正当摩耶又想像以前一样抛尸时,他突然发现本以为已经是一具尸体的手指动了动,他真是佩服的他的火眼金睛,那么一小点的起伏他都能观察到。   赶紧上前一脚踩上这个人的身体示意不要抬走后,他让摩耶把人翻过来好让他看正面观察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没办法,看到了第一个人惨不忍睹的脸后,以后的尸体他都没让摩耶翻过来,免得影响食欲。   翻过来时他心脏乱跳,害怕看到鬼片里的经典镜头,不过,他马上舒了口气,这人的状况比前面的人好多了,虽然鼻青脸肿免不了,大体还是可以看出一张挺不错的轮廓,身体有不同程度的挫伤,骨折脱臼更不用说。   特别是他拿着剑的右手折出了接近180度的角,他可以想像他是把剑插进峭壁上来减缓速度的,心里已经对这人有不少的佩服,前面也有人有这样的情况,可是不是整条胳膊被下冲的巨大力道扯断就剩点皮肉连在身上,就是武器不堪半途折断,而这人却完全做到了,虽然不是完好无伤,但好歹是保全了性命。   虽然脉搏比较微弱,但这人只要处理好要活下来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的救治,打定主意救人,他招呼来摩耶。   不得不说,这几日相处它是越来越合他心意了,他随便“哼哼”几声,它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中间还是闹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意外。   完全不担心它一只鸟完成不了任务,快速跑回洞穴叼了一个还算完整的罐子跑到溪边打完水后发现重了的罐子用他没长牙的嘴叼不回来时,他不得不黑线。   再次回来,那个伤患者已经躺在洞穴中间了,摩耶站在石头上不动裹着个翅膀看起来有点累,他冲他又叫了两声,扒拉了两下罐子,又朝溪边方向忘忘,摩耶就可怜巴巴的飞出去了,还虚弱了“咕咕”两声,害他都觉得自己是在虐待动物了。   心里寻思着,他走到那人身边,发现他腿上新多出来几个伤口沾上了不少沙子,脑子转转就猜到肯定是某鸟偷懒把人拖在地上走,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小伤口,重点是他的脑部,和拿剑的右手和胸部。   悬崖到底有多深他是没量过,但是这几天的摔成了肉泥的尸体他是没少见,这人外部看起还好,就不知道内府骨头的伤势了。   看看他被树枝石头划拉的早已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仍是一身黑但不难看出衣服的制工优良,触手柔软细腻,领口,袖口和裤脚都是束身设计,一根腰带紧绑腰上,整件衣服就牢牢的贴在身上,伟岸高大的身材因此展露无遗。   亮亮爪子从衣领轻轻一划而下,整件上衣就被剖了尸。   听到那清脆的“哧拉”声,他的心颤了两颤,这衣服不用说了肯定很贵,比他前世的粗布已不知好了多少,说实话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破成这样估计再好的裁缝都补不起来了。   外衣,中衣,里衣,因为衣服薄,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划破生怕一用力人没摔死就被他开膛破肚了,结果证明他是多虑了,估计他手重一点,这人也不会受伤。   最后是一层金丝马甲,看上去就非同凡响,完全没有光线的山洞中竟然还能反射出一层蒙蒙的冷光,薄薄的一层包裹着整个胸膛部分,没有缝制痕迹应该是直接整件制成,触手顺滑质地坚硬,也是唯一没有损伤的一件。   他口水立马就要流下来了――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高级“防弹衣”呀,之前没注意他照例在这衣服划了一下,现在发现居然连一个线头都没起,这还是他这几天看到的第一件可能扛得起他爪子锋利的东西。   可是麻烦来了,这件马甲是套头的,他怎么解开呢?   没办法,他对着叼着水罐刚刚回来的摩耶伤脑筋,摩耶盯着那人一会,谁想一个小型龙卷就刮了过来,顿时沙土与碎步齐飞,盖了他一头一脸,吐吐舌头打了几个喷嚏。   还没等他找摩耶算账,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人已经被翻了个个,他立马就看到他背后的马甲上居然镶着几个朴质的石头,发出淡淡的光芒相互辉映,五颜六色排列成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案,好奇的用爪子碰了碰,就听到一声怪异的“喀嚓”声,吓得以为是机关退了好几步。   几颗不同颜色的石头长了脚一样快速游走成另一个图案,然后――马甲就开了,他看着堪称神奇的一幕,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又靠近了过去。   不敢再叫摩耶帮忙,他的方法实在太暴力,他都听到了一声“闷哼”,想必是碰到了伤处。反正他背上也有淤青,先处理这也一样。   他叼来了几根草,是蓝凌衣采来用后剩下的,他看到过他把这些东西磨碎了敷在伤口上,没几天就好了。   没有手,他只能找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用爪子来蹭,他看着染上草汁由白亮亮变得绿汪汪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恶心,就听到几声重重的咳嗽声,转头一看,就发现正趴在地上的人吐出了好几口血,染湿了不小的一块地。   算了,救人要紧,憋一口气他含住已经成碎渣的药草,给那人的背上敷后,开始查看他还拿着剑的手,得出结果――至少逃不过骨折。这就难了,以他现在的样子,要包扎简直难过上青天,心里打定注意,至少把那把剑取下,那把剑看上去就很沉,长期压迫腕神经,迟早那只手得废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四章 伤口   小心的收起指甲,用软乎乎的肉垫扒拉男人的手试图取出那把剑,过程颇难。   剑就像是长在了此人手上一样被紧紧攥住,游信不得不佩服此人毅力,人都昏了,还凭着本能牢牢抓住自己手中的武器,这肯定是一个过着刀口舔血的人。   这让他不由有些犹豫,这人醒来不会就杀了自己吧,这种人一般都不把人命当回事,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不是人。   摩耶突然狂暴的大叫吓了游信一跳,还没回过神,一阵冷风就从上空刮过,一绺细细的白毛从头上飘下,他不由缩缩脖子,低下头就对上一双杀气毕露无疑的眼睛。   暗沉暗沉没有焦距,游信心下一凉,第一次感谢自己小小的身材,要是自己是个人,刚刚那一剑下来自己肯定上下分家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游信还没来得及稳定下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急速心跳,就得连忙阻止正凶狠扑过去的摩耶。   真要让它过去了,他也不用救人了,直接抛尸就得了。   被阻止了的鸟儿,在洞穴里大大盘旋了好几圈,还发出大声的嘶鸣,似乎是很不赞同他的做法。   游信这时才发现摩耶的眼睛都有点红了,当然不是那种要哭出来的眼红,而是一种血染的红,配上他红艳的羽毛,看上去狠厉异常,吓了他一跳。   在游信的印象中摩耶都是一只被他都能吓得半死的胆小鸟,但是现在的它估计是能把自己吓得半死,游信不得不发出几声表达“冷静”的叫声安抚它。   兴是他的话真的管用,摩耶最终停在一块游信旁边的石头上,眼里血色慢慢退散成琥珀的色泽,却还是犀利的看着正慢慢清醒的人。   那人的眼神渐渐清明,可能是手上的伤被刚刚的动作撕裂,眉头稍稍拧起,却是一声痛叫也没发出。   游信退了几步确保在男人的攻击范围之外,他看到那人的眼里慢慢映出的自己白色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眼里的混沌递减,最后归于宁静。   男人就静静的看着他的样子却似回忆,之后脸上开始出现疑惑不解之后又渐渐凝聚成不可思议的神情,却在一秒后化为虚无似乎之前他看到的都是幻觉,游信被他一连串的表情吓到了,这和他现开始想到的木头脸差距太遥远,这人脸面严酷属于一眼就可以看出面部表情极少的类型。   所以游信早已在心里设定他的木头脸形象,不过男人之后的表情真是印证了他的猜想――木的不能再木了。   那人眼睛敏锐的扫了一圈,然后巡视的目光在某个方向突然停住,游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摩耶充满敌视的目光。   敌不动鸟不动,有些无奈得看着对上眼已经好几分钟的人和鸟,人显然体力有点透支,不过还是用剑硬撑着身体坐在地上,额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手上青筋毕露,显然是暗暗蓄力抵抗可能的袭击。   鸟倒是比较清闲,不时抻抻腿,用喙理理一身的羽毛外加扑腾几下翅膀,游信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盯着摩耶的一举一动,手上的青筋随着摩耶每一个动作一鼓一鼓的,心里就暗笑――他现在敢确定了摩耶那臭屁鸟正在拿男人开涮,就像他在溪边追逐动物玩乐一样,只不过这回对象升级成了一个人罢了。   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玩法,显然面对这个刚刚受伤难免有些草木皆兵的男人,摩耶这种做法能活活耗死他。   这样的场面欣赏一会就是了,他费了不少辛苦可不是为了看戏的,正在游信郁闷怎么解决那个一脸生人勿进的男人时,就听“噗通”一声,那人又趴下昏迷过去了。   游信不禁看向朝他蹦来的摩耶,怀疑它是不是故意的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正是最适合现在这种情况的了。   剑还是死死攥在男人手里,游信不得不下死手,用出十足的力朝着手肘窝狠狠一按,那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麻穴,当年他被师傅逼着学筋脉图时这个穴是记得最清楚的,条件反射是不可违的,何况此人身受重伤,手松的一瞬间他快速把剑扒了出来。   手伤跟他想像的一样严重,劈壁减速的摩擦力使手上的皮肉都跟剑柄黏在了一块,剑一拔皮肉就被撕扯下一大块,游信甚至闻到一股焦味。   因为剧痛那手有些抽搐,从虎口延伸到掌心的伤口皮肉翻卷,边部有焦灼痕迹,中间一条长型口子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正在不断冒血,不与其说是冒血不如说是喷血,连他的身上都蘸到了不少。   伤势恐怖的害游信看一眼都觉得痛,他直接把一整罐的清水倒了上去冲掉上面的血水,把边上已经糊掉坏死的皮肉切下直到看到鲜嫩的肉色,血流得很厉害,游信想了想又冲了一罐水下去,趁着这时间凑上去把伤口包括附近舔了一遍后快速的抹上了一把草药,直到他整只手都变成了绿油油的。   嘴里都是血腥味,游信连连吐了好几口口水,又含了好几口水冲嘴才压下恶心欲吐的感觉。   这时才觉得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了,果然这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几个小果子滚到了脚边,红艳的颜色让游信立马认出了这就是摩耶第一次早餐上给他的东西,那美好的滋味至今令人不能忘怀。   感激的看着摩耶,谁想那鸟儿一扭头一翘屁股就飞走了。   咽下了几个果子,果然腹中不一会就升起一股热气,犹豫的看了两眼躺在地上的人,他叼了剩下的几个果子走过去喂到了他的嘴边,幸好这果子入口即化他也不担心男人吞不下去,眨眼间美味就消失于唇畔,游信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转念想想,只要有摩耶在,还怕以后吃不着吗?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五章 空地   隔天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照例的朦朦胧胧的到溪边洗漱,直到耳边的溪水声在耳中渐渐清晰,他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当下大惊奔回山洞,果然地上空空如也,昨晚还昏迷在这的人不翼而飞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昨天趁他昏迷藏起的金丝马甲也不见了。   心里不由泄气,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救了一个人,还没得到外面的一点情况怎么就走了呢?   转念一想,他现在说不定就是在找出路,精神立马亢奋起来,摩耶这家伙平时老是围在他身边,现在要用到它时反而找不到影子了。求人不如求己,他也不怕被人发现了,悄悄展开神识查探那人的踪迹。   果然在不远处查到了人的气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太远了,他这四根小腿坚持不住。   这几天他没事就在锻炼神识,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没有后顾之忧,周围的一些环境就算没去过,也大抵有所概况,再远点的就不行了。   很空旷的一片地,奇怪的是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整个空地被一大片林子围住,却没有阻碍日光好无缝隙的倾洒下来。   因为――   他抬头看看天,顿时黑线,这是谁的杰作,周围靠近空地的树枝都被削下,他甚至看到了被一切两半的树杆,白生生的内心在其他褐色树身的衬托下格外显眼,居然都没倒下。   这时脚下的地一凸,他忙稳住,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一个小土堆而已,大体是风吹过堆积起来的,继续走了两步还没看到那人的身影,他纳闷了一下,怎么找不着呢?不由沮丧,难道他的功力退步了这么多,连人的气息都能搞错!   这么想着,脚下又是一绊,他不由恼了,伸腿一踢,沙尘扬起几颗,土堆纹丝不动。   他嚎叫一声,好疼!前腿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甩着蹄子过了好一会疼痛才有缓解,他想起蓝凌衣说他是小猫的事,心想就算是猫估计都比他强得多,别人爬墙摔下来估计屁大点事也不会出,他踢个东西都能骨下折。   顿觉前途暗淡。   恨恨的看着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赫然才发现这块空地上都是类似的小土堆,把他脚下的这个土堆扒了扒,一点土灰飘然而下之后,一个圆圆的轮廓展现出来,他心中大悟――这不是树桩吗?   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平常的树桩都是露出土地半尺左右,而这个才刚刚冒了个尖,可以想象这棵树肯定是被贴地砍下的。   联想这个空地的异状,他只能总结出两个字――结界,而且是很恐怖的结界,应该说所有的修真者都会缔结结界,哪怕是初有小成的修真者,因为结界就像医生手里的手术刀,是所有修炼者的基础功课,很多修炼者都认为结界是守护或束缚的一种手段,只有少数高者才知道结界是可以作为一种攻击手段而使用的,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若使用不当作用力有限又消耗大,不如他们直接攻击有效省力,因此很多所谓的高手当然不会做这种无用功,久而久之攻击结界就不为人知了。   他的师傅就是一个能使用攻击结界的人,他亲眼看见过他把一个正好被他们撞上的抢匪用结界包裹住一点一点分解直至完全消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一点一点消亡没有一点办法的恐惧使那人的面孔极具扭曲,他现在都怀疑那人在消解完全之前应该就应景吓死了吧!   如果眼前的情景真的是结界造成的,那个人的实力真是无法设想,虽然――他摸了摸脚下的树桩,平整光滑不下于镜面,他不得不承认这简直比用他的爪子劈材的效果还好,这种切割的程度虽然和师傅的消融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他抬头望天,在这快地方能够看到的上空真的不算少,周围都被枝叶当得有些阴森,只有这里完全受到太阳的眷顾,明亮温暖,这一切都间接的告诉他了一个现实――这个结界真的很大,至少比师傅当初只包了一个人的圈圈大太多了。   结界即依作法而区划一定之地域。很多修行不够的人是要借助器具的力量来完成结界的,而像他师傅那样的高手就可以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直接在现世中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完全领域。结界的持续时间,大小,力量和性质等因素根据修真类型而不同。   完全领域中,创造者可以控制里面的一切,听上去简单,确是危险至极,据师傅的说法就是攻击结界中充满了修真者自己的力量,力量太少支撑不住结界,太多了又难以控制,真元存于体内于体外的控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一旦放出,你没办法自由控制或收回,轻者功力大失,重者被结界反噬从此消失。   想到这些,他就止不住身体的抖动,想到把这么大的空间中充满的力量压缩成一个大小的球,他估计威力不会下于小型黑洞。   就算想得好一点,这人是有什么奇珍法宝相助,他也没法放轻松,能造成这样的攻击结界一般的法器哪能胜任,至少是仙器上品,就仙器上品他前世还没见过一件,那完全就是传说,而能控制的人定然也不简单。   由此下结论――这世界真的有高手高高手存在,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否则以他这半壶水级别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风吹林动,舒爽的清风吹散了刚刚的凝重,也吹散了他的担心,只不过这风吹并不单纯,他皱皱眉头,这人真是死撑,都忍不住咳嗽出声,还硬要攀在树上当吊带熊,都不知道那副手也折,脚也瘸,肋骨断了几根,肺腑伤了几分的身体是怎么爬那么高的?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六章 讨好   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下几滴暗红色的斑点,摇摇头,伤口又裂开了,真是浪费他的口水。   阴阴一笑,正好材也快烧完了,爪子一亮,“砰然”一声,那棵大树轰然倒地,惊起一地灰尘和群鸟的惊叫,不过不明物体并没有掉下来。   没关系,他暗想,回应他的就是一声熟悉的嘶哑叫声,摩耶迅速俯冲而下钻进一团浓密树枝中,兵荒马乱的一阵打斗声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被抓下来的人,不出意料的已经昏了。   把人抓回洞里,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他看着陌生人的上半身,感叹摩耶的心狠手辣,上身勉强遮身的内衣已经彻底报废,一缕缕挂在身上,还好摩耶还算听他话,他身上只有一点红印。他叼来一套衣服,这还是前几天他把草搬出来晒太阳时偶然发现的,昨天没想起,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悠悠闲闲的处理好一切,已经是中午了,吃了摩耶保姆准备的午餐,逛着树林,采来了些药材当然他是不认识的,这鬼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植物暂且不提,明明看上去是兔子的东西一转头一条比松鼠尾巴还大的蓬蓬绒团就吊在屁股上,明明是马的动物偏偏长了一对羚羊的角。   怎么看都觉得是基因工程的成果。   认药物的工作就全落在了摩耶的身上,他只需随意站在一边,发出一两声叫声,摩耶自然会帮他找出他所需要的物品。   上至药品食物调料,下至下水抓鱼抓虾,他是越看越满意,心里早在琢磨着,怎么把摩耶从蓝凌衣那儿要到他身边?   一路上,他乐颠颠的跟在摩耶屁股后面,捡它掉在地上的羽毛,这也是他偶然才发现的。   摩耶的羽毛有非常好的保暖效果,触感柔软比得上鸭芯绒,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它会喷火有关。   这一转悠就是晚上了,一回去就把收集的羽毛扔在他的草铺上,现在他的窝真是看上去就红红火火,喜庆得很。   真想上去躺一会,要说这一久他赖床程度增加,这个窝就是首要原因。   恋恋不舍的走开,没办法,还有好多事要做……   看着还在昏睡的某人,他开始烦恼该如何叫醒他,他给他敷的草药有麻痹作用,这也是摩耶这么容易把他抓下来的原因,因为那时他已经神志不清啦!   算了,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他伸出爪子在男人的脖子上一抹对着摩耶下暗示,又乱叫着两声,就见摩耶眼里戏谑神色一闪之后转为凌厉,果然快速飞过来朝着男人攻击过去,速度之快连累站在旁边的他都被扇飞了两圈。   他只来得及见到白光一闪,利器碰撞的“当啷”声响之后,二者分开,摩耶早已退回他上空盘旋,而男人一个翻滚回身收剑,姿势潇洒好看,就是身上衣衫凌乱了些,破布条晃荡全身,有些好笑。   他警惕的盯着他俩,准确的说是他头上的摩耶,眼里精光闪烁,完全没有刚睡醒人的混沌,看来早已醒来,只是一直装睡而已。   男人的视线下移与他对上,仍然是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即收敛深沉的眸不见一丝波澜。   整个人就如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是如此,他看着心里就是“嘎嘣”一声,被他盯着总觉得身上发凉。   他缓缓走进,男子的眼神总算有了丝变动,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的转移。   一步两步,压力简直是如影随形,他不由郁闷――不要随便放杀气行不行?害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总算目标达到,他叼起那几根刚刚打斗掉下的几根羽毛转身奔回老窝放进后才喘出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在靠近他身边了,走到摩耶叼上来的几条肥鱼旁边,鱼还没死透,不停的在地上扑腾几下。   脊背上一排溜儿鱼鳍高高耸起,随着鱼嘴的张和而张弛,白色的鱼鳞闪闪发光状似透明,翻起的肚皮儿白生生的,看上去就肉嫩刺儿少。   肥美之极,他流着口水一下决心,勇气油然而生。   转身走到那人前面,抬头睁圆了眼睛他尽量装出无害的样子乖巧冲他叫了两声。   那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他再叫了两声感觉温柔的与猫叫儿都无异了,眼睛睁得酸涩不由流出眼泪,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此人还是木头一个,眼睛都不带转弯的直愣愣的看着他,不过好歹杀气不再释放了,他顿时身上压力一轻抓紧机会用头拱他撑在地上的手。   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他真害怕他下一刻就是抽剑砍他,这么近就算是摩耶估计也救不了他了。   别人为财死,为色亡,他却是为了区区的口腹,连个佳话或臭名都赚不出,估计顶多就是一个笑谈,别人还嫌味淡。   总算这人眼神恢复正常,摸了他两下,他就知道应该没问题了。他扒扒地,小跑到放着鱼的地方绕着跑了两圈就蹲下身,兴奋地看着他。   他想吃鱼,他想吃鱼,他想他的眼神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那个人应该是看懂了,捂着胸口站起来慢慢走了过来。看到衣服的时候,他愣了愣,看看自己**的上半身和勉强遮体的上半身,终是有些吃力的换上。他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微柔和了,心里偷笑,果然行贿是没错的。   “你想吃鱼?”沙哑低沉的男音一出口就让他愣住了,没办法,他太久没听过人讲话了,自从蓝凌衣走后,他的交流对象就只有摩耶了,一个鸟类一个兽类说得都不是人话,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他的声音还真不错,低低的带着一丝暗沉的声线比起蓝凌衣雌性诱惑的声音,他还是喜欢这种男人味十足的嗓音。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七章 偷得浮生   带着一丝疑问男人静静地看着游信,直到游信反应过来忙急急点头。   小兽人性化十足的样子同样引起了男人的一怔,眼里的疑惑更浓,却只是拿着那几条鱼走到洞口,站了一下凝神细听就朝溪流的方向而去了。   看着男人轻易的听声辨位,游信心里佩服,支棱起两耳朵,他凝神在也听到了那细细的水流声后终于心里找到了一点平衡,神识也不是万能的,他现在也要好好的锻炼身体的素质来达到法术的修炼要求。   男人的动作很快,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小刀,几条鱼很快就被开膛破肚去鱼鳞的处理干净了,回来时,游信早已使唤着摩耶升起了火。   想当初蓝凌衣走后的第一个晚上,着实让游信挺心慌的,虽然外面说不上月黑风高,但是洞里面乌漆抹黑实在不方便,特别是摩耶的一对聚光锐眼,黑暗里闪闪发光活像两个小电灯泡,飘飘悠悠的放射着绿光,寒碜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听到那熟悉的“咕咕”叫声,否则他宁可露宿在外,也不要呆在洞里。   后来在摩耶莫名其妙的吐出了一团火,点燃了蓝凌衣用剩下的柴火,他才摆脱夜里黑暗度日的命运。   那个男人看到升起的火堆,居然也没表现出惊奇,径自削了几根树枝来穿上鱼,就放在火上烤起来了,游信叼来上回吃兔子剩下的一点调料放在他面前。   男子看着这个东西,眼里精光一闪而过,游信等着他放调料自然是没错过他的表情,脑筋一转马上反应过来,这事肯定是跟蓝凌衣脱不了关系。   没道理那人刚走就不断有人跳崖,又不是自杀圣地,还各个一身黑衣的神秘打扮,傻子才看不出他们是何种性质的工作人员。   男人看了他两眼,嘴唇动了两下,想说些什么,但是估计小兽也回答不了他,终是没有开口。   真是低估他的智商,游戏有些闷闷不乐,自己不能说话,好歹还能点头摇头,好不容易以为有个人能说两句话让自己听听,偏偏是个缄默的个性,游信真害怕,就算有一天他有机会重新做人,恐怕都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瞬间心情就暗淡下来,游信趴在地上,脑袋也枕在了前爪上,看着眼前烧得旺盛的火焰,心里有些茫茫然。   “咕咕”的声音响在耳边,侧个头,就看到摩耶小小的头凑在他面前,一双琥珀色的晶亮眼睛盯着他,吓了他一跳,爪子都差点条件反射扇了过去。   也不知道摩耶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摩耶似乎不怎么喜欢那个男人,一般都距离他一段距离,只有在自己靠近男人时它才会飞到附近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游信知道摩耶是在保护他,也许因为现在他也是只动物,对于摩耶的这种行为,他有着莫名的感动,动物之间的弱肉强食是自古不变的道理,摩耶却保护不是同类的他让游信不解的同时更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仅仅是蓝凌衣的吩咐。   摩耶嘀嘀咕咕的叫了好几声,看游信仍怏怏不乐,就用锋利坚硬的喙不时啄他的耳朵,力道很小不至于会疼,反而痒痒的害他不得不伸爪去抓。   结果就是摩耶玩上了瘾,看游信挠这只,就去啄那只,游信不得不站起来跑动来躲避红鸟的恶作剧。   心里隐隐明白,它是在担心他,恼怒也就没有了,只有自己可以感受到的温暖让他在鱼香味渐渐弥漫开来的空气中快乐起来。   男人把先烤好的两条鱼给了他,游信招呼摩耶也来吃,边吃鱼边看他小鸡啄米一般一啄一啄的,实在增添了不少兴趣。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两天,男人安安静静得呆在洞里养伤,游信也每天带着摩耶去采药,渐渐的也认识了这个世界的不少药材,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功效,但是至少也知道是可以药用的,而他也知道了他以前吃的奶状液体原来是一种面朝东方的红色的大花中采到的,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时分蕴满的液体会从花瓣间流出,摩耶就放一个罐子在地上接直到有他喝的分量。   记得当时他就很汗――居然有会产奶的花,这个世界也太神奇了吧。   见识了不少的药材,有白色叶片中凸显紫色奇怪静脉的细长叶子,也有长着细细针尖实际上很柔软的红色球状果实,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根茎,摩耶带着他穿梭其中,居然没让他注意危险物体,而是随他自由自在行走其间。   充足的灵气游信第一天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效果,而且是越往谷里去越充盈,奇花异草也就越多,直觉告诉他,这谷的深处一定有秘密,这些灵气就是它散发出的。   往往这样的地方既能孕育天下难求的珍稀草药,也会吸引修炼成精的妖魔鬼怪,可是这里却干净毫无邪气,让他实在不解。   摩耶曾经给过他的红色果实他始终没见过,任他耍赖要求,摩耶也就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就是不肯带他去。   一回游信假装生气不理它,它就哀哀地在他身后一路“咕咕”叫,声音可怜无辜,再加上一双可怜巴巴瞅着他的琥珀色眼睛,虽然还不至于流泪,但是它眼睛澄澈透明瞪人时自是恐怖凌厉,现在一副可怜的样子更是形成强大的反差,这从雄壮的老鹰演变为弱小的鸽子的神奇过程,游信实在是无福消遣,看得心都抖了两抖,觉得自己就是那虐待小孩的后妈,良心过不去只能原谅它了。   结果摩耶一见他脸色转好,立马一飞冲天绕着他头顶转圈圈,落了他满头翠绿绿的叶子和纷飞的花瓣。   男人的伤好得很快,不知道是他们拿来的药材的作用,还是他本身功力的关系,这几天他就在山洞里打坐养伤。   自从男人醒来后,也不用游信蹩脚的照顾了,男人自己就选了几种草药就给自己疗伤了,手脚的骨头自己也接好了,现在行动完全不成问题。   游信也因此享尽了口福,男人时不时会打猎些小动物来烧烤,鉴于他还没长牙,他就把肉撕碎成条喂他。   再加上摩耶时不时上贡的可口水果,游信幸福的过上了米虫的生活,偶尔在和煦悠闲的时光里修炼下口诀,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八章 出去   三个多月的日子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尽其然。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这个世界发生的每一件事,特别是山谷里终其一日的生活,他就在吃饭,睡觉,修炼的过程中打转,恍然发现,蓝凌衣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了。   而他和摩耶还有那个陌生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居然也一起生活这么久了。   蓝凌衣这混蛋还说来接他,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摩耶除了传送了第一次的纸条就再也没有送过其他的消息了。   一天就在山谷中欺负小动物来自娱自乐,他都怀疑它是不是原来就住在这里。   还有救回来的男子,一天就在山谷中无所事事的闲逛,要不是那天他一身的伤尤在脑海里历历在目,游信都要以为他这样悠闲的态度是在山谷中游玩而不是坠落山谷明显有目的而来的人了。   又是新一天的到来,他却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了,谷中生活宁静作为老年疗养之地是个好地。   原本以为静的下心来潜心修炼,但是对于新到这个世界的游信来说,对于新世界的好奇太多了,何况那天和娘亲一别还不知道她如今是否安好,蓝凌衣的凌水阁那天是被毁了的,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波。   他当然不是在担心他,这几天他发现身体中奇异血丝并没有因为他换了个身体而消失,而是被凝成了一个小球被后面多出来的金黄气团包围住了,看来是暂时被压抑住了。   这几天的观察让他发现这个叫“血灵咒”的东西很像是联系两者之间的一种媒介,只不过它的功能很强罢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他基本上可以确认他和蓝凌衣之间说是同生共死了也不为过。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他身上下“血灵咒”来害蓝凌衣了,想到出生那会儿和他接触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玉媚基本可以排除,而剩下的……他不愿意多加猜测。   无力感再度升起,他果然如师傅所说的思凡之心过多,怎么也做不到宁心静气。   想到师傅每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游信就觉得好笑,这是师傅那张六神不动的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他曾经一度以此为乐。   男人走路悄无声息,这是高手的风范,只是发生在明显回忆过往的游信身上时,实在吓了他一跳。   以为男人要出去了,这几天男人经常会出去几个小时左右不知所踪,最后又准时在吃饭时间回来他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他所想不多,无非就是他出谷时记得带上他。   蓝凌衣那儿有消息是最好,但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准是没有错的,他要是出个意外几年之后才能实现带他出去的约定,那自己岂不是要闷死在这里。   山谷中虽说环境是不错,但是他自问还做不到心如止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姿态,而且恢复人身还是一个大问题,至少他现在是毫无头绪,唯一有头绪的蓝凌衣却蒸发出了这个山谷让他求解无门。   一身朴素灰衣穿在身高挺拔的人身上也遮掩不了冷峻的气质,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这只是一个农民的想法,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即使在盛阳下仍是染不上丝毫温度。   游信却已然习惯,这人虽冷但是好歹不是时刻释放杀气,而冷气在他师傅那就是家常便饭,他还会被吓到不成,看人不能看表面,就像看人丑就说人家心肠歹毒一样,别人一副面瘫脸就说这人杀人无数是一个道理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天天都给他做食物吃,虽然只是各种各样的烤肉,但是足以表明男人对他至少没有什么恶意。   “你想出去吗?”   依旧冷淡的一句话着实让游信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意思,惊喜来得太突然,前一刻还在想的事情,下一秒就成真,感觉上实在有些不真实,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他兴奋的心情。   男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凌厉中带着隐隐笑意,他抖了一下,立马识相地放下扒着他裤腿的爪子,偷眼一瞟,裤脚处几个小洞赫然显露,想让他无视都不行。   尴尬的看着男人,他也不是故意的,这套衣服都是自己给的,不必这么小气吧!   正这么想着,身体就被抱起放在了臂弯中,他的身体只勉强占了别人一小半的胸膛,让他立马意识到长身体的重要性,否则以他现在的身量估计走出去就让别人一脚踩死了。   看情形,这人是要带他出山谷了,突然想起一事,游信挣扎着从男人怀里下来,一时情急忘了运用法术一头栽下来眼界好一阵晃荡,不待调整他急匆匆跑回山洞,奔到自己的垫了好几层干草的漂亮小窝前,他不动了。   回头一看,男人果然已经在身后,正不明所以。   他扒拉起窝里的红色羽毛,把它们揉成一团。   “你要把这些羽毛带走?”   男人眼角一跳,但是语气尚显平静,游信一看事情有搞头,忙将头蹭过去,瞪大眼睛看着他,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每当他使用这一招时,男人的表情都会不自觉的放柔和,有时嘴角甚至会出现笑意,尽管只是轻微的弯曲弧度也足够让人称奇了。   撒娇既然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当然不会吝啬使用。可知前世他就是用少年较为清秀的面孔向容姐姐那儿讨到不少好处,有回被师傅撞到,气的师傅好几天都板着一张脸对他不理不睬的。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三十九章 结界   果然最后男子妥协,在衣襟下摆撕下了一块布,帮他把羽毛都包在了里面之后揣在了怀里,本来他想自己叼着的,但是想想实在不方便只好作罢。   男子抱着他出了洞口就运起了轻功,游信基本上是立刻就看不清身边的风景了,耳边只听到呼啸的风声,全身的羽毛也一个劲儿的往后飞去。眼睛可视的各种颜色参杂其中的隐约轮廓飞速而逝,这感觉就像是坐列车,而他身乘的这辆是辆特快而已。   开始的新鲜劲过去,还无法完全收放的灵识终于让游信注意到男子身体周围似乎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灵气,浅浅的绿色被压缩在身周活跃的跳动,似乎怀有生命一般。   联系蓝凌衣当初治愈伤口时使用的白芒,有点头绪了,想想师傅教的那些功法原理,估计和他们使用的大致相同――元素之力,前世他还没达到看到元素之力的境界,没想到现在居然能看出,不知道是这世天赋异凛,还是现在这具兽身的能力。   很快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照这个速度,估计离出口不远了,果然没过几分钟,那个人一只手就按上了他的头把他使劲儿往下压不说,还把他整个身体往他怀里塞,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一股强大的压力给压得憋了嘴,眼睛看不到,精神就全都放在了感官上了,而他的感觉就是――纵使他现在整个身体都窝在别人怀里,但是他浑身的毛还是都贴在身上了,如果用做人的经验来说就是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在六级风力中行走要被刮跑的感觉就是了,他相信若是没有这个人抱着他,估计自己现在已经在云间漫步了。   男子早已动用力量抵抗,两种力量相碰并没有爆开,反而是被另一种包含吸收,这应该是个禁制,他不由担心――这个多半就是出口的阻碍,估计从外面进来也是这样,怪不得这里这么原生态一点污染都没有,多半这百年间这里根本没人涉足,不,想到那片森林的空地,明显最近有人在这儿,不过,实力那么强姑且也不算是人了。   现在他们要出去明显是要过这一关,男人全身紧绷怀抱也在缩进他都快被团成团了,心里愁得发慌,虽然他现在还硬扛着没有后退,但是这么被吸收力量失败也是早晚的事情,他可不要被他连累反弹出去。   真是的,看起来这人还挺成熟的,怎么一上来就硬碰硬,最可恶的还要抱着他冒险。   游信现在也不想着早点出去了,能全身而退就算好的了。   细细想来,这封印还是挺温和的,压力是大了点,但是却没有那种雷霆万钧的阵势,只是在一点一点加强力度,否则就算这个人功力再高强也早在相抗的一瞬间弹飞了,他察觉到这些倒不是他现在实力强,而是封印禁制这些东西也是他前世的学习内容,万物不离其宗,纵使换了个世界,力量组成成分有所不同,遇到相似的东西他还是能凭经验分个三六九等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师傅还给他示范过,因为作用主要在于守护和隐藏而少了攻击部分,考虑到时间带来的消耗问题,也不知道是那一届的修真天才居然研究出这种可以吸收攻击者力量的特质,而他师傅也无愧是个天才,他学会了使用却没找到个天才的学生,总控仅仅是叹为观止的观摩了几次,听说了它的特征,至于使用和破解连点皮毛都没了解到。   眼下的情况让他悔不当初的同时,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勤奋一点,不说解除这个禁制,至少让他安全着陆也行。   他都快被压成饼了。   男子显然也快到极限了,脚步开始后退,护着他的手也渐渐有了缝隙,游信觑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淡淡的金色旋窝在前方旋转,而他们则笼罩在一层青色的防护罩下,旋窝看不出有多厉害,却生生的阻住了他们的脚步。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纯粹的金芒熟悉而又亲切,突然就觉得它不会伤害他们。这想法怪异之极,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体内多出来的那团金色以至于现在看到金色的就觉得亲切。   正在嗤笑自己的幼稚,就顿感压力大增,眼前的青色防护罩已经碎化成烟缕,他终于体验到了这个封印被触动而产生的真正力量――一瞬间没有了意识。   这回是真正的没有了意识,等他再睁开眼时,实在迷瞪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活着的状态,因为他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还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思绪也是飘忽的,而且眼前也是一片黑,太符合鬼故事中的描述了。唉,真是被那个人害死了,早知道他就乖乖等蓝凌衣回来,不知道摩耶找不到他会不会着急,像上次一样生气都不给他按时送早餐了,他还没跟它说他不喜欢它嘶哑的叫声,还是“咕咕”要来的好听。正在胡思乱想,一抹幽幽的蓝色火焰突然闪现在不远处,接着就向他一点点靠近,这该不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要来了吧!   相较于普通人,他自是从来都相信有牛鬼蛇神的存在,人都可以修炼成仙神,那么世间万物也自会有其独特的存在形式,只不过他们没见过而已。   在师傅给他的很多书籍中都曾提到过一些妖精鬼怪的存在,比起枯燥的修炼心法,当时他最感兴趣就是这些内容,因为可以当鬼怪小说来解闷嘛。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章 启程   随着如豆的灯火的靠近,视线慢慢开始适应昏暗的环境后,游信隐隐看清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轮廓自床边浮现,视线上抬终于看到了一张有些面容泛着青白的脸,得出第一节论――是个男的。   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麻木不仁着,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他,嘴唇微动似是欲抿又似要说话。   微眯着眼,仔细打量那人的长相――得出第二结论,这鬼长得挺帅的嘛。   深潭似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紧闭,一头长发在身后简单结成一束,随着他的走动发尾在黑夜中只划出了最轻微的幅度,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黑白电影,白的是他,黑的是周围的环境,却如此美妙的融合毫不突兀。   这男人天生似乎就是属于黑暗的,不是指性格,而是气质。完全融于黑暗的和谐不突兀。   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前,先前有些模糊的脸终于变得清晰,五官更加具体,游信更加移不开视线了――这人不是那个男人吗?   这么说他还没死,要不就是他们一起跑到地府投胎来了不成,还真是阴魂不散,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人。   撇过头,他才懒得心烦。   谁料身体一轻竟是被抱了起来,游信想挣扎才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个爪子都难,对,是爪子,亮度有限,他也不会分错爪子和手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而且那尖利的指甲还在一闪一闪的像个小灯泡似的反光,想让他认错也难。   怎么变成鬼了他还是这么个外貌不成,而且灵魂是没有直觉的,那他现在遍及全身的沉重感是什么。   疑问遍布脑海,张嘴却是已经熟悉了好几个月的“呜呜”叫声,脆弱的几乎听不清。   嗓子疼的厉害,干哑的像是好几天没有喝过水的程度。   “别逞强。”   讨厌的声音的传来,男人接下来的话却叫他大吃一惊“你昏迷了一个星期,现在身体自是吃不消。”   震惊的转头看他,“一个多星期实在打击到他了,”感情他来到这儿就是为了接二连三的昏迷不成,相比前世可以一个月不进五谷的状态,现在真是脆弱的可笑。   男子不顾他的吃惊,把手里的灯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晃动不停的火焰终于稳定了下来,眼前长方形的框架显然是一张床,简直是如梦初醒。   不是入定就是生生的昏睡了一周多,难怪醒来时感觉那么不真实,身下棉布的有些柔软有些粗糙的触感现在才真实传来。   看样子现在是晚上而且恐怕是深夜,就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四周找找,像之前一样的被黑暗笼罩,完全没有一丝光芒闪现,不禁疑惑:   怎么没窗子,这人找的是什么屋子,弄得乌漆抹黑的,他一醒来误认为是阴曹地府完全就有它至少一半的责任。   “喝点水。”   男子不知从哪掏出了个装满了液体的小盘子凑到他嘴边,游信抬头撇了一眼,照例的木头脸,刚刚觉得长得还挺帅的真是自己没睡醒的后遗症。   “你要是没有事了,我们明天就启程。”   游信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就喷出来了,启程?去哪里?   这人随便,自己还有事儿要做。   男子明显看出了他的不合作态度,也没有再说什么,端着空了的碗就出了房间,一时间房间又变成黑洞洞的寂静,只有那盏小小的油灯静静的燃烧。   他还以为那人还会过来说写什么,谁料到他等的灯花都劈了,也没见到男人飘过来。   可能是实在睡太多了,这么什么也不做的躺着却没有产生丝毫困意,实在无聊就看着烛焰发呆,外焰是黄色,内焰是蓝色,越接近烛芯蓝色越深。   屋里虽说有了些光线,还是看得不甚清楚,一眼望去感觉是空荡荡的。   没过多久他就重新盯着发光源。   琼山的千村万户都是没通电的,晚上只能使用油灯或者蜡烛,所以对于这个伴了他好几年夜晚的用具,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里的蜡烛倒是没有什么差别。   看了一会就没有兴趣了,只是以前无聊时还可以趁热拿流下来的腊水捏制各种小玩意,现在却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了。   这昏黄的灯光让他想起蓝凌衣家的鸽子蛋大小夜明珠,还有身下只铺了层薄褥的床板,硌得人难受,还没有干草躺着舒服。   总结――这个人多半挺穷的,跟着他估计没好日子字过,他还是早点跑路找靠山去。   算盘是打的精的,可是事实往往不如人意,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就不该就此放松。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蜡烛熄灭后的映像基本是没有了的,反正游信是被跌醒的。   睁开眼想打个呵欠差点咬到舌头,游信才注意到身下剧烈的颤动。   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立刻回了神。   不大的空间,甚至可以说狭窄,目测一下也就五六平方米,一个成年人估计躺下都困难。   屁股下尚自垫了个厚厚的圆形软垫,其他地方则只是铺了层灰色的毯子。   马车四壁裸露着原木的褐色,随便的涂了层腊防止剌手。   真是简洁的可以,游信不由感叹。   有小风从耳边吹过赶走了些闷热的空气,才发现旁边开了个小窗子,只不过被同木头同色的厚布遮住,刚才没注意到。   外面估计在刮风,才将将卷起了小小的一个角,却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正对着应该是入口,被同样厚的一大块黑布遮住,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一章 拐上车了   整体也就大致这样,还有的物体就是他旁边正盘腿坐着的男人。   身下颠簸的如此厉害,男人却像是被钉到了车板上,身体没有一点晃动。哪像他,身体上下运动的幅度都可以画心电图了。   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从侧面看,睫毛还挺长的,随着眼脸的上扬看的是分外清楚。   依旧是一身黑衣,衣角裤脚都用绳子紧缚住,仅露出一小截颈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服服帖帖的垂在背后,看得他都觉得热。   男人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说一句话,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无甚波澜的眼睛仅仅是撇过来一眼就让游信的一切抗议胎死腹中。   都被别人拐上车了,就只有静观其变了,况且自己也不是这人的对手,逃跑的希望在这人的眼皮底下只有破灭的份。   郁闷的重新趴下身,轮子滚动的“轱辘”声剧烈地让游信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前面是震耳的踏地声整齐传来,他盯着被盖得密密实实的窗户,想象着外面景物飞退的速度能达到多少。   在飞驰的马车上躺着也不见得能舒服好多,总之不到一个小时,游信就觉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有不断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第一次发现时间漫长地如此可怕,过了这么久,怎么感觉阳光斜射进来的角度都没有变化,灰层弥漫在小小的车厢中做着万古不变的扩散运动,漫不经心,似乎就可以这么飘荡个一辈子。   当然,飘荡个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行。他不禁嘀咕。   密不透风的空间即使在凉爽的天气下也是闷热难当,特别是游信就没停止在身下的软垫上的翻滚,没到一会,身上的毛发就汗湿了然后凝成了一簇簇,搓到垫子上居然还不带弯曲的。   黏腻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旁边的男人却如老僧入定般再没动一下,仔细打量,嫉妒立马涌上心头。   ――穿这么紧,居然连滴汗都没出,脸上干干爽爽在光亮的环境下一点油光都没泛出,连一头及腰的长发也还是照样的飘逸。   游信估计自己现在的造型估计可以媲美刺猬,真是羡慕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跟男人练的功法有关。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兴趣马上就来了,游信开始仔细观察男人的气息,手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兴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炽热集中,男人居然毫无征兆的再一次睁开眼,游信居然在其中看到了一抹无奈的神色。   男人在怀里摸索了一下,就掏出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包裹,鼓鼓的撑出了圆形的弧度,看着男人的行为还有些不明白,就见包裹已经放在了自己面前,这么近足够他闻到食物传来的香味,其中夹杂着一丝甜味,吸入鼻中有股淡淡清香,立马就勾起了食欲。   空气的燥热引起食欲不佳,都忘了想吃饭的问题了,不过,判断不出时辰也是原因之一。   指尖轻轻一勾,固定的细绳就应声而断,褐色的纸张随即展开,刚刚闻到的香味立即大盛,数张厚厚的纸下隐隐露出雪白的一角。   迫不及待的把碍事的包装拨到一边,一小堆各色的糕点就露在了面前,怪不得居然有甜味。   糕点无一例外的被整整齐齐的切成易人品尝的小块,有些小块的就保持了非常可爱的形状――一些花瓣或是动物的样子,认不出来并不影响他对它们的喜爱之情,让人看了就胃口大开。   看了半天,选了个纯白色的糕点,主要是白色看上去要清爽一点,可以看到表面嵌了些褐色的果肉,用舌头轻轻一卷就入了口。   糕点在口腔里一点点融化,意料之中的美味,不油不腻带着适宜的植物芬芳,其中更夹杂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更是刺激了味觉。   吃完了一快,马上进攻另外的其他几个样式,居然个个都是不同的味道,各有特色,其中他最喜爱的是一种白色带蜜枣的米糕,糯米的粘实感中还带有一丝酒味,不浓烈含在口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芬芳,还有就是一种乌黑色的点心,入口即化完全是酸甜的口感,让他格外喜欢。还有一种就是淡黄色的,奶香味浓郁,越吃越香,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不太适合,吃多了可能会感觉到腻。   说来说去,其实每一种都不差,都让他爱不释手,可惜由于样式太多,每一种的数量也就一两块,所以他尽量多含在口中一段时间直到一点余味都不剩了才进攻下一块。   等一包糕点只剩零散的几块孤单单的瘫在牛皮纸上时,游信才反映过来这里不只只有他一个人。   回头看到男子仍闭着眼睛还在打坐似乎从没有动过,才放下心――他应该没看到他吃糕点的臭样吧。   看着剩下的几块,还有点意犹未尽,可是他这么吃完了不太好吧。而且……打了个嗝,他非常无奈的想到:   这小身体似乎已经撑不下去了。   吃饱了照例酣眠,一个午后就如此悄无声息的溜过去,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快,在糕点氤氲的芬芳中从指尖无声逝去。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二章 客栈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小二自听到车马声后就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口。   正值夕阳落山,最后的余温尚还眷恋着这片大地,迟迟不愿离去,留下啼血的晚霞似是在诉说不得不归去的惋惜。   在风尘仆仆中,小二看清了――是一辆简单狭窄的马车,前面几匹拉车的马褐色毛色,既不高壮也不是过于瘦小,只是普通品种。   此时正疲累地拖着车厢前进,不快不慢。车辕上隐隐坐着一个车夫,可能快到住店了,也没有看见他扬鞭催促。   长久当小二的人都练就了这么个绝活,就是眼尖,这是他们吃这口饭必须学会的本领。   看到的是辆可以说是简陋的马车,有些年轻的脸上有一瞬的失望,但随即就换上一张笑脸迎上。   这是通往帝国首都的必经之路,所以客栈虽然偏僻,生意却从来都不会空落。   这几日这个国家的天子正值二十五岁的大寿,前几天他已经迎接了不知几拨匆匆赶往帝都的人马,随着时日将近,今天才稍稍清闲了一些。   多年的经验告诉小二,看到的并不是真实,这迎来送往的客人说不定里面就有伪装了的达官贵人,一不小心得罪了就不止吃不了兜着走。   赏银虽是重要,但是毫无疑问的,自己的命当然更宝贵。   这么想着,一声粗壮“叱喝”后,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已经稳稳停在了眼前,几匹马鼻孔?张喷出灼热的气息。   车夫是一个看上去就感觉朴实的壮汉,穿着简单精干,四肢裸露着露出常年风吹雨晒过后的黝黑苍老皮肤,戴着一顶帽檐宽宽的斗笠。   马车停下后车夫没等稳定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后稳稳落地。一看就知道干惯了车夫的活儿。   安抚了几下马匹后把手里的缰绳交给小二后就解下了下巴上的带子取下了头顶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和小二想象中一样平凡却老实的脸。   虽是带了帽,脸上的皮肤看上去却像是比手脚的皮肤更黑,一双褐色的眸子却是熠熠有神,把整张脸衬得也透出了一丝特别。   随意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水后就在染上风尘的短襟上擦了擦,短襟早已湿透了贴在汉子身上,隐约可见隆起的结识肌肉。   稍微整顿了一下,壮汉掀开了身后马车的黑色帘子,小二刚准备躬身迎接下来的客人,就看见白色的帘子后居然还有一层黑色厚实的帘子挂着,垂直而立显然分量不轻。   车夫自是不急不慌的再拉起了接下来的黑帘,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将帘子掀到了头顶,充分体现了发达的臂力。   “主子,到了。”   壮汉低下头轻声说,那微弱的声量着实与强壮的体型不对称,小二吃了一惊,抬头就听到马车内传来轻微的动静,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的脚已然踏在了车轴上。   一恍然,里面的人也没见怎么动静就站在了车外,一身的黑衣在看惯了衣着光鲜的客人的小二眼里是有些怪异,他稍稍怔愣了一下后马上回神。   之后尽职尽责的牵着空着的马车交给从马棚赶过来的伙伴,自己则领着这两个客人走进客栈。   客栈看上去虽是挺小的,但是好在内里干净简洁,不像外面沧桑风尘的外表。   红色的栖木桌椅大多退了色,但是面子上没有一丝油迹印痕,八张桌椅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厅里,到不显得很拥挤。   不过这样的一个店铺在这样的路段真的有些小了,不过,在这里投宿的客人都是一些小商人或是赶集的,他们不可能花大价钱买行走迅疾的异兽,就只能把这小店当作暂时的落脚之地。   出门在外的人大多以和为贵,遇上人实在多的情况,大家商量下合伙打个铺也就过去了。   若不是这几天是这个国家的帝皇五年一次的大寿辰,也不会显得特别拥挤。   穿着稍显富贵的红色丝绸衣服长衫的掌柜正站在长方形的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手上的账簿页面迅速翻飞着,真叫人担心他是否看清了账面。   掌柜露出有些夸张的笑脸,显然是对这几天的进账非常满意。连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舒展了不少,看上去不是那么的疲劳。   看到店里的伙计正领了两个客人进来,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一旁的一个本子上随手划下一笔,就等待着客人的过来。   “这两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讨好的声音,衬着那张笑眯眯的胖脸倒是挺和谐的。只是透着精光的两只眼睛让人一看就知晓他的精明。   转了两圈小眼睛,老板的视线定在了稍后的一个人身上,一身黑衣的男人透着股煞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是气势却是自然而然的流泻,不是多么的雄厚霸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老板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双手,却被男子随意瞥来的目光吓到,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一时吓得连话都忘了怎么说。   “老板,来两间房子,之后送点小菜来,就行了。”   这时跟在黑衣男子身后的一个汉子开了口,憨厚的声音总算叫回了老板的神。   店小二机灵地推了推自家老板的手肘,因为一直跟在客人的身后,他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现在看到一向精明待客的老板半天呆愣着没有动静,虽觉不对也没有多想。   店老板看到小二挤眉弄眼的神情,抹了把头顶细细的冷汗,随即眉开眼笑的吆喝道:   “两间天字号上房”,小二在一边赶紧帮衬,“客官,每间房子先要交五两的定金。”   汉子扫了眼小二,两个银币还真不贵,特别是这家店还处在这种要道上,怪不得小小的一家客栈在百姓间却是声名远播。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三章 掌柜   车夫点点头,下了车后车夫就把赶车的鞭子系在了腰间,这时一手握着鞭柄手腕一翻转鞭子清脆一响滑下,划出一道漆黑鞭影,却是勾出了一个麻布编织的荷包,稳稳落在壮汉伸出的另一只宽大的手上。   这一动作迅速凌厉,这时楼下已经有两三桌的客人正在吃晚饭,却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否则定会有人大叫一声“好鞭法”,出门奔波,本来就怕旅途无聊,遇到有趣的事情,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总爱看一眼,喝一句,也就图个高兴。   壮汉看到小二和掌柜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上蓬乱沾满灰尘的头发,庄稼人朴实的气质尽显。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掌柜得这次倒是很快的反映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把那张粉白的胖脸生生笑出了一朵多瓣的菊花。眼睛基本上是看不到了。   从那包包里掏出了两个小银疙瘩在手里掂了掂,交到掌柜手上。   “这是十二两银子,剩下的就算作饭钱了。”   “小陈,还不快带路?”掌柜的冲着还在呆愣的小伙计喊到。   小伙计会了神马上点头哈腰的领着两个人想楼上走去。只是走过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前时,由于他比这人矮了个头,又弓着腰,视线正好就看见了这人胸口的位置似乎动了几下,就像里面放了什么活物。   当然这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他也没勇气好好打量这个穿着奇怪,气势吓人的男人。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眼花了。   掌柜的看着一行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自然瞧见了那个让自己害怕的男人奇怪的行为――一只手护在胸前,这个动作在这个充满冷煞之气的男人身上实在不是太和谐,所以看起来格外突兀。   等到完全看不到身影后,掌柜的呼出了一口气,这男人不是普通人,刚刚自己紧张的居然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僵了。   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嗅了嗅鼻子,他怎么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这一发现使昏昏沉沉的脑袋立马清醒,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当然现实是,脚软的他还是继续趴在软软的床铺中,站在厚厚的被子上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连路都走不稳的生物更是如此。   已经在床上了?看看周围昏暗的环境,确是夜幕来临了。   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休息了,窗前摆放的桌子上正散发着让人兴奋的香味,他的注意力马上就吸引在了上面。   可惜看不到,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大红木桌子的下延,至于桌上的内容只能凭想象了。   第一次如此渴望那个男人快点来。   果然,老天还是眷念他的,木门开启的“吱呀”声很快就传了来,他瞪大了一双眼睛撑起前爪半蹲,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一身黑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穿的一丝不苟,除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浑身伤痕的模样,这个男人以后见到似乎都是同一个样子,迈着轻灵无声的脚步,犹如幽灵一般出入在身边。   男人黝黑的眼睛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就放在了他身上,看到他翘首以盼的模样,微愣了一下就往他面前走来。   眼睛一亮。他拼命摇头摆尾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桌子,表明他的意图。   男子起先看上去有些无措,眼神却是柔和了一些,但是待顺着他的眼光看到桌子上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嘴角一下子绷紧了,虽然在他看来他一向都是这个表情,只是现在更甚,硬是在年轻的脸上紧出两道纹路。   他走到床边,抱起了他,对于这一点他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反正现在他确实还没有自理能力。也就坦然接受了。   如他期盼的一样被抱到了桌边坐下,他迫不及待的伸长爪子攀到桌延上,终于看清了一桌的彩色。   几个盘子里简简单单的抄着几样蔬菜,大多数夹杂着些肉丝,还有一盘闻上去酸甜开胃的烧鱼和一碗浮着浅浅黄油的汤,无一例外的冒着热气,应该是没端来多久。   绿的是菜,白的是肉。   不是特别丰富的菜式,也不精致,倒是充满家常菜的味道,简单随意,总是更能引人下口。何况现在肚子正在叫嚣个不停,中午吃得那点糕点早已经不知消化到哪去了。   扒扒那人袖口,他相信他明白他的意思,否则,不会把他带到饭桌旁。   可是这人却是自顾的拿起一双碗筷自己吃了起来,明显是不管他的意思,他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上下起伏的下颔和不断吞咽食物的份,真是叫人气愤,还不如就把他扔在床上,总比在这儿看着他吃好。   可是却毫无办法,自从伤了蓝凌衣,他就对使用自己的爪子格外的小心,现在也找不到什么方法来帮助自己。   这人明明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亏他中午吃了他的糕点还觉得他不错,现在就开始虐待他。   男人吃得不紧不慢,动作算不上优雅,但是简洁毫不拖泥带水,从这儿就能看出他行事的作风――简单凌厉。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四章 金耀帝国   游信眼巴巴的看着男人,却发现这人完全不为所动,依旧面色不改的进食,一时间,室内就只有食物咀嚼和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   就在他以为男子就要这样一直完成晚餐时,敲门声响起了。   “主子,粥端来了。”一个压低的嗓音说起,因为音色比较厚重,被人刻意压抑着说出感觉特别怪异不说,还有种搞笑的感觉。   游信只注意到了来人的说话内容,粥?   抬眼瞅着这人下巴,看不出还挺能吃的,这些不够,还要额外加。   男人放下了筷子,拿一边的不巾擦了下嘴后,说道:“进来。”   然后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就走了进来,黑黝黝的脸孔衬着一张普通的脸,手上正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小碗。比起他那肌肉虬结的手臂,那托盘在被举在他手里就像是拿着个手帕的轻松。   在菜香中,粥类压缩的米香味还是扑鼻而来。   进来的人低着头把碗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到了他。   牛眼顿时睁成了一对铃铛,也不顾主仆之分的猛地抬头盯着他,张大了嘴,就差没用手指着,那神情简直像是小朋友看到了怪兽的感觉,有点害怕,更多的是惊奇。   没想到木头身边还有这么有趣的属下。   他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个人,没吃到东西的郁闷也减少了不少。   “出去。”   抱着他的人淡淡的开口,对面的人立即重新低下了头,只是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三番两次的张口却还是没说出话的样子,男人终是拿着空了的托盘退出了门外。   游信不屑地看着重新关上的雕花木门,脑里鄙夷身后的人就知道吓人!   男人端着碗放到他面前,取了个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凑到他嘴前,冷冷说了一句:“吃。”   语气僵硬的不像是人说的,而是从机器嘴里蹦出来的。   哽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其实看到他把粥端过来的时候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图,不过话说得要不要这么勉强,简直像是逼不得已。   自己闻到香味扩散开的胃口都被噎得回去了。   男人说了一个字就没在开口,只是固执的持着把勺子放在他眼前,估计他要是不吃,男人能一直这么拿着。   而且,他确实饿了,他的修为要达到辟谷期还有些早,不能靠从外界吸收能量在身体里炼化作为生命的养料,现在必须和常人一样每天三餐才能维持机体正常运转。   无奈的上前含住勺子,结果还没等尝到味,舌头就麻了……忘了,这碗粥还冒着泡,能是直接喂进嘴里的温度吗?   游信欲哭不累,又不能吐在这人身上,只能皱着眉头往下咽,没想到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那口粥就硬是卡在了嗓子眼,烫的他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然后颈后又是一拍,嘴里的东西就喷在了一块布上,正是先前男子拿来擦嘴的那块。   他被这一掐一拍弄得惊魂不定,看着皱着眉头看他的男人,总算他放下了帕子,重新端起碗喂他,这回倒是记住了吹两口,游信打起十分的小心喝着男人喂着的粥以防意外,直到一碗粥见了底都顺顺利利的,反而是他心不在焉,完全忘了那粥的味。   之后之前的壮汉又进来了一次,目不斜视的收了桌上的碗筷,只是临走时仍是好奇的看了他两眼,只是不见了之前的夸张的吃惊表情。   只不过他身后的人鼻子里只是多出了点气,汉子就端着东西火烧屁股的退出去了。   心里有些可惜,面对着个表情丰富的人总比面对一个木头强,而且这人做事一点预兆都没有,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来,一点都不顾别人的想法。   深夜,光芒全熄的客栈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叫声,然后轻微的翅膀拍打声很快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就这样停停走走,途中路过许多个打城,坐在车厢里听到嘈杂的市井喧嚣声时,先开始他真有些不适应,听在耳里总有一种隔膜感,算算,其实在前世的琼山中,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竹山(番外有介绍)修炼,偶尔也就去容语家窜窜门,也不觉得如何难熬。   现在突然来到这繁华之中,不带入感是如此强烈,就像是一个完全处在黑暗中的人一下子暴露在阳光底下,头昏脑胀之余就是不真实。   不过好在,对于新事物的新鲜感没有多久就驱散了之前的隔离,游信有些跃跃欲试的想出去看一眼,可惜被男子看得紧紧的,而且……   再一次屁股落地,好在反弹的力道柔和没有什么疼痛感,他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   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可是――用爪子触了触,淡淡的涟漪记从指尖扩散开来,像一池透明的水被投入了小小的石块。却是实实在在的挡住了他的行为。   这是背后的人在发现他第一次想出去的时候设下的。自此他的行动完全被限制在了这个小车厢中。   日子倒不是很难过,因为每天中午自己都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昏睡,神清气爽的起来后就是傍晚了。   鉴于醒着在马车上奔波实在是不愉快的,游信也就不是太计较这其中的古怪。   这日,醒来时马车的速度确是已经缓下来,一会停,一会走,每回起步的惯力都引起他一阵不适。   日光微稀,窗外倒是人声鼎沸,还有车马粼粼之音差不多都是同样的频率在前进,看来都是拥挤着朝同一个地方前进。   游信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心里庆幸那人没有再弄一个隔音结界出来。   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样事情,意简言骇的说就是――   “金耀帝国万民敬仰的皇帝陛下要举行二十五周岁的生庆大典。”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五章 见闻   路上碰到的马车多数都是来都城庆贺的,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看准了这是一个发财致富的商机,想来捞一笔的。   而大多数的百姓无非是凑凑热闹来了,来一睹这位年轻帝王的风采。   这个庆典的第一天,这位帝王会协同新上任的祭祀上城墙来祈祷苍天的佑护。   这是这个大陆的传统,这里的人民似乎格外的信奉神,一路上几乎在每个人的嘴里都可以听到“神”这个字眼。   这位风气意发的帝王据说为这次生辰龙心大悦,与民同庆之余就搬下了一道圣旨:   “整个耀金帝国今明两年一切的税收只收取五折。”   这个消失一传出皇宫就以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劲头传遍了整个帝国。   对于普通老百姓和商贾,比起皇帝的生辰是如何盛大的好奇,当然比不上对自己利益的关心。   特别是那些靠种地维持全家生计的田里人,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跪地痛哭流涕的。   感谢老天赐予耀金如此伟大体恤民生的帝王。   他心里暗忖:这皇帝的能力他是不太知道的,但是收买人心的水平他是见识到了。   国本在于民心,这句话估计现代人都晓得,耀金的帝皇做到了这一步,那么这个国家就不会成为任人欺凌的国。   这样的盛世估计会持久不衰。   后来,他才发现他实在太低估了这位帝王,他的能力别说是统领这个国家,就算是这片大陆都是游刃有余。   这时,窗外有人终于提到了其他的话题,而不是一味得为那位帝王歌功颂德,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就算是再伟大的功业,也会听烦的,害得他都快倒背如流了。   一个二十五的人放在现代大学也才刚毕业,他难免怀疑他们的话里有夸张的嫌疑。   照他们的说法,这人都不是一句“天才”能概括的。   声音是从旁边的马车传来的,因为大家现在都挤在一起,再加上他们这个车厢是格外的安静。   一只不能说话的动物加上一个以“沉默是金”为宗旨的人,你期望能闹出什么动静?   就算是前面赶车的铁牛,在上路的时候都没听过他说一句话。铁牛这名字是在路上相处时他听到后面的人叫的,当时心   真是乐开了花。   这名字配上这么个憨实,眼大如牛的汉子,真是搭配极了。   旁边的是一个很大的马车,投射过来的阴影随便遮住了他们这辆小小的马车,说话的人应该是赶车的两个车夫。   时不时能听到两声吆喝,他们的声音刻意压低,估计是怕马车里的主子不悦。   “你知道为什么这回陛下会高兴到一下减少五成税收吗?”一个人小声说到,听上去闷闷的,多半是捂着嘴。   他一边听着,一边猜测着外面的情景,这也是清醒时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而且这对训练听力,观察力非常有效。   “不是说是因为现在国内一片平和,这几年庄稼连年丰收,又正逢五年一次的‘金岁’,福喜双收,陛下所以才大赦国内。”   另一个也是小声回道,只是语气里带着好奇,显然前面一个人的说法引起了他的兴趣。   “切,”前面的声音有些不屑,“这是对外的说法……”   这人说到这停下来,故意卖起了关子。   听他讲话的人也正如他所料那般立刻忍不住的说道:   “对外的说法?这么说是另有内情?老王,你别吊我胃口了,我们这都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还来这一招?”   “嘿嘿。”那人听到这说辞笑了两声,“你别心急,他这不是正要告诉你。”   “现在知道了,你赶紧说,马上就要进城门了。”   “你知道昶曦贵妃吗?”   “怎么会没听说过?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听说是精灵王最小的女儿,却是最漂亮的,连早上最怡人的旭日都比不上她容颜的灿烂。”   那人一脸垂涎的说道,明显陷在了对那位美貌王妃的想象之中。   精灵?又是一个没见识过的生物,不过传说倒是没少听过。这个世界的精灵看来也是有着一副让人赞赏的容颜,看来耀金的皇帝陛下还真是艳福不浅。   “得了,收起你的口水吧,昶曦贵妃是你能肖想的?”第二个人语气鄙夷,“她一进宫,陛下只看了一眼,就封她为昭仪不说,更在她那住了一晚之后的第二天直接封为‘昶曦’贵妃,对她的宠爱可想而知。”   “据说,她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而且太后也及其喜欢她,三天两头就宣她进慈安宫谈话。”   “那这回庆典又跟她有什么关系?”问话的人有些疑惑。   “这可是还没对外召开的机密,你千万别说出去。”小心翼翼的语气,“说不定主子都不一定知道。”   “你别是骗我的吧,这么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我家那口子说的,你也知道她在万府厨房的那份工,那儿人多嘴杂,万府小姐的丫鬟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事儿就流传开来了。不过,也只限了几个人知道。这还是听说了他要上京,我家婆娘才传信告诉我的。叫我这回小心点,别出了什么茬子,我当你是几十年的兄弟,才告诉你的。”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六章 小院   “怪不得,我就说咱哥俩在一起,你在哪能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原来是嫂子告诉你的。”听的人恍然大悟。   “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的。”   “那就是――”,老王顿了顿,游信可以察觉到另一个人一口气都吊在喉咙口,显现他的紧张。   “昶曦贵妃生了个小皇子。”   “什么?”   另一个显然被刺激到了,被另一个人马上阻止了,“你小声点,这消息现在还封锁着呢!被人听到了,小心‘卡擦’掉。”   “这是真的吗?前不久三皇子才降世,那昶曦贵妃生的这个是之前还是之后?”   “应该是四皇子,那天万丞相被急匆匆的招进府可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那你说,为什么咱们陛下要封锁消息,”语调陡然一变“难道他不喜欢这个四皇子?”   一声闷响,说话的人似乎被打了一下。   “你这脑子上哪去了,陛下减免全国税收,明显的龙心大悦,哪有不高兴的样子。”   “也是,那你说陛下为什么不公布消息?”   “还有,下回不准打他脑袋,越打越笨,你倒是有老婆了,我还是光棍呢!”   “唉,知道了。不过,陛下的圣意我怎么猜得到,我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为止,因为已经接近城门口了,守门士兵的吼声隐隐都可以听见了。   游信琢磨着刚刚听到的消息,消化着内容。   这帝王过得好生潇洒,孩子都有五个了,不知道他生第一个的时候有没有成年。   祁禳城,正是他们要进入的城池,也是耀金帝国的帝都。   祁禳――禳灾祈丰之意。   一路上见到的人基本上都是以这座城池作为目的地。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冲着这皇帝的庆生大典来的。   还真是大手笔,不知道那帝王的宫廷中又是一番如何热闹的场景就是了。   举办这么大的盛宴,也不怕劳民伤财,不过说不定他就是借此在昭显这个国家的盛状也说不定。   他暗自嘀咕,回神就感觉不自在,一抬头,果然发现车厢里的人不知什么是时候已经睁开眼睛,难得的舒展开手脚仰靠着车厢壁。   眼睛却是盯着他的,平静无波的眼神实在看得他发毛,因为他从来就不能从男人的眼睛中看出任何的意图。   这人带他来这祁禳帝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就算是从外面来的人,估计身份也不低,这样一个男人结交的必定也不是地位浅薄之人。   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毫无例外的拦了下来,外面的守卫粗声问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出来一下,我们要检查马车和行李。”   男人总算移开了目光看向门口,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游信本来打算坐在这看热闹,他就不信男人敢公然反抗不成。   可是结果真的让他失望,没有人强制进来,这辆马车就被放了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声抽气,然后“放行”   通知就迅速传来。   游信愕然看向男子,男人一脸的高深莫测。   祁禳城内明显比城外更热闹,这从马车进城后变得更慢的行速就可发现。   幸好两边市场有士兵帮助整顿道路拥挤,否则大家都乱走一气估计就水泄不通了。   再长的路也终有到达终点的一天,人声渐渐被抛在脑后,在一个后巷中,游信被抱下了车,面前是一个红漆剥落的木门,门口低下的水沟中流淌着油腻的脏水,时而飘过几根菜叶子,味道难闻至极,小兽赶紧埋到男人怀里屏息。   好在,铁牛安顿好马车后就跟随在男人后面,两人一跃就跳上了不高的灰色围墙。   被带着飞了不到两分钟,铁牛就紧紧跟在身后,灵巧的身姿跟那个强壮的身体完全不搭调,两个人飞檐走壁没有引起一丝动静。   面前的景色也焕然一新,越往深处前进,建筑物就越来越高大。   终于在一个小巧精致的院落里,男子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一个翻身就站在了长长的走廊里。   青石铺就的地板长长的绵延至阴影里,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的存在,而且居然连蝉鸣鸟叫都听不不到。   他环视了一周,院子小巧精致围成个正方形,中央一颗参天大树,绿油油的枝叶伸展出巨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这个院子头顶的天空,星星点点的光屑投射在地上,微风一过,就是一地流金闪烁。   树根旁边是一口井,四四方方的砖石打造,上面一个红色吊杆上缠着几圈粗绳,一个结识的原木桶就放在旁边,桶底有些湿润,显然不久之前有人用过。   现在大概快到正午,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上,有大树遮荫,呆在这里不会觉得热,但是他饿了。   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喝粥,白天吃些从客栈带出来的点心,但都没有第一天的好吃,所以他也就随便填饱肚子就不再动嘴了。   今天好不容易中午就进了城,而且是最终的目的地,心情自是放松了不少,连日马车坐的骨头都要疏了。   一路上可以闻到杂七杂八的香味,都无一例外的勾引他的味觉,这里是耀金的首都,相当于现代中国的北京,各种小吃简直是遍地开花。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七章 井壁的机关   一阵脚步声传来,轻轻的落脚声说明是女子的,而且看频率应该是两个,随后传来的说话声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男人对着铁牛做了个眼神,随后两人身形一闪分开来,铁牛去了对面的房间,而抱着他的人进入了旁边的一扇门。   “这两天的生意真是太好了,累得他手都肿了。”一个女子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声音挺起来还很稚嫩,让他想起了娘亲的婢女小若。   “可不是,还好他们平时都是呆在内院的,现在实在人手不足,才调到楼里帮忙,等陛下金岁过了,就好了。”   “说的也是,”女子的声音突然又激动起来,“友儿,你听到这几天来吃饭的客人都在谈论陛下大的英勇事迹吗?”   “好多人都说,陛下不仅文武双全,长相更是英俊,据说,赤焰国的莲艳公主趁着陛下的生辰准备提亲呢!你说,陛下会不会答应。而且……”   “嘘,”另一个女子有些慌张制止了她的话,“小静,这不是我们能谈论的,你忘了这里的规矩了吗?被大总管听见,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知道了,友儿。”女子果然被吓得紧张起来,“你不会告诉大总管吧,你知道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小静,这里就我们两人,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友儿安慰着这个心性还不成熟的同伴。   “友儿,就知道你最好了。”女孩明媚的笑声充满了院落,刚刚的空洞的环境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游信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好笑,这里可是至少有三个人哦,虽然他暂时还不算在这个范围内。   两个人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男人又站了一会,才转身走向屋内。   他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两排桌椅分置左右两边,棕色的桌面油漆的闪闪发亮,可以看到里面清晰的文理,正面是一个大大的供桌,上面供奉着不少的瓜果糕点,漂亮的色泽说明是新鲜的,用很大的白色瓷盘乘着,淡淡的清香飘来,他不由咽了口口水。   男人瞅了他一眼,走上前,眼睛被不经意的闪了一下,他的视线总算从那些食物上移开,看到了供桌后半部分放着的雕像。   原来以为会供奉什么神仙保佑,可是越看越不像,这造型怎么是横着的,看起来怎么是一只野兽!   他震惊的看着那个雕刻品,白色的身体,小颗的黑色宝石镶嵌成条形的纹,一圈圈装饰了全身,长长的尾巴有力的向上卷起。   尖锐的指甲被摩的发光,如镜子般反射着一切光线。白色的獠牙兹出嘴外,嘴巴大张可以看到里面猩红的舌头,最特别的是红宝石造就的眸子,里面居然能看到黑色梭子状的瞳孔,透出凶狠狰狞的光,威势自然而发。   他看着挺面熟的,除开那双特殊颜色的眼睛和头上不是太规则的图形,怎么看怎么像他认识的某种动物。   难道这是白虎的变异体,反正这是异世界,出现什么相似的生物他都不会太奇怪的。   可是这里的人供奉的是这个东西,而不是所谓的神佛?   游信正思考间,男人伸出了一只手到那些装着贡品的盘边,他心里乐了,难道要给他吃?那他要不要吃,这可是祭品,他吃了不会遭天谴吧。   正犹豫间,那只手却是摸索到盘底,只听轻轻的一声响,男人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长条形的物体。   男人抱着他走出门外,铁牛已经站在了井边,手里也拿着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同样的长条,只是颜色是黑色的。   男人抱着他走到井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铁牛,他好奇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铁牛蹲下身用手抚摸着井壁,手指沿着砖石之间的细缝缓缓移动,然后就在其中一个地方停住,也不见怎么用尽,一块灰色的砖就被完整的卸了下来,露出了白色的石培,另一只手上握着白色的长条就向着那块地方伸去。   本以为会听见沉闷的碰撞声,谁料到明明看上去是固体的石壁居然像水一样荡漾开来,一点点把整个长条吸收了进去。   铁牛塞完了手里的一块,以同样的手法处理了另一块黑色的长条,只不过第二块转之后露出的空间是黑色的,原来这两个东西放进去还有颜色的讲究,估计是功用不同。   等一切动作完事,一股淡淡的波动传来,就算现在他没有动用神识都可以感受到的压迫,却在这个院子的上空莫名的被消融掉,他抬头看着上空,大悟,原来这里还有个结界,估计就是用来消除开启这口井引来的力量变化的。   还真是复杂的结构,不知道这里隐藏了些什么,保密工作做的是一套套的。   这时,男人已经带着他跳下了一人宽的井口,头顶的光亮一点点散去,最终被一片黑暗掩埋。   不知道下落的多久,黑暗总是把时间无限夸大,总之等他注意过来时,已经是在一个灯光通明的甬道里,白色的壁石发出淡淡的光辉,强度正好,既不刺眼,又不过于柔和使人容易产生睡意。   甬道相当宽敞,至少看起来比他们来时坐的马车宽了不少,他比较着,而且……至少并排蹲着五个人完全不会显得拥挤。   闲闲的向蹲在地上的其中四人瞥了一眼,都低着头,身上都穿着倒是同男子一样都穿着黑衣,就连捆绑袖口的方式看上去都一摸一样。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八章 正门   只有一个是例外,一身的白色短打看上去倒是刺眼,铁牛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跪到那一群人中了。   “起来吧。”低沉的声音从他脑后淡淡传来,让他稍感不适。   五个人同时起了身,动作整齐归一到极点。   “你们先在议事厅等他。”又是一句吩咐,几个人就瞬间散了身影,以他的眼力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因此他发现了一个早就应该发现的问题,感情这家伙抱着他的时候根本没使上全力,难道是伤势还没痊愈?   趴在床上,他想着这一串的事情,还是没找出男人带着他来这儿的头绪。   那个人把他扔到床上就走了,多半是赶到什么议事厅去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他交给个丫鬟带过来就行,何必亲自送来,担心自己跑了不成。   这房间与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相比,就实在太简单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个衣柜。   其他的摆设一律没有,空白的比客栈的房间还朴素,至少别人还会放两个花瓶。   空气倒是赶紧清新,应该是有人定时打扫,屋里没有什么香味,连时下流行的熏香也没有。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他有些傻眼,这要他怎么回答。   幸好敲门的人显然也只是意思意思,之后就推开了门,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浓郁的饭香味几乎是同时传到鼻端。   他抬起头,视线正好可以看到一袭浅绿色襦裙的裙角,边角绣着粉色小花,下面一双绣着同款花式的白色绣花布鞋包裹着小巧的脚,上面系着五色彩带,随着女子的小碎步一荡一荡,倒是独具匠心。   步如金莲,女子轻手放下盘子,一张姣好的脸转向他,素面朝天的姣好面庞,黛眉美目,翘鼻红唇,不是非常美丽的长相却是看得舒心。   眼前立刻一亮,来到这里看到的都是一身黑衣打扮的人,遇到他们也是各个低着头而过,若不是身边男人叫住,都会飞速离去。   简直就像是有跟鞭子在他们身后督促一般。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正常的女子,除了一身衣裳稍显靓丽,面容打扮还是算朴素,此时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他猜想:“她主子多半也没说照顾的是一只宠物吧。”   看木头那样子,带着一只动物在身边也确实叫人惊异。   女子很快收拾好脸上惊异的表情,仍旧款步依依走向床前,看得出明显受过良好训练,腰背挺直又不失女子柔韧。   女子走到床边,非常温柔的抱起他,女性和男性身体特征的不同,身体温暖柔软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不是喷上去的,就是自身带的。   游信趴在这个女人的臂弯中暗暗比较,相比之下,蓝凌衣的臂膀就硬多了,只不过却别有安全感。   非常贴心的将粥一勺勺吹凉送到口边,与前几天不同的是,已经可以闻到诱人的肉香,却找不到,估计煮融在粥里了。   一口喝下去口感黏稠,没有明显的米粒,不知道熬了多久才有这效果。   女子低眉目和,温柔又透着恭敬,常常喂他一口后就拿着一条鹅黄色丝绢细细为他擦拭下颔,抹掉有时溢出的米汁。   没办法,动物的口腔本就适合舔舐,再加上幼龄的小小嘴巴,尽管女子喂得很慢,还是时不时的溢出嘴边。现开始他还挺脸红的,其实这事情在蓝凌衣和黑衣人喂他时,也发生过,只是那时不觉得害羞。现在换成个温柔的女生如照顾婴儿般照顾他,就是觉得很不自然。   一直如此,一小碗粥喂了半个小时才见了底,女子放他在床铺上,然后走到桌边做着什么,以他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他正纳闷间,淡淡的香味传来,轻淡中带着丝清甜,显然是女子燃起了熏香。   随后退出了屋内,从她进门到出门,都没说一句话,脸上几乎都是一个神情,他心里感叹――不愧是木头的属下。   淡淡的香气中很快就入眠了,香气似乎有助眠的作用,醒来时完全没有前几次睡醒了头晕脑胀的难受,反而神情气爽。   迎面吹来的风带起一袭清凉,最后的光亮已经在一点点沉淀,低头下去,街上还几个小摊已经点起了灯火,在夕阳未尽时看上去倒不是特别明显。   他眯着眼,看着快速退去的景色,猜想:这是要去哪里?   越往前近,景色越来越繁华,店铺上方巨大的招牌在大风里剧烈翻动,下方人声鼎沸,快是吃饭的时候了,餐馆小吃店都开始热闹起来。大一点的酒楼早已灯火通明。   空气中是浓浓的菜香,加上各式各样的酒香,引人垂涎。   不过这些香味很快就飘向后方,隐约可见前方高大的宫门轮廓,城墙上流串的火光显得之下的墙砖阴森,红木搭建的塔盖在黑暗里看去磅礴威严,似乎是顶天而立,两边分别另造高高的安塔,尖尖的冲天,比起城墙还要高上许多。   居然是皇宫,任是他一路上猜测良久,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地方。在他看来,蓝凌衣与爹爹的冲突是在江湖之上,没想到会牵涉到朝廷。   回首望着越发飘渺的万家灯火,感觉只要一踏进这阴森高达的城门,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士兵装甲行走间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响,就算是站在渺小的城墙一角都听得清清楚楚下。   天子脚下禁止喧哗,以着城门为圆心的一千米之内的范围内都不允许任何经营,所以人烟渺渺。   所以有个异常,守门的士兵可以在第一时间观察得到,不会发生鱼目混珠的现象,马上向上级汇报,这不得不说是防止暴乱或是臣子叛乱的好方法。   平常也就只有当盛大的庆典或是需要打开城门迎接某些重要别国官员时,这段路上会沾满百姓和士兵会整齐排成两列夹道欢迎。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四十九章 暗道   心里有些惶然,晓是再无知,也知道进了宫能见到的大人物也就那么几位,不是妃子就是王爷,还有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   当然还可能是皇子,可是想到那个英年二十五岁的帝皇,他实在无法想象他的儿子都已经有了可以培养出面前人的势力。   男人动作迅速,城墙上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仍旧在墙头动作有序的巡逻,站在城下,完全听不到士兵交谈的声音。   只有重重整齐的脚步声,每一次踏下他似乎都可以感觉到整座城门的震动,这是一种无言的威势,又成千的士兵发出,肃穆庄重。   他不禁有些好奇,能有这样士兵的皇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采,应该不是脑满肠肥那种类型吧。   男人抱着他靠着城墙慢慢移动,他探探头看到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突发奇想:现在他要是叫出声来,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想法一瞬即逝,他还没无聊到一己之身尝试,不过,他对他还真放心,就没想过把他弄晕了再带进来吗?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墙头上的火光在黑夜里看得越加清晰,这还是看得见的,这么大的地方他估计应该还有不少的暗哨。   男子有些忌讳,飞行的速度慢了不少,约半个时辰左右终是摸到了转角处,绵延无计的灰色巨型墙砖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笔直的线条遥指夜空。   其实除了城门口的一片地方被每天清理而干净一望了然,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是被杂草包围着,潜行在其中非常不容易被发现,可惜要进入这座城堡只有大门一个路径,要靠爬墙进入是完全不现实的,这也是为君者放心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这人跑到这乌漆抹黑的角落来干嘛,正值春季,蚊虫多得很,好几只就在他鼻子面前转圈圈,闹哄哄的在耳边叫个不停。   男子蹲下身扒开周围的草丛,借助着这双夜晚视物也清楚的眼睛,他看到了双手大小的砖上有一个奇怪的凹陷,看得出是一个图案。   男子很快往上面安了个什么,前面的一片墙居然就无声的消失了,一条暗道乍然出现在眼前。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却发现这回眼睛不管用了,丝毫看不清。这人带给他的惊奇真是一路上就没停过。   男人快速走了进去,不知道做了什么,一阵机器运转声后,黑暗的空间瞬间就光亮了起来,柔柔的光线并不刺眼,奶白色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蓝凌衣家里的夜明珠。   反射性找寻光源,不出所料果然是那种圆圆的小珠子,比上回见到的小了一号,只有鸽子蛋大小,可是贵在量多,这些夜明珠完全是镶嵌在暗道的砖石里,头上,两边都有,甚至脚下都为数不少。   感叹,这才叫奢侈,蓝凌衣也才拿个照照屋子,他就拿成千上百的铺路用。   心里隐隐已经明白,有这个财力,最重要的是能在皇宫最重要的保护物――城墙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脚,做出这么条暗道来,普天之下,只有那么唯一一个人有这种可能。   就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要让木头带他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他身上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价值吗?   男子带着他一步步往里走去,暗道不大不小,也就一个成年人可以从容通过的大小。这回到是走了很久,没有使用任何身法加速前进,饶是男子脚程再快仍是花了不少时间。   一直看着同一样的东西是很容易引起人的疲劳的,他趴在他的臂弯中,有些昏昏欲睡,   木头自从他醒来,一直就没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偷瞧他两眼,还以为他不知道。这时看到他累了,紧了紧手臂,更加快了脚步。   似乎只是一晃神,眼前的景物一瞬间明亮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了暗道,他立刻朝后望去,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张山水画,刚才的通道完全见不到踪影。   疑惑的看着那幅画,几乎可以肯定那又是一个机关,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启,想起两次经历不是丢砖头就是镶嵌特定的物品,看来多半这个也是需要另外的道具。   男人抱着他站在原地,他疑惑的看着他,前面是一个厚重的木头屏风,左边还有明黄色的纱帐垂下,完全隐藏了他们两个所在的一角。   他瞧瞧男子,一脸的神思不动,静静站立就和那个屏风一样挺直,似乎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温暖的胸膛能告诉他这确实是个人。   隐隐可以听见说话声穿来。   “陛下,这是今晚的菜肴,让奴才服侍你用膳……”   首先是一个低声征求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非常尖细,还带了点童声。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朕会叫你的。”   低沉稳重的男声,一句一言,威严自含其中,他的注意力几乎立即就被吸引了过去。   陛下?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称呼,难道外面的男子就是一路上的传说中提到过无数次的人物?   有点紧张起来,这要放在现代性质就相当于会面国家总理,那个他在电视上都没见过几面的人。   恍惚间,轻声的闭门声传来,之后那个男声又开了口:   一个字却是掷地有声。   “御。”   抱着他的人一震,他还没回过神已经出了挡住视线的屏风,男子抱着他单膝跪在地上,头微微垂下,视线正好和抱在他怀里的他对个正着。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章 一国之帝   男子眼眸闪过一丝涟漪,看着他,嘴里却吐出:   “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自情领罚的人不是自己。   游信有些吃惊的看着那双已经恢复平静的眸子,他竟是迟了,他还以为这人巴不得带着他赶紧复命。   “也不是太迟,御就不必太过计较,而且你好像带回来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呢?”   微微上调的尾音,听上去是欣喜,但是感觉上却是透着点调侃。   “属下不敢,这是属下的职责。”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不少无关紧要的话,抱着自己的人至始至终保持着谦卑的跪姿,只是视线移开了,他仔细搜查着男人的表情,想看出蛛丝马迹。   他怎么听怎么像两人在打太极,你来我往都是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怎么,御还不打算起身,还是你就准备就这样跪着藏着你怀里的小东西。”   这句话落地的同时,木头胳膊上就搭上了一只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没见怎么用力,他被连带着的抱了起来,视线上升,一双深邃黑眸印如眼中。   他才发现面前人正拿着一个高脚杯,手指修长,皮肤细腻显然保养良好。   看到游信好奇的目光,男子眼睛眯了眯,摇晃着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慢慢抿了一口。   液体摇晃间映射着指尖更加透明。   比传说中感觉更年轻,一张五官英挺的脸上深邃的黑眸蕴藏着犀利,游信跟他对视了一秒就败下阵来,赶紧移开目光,男人眼里的探究让人十分不安。   在他的视线的压迫下,对面容的印象相比就模糊了起来。只是感觉一眼看去这人被认为是少年也不为过。   但是,男人的长相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一身玄黑锦衣贴身衬出挺拔体形,这么一目测竟是比木头还高个一两公分。   领口开合处露出一小片肌肤,透出紧绷的感觉。颈间坠着一块红宝石,晃花了游信的眼。   空气中尽是饭菜的香味,透过身穿金袍的男子肩膀,一桌子精美菜肴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游信却难得发现自己的心思无法被饭菜吸引,这男人站在面前就让他紧张,特别是他的视线看上去不是那么纯粹的时候。   男人扫了一眼面前视线在自己身上一直游移不停的白色物体,纷乱毛发中一双金灿的眼睛看上去倒是挺可爱。此时正咕噜噜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过一眼望去,跟自己宫妃养的那些宠物没什么区别。   他看不出这个小东西有什么价值让御不劳千里的带回来。   然后不动声色的闲闲看着手中的酒杯,指尖微翘,优雅从容。   “就是这东西?”   平淡的语气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惊奇,但是“东西”两个字还是小小的刺激了游信一下,显然,自己并没有入这人的眼。   “主子,你可还记得上任祭祀最后的预言?”   御虽然站起来了,仍是身体微弯保持着别人下属应遵循的规矩。   “哦?”男人轻哼,听不出其中暗含什么意思。   头微扬,薄唇轻抿,斜飞入鬓的眉轻轻舒展。   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品味刚刚喝入的液体的美好。   游信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他仰起的下颔优美的弧度,男人的侧面精致美好,坚毅的脸部线条和刀削般的鼻梁充满了男人味。   垂下的睫毛犹如蝶翼遮住了眼内的光华。   不得不承认,路上听到的对这个男人容貌上的赞美完全没有宽大其词,这人当之无愧。   可是这人轻忽的态度却很让人不爽,虽然他本身就是有着随意差遣人的资本。   这样的人如果哪一天脸上出现了诸如大吃一惊等神情才是奇迹吧。   半天得不到回应,抱着他的黑衣男子也没什么着急,身姿依然挺直中带着恭敬,目不斜视,仿佛能站上个一个世纪。   他被长久保持一个姿势抱着都觉得有些累了,可御却像是完全没有知觉。   “你下去吧。”   良久,男人饮完了最后一口水晶杯里的漂亮液体,终于慢慢吞的吐出了几个字。   “主子?”御有些疑惑,面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提怎么处置自己怀里的小兽。   “把它放下”,男人漫步走回桌前,看着不再冒热气的饭菜,眉头轻皱,。   “还有……伤没养好之前就不必出来了。”   御身体一僵,之后马上恢复正常,蹲下身怀里的小兽放在地上。   踩在铺着昂贵地毯的地板上,他才觉得踏实了。   被一路上抱着飞来飞去,实在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游信转头,看着这个把它抓来的男人,一路上有吃有喝对待它,心里早已没有埋怨了。   这个人也只是替人办事,身不由己的人从来都让人恨不起来。   只是进了这个皇宫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出的去,蓝凌衣找不到自己会有什么行动,他也真是大脑一时发热就这么出来了,罔顾了蓝凌衣的吩咐。   男人起来的姿势有一瞬间停顿,看着底下的白色小兽半晌,最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   浅灰色的粗糙布质赫然是当初他在山洞找给男人穿的那件衣服上撕下来的,灰色的布上没有一点灰尘,被洗的有些发白。   他都忘了这茬,那里面包着的不正是自己求他裹上的羽毛吗?   “御,是不是有兴趣留下来陪朕吃一顿饭?”   深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知晓这是主子已经是在警告他了。   “属下不敢。”   御迅速放下手上的东西,一闪身就再也看不到身影。   大门没有开,游信也不知道御是从哪出去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一章 用膳   游信站在小布包旁,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地毯上精美的刺绣似乎是一个整体,华美的各色丝线蔓延到房间的角落,单单站在一块地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不过,软软的,踩在脚下倒是挺舒服的。   以他的身高根本看不到桌子上的光景,只听到液体流淌的声音,估计是男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看来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这样还不如跟着木头,至少他不会不给他饭吃。   “冰素。”男人突然开了口,打断了他的埋怨。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一个十五岁光景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一身褐色长衫配上一顶乌黑纱帽让少年看上去有些老成,一张秀气的脸白净削瘦,眉眼柔顺中透着冷淡。   “陛下,什么事?”   有点童稚的嗓音,正是先前听到过的声音,含着恭敬询问着坐在桌前的人。   “这桌菜都凉了,换一桌。”   理所当然的话让他不禁翻了翻白眼,还真是奢侈,是哪个说的这个国家的帝皇勤政节俭的。   不过也是,还没见过哪个皇帝吃冷饭冷汤的。   少年一愣,这么半天陛下竟然还没开始进膳吗?   虽有疑问,少年还是尽职尽责的走到门外招来宫女帮忙清理。   这回一大帮子人低着头走进,因为各个都低着头的原因,所以这次站在角落的他不可避免的被人发现了。   侍女的眼睛里闪过疑惑,陛下什么时候养得宠物?早上打扫的时候还没看见呢!   毛茸茸的,大大的金色眼睛真是可爱!   毕竟是服侍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人,虽然心里喜欢,几个侍女之间也只偷偷交换了眼色后,就开始忙碌开来。再没有向那边看一眼。   在食人的皇宫中,如果不守规则,不严格遵守命令,那么死只是最轻的责罚,这里有着数不胜数的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稍微一点小事上的犯错就可以导致灾难的开始。   而游信当然在她们走进的那一刻就躲在了一边,避免被踩到,特别是自己那天长长的尾巴,软软的拖在地上,随时有被踩尾的可能。   而叫做冰素的少年仅是觑了他一眼,就上前走到他的陛下面前服侍,完全是无视了游信这只小兽的存在。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飘散的香气再次在游信鼻尖弥漫,然后他的肚子不可避免的响了,郁闷的想起自己中午还没吃饭呢!   座位上的帝皇首先听到了这个声响,看着不远处地毯上蹲着的小兽那一抽一抽的小鼻子,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男人黑沉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兴味。   挥手让侍女们下去,也同时再次挥退了想服侍他用膳的冰素。   很快室内安静下来,某种叫声就变得越加清晰。   游信睁开眼,就看到男人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含着戏谑。   “过来。”   珠圆玉润的两字从这人口中吐出,就硬是带上了命令的气势。   游信虽是不愿意接近那个看上去很危险的男人,却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   看着故意磨蹭着走向自己的毛团,垂下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叼着灰色布包的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想到这布包是自己木讷沉闷的暗卫首领御掏出来的,他的兴致更浓了。   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完的一天,帝皇的寝宫再大也有边界,况且,越靠近桌子,游信的脚步就控制不住的加快。   食物的香气就像圈在他脖子上的一根绳,牵着他不管不顾的前进。   男人看着白色小兽神态可掬的模样,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妃子们都喜欢养宠物的原因了,无聊的时候逗逗确实能放松放松心情。   只不过他见过的那几只宠物哪有面前的这只神态多变,动作机灵,还懂得看人脸色。   而且……   这小兽若真是前任祭祀说的东西,自己还真的得从长计议了。   蹲在男人脚下,游信仰着头看着男人笔直的双腿不知道他是何意?   不过他很快就惊喜到了,一小盘装着各色菜式的碟子送到了面前,既有肉,又有菜,还有一小团白饭。   眼前的帝皇显然不知道一只幼兽都吃些什么,随便挑了点所幸都是些轻淡的,所以即使混杂在一起也不难看。   美食从天而降,游信也不多想,把嘴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就吃起来,故意忽略了趴在人脚边吃饭的自己像极了以前自己经常欺负的一种动物。   师傅告诉过他――要安于现状。   而且这不算丢人,这只是形态个头上的差距造成的误觉。   他吃得很香,不知道是御厨做出的菜确实非同凡响,还是吃了几天粥、点心的自己味觉上造成的反差。   吃完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这时座位上的人又送了几块鱼肉下来,所以他又继续投入进食大业。   吃完后,男人底下长了眼睛般又及时的送下几筷子菜,于是他掂量掂量了自己的肚量,选择继续。   然后男人再送,他再吃。   再送,再吃。   再送,再吃……   每回增加的量都不多,也就几口而已。   让自己欲罢不能,弃之可惜,所以陷入无限循环之中。   好在男人自己也用完了膳,所以这个游戏也就到了完结的时候,最后送到游信面前的是一小碗汤。   乳白色的汤,飘着几个葱花,味道不是很浓郁,反而透着一股清香,反正都到这地步了,游行索性几口舔完。   然后,发现自己现在走一步路都好困难,肚子像贴在了地毯上般,沉甸甸的往下坠,酒足饭饱后慵懒的四条腿当然是承担不起这样的重量,不争气的软了下去。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二章 折腾   坐在上面的帝皇看着这一幕,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个贪吃的小东西。   无聊时候逗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饭后品酒的帝皇随意想着。   吩咐完侍女收下盘子,男人走到桌案边,厚厚的一叠金黄奏折岌岌可危放在桌上,而这也仅仅是筛选过留下的必须由帝皇亲自审批的内容。   参加这次寿宴的人马南辕北辙,遍及整个艾菲尔伊斯大陆。   盛大的同时带来的就是无数的麻烦,这几天城门守卫队的队长已经好几次上奏――要求增加巡逻守卫的士兵。   还有礼部部长忙着整顿朝廷内外,规划礼仪的同时,还要不停地布置宴会大厅,从而又是资金不足的问题,财政部大臣索斯已经好几次跟他抱怨了。   想到他被气得一翘一翘的胡子,满脸通红义愤填膺的指责礼部浪费钱财的样子,男人就觉得好笑。   不过,钱财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自己两年内税收减半的命令下达后,有些空虚的国库应该如何填满?   男人敲打着手指,眼睛随意扫视着面前摊开的奏折,也没见到有什么着急。   斜眼看了一眼还趴在原地的小兽――四肢支在一旁,大大的肚子凸出瘫在一旁,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显然睡得正香着……   游信这一顿吃的很饱,几乎把之前的吃不肉的份都补上了,可是愿望达成的同时,乐极生悲的事儿也从来不会少……   耀翔帝在半夜的时候被一阵细细的动静吵醒,这让他难得的皱眉,眼里闪过厉光。   作为帝王的人基本上睡眠质量都不会很好,继位前要防止其他皇位继承人的迫害,为帝后更是要提心吊胆,因为此时面对的将是来自全世界的敌人。   不过,耀翔帝是个例外,自从他继承帝位以来,刺客来了不少拨,但都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位帝王从来都是放心安睡,该有的警觉还是会有的。   当然不是像地上的小兽般睡得晕天暗地,冒着鼻涕泡泡还不时磨磨牙。   不是出于对守在门外的暗卫的放心,而是他从来不信有人可以毫无声息的就靠近自己,不是自大,是事实。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春宵美好的夜晚,他被吵醒了。   那动静已经延续了挺久了,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现在已经有加重的趋势了。   外面月色昏暗,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该早朝了。   男人坐起身,冷眼瞥向噪音发源处――   白色小兽正在地上打滚,细细的呜咽柔弱得可怜,紧闭着眼睛抽搐着四肢,嘴角还有白沫流出……看上去跟中毒了似的。   叹了口气,男人舒展眉头,果然宠物不是适合他养的,麻烦死了。   “来人。”   男人出门召唤,门很快就开了,来人丝毫没有意思困意,庄衣肃容跟白天时一摸一样,神情恭顺,猫似的清灵走进屋内躬身。   途中听到微弱的呻吟,也目不斜视,简直将侍从的身份发挥到极点。   “陛下。”声音也是清脆悦耳。   帝皇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年的身体又往下躬了躬。   帝皇移开目光,看向地上已经蜷缩成一团的白色球体。   “冰素,这小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口气明显有些恶劣,想是睡眠被打扰的怒气仍存。   冰素这才抬头顺着帝皇目光望去,就看见小兽痛苦的样子,晚间还曾见过,当时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进屋的侍女们。   他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也没多想。   冰素走上前去,蹲下身查看,可惜毛团紧紧蜷缩,看不出个什么,只有抽搐的厉害的身体和细弱犹似的叫声体现了主人的难过。   冰素站起身,然后说道:   “陛下,冰素看不出,但是宫里有专门给宠物看病的兽医,要不冰素给陛下唤来。”   帝皇皱眉,看了看地上的物体,最终开口:   “不用了,你把它送去兽医那儿,医好了再拿回来就可以了。”   少年抱起小兽出门,帝皇躺下却也没了什么睡意,召唤了侍女梳洗完毕,准备着上朝的事宜。   中途,一个侍女拿着一个灰色布包请示他是否要丢掉?   虽然这包是扔在地上的,但是这寝宫里的一切都不是随意可动的,平时她们也就打扫一下房间和拿走脏了的衣物。   而其他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问的好。   虽然这布质看上去就不怎么值钱,也就是贫民才用的料子。   但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意义非凡的寝殿中时,就不禁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男人扫了一眼,记起这正是御最后拿给小东西的,就随手拿了过来,包已经有些散开,上面有可疑的水迹,想到小兽就垫在这包上睡觉,男人立马想扔了手上的东西。   眼睛无意看到了缝隙中炫色的一抹光泽,轻轻一扯一根艳红丰满的羽毛就飘摇而出,羽毛柔软温暖,华丽得招摇,连羽杆都是红得晶莹。   似乎还带着前一刻枕在上面的主子的温度。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缓缓打开手中的布包,里面铺满了同样的羽毛,艳得映红了男人深沉的眼……   游信是被人压醒的,腹胀的厉害,他醒了一次就被痛昏了。   来人压着他的肚子揉两下就狠狠压一下,撑的硬实的肚子被压下去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三章 药房   头晕目眩伴着一阵阵恶心,酸水不停往喉咙口上涌,一张嘴就不可遏止的呕吐起来。   游信吐得差点穿不过来气了,觉得自己都快“呕心沥血”了的时候,呕吐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酸臭的气体迅速在在室内膨胀,幸好有人先见之明的放了个小盆在他嘴边。   这么一折腾,刚刚才睁开的眼睛马上又要耷拉了下来。   一只手赶紧灌了他一大口水后让他吐出,然后趁机塞了一个勺子进他嘴里,淡淡清香马上弥漫开来压住了难闻的气味,流淌入腹中安抚着火烧火燎的胃。   有人拿了湿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秽物后,昏昏欲睡的小兽终于心安的入眠。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首先嗅到了是浓郁的药材味道,苦苦的带着安宁的气味。   午后微醺,昏黄的阳光从头顶一排的窗户中铺天盖地的照下来,打在褐色的木头柜子上,反射出迷人的光线。   有灰尘在静静的飞舞。   游信有些怔愣,想起来,才发现浑身没劲,突然想起深夜时突然串起的绞痛,又后悔异常――   恨死了自己怎么禁不起诱惑,吃了那么多。   还好现在胃部还算舒坦,身下垫着厚厚的绒垫,除了没什么力气外,一切安好。   看看四周,实在不像是昨天的帝王寝殿,自己身下的是一张小床,一个人躺着都觉得狭窄,前面有一排长长的柜子遮挡了视线。   空气中都是阳光的味道――温暖干燥,懒洋洋的熏陶着人想睡觉。   他差点就如了这气氛的愿的时候,有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银色的白发在脑后被整齐盘成髻,一根褐色的木钗横在其中。   周围满是皱褶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看到床上正茫茫然看着自己的小兽,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干瘪瘪的笑,真正的笑不露齿――   空洞洞的口腔没有一颗牙齿。   “你醒了。”   跟人一样干巴巴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游信看着那一声灰色朴素衣袍的老者,随着他的靠近,带来的是更加浓郁的药香,这是浸淫在药材中多年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味。   老人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抱起后自己坐在了床上,然后将白色小兽放在腿上――瘦细的大腿将游信铬的有点难受。   但是他没有动,他记得这个气味,是昨天晚上救了他的人,虽然――   他的方法有些暴力,想到昨天昨天肚皮被死压硬揉的痛楚,游信大脑都有些抽痛。   真是不知道蓝凌衣第一天喂他吃的就是肉,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难道这回真的是吃得太撑到了吗?   有手在腹部力量适中的轻揉,老人问道:“好点没有?”   游信舒适的点点头,动肚子蹭了蹭老人的腿。   “呵呵~~”,老人笑道:“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然后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又不知道从哪摸索出一个小瓷勺,瓷勺朴质的像石头,表面光滑平润,显然被人经常使用。   瓷瓶的盖一打开,芬芳的味道就飘散开来,不浓郁,丝丝渺渺,似有似无地撩拨着人心。   “来,把这喝下去。”   老人倒了一勺子凑到腿上小兽毛茸茸的脸边。   游信乖乖听话,光闻那味他都有点陶醉,迫切的一口含入之后就细细品尝。   可惜这液体一进入口中竟似蒸发了般,快速地溜过喉头,只留下满嘴余香。   咂咂嘴,眼巴巴看着老头手里的白玉瓶子,意思显而易见。   老人笑呵呵的在小兽失望的眼神中把瓶子收回怀里。   “小家伙,你可知这瓶里的东西千金难求。”   咦,这么有价值,那他还是别喝了,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吃晚饭的时候,游信就喝了一碗米汤,米汤熬得浓稠,加了些青菜,喝下去的口感倒也不错。   再加上前一晚的遭遇实在让游信对油腥有些抗拒,非常配合的喝下了。   下地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御药房,美曰药庐。   这一排排的柜子是装得都是药材,有不少名字游信还认得,闻闻气味也是前世的样子。   看来两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当然,不认识的数量更是颇多。   老者就是管理这个药房的,生活起居更是都在这里,游信没想到自己起来时睡着的那张小床就是老人平时睡觉的地方。   老者骨骼收缩,身材瘦小,躺在这小床上倒不觉得拥挤,但是游信心里还是非常难受。   忍不住暗暗骂那个住着磅礴殿宇的男人――刻薄,给一个为他鞠躬尽瘁工作的老人的福利这么低,看来皇宫差事的待遇也不怎么地。   老人整理着药材,游信无聊就跟在他脚边跟着看看每个柜子里装的药。   看着看着也看出了一些兴趣,不停得跟前世的药材比较。   到位置高的几排时,游信就算垫着脚尖也看不到。   老人看着小兽低垂着头沮丧的样子,倒也不厌其烦的将抽屉带出拿下给他看,一边讲述一些药效。   讲法细致有趣,常常能带出一些典故,一个一个的小故事概括了这个药的由来,药性,或是搭配哪些药有神奇功效。   游信一时听得入迷,自己对书本最是不感兴趣,师傅又是任自己学去,冷清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像老人一样跟自己讲个半天的。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四章 睡篮   有时候游信若是不懂,老人看他摇头还会耐心的给他再重复一遍。   这样慢腾腾的进度,一个柜子看下来时外面已经是月华凝重了。   而忙完了一天政务终于可以吃晚饭的某位帝皇终于记起了半夜送出去的小兽。   想到属下御说的话,暂时把饭碗放下,问旁边服侍的少年:   “冰素,那只小东西怎么样了?”   少年愣了愣,马上回道:   “我中午去看时,嗯,”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陛下口中的小东西。   “……陛下的宠物正在睡觉,看上去应该是没问题了,我本来是要抱回来的,可是李老说……”   少年说到这儿,突然被男人打断,“李老?是李御医给他看的病吗?”   “嗯,本来是想随便找一个的,可是以进屋就被李御医拦住了,说交给他治。”   耀翔帝点点头,吩咐道:   “那你去看看吧,要是好了就抱回来,太医院毕竟不是养宠物的地方。”   另一边,老人正絮絮叨叨继续给小兽讲药材的基本知识,看到小家伙像人一样摇头晃脑的可爱相,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正是帝皇的贴身总管冰素。   冰素轻轻躬身给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行礼,毕竟是帝皇身边的大红人,这份礼的分量就不会轻。   游信看着老太医自若接受,心里有点奇怪,这地方就看见老人一人,而且生活条件还那么差,他还以为老人在宫里地位低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老人将小兽抱起,慈爱的摸了摸它的头,笑咪咪说道:   “以后有空到这里玩。”   冰素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最后游信被抱到了少年怀里,比起老头瘦弱的身躯,当然是少年的身体更加舒服,可是游信却奇怪的喜欢老者抱着他的感觉。   因为在少年的怀里,他只是只兽,而老人却是把他当人相待,光是这一点,就让游信有想痛哭流涕的冲动。   可惜向来行动迅速只听王者命令的少年没给他抒发的机会,听完老人“不满三周岁前不准吃肉的吩咐后”,就匆匆的抱着游信往回赶。   所以,酝酿好的眼泪就统统憋了回去,在听到只能吃素的要求时。   趴在冰素肩上还可以看见一个摇着手的瘦小身影,游信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偷偷跑到这里来玩。   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无非都是些侍女太监,巡逻的侍卫之类,这个时辰已晚,没有大臣,更不会有妃子还在外面乱晃。   有不少人看到冰素怀里的小兽,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冰素的身份只要是这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贴身总管,惟一一个可以在陛下面前使用自己名字的人,这是多么大的荣幸。   而这个人此时正抱着一只小兽,这情景代表着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一副见到了什么珍稀食物的样子让游信被众人盯得非常尴尬。   游信不自在的拱了拱,冰素朝那些人看了一眼,于是所有明里暗里看得人的目光都统统消失。   目光虽然都收回来了,但是个人心中打的小九九却是泛滥开来。   估计明日早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会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尊敬的皇帝陛下居然养宠物了。   远远就看到黑夜中金光闪闪的一大团,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块牌匾,黑色底板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觜(zi)宿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做的。   檐下灯火通明,这时代魔法虽高度发达,但是不肯能每个人都举着个魔法球照明,所以常用的照明工具还是长明灯火把之类。   守卫的士兵向抱着自己的人行了礼后,就向里面通报去了。   回来时带话,“陛下招大总管进去。”   少年理了理被小兽弄乱了的外衫,端正迈步走进,开门时与收拾完桌子准备离去的一群侍女擦肩而过。   帝皇正在卓岸上批阅奏折,看到他们也没说什么,瞅了一眼看起来已无大碍的小猫就低了头,然后抬了抬左手。   冰素径自放下小兽,就走了过去服侍男人左右。   游信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一对默契十分的主仆,少年磨完墨就整理批改完的奏折。   帝皇不必抬头手中的毛笔干时自能像长了眼睛一般伸进笔砚中。   少年站在一边静静服侍,男人躬身伏案批阅……   游信越看越觉得这画面温馨美好,特别是两人都长得不差的情况下……   可是看久了,也是会有疲劳的,特别是几分钟过去了还是同一幅情景的时候。   游信四处瞅瞅,这一看就发现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篮子,圆圆的外表,没有提把,外面画着一只小猫玩球的图案。   绘画者手艺精良,小猫大大的金瞳显得活泼可爱,身体伏地,紧盯着面前的绣球,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的样子。   游信有些黑线,下意识的就知道了这是给自己的。   算了,睡篮子总比谁地毯好,这么安慰着自己,他走了过去,想观察观察以后的住宿场所。   可能是照顾到小兽的提醒身高,篮子做成两头高中间低的样子,中间的凹陷非常容易让他进出,至少游信轻轻巧巧就跨了进去。   一只脚踩到了非常柔软的东西上,瘙痒着脚心,定睛一看,游信还是愣了一下,居然是羽毛――正是摩耶身上掉下后他捡走的那些。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五章 金岁之日   满满铺了一个篮子,艳丽的色彩将白色的布面完全覆盖。   他有些怔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桌案前的帝王,正见雍容高贵的男人抬头,冲他笑的意味深长。   这晚游信睡得格外安宁,在有着熟悉气味的篮子里,似乎又回到了山洞的日子里,仿佛一醒来鸟语花香就会分沓而来。   呆在皇宫里的日子无聊至极,看不到宏伟壮丽的宫廷建筑,也见不到如花的美人,更吃不到可口的食物。   自从病好了归来,小兽的伙食就只限于粥――各种各样的粥,五花八门,品种齐全,共通点就是全部是素的发青。   本来是还有奶的,可是这皇宫里的人都不像蓝凌衣如此通游信心意,送上来的奶液含在嘴里都觉得又腥又腻,完全没有蓝某人特制的好喝。   而且老者也说了,小兽多喝些粥也好。所以这一点上倒没有人逼他。   有的时候喝粥实在是腻了,要是小兽抗议不吃,男人也不会说什么,吃好了饭径自喊侍女收拾下去就是。   所以绝食这种做法除了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外,没有其他丝毫意义。   游信不是没眼光的人,帝皇压根就不在意他的死活,他又何必自找笑话。   叹了口气,小兽瞄了眼毫无动静的门口又快速的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写什么,那个男人回来了基本上也是在批改奏折。   再华美的殿宇逛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好奇了。   游信索性除了吃饭就窝在窝里,表面上睡觉,暗地里修炼,看看能不能把剩余的血丝完全拔除。   转眼一个月悠悠而过,男人会寝宫的时间越来越晚,案上积累的皱着越来越多的时候,耀翔帝二十五岁的金岁庆典终于迎来了序幕。   金岁――五年一次举行,每年一次的寿辰帝皇可以忽略,但是金岁却是必须举行的,与其说是庆祝帝王生辰,更不如说是祭天的一种形式,保佑国家长治久安,五谷丰登。   所以这次颁布的说收减免在百姓看来实在是顺应天意,对这位帝王更是赞不绝口。   当然,关在房间里的游信是不可能有途径了解什么是金岁的,这是游信的新发现――那个高傲的帝王有时居然会时时问站在他身旁的总管意见。   虽然次数少得可怜,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冰大总管的回答更是让小兽瞪大了眼睛,精辟直击中心,游信佩服之余也间接地了解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个世界只有一片叫艾菲尔伊斯的大陆,正面临着四大国鼎立的局面,分别是耀金,赤焰,清濯和黛岑占据四方,而大陆中间一座森林将四国完全分开。   而且这个大陆种族繁多,森林里有矮人精灵,海里有鲛人,甚至还有兽人在荒山中居住,游信偶尔听到,只感觉到是在听故事。   帝皇和总管自顾自的忙着,哪怕是吃饭也是匆匆用过,游信有的时候失眠的时候数绵羊的行为已经化为了数奏折,数完批改完了的,再数案子上剩下的,他总能在全部数完前就入睡。   久而久之,这奇怪的举动自然被帝皇发现,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再猜测小兽奇怪行为是什么意思。   人类的四国之间暗中早已波涛汹涌,所以这次金岁祝贺的最大问题不是其他,而是皇宫的安全问题。   所有皇宫的守卫势力都是围绕着帝皇而展开。   特别是这间寝室,里面游信虽然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但是外面那次从太医院回来,说是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也不为过。   一大早整个宫廷就沸腾开了,天没亮却是灯火辉煌。   按照惯例皇族七岁以上的全体成员上至帝皇下至小小的美人的必须去宗祠祭祖,美其名曰接受先祖保佑。   连侍女都是一脸兴奋激动的表情,唯独那个真正算是过节的人却是一脸紧绷,也不知道是不是早起惹得。   被侍女们隆重装饰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一分钟之后似乎仍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游信朦朦胧胧的瞥了一眼门口,正看到逐渐闭合的红木门。   蹭蹭垫高了当枕头的地方,继续睡……   房间里一片安静,跟以往男人上朝后的安静不同――真正的悄无声息。   这个时候有个什么声响就格外的明显,当有人开门而进的时候,游信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因为外面已经旭日东升了,游信起先还以为是打扫的侍女来了,或是自己的早饭到了。   可是关门声后,明显静止了的空气实在让人感觉到不妥。   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先后从房间各处传来,游信忍住皱眉头的冲动,这动静就跟住竹山的时候夜晚厨房传来的声响一摸一样。   这帝王的寝宫――竟然也进“老鼠”了,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游信抻抻四肢,决定还是继续睡自己的觉为上,反正也不是自己管得上的。   再说,他还不信那个成竹在胸的男人当真一走了之,留下一个冷清的大殿给别人“闯空门”。   于是,游信调整好睡姿,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支棱起一支耳朵留意。   可是左等右等,五分钟都过去了,除了溜进来的“老鼠”制造的声响,竟真的没有其他动静了。   游信睡着的篮子放置的角落是在龙床的一个死角上,“老鼠”是从门口进来,要发现他就必须先经过龙床。   当初这个位置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庞大的龙床完全阻挡了一切光线,而且远离大门口,早上帝皇起床的打扰也达到了最小。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六章 对峙   所以,游信当初立断的把自己的窝从正前方移到了正后方,最可恶的是自己没有长牙,又不能使用法力。   只能用脑袋一点一点拱,批阅奏折的男人明明看到了,却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而服侍一旁的少年由始至终眼里似乎只有自家主子。   直叫小兽郁闷,最后半途这种体力劳动终于让还是让体力欠佳的小兽累得直接翻进篮子睡着了。   等第二日醒来,篮子以及自己已经在昨天看好的地方了。   那人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从不停打开关闭的声响来判断――此人找得很细致,但是仍是非常迅速的向他的方向找来。   不知道外面的门卫都上哪去了,竟然这半天过去了都没有人发现。   难道所有的人都以帝皇为中心而全部转移走了吗?   小兽摇了摇尾巴,明显自己都对这答案不屑,外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人已经摸索到了龙床了,翻开了被单和枕头仔细检查着床褥的缝隙之间。   小猫闲闲睁了睁眼睛,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人会如女子般把东西藏在床帏之中,事实上也却是如此,因为他已经看到床上伸下来的一只穿着黑靴红裤的脚了。   这装扮有些眼熟,小兽眼皮一跳,怎么那么像每天都可以从门缝瞥见的侍卫穿的。   ――原来家养的“老鼠”,真是看走眼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可不认为这个闯入者会对一只小动物手下留情,运用起法诀,身体轻松一翻,就滚到了屏风后面。   坚硬范围极广的屏风,正是那叫御的暗卫带自己从暗道出来第一眼看到的物体。   屏风底下有缝隙,小兽趴下时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男人在外面忙碌碌的搜索开来,最后看到空的篮子,还真蹲下身去查探了一番,羽毛因为防止乱飘舞都用金色的线缝在了底褥上,还非常有诗意地绣成了花朵的形状。   游信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在他的眼里,花只有大小,颜色之分,更加具体的就辨别不出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找不到想要的东西,那人的动作有些粗暴。   篮子底部的褥子被全部掀了出来,有几根羽毛脱离了禁锢飘摇而落,正好落在了小兽的鼻子前面。   一声小小的喷嚏声不可避免的响起,像每天早上有心起来时打的哈欠,带着懒懒的鼻音。   侵入者的目光几乎下一刻就盯向声响处,一双阴翳黑暗的眼睛暴露在游信视线里,看到只是只小兽后,马上镇定下来,眼里闪过凶光。   不急不慢的绕过屏风而来,丝毫不担心小兽逃跑的可能。   不加掩饰的脸上是一张方正的脸,一点也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做小偷,粗长厚底的黑靴每一步靠近,都给小兽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来人并没有拔刀,看着一步步后退的小兽有些害怕的神色,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小兽已经蹲在了角落,仿佛感觉到男人的不怀好意,无路可退的处境让小兽睁大了一双眼睛,小小的身体也蜷缩成一团。   男人伸出手,如鹰探手般迅猛抓向小兽的脖子,凶狠的力道似乎想一瞬间结束这小不点的生命。   男人以为可以得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道冷光闪过,比知觉来得更快的是,地上马上聚集起的鲜血。   滴滴答答的血迅速留下,这回是游信有意为之下的全力一击,造成的伤害当然不是在蓝凌衣手上无心之过造成的伤口有得比的。   被伤到的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上狰狞的伤痕,麻痹的僵直感过后,就是剧烈的疼痛,他毫不怀疑若不是小兽的年龄还小,这一下足够将自己的整个左手掌抓烂。   男人眼里的阴翳更加浓厚,顾不得止血,似乎也不怕此间的声音被其他人察觉,右手迅速激起青色的光团袭向正不知为何没有跑走只是盯着地上发呆的小兽。   来人势要杀了这只还处于幼龄的小不点,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耀翔帝的契约兽,但是等这小东西长大,无异于对他们是一种威胁。   威胁这种东西就是要尽早铲除。   青色光团隐隐夹杂风雷之声,周围包裹的空气都有些扭曲开来,眨眼已经近在游信脸旁。   劲自怔愣的人显然已经躲不开,游信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听到那滴滴答答的声响时似乎就不是自己的了,没有了主控权。   却还是被危险惊醒,直达面门的电光火石的速度,显然不是自己可以抵抗的。   灼热之气扑面而来。   游信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焦黑一团的模样了,运气好一些,说不定只会剩下灰,不用留下恐怖的尸体碍人视线。   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瞬剧痛的到来的时候,身体突然腾飞而起,强大的力量险险从脸庞擦过。   再睁开眼时,已经距离刚刚站立的地方一丈多远,想下毒手的人一击没有击中目标的情况下,看到面前突然冒出的另一个人,却没有停止攻势。   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上的青球一瞬间更加膨胀开来,刺眼的白光包裹其中,顺着之前的冲势向着抱着小兽的男人袭去。   游信自从被抱起后就没回过神,何况高手之间的过招,以他现在的修为,又有何能能堪破?   现在的他,只能紧紧抓住救了他的人,避免自己在打斗中不小心掉下去。   面对直接而来的强力攻击,后来之人居然没有闪躲的动作。   直直站在原地,薄唇轻抿,右手抱着牢牢抱紧小兽,左手成爪,剧烈的气息迅速聚集而起:   ――竟然是一颗同样青色的光球,只不过男人手里的球体内部旋转的是青色的旋风,在球体里盘踞,安静而狂暴。   不急不慌抬起手上的光球迎上,成竹在胸的气势尽显。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七章 战后纷乱   非常巨大的声响,那一瞬间,在爆炸的破裂光芒扩散开来前,游信非常明智地闭上了眼睛。   发丝飘扬间,是一张冷肃的俊容,看着眼前冲上来表情凶悍的男人,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身影不动如山,岿然如苍山野松,强壮苍劲,牢牢盘踞在最危险的断崖之处。   而游信只需紧紧抓住,就无忧坠毁之势。   短短几秒间两声巨响,第一声自是两强招互拼力量导致,两者抵销,除了近如游信者听到了一声闷响,就销匿无踪了。   第二声墙体坍塌声几乎惊醒了所有守卫在皇宫四周的侍卫。   因为所有人脚下似乎都感觉到了震动,转瞬即逝却没有消除它存在过的痕迹,所有的人惊恐抬头望向皇帝的寝殿――觜宿宫。   那里力量波动的余威还没散开,纵使是皇宫外围的守卫也是有不差功夫底子的人,自然没有人忽视了异动。   宫里一时乱成一团,他们的陛下带着朝臣妃子去祭祖,暂时不可能归来。   群龙无首的情况只维持了一段时间,禁卫军统领奎斗就站了出来,及时平息了骚乱,并且同时下达命令封锁一切消息,要是发现有泄露消失者,当庭砍杀,一视同仁,不予异论。   这个命令以雷霆之势传遍整个宫廷。   一时宫廷里的侍女和太监侍卫人人自危,闭紧了嘴巴,连匆匆跑过的几队侍卫都不敢多看几眼,唯恐招惹到杀身之祸。   耀金皇宫的军队拥有绝对的权利,早在耀翔帝上位之日就已诏告权利,自己不在朝野时,禁卫军首领有处理一切异变的最高权利,其他各个部门都要全力配合。   否则等他归朝,必当重罚。   这是非常铁血的政令,可惜面对当时自夺位争斗中脱颖而出的王者,连仅仅劝谏了两句的右丞相都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无人再敢违抗。   何况左丞相当时手握军权,大女儿贵为帝皇妃子,对于这个政令自然是乐意至极。   而奎斗就是由左丞相推荐上这个位置的,坐上禁卫军首领也是去年的事情,却是迅速掌握了禁卫军的动向,凭着一身正气和严酷手段征服了桀骜不驯的耀金禁卫军。   耀金尚武,这是自古的风俗,但是不是说耀金人都是蛮人,而是他们的骨子里更加崇拜强者,而且在四大国之中,耀金以武技出名。   大多数耀金人都偏爱直接而干脆的武技,对于魔法总觉得过于花哨,不够干净有力。   就算是学习,也是使用那些简单又强效的魔法。   比起绚丽的魔法,显然他们更相信手上兵器激斗时实实在在的触感。   奎斗身体壮实,将一身禁卫军服侍穿的是威武非常,厚实的背部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本来还有些惊慌的士兵立马整队排列好,奎斗担任首领时间不长,但是深得人心,超绝的武技让一众人都心服口服。   他们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即可。   知道皇宫多半出了大事,奎斗没有慌,冷静的下达完命令后,就带着几下忠实手下迅速赶往觜宿宫。   侍女早已经被远远赶离,一队士兵正手拿利刃牢牢把住外围,看到上官到来,一个士兵出列敬礼禀报:   “报告统领,现场已经清理完毕。”   “不错,继续守着这里,不准放任何人进去,若是有人出来,无论是谁,都拦住”,男人抽出手中的大刀高举,“若是抵抗,格杀勿论。”   所有士兵看着被照得耀眼的刀刃,齐齐高喊:“是”。   奎斗点点头,穿过众士兵,进入外院一眼就看到了辉煌建筑上及其碍眼的缺陷――一个大洞。   通过这个大洞,室内的装饰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墙壁上绘画的兽图被拦腰而截,缺口处镶嵌的宝石小露光辉。   这是可惜了这精美的壁画,不知道修好了墙还能不能修补起来?   旁边粉碎的砖石堆了一地,蜘蛛网状的裂缝甚至延伸到墙角。   奎斗的额角不禁蹦起一根青筋,他已经开始猜测起来,当帝皇回来时看到如斯的寝宫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是幡然大怒还是照例的不动声色?   任命的走进大门,屋内空空如也,奎斗在殿内转了一圈直到来到有着大洞的墙壁一面,看到了被打翻的拦子,以及一地……分散开来的血迹。   顿时眼中精光闪烁,男人大叫一声:“来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副统领于晋立马站前来领命,其实看到地上的血迹时,所有进屋的士兵眼睛都沉了沉,嘴角露出了笑容。   果然……   “马上带20只獒兽来,全力追查贼子下落。”   獒兽――犬兽,性凶残,嗜人血。   是只有要耀金帝国才会费尽心机驯服回来,无人知道,这种野兽对血腥味及其敏感甚至可以分辨不痛的人的血味,多加训练,就可以达到追查行迹的目的。   副统领带着一干手下急急下去,追查必须要抓紧时间,现在陛下大典,城门万万不可封。   四国齐聚一堂,要是消息流传出去,朝野惊动,人民惊慌损伤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国体。   而出了城门,追查的难度就不知道会高上多少倍。   在这个敏感时期,怎么会出如此大事,而且守在觜宿宫旁边的侍卫都上哪去了?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剩下奎斗一人久久站于室内,闭着眼睛探查着尚未平息的元素骚动,根据空气的流动和个别地方浓厚的气息,细细推敲着战斗可能的经过。   不知道是觉察到了什么,男人朝着墙的身体突然开始慢慢的退后,不是很快,一步一个脚印笔直地退后着。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八章 统领奎斗   就这样退了三四步后,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睁开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看着自己的脚下――   一个长长的凹陷,前面浅,后面深。   他可以想象出那人被力量反弹朝后退去时将力量集中于脚上以摩擦冲力,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这让奎斗有些热血沸腾,能避开禁卫军的眼线进入这里的人本就不可能简单,而能一招击败他的人就更不是高手可以概括的。   他朝着脚下拖痕的对面看去,外面的阳光透过大洞毫无阻碍的照射进来,男人可以清楚看到岁时环绕中那个异常显眼的半圆空地。   他几乎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男子的光影。   手不自觉覆上佩戴在腰胯部的大刀,黑色亮皮手感清凉,奎斗掌心灼热,有把刀一拔而出的冲动。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沸腾的斗气已然平息。   职务在前,哪一项重要还需别人提醒的话,他也白坐上这个位置了。   转过倒下的厚重屏风,有红色的羽毛静静躺在地上,奎斗暗想:   不知道陛下的小宠物上哪去了?   而且墙边的痕迹应该是对击造成的,两人明显都没用武器,那这利器造成的伤口又是如何得来的?   男人抱着小猫并没有远离觜宿垫,而是隐入了殿后的林子里,高大魁梧的枝叶要掩藏一个人的身形是渐渐单单。   下面已经有好几队禁卫军经过,但都不约而同的忽视了这个藏人的地方。   风吹叶动,男人不管下面闻讯赶到的士兵,一挥手一个坚固的防护罩早已经形成,青色的流光辉映一眨眼却是隐匿于空气中。   有机敏的士兵感觉到波动,抬起头巡视一圈,终是没发现什么不正常,正巧调来的獒兽也被牵着来了,觜宿殿前已经在紧急集合。   士兵不敢耽搁,急忙跑走了。   人都到了前殿,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男人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禁卫军已经组织好人手开始有力的追查犯人了,才低下视线看自己怀中从刚才开始便蜷成了一团的小兽。   细白如雪的毛有好几处被烤成了焦黄,卷着圈纠结在一起。   男人皱皱眉,想抚平那碍眼的卷毛,却伸手一碰,变脆的毛发便纷纷掉落,转眼就凸了一块。   隐约可见粉色的嫩肉。   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要是自己晚来一步,这小东西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一向无心无波的男人眼里竟闪过了一丝愤怒。   小兽一直蜷着不见人很不妥,男人手下稍稍用力终是抬起了那埋得最深的小脑袋,看着眼前紧紧闭着眼睛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的兽连,男人眼里的笑意来得迅速。   比起身上,小兽的脑门上毛是脱得完完整整,皮肤有点红,想是还是受了点伤,男人的手不禁还是一抖。   这小东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实在想不到这小东西竟然会在作战过程中毫无预兆的走神,完全置生死于外。   男人的手轻轻触了一下秃了毛的额头,小兽龇了下嘴,睫毛轻颤,想是有些疼。   却还是没有睁眼,反而动了动爪子扒了扒脸颊上的手指,男人听了下气息,叹气――居然是睡着了。   具体的说,游信是累晕的,连番遭受惊吓,当确认一直想要自己的命的男人已经逃走的时候,他就放任了自己进入睡眠。   觉先开始睡得并不舒坦,浑身多处有灼烧的同感,特别是脑门,火烧火燎的,直到有手指带着清凉的感觉覆来,那灼热感才顿时稍减。   之后意识就完全模糊了。   醒来的时候有一久的混沌,他好像做到了什么梦,现在回想却是杳无踪迹,但是在睡梦中清冽提醒着自己要记住的呐喊还在脑海里回响。   心跳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息了。   一室黑暗,他怔怔得不知看了多久,才在一角发现了亮光。   身下是熟悉的触感,是自己这一久都在睡的小窝。   红色羽毛的一角哪怕在黑暗中都闪烁着魅人的光泽。   游信爪子一着地的时候,瘫软并没有与其而来,除了长期没有运动的僵硬外,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除了脑门上的感觉有些清凉,内府甚至是意外得暖暖的。   一步一步的走出黑暗,光亮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遮蔽了所有的视线。   他游信眯了眯眼,就跟一群侍女开始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次匆忙而来匆忙而去的众人这回居然一直盯着他看,而且嘴角都在不可抑止的扩大。   有人及时回神捂住了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干着手里的工作。   游信这才发现这宫殿不是困了自己好多时日的觜宿宫了,装饰虽然同样华丽,但是位置样式都不一样,而且屋子也小了,最主要的是那张自己窥视了多日的龙床换了一张。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同样大小的黄铜床。   一群侍女正在急急忙忙的擦拭着殿里的每个角落,长长的裙裾被别在了腰上,露出一双系着绚烂丝带的绣鞋。   侍女动作轻巧,劳动起来也跟跳舞似的,但动作却是实实在在的迅速。   看这架势,是要在今晚完成这大殿的清扫工作。   游信走了几步,侍女们都有人推门而入,却是数月没见的老御医,手上端着一个碗,看到地上的小白兽,脸上顿时集起了一朵花。   慈祥的抱起小兽,有机灵的侍女已经搬过来一个椅子示意老人安坐。   陛下走时下旨这位老太医照顾生病的小兽,这群侍女自当知道该怎么行事。   非常不时看他两眼,深怕踩到这小不点。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五十九章 庆生之夜   上回半夜小兽生病被大总管抱了出去医治,这回却直接召来了人直接照顾,众侍女只当陛下对小兽是越加的宠爱,自然相对地对地位比一般御医要地位低下一些的兽医恭敬一些。   热茶很快就端了上来,老者把小兽放在膝上,放下手里的碗,接过茶喝了一口,适中的温度,清香味并不浓郁,反而轻淡的随时都似要消逝。   引人寻觅暗香归处。   烟雾缭绕中,李御医小指微翘,稍稍抿了一口茶,垂下的眼里是淡淡的感慨。   喉结微动,一口即以暖了心肺,徒留温润口感尚余口中。   游信趴在老人膝头,看着他喝茶喝得如斯享受,纵然对茶没有太大哀嚎,也不禁也喉头发痒,想尝尝其中滋味一二。   遂扒扒老者衣服,睁大的一双金眸中尽是期盼神色。   李御医垂眸看到小兽灵动可爱的模样,哈哈一笑,却是取了先前拿来的碗凑到了小鼻子不停翕动的小兽面前。   熟悉的味道立即将本来有些失望的小兽眼睛一亮,这味道――和上回生病时喝的那勺液体是一样的,本来看到奶白色液体的厌恶马上转变成迫不及待,不等老人说话,小兽早已把脑袋扎进了碗里啧啧舔食起来。   老人将同碗连在一起的小兽一同放在脚边后重端起茶杯品味,暗叹自己这把老骨头竟是连承载一直小动物重量的体力都没有了。   一碗见底,小小的肚子也有了些饱意,轻打了个嗝,旁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侍女非常机灵的收拾了空碗。   游信四下环顾,殿里忙活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整理工作显然是已经完成了。   瞅瞅外面天色,透过雕花门的空隙可看见一片灯火辉煌,头上的月光相比之下就显得黯淡无光,可也因为如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夜晚宁静安详,纵使是在这帝王的庆生之日里,这帝皇寝宫重地,都无人敢喧哗的,游信耳朵灵隐约可以听见远方的丝竹乐声,还有人的喧嚣声,朦朦胧胧,嘈杂一团,倒也分得不甚清楚了。   这个寝宫就像是被隔离开来,连夜晚常可以听到的虫鸣都似乎消踪匿迹了。   游信看着垂首站立一旁的侍女还有静默着喝茶的李御医,也不知道最近睡得太多了,总觉得这一刻周围安静得诡异。   好在游信这突发起来的感慨没过多久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打破了,灯火摇晃,大批人的走动声立即为这片安静的地方带来人气。   一时间门外行礼问候声此起彼伏,却是帝皇带着浩浩荡荡的侍女侍卫们尽兴而归了。   游信突然发现其实现在他真的挺想见到那个男人的,因为只有有他在,这夜晚的宫廷才不会显得那么无聊,无生气。   脑筋转一转,就想起了早上的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帝皇竟是换了寝宫。   门开的瞬间,游信下意识向门口看去,两行宫灯在男人背后整整齐齐排列,照亮了汉白玉雕刻出的造型美丽的灯座,也照出了最华丽的背景。   金蟒袍加身的男人,面色红润,薄唇轻勾,眸光微敛,看上去竟是难得的高兴。   游信站在地上抬头正好看见的正好男人脚上绣着金丝图纹的黑靴,白色衣摆摇晃间,那图案竟似在移动,兽纹层叠恍惚中像在奔跑吼叫一般,勇猛之态,威势之姿暗藏其中。   游信暗叹,不愧是皇宫,集天下巧匠,连一双脚下的靴子都做的如此精致且暗藏玄机。   还没欣赏够靴子,一双小巧穿着漂亮银靴的脚进入小兽的视线中。   长裙迤逦于地拖出美丽弧度,浅绿料子做的服侍除了衣摆却是朴实的,只有几圈波浪纹路做装饰却最能够体现女子的天生丽质。   游信视线一路向上,婀娜身影自动反映在脑海中,越看一双金眸越是发亮,半天竟是眨都没眨一下。   殿内也是一时安静,显然那些侍女们也是呆愣住了。   最先出声的居然是李御医,老人缓缓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一拂袖子,躬身行礼道:   “呈御药房李御医参见陛下。”   一声惊醒梦中人,众人纷纷低下头忙统统下跪见安。   然而心里已经有些害怕陛下发怒,勾着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仿佛是感应到里面的气氛,外面一路跟着而来的一群服侍的婢女也是纷纷下跪。   站在这男人身边的女子除了妃子不做他想,而作为帝皇的女人,岂容他人觑视。   倒是小兽一直仰着脑袋,目光闪都没躲闪一下盯着美人看,丝毫不怕引起圣怒。   倒也是,游信也不是不知道周围的变化,只是他现在说白了就是众人眼中的“帝皇的小宠物”,对于人类之间的人事交际,又岂是他可以懂得?   这样大大方方的看,才是符合现在他的行为的举动吧。   游信偷笑,第一次觉得现在的兽身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李御医低头正好看着小兽故作无知的可爱模样,斑白眉毛一扬,不由抿唇一笑。   室内气氛一时寂静,人人都惶惶然等待着帝皇的反映,只有一直不曾移开视线的游信看到女子笑颜如花的扶上帝皇的手,碧绿色的眸子亮如晨星,倒映着潋滟风光。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章 丑态   帝皇看着女子眼角微弯,面容一瞬间就柔和了不少,同时右手虚虚一抬。   “都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只是眼睛都老老实实的盯着地面,不敢再乱看。   李御医上前一步,开口:“陛下,呈已给小兽诊断完毕,是否可以退下了?”   游信回神,听到老者要退下,有些不舍,却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遂用头蹭了蹭老人的裤管。   帝皇看到这一幕,口上却是恍然大悟般道:“李御医,你怎么在这儿?”   李御医一皱眉,正要回答,却被另一个冷静无波的声音打断。   冰素从帝皇身后上来,伏身道:“陛下,早上陛下宠物受伤,是冰素擅自唤李御医来治疗。望陛下恕冰素擅权。”   少年语气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请罪之人应该有的惊恐慌张,倒像是早就料到面前高高在上的帝皇不会真的罚他般镇定。   女子看着冰素,虽是早就听闻了金耀帝皇对贴身大总管冰素的宠爱,但是还是有些吃惊。但是毕竟是王家出身,眼里的吃惊神色很快掩去。   再往殿内众侍婢看去,人人都低着头,没有人显出异状,看来这位大总管“擅权”的事真的没少做,众人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女子长睫微抖,挡住眼内有些复杂的神色。   “哦~~~”,帝皇拖长音调,眼睛却是扫视面前一圈,看那垂下的角度分明是在扫视地下。   最后目光终是锁定在了还在东瞟西看的小兽身上,哈哈大笑声突然出口,帝皇指着小兽,眉眼弯弯:   “朕的小猫儿这是怎么了,变成如此模样?”   小猫儿?游信一怔,这称呼帝皇从没用过,倒是蓝凌衣老爱这么叫他。   帝皇对他的态度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这么宠溺的爱称,倒是让游信吃惊不少,诧异之余更是产生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这帝皇脑袋里想的是些什么?   而且“变成如此模样”?这是什么意思?   小兽圆眸大睁,好奇之意尽显。憨态可掬,帝皇旁边的女子眼睛一亮,精灵族自古以来都是热爱自然的种族,对于作为大自然一份子的虫鱼鸟兽向来都喜爱,何况是这么只可爱灵动的小兽?   只是碍于帝皇在旁,女子不好上前,只是对着脸上的笑容绽开的更加美丽亲切。   二八岁的年纪,对于女子正是大好年华,女子笑的如沐春风,湖绿色的卷长发荡漾出层层波涛,美丽如传说中的女神。   可惜众人都低垂着头,便宜了游信一人饱尝眼福。   小兽的目光早已从好奇转变成了痴迷,被正瞧着他的帝皇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还是一只小色猫!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   而李御医倒是神态自若的站在一边,垂首之余目光还不时投在还没喝完的茶杯处,表情怀念,似乎在惋惜没来得及喝完这杯茶。   冰素将一切暗自收入眼底,却还是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可怜低下侍女们,哪晓得上面的情形,见帝皇发话后就一时没有了动静,脑袋转了转,突然想到:   陛下刚才那句似玩笑的话,不是在怪罪她们没有照顾好小兽,是要治她们的罪不成?   于是机灵的立马跪下,其他还没想明白的也明白请示不对,跟着效仿,一时间殿内又是一阵下跪声。   惊醒了尚字沉溺在美人笑容中的小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不晓得为什么大家又跪了下去。   冰大总管不冷不热的声音总算救人于水火:   “陛下,早上小兽不知怎么逃出了寝宫,许是去了厨房偷食,不小心被火燎到了,好在并没有什么大伤。”   “是吗?”男人似笑非笑,“倒是小猫儿调皮了”,转而轻淡了一句:“都起来吧,动不动就下跪,不知道的人还道朕是个暴君呢!”   心口一震,侍女们赶紧站起,暗自揣测这话是不是帝皇给予她们的警告。   游信可不管男人的话里暗藏什么暗示,他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刚刚听到的话里,联想到睡梦中头顶凉凉的感觉,咽喉一哽,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偏偏好死不死的看到前腿,上面有一块毛都短短的,长度基本一致,应该是被人修理过了,先开始被旁边的长毛挡住了,没注意到,现下游信心里有疑,自然看得仔细。   起来时殿内侍女们怪异的表现浮上脑海,小兽怔怔低下头,脚下地面是采用的黑色的玉石,在侍女们精心的擦拭下,光可鉴人。   游信非常容易得就发现了头上的异状――额头光秃秃的一块,就像杂草从中的一块石头。   游信盯了半天,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第一反映就是迅速蹿到李御医身后躲着,心中顿时悔恨连连。   想到刚刚自己就是这么一副可笑模样盯着大美人看了半天,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   饶是知晓以自己现在之姿,实在不必如此,但是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类的习惯心态占了上风。   苍翼翔忍住不断上涌的笑意,这几天事务繁忙,他基本上都没有管这只小兽,现在看来,却是失去了不少乐趣。   招招手,想到这小东西正在害羞,苍翼翔温柔开口:“小猫儿,过来。”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一章 美人如玉   奈何兀自想着自己丢脸丢大发的小兽自然地把帝皇的话当成的耳边风,藏在老人的裤腿后面,唯漏一条长长的的尾巴在外面不自知的晃来晃去。   李御医自是知后面的小兽正在纠结,看到帝皇眼里的神色有变冷的趋势,赶紧蹲下身来,揪起小兽颈上的毛皮把小东西提了起来。   “陛下,小东西害羞,不好意思见陛下!”   李御医直视帝王的双眼,面带微笑说道。   看着他手上正惊慌失措胡乱挣扎伸爪子想尽量挡住脸的小兽,帝皇脸色稍霁。   这时,帝皇旁边的女子“噗嗤”一笑,清澈的嗓音如燕语莺啼般清脆,额间同眸色相应的碧绿额饰微抖衬出一片肌肤雪白,立刻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   “爱妃是笑什么,如此开心?”男人侧脸看着笑得可爱纯真的女子,连面容一瞬间都柔和了起来。   游信看得是大大惊奇,没想到能看到这个男人如此温情的一面,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在哪个人身上都是可以应用的。   不过,大美人就是大美人,恐怕没有几个男人抗拒得了她的美丽。   女子绿眸微嗔,又是一番风情,立即看得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游信心里暗暗不屑骂道:“色狼!”   完全忘了刚才是谁看没人看痴了眼。   女子两步走上前,自然轻灵,优雅大方,毫不拘泥于礼仪的一板一眼一眼。   游信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女子,离得那么近,女子眼里的碧绿看上去更加盎然,生机勃勃,充满了异族的风情。   这些日子呆在男人寝宫里,看到得都是黑发黑眸的人,还以为这个国家的人种大概就是前世的亚洲人种,虽然这里的人都很白皙,特别是皇室之中,到处都是脸蛋甜美,身材姣好之人。   现在看到眼前这充满异族风情的美人,赫然一见还真是吃惊不少。   游信虽然有一百多岁的生活经验,但是真要说起来,还真是没见过一个真正的异族人,初见女子时,如果是说对美色着迷的话,不如说是初见新事物的好奇更恰当。   女子凑到小兽面前,看到可爱的大大金瞳稍稍收缩,红唇一勾,转头对身后的帝王求道:   “陛下,昶曦能抱抱陛下的宠物吗?”   恳求的语气配上娇软的嗓音,估计是男人得都抗拒不了,而耀金这位举世公认的男人中的精品自然也是享受其中,不忍拒绝。   何况只是抱抱一只宠物的要求,帝皇乐得答应,看美人展颜。   昶曦得到帝皇答应,当即从老人手中接过突然安静下来了的小兽,毛皮温暖,细毛蹭在肌肤上痒痒的。   抱着小兽,昶曦抚上额头上突兀的地方,眼睫低垂,眼睛里闪现温柔笑意:   “淘气的小家伙,我帮你治好,可好?”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早已经开始动作,手腕翻转间盈亮绿光笼罩在掌心,昶曦轻轻将手放至小兽额头,满意看到本来光秃秃的地方长出了细细白毛,并且快速长长一会儿已和周围毛发齐长。   游信不知道女子做了什么,目力所及只是看到昶曦白皙皓腕,一个金色手镯锒铛中间,嵌着古朴玉石,随着女子的动作而滑落手臂,划出美丽弧度。   额头感觉舒适温暖,游信本能产生亲近之意,顶着脑袋蹭了蹭昶曦手掌。   胡须翘着,呜呜叫了几声表达讨好之意。   美人抱着活泼机灵的小兽,不失一副宁静美好的图卷。   帝皇眯着眼睛欣赏,看到女子为小兽治愈身上伤口时,眼睛里笑意加深。   小兽很快就完好如初了,李御医拱手再次向前方一拜。   “陛下的宠物看来已经大好,老臣可以退下了吧!”   帝皇目光总算从美人宠物图上移开,看了看正弹了弹衣摆的李御医,开了金口:   “嗯,下去吧,李御医治疗有功,重重有赏,冰素安排下去吧!”   李御医笑了笑,也没有推迟,看到小兽听到声音看过来的挽留眼神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就看见小兽的眼睛蓦然一亮。   “陛下宠物肠胃不太好,老臣特意制了这药,只要每餐中滴入两滴即可。”   帝皇点了点头,“李御医有劳了”。   旁边冰素惯常地没等帝皇吩咐径自上前取了药,就带着老人退了下去。   帝皇随后挥了挥手,一班侍女紧跟着退出了寝殿。   游信眼睁睁看着殿内大空,加上自己,也仅剩下三人,而那个一殿之主显然对自己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正眼神灼灼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美人。   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沉稳有力,游信看着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25年的岁月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坚毅挺拔的脸上仍17,8岁的少年般的年轻,但是气势身形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把小东西放下来吧!”   帝皇走到女子近前,低声开口,嗓音微沉,让人不容抗拒。   游信的上空被帝皇挺拔身形阻挡,当即一片阴影笼罩,透着隐隐压迫。   上方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微微一颤,抬头上面两人挨得极近,他在下面的狭角仰望几乎发现两人重叠在了一起。   帝皇凑到女子耳边低喃:“爱妃,不如我们早点休息如何?”   女子娇喘声随之而起,原本轻灵的嗓音带上了柔软的娇媚,蛊惑人心。   游信本来就在两人身边再加上有功力在身,本来是有些含糊的话语也听得是清清楚楚,一时大脑发懵,男女情事他自是知晓,当初修炼不到家有时当然会被情欲困扰,通常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现在顶着一个稚龄小兽的身体,更是想都没想过这事儿。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二章 迷路   修长的手搂在腰边,明明是动作不是很强硬偏偏不可抗拒,昶曦   有些怔愣,身子莫名就有些软了,特别当温热气息从耳边擦过时,轻微一颤脸上就开始发烫。   捧在她手上的小兽差点被摔了下去,游信有些紧张的朝女子看去,发现人儿正盯着那帝皇移不开眼神,粉颊愈红,表情迷醉,显然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处境太危险了,游信正在考虑要不要自己跳上去的时候,就被人拎住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掉到了自己的窝里。   知道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场面,游信倒没有因被甩而生气,反而老老实实趴着准备睡觉。   可惜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喘息夹杂着娇吟声声丝丝侵透在空气里,大床轻微震荡发出细微声响,酥醉人心的嗓音时而高亢时而低迷,婉转阐述主人承受匪浅,似是越加不可抗拒加在身上的快感。   游信把头死死的压在成团的棉布里,可惜收效甚微,耳边一旦静下来,那低低的缠绵之音反而听上去更加清晰。   现在大概是半夜三点了,而这两人开始的时间大概是傍晚时点左右,游信只当顶多两个小时就可以解决,结果睁大了眼睛等来的却是越加猛烈的声响。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们马上就能结束,但是事实证明他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游信真的很想对着那个帝皇竖大拇指: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心里一边诅咒着某人迟早肾虚而精尽人亡,一边更加把脑袋把绵褥中躲,空气中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不是特别好闻,但配着耳边纯自然的音乐,游信想到那两人人中龙凤的相貌,就不可避免的陷入遐想。   游信不禁心里恨恨:这人不是要早朝吗?难道色欲攻心,连国家大事都不顾了不成?   却不知道,昨日城墙之上,耀翔帝在众人面前宣布:大肆庆祝三日,免除所有朝政。   清晨,昶曦被自己的侍女接回来了自己的寝宫,看到自己的侍女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走在宽大砖石路上的贵妃回头看着那辉煌磅礴的宫殿群,想到早上男人表情慵懒对自己微笑的场景,不禁心跳快了   两拍,赶紧快步离去,却不知连胜凸现的粉红娇羞早已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殿内,苍翼翔却是站着享受着侍女的服侍,深沉有神的双眸一点都看不出是“奋战”了一晚上的人。   宫女动作迅速,不大的功夫一身盛装就收拾妥当,男人一脚跨出了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瞥了一眼角落出正呼呼大睡的白色毛团,然后才转过头出了门。   大门被在帝皇身后迅速关上,窝在篮子里的白色小兽不知做了什么梦,微微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舒展开来。   正午当空的时候,游信有些后悔了,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还跑出来做什么?   原以为帝皇换了的寝宫应该在觜宿宫附近,却不料根本就没看到那原寝宫的身影。   现下好了,不旦没发现一丝可用的线索,反而完全迷失了方向,看看左右都是四通八达的小径,在游信眼里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摸一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刚才走过的是哪条路。   早上睡过了头,早饭都没吃,走了几圈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但是最糟糕还不是这个,而是――   游信想到这儿,不禁又大大打了个喷嚏,盛午阳光下越发娇羞动人的花朵透明艳丽,可惜在游信的眼里却是比蛇蝎都恐怖,鼻子又开始发痒,小兽赶紧屏住了呼吸。   游信不明白:明明是看到了花丛就往相反方向走,怎么还会越陷越深了?   停驻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不知道是谁的设计,这个地方的小道几乎都被繁花遮蔽,宫廷中的人长得都是漂漂亮亮,打眼看去从鲜花中款款走来却是一种意境,但是对于身量矮小的游信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先开始尚可以屏住气硬闯过去,现在喷嚏连连他实在是没有了勇气。   百花盛开在旭日下娇羞可人,经过工匠的精心修理的花枝展开出最美丽的形态,叶缘在日照下透明的发光,小兽却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能见到大的阳光,不知道是为什么,每当闻久了过于浓重的花香,头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然后就像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昏睡。   以前以为是身体的问题,没想到换了身体却还是一样。   努力睁大了一双眼,迷迷糊糊中居然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数量不少,这个地方游信转了半天也没遇到一个人,下意思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一双穿着华丽长靴的脚撞进了视线。   精神一震抬起了头,逆光下的脸庞看上去格外模糊,却有淡淡冷香沁人心脾居然将浓郁的花香都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松了。   两脚一软游信就要趴下了,却是被一双手阻住了,苍翼翔下意识的拿起了那毛茸茸的一团,大大的眼睛已经闭合了一半以上,朦朦胧胧的小兽东倒西歪地站着,如喝醉了酒一样。   御花园早已在昨晚就下达了禁止入内的命令,今天要招待各国贵宾,为了避免出现差池,闲杂人等早已肃清,原原看到这小东西原地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时,苍翼翔就有些吃惊它的存在,没想到走到近前就是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三章 御花园   看着手上昏昏欲睡的小东西,男人眼里闪过不悦:   寝宫里的侍女竟然连一只小兽都看不住!想到昨日寝宫里闯入了刺客居然无一人察觉,甚至把小东西伤凸了毛,严厉的阴霾更加加重。   寝宫里的人是不是应该换了?   “陛下?”   一声轻唤打断了苍翼翔的思路,回头,后面的几位使者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几位使者正是各国派来参加这次庆典的外交人员,被告知今早耀翔帝在御花园设宴招待他们,一大早就费劲打整了一番,力求为本国争光,同时通过这次会面打探这个年轻有为的帝王有何想法?   可惜一个上午过去了,帝王的言谈行止简直是滴水不漏,轻轻巧巧的回答每回都避开了重点,心里着急的同时又要不露声色,避免太过急进而弄巧成拙。   不大会的功夫有人头上还是渗出了密密的汗水,染湿了几绺头发,将精心整理的头型弄得稍显狼狈。   众人都是接受了王命前来访问,暗中以获取情报为目的,若是空手而归的话难免到时候不是一番责罚,若是君心不悦,岂不是有掉脑袋的危险?   眼看事情毫无进展,帝王仍是悠悠闲闲的带着他们游览着御花园,耀金地处西方,四季分明,在春季自是百花齐放,这皇家的御花园更是集齐了花中极品。   四国中最爱花的本来是赤焰国,但是听闻耀金太上皇有一个极喜爱的妃子爱花,于是那位帝皇在位期间大肆派人找来了艾菲尔伊斯大陆所有能找到的漂亮花种,移植到了这御花园。   有一些花,耀金的土地不适宜种植,太上皇居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改善那一方土壤性质,只为博红颜一笑。   这事一直是民间的佳话,广为流传。   可惜现在这些官员心里有事儿,再好的风景也被忽略至一边,都想着怎么样才能从耀翔帝口里挖到些消息。   这时,前面的帝王突然蹲下了身,似是捡起了什么,却是站在那半天没有了动静。   一位身穿青色服饰的青年最先忍不住站了出来,开口问道。   青年是情濯的官员,性子有些急躁,情濯国气候相较其他国家要凉爽的多,再加上心急,青年只觉得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他们刚刚转过了一个路口,耀翔帝又是走在前面,自然挡住了视线,身后的一群人都没看到身材矮小的小兽。   只有一直跟在帝王身边的冰素和一个穿着暗红色纱衣的男人眼里闪过了一道光,显然是看清了帝王的动作。   苍翼翔双袖微拢抱着小兽转过了身,脸上的神情自若,看着后面的几个官员,露出淡淡微笑:   “众位远道而来,朕特在御花园设下宴席,现在时辰差不多,就请各位随朕前往。”   说完不等众人反映,已经一马当先的向前走去,眼里好的人,直看到帝王金色袖摆中一抹白色。   几个相互对看一眼,眼里都有着一抹疑惑,眼见耀翔帝身影就快消失在百花从中,只好匆匆跟上。   冰素跟在苍翼翔身边,有些诧异这人怎么有些生气?   跟随苍翼翔多年,自从十七岁登上帝位后,这人的情绪就显少变化,这几年的帝王生活使得他越加成熟,就算心里有着什么计较,但是脸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到了这人眼里的一闪而逝的怒色。   冰素不由瞄了瞄苍翼翔怀里几乎被大袖子掩盖了的小兽,是为了这小东西?   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估计是其他什么事情吧。   一行人来到早已精心准备的凉亭中,中间一台漆金大桌子上各色菜肴齐聚,远远就可以闻到菜香味,精致玲珑又不失大气的小亭子在御花园边缘,另一边是一个小湖泊,坐在其中,两边美景都可以欣赏得到。   徐徐小风一吹,带来水面潮气,众人心里的急躁都被拂去了不少。   才觉得肚空确实是有些饿了,看着桌上酒菜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期盼。   饿得人不止是人……   苍翼翔抱着游信,第一时间感觉到小兽的异动,小东西在自己怀里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小脑袋在两片袖子间钻来钻去。   苍翼翔低头,想到是不是袖子捂着不透风给憋着了。   打开一看不禁眼里染上笑意:   小兽显然还在熟睡,长长白色睫毛这么近看忽闪忽闪,在阳光下竟然尾尖带上了金色光华。   游信在帝皇寝宫驻扎了这么久,可是今天男人才第一次抱起了他细细查看,一张可爱的猫脸加上毛茸茸的身子,看上去确实挺讨人喜欢。   特别是此时小鼻子在白毛间一耸一耸的,同时还往自己怀里使劲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苍翼翔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从小兽肚子里面传来的“咕咕”叫声,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小东西!   本来是打算让冰素送它回寝宫的主意也改变了,帝王看看近到眼前的凉亭,单手抱着游信,甩甩另一只衣袖雍容走了进去。   侍女早已福安在一边,苍翼翔点了点头让她们快点上菜。   挨着帝皇依次坐下,冰素站在帝皇身后伺候着。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的却是开胃菜,满满的一大桌,铺张浪费却足以可以体现这个国家的富强。   苍翼翔将个人神色收入眼底,伸手舀了一碗甜汤放在一边。   待众人稍微品尝后,冲冰素看了一眼。   少年心领神会,轻轻拍拍手,两排侍女随即鱼贯而入,一排退下桌子上的开胃菜,一排重新上菜,各种美食流水线一般不停摆在众人眼前。   女子们眼带可人笑意,非常善解人意的讲解了每一道菜的出处来历和做法流程。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四章 心思   菜肴精致可口,众人们听到繁复的手法,都有些跃跃欲试,不禁纷纷看向一国之主。   苍翼翔笑了笑,叫身边的侍女给每个人斟满了酒水,举起杯来:   “朕话也不多说,特以一杯水酒谢谢各位赏脸来到耀金庆贺朕的生辰。”   说罢,一杯饮尽。   帝皇这话说得有些重,一国之君的道谢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接受的?   坐下的各国使者纷纷惶恐着想站立起身回礼,被苍翼翔衣袖一挥阻住。   “各位不必多礼,用膳即可。”   苍翼翔当先将筷子夹向一道看上去轻淡可口的菜肴上,这菜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被搞成了泥状,上面撒了些粉色粉末,白中一点红,挺惹人食欲。   见帝王已经动筷,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那边,却见那筷子一转却不是送进那人口中,而是伸向腿上。   这才看到男人腿上的一团白毛,都开始留神打量,想起了早先帝王弯身的动作,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拾起的吧。   白团蠕了蠕,自毛发间伸出了一张睡意正浓的猫脸,胡须轻颤,鼻子耸动,不知道在嗅些什么。   看看帝王手上夹着白色泥团的筷子,众人心里有些明白却是不禁纷纷诧异。   来到都城就派了自己的手下四处打听这位帝皇的爱好,所以帝皇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毛小猫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起先也都不以为然。   帝王兴起,随便养一只宠物实在平常,可是看到他现在在招待各位外史时,还一副兴味的抱着宠物逗耍,丝毫不掩饰对小兽的宠溺,个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小兽是在帝王生辰前几天出现的,说不定就是哪个来祝贺的送来的,看帝王如此喜欢,莫非跟送的人有关系。   所谓爱屋及乌,想到金耀太上皇就因为爱妃喜欢花而对花草格外用心的事,就觉得这个猜想多半也是正确的。   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查查这小兽的出处,到底是谁送来的?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冰素在旁边不动声色,看着丝毫不顾众人正玩得兴起的男人,撇了撇眉,有些无奈。   这人这么做,到底是处于本心,还是故意演这么一场戏误导这些官员呢?   冰素现在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小兽出现的时机凑巧,应该是自己跑出来的,可是苍翼翔的精明也非一般人能比,临时起意也不奇怪。   “陛下,这小猫好可爱!”   说话的人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清脆透着淡淡柔和,舒爽人心。   穿着红纱的男子看着坐于上首的帝王怀里的小兽,脸上是纯粹的好奇和喜爱。   其他人听到有人问了这个问题,表面上喝酒的喝酒,夹菜的夹菜,但都抖起了耳朵注意两人的对话。   苍翼翔抬头,扬了扬眉:   “王使者也觉得朕的小猫儿可爱吗?”   帝王嘴角微翘,显然是因为听到了对自己宠物的夸奖而高兴。   其他人眼里都不由后悔自己刚才瞻前顾后,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自己问了。   现在让人占了先机,自己再开口,总是有做作之嫌。   被称为王使者的红衣人再此开口:“陛下的宠物看上去很困呢!”   帝王重新垂下眼睛,想到昨晚自己的一夜欢宵,这小兽早上拱在被子里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答道: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昨夜帝王怀抱着昶曦贵妃雍容而去的场景,很多人都还牢牢记得。   精灵王的小女儿艳丽如朝阳是大陆出了名的,来之前很多人都抱着一睹美人风情的心思。   昨夜昶曦贵妃一曲舞蹈,更是不知迷醉了多少男人的心。   现在听到帝皇这么说,想到那昶曦转眸回首间的风情,都不由觉得脸上发热。   游信在睡梦中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引起了一连串的反映,更不会懂得这些官员的心思会从区区一只宠物身上瞬间辗转到一个贵妃上面来。   被一夜打扰纵是今早晚起了一些,仍补不足缺少的睡眠,又在御花园逛了半天,饱尝迷路和饥饿还有可恶花香的折磨,睡得正香时却闻到了菜肴的香味。   身体本能的追逐香味的来源,却总觉得忽远忽近。   一会近在鼻前,一会儿又飘远了。   红衣男子听到帝皇如此答话,也没有再提问,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心思似乎完全投在了面前精美的食品上。   可怜了其他旁听的人听了两人的两句问答,心思不知道早已转了几个弯,想接着询问又怕引起帝王疑问和不悦,只好心不在焉的继续用膳。   苍翼翔在一边用心逗着怀里的小兽,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饭桌上的变化。自己也不着急着用膳。   看到小兽窝在自己怀里,无论自己怎么晃那只筷子都不动了,似乎是厌倦了玩这场吃力不讨好的游戏。   苍翼翔突然想到这小东西第一天进宫的情景,微哂,换了一双筷子夹起了一块烤鸭复又凑到了那玲珑小巧的鼻端,果见小兽身子一颤,头往前一伸,迅速咬向筷子。   苍翼翔不慌不忙退开了手,小兽一下子咬空却没有放弃追逐着香味竟然闭着眼睛站起了身子。   苍翼翔不禁再次感叹:这小东西对于食物还真是执着,特别是肉食,上回吃坏了肚子也没得到半点教训。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五章 御   可惜任小兽追来追去,照样的闻得到触摸不到,游信懊恼,偏偏肚子真的叫的厉害,只好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睛。   男子低下的面容如沐春风,平时霸气的眉眼居然柔和了不少,看到他醒来挑眉的动作戏谑,游信突然感觉自己多半是认错了人。   这动作蓝凌衣也经常做,可惜两人给他的感觉却绝然不同,说不上是哪里,同样的迷人却偏偏错认不了。   游信的小心肝又不争气的快跳了几拍,暗骂自己抗拒不了美色的同时,撇开了眼。   马上又想起自己闻到的肉香味,霍的眼睛又咕噜噜转回盯着帝王。   苍翼翔当然知道腿上的小东西要什么,不慌不忙的端过之前的盛好了的酸梅汤让小兽喝下。   时时观察着帝王动静的众人不禁再次诧异了一下,他们先开始都以为那碗汤是帝王给自己舀的。   红衣男子看着旁边沉思的几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容,他正在那碗喝汤,倒也没有人观察到那大逆不道的举动。   苍翼翔倒是还记得李御医不准小兽吃肉的吩咐,任凭游信差点把眼泪都憋了出来,也是雷打不动的只喂了游信一些糕点和汤水。   帝王的行为明明确确的告诉了游信:之前的肉香完全是引他醒来的圈套。   心里沮丧,胃口也不自觉下降,闷闷吃了几口,又趴了下去。其实他现在很想离开这个老是戏耍他,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把他当宠物玩弄,游信讨厌这种被人玩于鼓掌的感觉,可惜却是完完全全的身不由己。   不由想念起山洞里的日子,不知道摩耶怎么样了?   苍翼翔看着膝头垂头丧气的小兽,也没说什么。   把手里还剩半碗的粥递给侍女,才开始进膳。   一顿饭吃的沉默无声,帝王在前,谁都不敢随便开口。   直到侍女们撤下了所有的碟子,换上饭后甜点,才有人大着胆子开口:   首先开口的人还是那个清濯国的使者,清濯国今年闹了旱灾,他奉陛下之命来向耀金借粮食,结果没想到一来就听说了苍翼翔竟然下达了减税的诏令。   不禁一边欢喜一边忧:欢喜的是颁布这样的诏令正面耀金确实粮食丰盛,国库贮藏有余,借粮也会容易些;担心的是苍翼翔会以此作借口拒绝借粮,毕竟减税两年对国库来说也是一个大的损失。   一旦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也不再迟疑,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被召见的机会,还是趁早说出来为上策。   一时凉亭是谈论的都是国事政体,游信听着这些无异于等于听催眠曲,很快就睡熟了过去,还打起了鼾,轻微的鼾声也就只有抱着他的苍翼翔听得到。   苍翼翔看了看正争先恐后讲述请求或询问的一群人,觉得还是怀里的小兽有趣多了。   这时,突然耳边一阵弱风吹过,苍翼翔挥了挥手,正在说话的黛岑使者立刻停止了说话。   苍翼翔站起身,脸上似笑非笑:   “各位今天就到这里吧,若有什么事情,后天在大殿上说明。”   帝王既然开了口,那些官员只好告别离开,心里都有些打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帝王。   只有冰素一脸明了的站在一边。   等到那些官员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男人站起身:   “摆架回宫。”   一进入寝宫,苍翼翔叫退了所有人,他自有独自午睡的习惯,侍女们也没怀疑,纷纷退出。   当大门合上的一刹那,苍翼翔前面已经跪着一个身影,黑衣黑发,冷峻面容上却是闪过一丝疑惑。   帝王慢慢走到宽大龙床前坐下,静待。   “主子,那天偷闯进来的人逃走的路线是通往清濯的。”   声音沉静冷漠,正是游信进了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御。   帝王却是对御的回答不甚在意,对偷闯入自己寝宫的危险人物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问出了牛马不相及的另一个问题:   “御,朕记得你那天的伤还没好。”   淡淡的陈述让人摸不着头尾,御却是知道面前的人问的是刺客闯入那天的事。   “属下愿意接受惩罚。”御不动声色回答。   “御,你自从回来就喜欢上了请罚,朕有这么苛刻吗?”帝皇的声音居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确实罔顾主子命令伤未好就行动了。”   御答得滴水不漏,作为暗卫,违逆了主子命令就得受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帝王皱了皱眉头,这个影卫的硬脾气有的时候确实让他头疼。   索性也懒得再绕圈子。   “御,你似乎很关心这个小东西。”   跪在地上的男子虽然没抬头,也知道帝皇嘴中的“小东西”指的是什么。   抬起头,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人膝头正在熟睡的小兽,御答道:   “他救过属下的命。”   苍翼翔听到这个答案皱了下眉头,这小东西灵性可爱,他确实知道,但是要说是救人,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主子若是不相信他的身份,那就让属下把他带走吧。”   这些话本来他万万不该他说的,可是这几日看到小兽怏怏不乐,和山洞中快活的样子截然不同,心里显少有感情的御居然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把他带出来的举动。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六章 出游   苍翼翔微微一笑:“你可是为这小东西那天受伤的事情生气?”   御听得一怔,这几天暗中自己时不时有些担心小兽安危,确实也是对这主子的行为不放心。   御张口欲言,却被上首的人打断:   “御,你回去”,男人长眉飞扬,“朕答应你再也不让这小东西陷入危险就是了。”   一语即完,男人低下头,看着小兽,脸上神情莫辩。   御震惊的看着苍翼翔,想开口辩驳,但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一个字就退了下去。   伊斯年历1567年,金耀帝国耀翔帝金岁庆典第三日,帝王携带大臣出游耀金帝国首都祁禳城周围,体察民情,与民同庆丰收之喜。   群民自是兴奋,一大早就在城门口挤成一团,前天只是在城墙上远远一望,隐约能看到自己陛下的天人之姿,今日竟然有机会近前观察,自然巴不得占个好位置好得见天颜。   被派出去维持秩序,清理出中间空地好使帝王车撵可以顺利通行的士兵驾着长矛是抵挡的辛苦,但是心里又不免生出自豪骄傲之情,自己侍奉帝王如此受到人民爱戴实在让他们高兴庆幸。   适逢世道不太平,有不少人家的孩子或兄弟都驻守在遥远的边关,家人当然是为亲人时时担心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的战争是艾菲尔伊斯大陆每个人心中的一个结,打又打不开,放也放不下。   此时身在耀金中的士兵是最了解边关国势紧张的人,庆幸自己的陛下实为英明之主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如有人要攻打耀金,实在要好好估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实力。   那几个外国使臣看着祁禳城里的一片热闹,嘴上恭维着,脸上却总是紧绷的,别人的国家强盛就意味着自己国家的危险,心里与自己国家的庆典相比,都不由暗暗摇摇头,但也有眼冒精光者,就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车里的人好不自在。   至少趴在男人大腿上的游信是如此的,耳边是一拨又一拨的欢呼声,但是传入车厢的声音感觉却是遥远。   阳光飘飘渺渺,照得男人白皙的下巴透明。   小兽歪着头,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应该在外面接受百姓礼拜的帝王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还正在悠哉悠哉地往自己嘴里送点心?   疑问是疑问,小兽嘴巴一开一合,倒是连渣子都舍不得掉下一点。   五指修长,指甲盈亮,夹着白色嵌着果仁的糕点,看上去也是优雅高贵。   游信嘴上没闲着,眼睛也没拉下,大眼睛咕噜着跟着手指翻飞。外面吵闹,车厢却是安静的,这也难怪,偌大的空间就只有一人一兽占据着方寸之地。   在这样的寂静中,游信不自觉得连咽个糕点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细屑浮沉中光影不停变换,只感觉距离喧嚣越来越远。   繁华远逝,一时怔忡难免。   这人不带妃子,不带大臣,不带侍从,甚至连不离身的冰素大总管都不在,就带着自己这一只幼兽跑到偏远之地做什么?这想法也就一滑稽笑谈,想想也就纯当自娱自乐。   一路无语,下车的时候首先就被一片金黄耀花了眼,阳光大好,美丽蝶儿在空中飞舞,姿态蹁跹。   不是鸟语花香,游信却偏偏觉得移不开了眼。   金黄的景色映入更加清澄的金色中,浑然一体。   眼前的景物如此熟悉,正是有着铺天遮地之势的稻米,稻杆粗长,稻穗壮实,长长的尾巴有的甚至都快拖曳至地,粒粒饱满撑出外壳完美弧度。   快到收获季节,大丰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田间基本上没有人,倒是金色隐藏中可以看见茅屋一角,也是用晒干的稻杆堆砌而成,应该是守夜人的房间。   人倒真是没有几个,这里随是远郊,但是距离祁禳尚算近,游信估计都拥挤到都城去得见天颜了吧。   这么一想,下意识就朝头顶看到,眼里就只剩下那么一抹弯度,阳光下甚至看不清面容,但是男子嘴角含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秒刻入了脑海。   是这人长得太天怒人怨,游信这样安慰自己。   庄稼丰收,最高兴的不是人民,不是士兵,不是商人,也不是那些当官的,而是这个意属天下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秋老虎虽虚有其表,但直照久了眼睛还是会花的,游信下山车时瞟到驾车的是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人,斗笠压得低低的盖住了面容,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在男人下车时点了点头弯身表示尊敬。   游信不由舒了口气,幸好不是又穿黑色,否则自己都要视觉疲劳了。   苍翼翔抱着小兽找到路边的一个凉棚坐下,有老汉手提一壶茶水立马上前,黝黑老脸上皮肤褶皱成一朵花,但是眼里并不见浑浊。   老人首先看到的是抱着宠物的白衣公子,饶是显眼,稍远看去时逍遥潇洒,以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游玩,但是走到近处,还是被来人英俊面孔看怔了眼。   不过老人家又怎会如年轻人般被美色所迷,老汉很快便回过了神,才发觉此人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气质风度绝对不是那些寻常贵族纨绔子弟能具有的。   单是随便一站,手上还抱着只宠物,却还是威势淡然流出。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七章 伊斯1567的夜晚   游信原本以为这一代帝皇多半会嫌弃茶棚简陋,那油亮亮的桌椅怎么看都与男人一身洁白长衫不配,这要是起来的时候,印上两团大黑油迹到时该怎么办。   当然这问题用不着游信着急,老汉动作麻利的抹了一便椅子后,一直跟随在后面的车夫非常自觉的拿出一块白帕垫到了椅子上,那小心翼翼的举动实在与那高壮的身材不搭。   茶水很快上来了,热气腾腾,杯底沉积了厚厚一层的褐色茶叶。   地方偏僻,也没有杯盖,游信甚至看到那粗瓷杯口上好几个缺口,他有些吃惊的看到男人从容的转了一圈杯子找了边沿比较好的地方,举起轻轻呷了一口,也没见眉头皱起。   游信看到一边老人盯着这边紧张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男人只是自顾自的喝茶,偶尔望望周边风景,看上去倒真像是游玩的。   游信也不由地东张西望,相间风情与皇宫完全不同,下回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有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这位客官可是都城来的。”原来是老人说话还是忍不住发了话,这久家人邻居都跑到帝都,一个人呆久了,难免觉得无聊。   何况还是有些担心家人的,正好想打听打听情况。   “老伯,城里很热闹,而且士兵秩序维持的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无需担心,这话说得倒也不是自夸,现在的祈禳城闹中有序,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兵都必须维护城中秩序,若是有闹事的,奎斗训练下巡逻军可是六亲不认的。   白衣男子回首一笑,感觉温柔亲切,老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看来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老人心里不由下了结论,连老褶子皮下的笑脸都自然了不少。   苍翼翔又随口说了一些话,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轻抿了一口浓茶,看向远处的田地,说道:   “老伯,今年的庄稼怎么样?”   老汉一脸的欣慰,眼里满是感慨:“公子也看到了,今年大丰收呢,我和家里的娃子都庆幸咱们金耀有一个好帝皇呀。”   老汉话说得让人一看就觉得诚心诚意,游信看向被夸奖的人,只是默然不语,面目含笑,也没看出得没得意。   男人只是在旁边不时问几句农务的话,老汉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到虫灾水患,下到小小的杂草解决问题都说得头头道道。   这里的农民世世代代都是和那一亩三分地作伴,一季一季的庄稼种下来,都和田地有了感情,那热情劲简直是像在向外人介绍自己的宝贝孙子。   游信也被老人的热情的感染,看着那大片的金黄,自豪感似乎也油然而生。反观苍翼翔,倒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老汉的叙述,不时点点头,顺便提一些问题,这个时候,游信总是感觉到一些不适应,这时的帝皇一点都没有皇宫里的高高在上,甚至可以说是一点架子都没摆。   哪个才是这人真正的一面,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游信看着亲自跟着老汉跑到庄稼间观察的男人,心里这么想着。   夕阳西下,一天居然就这么滑了过去。   走得时候,老人硬是塞给了男人几穗苞谷,话尾还嘱咐男人把玉米磨成渣喂给小兽喝,非常不错。   老人笑呵呵的说,他们家的大狗就是这么喂得,壮实得很。   游信看着跟在老汉身后憨实壮硕长得跟熊似得花狗,哭笑不得,看看自己袖珍型的身量男人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估计那狗一爪子下来就能把他拍扁。   其实游信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以后发育成那样,威是威风了,但总感觉有些夸张了。   这一次出行,游信觉得帝皇还是满意的,一路上男人若有所失,但是嘴角笑意却一直保持着。   苍翼翔是真的心情不错,登基一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城巡视一圈,看下年成,看下民情风俗。   比起下属传上来的情报,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培养下属的能力的眼光,而是自己的所见所闻往往更真实。   而且难得出宫一次,视察的同时放松一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带着小兽出来游玩,看这小东西在湿润泥土间打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给憋坏了,放下地迈开了步子就跑,结果跑两步就摔一跟头,苍翼翔在跟老汉聊天时还得不时注意小兽的状况,倒也别有一番体味。   苍翼翔是高兴了,回去了就要宫女拿了苞谷给游信熬了一锅的玉米面糊糊,那味道别说真的很香,最后,苍翼翔也忍不住喝了一碗。   游信这晚睡得很香,鼻间似乎还可以闻到玉米碴的浓郁香味,睡梦里都是一片金黄色,耀眼的金黄洒满了眼睛,就如太阳的光辉永世不落。   坐在案前不得不熬夜听御报告一天情报的帝皇,听到角落黑暗处传来的咂嘴声和轻微的呼噜声,突然就笑了,在这样的小小动静中,乏味的报告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   御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眉间多了一抹轻松。   旭阳阁中,穿着白色里衣的昶曦正拿着精致的象牙梳子轻理一头碧波长发,一双眸子望着镜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如碧空却有些空茫。   耀金帝国几万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长着红色羽毛的鸟儿在暗夜中久久长嘶,凄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那处山石下的飘洒孤寂身影站的又是谁?   凌水阁中有人望月兴叹,一双柔媚黑眸充满矛盾却始终盖不住蜂拥的思念。   吹响一声鸟笛,有人系上了一张小条,看着远去的信使,眼里精光闪烁,怀揣叵测。   宫女们忙忙碌碌,侍卫们奔奔走走,达官贵人们都休息区去了,自是将烂摊子丢给了下人们来收拾。   这一夜,有人相思有人愁,千种人千种思,万种事情万种堪破,有人酣眠,有人思念,有人茫茫无期许,只是任谁也阻不住时间前进的脚步。   这一夜,伊斯年历1567年,是耀金帝王二十五金岁三日庆典的最后一日,以后,这个帝国将会走多远,这位年轻的帝王又将会创造什么样的奇迹,相信都会使许多人期待。   今夜注定留史千年。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八章 使者   从那天过去,游信的待遇突然上升到从所未有的高度,帝皇基本上没事儿就逗弄他玩两下,似乎真是把他当成了爱宠来养,于是游信在侍女眼中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饮食住行无不被照顾的极度精细。   在这宫里,只要得到这个至高之主的爱戴,宠物和爱妃在这些下人的眼里又有什么区别?   游信对于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反感,照例的该享受的享受,日子久了也渐渐习惯了,连他自己有时也会将自己当成是一只宠物,而且越来越会讨主人的欢心,有时也会为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出卖自己,娱乐帝皇。   只是渐渐得游信也会迷茫,他娱乐到底是帝皇,还是自己,难道就这样一直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时不待我,可却是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逃出了这个地方,也不过是换了地方游荡。   游信知道自己的想法消极了些,却是控制不住。   奢华的皇宫代替了绿水青山,高壮富丽,但是游信现在身量太小,眼界太窄,他能够听到的只是众人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的脚步声,能够看到的是侍女侍卫们小心翼翼谨慎不安的卑微目光。   皇宫高大,但是自己能走出的地方却是如此小,帝皇的寝宫不知是多少宫妃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游信只是看到门口的阳光都不自觉的觉得羡慕。   帝皇的寝宫安静,从来没有喧哗,游信的睡眠质量很高,他开始用大量大量的时间睡觉,变得越来越难以清醒,醒来的时候也像是没有清醒,一双大眼迷茫似乎总是没有回神。   小兽的不正常,急坏了许多照顾他的侍女,可是无论她们怎么照顾,小兽的精神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她们都发现她们陛下的这只宠物如同陷入了冬眠,总有感觉有一天睡下了就会再也不醒。   虽然现在才刚到秋季。   苍翼翔叫李御医来看过小兽,游信知道老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奇怪的是,苍翼翔居然也没怪罪他就放老人回了原来的地方。   老人走的时候,看了蜷缩着的小兽很久,就只是静静的凝视,那目光说不上是什么意味,游信精神不佳,也没有细细观察。   苍翼翔看着小兽看着门口发呆的目光,若有所思。   距离庆典两个月后,各国使节开始向帝皇交付文书,申请回国。   各国使节繁多,纵是苍翼翔有三头六臂,也是有些忙不过来。   不过好歹,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苍翼翔也处理的得心应手。   使团在一个一个的离开,祁禳城的热闹也在一天天的冷却下来。   农民们都急着回田里收割庄稼,趁着阳光还算明媚,晒干了水分好放入自家粮仓,或换些粮食衣物,最重要的是年关不远了,都欢欢喜喜的等着买了年货和家人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商人们更是忙碌,今年全国喜庆,连平时勤劳节俭的田里人都变得大方起来,年货是买的红红火火。   商人们抓紧机会进货,生怕耽误了这难得的商机。   还有那些回国的使节团,在这些商人眼里简直是上好的“肥羊”。   四国气候纹理地矿都有迥异,特产自是也不一样。   当官的难免要寻几样好东西回去吹嘘一番或是送人送礼,趁着这个期间,商人们正好大大的赚一笔,赚得是别国的钱,正是心安理得,甚至能生出一码子的民族自豪感。   在这样的气氛中,耀金皇宫中苍翼翔大笔一挥,金印一盖,最后一个通关文牒一蹴而就。   这天早上,苍翼翔如往常一般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戴好了头冠,一伸手打开了房门,有些微的阳光倾斜而下。   早朝是在卯时一刻进行,在现代也就是七点多一点,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这天的阳光也还是格外的灿烂。   早晨空气清醒,使人不自觉大大深呼吸几口。   庭前院花开艳丽,那热烈带着最后的奔放与绝望,似乎开过了这个季,就再也不会绽放。   时间还早,苍翼翔像往常一样看了一遍寝室,觜宿宫马上就要修好了,估计再过个几天就可以搬回去了。   当然帝皇不是在突发留恋或是感慨才这样暗中环视寝宫,这一个月各方势力回归本土,竟是比来得时候制造的混乱还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错。   过了这阵子,一切都将回归原状,至少在苍翼翔眼里是这样。   确定寝宫部署没有异状,苍翼翔不经意看去小兽所在的角落。   一如既往的酣眠,身上盖着的毯子有着细微的起伏,还有小撮的白毛露在外头,若不是这样,苍翼翔也就当个普通的摆设。   那样阳光的生物,却意外的喜欢黑暗。   大门缓缓合上,光与影在顷刻间颠覆,只留遥远的花香不知飘往何方。   大殿上,一身红衣使者带着几个副官正等待着皇帝的口谕。   就像金耀人以金为贵一般,赤焰国人酷爱鲜红,越是鲜艳的红色,越被他们喜爱。   这最后一拨离去的就是赤焰的使节团,赤焰盛产美人,美人美人,是女人还好说,但是男人又是怎么个说头?   其实看这个使节团的一群人就可窥见一斑,只见人人肌肤胜雪,在红衣的映衬下,竟是白得有些晃眼。   身姿羸弱宛若杨柳纤细,为首的人盈盈一拜,抬头行礼间琼鼻膻唇,容似芙蓉,正是那天帝皇在御花园宴请的几位特使之一。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六十九章 赤焰特使   宝座上身穿金色帝王服的男人朝下淡淡一瞥,开口时就是淡淡的询问:   “王特使,这次出行吾国可有什么收获?希望朕的耀金没有让你失望。”   “陛下真是说笑了”,王特使环视四周一遍,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风情,连几个入朝多年的臣子都被看得一愣,心里像被羽毛轻轻一挠,痒痒得惹人心动。   男子盈盈一笑,回首:“臣在祈禳的这几个月只要一出行馆,就能听到百姓对陛下的歌风颂德,耀金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盛状只怕是没有哪一个国家能与之比肩了。”   帝王这明显的赞扬之词呵呵一笑,“王特使真是谦虚了,天下谁人不知赤焰景色天下独步,人更是美丽,有甚者居然胜过了以美丽著称的精灵。”   帝王这话一出口,底下的臣子都忍不住偷偷抬头,看着上首帝皇神秘莫测的表情,都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陛下的话,听上去调戏之意大于赞美呢!特别是在这金碧辉煌,庄严恢弘的大殿上说出来,听上去怪异的很。   不过,这些臣子还没有傻到当面提出质疑,圣上之意,万不可让他们随意揣测。   只不过傻站着也不是,众人都不由纷纷看向大臣列队的排头两人――那里站着的正是左丞相和右丞相。   左丞相万历抚摸着下巴上长长的白色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线,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右丞相又更像是没听见帝皇的话,没看见众人的眼光,相较于左丞相,他的年纪年轻的多。   比起头顶的那人,这位年轻的丞相上位的过程要简单的多。   他是继承前右丞相的位置坐上的丞相之位,本来耀金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但是前右丞相为帝皇的继承大统做出的功劳不小,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儿子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帝王感恩,特此在继位的同时封了这位前右丞相唯一幸存的小儿子,本来当初是有很多臣子不赞同的,但是帝王一声令下:   “若是以后有人做的好,自然是可以顶了这个位置。”   至此,无人有话再说,何况,在这个问题上连最有发言权利的左丞都没有作出异议,明眼的人马上选择了静观形势。   而那些没有眼力的人也是很快就消失在朝堂之上。   这事就这样一板钉钉,这位年轻的右丞倒也安安稳稳的做了这个位置多年,既无大过,也没有什么伟大业绩,平平庸庸,民间甚至有人戏称他为“闲散丞相”。   此时,这位丞相一贯的保持了他的风格,低着头,别人也看不到他什么神情。   索性众臣本也没对他抱多大的期望,这时都纷纷收回了询问的目光,看向中间站着的红衣男子,看他如何回答他们笔下有些刁钻的问题。   王特使脸上仍是淡淡微笑,似乎没把帝皇的话放在心上。   王特使拱手,纤眉轻扬,神采自若:“陛下真是太抬举国人了,国人又怎可与那自然的宠儿精灵相比,就算是……”,王特使话音一转,眼睛瞟向一个位置。   众臣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的动向,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位的视线对着的是通往帝皇黄金宝座的阶梯中断的某处。   那里是耀金国师应该站着的位置。   王特使婉转一笑:“就算是贵国国师的风采,臣下都认为国人无人可及。”   他这话一出口,那日城头上陪伴帝王身侧的蓝衣人影立马显现眼前,虽是至始至终的带着一个与衣服同色的面纱,但是那当空长立的挺拔身姿,就让人无限遐想。   何况能站在帝王身侧而不被掩埋了自身光彩,单这样就很不简单了。   王特使看到众人神色,问出了所有人都有些疑问的话:   “怎么今日没有看到贵国大的国师大人?难道是身体不适?”   帝王严重锐光一闪而过,看着底下不知觉中被牵着鼻子走的大多数臣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笑的雍容华贵,指尖轻抚黄金座椅,却是吓出了一帮人的冷汗!   “朕代表国师谢谢王特使的关心,王特使多心了,国师身体安好。只是……”   帝王故意在这儿停住,聪明人自然知道不该也不能继续问下去,而且若只是聊表关心,这个地步也是足够了的。   这位来自赤焰的王特使自然是聪明人,否则又怎会选中他出行耀金?   最重要的是,袖中指尖暗掐,差不多半个时辰了,看来是差不多了。   红衣人给站在手边的人暗暗使了个眼色,转头就是对着帝皇巧然一笑,樱桃红的唇瓣一勾,笑的美丽更是引诱。   “陛下,臣是否可以带着属下离开了。”   帝皇眸色一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人笑明明是明艳动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苍翼翔心里竟然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大殿陷入安静,每一个人等着帝皇像往常一样批准使臣的离开,许多人看着这红衣的王特使,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去赤焰玩乐一番。   本来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就等着帝皇大手一挥放走这最后的一批来客,这场延续三月的盛典也就此划下完美句号。   一个赤焰国人拿着通关文牒递给早已等在一边的文官,帝皇拿过眼睛一扫,和所有的同类文书一样,没什么特别,拿过盘子上的玉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苍翼翔脑海里晃过王特使最后艳丽的笑……   就这么一迟疑,大殿中突然一阵明显的魔法波动,翠绿色的光芒在殿中扩散开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中传来:   女音虽然因为恐慌的原因而拔高,仍是如娇莺初啭的清脆,还带着点稚嫩。   很让人喜欢的声音,可是朝堂中每个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了这个可爱女音说出的内容上:   “陛下,陛下,不好了,娘娘被行刺了……”   “陛下,你赶快……”   女声突然一愣,就感觉一阵风从身旁掠过,再看,御座上早已不见了帝皇的身影。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章 刺客   帝皇的身影一消失,先前的那个翠绿光影也跟着没了踪影,多半是跟随而去。   这女子显然是伺候内宫某位娘娘的侍女,内宫向来不是这些大臣可以涉足的地方,何况那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显现身影出来,只是殿内不乏武技高超和有魔法造诣的大臣,自然感受到女子出现时带动的魔法元素的波动。   那么清新的自然之力,直指的人选只有一个。   几人对视了一番,一个人悄悄退下,也有人还没搞清情况和其他人一番议论。   朝上一阵纷乱,特别是今日早朝的重点人物那群要返回赤焰的使臣更是没了主意,不由看向这次全权负责此行的王大人。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一个人问道,自是知道现在一时半刻是离开不了了。   王特使从容一笑,对着正在安抚朝臣的左丞相一揖。   “万丞相,王某可先带领下属回行馆等候。”   他这话正中万历下怀,帝王不在,他自是做不了主让他们回国,现在看到他们自愿回塌下等候,万历当然是顺势答应,说了两句客气话,赶紧送走这批外客。   旭日宫的宫门大大敞开,苍翼翔远远就听到了争斗之声,白日里德魔法光芒不是非常耀眼,但是缤纷的色彩还是显现出了战争的激烈。   精灵族是天生的魔法师,他们自出生就至少拥有一种魔法元素,后天和可以学习多种。   而且身姿灵敏,碍于力量不足,武技上适于远攻。   帝皇眉头微皱,扫了一眼宫门前倒下的大批侍卫,发现并没有伤口,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眸光一闪,这种情况――和上回偷入觜宿宫的刺客使用的手法是相同的。   难道这回他们转移了目标?   根据奎斗的之后的调查,那个人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这回旭日宫被袭,难道那样东西藏在这儿不成?   电光火色之间,数个想法闪进脑海。   男人风驰电掣的转进大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晦涩的光芒,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东歪西倒的装饰品和立在中央手抱襁褓的美丽女子。   那群只看到一眼的黑衣人居然瞬间退的是干干净净,帝皇皱紧了眉头。   苍翼翔接过女子手上的婴孩,粉嫩嫩的脸颊上是安适的笑容,正在安睡显然没有受到这场纷乱的影响。   昶曦轻轻叫了一声:“陛下。”   苍翼翔回头仔细打量女子,结果没有发现对方没有受到一丝伤害,视线环顾一周,轻吐两字:   “出来。”   基本在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两个暗色身影立即跪在了面前。   这两个人就是苍翼翔安排在旭日宫保护的暗卫,可是刚刚打斗的过程这两人明显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苍翼翔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柔,但是两个暗卫同时感觉到了身上如影随形的压力。   一刻都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瞅了另一人一眼,开口道:   “主子恕罪,属下和觜风本来想出现帮助贵妃的,可是……”那人顿了一顿,又和旁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   “属下发现那些人虽然硬闯了进来,而且一开始就像小皇子奔去,但是在贵妃抢先抱到小皇子后又好像并没有伤害贵妃的想法,就算是打斗的时候也是以守为攻……”   “属下们很不解,担心那些人是不是有其他的后招,就和觜风暗处观察,准备贵妃和小皇子一旦有危险,就出手相助。”   那人说完这番话,就紧紧低下头,等候帝王的发落。   襁褓中的小皇子睡得正香,一室沉寂中只有婴儿匀称香甜的呼吸声一时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苍翼翔负手而立,终于低声说道:   “起来吧,你们做得对。”   两人安舒口气,随即又隐身在了暗处。   昶曦接过自己的孩子,正想开口,却被门外一阵踏步声打断,原来是奎斗已经带着御林军赶到。   正在门外大声请命,估计听不到帝王的声音,就马上会破门而入了。   苍翼翔看着那整整齐齐站立在门外的军队,却没有什么举动。   那群人行动迅速,甚至自己没来得及看得清楚,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感觉就像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见。   这是为什么?   敌人武功了得,光是从自己看不出他们逃遁的方法都可以知晓。   他不认为现在御林军去搜索,能找到什么线索。   仔细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苍翼翔神情一凛,衣摆飞扬,却是转瞬就消失在人前。   奎斗一愣,转头看着抱着婴儿站在一边的贵妃,靠口询问:   “贵妃,这是?”   只是昶曦虽是事件主角,可是从头至尾她自己也是弄不清楚情况,所以她能回答这位御林军统领的答案也只有轻轻的摇头。   奎斗皱着粗黑的眉头,突然看见贵妃娘娘睁大了眼睛,急忙问道:“奎统领,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婢女云罗。”   “就是通知陛下有刺客的那个女子?”奎斗今早并没有上朝,但是来的路上早已将情况问了个清楚。   “什么?”,昶曦有些不解的看着奎斗,“云罗,让我一大早就吩咐去给陛下熬粥去了,直至发生意外我都没有看到她回来,因此担心才有所问。”   说道这儿,昶曦与奎斗神情均是一僵,同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中计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一章 被抓   他们的陛下显然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个真相的人。   奎斗望向帝皇离开的方向,仔细思索,顿然恍然大悟,那个方向的位置上――是帝皇新搬的寝宫。   其实那个新寝宫就是觜宿宫的一个偏殿收拾出来的,而觜宿宫正在进行后期整理之中,借着这次机会,正好把宫殿大肆整修一番。   比鳞次栉比的建筑群更高的是一枚缓缓绽放的烟花,稍纵即逝,而且光色浅淡,若不是奎斗正望向那个方向,估计也不会发现,那是信号弹,而且是奎斗没见过的。   奎斗不知道那枚信号弹的含义,但是至少他明白一件事,寝宫那边出事了!   当即神情严肃,对着也看着那边发怔的昶曦贵妃一拱手,奎斗大喝一声:“御林军立刻跟随我前往寝宫。”   皇宫建筑星罗棋布,殿与殿之间的距离其实相距甚远,特别是供朝政大臣行走议事的前殿与帝皇宫妃居住的后殿更是被三重九门重重隔开。   为了避免后宫妃子争宠,各个妃子之间的宫殿也是有一定的距离相隔。   而帝皇的寝宫就是在龙头位置,之后是大片的树林和山石环抱,没有其他的建筑物了。   旭日宫离觜宿宫相对与前殿与后殿的距离是近的多,但是等到奎斗整兵妥当,带领众士兵到达门口是,还是经过了一刻钟左右。   何况帝皇是可以使用法术瞬间到达,奎斗作为大统领哪能丢下一大堆的手下自己先跑?   琉璃砖网近在眼前,金色的雕梁大柱上异兽蒸腾,雕琢精细的门户大开,可是周围却寂静的恐怖。   奎斗远远就看到殿门口跪着的两排人马,侍女们的头都垂得快到了脚尖。   空气中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奎斗吊起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又跟着提起。   既然没有出什么事儿?这帝皇又是发的哪门子的气?   看来事情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   叫来副官整理军队,奎岛大马金刀的进了寝室,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殿中压抑,至少比早朝大殿的气氛还要严肃好几分,奎斗一时不敢抬头,他明白这一切冷然之意都是面前这人制造的,只是他还不明白这勃然大怒是因何而起。   帝皇上朝,这寝宫之中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了,难道是有东西被偷了,这个理由奎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在他眼里,这个男人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这个男人如此一反常态,就算是昶曦娘娘遇刺,陛下也只是急急感到,但是神情上也是没有松动。   奎斗百思不得其解。   只听“喀嚓”一声清脆声响,一截木头掉落眼前,狰狞兽头被硬生生扭下,正是寝宫中唯有帝王能坐的御椅的把手。   奎斗反射性的抬头,就看着面前的人颜色冷峻,目光死死注射着一个角落,奎斗望去,发现时一个篮子。   那个篮子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上回觜宿被闯他就曾看到这个做工精细的篮子被人提到到一边,里面的红色羽毛洒满了一地,那种羽毛他见过,很稀有,他曾经还唏嘘过陛下还真是宠爱他的这只宠物,居然找出了这么难的的东西只是给他铺床用。   而这回这个篮子远没有上回那么狼狈,只是静静的躺在龙床一角,相同的是篮子的主人如上回一般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奎斗脑子一个哆嗦,不敢妄自猜测,静静等待帝王的命令。   苍翼翔过了一会才把视线移开,他弄不懂心里的感受,小兽被御带来的时间并不久,况且一开始是把他当宠物对待,对于前一代的预言,他是从没放在心上的。   第一次小兽遇险,对他的关注也是建立在御不同寻常的态度上,毕竟他的这个暗卫冷血冷清的性格自己也是了解的,突然对这小兽过度关心,实在是让自己感兴趣。   既然自己是答应了御保护小兽的要求,苍翼翔就绝对不会失言,但是现在,这个小东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了,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苍翼翔一时不知道现在胸腔中蜂拥的到底是被人轻视的怒气,还是没有失了约的懊悔。   寝室里自己安排的四个暗卫已经早奎斗到来的前一刻返回暗部接受惩罚。   但是苍翼翔明白,他这只是在迁怒,而自己竟是被人冠冕堂皇的骗了!   对方到底是何人,为了掳走这个小东西居然大费周折的演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苍翼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宁静,仔细回想事情的前后顺序,再一次想到了上回觜宿宫的失守事件,当时调查结果是那人正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那人的目标也和小兽有关,或是这两件事之间本来就有什么关系?   眸光闪烁,看来有必要好好找那位国师细谈一番了。   如奎斗设想的一半,帝皇的寝宫什么都没有损失,少的只是一只宠物。   而那个宠物除了游信,别无他想!   游信从被劫持到被带走的过程都是莫名其妙的,先是室内突然窜出一群黑衣人就够让人诧异的了。   游信还在感慨帝皇的寝宫守卫怎么会如此之差的时候,身体就被迅雷而不及掩耳的被一个透明的圆球罩住,很柔软的触感,充满弹性,能包容他的所有攻击的同时以相同的力道全部反弹回去。   几次过去,游信就乖乖的放弃挣扎。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二章 恢复   与这群人同时现身的是另四个穿着暗色锦绣的男子,游信一看就知道这些应该是御的同伴。   换句话说,这些人应该是来保护自己的。   只是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游信有些失望。   可是显然这群人的目标是自己,没等到那几个人能上前抢回游信,其中一人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眼前红光一闪,眼前景物瞬间模糊。   晕乎中,有人强硬的往游信嘴里塞了个圆形的丸子,一入口就迅速的融化开来,清凉舒心,本来是不差的感觉,游信刚想松一口气,剧痛就袭向全身筋骨。   陡然睁大眼睛,入胃的清凉不知何时变质成如火般的炽热,伴随着的是筋骨的抽搐。   游信甚至听到了骨头刺破皮肤的声音,“咯咯”的声响听上去就让人头皮发紧。   这样的疼痛对于游信来说,并不陌生。   师傅给他洗髓伐筋时候的感觉就和此时差不多,只不过筑基成功后是脱胎换骨的感觉,那这次呢?自己不会落个死相凄惨的结局吧。   谁这么恨自己,非点如此折腾他。   疼痛断断续续,仿佛是在考验着游信的神经,如针尖扎着的严严密密。   周身已经没有了感觉,麻木而冰冷,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游信闻到了青草的香味和泥土的潮湿,还有……女人轻灵而小心的脚步声。   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人抱起了自己,随后幽幽香味传入鼻尖,很温馨的味道,带点油腻的甜味――那是奶香。   婉约女声如泣如诉,配着琴声幽咽,在游信梦中唱响:   一生情两心知三世缘飘落   四季过五灵错六魂破   七言誓八卦石九泉思情且痴   千种风情万般良辰难捉   四方事问前世恩怨难触摸   五指连缠此刻真情难诉说   六合间望来生梦中难追索   轮回如斯空寥阔   琴歇歌驻,却是余音袅袅,纠缠不舍于寂静空间中。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游信一时只觉得心中空空落落,憋得难受,那种空虚只知道是无从说起的,又无处可发的。   想填满却发现其实什么也塞不进去的无奈。   游信突然有些恨这弹琴唱曲的人,恨这人唱的如此凄清寂寥,处处都是一寸相思一寸闲愁的味道。   爱情,这个词对游信是如何陌生?   活了大半辈子,不算上前面不明不白的二十年,他的感情经历也就是大学生的水平――看完了所有课本,却完全没有实践经验。   心中有些愤愤然,谈恋爱了不起,非点弄得个凄凄惨惨戚戚,害他的心里也跟着伤情。   心里是这么想,游信其实很好奇,能唱这相思入骨的歌儿的女子将会是怎样一副容貌,不由想起那些古籍中以泪洗面的苦情女子形象。   睁开眼,头顶是高高的房顶,空气沉静,歌声早已无处可寻。   游信是睡梦中听到,说到底他都不知道那曲声歌声是梦中的迷惘还是现实的存在。   说不上失望,只是转了转干涩的眼珠,挣扎着想坐起,只是这一动便发现了不妥。   手狠狠的抓紧,柔软的被褥在手中被紧紧捏成一团,渐渐染上自己的温度。   游信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那只手,突然就觉得很陌生。   再次动了动手指,抓起松开个好几次,终于相信眼前这只白白嫩嫩的叫了好几个月爪子的东西真的是自己的手。   这么说自己是变回了,游信摸摸自己脸,光滑柔软的触感,两颊的肉能捏起肥肥的两坨,游信不由怀疑:自己的脸到底长了多大?   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气叹得莫名其妙,游信坐在厚厚的床褥中,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脑袋空空,眼神呆滞,说是思考,不如是发呆。   有人推门而入,就看到游信睁着一双大眼怔愣看过来的迷茫样子。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有些怪异,那人站在门口也半天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游信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神色迅速丰富起来,嘟了嘟嘴巴,摇头晃脑的嘟囔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几个模糊音节。   心中都是蒙混过关的想法。   不知道是谁在身后疑问:“娘娘?”   那个人突然反映了过来,拉着裙裾下摆轻轻跨过了那道坎。   漫步走到了游信面前,女子面容沉静,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傍晚,屋内光线晦暗,从窗外照进来的黄昏日光投射在女子脸上,半明半暗,将轮廓变得异常的分明而立体。   女子长得并不是非常美丽,至少比起美轮美奂的昶曦贵妃,她的美丽就变得平凡,只是这两者是鲜明的对比。   昶曦闯入游信视线的时候正赶上宫内最热闹的日子,夜明珠或长明灯的乳白光泽将那位天之娇女渲染出出水芙蓉的清丽,昶曦的美外放却不过于夸张,透着内敛的诱惑。   异族的风情更是充满了引诱,让人探索。   而面前的女子。游信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娘,她们同样有着冷然沉寂的特质。   只是娘亲的冷还混杂着孤傲,是她天生的特质。   可是这人……   游信有些犹豫,这女子身上透着的清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天生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感情。   本来不是很美的容颜,照上了黄昏光影,即使白皙的容颜也瞬间憔悴苍老起来。   明亮的是一双眼,有燎原之火星星点点映得容颜深沉,模糊了妆容,而这火光中此时映着的就是面前婴儿状态的游信。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三章 皇子   娘娘这词在脑海中一恍而过,蓦然抬头看向周围的装饰,精致的房间不失大气,同时又透着女人闺阁的特质,柚木梳妆台上格式的女人饰品充分展示了一个妃子应该具有的阵容。   虽然装饰布置不一样,但是游信还是一眼看出,这里仍是耀金的皇宫。   纵使淡然,婴孩小小的嘴角弯出一抹浅浅的苦笑,弄了半天,就算恢复了人身,还不是依然在这个地方打转。   女人身后走出另一个宫装女子,从衣饰头饰上来看,又跟游信在帝皇寝宫看到的侍女高上了一等。   刚刚出声喊“娘娘”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女子了吧。   那人看到她醒了,脸上一闪而逝喜悦,越过了自己的主子,径自抱起了婴孩。   口中说出让游信转不过脑筋的话。   “娘娘,小皇子醒了。”   语气兴奋,若是游信只是普通的婴孩,倒没有什么,但是事实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所以现在这又是演的哪出戏?   这个问题就此日日夜夜纠缠上了游信,自上次一瞥后,那个很可能成了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的女人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阁子。   这是一个小间,自从他醒了就被转移到了这里,四顾环绕一周,倒是用具齐全,可是对于连床都有些困难的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有推门声传来,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侍女走进,手上端着一个金碗,游信知道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这个侍女就是之前跟着那位娘娘进来,称自己为皇子的女人。   通过几日的观察,游信估计是那位娘娘的陪嫁丫头或是心腹之类,比起普通的侍女来,地位是要高了一些。   “小皇子,乖,香茹喂你吃莲子粥。”   香茹自说自话,也不管面前的婴孩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舀了一勺子粥,在嘴边吹凉了放到游信嘴边。   就是这样,皱起眉色尚且浅谈的细眉,游信不情不愿的张口咽下,粥的温度合适,糯米黏稠,银耳香滑,可是味觉像是失了灵,游信总觉得喉头哽得慌。   这几日,总是这样,游信并不是天生的乐天派,何况清形不明不白,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一脸亲切的叫着自己小皇子,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何滋味。   而且不能被人看出不妥,游信尽力的模仿着婴儿该有的状态,这样对于自由惯了的人无异于是非常的煎熬。   那时候在帝王的寝宫还能借着是帝王的宠物耍耍小性子,如今游信突然想到那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挥舞着小手,游信状似憋气似的把香茹再次递上来的勺子一把推开,使劲揉红了眼睛,瘪瘪嘴,哭泣道:   “良,良~~”   香茹看着面前的婴孩,明白孩子是想娘了,放下碗,抱着游信起身轻轻摇晃:   “乖,小皇子乖乖的,娘娘晚上就来看你了,乖,乖,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游信本来还在暗自吐舌,他的本意只是停止进食,但是听到那个所谓的娘要来的消息,身子不由一僵。   不料香茹的话居然还没有说完,听说晚上陛下也要来,小皇子一定要好好的表现,讨陛下欢心。   香茹径自絮絮叨叨,丝毫也不考虑这么小的婴孩听懂话都是个问题,又怎懂怎么讨大人的彩头。   不过也许皇宫的为人处事都是事事围绕着那个人转的,母凭子贵,仆凭主贵的事情在这个皇宫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室内安神香飘渺,一缕孤烟冉冉升上屋顶,然后消失不见。   那轻淡的香味在这个屋里久久不散,不论游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到香炉里不散的青烟缭绕。   香茹抱着游信走到四脚平顶小炉前看了看,拨了拨炉底的香灰,笑了笑,香还很长,燃到晚上应该是够了的。   走到床前,放下手中的婴孩,香茹掐了掐游信的脸颊,比起最初的圆嫩婴孩的脸颊已经消瘦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红润可爱。   眉目清秀,香茹的笑意越加明显。   “小皇子如此可爱,陛下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过于喜悦的表情在正午的阳光下看上去甚至诡异,游信有一瞬的恍惚,随后露出了婴孩特有的笑容。   咧着大嘴巴,似乎还要流出点口水。   “真是可爱。”   再次忍受女子揉脸的行为,游信终于等到女子出了门。   精神一旦放松,困意如毒蛇般迅速缠上,视线缓缓放到了那个镶着翡翠宝石的精美香炉,配上最贵重的安神香用这炉子倒也不辱没了。   这清冷的香味却是自己连日昏睡的罪魁祸首。   游信心里冷笑,却是不敢大意的立刻运起了功法。   变回人身的他本来就不高的功力莫名大退,神识探入体内一看,原因无其他,却是那个金黄色的真元不见了。   唯独原先就拥有的那个乳白色的小小真元在丹田处慢慢的旋转,附加的还有那从来没有消失过的血灵咒产生的副产品――血丝。   如细线一般,缠缠绕绕,状似亲密却是不知何时爆发的危险存在。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另一股真元的抑制,这些东西变得活跃了起来,这段时日已经有一小截没入了乳白光团中。   游信明白,这是在侵入自己的真元,却是无可奈何。   他曾经尝试着拔除,可是往往一开始就疼的抽筋,那是抽筋拔骨的痛楚。   估计这东西拔出来后,一身的功力废了是肯定的,至于性命能否保留他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血灵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游信想到了那个一身蓝衣潇洒的男子――蓝凌衣。   他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可却是连自己身上的血灵咒都解不开,所以,眼下只有硬撑着。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四章 云院   以他现在的功力却是连个安神香都抵挡不了多久,游信平时也不会如今日般刻意抵挡药性,只是乍然听到香茹的话,只觉得心里一团乱。   竟是今晚就要与那个男人相见!   闭上眼睛,现在想什么也是无用,就算是见到了人,也早就不是以前的光景。   这样想着,游信伴着香气倒也是自然而然的入了梦。   只是意识迷糊的一刹那,还是有些自嘲的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与日俱增的却是以前不怎么需要的睡眠。   现在的自己,和那病入膏肓的卧榻之人又有何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夜就只有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皮相而已。   明月当空,微凉空气中暑气早已不知道在何时消散。   游信刚被抱离了屋子,就被一阵凉风吹醒。   自然的花草香,还有夜晚特有的泥土腥气,都让游信感官为之一震。   在屋子里的时候,隔了一层墙壁一切的感受都变得模糊不真实。   游信回头,身后的屋子只剩下一个黑糊糊的轮廓,隐约能看到门户的阴影。   并没有住多久的地方,距离他被劫变成人身而被人认作她人子的时间并没多久,只是头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煎熬。   无以名记却又刻骨铭心,游信知道:若是在这儿就此死去,不会有一个人还记得自己的存在。   就算是有人寻找,想想自己蹊跷的身世,游信不知道那些人寻找的对象又会是何物。   修炼者无谓生死,游信确定自己谁没有到大彻大悟的地步,但是还不至于害怕。   但是现在又是怎样?想到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心脏就会揪得紧紧的,喘不过气。   他明白这种感觉是害怕,只是害怕的是什么?却是不明白的。   他不知道这种煎熬还要忍受多久,但是眼下却最是清楚,也许契机就是今天晚上。   绕了一圈,没想到他的出口还是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真是世事难料……也许更难料的还在后头也说不定。   香茹抱着她走得很快,她的心急不下于手中的婴孩。   前面已经是灯火闪烁,比起后面的凄清,转眼又是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帝皇的到来带起了整个宫殿的积极性,游信就是觉得面前是极致的热闹,而他就像是在隔岸观火的那个人,不管是在此案,还是彼岸,身份从不曾改变。   嘲讽的是,为了那个可能的出口,他也要变成局中人了呢!   灯光映入眼帘的一瞬间,眼眶灼痛有流泪的冲动。   为了不引人注目,游信住得屋子从来就只有在香茹来得时候才点上一盏小小的油灯,等喂完了饭,就会一刻不停的灭掉。   反正接下来等待游信的就是睡梦,所以也没人也不担心孩子吵闹的问题。   也许仅是这样,游信不会急于脱离现在的状况。   而是……抿紧了唇,每当想起,不可抑制的羞耻涌上心头……   他望着那象征着富贵的柔美灯光,眼神变得坚定……   香茹完全没注意到手中婴孩的一系列变化,步伐匆匆中带着轻快,脚步一转,眼前已经是白色砖石铺就的大道。   透着淡淡血色纹理的砖石表面上散发着一层朦朦的光芒,而且遇水并不像一般的砖石打滑。   而这还不是最特别的,而是……女子看着光芒越加迷蒙蒸腾的脚下,目光开始变得有些迷茫。   打造这砖的石头并不是耀金产的,而是戴岑境内一座山上的特产,整个大陆也只有这一处,珍贵可想而知。   这还是陛下二十岁的金岁,戴岑送上来的贺礼。   虽是稀有之物,但是这种石头坚硬不足不适合做武器,有用的地方也就只是装饰。   所以当时帝皇等使节一走,就用来做了地砖,赐给了刚刚才迎娶而来的万贵妃。   朦朦光滑似雾非雾,似云非云,这石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云雾石。   遇水则蒸腾出云泽雾海,如在梦境。   而且最奇怪的是,在夏季蒸腾的气息清凉消暑,而在冬季却是微微泛热,总之跟随气候温度作着相应的变化。   如此神奇的石头,除了四国的皇宫,流落在外可谓少之又少。   而耀金的皇宫中,除了这处,也就只有帝皇的专用的浴池有这样的奢华。   帝皇说:万贵妃闺名中正好有云之一字,正是应了这个景,所以,这个珍贵无比的宫殿当之无愧地赐给了这个刚刚入宫的女子。   其他妃子纵是羡慕,也只有咬唇的地步,万丞相的势力是最大的砍,容不得她们有任何异议。   万贵妃是万历的大女儿,闺名万霜云,而面前的院子就叫做云院,就连这个宫殿的名字也叫做云宫。   云院和御花园在耀金皇宫甚至是国内国外都有着齐名的地位。   御花园虽然寻常人不得已入内,但是一些公告为重的臣子和外来的使臣好歹还有幸能观之一面。   而这云院位于妃子殿内,所以有几个人能得之一见,加上那名声显赫的石头,云院的名头是一年比过一年。   再好的东西也没有看不见的东西让人心动。   所以,当初万霜云住进这殿内几乎让所有的妃子都眼红。   以至于说到了云之一字,大家最先想到得就是这院子,这云宫,还有那闺名有云的贵妃。   只是……不知到底是人沾了这石头的光,还是这石头沾了这人的光。   世人所爱的名利,也大抵不过如此。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五章 擦身而过   长长走道九曲转折,游信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多少迎面而来的宫女太监的福拜问礼声,只是睁大了眼睛找寻那一抹身影。   可能因为时辰还早,地面蒸腾的雾气只涉及脚面,游信看了一眼,也只以为又是皇家常玩的什么把戏。   正中一个水池形状美观,九瓣白玉绽放如莲,匆匆一瞥只见金光一闪,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小小的一朵朵开在水面,状似宫灯,而那金光便是安置在内的短根烛火。   当真是以花当托的奢华。   游信从池子望过去就见到假山从中的凉亭上面一抹白色身影,纤细身影在夜幕中淡的如一抹剪画,就如渐渐上染得白雾般飘渺。   心中隐隐明白,这就是那云妃吧,现在自己名义上的母妃。   游信被抱着走进,才发现这凉亭周围竟然还蒙上了一层白色薄纱,香茹站在帘外轻轻喊了声“娘娘,奴婢把小皇子带来了”。   就见里面的人影招了招手,香茹紧了紧手中的婴孩走了进去。   游信在掀帘的一瞬间,看清了里面的身影时,不可抑制的脑中轰鸣一片,旁边的声音就再也入不了耳。   凉亭是这云院中最高的建筑物,没上假山时游信只看得见云妃的身影,原本以为那帝皇肯定还没到,却没有想到这帘子一掀,那个拿着酒杯嘴角含笑的身影就这么触不及防的映入眼里。   不是惯穿的金色华衣,也不是微服出游时穿的白衣,而是一身赤黑,不一样的感觉,却是同样的出彩。   特别是身旁女子的一身白,此时与男子更是相得益彰。   云妃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看到香茹抱着的婴儿,神情瞬间温情款款,游信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样子和初见他醒来时的模样真是相差太远。   云妃从香茹手上接过游信,甚至俯下身碰了碰脸,口中喃喃:   “皇儿,真是想死母妃了。”   语气恰到好处,正如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   “云妃,皇儿的病情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恍如隔世,游信怔怔看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被云妃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不过听到了帝皇的问话,云妃赶紧直起了身体,这下子实现倒是通明了,可是游信却是一下子垂下了目光,他突然害怕了,可是心却是停跳了般,他感觉不到心跳,就连周围说话的声音都像隔着层膜,朦朦胧胧。   生病,体弱,疗养等词汇流进脑海,游信却是没办法消化过来。   游信现在想的都是怎么想这个男子表明自己的身份,本来是打算随机应变的,可是却是看到那个照旧从容的身影时怎样都无法变得镇静。   这是没有预料到的,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游信没有办法做到淡定。   婴儿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惊慌,渴望还有……淡淡的思念。   可惜由于被高高的襁褓围着,没有人能看到,几圈布围成的襁褓此时却是最坚固的围围城。   直到一声清脆的男声从帘外传来,如一声惊雷敲醒了游信,宫里太监的声音一般比较尖细,这个声音却是清冷中带着丝稚音,这么特殊的声音,游信第一就意识到是谁。   不正是帝皇身边形影不离的大总管――冰素。   帝皇一放酒杯,眉头一拧。   “进来。”   冰大总管照样走路无声,纤瘦的身板永远挺得直板。   “陛下,六皇子突然晕倒了。”   本来一直没回神的游信这句话倒是听得特别清楚,下意识就回头看向帝皇。   果然见这人就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游信的错觉,总觉得帝皇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紧张。   抱着自己的云妃倒是非常善解人意:   “即是这样,陛下赶紧去看看吧。”   “云妃和皇儿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   丢下这么一句,却是起身就要离去。   搬来一直杂乱的脑海瞬间肃清,当黑色绣着金边的衣摆自头顶一飘而过时,婴孩伸手去抓,却紧紧是碰到了下边。   婴儿的力气太小,纵是用上了全力,那么小的力道也永远阻拦不了一个大人,何况这人还一心想离去。   那么一次小小的挽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得到。   亭内在帝皇走后陷入了沉寂,不管是抱着人的女人,还是被抱着的婴孩。   就连看到帝皇离去进来问询主子情况的香茹也是静默的站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游信死死盯着绘着彩图的亭顶,直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图画在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开始淡淡的扭曲起来的时候就紧紧闭上了眼睛。   距离那晚又过了将近半年了,这天早上游信被侍女们叫醒了起来,才一岁的小人仅仅刚学会了走路,蹒跚不稳看着倒也是可爱。   游信任由着这群侍女折腾,自从那次以后,自己住的小屋就多了人进入照顾饮食,而且那云妃有时也会来这看看游信,有时甚至会逗逗游信玩。   游信并不抗拒云妃的亲近,甚至有些感谢她,若不是有这人的收留,他说不定早已死了也说不定。   而且虽然他被照顾得虽然说不上无微不至,却也是衣食无忧。   何况他顶着这个皇子的身份,这些伺候的侍女又有谁敢欺负了他?   只是云妃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而自己顶替的真正的皇子又上哪了去?   游信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推进去。   有时候看着云妃,游信丝毫看不出阴谋的痕迹,这使得他更加糊涂。   只是香茹这个侍女,游信却是十分确定她是有问题的。   靠着侍女们有的时候无聊时的谈话,游信了解到帝皇十分宠爱昶曦贵妃生的六皇子,而对于他说的简洁一点就是不闻不问。   不知道对于他这个假皇子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六章 晨起   游信想到那晚帝皇与昶曦的恩爱,现在加上两人的孩子,旭日宫中不知是怎样让人嫉妒的一番光景。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碗粥和一碟糕点上来,游信看看外面的天色,东方就看到一圈发亮的云彩,其他地方就是依旧是黢黑一片。   正值冬末,气候干燥,人更是渴睡,游信小小打了个呵欠,然后伸出被侍女们打扮的穿金戴银的小手揉了揉那挤成一团的小肚子,感觉真的是没有一点饥饿感,似乎昨晚吃的还没有消化。   游信把头转到另一面,故意装作看不到,他现在实在没有食欲   那个拿着糕点的侍女温声软语的劝道:   “五皇子,吃点,这可是你最爱的云花糕哦。”   侍女拿了一块在游信的鼻前晃荡,要是平常,这一周岁的小婴儿绝对会挥舞着手脚一口含进去,可是今日可能是没睡醒,侍女发现这不一会的功夫,婴孩又闭上了眼,显然又要进入梦乡了。   这侍女有些急了,和旁边的另一个侍女商量:   “这可怎么办?一会大殿抓阄可是要持续一上午的,五皇子若是饿了大哭可如何是好?”   “要不一会再哄哄,好歹吃个几块垫垫底。”   另一个侍女边打理着游信一头软软的发,边出主意。   “也是,反正时间还早”,那侍女叹了口气,抱怨道;“真不知道皇子们抓周折腾的是谁?你说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得了什么?”   “嘘,你小声点,这话你也敢说,不想活了”,那人顿了一顿,口气一缓,“再说要是等皇子们都懂事了,还抓什么周?”   “抓周”又叫“试儿”,这种习俗,在民间流传已久。   它是小孩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是第一个生日纪念日的庆祝方式。   它与产儿报喜、三朝洗儿、满月礼、百日礼等一样,同属于传统的诞生礼仪,其核心是对生命延续、顺利和兴旺的祝愿,反映了父母对子女的舔犊深情,具有家庭游戏性质,是一种具有人伦味、以育儿为追求的信仰风俗,也在客观上检验了母亲是如何带领的,如何进行启蒙教育的。   当然游信作为皇子,抓周的性质同寻常百姓间进行的就有了天差地别。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将聚集在这本来只是游戏性质上的抓周典礼。   本来身在皇家,任何意义的举动都会变得不单纯,想到到时候手中孩子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那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臣子众矢之的,两个侍女眼里的目光就开始变得复杂。   游信闭着眼睛,早在听到“抓周”这词时睡意就跑到了九霄云外,表面上看起来与刚才一般无二,但是微微颤抖的眼脸却出卖了他。   就听到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似乎是为了缓解之前的寂静,语气中可以带着几分兴奋:“不知道咱们的小皇子会选什么?我可听说前年三皇子选了只笔和一本书,回去兰妃气得可是摔了好几个杯子。”   另一个侍女声音顿时变得也有些忧心:“你说咱们皇子那么贪吃,他会不会就抱着糕点盘子不放了呢,御厨特制的糕点肯定差不了。”   说完,还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家皇子抱着糕点盘子,说不定还在大殿上开吃的情景。   游信听着两个侍女对自己的大谈特谈,只觉得刚刚还紧张的心情就被她们轻易打散了,他在她们心里的形象难道就那么差?   哪知这两人还没完,只听之前喂糕点的侍女坚定的说:“一会儿一定要想方法多让五皇子多吃几块糕点,撑抱了就不会在大殿上再拿食物了。”   游信怎么听,怎么都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不由暗暗为自己的肚子祈福,希望这侍女不会做得太过。   这两个人就是继香茹之后来伺候游信的人,比起说话行事都怪异的香茹,游信自然是更喜欢这两个热情活泼的侍女,后面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游信虽然不能言语,但是这两人的宠爱细心却是放在了心上。   随着香茹的不来消失的是安神香的味道,游信不再整日昏睡,自然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将来,想来想去结果也无异于就是随遇而安。   只是游信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每当侍女们谈起自己的帝皇时,游信发现自己的心情总是控制不住,他讨厌听到这个词,他总会想起那个起着淡淡云雾的夜晚,那个转身就走的背影,还有指尖擦身而过的微凉。   游信觉得也许自己是面子上过不去,毕竟他是第一次挽留人,虽然是第二次有过这样的心态。   师傅走得时候,却是连给他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徒留一个人去楼空让游信空流连。   竟是一言一语都未留,消失得彻彻底底,只有院子里那些鸡鸡鸭鸭花花草草倒是活的照样欢畅,开得总是茂盛鲜艳。   游信恨过师傅的决绝,只是恨过之后剩下的还是想念,算算日子,他和师傅也差不多相依为命的过了好几十年,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差不多也就那么些日子。   游信安慰自己,他只是还不习惯没有师傅的日子,但是地球只要还在旋转,他就得照样活着。   习惯一个人的时间需要多久,游信不知道。想到和师傅相处的日子,游信心里就只有一个会“很久很久”的概念。   重生的一瞬间,游信的心底是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对不起容语尤里他们,可是他却是骗不过自己的。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八章 抓周   “收拾好了没。”   一声有些刺耳的女声打断了游信的回忆,皱了皱眉头,回头果然就看到香茹端着个红绒裹着的盘子站在门口。   刚才还嘀嘀咕咕的两个侍女立马收了口,显然对于香茹她们也忌惮颇深。   女子一步步款款而来,姿态优雅就是做作了些,不如云妃来的自然。   香茹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这是娘娘让小皇子带上的。”   说罢却是弯下腰来观察婴孩的状态,小小的身子裹在喜庆的红色棉袄里,这时已是深冬,耀金由于地理位置冬天虽然基本上不下雪,但是气候干燥冰冷,特别是早晚刮得北风正浓,对于一岁的婴儿,自然保暖最为重要。   香茹握着游信基本被包的快看不见的小手,口中念叨:   “小祖宗,这回可要给咱们云宫挣点气。”   游信听着她说话的殷勤劲身子一抖,闭紧了眼睛就当听不见。   幸好香茹这回没有多做纠缠,摸了把游信后,站起了身,对着两个低着头的侍女预期变得严厉起来:   “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把小皇子弄得清醒些,若是殿前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们两个的脑袋。”   两个侍女马上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恭送着香茹离去。   只是一转眼,两人又不忿了起来,游信有些无奈得听着两人的?嗦,大意就是像云妃娘娘那般端庄淑雅怎么会有这么个仗势欺人的陪嫁丫鬟。   先前给游信梳头的侍女从托盘上拿起一个玉佩比着游信颈间,欣喜说道:   “别说,娘娘的眼光真好,这玉的颜色真不错,正好把小皇子的皮肤衬得更加透明白皙。”   这一忙活,不一会太阳的整个轮廓就升出了地平线来,两个侍女也幸不辱命的灌了游信一碗粥,好几块糕点,心里估摸着这小祖宗一会肯定不会对那御厨特质糕点再有什么兴趣了。   云妃推门进来时第一眼就和游信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目光对上。   一如既往的时间久停驻在了这一刻,游信和云妃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如此度过的,起初游信还很奇怪,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云妃的视线往往关注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了自己看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只是那种目光有着游信说不出的味道。   云妃如今笑的确是温软,站在游信面前一打量,显然还是挺满意的。   两个侍女对了对眼色,脸上都有些自豪,动作一致的躬身福利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小皇子周岁生辰定然大绽光彩。”   云妃一手虚脱:“起来吧!就知道你俩嘴甜。”说话间,确实抱起了游信,才上手,确实笑道:   “皇儿,好久没有抱了,却是又重了。”   这话听得游信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掩饰了害羞同时还有诧异。   ――这是云妃第一次称呼自己是皇儿,游信听着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云妃拢了拢手上婴孩的衣领,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怔愣了一下,终还是抱着游信出了门,外面北风刮得阴冷,和屋内的温暖截然不同,游信被人抱得紧紧的还是觉得冷风像长了眼睛般一个劲得从衣袖领口灌进来。   不禁打了个寒颤。   云妃叫了声“香茹”,游信才发现那女子一直站在门边。此时听了叫唤,迅速递过来一个精致小炉。   小炉成个圆球,看上去可爱小巧,金色的外壁透着光亮,看上去就感觉温暖。   云妃接过来就塞到了游信两手之间,游信下意识的抓住,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外形,似乎还能闻到那熟悉的冷香味。   那是是初春,转眼确是冬末了。   看着那一轮只见其色,不见其温的太阳,游信握紧了手中的物什,炉壁镂空的花纹陷进肉里熨帖了那份寒冷。   从云宫通往正阳殿的路还是有些长,游信被抱在怀里颠簸了一会就有些摇摇欲睡。   冬日皇宫内虽然说不上萧条,但是可能时候尚早,视线所及总觉得一片黑暗。   路边的冬花也是萎缩着一个头顶的花骨朵看上去萎靡不振。   正阳殿内,地火烧的热烈,身在其中完全感觉不到严冬的寒冷。   站成整整齐齐两列的大臣的今天非常一致的早早结束了朝议,此时眼巴巴的看着上首的帝皇。   皇宫中的人记忆向来都好,没有人会忘了今天是五皇子的周岁,何况这五皇子的爷爷可是当朝的左丞相。   众人都纷纷看向这位当事人,只见老头摸着花白胡须,完全不见着急之色,而座上的帝皇更是神色不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打算。   终于门外一声高昂嗓音,叫出了众人的心声。   “云贵妃,到!”   众人心头一颤,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后宫妃子不得进议事大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只为了防止后宫扰政的状况发生,但是也有唯一的情况下,妃子们却是可以进入这当权者聚集的殿堂。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七十九章 正阳殿   抓周在皇家是一场比较大的仪式,这天后宫的娘娘们沾得自己孩子的光得以进驻正阳殿。   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在皇家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一道苗条身影在众人的期盼中慢慢踱到了殿中央,比起心急的臣子,云妃的反应算是最从容的,丝毫不见紧张,那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到正阳殿。   云妃诶人的感觉是鲜艳而内敛的,鲜艳的是那一身大红衣裳,内敛的是那从始自终都镇定无波澜的面容。   施施然在殿中一站,尽管怀中还有一幼儿,气势身形却完全不差于那些臣子。   云妃柔声福拜:“臣妾带着皇儿见过陛下。”   似乎见了如斯美眷,座上帝皇的一张脸也柔和起来。   “爱妃轻起,今日来乃皇儿周岁生辰,无须多礼。”   游信在襁褓中忍不住的打着瞌睡,耳边听着这个那个的恭迎之词,只道是无趣极了。   突听帝皇一声命下,确是抓周仪式正式开始。   几个侍从扛着一张大毯子搬上了正阳殿,之后又是奔奔走走的几波人,等到朝堂重新恢复宁静后,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正阳殿中热气供应是想当然的足,底下的地龙是一早就烧了起来,游信一大早就被折腾,等到被放到地毯上的时候,正昏昏然欲睡。结果一脱离了依仗,竟是一头栽倒在地上,顿时引起朝堂的一阵轰动。   众臣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位五皇子,据说五皇子一生下来就抱恙,被云妃好生保养着总算没有出了什么大问题。   刚才这娃娃始终趴在云妃怀里,只能看到红红的一团,现在好不容易是下了地独自一人。   没想到还没有看清楚容貌,这五皇子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了动弹。   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趴在那地上的简直不是一个才一周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死物。   有人开始猜测:这五皇子莫不是昏了吧。   看向云妃,却只是皱着眉头,但是脸上并没有担心神色。   毯子很厚,加上身上衣服的厚重,游信这一跤并没有摔得有多疼,只是地上的热气腾腾,趴在上面是在舒服得让人不想动。   只是耳边乱哄哄的闹成一团,游信知道差不多了。   小人伸长了两只腿两只手,支撑着坐了起来,看到他这一举动的大臣纷纷收了口,紧张的看着这五皇子的行为。   恰巧这时游信抬起了头,准备巡视一番这抓周到底是抓些什么?却感觉到那些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简直像定位仪一般锁定了自己的这张脸。   游信对自己的面貌,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本来一岁的小孩面目没有长全,胎毛都没有完全退下,估计都可以用个眉清目秀来概括。   但是五皇子在每个人的印象中就是个打从娘胎中就疾病缠身的娃,多半是面黄肌瘦,随起码也合该身形上有些不协调,可是现在乍然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模样,心里都不由一跳。   与想象中的差距过大常常将美丽进一步升华。   游信现在面临的处境就是这样。   本来初到云宫时身形是消瘦了些,但是自从意识到帝皇多半认不得他以后,心里仿佛安定了下来。   再加上善解人意的两个侍女代替了香茹后,游信的生活可以说是有了质的飞跃,只是午夜梦回还是会担心自己这假皇子的身份不知何时会被人拆穿。   所以现在的脸蛋在侍女们的精心喂养下反而胖了,圆嘟嘟的一团加上粉嘟嘟的肉,配上两只圆圆的水灵灵大眼睛,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   此时坐在地上就像个小山包。   养病养成游信这样的,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营养过剩的样子。   游信当然不管那些人的反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身周的物品。   抓周这个词对于他真是新鲜,琼山其实也有这样的风俗,只不过农家家庭也就图个热闹喜气,哪会像现在这般隆重和齐全。   真是羡煞了世人。   那时容语和尤里初时订婚时,游信打趣说要作他俩孩子的干爹,没想到那两人根本就不害臊,反过来说既然是认作了干爹,抓周时游信也一定要献上个好东西。   若是没抓到就算了,若是抓到了就要归孩子的。   那时候的欢笑乐语犹在耳边,没想到一转眼却是自己坐在那暗红地毯上,抓一场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周。   游信纵然再糊涂也知道自己是生在春末,可是现在却是隆冬。   他不知道自己是代替了谁而站在了这里,毫无疑问的是要继续扮演着这角色而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映入眼帘的――纸墨笔研自不必说,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琴棋书画更是面面俱到,没有找不到的,只有想得到的。   东西都按照着大小而一圈圈的摆放开来,而游信就坐在那个圆心上。   游信根本拿不定主意要选些什么,暂且不提今早才刚知道消息,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将来要作些什么。   游信不知道他在这条道路上要走多久,能走多远。   他不是无知小儿,他也没有洒脱到走一步算一步,更不可能真把自己当作皇子招摇撞骗。   何况坐在最上面的主,是游信心里最大的炸弹,他不相信那个帝皇会永远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份。   入了这皇宫才知道围墙是高得狠,没有了功力的他简直是举步维艰。   重点是,将来他到底该怎么走,才能走出一条活路。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章 古琴   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这游信的一举一动。   至于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游信倒是不着急,故意装着新奇的样子东瞧西瞅,摆在最近的是一个金色的章子,上面刻着异兽,看上去倒是威风得很。   放在那金光闪闪感情就是一个发光物体,游信信手一抓,却瞧见底部大大的一个字占了满副边框,他研究了半天,终于手一抖,将那东西扔了一边。   耳听周围一片抽气声,也不知道是可惜了印章还是惋惜一番游信没有抓住机会。   原来那是一个军印,对于游信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看看就行,怎能引火焚身?   一堆摆放中这军印差不多就象征了最高的权势,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而现在五皇子竟是把玩了一番后将它给扔在了一边。   这事可大可小,有官员暗暗观察帝皇的反应,却是一如的找不到头绪。   苍翼翔一手撑头看上去倒是兴致勃勃,看到游信将那象征着帝国兵力的印章随便丢弃,也没皱一下眉头。   这时游信却是爬到了书籍那一边去了,一般人家也就摆上一本书籍,但是皇家气派大,书的总类颇多,游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医书,想了想,顺便拿了旁边摆着的毒经。   医术是游信唯一比较熟悉的,而毒经就是为了保命而学,何况两个世界有差异,游信生怕以后哪日一个弄错,将毒药和益药弄混了,出了笑话是小问题,伤了性命才是追悔莫及。   师傅说过:“医毒本就一家,就看人怎么使用。”   游信一向把他师傅的话奉为圣旨,师傅活了都不知道几个世纪了,他的话都是精华,实践而来。   游信虽然爱耍些小性子,但是内心里是非常佩服师傅的,这里面还有一份依赖。   看着那些熠熠生辉的武器,有寒光凛冽的大刀长剑,也有薄如蝉翼的暗器,无一不锋利闪烁着冰冷光泽,游信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大的拿不动,小的――他害怕一不小心反而伤了自己。   辗辗转转在各色武器间都绕了一圈,瞪大了眼睛,真真切切却是都没有碰一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帝皇的眸色暗了一下。   游信是害怕自伤所以远离了这些杀伤力还是比较大的冷兵器,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被作了手脚的。   看着锋利的刀刃实际上根本伤不了人,本来皇子身份尊贵,而且抓周抓周是在皇子们一周岁的时候进行,就算是天纵英才也不可能识得危险。   所以此时大殿上用来抓周的物体都是经过了处理,确定绝对不可能造成危险后才让皇子碰触。   可惜游信是全然不知,主要是时间太紧促,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别人只当是五皇子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没有人会再深层次的思考。   偏偏有人眼睛利得很,没那么好糊弄。   左顾右盼却是没有什么东西了,游信随手挑了一个玉佩,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以后送礼或是出宫了用作盘缠都不错。   玉佩小巧精致正是典当的良品,再不济拿来当个装饰也不错。   游信一心想作个痴儿,出宫是迟早的事,现在要做到的就是让众人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   抱着两本书一个玉佩再也找不到其它想要的东西,游信刚准备哭喊两声来结束这场抓周的时候,后手肘却碰上了一样东西。   沉重厚实的感觉,撞到一下子就是硬生生的疼。   一时好奇他转头朝后看去,看到那样事物后却是再也移不开了视线。   ――那是一架古琴。   游信对于音乐只限于听得级别,所以他当然鉴别不出这琴的朝代来历。   说是古琴只是因为这架琴真的挺旧,漆落点点,上面的花色早已模糊不清,琴面上五根弦稀疏的排列开来。   是一架很普通的琴,比起那些耀眼的事物它普通得可怜,孤寂的躺在角落里。   若不是游信一路前进的方向对了位,这架躺在地上一点都不突兀的东西估计是看不到的。   游信伸出手摸了摸琴面,斑驳的表面此时正印出自己有些扭曲的一张脸,莫名其妙的就是喜欢这个东西,游信伸出短短的手抱住琴身较细的那一头。   这一坐在地上,竟是不起身了。   群臣都有些诧异大殿上这一怪异的表现,特别是左丞相万历的脸色特别的不好看。   对于崇尚武力的耀金来说,喜欢音律的皇子基本上就和怪胎画上了等号,一时大殿中议论纷纷,叹息取笑者皆有。   前面有三皇子在抓周时只是顺手拿了一个笛子,基本上就被他们的帝皇打入了冷宫,时至今日都没去看三皇子和其母妃的借鉴,而当下这五皇子却是更甚。   除开玉佩,竟是拿了书和琴这两样在大多数人思想中最低贱的两样事物。   若是再加上个吃,大概这皇子就无药可救了。   游信不管殿中兴起了怎样的风雨,琴身太大太沉,不要说是拖着他走,光是这样抱住最窄小的一段就要游信最大限度的张开双臂。   姿势太累,小脑袋不一会对贴在了琴面了,木质的触感带来一阵清凉,颈间早间带上的玉佩滑脱了衣领划出短短的一道弧度撞了琴身,碎玉一般的声响吓了游信一跳,赶紧摸了摸那地方,发现没有一点痕迹才放松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好好呵护这架琴,抱着琴的婴孩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满足而甜蜜。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一章 玉玺   一时室内无声,不是众位大臣突然你达成了沉默是金的约定,而是那个一直不说话不行动甚至没有任何意外表情的主膝盖一直竟然离开了宽敞的金座。   帝皇跺一跺脚,这个大殿都要抖三抖。   一时所有人眼对眼,目光中都是见机行事的狡猾。   只有一个不通政事,不懂实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屁孩自顾自坐在地上,看不见脸,只有胖嘟嘟的身体大有风雨不动的架势。   帝王脚步轻柔,人人都屏住了气息的大殿中要听到他的脚步声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可是所有人仍是随着他的一步步前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达到了同一个频率。   在这个朝上站了半辈子的老大臣都知道历届的帝皇都是很少离开那金黄宝座,何况是走下了大殿和群臣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有人兴奋,有人暗暗担心,有人则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云妃抿了抿嘴唇,看了婴孩方向一眼,最终垂了双眸,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站在旁边的香茹不停的暗瞅自家主子,眼里闪烁的光芒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头顶的光亮被挡住的时候,游信也没察觉到他人的到来。   头是低垂在双臂之间的,所以光线的变化压根就不明显。   只是一个大殿上所有人突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实在是太明显了,很容易就引起不知情的人心悸。   迷迷糊糊抬起头,就被闪了眼,视网膜一时还没有适应,眼前一片金茫。   可惜他这边看不清,和他想对的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情况,不甚清醒的一双眼和着眼角的微微的湿润,小脸微红,肉嘟嘟的脸蛋上居然还有两道红印――那是衣袖上装饰用的线绳压出来的。   最主要的事,红润润的嘴唇正泛着可疑的水光。   帝皇薄唇微勾,似笑非笑那是他一惯的神情,就是在这种像是似不屑似不在意的表情中这个人高高坐看江山换主,几个兄弟被压面前血洗大殿。   而太上皇至今下落不明。   所有能从前朝死里逃生或是得到重用的大臣对这个笑容都是熟悉无比。   这样的笑容曾经是他们夜夜的噩梦,伴随着尖叫呻吟,血雨腥风,惊醒时汗透衣衫的情景至今仍没有人能够忘记。   可是此时帝皇招牌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不协调――虽然角度偏僻,没有人能够看到。   苍翼巷挑了挑有些僵住的眉头,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在垂头的阴影下看上去有些狰狞。   真是朕的好皇子,从上一代到这一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皇子在抓周典礼上正大光明的睡大觉。   虽然婴孩睡觉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现在天光都没大亮,可是这里站着的人显然在这个特殊的场所特殊的仪式上不会有人将睡觉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   换做是另一个人,估计现在就要被拉下去斩立决了。   大臣们开始骚动起来,那边的情景他们并不能看清楚,只知道帝皇弯了腰确是半天没了动作。   正当互换眼色交换情报的当儿,就见帝皇从金蟒黄袍中拿出了一方块状物体,这回是连呼吸的动作都没有了,人人都是被梗着了的表情盯着那方耀眼与莹润并俱之物。   ――玉玺,众人心头同时浮上了这两个字。   就算是老谋深算,事事俱到的万丞相同样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所见之物的真实。   不能怪这些大臣们表情如此怪异,玉玺在这个世界不知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同时也是帝王最可靠的安全保证。   当惊愣过去,马上又大臣反映过来,反射性开口:“陛下不可。“   声音哆哆嗦嗦神色之间尽是不同意却掩不住嘴角背身的一份害怕。   帝皇回头淡淡扫了一眼那人,就见那本来已经佝偻的身体弯的更深,那角度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老之人腰身该有的柔韧。   帝皇呵呵一笑:“不可?吕老知道朕要做什么吗?“   那个被称作吕老的大臣听到这话一愣,抬起头来差点就脱口而出,   却是在蹦出“不是”两字时急急打住,对面有人在紧要关头紧皱眉头打眼色,这老儿混在官场几十年不可能脑袋简单。   看到那边明显严峻的神色脑袋一转就马上反应过来了,顿时脑门出了一把冷汗,自己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若是说出口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说的是:“不是要拿那玉玺给这五皇子抓周吗?”   国法虽然没有规定皇子抓周典礼上不准拿玉玺也作为其中之物,但是宫廷之争不容小觑,小小的导火线都可以引起这皇城的大乱,若是哪个皇子恰好就选中了那玉玺,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就算是之后甩手做了闲人,都逃不过成为新一代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深谙帝王之术的座上主当然了解其中的不妥,所以历代帝王都没有拿这玉玺来儿戏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再喜爱的儿子选了那玉玺,帝皇都不会太高兴,皇子登台不是就意味着老子的下位。   坐在这帝位上的人没有谁是真正的心胸宽广到可以不顾及到随便就把皇位让出去。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二章 节外生枝   可是他们现任的王上明显是要打破这一常规,拿出了玉玺不是要给那五皇子选择,难道是要抓在手上抛两下玩玩不成?   可是就算是帝王真要这样做,他都不应该开这个口,一是得罪了那人,二是毕竟帝王还没有明确开口,若是一词说错冒犯到了尊贵,说不定就是看透的罪责。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反映过来了这理儿,不由暗暗庆幸今天自己的反映慢了一拍,没有出这个风头。   跟帝王作对的从来没有好下场,何况这任的继承人,更是全天下出名的不好与之之首。   “不是什么?”帝王不解的询问换来吕老艰难的咽下口水,看看周围的人,明显都没有相帮的意思,只有硬着头皮回答。   “陛下,老臣的意思是――五皇子既然已经选好了东西,那抓周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这话按着“不是”两字牵强附意,更跟之前“不可”二字没有任何关系,就连自己说完都知道不妥,可是一时情急又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说辞,顿时腰又弯了几度。   脑袋一片空白,偏偏烘热的像炸开一般,前朝的血雨腥风不时在脑海里涌现。   当时自己聪明在情势不对之际反叛了三皇子转而投靠了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结果证实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四皇子后,捡回了一条老命。   新主念在自己是三朝元老,最后还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份儿上没让他告老还乡,仍是坐了原来的官位。   可是之后他就从没睡好觉过,午夜梦回,脑海里经常闪现的就是那次政变的最后没有支持苍翼翔的官员被屠杀的场景。   其实不是所有人,只是那些最后仍执迷不悟不肯低头投降的官员迎接了杀身之祸,像吕老这种最后叛变过来的苍翼翔都是给了一条活路,可是吕老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苍翼翔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好过。   那日,大殿之上,就是此时站立的大殿,苍翼翔叫来了所有半途才投靠了自己的人聚集,然后将所有坚持到最后都要夺位的皇子还有跟随的大臣都斩杀当场。   人数很多,那些在夺位之战没有死去的人通通葬送在了这里,吕老一直记得血流了很多很多,先开始还骂他忘恩负义,弃友投荣,不得好死的昔日同僚就在白光一闪之后统统倒地。   这些人都是苍翼翔亲自动的手,无论是身份高如皇子,还是低贱如太监宫女,都是未来的帝王亲自动的手,对于那些地位低贱的人好不容易和高层得到了同等对待,却是换来个死不瞑目。   苍翼翔的刀太快,很多人都来不及闭个眼,所以可以看到急速砸向自己的地面。   有血顺着地砖的缝隙流到了脚下,然后越聚越多,侵湿了斜面,脚趾间就感觉到粘稠的温暖,旁边是同样抖得不可开交的人,吕老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府第,之后就发了一场大病。   昏迷中总是会出现一只染满鲜血的手伸向他,怒吼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同时还有一双冰冷冰冷的眼注视着他,那温度可以凝结血液,吕老知道那双眼睛属于谁,就如直到今日新皇执政早已七年有余,他在朝上仍是不太敢抬起头直视那人的一双眼。   从那时起,吕老就意识到自己老了,不适合再待着这个虽然金碧辉煌却总是会蒙上一层阴影的朝廷。   可是告老还乡这个原来不屑一顾的词现在却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吕老弓着背,静静等着帝王的宣判,等来的就是男人淡淡一声“嗯”。   吕老松了口气,没想到帝王转瞬又是一句送出:   “吕老是怎么了,腰弯的这么低?要不要朕赐个座。这个抓周典礼一时半会说不定还结束不了。”   叹一口气,似乎是早已作了准备,这时吕老沧桑的脸上却是不见了慌张,掏出袖中丝绢抹了抹脸,然后膝盖一弯竟然跪了下来:   “谢陛下体恤老臣,臣老年体力不胜,今日特请陛下批准臣告老还乡,臣定感谢皇家圣恩。”   吕老的话一说完朝上一阵轰动,毕竟三朝元老自请告老还乡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但是还有一些朝中的老面孔看着那个此时下跪不动的人若有所思,眉目之中可以看出一些了然和羡慕。   闹了一会大殿又安静了下来,帝皇在此,当然没人蠢到一直讨论下去。   苍翼翔现在已经蹲在了游信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婴孩,拇指和食指夹着玉玺放在游信的眼前,口里说着却是另一件事:   “吕老,这事能不能等皇儿的抓周礼结束后再说。”   吕老倒也没说话,在旁边人的搀扶下踉跄着站起身,退回了队列。   至此,这场抓周礼早已变了质,聪明的人更懂得明哲保身的含义,沉默的观望这场戏到底会如何收场。   万历摸了摸胡子,皱着眉头看了云妃一眼,云妃却是半天没有动作。   作为五皇子的母妃,云妃从始至终都显得太过于安静,但是看着地上婴孩的实现却从来没有转移过,时时皱眉表示担忧或是舒展唇角证明还算满意。   此时云妃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游信的方向,盈盈秀目中有着不可忽视的担心。   有臣子暗暗点头,认为云妃的表现实在是从容典雅,而且也不缺反母亲对孩子的关爱,比起三皇子抓周时丽妃的表现实在强了不少。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三章 交换   游信好不容易辨认出在眼前不停晃荡的东西是什么,头顶压力沉重,目光炽热的大有将他才长了大半年的胎发点燃的气势。   看得清眼前的事物,不代表他能揣测出帝王的用意,何况这个时候就算是能揣测出来也能背其道而行,还不如装作不知情。   婴孩依依呀呀得叫唤着,双手像是觉得有趣般抓着玉玺下吊的流苏不放手,一大把的流苏抓在手上直乐得咯咯笑。   显然比起那个玉玺来,婴孩对那相较之下就不值钱了的坠子更感兴趣。   游信本意蒙混过关,不料有人压根就不想让他如此轻易过关。   帝皇一手上提,硬是从婴孩握得死紧的手中将长长流苏一分分拽出。   游信小小的手实在是力不从心,感觉男人就像在和自己拔河一般,每当他保卫住了一寸,力竭之时那人就发力拽走更长的一截。   结局已定,胜负早已揭晓。   游信憋着个嘴,抽着小鼻子,伸出莲藕般的两只小玉手向玉玺的方向探,就准备开口大哭,哭这帝皇居然欺负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   一边心里想,小孩子被抢了东西的反映应该就是这样吧。   谁料世事无常,眼看胜利在望,突然面前的人一把将玉玺塞到了他虚抓的手上。   玉玺颇重,大大方方的一块上面又是玉石又是镶嵌了纯正的黄金,当然不是游信那两只可看而不可用的两只小手可以拿住了,何况有人似乎压根没考虑到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   玉玺与其说是给不如说是压在了游信的手上,带着重力加速度压着游信的手往下坠。   这个时候就是本能意识做主导,砸到了自己事小,若是在自己手上砸坏了就是天理不可饶恕的大事,千钧一发之际,游信发誓自己绝对是将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将玉玺好不容易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下所有人是看得清清楚楚,群臣就见证了帝皇将玉玺交给了五皇子,然后五皇子抱得紧紧接过的一幕。   吸气声中,左丞相的眼角眉梢都透着掩藏不住的喜意。   游信自知不妥,鼻子耸耸,看准了一个方向吱吱呀呀又叫唤开来,同时还伸了食指塞进嘴里,眼里冒着热切的光芒。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整整齐齐砌起的糕点,显然就是伺候游信的粮食女嘴里的御厨特制食品。   不管这个举动丢不丢脸了,游信一翻身子就想往那爬却被帝皇一手拦在腰间阻止,另一手却是一招,一晃眼那盘糕点就托在掌心中。   糕点的形式多样,底层是一块大的,上面形状不一的各类小快在御厨的精湛技艺中摆成了一只小兽的模样。   说是小兽,也只是因为体型小。   两颗红色的果脯作为眼睛使得更加神采奕奕。   黑白相间的条纹越看越像是游信那天在神秘小院的房间里供奉的雕像。   不愧是皇家,居然连个糕点也能耍出如此花样,他要是真一口吃下,不会被告玷污了这个国家的神吧。   幸好游信没有面临这样的抉择,因为端着糕点的人眼都没眨一下的当先就摘下了那只晶莹剔透看着就觉得很好吃的红果子,于是好看的模型一下子就变成了独眼瞎。   没来得及叹息,东西就塞到了嘴里,甜甜酸酸正是游信最喜欢的口味。   小嘴一裹,眯着眼睛当下欢欢喜喜的细尝起了味道。   古语有“望梅止渴”,充分证明了算的东西有止渴生津之效,因此这一颗之后游信是口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嘴里咽下肚的同时,眼睛盯上了另一颗。   帝王低沉一笑,惊醒了看傻了眼的好几个大臣,一时之间只觉得不可思议。   手指修长夹起果实,骨节分明中刚劲有力,游信的视线随着那只漂亮的手移动着,全力扮演着一个婴孩盖有的表现。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他自己的情不自禁,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果子如其所盼的进了游信的嘴,游信瞅了一眼已经完全失明了的野兽,一狠心把最下面的方形糕点拿了出来,痴痴傻傻的凑到衣服兜着的玉玺旁边,似乎是在比较着这两者的差别。   歪歪头,摸摸玉玺,最终将那方形糕点递向前方。   睁大了一双眼睛,但是和男人对视上的一刻还是不可抑制的瞳孔收缩,游信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僵没僵,强迫着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就费了所有的力气。   苍翼翔盯着面前的婴孩一阵,微微一笑,接过了小手中捏着的糕点,松松软软的东西这一会儿已经掉了不少的渣,落在游信的大红棉袍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   群臣哗然,五皇子不懂事,但是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成了精的,小孩子分明是把玉玺与糕点比作了一块儿,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帝皇居然接受了五皇子递来的糕点,而那糕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用玉玺交换过来的。   不顾后面的人如何设想瞎猜的惊天动地,苍翼翔一把抱起了游信,一声“退朝”之后不给众人异议阔步走出了大门。   正阳殿被慢慢甩在了身后,游信趴在男人的肩上有些费力,这人明显没有抱过孩子,两只手就攥着他的腰使劲难受死他了。   景物飞速退后,游信看着面前几个深深低着头的宫侍,似乎也觉得累般将下巴抵在了男人宽阔有力的就肩膀上。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四章 同寝   觜宿宫的金字招牌在白日中看得是更加耀目,纵使重新装修了一番,其实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恍然间还是初见时的华毯金床,游信被抱着从以前的仰视变成了现在的俯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茫茫然间就被男人抱上了床,金丝游走的背面上是飞龙走凤,厚厚软软的一层,看上去就很舒服。   这龙床游信早已肖想,可惜那时帝皇再怎样高兴也没有达到与兽同寝的地步,害的游信每每只能咬着床上坠下的流苏泄愤。   所谓得不到总是最好的,现在游信接触到了,却发现得到了才发现最好的还是最好的。   手脚一起扑腾就想离开男人的怀抱爬下龙床,这人肌肉硬邦邦的,哪有褥子来得柔软舒适。   本来以为会遇到一番阻力,没想到男人居然也没为难,松开了手任由他离开。   游信在床上滚来滚去,意想之中的软,软的浑身都陷在了被子里,半天翻不了身。   最后终于扑腾累了如愿的进入了梦想。   游信睡着时还不停得用脸蹭褥面,显然是满意极了也喜爱极了。   两手两脚如乌龟般抱着一团被子的姿势引得早已脱了外套靠在床头的男子眉间见笑。   苍翼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终是拉下了帘帐,平躺下身也准备小睡一会儿,至于他这个五皇儿,等着睡醒了再说。   深冬总是透着寂寥,外面安静极了,几个宫女靠着墙柱争分夺秒地想多休息几秒,帝皇手枕在头下,一时半会却是睡不着,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这个认知让他觉得不习惯。   这小人儿也当真是不怕他,本来只是突发奇想得想逗逗就送回去,没想到他却先发制人的睡起了大觉。   看着他那么喜欢这龙床,手脚并用像护着最珍爱的宝贝,帝皇意外地觉得心里升起了一丝自豪感,将他送回去的想法也是自然破灭了。   这是第二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帝皇的眉头轻皱,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连周边的空气似乎也在一瞬间冷凝起来。   棉被耸动,一团东西连卷带缠的滚进了他的怀里,撞在胸膛上蠕动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   婴儿特有的奶香突然浓郁了起来,苍翼翔被小脚丫无意识踹了两下后才从怔愣中反映过来,看着睡得正香的某人,终是无奈地放下已经探出去了的手。   这算不算的上是一步错步步错,先开始他将这孩子带回来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如今的情景。   婴儿的两手两脚都露在外面,微微蜷缩着,特别是手趴在自己的胸口实在是让苍翼翔有种怪异的感觉,平常能够躺在他怀里的都是他比较宠爱的妃子,如今换上了个一大点的孩子,嘴巴还处在在胸膛了微微呼吸,明显是把他给当成了枕头。   这种殊荣还真没有哪个女人享受过。   好在这婴孩的奶味比起女子的香脂胭粉更让自己能够忍受,没有一贯的腥味,在这奶味中连头脑都有些熏熏然。   苍翼翔掐了掐游信的小身体,不得不说,这孩子胖的已经摸不到骨头了,不过婴儿皮肤好手感实在不错,堪称凝脂软滑,白嫩嫩的还带着一丝清凉。   苍翼翔最终妥协着抱住她,扯了扯纠结成一团的被子,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偌大的觜宿宫就在这个干燥寒风仍没消散的冬夜迎来了最休闲的一天。   中途冰大总管曾经来过一趟,守在门口的侍卫本来以为是恭请帝王用膳的,没想到冰总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了个身居然就走了。   临走时,吩咐了他们:“没有重要事情就不要打扰陛下。”   侍卫们虽有不解,倒早已习惯了,笔直站立后尽心尽力的守护着入口。   冰大总管自然是知道陛下在做什么所以才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同时杜绝了一切的纷扰。   本来事情就应该完美了,两人躺在床上想安睡到何时就何时。   就算是冰素动作再轻灵,还没自负到可以不被察觉的走到门口还不被里面的人发现,哪怕那个人在睡眠之中。   但是里面的人却没有做任何的举动,他的沉默就间接告诉了外面的人――不要打扰。   冰大总管做事聪明灵敏,怎会不懂那人意思?   安排好了一切就施施然的离去。   因此这个下午已经准备慵懒安闲的渡过,谁料婴儿的生活总会有诸多叵测,比如――生理不能自控。   其实游信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有在睡梦中就憋不住泻了闸。   可是却接受更艰苦的折磨,被名义上的父皇抱在怀里的事实已经够他大吃一惊了,没来得及感到荣幸,只是觉得倒霉透了。   男人的呼吸近到忽视都忽视不了,沉稳低浅说明睡得正熟,因此游信更加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惹恼了人。   他硬板板地躺在床上,浑然不知抱着自己的人实际上是醒着的,只不过没有动声色。   苍翼翔在怀里人醒来的一刻就清醒了过来,本来以为翻个身就接着睡,谁料到怀里的小身体却开始僵硬起来,软软的肉都绷得紧紧地,抱着的感觉都差了起来。   他实在好奇这孩子的呼吸为什么怎么变得小心翼翼,还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急促。   这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一岁的孩子能不能记事都是个问题,别说还是下意识的调控自己的呼吸。   苍翼翔下意识的维持着睡觉的样子,却是耳听八方的感知着怀里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没过多久婴孩越来越不耐烦,好几次要翻身都在半途放弃了。   游信思索了一番,知道这样终不是办法,放弃了哭闹的念头,直觉告诉自己这样肯定会被仍下床。   掰了掰横在身上的手,纹丝不动,回头瞧了一眼――为什么明明是睡着的人怎么手上还在使力气?   要不然难道他现在的力气连个手都推不开不成?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五章 共浴   无可奈何,游信再也不顾在男人怀里挣扎起来,苍翼翔悠悠转醒,皱着眉头看着拱个不停的小娃娃。   作为一个帝王或是一个男人,苍翼翔实在是不知道小孩子是生理不便自控的一茬。   游信是总算摆脱了控制,手脚并用的往床边爬去,也不顾那床离地差不多有两个他那般高,就一脚踏了下去。   比起在龙床上犯下滔天大罪,摔跤这些都是小事情。   何况那床他喜欢,不舍得弄脏。   可惜游信脚跟还没离开床沿就被人一把拦住,捞着又上了床。   苍翼翔这下可是弄了清楚,这孩子是想下床离开,这念头一出,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想他的觜宿宫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半天攥着游信就是不让他离开,谁料手中的孩子居然呜呜大哭了起来,先开始还小声只是哽咽,后面简直是声嘶力竭,哭的苍翼翔的袖口都湿了一截。   苍翼翔被哭的头疼,心里的怒气也开始跟着上涨,看着孩子像是见鬼了一般拼命想逃离,冷笑一声,就想喊宫女送人回去。   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想简直是小孩子气。   殿外伺候的都是宫里出类拔萃聪明的,早先听到里面动静就候在了门口,只听得里面哭声越来越大,就是等不到帝王的一声召唤。   她们也不能擅自闯进,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哭声戛然而止转而断断续续的抽噎,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显然主人正在费力抑制。   大祸已经闯下,何必再费心演出?   游信低着个头,不敢看后面逐渐僵硬的身体。   却是一拉一扯之间,游信终是投降了生理需要。   苍翼翔只穿着一身内衣就寝,所以此时温热的濡湿感来得特别快,而且有逐渐扩大之势。   稍一思考,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就阴了大半。   盯着一动不动像是知道错了般老实半天不动的人,阴沉的脸色终于慢慢好转,抱着他起了身,走向后间的同时唤了侍女换一套新的床褥。   连自己都惊叹何时有了这样好的脾气?   帝皇的浴池全天供应热水,一进去就是云里雾里,一是热气蒸腾,二就是脚下的云雾石的功效。   白茫茫的一片,帝皇脚步却是不慢,三步两步跨到岸边,似是余怒未消,一把将游信扔进了水里。   可怜游信的小个子进了水里就垂直下降,咕咚扑腾几下,又被一把捞起,咳了咳水,被放在了浴池边制造的楼梯上。   那梯子是白玉打造的,常年浸在温水里,变得更加温润光滑,游信刚溺了水,身子软有些坐不稳,小手撑住了两端才勉强坐住。   低垂这头,睫毛沾了水小扇子般挡住了眼里的神情。   耳边都是帝皇捧水清洗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水纹扩大,游信被抱了起来。   不料男人一伸手目标就是自己下腹要地,惊得游信一手去遮,却是抵挡不了蛮力,终是被洗的干干净净。   末了,还要忍受那人盯着手中他的小东西的戏谑目光。   不用抬头,他都知道那目光中的含义一定是:啧,这么小。   这个人性格中的恶劣他也不是第一次尝过。   脸上热热的,目光更是游移不定,这对于没与女人交往过一直过着和尚般的单身生活的游信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刺激。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温有些高,牛奶般白嫩的肌肤开始发红起来,苍翼翔看着窝成一团的孩子,纵使觉得不太可能也不得不怀疑这皇儿是不是真的在害羞。   直到出了浴室抱上了床,游信都没有回过神,头脑一劲儿沉浸在空白之中。   虽然他年龄小,就算还是前世也没体会过什么床第之乐,但是那儿被握在手掌中玩弄的触感还是新鲜得让他心脏不听话的加速。   也不知道是心理的,还是身体上的,总之一句话来说――那是一种很特别很复杂很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帝皇柔软修长又不失有力的手和自己的左手完全不一样。   正在这时,门外侍卫来报,说是云妃求见。   苍翼翔不动声色,游信垂目尖着耳朵听他会说些什么。   却见这位是不打算理一般,喊了侍女来伺候游信穿衣,接着遇上了新的问题――一国之帝的寝宫上哪找一个孩子穿的衣服。   游信早已自觉地裹在了被子里,天气那么冷,他没有裸奔的倾向,也不想试一试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健康。   身上的水沾湿了一块被子就辗转到另一块干燥的,这布料吸水性超好,不一会身子就干干的,除了头发还有些湿,好在没有几根又不长都是小意思。   苍翼翔看了看浸了水逐渐转为神色的被子,又看了看在被子里藏头藏尾拱得颇为高兴的孩子。   “把五皇子用被子包着送给云妃去。”   帝皇这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侍女们不敢犹豫更不敢质疑,低着头上来卷着被子一头一尾将还在里面的五皇子抬了出去。   出去跟还等在外面的云妃解释了一番,只见云妃神色未动,看到这么大的架势也没有什么奇怪或是疑问。   知晓五皇子正在这龙被里,还淡淡谢过两个抬着的侍女,她没有带随侍,那两人眼睛尖对了下神色,将帝皇的吩咐说了一遍。   没有一刻停留,云妃吩咐一边的侍卫传了个口信说是不烦扰陛下了,就领着两个侍女往云宫走回去。   一路上自是引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再加上一行人是从帝王寝宫觜宿宫而来,而龙床那么显眼上有异兽有眼力的人自然知道其主是谁,因此好奇之余更加上了一份羡慕嫉妒。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六章 暗夜弹琴   将近云宫门口,两个侍女的工作就移了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就回了觜宿宫。   毕竟是五皇子,就算是惹了圣怒,小心一些都是好的。   云妃叫了自己宫内的两个侍卫将被子卷直接太近了游信住着的小院,刚放下一床被子就被游信挣扎得铺展了开来,游信的婴儿床一成年人躺还将就,这龙被却是比一般的双人床还要大,另一半堆在床边眼看就要掉下。   云妃一把抓住,然后皱着眉头看摊在床头瞪大了眼睛的游信。   双眼凸出手脚微微抽搐,活像快要死不瞑目的样子。   龙床质量再高级手艺再人性化,裹了几圈再好的透气性都要大打折扣,不过有心当然不是憋坏了只是事情发生突然,他被人抬着走又不太听得清帝王声音,只觉得是要毁尸灭迹。   可惜云妃不知道,只当这孩子是受了惊吓,坐在床边轻轻为他抚胸口顺气。   指尖有些冰凉,游信捂在被子里不长得一段路也出了一身汗,被这冰凉一触,乍然回神抓住了手指,才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   旁边伺候自己的两个侍女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但是其中有可疑的灼灼目光让游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赫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抓了一边的被子就往身上盖。   紧张的动作立刻引起了一阵闷笑,连云妃的嘴角都放松下来露了笑纹,但是还是回头看了两个丫头两眼,于是闷笑又齐齐停了。   平时五皇子穿衣洗澡就发现这孩子常常表现害羞,每回一在她们面前脱衣服肌肤就会泛红,婴儿皮肤嫩如凝脂,看着慢慢转为粉红再逐渐加深成胭脂色的过程实在是有趣极了。   至少两丫头玩了几个月都没厌烦,还时常掐掐游信身上肥肥软软的肉加深接过。   可是这回却没如往常一般胡闹下去,一是云妃在这儿,二是……两侍女对视一眼,一个上前来盯着游信身下的床被,低低说道:   “娘娘,这可是……”没等说完就见云妃点了点头。   那侍女大惊失色。   “娘娘,陛下这是何意?”   入宫多年,不说皇子,就是宫妃也没见过被帝皇用被子裹着送出。   那侍女见自己的主子凝重的眉头,还想开口,就被另一个侍女悄悄拉了拉衣袖,示意不要说话了。   两人乖乖站在了一边,所幸云妃也没思索多久就将游信抱了起来,吩咐两侍女将被子垫在下面,太大就折了两层。   最高兴地就是游信,垫好了就扒在上面不肯下来,此时已经换好了一身棉布做的内衣,云妃看着他实在喜欢也不勉强,摇了摇头,将两本书和一架琴放在一边就走了。   同时叫退了两个侍女去准备五皇子晚饭。   房内迅速安静了下来,欢喜的神色在游信的脸上慢慢退去,变成一片空白。   这一躺就迎来了晚上,用餐是游信有些心不在焉耷拉着眼皮,两个侍女并不知道他中午也没进过食,只当是玩了一个下午现在累了,劝哄着喝了一小碗米粥也就没有再催,迅速伺候着五皇子梳洗上床收睡觉。   走之前,像往常一般熄了灯。   门关上的一刹那,游信就睁开了眼睛中。   暗夜中,微微的金芒闪动也变得耀眼无比,只是如流星一瞬,瞬间就被黑暗吞噬。   慢慢坐起身,凝神静听了一阵,确定外面确实没有了人,游信也没着急,盘着两只小腿又打坐了一个时辰。   再睁眼是已是枝头,淡淡光辉透过窗户撒了大半个房间,光与暗的边界线横亘在了一样物体上。   一半笼罩出神秘古老的浮光,一半完全沉入了黑暗,就那么静静躺在桌上,恒远的意味油然而生。   游信的眼睛一亮,打了个法诀,有些迫不及待的下了床,可惜功夫不到家,下得急了差点腿软摔跤。   却也不顾匆忙走到桌边,攀着桌沿加上半生不熟的浮空术终于是爬上了宽敞的桌子。   抚上闪烁着晦暗金属光芒的琴弦时,心有一瞬间的安静。   桌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带的晃动,游信只是觉得手中的物体几不可察的铮动了一下。   因为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游信都要以为是错觉。   摸来摸去,却是越来越喜欢,凭着手感在心里勾勒着花纹,不知何时有淡淡的香味开始飘在空气中。   伴着清冷月光而来,毫无障碍就潜入了鼻中,心中。   游信摸着琴弦心里只觉越来越痒,就想拨动两下抑制住心中乍然升起的渴望。   琴就是拿来弹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侍女们住的后院在外面,看天色估摸也应该熟睡了。   而且游信也相信若是出什么意外,自己应该也够时间回到床上来掩饰。   抬手弹了个隔音的法诀,只是个初级的,对付不了高手,一般人还是够用了。   经过两个月的观察,身边的两个侍女应该只是普通人,也是皇家庭院的进入不会那么容易,若是有武功或是身怀绝技岂不是为刺杀帝王埋下了机会。   一切妥当,说是弹琴,但是游信弹出了旋律估计就连牛都听不懂。   琴弦应该被重新调过,紧紧的绷出五条直线,又在琴尾收拢。   轻轻一碰就是“铮”的一声,说不上刺耳,更说不上悦耳,五根线拨出的曲调硬是变得七零八散,倒也没影响游信突如其来的兴致。   游信一边模拟着师傅弹琴时的飘逸潇洒姿势,一边信手拈来,叮叮咚咚完全不成曲调的旋律也能在他耳中美化成仙曲。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七章 流言   他手舞足蹈的倒是不亦乐乎,却是苦了此时站在窗外的人,一对英挺的眉皱得破坏了美感,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僵硬,显然是受不了里面的魔音贯耳。   窗内的一切尽在眼底,穿着白色内衫的娃娃坐在桌上,胖嘟嘟的一团占了桌子一角,窗外月光正照在额头上,白皙一片,衬着古琴的幽幽冷光,本来应该是非常诡异的画面,偏偏有人“咯咯”笑个不停,奶声奶气的笑声充满了欢乐兴奋,渲染了夜色,打碎了冷凝,缓和了忽高忽低的尖锐琴音。   窗外的人脸色稍霁,听到琴声越来越高昂尖锐,里面的人显然是乐不思蜀,男子手尖微动一层光辉迅速扩散开来在没人察觉得状态下笼罩住了小屋。   浅浅的光辉只是倏然一现便已融入深夜的墨色,再看窗外,人影早已失去了踪迹。   从此晚上弹琴便成了游信的日常娱乐,白天就翻翻书暗自记下,两个侍女也没当一回事,只当五皇子喜欢书卷气息由着他把两本古籍玩得直掉纸渣子,边缘更是卷得厉害。   两个侍女看得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又觉得高兴,请示了云妃后,拿了几本书来,五花八门从基本教育书籍到边角杂学,应有尽有,五皇子却像是认书,挑了几本看看,就扔在了一边,看上去没有多大兴趣。   这其中,对医典药学方面的书籍兴趣显然要浓厚一些。   五皇子拿着书翻来覆去,在床上更是颠来倒去,乱七八糟的看书姿势硬是没让人往认真学习看书的方面去想,只当是在玩乐。   至于五皇子对医术的情有独钟在侍女心中产生的好奇就淡而化之了。   日子像是流水,游信嘴里咀嚼着云宫里新制作的糕点,点头点脑,最近这厨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做糕点的手艺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花样天天翻新,甜而不腻,有时夹杂点酸角画眉,吃得游信眉开眼笑。   小院子的生活平平静静,除了云妃偶尔来来,就只有香茹算得上是常客,游信并不待见她,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女子倒没察觉到,每回都要询问两个侍女一些小事聊表关心之意。   香茹没回看到他时的神色总是让游信不舒服,那双本来还算美丽的眼睛总被里面的算计污染,想到以前香茹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是抹不去的怪异感。   这个女子似乎对自己抱有很大的信心,奴婢希望主子富贵使得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本来是很自然地事情,但是香茹的态度却是过了,那种迫切感觉甚至超过了云妃。   这对主仆的关系实在是个迷,云妃和香茹基本上都是分开过来的。   贴身侍女怎么看怎么是个谎言。   香茹来的次数毕竟少,所以游信的日子总体过得还是比较安逸。   转眼却是又一年过去,断断续续的修炼的结果就是境界才勉强上了一层才刚达到开光前期,说白了就是一只连筑基都达不到的菜鸟境界的倒退实在是让人扫兴的一件事。   何况灵血咒的存在无疑让他投鼠忌器,先天之气不仅用不了更要他不停耗力加固,功力进步就成了遥不可见的梦想。   倒是神识,晚上为了避开人玩琴,凝神静听下进步了不少上了零虚的台阶。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云院的流水声太远,游信只看得见天天的坠日,没有扳着枝头指头算日子,也知道又是一年悄无声息的从指间滑过了。   因为,窗外――有淡淡的小雪在飘落。   天地昏暗,宫中却是热闹,耀金轻易不下雪,一旦下雪了就意味着来年的好景――瑞年。   外面很热闹,将游信所在的院子衬得格外萧条。   名头上两岁实际上差了至少夏秋两季的游信总算可以跌跌撞撞地走路了,但是更让侍女们头疼的是――五皇子吐字不清楚,和一年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   不说是皇家的优秀血统,就算是与平名百姓相比,五皇子启蒙都是迟得吓人。   偏偏教字过程一长,五皇子就会嘟着嘴巴,睁着一双渐渐侵染了水汽的眸子瞅着侍女们,这一瞅就将女子们的心瞅软了,不忍再逼着他说话。   请示了云妃,叫了好几次御医来,都说嗓子声带都没有问题,之后就是欲言又止的吐不出字来,两侍女都不是傻子,御医的意思显而易见――五皇子的智商有问题。   两个侍女眼里慢慢染上了担心,常常在背对游信的时候叹气,这让故意装傻的游信良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另一方面心里却是着实清楚――这傻还必须装下去。只   不是怕麻烦,也不是怕言多必失,只是有不能舍弃的坚持。   虽然每回都塞了一些小礼物当做御医们的“看诊费”,两个侍女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有关五皇子的智力有损的消失不胫而走,如早冬的雪于夜深人静处迅速在整个皇宫中流传开来。   一时竟成了皇宫最热门的话题。   住在深院的游信托地处偏僻之福逃过了这场风波,只是苦了照顾他的两个侍女,就算没出云宫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回去面对着五皇子,心里总不是滋味。   照顾这么久的孩子让她们忍不住心疼,不由有些埋怨娘娘对五皇子的关心太少,看着懵懂的孩子冲她们露出的纯粹笑容,两个侍女心中五味陈杂,照顾这孩子的决心却是更加的坚定。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八章 故人   任传闻闹得再凶,所有的闲言闲语却是在这小院止了?。   云妃像往常一样照例有时间就看看游信,对于他的不会言语的缺陷似乎不甚在意,就连急功近利的香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   只是偶尔露出的诡秘的笑容实在让游信起鸡皮疙瘩。   不咸不淡的日子照样的流逝,游信再侍女们的精心照顾下,生活是越过越滋润,随着身高拔起,肥嘟嘟的体型也没见改变。   两个侍女常常是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掐掐抱抱游信也由着她们了。   春夏秋冬转眼即逝,这一转便到了五皇子的三岁生辰。   不管这个年岁含了多少的水分,但是命运的齿轮却是真真正正的在这一年开始一丝丝,一点点的咬合起来。   说来惭愧,出生了这么久,游信终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平时都是被称为“五皇子”,“皇儿”的称呼,现在细想起来,真正的姓名却是从没听过。   游信终于发现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导致了最可笑的结果――他居然还不知道耀金的国姓,换句话说,就是他连自己的冒名姓氏还不知道。   其实这怪不得游信,宫内没有人敢说出帝皇名讳,而他的名字却是还没出土。   而这些都是有缘由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比起两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宽大宏阔,一如既往的令人生畏,也一如既往的站满了朝臣命官。   而帝皇仍是高高在上。   不一样的是声势强大了很多,不仅是文武百官齐聚一堂,游信悄悄一抬头,就能看到仅站在帝皇下首的一群后宫妃子,高高的发髻下是张张或冷艳或妩媚或淡然的美丽容颜。   而其中集美丽与端庄于一身的美人当属昶曦贵妃。   她的美丽依旧,灵动璀璨的光芒在周身围绕,成了大殿的焦点,纵使手里牵了个不大的娃娃也挡不住众人频繁的窥视。   游信心里暗下结论――这位帝皇的后宫也如史书中所说的那样强大。   虽然已经从侍女那听到了仪式的具体过程,游信还是被吓到了,这么庞大的到场人员基本上攘括了帝王的朝堂和后宫。   而此时他就被云妃牵着站在这大殿的中心,必须忍受着所有人打量的目光。   云妃的腰背挺直,视线倾斜似乎看着前方的地面,她的姿势无疑是最好的典范,游信不敢有差池的照着做,端端正正处的像个小木桩。   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就是五皇子胆子太小,瑟缩在自己母妃身边,连头都不敢抬,一副木讷老实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皇子该有的威严。   一时大殿内的议论声更炙,关于早前五皇子的智力有障碍的问题在这方寸之间风生水起的传播开来。   帝王一声令下,朝堂顿时安静下来,不安的躁动却仍在潜伏,暗中的波涛汹涌却在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时骤然停歇。   突然地静止让人奇异,心里还在纳闷的同时一个人漫步走过身旁,然后站在了他面前。   绣着流云的鞋尖上是飘逸的衣摆,层层叠叠的繁复样式让人眼前一亮。   门洞大开的大殿上一阵微风拂过,撩起衣摆吹拂起层层涟漪,深深浅浅的蓝如天空一般在眼前无边无际的绵延开来。   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的空白,僵硬地低着头,游信居然发现自己真的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去了。   恍若初遇,男人站着,他躺着,各怀心思,抬头闭眼间却是付出了意外地信任。   蓝影飘然却是不给游信犹豫的机会,弯下身抱起了死死低着头的幼童。   唇间吐出微弱的低语环绕在游信耳边:   “这么久没见,你又长胖了。”   一如既往的戏谑语气,游信再也骗不了自己,乍然抬起头,斜眉俏目,眉宇舒展一派洒然,嘴角是自己熟悉的弧度。   真的是他!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上那白皙柔软的肌肤,几许冰凉,几许柔韧,几许感触绵绵密密瞬间占据心扉。   手指当机立断狠狠按下,瞬间英俊好看的脸庞变了形,游信尤觉不够,改按为掐,还边掐边笑,清脆的笑声体现了五皇子对来者的充分喜欢。   两年零两个月,原来距离那次离别已经那么长了,久到游信有时候都觉得其实他生下来就在这皇宫,至始至终其实没有什么凌水阁,什么山洞的存在。   而自己曾经变为野兽的事情其实只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   只是体内那可恶的红丝却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他和另一个人一直有着生死攸关的联系而这联系如今仍是没断。   蓝……凌衣,这个混蛋,这个无赖,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一边心里止不住的骂着,手上一边不断加力,那张面庞终于如愿以偿的变得扭曲。   手却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只是围绕住,并没有让他松手的意思。   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就想到了这人看到自己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没想到身临其境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那张小脸上的神情恐怕本人都不知道吧,平时总爱咀嚼事物的小嘴抿得紧紧地,一双眼睛也是睁得大大的,尽力瞪着眼前人表达着主人的愤怒,但是其中的水雾却是出卖了真实心情。   还是想念那只没心没肺,整天撒欢好吃的小猫儿啊。   这幅样子简直就是专门来让自己愧疚的嘛。   蓝凌衣却是收拢的手臂将游信的脸挡在怀里,背过身来挡住所有投来的好奇视线。   这其中有一束视线最为炙热,蓝凌衣抱着怀里仍在闹别扭的娃娃,心里暗暗叫苦。   想装作不认识的计划注定胎死腹中,首先小猫儿这关就过不了,何况这么委屈的神情让他实在也不想再欺瞒下去。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八十九章 大殿对峙   但是解释不是现在,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游信的手已经松了,只是小身子还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儿,总算好转,抬起了头,眼圈微红不是很明显。   眼睛直视地面,脸上淡淡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再蓝凌衣怀里憋的,还是……害羞……   真是重了不少,掂掂手中的娃娃,蓝凌衣唇角自然流露笑容,小猫儿就是小猫儿,在哪儿都亏待不了自己。   施施然转过身,正对上上首那人的目光,其中带着的隐忍怒气应该就是自己磨蹭了这么久后朝堂之内还如此安静的原因吧。   蓝凌衣微笑着行礼后开口:   “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臣在此祈神保佑耀金永世安康,福泽千秋万世。”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从此人口中说出就是不一般的意义,两旁站着的朝臣脸现欣喜,似乎耀金的大好将来已经在了眼前,就连不懂朝政的后宫妃子们都目现喜悦。   “朕代表耀金和国民感谢国师的祈福。“   帝皇的声音冷冷的,丝毫没听出任何感谢之意,底下的臣子身体都一僵,欣喜瞬间换成了紧张。   蓝凌衣毫无畏惧的对上那人的眼光,眼里的笑意放在帝皇眼里是莫名的可恶,视线往下在那趴着不动的小身子上转了两圈,瞳孔微缩,看着蓝凌衣的视线里蓦然更加凌厉。   可惜有人似乎看不出形势,又紧了紧怀抱,不顾顶上持续降温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说道:   “陛下谦虚了,臣这不是祈福,只是述说现实,陛下爱民如子,圣恩神德四海皆知,耀金定会在陛下的带领下达到前所未有的昌盛。“   游信虽还背对着众人,神情却是早已经恢复正常,激荡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乍然听到蓝凌衣这番话,不由翻了个白眼,这马屁拍得真让他另眼相看,凌水阁的阁主什么时候把这活学得如此精通。   帝皇若是反驳了他,岂不是有了妄自菲薄的嫌疑?   果然,上面冷哼一声不置一词,气氛陷入冷凝,所有人都听出了对话中剑弩拔张的味道,除了当事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一边擦着汗,一边纳闷:   明明国师说得都是赞誉之话,陛下就算是不喜欢阿谀奉承,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明显,这可与平时大大不同。   能在这儿占个位置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的帝皇,如果生气,常常是笑,笑得让人齿寒,因为那人眼里都是寒冷,可是此时……   有人偷瞄上座,却发现帝皇嘴角轻轻抿着,看着底下国师的眼里的神色深邃,完全跟以前见过的情况不一样。   国师跟妃子类似一般都不可能涉足朝堂,但是情况却迥然不同。   妃子是因为禁令,而国师却是不屑,至少历年的国师都若非必要都不喜欢进入宫廷半步。   在艾菲尔伊斯大陆上,神被万民敬仰,而作为神的代言人――国师在国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利,他代表着另一股独立在帝皇势力之外的另一股力量。   而这位新任国师,以雷霆之势在一夜之间继承了国师之位,老国师据说已经羽化了,新任国师称自己为其的关门弟子,本来有很多人不信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话,却被他拿出来的传位书打住了话头。   其后,这国师就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至此再也没有人能怀疑他的真实性。   而从始至终,帝皇没说过一句话,仿佛国师的换位完全不关他的事。   前两次测试时国师和帝皇还相安无事,可是今日众位臣子发现自己完全看走了眼。   两方对峙苦的可是他们这些臣子,还没来得及从五皇子和国师之间过于亲密的互动回过神就陷入了冷凝的气氛,就连左丞相脸皮也一脸肃容,看着窝在国师怀里的五皇子,花白的长美貌皱起,脸上都是不妥的表情。   可惜,游信才不管大殿此时的情况,狠狠在那蓝色柔滑丝面上臣把脸抹了个干净后,就挣扎着要蓝凌衣放下他。   四肢用力想撑开彼此的距离,小小的力道却让蓝凌衣的笑容开始发苦。   另一方的气势逐渐减弱下去,苍翼翔神情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右手托着下巴,嘴角的弧度放松:   “国师,皇儿的测试是否可以开始了。”   话说着的同时,眼睛似无意般扫过一旁的宣话太监,那太监身子一抖马上反应过来,急忙冲出口的话却高了不少音调,在大殿上方久久盘旋。   “仪式开始!”   短短四个字,掀开了今天重头戏的帷幕,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这场仪式的主角,正好就瞥见了国师正将五皇子放下却是拉着娃娃的手。   而五皇子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垂着头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表现出喜悦。   历来办完事就走人的国师终于不再磨蹭,开了尊口,却是无人能听懂的咒语,一阵耀眼白芒后,一根细细长长像树枝的白色杆子力在了大殿的中央。   奇怪的力量涌动,游信好奇的抬起头看着那顶端的纠结的开叉抽象地活像鸟巢,枯枯瘦瘦的,完全看不出有那么强盛的力量。   看看周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对这么强大的武器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游信不得不再一次的受到打击。   这个世界的人真的这么强吗?   骤然黯淡下的小脸同时被两个人注意到,眼里出现了奇怪神情,似是不懂其中缘由。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章 皇子   不再耽搁,蓝凌衣手腕一翻,一个透明的球体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反射殿内光线后表面上映出五彩的斑斓,和玻璃球差不多,小巧精致比起那根杆子是好看了不少,但是好像没什么奇特就是了。   游信不解的看着蓝凌衣将球体放到了杖子的顶端,不大不小刚好契合,球体牢牢固定在内。   这时,殿内的气氛稍稍改变,最重要的一幕就要来临了,比起五皇子这个主角,显然他们更紧张。   也就只有那些尚还幼小的皇子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一切,在他们眼里,国师做的事情跟耍杂戏一般,若不是被各自的母妃拉着,恐怕早已跑了上来。   年纪大一点的皇子有两个,却还是不到十岁,纵是平时被教育要沉稳从容保持皇家威范,此时眼睛也是睁得溜圆,盯着游信被国师拉着的手,眼里露出复杂的感情,似羡慕,似嫉妒……   多了几年的耳提面令的皇家教导,围绕着皇权形成的势力在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明明只是普通人家孩子还在顽皮玩耍的年龄,却是知道了争权夺势的重要。   国师的地位在耀金仅次于帝皇,甚至有些特殊时候他们还可以凌驾在皇权之上。   何况……眼里那蓝色潇洒身影在国师的光圈下更加飘逸耀目,比起冷漠严肃父皇,这个同样年轻英俊的男子有着更加容易让人产生亲近的感觉。   他们的测试仪式是老国师举行的,第一次看到新任国师时就被他脸上的笑容迷惑,暗恨自己没有晚生几年的同时羡慕着皇弟皇妹们的好运。   幸好蓝凌衣对每个皇子皇女都一视同仁,不见得亲侯了谁,所以所有人心中稍稍找回了一些平衡。   国师对五皇弟不同寻常的亲昵打破了这个格局!   就连最受父皇宠爱的昶曦贵妃的孩子都没得到这样的待遇,因为有着一半的精灵血统再加上父皇的英俊不凡,他们的四皇弟生下来就拥有着出色的外表,他在正午出生,但是却在从母体脱离的一刻爆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辉。   从此拥有了太阳之子的美誉。   小小的婴孩的美丽在宫内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母妃受宠,在没有皇后的后宫中地势已然成了最高。   夏季时,四皇弟满了三周岁,他们在仪式上看过一面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真有让人骄傲喜爱的资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这么可爱的皇弟,纵是有些嫉妒仍还是想要呵护。   可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当初也只是得到了国师一句“真可爱的孩子”称赞。   不咸不淡的语气,和平常四皇子人见人夸的状况差得太远,就连昶曦贵妃的神情都稍稍变色。   后来测出了光明和木还有水三个魔法属性,也只是转身就走,公事公办的样子当时惊傻了不少人,特别是光明属性在整个大陆都属稀有属性,就算是传说中受太阳之身眷顾的精灵族也只有皇族才偶尔出现。   之后遥远的精灵王国传来了口信:老精灵王会将王位传给这个唯一的孙子。   可是现在,这个看不出任何长处的五皇弟居然一出场就得到了国师的喜爱,国师眼里的无奈和宠爱实在是太明显,他们想看不出都难。   他们对这个五皇弟的了解实在是少,本来按照年龄之差,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生在同一年,在前两个皇子的仪式上本应该能看到他的身影。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旨意,连续两次的仪式云妃都称病没有出席,反正五皇子体弱人尽皆知,他们也就没在意。   今日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就是这么让人不解又不得不羡慕的场景,   凭什么?   就算外公是朝中左丞,和太阳之子,精灵族下任继承人的名头比起来还是逊色的多,何况   不只是几个知人事的皇子和妃子们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就连大臣们都同样不解。   特别是帝皇也变得有些不寻常的情况下。   气氛在压抑下变得不可控制,每个人的眼里出现了稍微狂躁的神情,期待着五皇子在接下来的测试中落马,心中都坚定,这个看上去也就有些可爱的孩子能力不可能有什么超凡的地方。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云妃的身后,一身粉衣的香茹握紧了手掌,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狂喜。   同样有这种反映的还有一个人,只不过处于官场的老奸巨猾让他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所思。   只是过于死板的动作表情表现了他的激动,所幸众人的注意就集中了殿中,他的异常也只有居高临下的帝皇有可能看见。   所以,可以说,这整个大殿中处于状况之外的只有游信,还在研究着眼前的杆子和玻璃球的用处。   对于宝物的喜爱足以让他放弃伪装上前摸个不停,眼里的狂热就跟当初听到蓝凌衣说玉佩是他的护身法宝时的惊喜一模一样。   蓝凌衣暗中好笑,小猫儿就算变了人身,也是和过去一样的可爱,那副贪宝的神情不仅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引诱人忍不住想戏弄他。   因为山洞中几个月的相处生活,蓝凌衣确定游信对于宝物的热衷就跟对美食的喜好其实是不相伯仲的。   显然有这种看法的不知是他一个人,有人眯细了一双眼,其中暗芒闪动透着笑意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游信贪吃时同样的表情。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一章 意外连连的测试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国师大人不得不假装咳嗽几声吸引了一殿人的注意,偏偏就在旁边的主角却是理都没理他,双眼睁得大大仿佛只是太专注而没听到。   当然仿佛就是仿佛,事实上五皇子有意不理睬,但是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国师讨了个没趣,心知这小东西还没消下气,而且前事确实是自己自己失言在先,拢了拢衣袖正声说道:   “五皇子请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有关这场仪式的具体过程当然在游信来之前就被云妃和几个侍女们细细嘱咐过,知道这是测试的第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只想速战速决。   可是……看着那根跟成年人差不多的杆子,游信知道自己伸长了手也不可能碰到,实在怀疑前几个皇子是怎么做到的。   记忆中也没有关这个方面的吩咐。   不得不回头看向蓝凌衣,那人等得好像就是这一刻,冲他讨好的一笑,袖子一动,那根杆子就跟缩水般短了一截,到了正好适合游信身高的高度。   游信有些傻眼,却是被拉着摸上了那透明球体,指尖触到冰凉表面的一瞬间,一阵柔和光辉就散布开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浅浅的乳白色气团氤氲在球体附近不消散吊足了胃口,游信转头就看到蓝凌衣老神在在的。   幼儿的手臂不够强健举一会儿就酸了,幸好有蓝凌衣在一旁托着游信也不费力完全就没使劲儿。   大概有了一盏茶的功夫,结果迟迟却不揭晓,游信看着许多人都不自觉伸长了脖子观望的聚精会神生怕了错过结果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   在几个人的谈话中,他总结出来,水晶球的测试过程是因人而异的,简单说就是魔法潜质高反映就快,若是资质差就会反映相对的慢。   据说当初四皇子白嫩小手基本上一放上去,魔法球就跟放烟花似的,色彩斑斓,蓝色绿色与白色轮番上演,看呆了一众看客。   游信不得不可悲的想到:自己不会是魔法白痴吧。   他还没实际接触过魔法,不会跟自己的真元联想到一块,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游信偷偷瞅了下自己的名义外公,站在左边排头的老人果然脸色有点发青,摸着自己胡须的手都停滞在了原地。   倒是云妃眼里是淡淡的担心,游信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继续盯着那球体看。   无论如何,总是结果再坏,现在也不可能一走了之来逃避。   因此,静静地承担就是了,何况,旁边不是有一个伟大的国师,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点用场吧。   人群中开始了骚动,很多人都反映了过来,前几个测试的皇子中当属三皇子能力最差,但也只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   幸灾乐祸的人已经迫不及待观察帝皇的神色,结果却失望了。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没有失望没有愤怒,波澜不惊的看着那颗毫无动静的魔法球,斜倚着座椅丝神情似乎挺轻松的。   那人转念一想,多半是帝皇有了魔法天赋极高的四皇子,这五皇子纵是个废材也没多大关系了。   细细一想更加确定了没有错,在这次仪式之前,帝皇基本上就没有提过五皇子,比起前四个皇子,五皇子的声明度实在是太低。   若不是左丞的势力让人忌惮,这对母子多半早已被人遗忘。   想当初云妃入住那云雾石打造庭院的宫殿时时羡煞了多少女子,如今也就这般清冷。   正在这时,那魔法球终是有了变化,白芒开始一点点变薄然后消散,大多数人都不抱什么期望,也就对结果随意一瞥,心里已经有数的结局还是出了意外让他们又大吃了一惊。   那些白芒收拢在球体内后居然一闪就没了踪影,水晶球恢复了先前的透明无色,盯了半天没有了任何的变化。   有人眼神发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皇子居然没有任何魔法的潜质。   显然,这算是皇家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耀金尚武轻魔是一方面,但是出了魔法白痴这样的事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叮当一声脆响惊醒了所有人,一致看过去就见到云妃旁边一个侍女匆匆跪下捡起一样物什。   有人眼尖,发现时一个玉镯,显然刚刚的声响就是这镯子撞击在坚硬地面引起的。   不过现在多诱人内心都有些慌乱,就没有还有心思责怪这失了手的侍女。   特别是万历的属下,此时都乱了心思,五皇子若是魔法白痴那就说明和皇位无缘,这些人眼里都出现了犹豫和思量。   其实事情并不是糟糕,有以上想法的只是一部分人,当然还有事不关己纯粹看好戏的人除外。   比起脸上懊悔,讥讽好笑的一群人,奎斗以及一些同他一样的武将的脸上就完全是另一幅表情。   虽说皇子测试仪式繁杂盛大,但也不是谁都能上这大殿的,此时能站到这儿来的都是官职不低的人,特别是耀金兵力执掌甚严,高官中很少有纨绔子弟或是无能之人能任职。   眼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实战经验绝对不少。   奎斗作为禁卫军的统领首先反应过来,头迅猛抬起,看向还站在原地不动弹的五皇子,一向刚毅的脸上乍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其他武将看到他这副表情,纷纷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万历首先看出不对,绝望之中发现了新希望,连带着问的话都有些颤抖:   “奎统领,可有什么不对?”   这话一出口,马上引来了众人的好奇。   奎斗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左丞相,却没说话而是看向一脸笑眯眯的国师,显然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于是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从始至终都是谈笑风生的蓝衣人身上。   可是国师非常不给面子的吧心思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五皇子身上,完全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六神无主之际,帝皇的退朝令横空穿出,以不给任何人说话机会的气势结束了这一场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测试仪式。   同时下达圣旨:   “宣国师和五皇子到御书房觐见。”   这个命令下达的更加强势,几乎在帝皇从殿后离开的同时,奎斗就来到两人面前。   “国师,五皇子,请!”   单膝下跪就是一个完美表示尊敬的行礼,站起身后目光就盯着游信,游信被他过于直接的视线看得一颤,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对自己抱有了兴趣。   肯定是刚刚的测试有什么问题,可是他本人却完全没有看出任何名堂,郁闷的看着肯定知道内情的男人,却被完全无视。   “奎统领,客气了。”   蓝凌衣一脸假惺惺的笑容实在让游信想唾弃,不知道这是不是蓝阁主的一向风范。   眼睁睁看着一行三人走出大殿后,剩余的人才回过神,纷纷杂杂的吵嚷立即覆盖了整个大殿。   见领路的居然是帝皇直属奎统领,其中的内情就更让人深思,越想越是好奇,可怜了没来得及走得武官被一群人围住,纷纷问刚才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到陛下刚刚下达的旨意,又不敢随便回答,真正的是有苦难言。   一路无语,也许是顾及到五皇子人小步小,领路的奎斗走得并不快,相反是以一种完全悠闲地姿态漫步,那速度真是让游信怀疑这人是不是有抗旨不遵的意图。   心里却是微微紧张,奎斗暗中时不时窥来的视线绝对不是错觉。   这人是再查探自己呢!   盯着压力,硬着头皮要装着一个三岁小孩的事实在让游信身心疲惫而且不耐烦,特别是在当有人已经特别关注的情形下。   看着两边的花草还有不少正在开放,倒也不是特别清冷,本来东风还有凉,一向身体也并不是很好的游信也出了不少汗,五颜六色的花朵像流水线一般在眼前流过,却最终什么映像也没留下。   脑中一片空白,自从见到蓝凌衣还不到一个时辰,但是游信已经深深相信蓝凌衣的出现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而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他却没有一点预见和把握。   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主,想到那双深邃暗沉却时常精光闪烁的眼睛,游信就想就地一屁股坐下,赖着不动,大不了哭一场就是了,想必三岁的孩子这样做也实属正常。   这么想着,脚步渐渐变慢,可惜有人绝对太了解游信的心事,顺手一操就将他抱在坏里,还非常的体贴的说:   “五皇子想必累了,就让微臣略尽心力。”   游信瞪着眼想挣扎,眼角瞥见奎斗回了头,赶紧放弃了一切挣扎,假意迎合了蓝凌衣打了个呵欠,还非常敬业的露出了傻笑。   蓝凌衣抱着游信对奎斗扬了扬眉,奎斗会意脚步加快,转眼之间御书房已在眼前。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二章 御书房   而门前的俊秀少年不是冰大总管又会是谁?   一丝不苟的服饰衬着严肃的面容俨然是总管派头,见了奎斗点了点头,打开了身后的大门,当先进入。   两排侍从一叠声的问礼,显然事先已经被知会过。   听着那震天的“五皇子千岁”,游信微微闪了神,住在小院时就两个侍女服侍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过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叫得是自己。   有人比自己从容得多,奎斗没有招呼就走过去了,蓝凌衣却停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后说道:   “各位请起吧”,然后施施然才走进了御书房。   仅仅是一句话,效果却是不同的,游信进门前看到不少人露出高兴仰慕的神色。   显然蓝凌衣不算体贴的一句话暗中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御书房是帝皇与大臣下朝后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站在这儿服饰的奴才比起其他地方纵是要扬眉吐气些,但是受得气却也是最多的。   达官贵人何尝看得起他们,有的时候一个伺候不好还会被拿来出气。   在这里他们更被人轻视,压迫久了就算习惯了明白这是命也会心里生怨。   而这个明显就身份尊贵还长相不凡的男人却对他们的问安给了回应,实在让许多人觉得欣慰不已。   游信看了蓝凌衣的侧脸,实在不知道他是在凌水阁的习惯所致,还是真心体贴那些下人,或者是入宫后学会的这一套御人之术。   想到山洞中蓝凌衣对自己的还算体贴的照顾,心里还有的一些别扭突然就可以释怀了。   如果是这个男子,就算是现在游信还是愿意像先前那样的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相通之后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游信对蓝凌衣的怀抱不再那么抗拒,微微将头靠在温暖的胸膛上,可以节省力气何乐而不为?   已经三岁的小娃娃眉眼稍稍长开,但是相对于成年人五官看上去仍然娇小可爱,游信不知道,他的脸上绽放出安心的微笑。   有人却是看到了,抬起头瞥了大人小孩一眼,气势开始外放。   奎斗早已跪下请了安,蓝凌衣却是岿然不动,在这个大陆,国师和帝皇地位是一样的,蓝凌衣不请安没有人会责怪,但是身为五皇子的游信却是不然。   奎斗有些为难,想让国师将五皇子放下来,却又想到正主都没开口,他最好是静观其变。   偏偏想在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两人旁边静观其变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书案后的皇威越来越强,习武之人对于气息极为敏感,冷然霸道的气场让奎斗头上已经稍稍冒出冷汗。   最糟糕的是,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遇到强者的兴奋。   奎斗第一次恨自己对技艺的偏执,若是一般的高人他还可以直接拔剑打斗一场尽兴,偏偏是这个场景,面对的人是这样的身份,这种境遇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背后还有人在火上浇油,国师身上散出的气势让奎斗又是一僵,柔顺却是不容人忽视,将帝皇的气势温和的抵挡住。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奎斗想起大殿上的情形,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今天就暗中卯上了劲儿,对于这点,他实在是莫名其妙。   越来越凝重的氛围中,一声“呜咽”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掀起了细微的涟漪,打破了一室寂静。   属于小孩子的声音,微弱像是被压抑得受不了憋出来的声音。   奎斗敏感的察觉到室内两股气势同时消散,让他惊奇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他的主子。   奎斗实在是想感谢五皇子出声的及时,抬头就发现帝皇的脸色实在不算好,奎斗聪明的选择了继续缄默。   游信是故意发声的这点毋庸置疑,此时见到情况好转更是变本加厉地演戏,抓着蓝凌衣白色的内衫前襟,埋着脸蛋发出“怕,怕……”的模糊不清的呜咽。   带点泣音,带点颤抖,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娇嫩模糊不清的音调。   蓝凌衣不可察觉的颤动了一下,幅度微小只有游信才感觉得到,于是游信演的更加来劲儿,小身体更是颤动个不停,完美演绎了一个胆小被吓坏了的小孩子的角色。   那可怜抽泣个不停像是上不来气的嗓音骇得奎斗都看了好几眼。   心想毕竟是小孩子,被这两人的气场吓坏了也实属正常。   而且从殿中的表现来看,五皇子胆小又怯懦,呆在原地基本没动,还有脑障的传言,这回也只是因为天赋的问题才得以单独得见天颜。   这么下着定义,奎斗却发现陛下转眼走在了面前,不是他的面前,而是国师的面前,直立的身影笼罩在面前,奎斗本能的呼吸一滞。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过显然还有比他更气愤的,蓝凌衣只觉得怀中一空,转眼那个牢牢扒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已经转移到别人怀里了。   技不如人,事实牢牢的说明了这一点,一向微笑的神色终于些微僵住,放下还维持着抱姿的手臂,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后又恢复了如常神色。   最不自然的当属游信,身子一僵之后转移了阵地,瞪着面前金色的华丽衣衫,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下去,却听耳边一个温柔声音说道:   “羽儿,乖,别哭了。”   声音有些不自然,显然主人不怎么习惯如此温声细语。   游信下意识就抬头看去,正好对上男人下垂的目光,深邃的黑眸像是无星的夜空一般没有尽头,看到男人扬了扬眉头眼里闪现了一抹诧异,游信恍然大悟――   糟了,他干打雷了半天却是脸上一个雨点没有,条件反射的就把头给垂下去了,因而错过了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边,国师大人看着帝皇抚摸着小猫儿的头发,却突然开口:   “尊敬的陛下,臣是否可以请问‘羽儿’指的是谁?”   语气戏谑,游信听得一怔,细想刚才确实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由也纳闷起来。   帝皇淡淡一瞥,同样带着嘲讽的意味,却没有吊人胃口开了金口:   “羽儿当然是指朕的五皇儿,朕今日即给五皇儿取名‘苍羽?’,一会儿冰素就会宣布下去。国师可还有疑问?”   蓝凌衣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噎住,皱着眉头看见在自己怀里折腾个不停的小猫儿此时安安静静的依偎在那男人怀里,乖乖巧巧的样子真跟个波斯猫似的,心里滑过一丝不安。   可是他却不能过多的插手,毕竟现在他们是父子的关系,路也要小猫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帮助太多只会害了他。   于是蓝凌衣也没有再说话,最后是奎斗窥了一眼五皇子后开口问了蓝凌衣:   “国师,五皇子真的是光明属性吗?”   问得有些迟疑,其中带着一丝兴奋,主要是拥有光明属性的人太少了,这个情况不仅是在耀金,而是覆盖了整个大陆。   蓝凌衣点了点头证实了奎斗的说法,然后平静的开口:   “陛下,臣能不能带五皇子到白塔修炼?”   白塔――国师栖息的地方,这就跟帝皇所住的皇宫一般,当然白塔没有皇宫这么大额豪华。   乍然听到这消息就连奎斗都有些吃惊,更不必说游信,心里完全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蓝凌衣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能够离开皇宫绝对是一件好事。   在蓝凌衣身边,至少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的伪装来防止露馅。   可惜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人否决了。   “不能”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显然不准备给商量的余地。   游信刚刚才抬到一版的头又低了下去,心里才升起的兴奋已然湮没。   身上的突然一紧,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了。   本来还以为蓝凌衣还会说两句,结果这人确是比他还消极。   再开口就是请求离开,游信下意识就想挣脱帝皇的怀抱,却被横在身上的手阻挡住。   帝王眼睛闪了闪,看着怀里孩童浑身不知觉泛着的紧张气息,就连瞳孔中都是茫然的神色。   心里某一处突然就变软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三章 暗惊   他盯着面前的男子,门后太阳大好,但在冬季仍是被打压得眼色淡薄。   不是常见的神色,站在日光中蓝凌衣眉目显得不一样的沉静,他们对视着,意见第一次达成了一致。   只是两人都知道,这也是苍翼翔第一次在对决中妥协了。   帝皇收回了目光,注视着怀里的孩子:   “朕可以答应让皇儿每十日去白塔进修一次,但是必须在两日内就回来,国师看这样可行?”   帝皇说完这话,就见男子笑了,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让人看得牙痒痒。   幸好蓝凌衣没有得寸进尺的打算,鞠了个还算正式的躬:   “那臣恭候五皇子驾临。”   说完看了游信最后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大门开了又合,游信才发现连冰素和那个武将也走了出去。   帝皇抱着他坐在御书房屏风后的卧榻上,强制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游信却是偏偏最不想和他对视,这人眼睛太锐利,什么事情在他的注视下似乎都隐藏不住。   帝王看着他良久,就在游信忍受不住的时候,男人却放了手,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游信看着虚空很久,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他一人,真正的主人倒是失去了身影。   这才有时间打量这里的布置,简单空阔,周围随意摆了几个盆景就没有了其他的装饰品。   几个椅子一个书案,真真正正的公式化了的摆设。   御案上面摆了好几摞奏折,这样才知道,以前在觜宿宫中看到的其实是九牛一毛。   游信看着就觉得头疼,连一旁摆放漂亮做工精致的纸墨笔砚都变得碍眼起来。   怪不得历史上当皇帝的就没有几个长命的,特别是明君,更是连平名百姓的寿命都及不上。   突然一怔,男人算是明君吗?   答案是当然的,撇掉传言,自己是亲自陪他体察过民间的,这位在朝堂中冷漠威严的君主其实也可以和老百姓自由自在的谈话,遇到不懂的更会虚心求教。   这么想着,目光定在了床榻边上的矮椅,那上面摆着个花盆,里面的黄色小花开的正茂盛。   游信认的,这花在那次下乡体验中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喜阴在稻米田旁边的阴凉处开得如火如荼,他当时不小心滚到了里面,打了不少的喷嚏。   想到这儿,愕然发现自己的花粉过敏症居然没有发作,正在欣喜却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之后就连连不断。   游信赶紧远离了这盆花,捏着鼻子的样子正好被进来的人看个正着。   看到他大气都不敢喘盯着花盆的恐惧模样,男人招手一队侍从鱼贯而入立马将整个房间内的花盆都清理了出去。   游信皱着眉头,看着那些黄色小花消失在门口。   “不用担心,朕只是让他们把花摆在外面去。”   男人来到他身边,随口说道,这屋里没有其他人,只可能说给自己听。   意识到这点,游信偷瞧了男人一眼,暗想这人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但是不可否认听到这人的解释心里却是踏实了下来。   房里却是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游信是装惯了,男人本来就话少,安静的空间总是容易让人疲倦。   躺在软软的床榻上,游信眯着眼睛却不敢完全闭上,惺忪之间有人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就听到帝皇轻声的叫唤:   “羽儿,起来吃饭了。”   游信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头还没晕就被人一把扶住。   “慢点”,有些无奈的语气简直比做梦还不真实。   迷糊着被喂着糕点还有碗里的浓郁汤水,游信埋着头脑袋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自从这次见到帝皇,游信发现现在的男人跟他映像中的那人相差了太多,很难让自己再对号入座。   就像是现在,游信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儿,从帝皇的行为中只要仔细就能体味到帝皇对自己的关爱,而就是这点让游信彷徨和迷惑甚至惊恐。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突然怀念起来过去那个认识的自私冷漠,把还是小兽的自己当做玩宠的帝皇。   帝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就连冰素也能感觉到细微的不同。   沉默的吩咐了膳食,沉默的叫侍从搬走了在御书房放了很久的盆景,沉默的叫五皇子起床,沉默的给五皇子盛饭送汤,甚至沉默的伺候了五皇子洗漱。   伺候了帝皇这么久,冰素马上找到了关键在这位没见过几面的五皇子身上。   冰素本事对这位五皇子不甚在意,此时不禁多看了几眼,发现五皇子几乎和他的主子一样的沉默,完全不像同龄孩子该具有的机灵。   乖乖巧巧的吃饭,乖乖巧巧被人服侍着睡中午觉,一步一骤都按着条理顺序来。   总之,乖巧的过了头,看久了让人疲累。   想到宫里关于五皇子的传言,冰素现在信了有五分以上,实在想不出帝皇为什么会特殊对待这孩子。   他跟了帝皇这么久,对这人的处事原则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此时看到帝皇难得拿出了这么久的耐心。   只道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他认识的这人从来不会做无所谓的事情。   暮色将晚,一天也就在昏昏然然间走到了尽头。   宫人早就将遮掩的丝绸拉下,夜明珠的光芒柔和了整个空间,只有游信躺着的矮榻还处于昏暗地带。   游信抬头就看着男人坐在御案边专心批改手中奏折的侧面,微垂着头柔和了平时的凌厉,朦胧光线下侧面的五官更加立体,游信似乎可以看见男人睫毛下垂后留下的黛色暗影。   换了便装的人长发笔直垂下,丝丝细柔下的身影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掌握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而是一个寒窗苦读十年的书生。   但是,那人回首的一瞬间,游信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锋利的眼神,灵敏的直觉,乍然回头的一瞬间锐利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呼吸一滞,本来柔和了的神色又瞬间僵硬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脸上可曾闪现过一刹那的懊悔?   游信有些后悔一直装傻的行为了,因为他现在连最简单的要求都开不了口。   他想回到云宫的小院,即使日子清淡平凡,也总比在这里和帝皇玩心惊胆战的你猜我猜的游戏来得自在。   但是当游信被带到觜宿宫时,等着晚膳用完,帝皇仍没有什么要放他回去的行动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肯定要落空了。   这次跟两年前的情景完全不同,游信身体绷紧,完全做不到放松,心一路乱到了最高点,上回还可以解释为一时兴趣,这次他不认为他能勾起男人的二回兴趣。   本来以为这人会像以前一般在桌案边批改奏折,却没料到早早的上了龙床,将一应折子都搬到了床边,于是陷在床铺中好不容易有些开怀的游信再次不敢动弹了。   一切都开始变得莫名其妙,对于帝皇难得一次的偷懒行为游信只有确信其中肯定有阴谋的念头产生,其余的,再不敢随便揣测。   那人就靠在床头,手执朱笔,有时也会皱皱眉头或是嘴角出现一抹凌厉冷笑,都是以前小兽比较熟悉的情景,这回再一看却变得无比的陌生起来。   距离的太近,那眉眼嘴角和长长地黑发在眼前瞬间就变得生动真实起来。   那人长得本就是一副祸害天下少女的英俊容貌,游信不得不承认,蓝凌衣风华绝代吸引人注目,但是帝皇身上特有的气势和冷硬却更吸引人――   他站在红尘幕后,引诱着所有人来膜拜。   脑中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句话,突然有些想笑,他试着将蓝凌衣的音容相貌搬到这人身上,发现那将是一种非常不伦不类的可笑场景。   游信敢保证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遇到这么两个出类拔萃的男子,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去比较。   再说的通俗一点,他现在是在是无聊,脑袋当然不受控制的想些有的没的东西。   “羽儿,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话问了很久,游信才反映过来在叫自己。   “羽儿”,他不得不寒战了一下,那么亲昵的叫法,显然不适合他这个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人家”。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四章 名字   之后又开始神游,男人为什么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呢?   苍羽?,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呢?   希望不要是下雨的雨,雨儿这样的名字实在和自己不搭调。   游信再姓都不知道是哪个具体的字的情况下脑袋里拼拼凑凑了一堆有关这三个字的组合,越拼越觉得好玩,可以是“仓雨阳”,也可以是“沧语洋”,搞笑一些的也可以是“仓与洋”……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组合都有,好像完全把这以后将会成为自己的代名词这事儿给忘了。   不能怪他,他实在被帝皇的反常行为给吓到了,只能自娱自乐的安慰自己紧张过度“砰砰”跳个不停已经怀疑严重超速了的小心脏。   一张洁白纸伸到了眼前,雪白的纸面反射着淡淡的光辉,那上面有三个字,游信再这个世界,在云宫已经看了不少的书,所以一怔之后他很快认出了那三个字――   苍羽?。   端端正正的三个字也可以看出下笔者刀削般的笔锋,写得很大,一笔一画刻意的完全舒展开来,占据了白纸中间大片的空间。   游信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是这三个字啊!   他曾经听两个侍女说过,大皇子的名字叫苍浩然,大概是取得浩然正气的意思,这名字好记,所以游信一直没忘记,然后就是声明盛大的四皇子,基本在仪式完成的瞬间,苍夜辰这个名字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孤陋寡闻的游信顶多也就是第二时间就知晓了。   记得当时自己还暗自好笑,不知道帝皇取苍夜辰这名字到底是赞颂光明还是黑暗,于是就有自作聪明的人跑出来解释帝意:   这是帝皇希望四皇子能做夜晚过后的光明,照拂整个耀金,甚至大陆。   这个说法一度传得沸沸扬扬,但也没有人敢言之灼灼的说这就是真实,再加上帝皇也没有出来阻止或澄清,所以,闹了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   游信对此不置一词,只当是茶余饭后的小故事给一不小心吃撑到的胃消消食儿。   至于其他人的名字,游信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只隐约有皇子皇女们的名字都有着寓意的概念。   本来就是别人随口说到,自己又随意听到的东西,在意程度因此不甚高。   游信细细琢磨着自己的名字,羽毛的“羽”,难道说他轻如羽毛,看看自己肉呼呼的手臂,摇了摇头直接否决掉。   ?字还好说,有飞扬自由之意,这个字还挺符合自己的,游信有点喜欢这个名字了。   纸张却突然被抽走,游信下意识视线跟随着转移,才平静下来的小心肝就突然炸开了。   游信差点撞到了后面宽阔的胸膛上,清冷的檀香味萦绕鼻端,那是觜宿宫常年不断氤氲着的香味。   只是现在游信突然发现这味道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本是沁凉安神的味道中加上了人的体温,就变了味,熏熏然的让他有些头昏,就连脸上都觉得发热。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坐在了这人的腿上,还靠着别人的胸膛都没有发现。   怪不得感觉身下触感突然变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游信恍然大悟,却不可抑制的攥紧了小拳头。   心慌的同时暗骂:这人是不是有病,好好地把自己抱着做什么,被人压着舒服吗?   后面有毛笔滑过纸张的声音,细微的声响传到游信而里却无限放大开来,游信似乎能从这微薄声音中分辨出帝皇此时写着是一撇还是一竖,一横还是一捺。   时间在这种时候变得最为煎熬,就当直面帝皇的颈后肌肤集体站立抗议的时候,男人的双臂舒展环住了前面僵硬的快成了个石头的孩子,同时携带的还有那张纸。   苍羽?下面多加了三个字,两行字整整齐齐的对称在一起,异曲同工的笔画,而就是这三个字使他坐立不安了半天――   苍翼翔。   游信咬着这三个字,恨不得念出声来。   耳朵边痒痒的,呼出的热气吹拂在敏感柔嫩的器官上效果是非同凡响。   帝皇修长指尖指着上面一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念道:   “羽儿,这就是你的名字,可喜欢?”   游信不予以回应男人也没着恼,指尖下移又念道:   “苍翼翔,这是父皇的名字,羽儿可要记住了。”   游信自动忽略了父皇这两个字,伸出手摩挲着那两行字,似乎不懂这人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三个字。   苍翼翔,帝皇的名讳向来是一种禁忌吧。   所以,在这皇宫中生存了这么久,他听过了所有皇子公主妃子或是大臣的名字,唯独这三个字却是闻所未闻。   心里还没回味过来什么滋味,敲门声响起,冰素特有的清冷声音传来:   “陛下,东西送过来了。”   游信本以为帝皇这下会放下自己了,没想到却是抱得更紧。   “进来。”   两三个侍女随着开门声鱼贯进入,游信随意一瞥后,就怔愣住了。   长长地条形物有着自己早已熟悉的细腻光泽,不正是自己的琴。   身体一僵感觉血流都凝固住了,难道自己晚上做的事都被这人看见了?   幸好这时后面侍女手上拿着的东西露了出来,几本书籍却是让游信高高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可是转眼新的问题就来了,这人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搬来了,其中所含的意思游信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了一二,却是自己最不想要面对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设想,游信被接下来两个请安声惊得差点跳起来。   “奴婢(秋红、秋桃)参见陛下、参见五皇子。”   恭恭敬敬的声音不妨碍游信认出来人,正是属于照顾了自己两年有余的两个人,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两个侍女正低着头,跪在地上。   “起来吧,以后你们就在觜宿宫照顾五皇子的衣食住行。”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侍女乍然抬头,就看见了眼前的龙床上的情景。   因为惧于圣威,严格恪守着礼仪的两人先开始目光就没超过脚尖所外的地方,这次惊愕抬头,才看清了状况。   宽阔华丽的大床上,金色丝绒上坐着的正是穿着随意的陛下,而他的怀里却是抱着她们的小主子。   这样的认知显然让她们又高兴又担忧,圣意难测,主子受宠固然是好,但是连声名远播的四皇子在陛下这儿都不见得能讨多少好,那她们这个平凡的小主子又是凭什么得到陛下的喜爱的。   苍翼翔按着怀里有些挣动的小身子,只觉得触手柔软基本摸不到坚硬的骨头,与一岁的时候相比,气味变得清新了些,奶味不再那么浓郁。   他挥了挥手,准备让她们先下去,谁料怀里的小孩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向着闯下,嘴里“秋红、秋桃……”的嘟囔起来。   这回倒是说得比以往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念多了的原因。   看着小皇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两个侍女哪可能不心疼,两年多的时间她们一心一意的照顾这个孩子,朝夕相处而来的感情让两个双八年龄的少女不由得生出了本来应该是人母才应该生出的慈爱。   即使受于年龄的限制,五皇子对于她们也是像弟弟般的存在。   可是现下不是在云宫无人守候的小院,而是帝皇的寝宫,对于五皇子的要求她们不能给予任何的回应。   两个侍女对视,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与不舍。   站在原地不动,秋红和秋桃实在是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害怕陛下会厌烦哭闹个不停的小皇子,秋红小声开口解释道:   “陛下,五皇子可能饿了,这个时候在云宫的合该是吃宵夜的时点了。”   游信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他本意是就是想让帝皇将他交给秋红秋桃,纵使要在觜宿宫驻扎,也可以是偏殿,而不是在这里,谁料秋红给出个这么解释,气的他都不想哭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五章 来自白塔的男孩儿   可能是憋到气了,游信打了个咯,帝皇的大手就在背后为他抚顺,还非常善解人意的吩咐了外面送进来糕点和盅汤。   这个宵夜当然吃得是郁闷非常,但是害怕帝王怪罪两个侍女,游信也只有不甘不愿的往下咽,先开始确实食不知味,但是吃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汤后,皱巴巴的小脸就出现了眉开眼笑的可爱神情。   苍翼翔看着前面吃得不亦乐乎的娃娃,开始考虑要不要从外面再招几个糕点师傅进来?   游信原本以为这晚会非常难熬,可是帝皇居然将他的宝贝琴放在了身边,而且自觉地睡在了另一侧,游信目测了一下距离,有一手臂的长度。   这样的距离无疑使他觉得安心,抱着琴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何况这一天里时时刻刻都在受到意外惊吓,睡眠比想像得更快来拜访了他。   朦朦胧胧中,游信被一阵动静吵醒过,但是睡意浓郁间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很快又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口隐隐发亮,游信眯着眼睛一会儿后突然一下子惊得坐起,发现怀里还是自己的宝贝琴不是其他东西后,才又放松下来。   这才注意到大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旁边有压出的淡淡印痕,游信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   触手是丝绸特有的冰凉,没有任何的余热在上面。   是上早朝了吧。   明明昨晚这床上还不止现在一个人,那时候还巴不得那人离得自己远远的,现在却觉得空寂起来,没有了那个人,似乎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   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游信重重的重新倒回床上,将自己埋入了深深地被褥中。   这回醒的实在是早了点,也许他该再睡个回笼觉才是。   住了两三天后,居然和帝皇一直相处得平安无事,本来以为在觜宿宫行为要受到很大的限制――这也是游信不愿意呆在这儿最大的理由。   在这个地方,每天不知道要受多少双眼睛的注视,更别说人生地不熟,凡事都不能再任意妄为。   可是结果却是偌大的觜宿宫内只有自己的两名侍女伺候,只有在帝皇下朝归来后人气才渐渐旺盛。   于是,在男人不在的时间里,觜宿宫俨然就成了游信的地盘,秋红和秋桃先开始还有些顾忌,行事畏畏缩缩,生怕犯下了错,结果在游信东拉西扯之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遍后发现陛下并没有为此生气,就连一点点不悦都没有表现出来后,渐渐放下了心。   其实陛下并没有这么难相处,只要不触及底线,一些小错误他完全不会计较。   就在两个正值大好年华的丫头在短短几日间眼里的畏惧害怕转为崇敬爱慕时,这日,一个人的到来却打破了貌似平静的表面。   其实那不是一个人,游信之后有些心悸的想,若是那时一个人的话,估计就被苍翼翔格杀当场了。   那时正在用晚饭,游信已经习惯了被帝皇抱着用膳,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可以完全享受其实真是一个很短的过程。   当然这其中帝皇的孜孜不倦是造成这种结局的最大原因。   在游信看来,抗拒不起作用,还不如好好享受了,特别是前几次由于他的不妥协,那大桌的佳肴都被毫不犹豫的倒掉之后,游信的良心就受到了不小的谴责。   这不是在为难帝王,这是在造孽,虽然他不是罪魁祸首,却是因他而起。   游信在师傅那儿清醒后没读过书,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文盲,基本的道理他都懂:   而其中一句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里面的伯仁当然不是指那些倒掉而可惜了的佳肴,而是那些佳肴可能能救到的人。   再繁盛的国家都有穷人的存在,吃不起饭的人绝对比大鱼大肉的富人多。   游信在琼山时就由实际验证了这个道理,琼山那么自由平等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仍是有靠邻居接济着过活的人存在。   人本性自私,永远做不到所谓的大公无私,否则,琼山的大家族为何都是强强联姻,不准族人随意的嫁娶一般村民。   由此游信想到那些扔掉的粮食后,有总自己是杀人凶手的错觉,想到师傅若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不会怪苍翼翔而是把自己罚一顿。   想想也是――修道之人讲究无欲无求,他现在就是心病作祟,帝皇要伺候他安然接受即可,他又没有能力反抗只当一切都是顺应天意。   当然不是作恶作凶的前提下,否则,总有一日他会遭雷劈的。   可是,现在……游信觉得只用张口闭口的自己简直就是树上嗷嗷待哺的小-鸟。   而他还是一只连叽叽喳喳都不会叫的小-鸟。   一开始就选择了沉默是金,时间久了,更不知道如何开口,游信被自己的选择给堵得恹恹不乐。   张口闭口间一碗粥已经见了底,看着帝皇接着送来的糕点,游信赌气的摇了头。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第一个察觉出来的当然不是游信,有帝皇在,他的那点功力基本都荒废掉了,在觜宿宫基本就找不到时间修炼。   哪怕是睡觉的时候,游信都不敢露出一点马脚。   游信还在跟自己赌气,就觉得脸颊边一阵风过,眼角撇到一束黑影快速飞过,转过头就发现刚刚还夹了糕点放在嘴边的玉筷插到了对面的墙上。   玉质地并不坚硬,但是那对玉筷入墙三分后却没有任何碎裂的征兆。   游信眼角一跳,看着落在碗里完整无缺的糕点,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不要再拒绝这位主了。   连筷子都用得比暗器还凶猛迅速的人,他实在是招惹不起。   可是这些都没有认识到帝王射空了的打击来得大,至少游信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游信一时间都不敢看帝皇的表情,这人的丑态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后好好活下来的。   游信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有些窃喜,可惜这种窃喜马上就被打破,然后他开始不得不鄙视自己的见识浅薄。   一个小男孩的影像突然出现在了面前,之所以说是影像,就是因为游信透过那人的身体还能看到那双筷子的轮廓。   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他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的波动,那么在这个没有任何高科技存在的时代里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后面传来桃红和桃红两个小侍女的吸气声,和她们相处了两年多的游信很容易就分辨出了那吸气声中的含义绝对不是不是惊讶而是惊喜。   游信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那个小男孩头上用红丝带扎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包,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模样,穿着一个长长的与丝带同色的鲜艳红袍,更是衬得小脸白嫩晶莹,此时腆着个小肚子给人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   可惜,此时小男孩眯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其中琥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游信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目光,果然人不可以貌相,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小孩能拥有如此锋利的目光。   游信看了看自己,实在不明白他做了什么招惹了这个小孩。   忐忑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小孩的锐利目光根本不是针对的自己,而是身后的人。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帝皇也紧盯着对方。   “人类,你竟然敢对吾不敬?”   对峙中小男孩首先开了口说话,樱桃般大小的红唇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故作老成的话语。   奶声奶气的语调让游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可惜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小孩的目光一转就直射而来,被他一瞪,游信赶紧正襟危坐作掩饰。   “你是谁?再无理取闹,不要怪朕不客气。”冰冷的话语随着逐渐增强的同时而至。   小孩儿眼里现出一丝惊诧,盯着帝皇看了一会儿,眼里出现了微微的忌惮。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六章 解疑   男孩儿还是板着个小腰板,双手背后,撇着个头拽拽地说道:   “本王当然是有事情才来,你们中哪个是五皇子?本王要带他去白塔。”   帝王眼里精光一闪:“是国师派你来的?”   小男孩歪着头:“国师?哦,汝是说小蓝?如果是说他,的确是因为他吾才到这儿接什么五皇子,但是请汝注意,吾是被他请求才来的,才不是什么派来的!”   越来越激动地话语中,游信总结出了有用的信息,看来是蓝凌衣派人接自己过去了,看了前面一眼翘着头摆出一副不屑模样的男孩儿。   游信不由纳闷:蓝凌衣怎么用起了童工?而且到哪儿找到这么个逗趣的小孩儿?   又是吾又是汝,居然还有本王的自称,这个男孩儿的用词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耳边传来轻轻地叫唤,声音轻的让人怀疑是幻觉。   身上的手一紧后就将游信抱下了地。   “羽儿,朕等你回来。”   没有强势,没有要求,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一点点的荡进心里然后就再也无法剔除。   游信一震后跳出了男人的怀抱,没有回头的走到那男孩儿的身边。   “我就是五皇子,麻烦你带我去白塔吧。”   他说的很平静,话语清晰,吐字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楚。   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桃红和桃粉眼里的惊愕。   突然心里就想笑,这一局是帝王赢了,游信从来不认为自己拙劣的演技没骗过帝皇,自己那点小九九再坚持下去无异于给人看免费的笑话。   就这样吧,与其终日惶惶担心被拆穿被人看笑话,还不如自己首先打破这个僵局。   至于以后的事,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羽儿……”又是一声轻唤传来,比起前一次,透着点着急,游信当机立断的打断朝还站在一边的男孩儿喊道:   “还不带我去,难道你这个王做事就是这么磨磨蹭蹭的?”   有些粗暴的话语透露着主人的自暴自弃。   本来还在寻思这几人之间不同寻常氛围的小男孩被游信这一吼果然马上回过了神。   还没有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而且还质疑自己的能力!   男孩儿的眼里闪现出暴戾,却被另一道霸道气息瞬间笼罩周身,眼角瞥到帝皇神色里的凌厉。   在两者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小男孩儿聪明的选择了安分守己,只是心里愤愤:   等自己恢复了能力,一定要让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类尝尝自己的力量!   不清不愿的伸出手,游信立马会意,没来得及思考既然这男孩儿根本就是个没有实体的影像,那么握手这个实体的动作又怎么可能做到?   心急于逃避,等游信想到这个道理时,黑暗突然来临,视线中重新充满光明时,周围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   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眼睛一时不适应,只听旁边传来一声懒懒的大叫:   “小蓝,人已经带来了。”   熟悉的腔调是属于那个奇怪的男孩的。   只是话音一落男孩就没有了声息,游信一愣,刚刚的一瞬间确实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一个人的气场,跟之前在觜宿的无感无察决然不同。   看来,刚才在身边的是小男孩的真身,不是虚拟的影像了。   眨了眨眼睛,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楚,原来真的是一片空白,除了四面墙壁,这里一无所有,甚至连个门斗没看见。   游信不是很担心,这里应该是白塔,那个小男孩虽然性格凶狠了些,性格确是单纯的,稍稍几句话就能被激起怒气。   何况,游信“噗嗤”一乐,“小蓝”这称呼他若是没猜错当是指蓝凌衣,会这么叫那个男人的小孩儿,怎么样也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你今天心情倒是看上去不错。”   说曹操,曹操到,游信第一时间转过了身,看着面前蓝衣不改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真是好久不见了,小蓝阁下。”   游信在“小蓝阁下”四个字上还专门加了重音,不怕这人听不见。   果然蓝凌衣闻之变色,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块儿。   “那个可恶的小鬼上哪儿去了?”   游信不慌不忙,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承蒙阁下抬举,不过鄙人还没有那个能力找到阁下口中的‘小鬼’。”   游信这话一出口就引来男人奇怪的视线。   蓝凌衣像活见鬼了般注视着游信的姿势――两条小腿交叉,一手放在胸前,头微微低下。   奇怪的姿势,像是一种礼仪,自己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再配上那些“打官腔”的常用话语,蓝凌衣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仔细将游信从上到下的重新扫描的一遍。   当看到游信闪烁着明亮光泽的大眼睛时,蓝凌衣明白自己的担心暂时可以放下了。   小猫儿能够自己想开是最好的。   脑海里出现那时帝皇许多不自然的举动,蓝凌衣暗自揣测――不知道这里面苍翼翔下了多少功夫。   无物的空间里,蓝凌衣自然地衣摆一撩席地而坐,抬头望着游信不说话,意思显而易见。   游信站着也是受累,没过一会儿也跟着坐下。   这回,游信没有费什么心思,蓝凌衣就开启了话题,一个普通又让人为难的问题作为了这次交流的开场。   蓝凌衣目光柔和,看着游信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设想无疑让游信颤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蓝凌衣问的问题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锋利而直白。   蓝凌衣问:“尊敬的五皇子殿下,在下该称呼你什么呢?”   游信笑:“国师那日不是叫我小猫儿吗?想必国师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蓝凌衣歉然一笑:“五皇子不会是还为那日的事儿生气吧,当日一见五皇子只觉得你可爱非常,在下平常喜欢养猫,觉得五皇子和在下养得小猫儿神态相似,那猫是在下的最喜爱的一只,若是有冒犯殿下之处,请原谅。”   蓝凌衣一番话说得侃侃,眼神看着游信意有所指,简直是达到了吹牛不打草稿的境界,蓝凌衣有没有养猫的习惯他不知道,但是这人的这席话语气说是解释不如说是调戏,哪像是一国国师所言。   蓝凌衣指不定就是个神棍,也不知道分开后怎么混到国师的位子上?   游信想到自己还处于三岁的年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话说到这里,游信心情有些沮丧,蓝凌衣这么说,明显是不承认认识自己,可是他的行为又不像是完全的否认,普通人有可能问一个三岁的孩子该怎么称呼的问题吗?   所以,游信确定了蓝凌衣是存心刁难自己或是他现在还不想坦白所有事情,所以敷衍自己。   偏偏自己在目前没有能力的情况下海真是无可奈何。   游信有些沮丧,连说出的话都是无力的,他已经放弃了再从蓝凌衣这儿获取消息的这一途径。   也许这人不说,也是为了自己好。   他相信蓝凌衣的人品,就算是他们相遇的情景并不是那么和谐,但是这不妨碍于自己对一个人的认识。   只不过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暗沉。   “国师随意吧,不知道国师今天要教些什么。”   游信不再强求,却被从身后抱起,摸着他头发低沉开口:   “为什么要拐那么多晚,为什么不能直接问我?”   一连连个为什么将游信深藏心底的委屈彻底勾了上来,幽幽转首望着蓝凌衣的脸。   “我直接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如泣如诉的神情在那张幼稚的脸上出现实在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回过味,蓝凌衣的镇定险些就保不住了。   “嗯。”他听到自己轻轻答应的声音。   这个字刚刚吐出,蓝凌衣就后悔了,面前的小孩儿面孔瞬间转怨为喜,一双大眼睛里闪现的是无数的好奇。   游信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慎重的问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国师,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刚问完,游信就觉得男人的身体一僵,神情有转为咬牙切齿的趋势。   “你说过,我问什么,你就回答的。”   游信脸色一变,委屈的语气让蓝凌衣不得不妥协。   “蓝凌衣。”   游信呼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我的名字呢?”   蓝凌衣的目光立刻变得像看白痴一般,游信秉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坚持着注视着对方。   从挺得直直的身体中看得出主人的坚定。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七章 坦白   男人叹息一声,似是无奈,似是妥协……   “如果你是说现在的名字,那天你也听到了,就是苍羽?,身份上就是这耀金的五皇子。”   看到怀里孩子丝毫没有放松仍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蓝凌衣赶紧解释:   “至于你以前的名字,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以前,是转世前,还是指转世后入宫前的身份,游信是不得而知了。   游信目光如炬,丝毫不给蓝凌衣思考的空间。   “我再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娘亲?”   注意到蓝凌衣奇怪的视线,游信立马补充:   “我说的是柳如烟,就是旭阳山庄的韩沧辰的夫人。”   蓝凌衣的看他的眼神更加怪异。   “韩沧辰?小猫儿你这样称呼他,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怀里的小孩儿一瞪眼,但是还是不减可爱。   “蓝凌衣,我问你正事,你只管回答就行。”   蓝凌衣心里叹气,小猫儿会说话后,就不好欺负了。   “其实不是多么大的事儿,只不过我和你爹”,看到游信眼神有变冷的趋势,蓝凌衣聪明的选择了改口,“嗯,就是凌水阁和旭阳山庄向来在武林上有纷争,正好听闻柳如烟怀孕了,所以……”   蓝凌衣没有说完,但是游信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对于皇宫中的勾心斗角不懂不明白一般,游信对于江湖纷争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也明白,有时候为了地位,为了胜利,江湖其实不比朝堂干净到了哪去。   不想蓝凌衣也会做绑架妇孺威胁他人的龌龊事儿,瞬间游信看去的目光就带着不屑鄙夷。   男人一身风光亮丽,游信现在看在眼里却只能想起四个字――人面兽心。   但是转眼却觉得自己过分了,其实仔细想想,蓝凌衣并没有亏待他们母子的地方,反而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游信在自我矛盾的时候,蓝凌衣已经撇过了头,没有解释的话,任由那边的人随意臆测。   过了好一会,游信意识到话题偏离了主题,不由咳嗽了一声,坐正身姿。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只……小兽?”   “跳崖前我将你紧紧抱在了怀里,下来后醒来就抱着一只蛋,你说我会怎么想?”   游信暗想,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的,若是自己,绝对不会讲两者联系起来,毕竟太匪夷所思了。   游信怀疑的目光说明了一切,知他不信,蓝凌衣无奈道:   “像我们这样修习了多年的人,就算是昏睡了过去警惕性也不会减少。我是很吃惊,也不敢相信,但是你不要忘了,当时我们同时中了血灵咒,这种咒术很奇怪,纵使外形再千变万化,但是内在的联系都不会消失。我就是感觉到了这种联系,最后才确认的。”   听完这番话,游信陷入思索,确实没有什么漏洞,但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   血灵咒产生的效应游信也稍稍有所察觉,这也可以解释蓝凌衣能在大殿上认出自己的事情。   游信奇怪的看着蓝凌衣:“人变成兽在这个地方很常见吗?”   就是这点,蓝凌衣接受这件事的态度太从容,从容的似乎一早就知道会发生。   谁知他这话问完,蓝凌衣神色一整,脸上露出睥睨天下,洒脱从容的神采。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何其之多,以人类渺小之身所见所闻当然是九牛一毛,我虽然诧异,但是还不至于为此就失了理智。”   蓝凌衣眼睛一眯,紫光闪烁其中,炫花了游信的眼。   只听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他特有的磁性。   “小猫儿,难道要我大声叫你‘怪物’才满足吗?”   游信有些委屈:“还说不介意,那你那么久怎么都没来接我。”   这话说得有些小家子气,活像被抛弃的怨妇,但是此刻游信也不会想那么多,若不是蓝凌衣迟迟不归,他就不会被那黑衣人抓到皇宫来,可以说之后一切事情都是由此引起。   游信说得已经够大声,但是蓝凌衣苏沪比他还气愤。   “还敢提!不知道是谁跟着别人就跑了,若不是摩耶通知了我,我还要在山谷里找你不知道到猴年马月。”   游信本还想争辩几句,明明是这人动作太慢,但是看到蓝凌衣目光凌厉,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对待一个不听话老给大人惹麻烦的孩子时,所有的抗议就偃旗息鼓了。   蓝凌衣说得没错,是他自己跟着别人走的,怨不了别人。   几句话下来,游信被蓝凌衣说的无语,没想到在这个大陆上有这么潇洒肯承认自己见识短浅的人存在,这确实出乎了他的认识。   这么一想,遇到蓝凌衣确实是自己的幸运,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真会如他所说,惊惧自己是“怪物”的情况下,除妖降魔都是可能的。   游信想到当时无力自保的自己,看着蓝凌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带点感激,带点崇拜。   蓝凌衣看到目的达到,哂然一笑,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游信才想起问话还没有结束,吸了口气,他问道:   “蓝凌衣你是怎么当上国师的?”   他这个五皇子是绝对的冒充,那蓝凌衣呢?总不至于也是被人逼迫冒充的吧。   “我是继承了师傅的位子。”   蓝凌衣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国师不是与帝皇平齐的地位,而是路边随便的一门小店。   可惜,游信也没有办法证明,不过想起那个冷漠聪明的帝皇,蓝凌衣再聪明也不可能撒下这么大的谎言。   所以,蓝凌衣说的该是真的。   问题问的差不多了,游信反而觉得脑中更加乱了,和自己之前设想的恍然大悟差距太远,知道的都是皮毛,有关核心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找到。   比如自己的体质――这个最大的问题也不知道谁能解答?   还有皇宫中的一大堆乌龙事,又该如何解决?   帝皇突然对自己的爱护让游信不安,每一次“羽儿”的叫唤惹来了就是加快的心跳,游信突然怕了。   未知的将来此时如此陌生,游信已经预感到将来不止绝对不会在自己的控制之内,而且会远远超出自己的设想。   游信看着男子皎皎面庞,怔怔开口:   “蓝凌衣,你能带我离开皇宫吗?”   毋庸置疑,在这皇宫中只有这个人才有这个能力完成这件事。   男子静默的看了他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游信心里不知道是放松,还是紧张,脑中一片空白。   离开皇宫后,能做些什么,游信也没有任何设想?   似乎光是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   蓝凌衣看着游信,眼里有隐藏得几乎看不见的挣扎:   “不能”,这两字吐得颇为艰难,蓝凌衣和藏看不出游信并不适合皇宫的生活,但是……   有些事情无从改变,他也没有能力改变。   苦涩的味道含在口里,反而是游信先回过神反而安慰了蓝凌衣,一扫先前的茫然,游信开口调笑:   “没想到还有你做不到的事啊!”这话说得颇为感叹,加上游信还故意挤眉弄眼了一番,就连蓝凌衣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也许让他最为放心的就是小猫知天命,安于现状的乐观。   可往往这样的性格却让人更加心疼。   蓝凌衣眉眼婉转,话一出口就是另一个话题。   “小猫儿,你问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你问吧。”   这三个字说得语气豁达,蓝凌衣要问些什么游信早已有了个底,无非是关于他的身份之事。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八章 小孩儿是摩耶?   男人眼里闪过淡淡欣赏,无疑跟面前的小孩儿聊天时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豁然而开朗,没有心机,也没有阴谋,轻松而自在。   “你是谁?”   这个问题好答又不好答,游信当然知道蓝凌衣要得是哪个答案,整理了下思绪,将前因后果理了大概。   “今世的身份就如之前你所说的,而前世我的名字叫‘游信’,遨游的‘游’,相信的‘信’。”   游信边说着边观察着蓝凌衣的神色,也就见到他除了瞳孔微缩后再没有其他惊讶神色,就知道蓝凌衣果然早已怀疑过了他的身世。   连那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相信的人,区区的穿越更是不在话下。   “那你……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男子问得有些迟疑,游信淡淡的笑了,这就是他认识的蓝凌衣,总能在细微之处感觉到他的仔细与体贴。   这人是在怕前世的自己有什么不堪的过往吧!   蓝凌衣似乎看他半天不说话,遂马上说道:   “你若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当我没问。”   有心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一醒来就在娘亲的肚子里了。”   这话说得颇不自在,游信红了一张脸,尾音都有些诺诺。   蓝凌衣聪明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深究,间接拯救了某人的薄脸皮,赞赏的说道:   “‘游信’真是个好名字,以后就这么称呼你?”   “那当然,是师傅取得名字,但是你以后还是称呼我今世的名字吧。”   游信――这名字,今后他会深埋在心底,不是代表了放弃过去,也不是仅仅为了躲避麻烦,而是因为他要迎接新的人生,既然已经重生,被赋予了新的名字,那么又何必一直抓着过去不放。   这样做,师傅也会赞同的吧,想到那人一身清丽白衣,仿若出世仙人的风姿总会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实际上,游信最喜欢的是师傅教训他的神情,他发现自己也是有劣根性的,看到师傅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上出现生气,无奈等神情破坏了原先的清冷时游信就会很有成就感,之后的惩罚自然也甘之如饴了。   而且今世的名字――苍羽?,其实……这个名字也挺不错的,这么一想其实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   两人都在细细整理脑中消息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闯入了这个空间,游信听到来者说的话时,最后的一丝沉重也销声匿迹了。   那人说:“小蓝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快点出来做饭,本王就快饿死了。”   看到苍羽?戏谑的目光,蓝凌衣不得不尴尬的出声解释:   “他不吃别人做的饭,为了不饿死‘这位大王’,只有‘小的’亲自效劳了。”   这话说得怪声怪调,其中的几个字上的发音特别引人发笑。   听到他“咯咯”的笑声,蓝凌衣也弯了一双眉眼。   之后蓝凌衣吩咐:“摩耶,把结界收了吧。”   摩耶?   还没来得及惊讶,白色的世界就脱落了颜色,片片碎片脱落,露出了世界原来的色彩。   环视了一圈,游信……不……现在应该叫苍羽?了,稍一观察,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红衣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神情不满的看着蓝凌衣,没注意到房间中另一个人不正常的目光。   事实上,现在他全副的精力都放在了饿得难受的肚子上,小蓝竟敢不按时做饭!   苍羽?走到近前时,小男孩儿才注意到这个在他眼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   他们俩身高相当,都是普通小孩儿三四岁的年景,此时站在一块儿,一个纯白,一个火红,而且都扎着可爱的童子髻,圆圆滚滚的身材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对双胞胎。   只不过,红衣小孩容颜焦躁,白衣小孩面容沉静,一动一静倒是相得益彰。   白衣小孩儿迟疑着开口说道:“摩耶?”   红衣小孩不屑的看了白衣小孩一眼:“本王的名字也是尔等俗人能叫的?”   白衣小孩装作没听见,再接再厉换了另一种叫法:   “小咕?”   红衣小孩神色大变,目光一改之前的鄙视,惊异的看着白衣小孩。   在他的映像中,会这么亲密叫它的只有那只山洞中的小兽。   犹豫再三凑上去将头埋在了白衣小孩的颈部,不知在做些什么。   苍羽?只觉得颈间的脑袋一拱一拱的,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颈间敏感的肌肤上只觉又痒又麻之际,一阵刺痛就传来,因为没有准备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看到他神情有异正要上来就被他轻轻的摇头阻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虽然不敢相信这是那只眼色鲜艳的鸟儿,但是小孩霸道又变扭的性格让他另一方面已经相信的八分。   狠狠瞪了蓝凌衣一眼,原来摩耶可以变形成人身,怪不得他对自己的事儿反映那么淡薄,还以为这人还真是接受新事物能力超一流呢!   苍羽?身体不由战栗,颈间有濡湿的触感传来,摩耶不只为什么在舔她的脖子,舌尖胆颤之后就开始狠狠舔舐,气势凶狠害他以为是不是又要被咬上一口。   不过,仅仅是以为,实际上将流出的鲜血舔完后,摩耶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个诱惑,身体里有团火在烧,心旷神怡的感觉比吃上小蓝满满一桌菜都来得让人满足。   这样的感觉只有一个人有可能能给予自己。   红衣小孩退后了几步,大大的琥珀色眸子里都是不解,显然这超出了自己的了解。   “你是……小猫儿?”   这话一出口,摩耶就感觉到对面的孩子本来还高兴地脸一下子就黑了,小小年纪的他自然不明白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苍羽?恨得咬牙,但也明白不能把过错全部算在小咕身上,要怪只能怪那个男人,小咕完全是跟着这人学的,也不管是好的还是错的。   眼角斜瞥,原来站在那儿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   暗哼――算他跑得快!   蓝凌衣这么叫他就算了,但是他一定要改正小咕的错误叫法。   白衣小孩抓着红衣小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咕,以后不能叫我小猫儿了,我有名字叫――苍羽?,以后你叫我小羽或羽?都行。”   他本来还想说他以前还有个名字,但是想到摩耶可能会不明白,就算了。   果然,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小咕连前面的话都不懂得。   红衣小孩歪着头,大大的眼里早已退去锋利,这样的小咕看起来就和寻常人家的孩子看起来一模一样,只不过模样更加可爱。   “我不懂,小猫儿不是你的名字吗?”   白衣小孩只能耐心解释:   “小猫儿只是蓝凌衣对我的称呼,不是我的名字,而名字只能是至亲之人来取。”   白衣小孩生怕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苍羽?,就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   这话一说完,白衣小孩就后悔了,因为小咕稚嫩的小脸瞬间黯淡了下来。   “摩耶没有父母。”   苍羽?一阵诧异,单纯的认为可能是摩耶一出生就没见到父母,心里不由淡淡的心疼。   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前世是孤儿的他遇到了师傅后拥有了“游信”这个名字,而今世他也被赐予了“苍羽?”这个名字,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这名字不属于自己。?   但是,至少他还见过自己的亲身母亲,虽然很快就分离了,却不阻碍他对上天感恩的心情。   他已经很知足了。   苍羽?摸摸摩耶的头发,几绺发丝垂在耳际调皮又可爱,因为身高相当,他要惦着脚才能摸到对方的头顶。   这样的姿势很累,于是苍羽?直接将小咕搂到了身前,三岁的小孩子的胸膛小的可怜,这个怀抱于是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在场的两人显然都不会纠结于这个问题。   一个还不懂怀抱为何物,一个是间接忽略这个问题。   苍羽?语气轻柔,这可能是他最温柔的时候。   “摩耶不是你的名字吗?”   红衣小孩坚定的摇头,苍羽?不懂为何他会如此肯定的否决,想想摩耶也确实不像一个人的名字,更像是一个代号,而且这两个字,他总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听过或看过。   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看书的不认真。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九十九章 苍菇的诞生   苍羽?脑筋一转,问道:   “那你和小蓝呢,不是亲人吗?”   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蓝凌衣和摩耶到底是什么关系,起初摩耶在他看来不过是厉害了点的信使。   可是现在苍羽?不会这么想了,再笨也知道能变成人形的生物的级别绝对不会低,何况摩耶的自称“本王”应该不是自夸自耀,所以……   他是越来越头疼了,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不那么简单。   怀里小孩眼神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带点不甘,带点犹豫,这是这张脸上第一次出现属于人类的情感,以前的霸戾凶狠不过是野兽的共同特征。   苍羽?暗恨自己问错了问题上,刚想转移到另一个话题,就听到讷讷的声音传来:   “我们是主仆的关系。”   至于谁主,谁仆?苍羽?没有接着问下去,他已经暗恨自己的多事了。   正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   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力道之大完全不差于一个成年人具有的,这让苍羽?回忆起属于小咕的那双堪比钢筋铁骨的爪子,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小咕和自己的区别,虽然外表都是三四岁的孩子,但是实力上的相差此时明明白白的展示了出来。   手腕疼得发麻,苍羽?咬着牙齿忍耐了下来。   因为小咕突然眼神灼灼的望着自己,说道:   “小羽,你作我亲人吧!”   苍羽?听到这个称呼闪了闪神,以至于忽略了小咕话里的含义。   比起小羽,其实他更喜欢被称呼为羽?,作为一个思想上已经过百的人,被这么叫实在有些别扭。   不过想到小咕对蓝凌衣的称呼后,他觉得自己算比较幸运的了。   转念一想,小鸟思想简单,对他而言,名字也许越简单越好,何况,自己刚才也让他这么叫。   苍羽?悠悠然转回思绪的时候,就看见面前的红衣小孩眼里蕴了层水雾,抽抽噎噎的看着自己,眼神里都是委曲与指责。   “小羽……也不想要我吗?”   苍羽?最受不了小孩这样的表情,虽然现在他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   可是……看看面前的小孩,水中浓雾渐升,终是狠不下心,摸了摸小咕的小脑袋,柔顺的发质让他想起小咕原先那身艳红的羽毛。   “没有,小咕可爱的孩子,哪有人会不喜欢?”   红衣小孩转忧为喜,神色迅速的变换让苍羽?一瞬间有上当的感觉。   不过想想,肯定是自己多心了,小咕这么纯洁的小孩怎么能和蓝凌衣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相比。   红衣小孩兴致勃勃:   “那小羽快给我取个名字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在苍羽?的预料之外,但是小咕抓着他的衣衫兴奋的可爱模样实在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可是取名字并不是他在行的。   他自己的名字都是别人取的,要不要问一下别人呢!   可是小咕的眼神太热烈了,害他都不敢说出口,万一这孩子又想歪了一幅欲哭的样子的话,怎么办?   犹豫之后,现实决定赶鸭子上架。   摩耶……小咕……摩咕?蘑菇?   不行,苍羽?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拿不定注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咕……你想姓什么?”   小孩儿特别奇怪的盯着他,那神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特别像在看一个傻瓜:   “我们不是亲人,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姓吗?”   苍羽?现在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判定这只鸟儿在人间呆的时间了,显然他要比自己想的知道的多。   不过,自己现在姓苍……那小咕也姓苍……   苍羽?拍案定音,声音里有着得意:   “那就叫苍菇吧!“苍”就是我的“苍”,“菇”就是蘑菇的“菇”,小名小咕!”   被取了名字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传来大笑声。   “苍菇?小猫儿你取名字还真有水平!”   缓步而来的男人勾起嘴角,看着前面姿势怪异的两个小孩,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蓝大庄主的话向来是有话外音的,他要表达的意思往往是和表面含义相反,苍羽?对于这一点早已深深体会然后深切认识到。   他赶紧捂住小咕的两个耳朵,防止他听到蓝凌衣的胡说八道。   当然害怕小咕质疑他取名字的水平这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谁料到手心一阵灼热,皮肤接触的地方一阵刺痛后,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隐约看见小咕眼里一抹金光闪过,他们距离太近,那如琉璃般闪耀的光芒一瞬间是如此耀眼!   所有的感觉都是骤然发生的,苍羽?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瞧了瞧四周,只是感觉什么都没变。   小咕埋着自己怀里似乎是在撒娇,软软的身子没有自己身上甜腻的奶味,反而更加清爽,而且……摸了摸他的腰身,才发现这孩子的肉比自己紧绷的多。   小咕的是结实,而自己的……不说也罢!   苍羽?抱着他,有些无奈的砖头看向蓝凌衣,正好发现男人收回的视线。   心里涌上怪异的感觉……   他心里本来就一点担心自己私自给摩耶取名,蓝凌衣是不是会不高兴,毕竟摩耶似乎要听蓝凌衣的命令。   若是蓝凌衣不答应,自己正好推辞了,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小咕,但是对于照顾一个孩子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何况,身陷皇宫的他又怎么能和小咕有过多的交集。   还想仔细观察,对面男人开口道:“饭已经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苍羽?看着自己身上的包袱,正在思忖是在等一会儿还是婉转点说出口的时候,怀里的孩子抬起了头。   可能是憋久了气,小孩此时白皙的脸上此时一片通红,正目光闪闪的看着自己。   “苍菇,很喜欢。”   晶晶亮亮的眼神,语气葱白的简洁话语,但是苍羽?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时候帝王一笔一画抓着自己的手写下自己的名字时,那时候那个男人的语句里是不是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带上了隐隐的骄傲。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苍菇,苍羽?听上去要好那么一点点。   当然,他并不是认为苍菇这名字不好,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而已,只是……自己的水平他实在太了解了。   苍羽?牵着小咕走向蓝凌衣离开的方向,暗暗掩饰了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因此,红衣小孩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兴奋到有些扭曲了的表情苍羽?没有看见。   也许,即使看见了,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人也不会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有些事情注定在将来会发生,因为在很久以前前因后果就早早的发生了。   苍羽?推开房门的同时,就闻到一股菜香,这对于此时饥肠辘辘的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这个屋子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从结界中出来的房间除了一些比用大的摆设也是一片空荡,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但这间就不一样了,装饰摆设齐全,而且空间大的多,中间摆着张大桌子,不用说也知道香味就是那儿飘过来的,苍羽?吸吸鼻子,只觉得口水泛滥。   走出门时,听到“喀”的一声,愕然回头,面前时白得发亮的墙,完全没有看见门的存在。   这机关……竟是比耀金皇宫中的那个更精致,皇宫里的那个好歹摆了副画作掩饰,这里的居然就随便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不过这机关毫无瑕疵,如果额外掩饰其实也是画蛇添足之举。   苍羽?看着站在坐在桌边暗红椅子上的男人,心里是波涛骇浪,越接近蓝凌衣越觉得深不可测,这人似乎无时无刻不给人以“惊奇”。   本以为是江湖的一介草莽,却是一个翩翩潇洒,问问如玉的佳公子,两年不见,现在又一举变为声明显赫的国师。   这人还能给出多少“惊喜”,或者说这人还有多少的秘密是不为自己所知的。   男人言笑晏晏,招呼道:   “还傻笑着做什么,快点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再热味道就差了。”   说罢,自己却是先动了手,玉指纤纤捉着玉筷已经夹起了菜,筷子碧绿,夹在其中的白色菜肴看上去格外可口。   苍羽?咽了口口水,尴尬的咳了一声,拉着小咕坐在了蓝凌衣旁边。   桌子很大,三张椅子围了个小半圆,桌上的菜并不是很多,三菜一汤,对于一个大人两个小孩来说还多了一些。   蓝凌衣显然是照顾他们两个的年龄,菜都很清淡,而且入口即化。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章 弟弟难照顾   苍羽?在饭桌上充分发挥了哥哥的作用,给小咕夹了很多菜,很快就将不大的碗堆起了一座小山,白菜青如翠玉,豆腐柔如泡沫,青白夹杂,红绿相间,好看的紧。   可惜小咕似乎太害羞了,前几次还一脸高兴的谢谢,后面就埋着头扒饭,那些菜却没怎么动。   苍羽?自动自发的把小咕当作了弟弟,他很想照顾这个刚刚认下的亲人,可惜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咕感觉吃得很拘谨很少,苍羽?劝了几次也没见他多动几次筷子。   正在纳闷,心里寻思时抬头就发现蓝凌衣看着他俩,其实这没什么,主要是蓝凌衣嘴角憋着的笑意太明显。   “小猫儿,你不是忘了摩耶的本体了吧!他和你可不同。”   苍羽?恍然大悟,小咕的本体根本就是一个食肉动物,现在勉强自己跟他吃素,确实是强人所难。   可是……一看桌上,哪有什么大荤大肉,不由得狠狠瞪蓝凌衣一眼,他这简直是虐待儿童。   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苍羽?转头就看见孩子脸上感激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苍羽?的火气更是一下子冲了上来,他本来就是以食为天的主儿,现在如弟弟般的小咕遭受了食物方面的苛刻,心中的气愤油然而生。   他眼里的火光冒的凶,蓝凌衣却仍吃得慢条斯理,拿帕子擦了擦嘴后,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了他面前。   苍羽?视而不见,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小咕讨个说法,在他心里,小孩子就是拿来疼的,就算蓝凌衣是他主子也不能这么做。   蓝凌衣瞥了他一眼,施施然抽出了椅子,站起身。   “小猫儿,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母爱。”   蓝凌衣走向门口,开门时,看着一脸怔愣的白衣小孩儿,笑着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教你修炼的基本常识。”   关门声音送来了男人低沉而柔和的最后话语,夹在最后袭入的晚风中,带着夜晚的清凉还有白日最后的炙热,苍羽?被吹得打了个颤。   “还有,他没有你想象得那般柔弱。”   苍羽?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小身子僵硬住然后一动不动。   外面夕阳缓缓下沉,淡金色的光辉透过窗纸在门口铺上了一层薄辉,苍羽?愣愣看着那层金色直到眼睛刺痛。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时抚在小咕的背上。   小咕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不知名的渴望。   一瞬间,苍羽?觉得小咕的琥珀色瞳眸其实比金色更加耀眼,特别在将暗未暗的黄昏。   那双眼精光闪烁,像两盏小灯笼在黑暗中突兀而美丽,带着属于王者的霸气。   可是苍羽?此时却不喜欢这双眼睛,因为那双引人注意的瞳眸此时模糊了那张他喜欢的可爱童颜。   小咕轻轻唤道:“小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眉头了那种自称“本王”时的理所当然,太过乖觉服帖的语气让苍羽?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   随后却是坚定的揽着那个比自己还要健壮的身体贴着自己。   小咕在害怕,苍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有人敲门打扰了此刻的安静,苍羽?将贴着自己的小身子拉了出来,冲他一笑:   “赶紧吃饭吧,就算不喜欢,也要多吃点。”   然后对着门外道:   “什么人?”   门外有清脆的声音回道:   “五皇子,天色已晚,国师吩咐我们给屋里点上灯。”   门打开后,两个穿着素袍童子打扮的半大少年走了进来,给苍羽?行了个礼,动作既不见拘束也不见别扭,淡然而流畅。   对于他们而言,行礼就是行礼,只是必须遵守的一个规则。   明明是性格开朗的年龄,偏偏脸上神情淡然,在屋里点上了一圈烛火后就退了下去。   只是,尽管淡然,苍羽?还是发现了,这两个童子似乎有些惧怕小咕,行走中都尽量离小咕较远。   想想初见小咕时这孩子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样子,苍羽?就不禁笑出了声。   小咕还是一个孩子,喜怒哀乐很容易就可以在他脸上看见,苍羽?这么对自己说,和小咕吃完了这顿饭。   本来还担心怎么找到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的时候,小咕就拉着苍羽?出了门,一股夜风袭来,月明星稀的夜空宛若就在眼前。   这是一个院子不是很大的空间里却种着一棵树,现在已然是冬天,那树却开得格外得茂盛,叶子翠绿在黑夜中都似乎在闪光。   苍羽?挨近了看,居然发现上面的脉络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都流质的东西在叶脉中缓慢流动,闪闪发光。   苍羽?发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袖子被轻微的拽扯,苍羽?转过头就发现小咕站在一边,脸色煞白,额上是细细的汗。   他大惊,不知怎么回事?   小咕声音低微,突然伸手环住自己的身体,似乎非常痛苦。   “小羽,我好难受……我不要呆在这里……”   苍羽?暗怪自己太大意,顾不得在看那颗怪异的树,半饱半拖着小咕来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叫了几声蓝凌衣,却是没有人答应。   周围的房子里都有烛火的光亮,可是苍羽?却知道那些屋子里都是空荡荡的,那两个童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偌大的地方此时只有自己和小咕。   这里安静的异常,除了风声,这么大的一棵树矗立在这儿,却是连个鸟鸣虫叫都听不到。   天大地大,却是只能靠自己。   红衣的小孩此时身上隐隐有光芒闪烁,骤暗骤亮的红光包裹了那具小小的身体,苍羽?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小咕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苍羽?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暗暗调动聚集体内不多的真元于手心,然后覆盖在还在微微颤抖的小孩儿的背上。   乳白色的真元如飘逸的白雾流淌在手心,然后一点点消失在小咕的身体里。   怀里的身体渐渐升温,可是苍羽?的脸色却是越加白皙,他咬着舌尖靠着剧烈的疼痛抵抗着力竭带来的阵阵眩晕。   视线有些模糊,小咕身上的红光又渐渐隐于体内,苍羽?舒了口气,想移开手掌却发现动惮不得。   掌心像是黏在了小咕的背上,力量还在缓慢但是持续的流失。   苍羽?看着怀里的孩子安然恬静的童颜,失色的苍白嘴唇却是勾出了一个笑容。   他轻唤:“……小……咕……”   语气轻柔,因为力竭本来应该清脆的声音却变得低沉,断断续续的语句透着与年龄截然不同的成熟与沧桑。   像是叫邻家弟弟的大男孩,透着宠爱和担心……   怀里孩子长长地睫毛颤了颤,终是没有睁开那双在夜中越加闪耀的眼眸。   苍羽?想抬起另一只手,摸摸小咕的发,却是力不从心。   失去真元的维护,暗藏的灵血咒开始躁动起来,眼前一黑终是失去了知觉。   悠悠然听到一声长叹,似妥协,似无奈……   苍羽?却突然安心了,那叹息是如此熟悉,每次昏迷醒来时那个人都必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后背被抵住,暖暖的热流输入了体内温暖了冰冷的身体,苍羽?在那声温柔的“傻瓜”中安然入眠。   旭日东升,苍羽?在模模糊糊中只感觉胸口憋得发痛,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天光大亮。   在冬季中这样的天色往往证明已是正午,苍羽?眯了眯眼睛,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亮。   床上笼了纱罩,遮挡住了一部分的光亮,但是这不碍于他发现严重影响自己睡眠的罪魁祸首。   小咕趴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睛闪亮的盯着自己,苍羽?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但是看到那双晶亮而毫无混沌之色的眼睛,也知道醒了不是一时半刻。   苍羽?揉了揉不是道是不是睡多了而发疼的头,看着还在盯着自己没动作的小咕,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把他踢下去。   还是算了吧,自己才刚当了哥哥一天,就没了耐心岂不是太失败!   正这么想着,就被一下扑倒在床上,小咕抱着他久久的不说话。   小姑的呼吸似乎比成年人还灼热,被吹拂后的皮肤温度迅速上升。   想到以前山洞中小咕吐小火球燃烧柴火的事,苍羽?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把自己烧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一章 为难   苍羽?身体还有些发酸,四肢软绵没力气睁开外貌像小孩力气像只牛的小咕,只能任着他抱着自己。   谁能告诉他这个情形还要坚持多久?他就快被压得穿不上来气了。   幸好蓝凌衣及时拯救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多久来的,他被压得气闷眼花,压根就注意不了屋内的变化。   压力骤轻,苍羽?喘了两口气,抚了抚胸口,苦笑:   这么热情的拥抱他还真是无福消遣。   小咕被蓝凌衣一手,提起,起先还不服气的扑腾,后面被蓝凌衣一句喝斥后停止了一切挣扎,神情恹恹的挂在蓝凌衣的手上。   蓝凌衣说:“他昨晚的伤还没好,你这么用力压他是想害死他吗?”   语气不无严厉。   苍羽?抬头正好对上小咕偷偷看过来的目光,但是两者眼神一相碰,小咕就立马低下了头。   虽然只有一刹那,苍羽?还是看到了那双琥珀色眼里的内疚,轻轻一笑,还觉得憋闷的心口突然就通畅了。   蓝凌衣话里的“受伤”他明白,这次真元大亏,若不是男人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帮他互住了心脉,估计他就要交代在小咕的手上了。   可是……   有些事情想不通……   苍羽?敛下眉眼,半晌开口:   “把小咕放下吧,你一个大人欺负小孩也不害臊。”   “就你一个人能把他当小孩……”男人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   因为结果早已知晓,面前看似柔弱的孩子其实早已作出了选择,自己又何必多这个嘴。   信手将手里的小孩一丢,降落地点却准确是床的另一边,蓝凌衣的劲道掌握的很好,一丢的效果和放差不多。   小咕静静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看到他要过来,微微瑟缩了一下。   苍羽?心里叹气,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   自己又没有责怪他!   一夜过去,他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衫,裹着余温尚存的被子还算好,但是小咕只穿了件红红的肚兜,白嫩的小腿小胳膊都**在寒冷的空气中。   肚兜很好看上面绣着漂亮的莲花图,但是苍羽?看着就觉得牙齿打颤。   他抱着被子往前移了移,后者就往后面退了退,可惜是床角,退无可退。   苍羽?抓住机会一举上前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说道:   “小咕,你不想理我了吗?”   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让他说得怪里怪气,但是面前的小孩儿不会注意,赶紧摇了摇头复低下头。   苍羽?故意装作没看见他摇头,可怜兮兮说道: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小咕居然不要我这个哥哥了……那我走了……”   没说完的时候就又被扑倒了,幸好小咕显然记住了蓝凌衣之前的话,又赶紧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憋了半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小羽……对不起……”   声音小如蚊吟,若不是苍羽?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估计是听不见的。   带孩子果然是件麻烦的事,看着小咕的眼睛微微泛红,苍羽?看了看满脸都是“事不关己”神情的蓝凌衣,知道指望他是没戏了。   他有节奏地拍了拍小咕的背,学的是以前见过的琼山农妇照顾小孩的方法。   “亲人就是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所以小咕你不必说对不起。”   他本意是安慰,可惜有人不领情,像是一直憋着的害怕随着这句话突然爆发了出来,小咕吼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可是我差点害死了你。”   摩耶醒来的时候身体是很舒服的,力气十足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但是它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苍羽?躺在旁边。   本来还欣喜的心情瞬间就不翼而飞了。   动物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濒死状态,苍羽?眼帘紧闭,一张脸白的透明。   他碰了碰那只白天一直牵着自己的手,温度低的就快要消失掉。   这是唯一说过要照顾自己的人,现在却要死了,而且多半还是自己害死的,虽然当时神志不清但是摩耶还是有映像的……   他记得抵在自己背心的温暖手掌还有这人焦急担心的话语。   害怕油然而生。   流逝的岁月已经太久,当“王”的光辉岁月遥远的似乎在做梦。   他现在只是一只叫“摩耶”的鸟,在蓝家辗转了不知多少个百年,却从来没有人像这个人这么关心自己,蓝家的当家人都只是无止尽的利用它,除了现任的蓝凌衣要好一点……   摩耶必须承认在那一刻,他发誓如果苍羽?能活过来,他愿意彻底承认“小咕”这样难听的名字,虽然一开始他非常的抵触,一度将这叫法引以为耻。   但是如果是这个人取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些后悔,现在摩耶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这人明明被自己害得能量大损,却还是苍白着脸微笑着安慰他。   摩耶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暖暖的,酸酸的,微妙而复杂,不是捕杀动物时的兴奋激动,也不是为王时的意气风发,更不是在蓝家被人任意使唤的时候气愤不甘。   这种感觉,更像是他在太阳下打瞌睡时微醺的舒服,晕晕然中心情宁静,那个时候是他千年等待中唯一有所期盼的时刻。   这个人也能带给他同样的感觉吗?   摩耶,不,他现在叫小咕了,看着正一脸关切注视着他的白衣小孩,突然就笑了。   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小咕的笑容实在是苍羽?的一大惊叹,不仅是他,就连一直默默看着这边的蓝凌衣看到这个笑容也是惊奇了一下,然后一直有些表示不赞同而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看来他又再次小看了小猫儿,这人每回都能给自己惊喜,连摩耶都能收服的人,不会弱到时时需要人保护。   蓝凌衣正准备出门,却被叫住了。   小咕这儿已经不用担心了,苍羽?也许情感迟钝,但是对着喜怒外放的小咕,他还是能将小咕的心情变换看得清清楚楚。   小咕的心情运转多情了,多余的安慰也就不必要了。   看了看两人的装容,苍羽?将目标直接锁定在这屋里能帮他的人身上。   所以,蓝凌衣转过头时就见到苍羽?抬着两只手,一副要人抱的姿势,而且脸上还是期盼的表情   这孩子还是需要人关心的。   本来还想揶揄两句在想起这孩子脸皮薄的同时就放弃了。   自大的国师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柔和了脸上的神情,刚准备回应小猫儿难得的撒娇时,伸出去的手被人毫不留情的打开。   苍羽?理直气壮的说:“你要做什么?”   小孩儿脸上的神情鄙夷,蓝凌衣小小的郁闷了一下,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认识错了。   男人虚心求教:“小猫儿,你要我做什么?”   苍羽?小嘴开合,清脆脆的吐出六个字,语音端正,字正腔圆。   “给我们穿衣服。”   蓝凌衣勉力压制着自己要暴起的青筋,跟苍羽?对视。   其实除了话说的理直气壮,其实苍羽?的眼神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强硬,也没有得意,看着他似乎就一直望进了心底。   苍羽?仍是站在床上展示着自己的小身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小咕原来还窝在被子里,此时非常意气的也站了起来,不过聪明的把被子捞了起来盖在两人身上。   冬被本事又厚又重,但是小咕的力气不可以拿常理的判断,举着一床大被子跟拿着一张纸般轻松。   蓝凌衣看着床上两个“共患难”似的小孩子,哭笑不得。   终是叫了侍童拿了两件赶紧衣服过来,却是在门口就结接过了准备自己动手。   蓝凌衣正打算给苍羽?穿衣服时,又一次被推拒了,苍羽?正经的说:   “先给小咕穿。”   没等蓝凌衣发话,小咕抢先答道:   “小咕不冷,小羽身体弱,小羽先穿。”   “小咕真乖,但是哥哥是要照顾弟弟的,还是你先穿。”   “小羽先穿了,小咕才穿……”   这番兄友弟恭的对话听得蓝凌衣黑了脸,这两人还真把自己给当成了侍从晾在一边了。   拉过还要继续推辞的苍羽?,神情恶狠动作却是轻柔的给小孩儿套上了衣服。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二章 魔法简介   与蓝凌衣吃瘪的表情相比,苍羽?笑眯眯的,看得出心情很好,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笑意添了丝生气。   蓝凌衣心里知道是为什么,却是说不出口的无奈。   这孩子是在变相的表达对自己昨日行为的不满,只不过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心太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蓝凌衣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动作麻利,很快就给两个小孩穿好了衣服。   苍羽?注意到身上穿的不是昨日的那一套,但是贴身极好完全符合自己的身量,显然是为自己专门订制的。   领子上白色的绒羽围在颈间,暖和柔软,衣服上还飞着白色绒球,另外缀着漂亮的宝石,闪亮亮的形成漂亮的图案。   刚还想夸蓝凌衣细心的想法立马塌陷。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衣服设计的非常的可爱,若是普通小孩也就罢了,自己穿上就有装嫩的嫌疑。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小咕的衣服依旧一身红,只不过样式和昨日的不同而已,但是也没有他这么华丽。   蓝凌衣是何等人物看到苍羽?看着衣服的脸色一变,从满意到咬牙切齿,立马就猜出了里面的原因。   在苍羽?瞪向自己之前,赶紧摆了摆手。   “小祖宗,这衣服可是你父皇专门派人送来的,可不管我的事。”   不出所料,小孩立马就怔住了,蓝凌衣抓紧机会火上浇油,眼神带着戏谑扫着苍羽?。   “看不出苍翼翔那个面冷心冷的人还会做这种事!”   是,那个人口称颂的男人其实为自己已经破了很多例,这从那些伺候觜宿宫的侍女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讶神情中就可见一斑。   蓝凌衣眼里揶揄的笑意刺眼,他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心里发堵的小孩儿抓着领子一副要脱的样子,蓝凌衣赶紧阻止:   “先说好,我这儿可没你可以穿的衣服。”   这话明显是在撒谎,他和小咕的身量相当,不过……他本来也不是要脱了这衣服,所以苍羽?转了转了眼睛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争论。   男人从衣装到头发都收拾的有条有理,扎发髻的熟练手法怎么看夜不像是第一次做。   手腕翻转间,简单可爱的头型就出来了。   原来拿惯剑的手用来梳头也是不差的。   快速吃完中饭,蓝凌衣没有丝毫间隙的将他带来了之前那个空白的空间,当然这次小咕也随同而来,乖乖坐在他的身边。   从之前的谈话中苍羽?已经知道了这是结界开辟的空间。   只不过惊奇的是谁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   蓝凌衣让他们坐着,自己也旋衣而坐,这样三个人围成一团正式开始了第一天的课程。   事实证明,蓝凌衣还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枯燥的常识也能被讲的有声有色,因为本身见识丰富,理论中常常添加实例,帮助苍羽?很好的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和所有讲师不同,面对苍羽?这个背景特殊的学生,蓝凌衣还没讲究首先提出了问题。   他问苍羽?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是什么?   这个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表面上来看这世界现在出产的只有艾菲尔伊斯大陆,上面四个国家,他根据平日的所听所闻大概能说个一二   但是这个世界的起源,还有文化背景他就是完全的无知,他有些恨当初没有看看历史书了,否则就不会被问得哑口无言。   蓝凌衣谅解地安慰他。   “不用不好意思,其实关于这个世界的记载只能追溯到5000年前,然后再往前的就是一片空白。”   苍羽?哑然问道:“怎么会?”   和地球48亿的年龄来比,5000年简直连零头都够不上。   “没有问什么,这个问题估计只有神能回答了。”   蓝凌衣摆摆手,苍羽?望过去很容易就发现了男人眼里的嘲讽。   这是一个历史空白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言片语都留不下来的情况至少让苍羽?无法想象。   苍羽?静静等待,他知道蓝凌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男人将视线移向了自己。   奇怪的眼神,当苍羽?想细细探究是,那种的复杂的神色又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你的世界里,有魔法元素的存在吗?”   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询问出那个属于游信的世界。   话题转变的太快,但是苍羽?并很有迟疑很久,马上做出了回答。   “没有,那个世界只有真元。”   本来以为蓝凌衣会问他什么是真元,毕竟就连旁边一直打瞌睡的小咕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可是男人用简单的“是吗“两字自然的忽略了过去。   “这个世界有九大类魔法元素,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空间还有黑暗和光明,至于还有没有多余的,这个暂时还处于探讨之中。但是就我所知,整个大陆的人群所拥有的属性都没逃过这九大属性包含的范围。”   看了看明显专心在听的孩子,蓝凌衣眼里闪过笑意,语气却是一转有些严肃地说下去:   “而这九大魔法属性中,光明和黑暗最为难得。”   苍羽?被男人若有所思的一瞥,立马想到了上次的魔法测试。   心里一跳,若是没听错记错的话,自己似乎……好像……恰好…拥有的就是光明属性吧。   自己终于可以理解当时满朝武将激动欣喜的眼光了。   没有想到自己还成珍稀物种了!   苍羽?用眼神催促男人快点说下去,别老吊人胃口。   “鉴于黑暗魔法的特性……大陆上的人都不是很喜欢,所以纵使有人拥有也多半是隐藏起来,而光明魔法就恰恰相反为所有人喜爱。”   蓝凌衣说这句话时眼里有着微微的嘲讽,黑暗魔法不为人喜爱这应该都是很婉转的说法了。   人类对于和黑字沾边的一切东西似乎都有着下意识的敌意。   苍羽?有些想笑,现在自己是拥有光明魔法的的体质,按照蓝凌衣的话,岂不是要受很多人崇拜,也不知道能有多厉害!   似乎就是要打击他的积极性,男人接着说的话打碎了苍羽?对于光明魔法的美好希冀。   “因为拥有光明属性的人太少,所以流传下来的修炼之法相对于其他属性而言少得可怜,仅存几部著作也都是关于一些小的辅助型法术修炼之法的,”看到苍羽?一脸的颓然之色,男人语气一转翘起了嘴角,“但是别失望,拥有光明属性的人在后期就能修炼很厉害的大型魔法,那时其他同等阶级的人完全使不出的杀伤力极大的法术。”   峰回路转,苍羽?受打击的心情稍稍好转,现在真元被禁锢,好不容易另有出路,本来以为自己摊上个厉害的特性,谁想到却是鸡肋。   可是蓝领后面说的话给了他全新的希望。   不过……“后期是到到什么级别?”   看着面前大的娃娃小心翼翼中隐藏的期盼,蓝凌衣很不忍心打破那份希冀,但是这个事情却是不能也不容欺骗的。   “至少近期十年内是不可能的。”   蓝凌衣选择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苍羽?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十年并不算长,这比他预期的数字好了太多。   蓝凌衣的话里有多少的水分这点他暂时不考虑,十年不过转瞬即逝,他和师傅在世间辗转了百八十年,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吗?   苍羽?眨了眨眼睛,清澈的黑瞳展示了主人的心情并没有蓝凌衣想象的不好。   “那空间魔法呢?”   苍羽?乖乖发问,完全就是一个标准学生的样子。   蓝大国师挑了挑眉,并没回答,只是将眼神移向了睡得正香的某个小孩子。   这时,苍羽?才感觉到膝盖上隐隐有着温热的湿意,低下头就无语了。   小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躺在他腿上正睡的香,眼睫扑扇扑扇在苍羽?眼里像极了电影里的慢动作。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三章 惊心   幼童的酣睡向来童真可爱,小咕更不是例外,小脸睡得白里透红,苍羽?想若是他嘴边自己的裤子上没有那团可疑的水迹的话,小咕肯定会更惹人喜爱。   他也不敢移动怕吵醒了他。   “这小鬼昨晚说不看见你醒来就不睡觉。”   男人语气也下意识的放低,看着熟睡小孩的眼里有着稍稍的欣慰。   苍羽?听了这话更是一动不敢动,想到早上看见的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心里微微泛疼。   其实小咕也是一个傻孩子呢!   苍羽?力气有限,再加上年龄小,坐了这一会儿就感觉浑身酸的很,蓝凌衣想将小咕抱走,结果小孩虽然是在梦中却是警觉的很,蓝凌衣刚靠碰到他就皱起了眉头。   苍羽?只好拒绝了男人的好意。   小咕既然这么关心他,他至少也要做到同等的付出。   大不了就当锻炼身体,这样一想,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蓝凌衣皱着眉头――这两个小东西简直就是一样的倔。   幸好今晚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就让苍翼翔去头疼!   虽是这么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是要照顾好小猫儿,他有个损失,自己可是但当不起的。   小猫儿可能不清楚,但是蓝凌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他提出要带小猫儿到白塔修炼的时候苍翼翔一瞬间的眼色变得有多可怕。   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胆战。   看着这个犹自不知道自身处境的孩子,蓝凌衣有些为难,到底要不要提醒他呢?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孩子,当初照顾水云的时候都没这么操心过。   男人眼帘微阖,挡住了眼里的担心。   这边苍羽?姿势维持不住,索性自己也摊开了躺在地上,可能因为是结界空间的原因,这里一尘不染四周一片雪白,说实话呆久了很容易造成视觉疲劳。   再加上蓝凌衣及时送上的靠垫,苍羽?看着他也没有催促自己的意思,躺一会就睡着了。   起来的时候受惊不小,谁能料到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帅的脸,周围灯光微弱,目力其实受了很大的影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一种本能,苍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说不定是与生俱来,谁又知道?   这个人的气场那么强大,估计见过他的人都不容易忘记。   就像是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天后,他还是不能适应在这男人身边围绕的气压,尽管知道这个人已经在尽量压制。   男人发丝垂下,苍羽?才发现他的发很长,如墨般泼了被面一地,可是这么长的秀发配上这人的脸却一点都不觉得女气,反而给男人立体的五官添上了一丝柔和而显得平易近人。   那些发有些还延伸到他的颈边,于是苍羽?就觉得那块接触的皮肤开始不自然的发痒发烫。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对这个男人过敏,否则为什么他一靠近自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苍翼翔只穿了寝衣,所以当他被轻轻拥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到这人的怀抱烫的炙人,可能刚睡醒身体还有乏,苍羽?僵了僵后却没有挣扎反而慢慢放松了下来,身体后仰,很有些依靠的意思。   察觉到这一转变,怀抱一下子有些收紧,男人低沉的呼唤就在耳边:   “羽儿……”   内容就两个字,苍羽?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他只是在想这人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以前看到的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皇跑哪去了?   如果只是一时的感兴趣,男人已经做得够多了,那现在是不是能结束了?他不认为自己值得这个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苍羽?在矛盾,作为根帝皇有过“亲密”生活经验的他,对这人的冷情不说了解深切也可以算是略知一二。   想到这儿,苍羽?脸色有些发红。   这人就算是做那种“热火朝天”的运动的时候,这个人的警戒心都没有减少多少。   尤记得,自己再深夜被动静闹醒时,睁开眼的瞬间感觉到的迫人压强,望过去时对上的就是那双黑沉却有星屑闪烁其中的眼睛。   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同时身上一松,苍羽?再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久久放映的就是那双眼睛,摄魂夺魄的锐利,这让他有种被人时时盯着的错觉。   从那时起,苍羽?就知道,这个人的宠爱都是虚的,他可以想收就收,想放就放,收放自如,因为这人的心藏得太深,以至于似乎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接触到。   若不是有昶曦贵妃留宿觜宿宫的那晚,苍羽?想自己可能永远不会认识如此之深刻。   就算不通情事,苍羽?也难以想象苍翼翔竟然能神分两边,面对昶曦这样美丽的女子,也能将理智与情欲完全分离开来。   苍羽?一边崇拜这个“神乎其技”的君王,一边对着昶曦离去的身影惋惜。   这个聪慧的女子想必早已注意到了,所以在昨晚帝皇偶尔的示好中她虽是欢喜但是眉宇间总有轻微的抗拒。   不是真心的付出就像是在嘲笑自己的那份真实的感情。   美女受气总是让人心疼,所以那时还是小猫儿的苍羽?跟帝皇呕了一段时间的气,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人看出来,只是以为小宠物最近心情不好。   苍羽?想起那段往事总是想笑,住在小院中的他已经能体会这个皇宫的温情冷暖,能坐上那个地位的人手段哪有差了的。   怪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这世上的感情并不一定都是你情我愿,相对的这世上的夫妻其实也可以是貌合神离的。   何况这位的妻子还不止一个,如果个个都是倾心相爱的话估计苍翼翔就算哄得不累,估计也要亏了肾。   夫妻这个词用在皇宫都是一种奢侈。   脑海里这么转了一圈,苍羽?有些恼了,带着怒气的低低吼道:   “苍翼翔!”   没想到的是叫出这三个字以后最先慌的是自己,苍羽?倒吸一口气,只想掌自己的嘴。   这宫里自己可能是第一个敢如此大吼帝王的名字的吧!   心里没有骄傲反而忐忑不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苍羽?顿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有些暗恨自己的没用,男人还没有开口,自己倒先把自己吓死了!   “羽儿”,男人抱着他僵硬的身子,语气依然温柔的可怕,“不要怕朕……”   似呢喃的音调意外地透着一丝软弱,苍羽?诧异回头,对上那双一直关注着自己的黑瞳。   他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声缓解些紧张。   “能不能先放开我。”   男人眼睛一亮,在昏暗的环境中苍羽?只觉得视网膜都被灼了一下。   “羽儿,你终于肯好好的开口说话了。”   苍羽?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只想将这人的脑袋看穿,好清楚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早知道我会说话?”   “嗯。”   轻轻哼出了鼻音撩动人心,但是此刻只能撩出苍羽?的怒火和一身的冷意。   这人早就知道了一切,在他眼里,自己就如一个耍戏的猴子般可笑,一个人到底要有多深的心机和耐心才能面不改色的陪一个“白痴孩子”演戏到如此地步?   这个人叫他不要怕自己,可是苍羽?没那个自信能够做到难度如此高的事情。   苍羽?使劲挣扎了起来,这次帝皇意外地放了手,让他迅速退到了床上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哆嗦着嘴唇,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质问?似乎这个天下还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   询问?似乎显得自己太气弱了。   摊牌?他就要先解释字的欺骗行为。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自己若是能做到的话,就不会发生今天这幕。   想来想去,居然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法。   只能绷紧了身体,盯着帝皇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是长久的对峙,当然这么想的是苍羽?,此时就算帝皇在他眼里就是豺狼虎豹,不,应该是比那么还厉害上千倍的人物。   至少豺狼虎豹只能伤人,哪能像这人一样玩弄人于鼓掌之中。   苍羽?打了个抖,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是他的宠物?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而态度大变,苍羽?要在心里重新评估这个人的计谋心机有多深。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四章 突变   苍羽?在琼山看见村民挖陷阱抓那些小动物的情景就像这样――不急不迫的一步步采取措施,直到动物们在陷阱里饿得晕头转向,磨得消去了所有锋利和生气,才被村民抓出带回家。   自己说不定也是这人笼中的猎物,以宠爱为饵,将他的意志消磨最后对他俯首称臣。   苍羽?越想越害怕,本来还警惕的眼神渐渐转为虚无,眼里男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他陷进了自己编织的可怕幻想中。   心好痛……头也疼得厉害……   负面情绪来得如此之快让苍羽?叫苦不迭,他抱紧了自己头疼欲裂的身体,发出一阵低哑的嘶吼。   嘶吼从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嘴里发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苍翼翔赶紧止住了听到声响想要进来的宫人,而且冷声下了“不准进来”的禁令。   本来想要将蜷缩成一团的孩子抱过来,却发现小东西似乎非常抵触他的触碰,仅仅是指尖相触就加大了嘶吼的音量,并且同时开始手脚痉挛。   苍翼翔害怕他伤到了自己,只能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这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些事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比如对这个皇儿的感情。   苍翼翔能够感觉自己的冷静开始崩溃,这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十年如一日的冷心冷清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最大的龟裂而且随着那个孩子发出越来越低弱的哀凄呻吟而迅速蔓延开来。   偏偏此时还有人不识趣的枉顾他的命令闯了进来。   男人眼中闪过狠厉,左掌暗暗孕育力量,却在几秒后散了那等待着的攻击。   熟悉的力量的波动,是上回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小羽!”   小男孩随即展现身影在苍羽?旁边,着急的摇着那个蜷缩着的白色身影。   可惜收效甚微,但是总算没有像抗拒苍翼翔那样抗拒红衣小孩的接近。   他只是微弱的呻吟:“好疼……好疼……”   也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尚有意识的行为让苍翼翔暗了眼睛,稍稍握紧了手掌。   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的接近!   苍羽?头痛欲裂,晃晃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琼山。   眼前有景物在晃动还有模糊不清的言语,可是他却看不真切,就看到几张嘴在那里开开合合,本能的知道那些人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东西。   捂紧了耳朵,闭上了眼睛,但是混乱的情景一样仍在脑海中上演。   心悸的厉害,他能感觉到胸腔的剧烈跳动,却是听不到一丝声音。   那是一部无声的哑剧,朦胧月色下,他看见自己和尤里哥似乎在说些什么,尤里哥年轻充满活力的黝黑面孔在月色下微微发光,他的眼睛很亮,眼里似乎有着小火苗在燃烧。   他不知道尤里哥在说什么,只看看青年握住自己的手,似乎在请求什么。   画面一阵模糊后,换了个场景,苍羽?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见自己急速奔跑在山间的小道上,那小道两边的树很高,杂乱而茂盛遮住了微弱的月光,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幢影,随着他的奔跑迅速后退。   跑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岔路,小径一分为二的向两边蜿蜒到山顶。   他站在那山岔路口,久久停驻,似乎找不到方向……   苍羽?发现其实没有刮风的树林是更可怕的,因为找不到有生物活着的痕迹……   他一直站在那里,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可以看见自己眼里的恐慌却是移动不了身体。   心里有个疯狂的念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就快被这念头逼疯了的时候,他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飘渺而悠远,却打破了他所在的寂静空间,挽救了那即将脱缰的理智。   那声音宛如救民稻草,先开始断断续续,等他凝神细听时,终于听出了那是琴音――空灵深沉古朴厚重,在这密林里不断回响。   苍羽?的思绪随着琴音慢慢飘远,与其说是琴音吸引了他,不如说现在不抓住这唯一声音他害怕自己就要疯了。   那琴音柔和,再加上低沉的音质,苍羽?只觉得眼皮开始下垂,刚才在胸口盘旋的盘旋的紧张恐慌转换成了排山倒海的疲惫。   有些安心的,有些放弃的,他闭上了眼睛……   苍翼翔敏感的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眼神一亮,手里的琴弦在他的拨动下音色越加低沉不懈的一点一滴网解掉苍羽?的恐惧与紧张,只有小咕不明所以还在焦急叫喊着。   他实在不懂,小羽都这样了,这个人类还有心情弹琴娱乐,心里对苍翼翔的不满升到了最高点。   男人一挥手将红衣小孩挥下了床,小咕大叫了一声,再想靠近时身体却被重重的弹开。   床的周围被设下了结界,而设结界的明显只能是那个男人。   红衣小孩盯着男人的琥珀色眼睛开始慢慢发红,就连那头黑发都在闪出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展示了主人暴躁的情绪。   正想撞向结界的时候,听到了男人淡淡叙述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睡着了,你若是想吵醒她,就继续闹下去。”   小咕本是不信,可是仔细看向床上,发现男人没有骗他。   在他眼里的情景是,小羽被男人半抱着,虽然眉宇轻皱,嘴唇有时嗫嚅着想说什么,但是呼吸均匀,明显是睡着了。   那个可恶的人类正在轻轻拍打小羽的背部,似乎在缓解他的不安,小咕怎么看都觉得男人那双骨节均匀的手碍眼。   可是……鸟类的眼很尖,小咕的视力更是出类拔萃,所以他看见了白衣小孩拉住男人衣襟的手。   也许小羽只是想找个安慰,小咕愤愤的想,如果不是这个人类阻挡了自己,小羽此时依赖的肯定是自己。   红衣小孩落寞的转过头,走出了房间。   他清楚的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   苍翼翔不会管小咕的想法,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怀中的孩子,小小的脸蛋被汗水侵湿了,头发黏在上面遮住了可爱的眉眼。   本想离开给他拿毛巾擦擦,可是自己的衣襟却被攥在这孩子手里是怎么也抽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袖口代劳。   整个过程中,苍翼翔没有想到叫外面的侍女来帮忙,他只知道,他一点也不希望有人见到苍羽?此时脆弱的模样。   因为苍翼翔清楚,这是那孩子从始至终的坚持。   手边的古琴闪烁着幽暗的光辉,不时有流光一闪而逝,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担心。   其实那琴虽然古老,可是乍然看去却实为一般,外表的油漆甚至都有些脱落,岁月的痕迹在这琴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若不是他过目不忘记得惜珍阁中确实有这样的一尾琴,恐怕就要怀疑这其中的蹊跷了。   苍翼翔轻轻抚摸而过,眼里是若有所思。   两天后冰素的报告很好解释了一切。   冰大总管的冷气压在这耀金皇宫中第二个出名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帝王旁边站久了耳濡目染学来的。   总之,冰素脸上的冷然常常能吓得别人噤若寒蝉,再加上帝皇宠他是宫里皆知的事情,所以遇见冰大总管的人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尽量低下头,都不愿意与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对上。   所以管理惜珍房的小太监德方在冰素又刻意加冷加厉的眼神下,很快就哆嗦着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像竹筒倒豆子办统统倒了。   德方婉转的说了――万丞相曾吩咐自己将一些“不太上道”的东西给换了个“面目”。   这事情不是很严重,因为每次皇子皇女抓周德方都会遇上这种情况,他做得是得心应手,再说换来换去不过是“新的”换“旧的“,总归都是这惜珍房出来的,也不算偷龙转凤,所以德方做得是心安理得。   德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大错,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冰总管问完话就放了他,兀自回去了。   可是能劳烦帝皇身边第一大红人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小事。   德方看了看头顶有些黑暗的天空,心里惶惶然总感觉到这宫里大概是要“变天“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五章 紫玉戒子   苍翼翔听着冰素的报告,隔着一层纱帘,男人的神色难辨。   凭着多年的经验,何况此时五皇子就躺在那张帝王寝榻上,冰素自然知道帝王想知道的是什么,却还是照着小太监德方的原话来了一遍。   冰素在被挥退前还是忍不住看了床上一眼,男人半卧床上的身姿看得很清楚,可是他知道那床上还有另一个人――这耀金的五皇子,算算已经昏睡了三天,而帝王除了上早朝外基本也陪着他在寝宫耗过。   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的行为,可是这种事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难免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纱帘内,苍羽?看着乖乖躺在他怀里的孩子,不由得皱眉。   已经是三天了,虽然所有御医诊断后都说没有问题,而且孩子的脸色也确实越来越红润,但是它还是担心,似乎不看见那双瞳孔睁开,眼里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就无法安心。   苍翼翔摸着苍羽?光滑的脸蛋,这脸蛋还如此之小似乎一只手掌就可以覆盖。   突然,他觉得掌心碰触到的柔软睫毛微微颤动,细微的麻痒让心都为之一颤。   苍翼翔慢慢移开了掌心,然后看见那双缓缓开启的眼睛,像破茧的蝴蝶慢慢扇动新生的翅膀,孩子的眼里水雾眼睑,定定的看着天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眼珠转动,眨掉了那层雾气,露出了原有的光辉。   苍翼翔看到他转向自己的方向时,有那么一秒钟竟然忘记了呼吸,不可否认他有些紧张,至于这千年难逢的紧张归根究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没时间计较。   旁边有奏折掉地的声音,可是男人却没有听到。   苍羽?醒来的第一反应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帝王有想过这孩子醒来可能会做的任何事情,最可能的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他演戏,或者瞪着自己做出一副摊牌的姿态,甚至还可能像他昏睡前一般再次陷入魔障……   苍翼翔有对各种结果都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偏偏苍羽?的反映大大超出了他的所有假设。   那个一直暗中抵抗自己的宠爱的倔强孩子居然抱住了自己,将头埋在胸口,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   “父皇。”   苍翼翔感觉头有些昏,只有怀里的温度证明自己所看见的不是错觉。   其实苍羽?的声音并没有帝王听上去的那般清脆悦耳,昏睡了那么久即使帝王在不断的喂他水的情况下喉咙仍是干燥的难受。   本来就低哑的嗓音再加上主人还闷在男人怀里所以传来时变得晦涩而隐约。   苍翼翔摸着那头短短却格外柔软的头发,轻轻劝哄:   “羽儿,乖,再叫一遍‘父皇’。”   苍羽?这次非常听话,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轻叫了一声。   “父皇”。   还是比猫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可是其中的含义却是不变的。   苍翼翔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闪现的温柔,怔愣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温柔却坚决的握着苍羽?的肩膀,手上一边稍稍用力,一边眯着眼睛诱哄:   “羽儿,乖,你昏睡了这么久,让父皇好好地看一下。”   语气轻柔,眼神锐利。   孩子轻轻动了动,显然不想离开窝着的怀抱,却无奈肩膀被握得有些疼,有些委屈的抬起头:   “疼……”   苍翼翔下意识就放松了手劲儿,却还是紧盯着那张童颜,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   小脸皱成一团,显然在抗议刚刚男人的暴行。   苍羽?嘟着小嘴,小小的腮帮一动一动,他以为他没出声就没事儿,殊不知苍翼翔通过嘴型将他的抱怨“听”的是清清楚楚。   “捏这么重干什么,力气大了不起啊!”   对于帝王石大逆不道的抱怨,苍翼翔听得有无奈,却是闪亮了双眼。   苍羽?肯这么快开口叫自己父皇是始料不及,但是不影响自己目的达到的高兴。   五个月后,帝王独宠五皇子的流言在耀金宫中如火如荼的传开。   听在耀金宫服侍的侍女侍卫们说:五皇子不仅和陛下同床共枕,平时的日常生活更是由陛下一手照顾。   这流言起先并不被人重视,只当是风言风语,毕竟,他们的陛下的性情如何在这个皇宫中是有目共睹的,说他突然性情大变居然做起了“奶娘”的工作,这肯定不是让人可以接受的。   可是有不放心的人一打听,就知道了这流言最早居然是从五皇子的一个叫桃红的贴身侍女口中传出来时,很多人就坐不住了。   五皇子的侍女是叫桃红还是桃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贴身侍女是从云宫调来觜宿宫的,为了什么,联系前面的流言,只要不是傻子,估计都猜得到。   于是关于“五皇子受宠”的消息像是坐了千里马一样在一个月之间以常人无法想象得地步传遍了整个国度耀金。   街上的人们茶余饭后,都大肆赞扬皇家陛下与他们五皇子的亲情,谁说皇家无亲情,现在眼前不时就有一个大好的例子打破这个观念!   民间百姓不明白这其中牵涉到的权利变化,但是朝中的大臣却是非常明白这是意味着什么!   看着左丞相日益得意,笑容满面的脸,可以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看不顺眼,所以早朝上礼部侍郎上奏,说是陛下与五皇子共处一室不免有迂尊贵,而且与礼不合,破坏了宫里的秩序还有风气……一番长天大论下来后,这位不再年轻的侍郎喘了喘气,总结道:   “五皇子搬出帝寝将是为国为民为国法所作的一件大好事。”   礼部侍郎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自己身为司礼的官员提出与发不合的地方时对的,何况他还自认为聪明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总结在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五皇子身上,因为前面有五皇子病弱的传言,于是上奏到中间时却是话题一转,嘴中说道五皇子身体有恙劳烦陛下纡尊降贵的照顾,这是五皇子的洪福,可是却可能消受不起这番圣恩,如果陛下希望五皇子身体安康,还是送回云妃娘娘哪儿照顾才是上策。   礼部侍郎说完了这番话,看了看脸色有些发僵怒瞪着他的左丞相,有些得意的摸了一把自己才蓄了没多久的胡子。   他边说话边观察,发现帝王从始自终神色都没变,反而手指敲着座椅微阖着目似乎在考虑自己的话。   礼部侍郎心中一喜,决定再加把火:   “臣恳请陛下允许五皇子搬出觜宿宫。”   他眼中欣喜闪烁,似乎成功在望,完全没看见旁边一直在着急对他使神色的同僚现在已经脸色灰白,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绝望。   高高在上的皇座上苍翼翔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那是一个紫玉做的戒指,是这次地方官员上贡进来的,紫玉虽然稀有,但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宫中,就显得平常无奇,何况对于这些观赏大于实用的装饰品苍翼翔是从来不在意的。   本来随便扫了一眼就想封入国库,可是想到还在床上睡中午觉的孩子时,苍翼翔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醒来的苍羽?看着床边的一大推的玉器宝物,倒没有太兴奋,他还太小很多东西都用不了,挑了几件小咕肯呢个会喜欢的后就将东西推到了一边。   苍羽?给自己选的就是这个紫玉戒子,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可惜那戒子纯粹就是按照成年男子的指宽做的,他就算套在大拇指上当扳指带豆大了一圈还多。   苍羽?有些郁闷,玉能修身养性,还可以做玉简做符?来加持法力,紫玉在加持方面的功效更为难得,苍羽?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它。   虽然小做不成大型防具,但是做个加持戒子倒不难,可是要等到能带上它的日子实在是遥遥无期。   想到苍翼翔那双骨节分明发育完美的手,苍羽?就无比痛恨自己现在又小又短又胖的五根小手指。   旁边有呵呵笑声传来,帝王非常不识趣凑上来的说出了苍羽?的痛处。   “羽儿还这么小,想戴戒子可要等很久了。”   而且似乎是专门为了气苍羽?似的,五指修长左手端着玉碗,右手拿着玉勺,微笑着说:   “羽儿,来,把这个喝了。”   苍羽?却半天没有动作,他盯着那执着玉勺的手只觉得碍眼的很。   美玉透明又不失华彩,衬着帝王白皙的手指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六章 初情生   苍羽?心中气恼突生,拔下手上的戒子随手一扔,谁知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帝皇手上的玉碗里。   “叮咚”一声,玉器碰撞之声清脆,却听得苍羽?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头就见到帝王有些冷然的脸,那张俊颜上此时非常惹眼的沾上了几点乳白色水迹,此时正顺着光滑皮肤一路蜿蜒而下。   完了!   苍羽?心里吐了吐舌头,先发制人两手一伸抱上了帝王的腰,柔声细气的说:   “父皇,对不起。”   他扑的快,苍翼翔赶紧将碗拿高,免得被这莽撞的孩子撞翻。   心里有些恼怒,却在听到那抱歉声时怒火自动自发的下去了一半。   男人眯了眯眼睛,看着苍羽?发质乌黑的头顶,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   苍翼翔轻哼了一声,表明这回不是说声“对不起”就可以打发他这一国之帝的怒气的。   苍羽?小心翼翼的抬头,发现自己的父皇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薄唇都抿出了凌厉的线条。   狠了狠心,闭上眼睛头一横冲上去在面前人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力度颇大,动作颇猛,差点将苍翼翔手上的碗撞得脱了手。   这哪是亲,简直就是来破人相的!   苍翼翔放下自己手中的食具,摸了摸有些青疼的脸颊缓了半刻才反映过来自己这皇儿是想做什么?   真是别扭的孩子!   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小身子,苍翼翔不客气的把人挖了出来,果然看见小人两手捂着嘴巴,似乎很痛楚。   轻轻却坚决的拉开那两只小手,果然就看见柔嫩的嘴唇破了皮,有血丝稍稍溢出,因为苍羽?之前的动作,就连下巴上也染上了些血迹。   小孩儿吸着气,嘴巴却闭得紧紧地,大大的眼睛里有水雾蕴藉。   在怎么样,苍翼翔也发现事情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他轻哄着让苍羽?嘴张开,可是苍羽?明显不配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苍翼翔无奈,只好唤来王御医。   自从五皇子入住觜宿宫,王御医就成了觜宿宫的常客,他是太医院的老资格,医术自然不同一般,常常五皇子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叫他来看的。   帝王基本没生过病,因此王御医的高明医术在苍翼翔的觜宿宫就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五皇子来了以后,情形就不一样了。   短短五个月里,王御医从第一次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心气平和,可谓是大大的进步。   现在觜宿宫一传来招御医的圣旨,他就不慌不忙的背着随时备好的药箱朝觜宿宫赶去。   据他观察,除了第一次五皇子无缘无故的陷入昏睡外,其他时候身体都挺好的,和传闻中的“体弱多病”实在是大相径庭。   当然帝王都没对这点质疑,他是更没有这个权利了。   每回做完了事儿,只管走人就是了,多余的一概是藏在了心理,只当不知。   老太医慈眉蔼目,一脸笑眯眯,比起帝王的一身煞气凛然自然让人受用的多。   谁知劝了劝后,苍羽?还是固执的摇头,目光痛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御医在太医院不是白当差的,又兼经常给后宫的妃子皇子看病,看了眼苍羽?殷红破皮的嘴唇,叫侍女端了个盆来。   苍羽?目露感激,盆一端来,一口血水就吐了下来。   他包了半天,嘴都从最初的疼痛变成了僵麻,现在终于可以舒口气了。   瞥了旁边陪着的帝王一眼,那眼神里有着自己也没察觉的幽怨,王御医一直在等着为五皇子看病,这一眼瞧得正好。   心里一抖,只觉得这三岁的五皇子实在有些怪异,那种成人化的眼神实在不宜出现在这小娃身上。   王御医不懂五皇子的意思,和苍羽?相处了半年的帝王却是懂的:   那目光分明是鄙夷:瞧你这帝王还没有一个御医来得有用。   苍翼翔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脸颊,果然,床上的孩子的脸立马红了。   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羞涩。   低下头的苍羽?没看见苍翼翔转眼斜瞥了王御医一眼,那眼神锐利而暗藏警告。   老人身体一僵马上又放松开来,直起身收拾起了医药箱。   刚刚这父子互动的时候他就趁机诊断完了,向帝王施了个礼,说道:   “五皇子乳牙有脱落的迹象,不过幸好牙根还没有完全脱离,臣用些药帮助五皇子固定下压根,估计可以坚持到换牙的年龄,不过在此之,五皇子忌一切生硬和过冷过热过甜的东西。”   王御医嘱托了一番,拎着药箱就告退了。   五皇子爱吃这是整个觜宿宫都知道的秘密,帝皇自然知道他此时难过的是什么。   看着像霜打过的小茄子般委顿在床上的小孩,苍翼翔好心的提醒:   “羽儿,那个戒指还要不要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苍羽?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反正我也戴不了,送给你好了。”   这话虽然语调弱,语气倒是理所当然,把帝王直接气乐了!   借花献佛也不是这般献的!   思绪收回,大殿宝座上的帝皇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想到第二天他的皇儿看到他戴着这个戒指的表情时――   笑容就仍不住上扬。   想到早上那睡得香的幼颜,苍翼翔顿时觉得今日的早朝枯燥无味的很,回觜宿宫的想法更甚。   帝王的好心情明显让某些人误会了,礼部尚书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忍不住再次催促。   “李侍郎所言朕会好好考虑”,帝王站起身,以众臣子不容抗议的语气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早朝就上到这儿吧!”   语音一落,礼部侍郎急忙抬眼,只见宝座上空空,哪还有帝王的身影!   此时,所有臣子不解的瞅着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这时刻在平时还不及早朝的一半,因此都不解帝王口中的“时辰不早”到底是何意?   苍翼翔来到寝宫时,一眼就看见了帘子上隆起的小山堆,跟他走的时候相比基本还在一个位置。   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苍翼翔挥退了准备拜安的侍女,在室内静静待了一刻才慢慢走向床边。   每靠近一步,心就会不可思议的柔软一分。   空气中还是他最喜欢的檀香清冷的味道,但是苍翼翔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冷香中添入了一丝甜,也许是苍羽?身上的奶香或是常驻觜宿宫的糕点奶液残留下的痕迹,不论是什么也好,总之,自已以往平静而无味的生活因为这孩子产生了变化,而自己似乎还很乐于接受接受这种变化。   脱下外衣,苍翼翔先用法术驱除了身上沾染的寒气,才上了床。   五个月的生活足够让苍羽?养成习惯,身体已经条件发射般在他上床后自动自发的在男人怀里找到一个让自己睡的舒服的姿势。   帝皇顺从的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来配合他,眼里是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宠溺,映得那双冰冷深沉的黑眸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低头亲了亲苍羽?的额头,苍翼翔苦笑了下,自己这般亲吻还不能在这小东西醒着的时候实施,否则别扭的小东西很可能耍脾气半天不理睬自己。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什么时候帝王的吻变得如此廉价了,无数男子女子跪求的亲吻在他小东西这儿就要偷偷摸摸,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吃闭门羹。   不是不着恼,有时也想下狠心除掉这个孩子,苍翼翔很清楚作为帝皇一旦有了感情就代表有了弱点,而他向来就不需要弱点。   可是只要想着这孩子会受伤,特别动手的还是自己时,苍翼翔的心就会痛,不是如遭一击的迅疾之痛,而是不时冒出断续却绝不会断绝的连绵之痛。   可以忍受却是不可忽视。   苍翼翔注视着那张睡得颇为甜蜜的童颜,感觉到胸口小小的手似乎都掌控了自己的心跳,怪异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这孩子能再紧密的依靠自己。   繁杂的心在安宁的气氛下渐渐平复。   眼帘闭上的一刻,苍翼翔想:   也许像这样一直下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七章 赌气   第二日,礼部侍郎告老还乡的消息传来,从此关于五皇子安居觜宿宫的话题无人敢再在大殿上提出。   明面上确实如此,但是实际上苍羽?的境遇反而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其中行动受限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   这年,苍羽?已经过了四岁的生辰,在帝皇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茁壮成长着。   按照耀金皇宫的惯例,五岁时他就必须进入皇家书院上学,然后两年后再去位于四国中心位置的魔武双修学院奥利斯开始进一步的修习。   初部知晓了以后的命运后,苍羽?曾一度处在呆滞状态,对于他而言,五岁就开始上学简直就是虐待儿童,抹杀童年的最美好时光,简直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意味着他的自由时光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虽然知道皇家的早学,早知,可是到自己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苍羽?就害怕很可能会崩溃了。   排除掉帝王的派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苍羽?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开明的君王,勇于接受新事情新理论,不被旧言论旧思想所束缚,最可贵的是还鼓励创新,如果证明确实有用还会大肆奖励唯恐天下人不知耀金的君王是一个欢迎革新创新人才的王者。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和历代君王都不同的帝王,为什么不将皇家的早学制度给改了呢?   苍羽?趴在床上郁闷的想,虽然苍翼翔排除众议硬是将早读时间由原先的申正(六点)改为酉初(七点)一刻(差不多十五分钟),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可以多赖会儿床又不是代表可以不上课。   苍羽?虽然讨厌早起,但是它更讨厌的是上课,如果一个老头子满口之乎者也的在他面前晃,他想自己一定会不负众望的打瞌睡,然后被罚站,屡次不改之后站罚就会改成打手板,想到师傅那根又粗又长又坚硬的板子,苍羽?现在都心有余悸。   苍羽?曾经安慰自己:师傅离开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挨打了。可是现在噩梦将再一次重演,师傅自己还可以撒撒娇软言几句   对付过去,可是皇宫的老夫子都是严厉而古板,最喜欢那些乖乖   听话的“三好”学生了,而像自己这样聪明活泼,热爱自然,性   格跳跃的学生进了太学院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苍翼翔对自己宠爱,虽然不齿但是它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心想若是自己求饶再说说软话可以逃过这一劫。   可惜,苍翼翔这回意外的在这件事情上表现了属于帝王的冷厉无情,彻底将苍羽?打入了残酷的现实之口。   苍翼翔的话很明确:“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太学就不可不上!”   帝王残酷的坚定让苍羽?的一切幻想瞬间打破,苍羽?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飘飘摇摇的找不到了去处,他的脸色僵硬,刚刚伸出去正准备讨好苍翼翔的小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收了回来,然后紧紧缩回了衣袖之中来阻止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在旁边伺候的桃红和桃粉看着那张倔强的脸庞上睁得大大的眼睛,心里感觉不安。   小主子都要哭了!   陛下就不能好好劝一劝,就一句话回决掉,这么做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这么想,两个侍女底下的眼里既是对苍羽?的心疼,又是对他们帝皇的埋怨。   苍羽?的眼睛睁得很大,大到眼眶似乎已经承受不住开始疼痛的地步,其实他这么做完全是没意识的,如果仔细看去,苍羽?的眼神空茫,深思并不在此。   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这一年来苍翼翔对自己一点一滴的照顾,那些细致入微的关心原来他还可以记得如此清楚。   前几天时,这个男人哄着自己吃新上贡的水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就是这幅冷颜冷面的样子,批改了半天奏折却是连头都没抬起一下。   苍羽?直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丝毫没有能够咽下的迹象。   这人是自己谁?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自己才不会难过!   苍羽?跺了跺脚,看到御案前的身影丝毫没有被影响,终是一咬牙跑出了觜宿宫。   觜宿宫门被重重打开,吓得门口守门的侍卫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五皇子气冲冲的跑出去,速度之快见所未见。   侍卫们想拦,却见五皇子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氛模样,再加上没有听见帝皇的命令,于是苍羽?直到跑出了整个帝皇寝宫范围,居然都没有人敢拦,任由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跑了个没影。   桃红和桃粉将手上的手帕拧了再拧,看到上首的人半天都没有动静,似乎并不担心跑走的小主子,依旧不动如山的批改着奏折,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陛下?”   桃粉性情冷静,处事不惊,纵使心里担心,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行得周到,但是同岁的桃红是一个憋不住话的急躁性格,有什么话根本忍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带着泣音求道:   “陛下,五皇子还这么小,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可怎么办?这宫里他能依靠的只有你和云妃娘娘了,云妃娘娘在宫里多有不便不能及时照应,就只有依靠你了!”   桃红说得字字真心,声泪并俱,可是泪眼朦胧中发现他们的陛下仍是没有动静,这时离苍羽?出去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心里越发着急,话也就没了顾忌。   桃粉一梗脖子,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恳求,反而加上了粗硬。   她一着急,连称呼也从“五皇子”变成了“小主子”。   “陛下,你是不是不想管小主子了,即是如此当初你又何必将小主子硬留在这里!”   一旁的桃粉煞白了娇颜,目光从桃红很上转到陛下充满了惊惧,一手拉着桃红就往地上使劲儿磕头:   “陛下恕罪,桃红无知冲撞了陛下,请陛下原谅……”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铿锵的磕头生与哽咽的惧音混合在一起在大殿上空盘旋。   桃红虽然还僵硬的跪在一边,但是说完话就感觉到帝王凌厉视线的她现在与其说是倔强着不肯认错,不如说是害怕到动弹不得。   看着一边姐姐在为她一时的冲动求饶,心里是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的冲动不懂事,恨的是自己看走了眼,本来还以为着皇宫还是会有亲情的存在。   谁晓得才一年的时间,陛下就厌了她们的小殿下!   似乎终于烦了这场闹剧,苍翼翔打断了桃粉重复个不停的求饶,让她们退下,桃红现在也噤若寒蝉,意外地再没口冒惊言,和姐姐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大门。   透过最后的缝隙,只见一指光阴之间,坐在御案后面的身影似乎一瞬间变得遥远而孤寂。   一室寂静,刚才的哭吵求饶似乎都是错觉,苍翼翔按了按有些眩晕的头,眼睛里有红芒一闪而逝。   他刚刚是动了杀了那个出言不逊的侍女的心思,那些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早已入了坟墓,就算没死的定也是生不如死。   好久都没人这么当堂质问,心里升起的杀气他差点都控制不住?   可是……想到这两个侍女都是为了那个孩子如此顶撞于他,如此肺腑之言恐怕在这皇宫之中是再也难寻了吧。   而且……杀了她们,那个小东西一定会很伤心,然后多半就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苍翼翔为这样的束缚感到烦心,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束手束脚的心情他以前从来就没体验过,没想到现在竟然屡见不鲜。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刚刚那个侍女豁出去的样子还真有小东西的几分神韵。   不知道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宠那孩子了,主人是这样,现在竟然连仆从都敢跟自己叫较真,再这样下去估计这觜宿宫里说话都不是以他为主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五皇儿竟然将他逼到了这地步!   苍翼翔低下头,看着那至始至终没有翻过一页的奏折,笔踏实动了,上面确实也是有了一个字――羽,一个不大的羽字看得分明,笔画有些虚无,显然是主人无心无意识下的作品。   苍翼翔看着那字怔了怔,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奏折上居然会出现这么个字,终是把奏折一关扔在了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随即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寝室,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个时候,应该是午睡的时间了,他突然有点想念那轻微的呼吸声,柔柔弱弱,一掐即断,却让他安心。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八章 萧瑟   苍羽?一气之下跑得倒没有多远,也许是有缘,也许是注定,总之他再一次跑到了百花包围的地方,换句话下,阴差阳错的他再次来到了御花园。   因为时节的关系,百花凋敝,就算残留了几株珍稀品种也大多被移到了专门养殖的地方照料。   苍羽?的花香过敏症这回非常识时务的没有发作,这让他自己都奇怪,寻思了好一会,眼光移到了腰上挂着的小药囊,才恍然想起:   “自从知道他对花粉过敏后,那个男人就将自己可以接触到的盆景全部移走了,而且还让御医给他做了这个药囊,说是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苍羽?现在心情不爽,一把将那药囊扯了下来,将要扔出去的一瞬间又将手缩了回来,算了,万一一会儿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晕倒了,谁来救自己?   苍羽?闭了闭眼睛,将苍翼翔亲自给他戴上这药囊的情景扔出脑海。   冬风萧瑟,苍羽?紧了紧衣服,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扯件衣服再跑,现在天寒地冻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御花园位于后宫中间地段,说通俗点就是起着连接帝皇的觜宿宫和妃子们居住的后宫,但是仅限于帝皇可以通过,而那些妃子们走到了尽头就只能对着觜宿宫高大的屋檐望而兴叹。   苍羽?进入的当然就是帝皇这边的入口,门口两排侍卫看守,手里的拿着的长矛笔直冲天,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都闪烁着冷厉的光泽。   能从这儿进来的身份就没有低的,一般都是不用拦的主儿。   遥远的,守卫的士兵就看见了一个跌跌撞撞双眼瞪得笔直跑过来的小孩儿,能从这个入口进来的人身份都不低,这组侍卫的队长一看那小孩儿身上穿穿着的华服和跑来的方向,又联想到近日来关于五皇子的各项传闻,刚想询问一番,却没想还没开口,这孩子像没看见一般侧了下身子就从旁边跑远了。   队长怔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他们人高马大的一帮人竟然就这样被人忽视了。   回过神忙匆匆的吩咐了副将一路跟随护其周全,然后跑去不远的觜宿宫赶紧上报。   事情可大可小,不管陛下知不知道,报告一个擅闯御花园的小孩的行踪是绝对不会错的。   事情也证明了的确如此,那个小孩就是传闻正盛的五殿下。   那队长被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一向不多言清冷的陛下还出乎意料的夸奖他尽忠职守。   惊喜若狂的队长不禁问道:“要不要卑职将五皇子带回来!”   苍翼翔似笑非笑的斜扫了兴奋的队长一眼,被看得人顿时冷汗直下,没有再多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直到走出觜宿宫百米以外的地方,队长的心跳都还没有平稳,额上的冷汗被寒风一吹刺得人神经一颤。   陛下真是太可怕了!   队长一边心有戚戚焉,一边问守在门口的下属:   “五皇子出来了吗?”   门口的守卫神色奇怪的摇摇头,队长仔细一察看顿死看出异样!   “赵珏人呢?”   原来除了刚刚紧随五皇子而去的副队长外,另一名侍卫竟然也不见了踪影。   几个侍卫互看了几眼,一个大个走了出来粗声粗气的说道:   “刚刚也跟着进了御花园,看上去似乎要去保护五皇子呀~~”   大个语气颇鄙视,故意说得抑扬顿挫跟唱戏曲似的,惹得另外几个侍卫差不点忍不住笑出声。   队长一皱眉头,呵斥道站好。   这个赵珏,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赵珏,年纪轻轻,武功一般,在家排行老幺,因为有个任职兵部侍郎的父亲,前一个月被分配到了他这个小队,本来这些没什么,偏偏赵珏身体纤弱,整个皇宫中御花园的守卫工作算是轻松的,平时只要懂得看人脸色,谨慎说话,碍于这里地势特殊一般都不会有人找茬,再好一点给他们看脸色的人都不多,毕竟接近觜宿,万一给陛下不小心看到,那才是因小失大!   偏偏这个赵珏就像是一个瘟神,天天一站到五个小时以上脸苍白的就像个鬼,最神奇的是,他这么副容颜还要直挺挺的站着,对着来来往往的军机大臣,妃子们就没有一个笑脸!   为了这个,他们全队都没少挨骂,他这个队长更是不知道替他道了多少次歉。   碍于兵部侍郎的威压,这个瘟神是送也送不走,留又不敢留,现在全队的人都恨死了赵珏。   想到刚才陛下的神情,队长打了个抖,深怕出了什么问题!   急忙带了两个侍卫想着御花园深处走去。   找人并不困难,感谢与冬季的萧瑟,此时御花园中百花凋零,从前茂盛的观赏用的矮树丛也是落的稀稀疏疏   但是碍于御花园百转曲折的设计,而且岔路有多,所以找一个身量矮小的人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但是他们很幸运,还没有到一炷香的时刻,前方就传来了吵闹声,将此时分外萧瑟的御花园衬得多了一份热闹,就连栖息御寒的冬鸟都被惊得飞散开来。   队长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看清了眼前的情势后,开始痛恨自己的预感为什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若是没看错,他们的伟大陛下最疼爱的五殿下脸上的红印不正是巴掌印吗?   队长只觉天旋地转,幸好旁边的属下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有总感觉――说不定这次以后这美丽的御花园自己再也无缘欣赏了!   没错,苍羽?是被眼前的女人扇了一巴掌,而且还是自愿挨的。   自己闯下的祸自己挨,这一向是他做事的原则。   身体挺得直直小孩子仰着下巴顶着面前花容月貌的美丽女子,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队长本来以为像五皇子这般享受着荣华富贵被宠溺惯了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肯定是委屈至极的,骂人耍泼也许没可能,但是哭泣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情况却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五皇子小小的身子虽然微弱的颤抖,但是那腰板不是他夸还真是挺得比较规范的了。   而且那张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上别说有流泪的迹象,就是眼圈也没见到红了。   抿紧的小嘴体现出一抹倔强!   五皇子不是被吓傻了吧!队长不得不这么怀疑。   反倒是打了人的女子神色有些不正常,指着面前的小孩,哆嗦着问身边跟着的老嬷嬷:   “是他自己冲上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队长认识那女子,姓祝,是今年陛下新纳的妃子,因为才貌双绝,一进来就封上了婕妤,最近得圣宠正浓。   这时,苍羽?动了,淡淡向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里说不上有什么情绪,空然而沉静,看着前方像看着一团空气。   然后五皇子转过身,老队长才发现副队和赵珏被人架着压在地上,刚才他的视线都放在五皇子身上了,现在才发现这两个人实在让他自己都惭愧!   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副队还好只是跪着,赵珏却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脸颊被狠狠压在砖石上沾了一脸的灰,混合着鲜血简直是惨不忍睹。   苍羽?看了看压着两人的几个太监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苍羽?明白现在趴在地上的两人只是因为身份地位低人一等才遭受这种不公平待遇,弱肉强食――这是皇宫的潜原则,也是皇宫的悲哀。   苍羽?神色一整,突然出声喝斥:“让开!”   那几个小太监居然被他气势所迫,乖乖的退后,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解了,偏偏听得背后一声喝止:   “这两个侍卫无礼与本婕妤,谁敢放走他们!”   老队长见机行事,快步上前,对着苍羽?就是一跪:   “卑职参见五殿下,愿五殿下洪福齐天,贵体安康!”   这话一出口,祝婕妤苍白了一张脸,身体摇摇欲坠,被老嬷嬷赶紧扶着下跪,那几个还犹豫不决的小太监立刻手忙脚乱的退到了一边也惶急的跪下。   又是一片问安声,流畅而洪亮,在这皇宫中的人似乎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苍羽?看了看头顶光秃秃的树丫,还有阴沉万里的高空,突然就觉得无力的很,他的世界被圈围在了这个皇宫,那些无限延伸生长的物什就像在嘲笑他那失去的自由。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零九章 破绽   苍羽?低下头对面前已经不再年轻的侍卫长点了点头,蹲下身,察看赵珏的伤势。   这人是因为他受伤的,这让苍羽?在这冰冷的皇宫中看见了希望。   赵珏姿势狼狈,眼神空落茫然,盯着面前的小孩子久久没有反应。   苍羽?笑了笑,一双黑色明目背对着阳光,却让趴在地上的男子看到了那双眼里闪烁的光辉,温暖而不让人觉得耀眼,像是冬季晴朗天气里的正午太阳,却是拨开了那层朦胧,变得真实而圆满,让被注视的人微醺。   赵珏撇了撇疼得厉害的嘴角,心里自嘲――他被打得还真不轻,现在居然连幻觉都产生了。   直到嘴角被温柔的擦拭,赵珏才恍然发觉这不是他在做梦。   华贵布料光滑而温暖,在撕裂的嘴角上划过时若有若无的触感,疼痛的感觉中还带上了一丝麻痒。   赵珏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孩儿细心而有耐力的帮自己抹掉脸上的灰,看到那白色绢布变成了脏兮兮的灰色,赵珏感觉脸有点发热了。   他抬了抬无力的手想阻止这个让他接受不了的好意,却听得不远处自己的队长发出一声惊讶叫喊:   “陛下?”   此时正徐徐而来的华贵尊容的男人不是他们的陛下,又是谁?   队长看着苍翼翔高贵与霸气并存的身姿,逆光下恍然觉得如见神氐。   他拉了拉旁边已经傻愣住的两名属下,一起跪了下来。   祝婕妤听到这边的声响也马上反映了过来,这回不必旁边的嬷嬷提醒,就飞速的醒了一个端庄且妩媚的半跪礼。   柔柔低语,勾魂的眼神爱慕的看向王者,祝婕妤跨上前两步,似乎想到帝王的身边,却敏感的发现男人身边的气压今天低的似乎有些不正常。   祝婕妤没进皇宫前只是一个靠跳舞献艺的风尘女子,家道贫穷,母亲早亡,刚没识到几个大字就被欠了债的父亲给卖到了戏团子里。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任她怎样哀求都要卖了她的父亲后悔。   幸好班主是一个好人,看她长相清秀,身体柔韧,尽心尽力的培养了她十多年,一出道就成了这戏班子的台柱。   祝婕妤本名不姓祝,这是班主给她取的艺名,叫得久了,她也就忘了原来的名字,就连幼小时的愤恨也变得稀薄的可怜。   双八年龄的她,当之无愧的成了耀金有名的舞。女,各种赞誉更是纷沓而来。   祝婕妤知道,比起才艺,男人们更多垂涎的是她美丽妩媚的脸庞和柔韧窈窕的身姿,而女人大多却是不看她的演出的。   这几年,有班主的周到保护,她游走于众多不怀好意的视线中却还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半年前班主病重,这就意味着她以后的命运可能跟青楼里的姑娘们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只是没想到的是,比她还忧心的却是班主,弥留之际靠在床头为她做了最后一个发髻后,告诉了她――自己已经在宫里为她疏通了所有关系,今年耀翔帝的寿辰上她可以跳一支舞。   这消息震的她半天没有回神,而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班主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祝婕妤忘了自己有没有哭,因为帝王的寿辰近在咫尺,她几乎花了所有的时间排练跳舞,保证自己可以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最后她也确实抓住了机会,被封为了婕妤,虽然在这后宫中身份还算低微,但比起之前如卖笑一般的生活却是好了太多。   她虽是出身民间,可是历经一番是故,浏览了不少的男人,自是比宫里的那些世家出身的贵妃娘娘们知情识趣的多。   祝婕妤很善于看人心思,特别是男人的心思,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与众不同,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哪怕是欢愉之际,眼中也是波澜不生,一片冷然。   可是此时,这个人似乎在生气?连向来冷然的眉宇都有些微皱。   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她有些不敢置信。   这里就这几个人,帝皇是在为谁生气呢?   谁又有可能惹得起这个人?   五皇子,这是祝婕妤唯一可以得到的答案,她虽然进宫仅一月,可是关于这位五皇子的传闻却是听了不少。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之前还可以思考的心态荡然无存,看着自己的白皙美丽的手却神色惊恐的像在看凶器!   苍翼翔也许察觉到了旁边女子的探视,却是没有往那边看一眼,哪怕是一个警告的眼神或命令都没有。   他的视线一直都在一个人身上,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娃娃的身上,此时因为蹲着,穿着白色棉衣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球。   处于苍翼翔的授意,苍羽?的衣服都被做得格外可爱,而且布料一定要求柔软温暖,苍羽?穿上这些衣服时本来只是清秀可爱的脸蛋被评价时也因此加了额外的几分。   可是今日苍翼翔没有心情欣赏他的宝贝皇儿蹲在地上像是洁白雪团般的可爱模样,而是语带严肃的唤道:   “羽儿。”   他站了有一会儿了,这小东西就是不肯转过头来,还在生气吗?   苍翼翔这么想着,思起苍羽?是吃软不吃硬的别扭性格,语气又软了下来。   “羽儿,过来,到父皇这儿来。”   如他所料,苍羽?确实站起了身,像模像样拍了拍衣摆后还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低头回道:   “儿臣见过父皇,恕儿臣现在还有事,疏忽父皇之处儿臣一会儿自当请罪。”   字字珠圆玉润,用着儿童特有的雌雄难辨的清脆嗓音在主人有意的清冷语气下说出来自有一种威势。   这是苍羽?第一次如此表现,纵然是冷静如苍翼翔也小小吃惊了一下,微眯了双眼如第一次见到般将他的五皇儿好好打量了一番。   苍羽?即使早有准备,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作为。   苍翼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要紧,旁人诧异之下看了一眼立马想起“直视圣颜”乃宫廷大罪,立刻又一个个低下头紧紧盯着地面,生怕落了人口实。   陛下这次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御花园给众人带来的震惊感还没消失,就听到了更为让人震惊的大笑声。   他们不知道陛下在笑些什么,但也大致知道与五皇子有关。   苍翼翔想到刚才小东西的用语就止不住心底的笑意,苍羽?因为刚到三岁就搬到了觜宿宫,所以还没来得及学习宫廷礼仪,而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在觜宿宫中整天早睡晚起,过着丰衣足食的美好日子,关于宫廷礼仪的学习更是没有意识。   平素在觜宿宫,他仗着自己是个孩子不懂事就没有向帝皇行一个礼,而且男人又从没追究,苍羽?也就自然的放任自己将这件事的具体过程给遗忘了。   所以,刚刚向苍翼翔行礼之时,他下意识使用了桃红桃粉的行礼姿势,他以皇子身份行的侍女之仪在看惯了宫廷礼仪的苍翼翔眼里简直是不伦不类。   他应该庆幸,耀金因为尚武,就连宫里的礼仪都受此影响,除了后宫娘娘要双手相叠放于腰侧行半蹲,其他的仆从哪怕是相较柔软的侍女和身体残缺的太监的行礼姿势都相较的男性化,只需双手放在腹部垂头弯腰,说话时不准随意抬头。   当然苍羽?此时做了个姿势就丝毫不在意的转过了身,不可能像桃红她们保持同一个姿势站半天。   苍翼翔笑得还不止这个,自己这个皇儿还真是挺有新意,一个皇子不仅行了个侍女礼仪,还创了个新词――儿臣。   是儿子和臣下的意思吗?   苍翼翔眼里是闪烁的精光,他教过小东西称呼自己“父皇”(这还用教吗?),却从来没教过他怎么用自称!   一般这个岁数的小孩儿,又怎么会懂这些,自称时一般使用的是自己的名字。   早知这小东西有蹊跷,现在这个“儿臣”一词更是让苍翼翔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小东西的身世问题,还真是让他无比期待答案!   没错,耀金从来就没有“儿臣”这个词的存在,苍羽?虽然看出了这个世界与上一世的差别很大,但是相同的封建奴隶制度还是让他将这里与中国的古代联想在了一起,一时不慎在苍翼翔面前犯了破绽最大证据最确凿的一个错误。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章 苍羽?的矛盾   就如之前所说,四大国中以耀金最为尚武,尊重强者能者,就算是皇子――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儿子,都不可能不通过努力就直接获得权力,换句话来说,想做帝皇的臣子,苍羽?现在还不够格。   像五皇子这样的头衔,只是一个空名头,它代表不了任何的权利。   所以,在任何一个皇子没有建功立业之前,差不多都得仰仗他们父皇的鼻息生活,当然,这样说有点夸张,臣子们又不是傻瓜,这里面说不定哪个皇子就是未来的帝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与哪个皇子产生冲突并给予相当的尊敬。   苍羽?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现在一定会咬舌头,下回一定记住发言之前要深思。   赵珏一脸的血污在苍羽?的耐心下渐渐消失,露出了那张有些青白消瘦的脸,一看就知道这人的身体健康不太好。   另一位副将早已站了起来,而赵珏还趴着,光是一群没什么力气的小太监的殴打,这个御花园侍卫差不多就要去了半条命。   赵珏已经挣扎了半天,却始终站不起来,苍羽?本想助他一臂之力,可惜他的臂还太短太小,差点连带着被压趴。   队长非常的有眼色,看见帝皇的眉峰又要挑起,赶紧上前几步架起了赵珏,同行的几个人这个时候也终反映了过来,纷纷帮忙搀扶。   站在这儿的人心里都是忐忑,就算是看上去毫不在乎的苍羽?其实心里也不是太平静,虽然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个人一站在面前,人就不由得发软。   笔直打在身上的视线让苍羽?不由认为,这人是不是准备秋后算账,惩罚他擅自跑出觜宿宫的行为。   苍羽?的拘束在男人的眼里无所遁形,帝皇笑了笑,看着他脸上不注意已经看不出来的掌印,眼里的精光闪了闪。   掌印是不甚明显了,但是白皙肌肤上的血痕确实分外碍眼,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作为。   帝王在人群中随意扫了一圈,祝婕妤一行人经不住压力统统跪在了地上。   女子颤抖着声音,求饶道:   “陛下,臣妾打了五皇子自知罪不可饶,本无话可说,但是这其中有误会,臣妾若是不说出来定然死不瞑目。”   祝婕妤说的坚决,颇有气势,苍羽?看着地上跪着的娇柔女子,刚想开口,就见苍翼翔一挥衣袖,一阵冷风带过,女子的脸就偏向了一边,嘴角隐现血迹。   苍羽?毕竟跟苍翼翔生活了一年,而且还有神识傍身,对气息的变化极为敏感,所以当帝皇袍袖一挥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一声“住手”卡在了喉咙里,还没喊出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苍羽?乖乖的把这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祝婕妤只是受了些轻伤,并不会伤及性命,显然面前的人只是打算小小的惩罚一下,苍羽?松了口气,可以不插手其中自是再好不过。   可是接下来苍翼翔的话就让苍羽?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说:“来人将赵珏拖下去打四十军棍。”   苍羽?再也忍不住,惊声反问:“为什么?”   在苍羽?的意识里,不觉得赵珏有什么过错,除了自己代他挨了一巴掌的事情外,赵珏一直都在保护自己。   幼嫩童音变得尖锐,苍翼翔却仅仅只是瞥了苍羽?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赵珏身上,苍羽?只觉得他眸光冷厉,带着噬人的危险,一时竟不敢再开口。   本来以为赵珏好歹会为自己求饶,可是却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竟然还微闭上了双眼唇角稍勾一副寻求解脱的姿态。   “臣遵旨。”   三个字让还在试图替他求饶的的队长冷了心,看着他的目光中都是无奈的叹息。   这又是何必呢!   老队长本来还搀扶着赵珏的手松开,等着那几个今日一再出神的属下,生怕帝皇发怒,语气严厉的吼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赵珏压下去!”   这话一出口,几个侍卫不敢不从,虽然平日都看赵珏不顺眼,但是这个时候却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的伤口,眼里有些茫然。   三个人中除了副队知道情况外,其余两人来时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他们虽然想问个明白事情的经过,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可是等到有了时机的时候,恐怕现在手下压着的赵珏就没了。   四十军棍,哪怕像是他们这些身强体壮收过训练的校卫军都禁不起,更别说半路插班此时身受重伤的赵珏,这一去,这人以后多半就见不到了。   副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将人压下去,别再想这些身外之事了。   从头到尾在场的副队知道,赵珏其实并不算太冤枉。   他和老队长在御花园守卫的时间不短了,各种状况差不多也都见识过了,自己的伙伴因犯错而被处死的情况并不少,所以他要镇定的多。   本来事情也就这样,赵珏已经被压着走向出口,副队长刚要舒口气,就见一个小身影快速跑到了前头,堵住了小径的路口,开口喝道:   “等一下。”   苍羽?吼完也知道不妥,众目睽睽之下头皮都有些发麻。   可是若是自己不开口,这人就要被拉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四十军棍是什么概念,但是想到师傅手下留情的打自己四十下竹板后手都是肿的几天握不了笔,那四十下军棍的威力苍羽?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几个侍卫的神色间接的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他不能看着这个人因为自己而死,在苍羽?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若不是自己幼稚的赌气跑到了这里,赵珏就绝对不会遭受这次无妄之灾。   可惜他这番好意马上被人拒绝了,比帝皇还要先开口的是赵珏。   赵珏神色复杂的看了苍羽?一眼,轻声劝道:   “五皇子,属下有罪,接受惩罚是应该的,五皇子不必为属下说情。”   谁说他是求情?若是他的求情那么管用,他也不可能跑到这儿来啦!   苍羽?没有意识到,当他这般想的时候就说明他对苍翼翔还是埋怨的。   只不过他不会往这方面想,苍羽?一边依赖于帝皇的温柔,一边时时刻刻的警告自己――这些温柔都不是他的,而是那个名副其实的五皇子,他害怕陷进苍翼翔的宠爱,这就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样。   一旦帝皇哪天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身儿子,翻脸不认人的话,那么曾经这些宠爱就将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所以,苍羽?求帝皇让他允许自己不用上太学读书,是有故意的成分的,他就是想做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让这个人失去对自己的兴趣,可是真被毫不犹豫的拒绝的时候,心还是疼了。   他对自己的宠爱也就只是这个程度而已。   在御花园走了一路,他相通了很多,其实帝皇越不喜欢他,自己内心的负罪就可以越少一点,这样顶着五皇子的名头接受各种荣宠的同时,他可以把自己当做局外客。   当这场戏收场的时候,他可以退的从容一点。   想法是从容没好的,可是一看见苍翼翔的时候,刚刚所有的认知就不翼而飞了。   苍翼翔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吧。   御花园一个路口处,出现一幕非常奇怪的情景。   除了一脸习以为常的帝皇,所有的侍卫,宫女,太监,妃子包括即将被压下去的赵珏都一脸惊讶莫名的看着堵在路口兀自陷入自己沉思中不拔眼神不断变化的五皇子。   也许是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一起实在太炽热了,苍羽?终于回国了神,意识到自己在不恰当的时候又做了不恰当的事情,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想,一抬头一眼就看到苍翼翔似笑非笑的神情。   眼里有些戏谑,虽然知道一国之君应该还不至于无聊到看自己的笑话,但是还是觉得耳朵发烫。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僵局   “羽儿,对父皇的处置有什么意见吗?”   苍翼翔先发制人的问道,微微上翘的尾音如呢喃一般的轻柔,却听得所有人一颤。   苍羽?大脑急转,知道今天若是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说辞,这个脸多半就要丢大了。   从一年的相处中,他总结出像是苍翼翔这样的男人最是吃软不吃硬,若是硬跟他反抗,反而会被修理的更惨。   何况,现在那么多人在场,要让帝皇收回命令就自己就必须先为他找好台阶下。   调整了会儿脸部表情,苍羽?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笑的天真可爱,睁着大大的眼睛热情的向他的父皇奔跑而去。   “父皇~~~~~”   故意拖长的软绵的声音和之前的反差太大,不禁所有人怔愣住,就连害怕苍羽?跌倒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他的苍翼翔都眉间不禁一跳。   尤显不够,苍羽?捉住男人的衣摆,小脑袋在苍翼翔身上一蹭一蹭,委屈的说道:   “父皇,羽儿出来了这么久,都不见父皇来找我,是不是不想要羽儿了~~~”   为了救下赵珏的命,苍羽?将撒娇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好在前世他也经常无伤大雅的和自己的师傅撒撒娇来添添福利,所以并没有原来想的那般艰难。   一阵难为情后,演着演着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苍羽?催眠着自己:只要把眼前的男人当成是师傅,就没有什么困难了。   另一边,明知道其中有鬼,苍翼翔还是很受用的弯了嘴角,就连出现以来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都减轻了三分。   只不过苍翼翔没过一会儿神色就变得不自然了,因为苍羽?的身高问题,小脑袋就在苍翼翔的大腿间一拱一拱的,整体看上去父子俩相处的温馨和睦,实质上苍翼翔就为这姿势尝到了苦果。   耀金的冬天下雪都少,现在刚入冬,寒风还算凛冽,怕冷的苍羽?早已经穿起了棉袄棉裤,但是苍翼翔哪是寻常人,他的穿着一年四季基本上都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一律的华贵潇洒。   苍翼翔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由不自知抱着他衣摆演的投入的小孩儿,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怀疑对于一个才四岁多的小孩子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苍羽?的身世一直在他心里都是一个谜,也是一个结。   原本以为这一年的时间足够看清这孩子的一切,可是苍翼翔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疑惑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特别是苍羽?似乎与蓝凌衣相识这一点,是最让他想不通的。   没想到一向耐力过人的自己也有想摊牌的冲动,有的时候他真想使用一切手段将苍羽?的真话给逼出来,可是结果往往不用说――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下不了手,这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防心重的不正常,后来好不容易会对他笑,对他撒娇,虽然做到后面一点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但是他有感觉,一旦他亲自打破了这个局面,苍羽?势必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苍翼翔想到这个结果,一切强横的手段就只有偃旗息鼓的份了。   将小东西抱起来,折磨总算是停止了。   苍翼翔点了点怀里孩子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就对上了那双明亮又安静的眸子。   如果这孩子想一直演下去,那么他陪着他做戏又何尝不可?   苍翼翔笑得有些奸诈,苍羽?有了不好的预感。   “父皇最喜欢羽儿了,这不是就来找羽儿了。”   苍翼翔的声音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温和了起来,而且像是为了表现自己对苍羽?的喜欢,还无比温柔的亲了亲怀里小人的脸颊。   苍羽?骑虎难下,只能硬笑着被苍翼翔占了便宜,眼角撇到所有   人都盯着自己的讶异直白的视线,顿时脸热得火烧火燎。   可是帝皇却抱着自己似乎要离开了,苍羽?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大事还未了,有些焦急的拉了拉苍翼翔的袖子。   “父皇,能不能放了赵珏?”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话里的小心翼翼,明显早上的拒绝让苍羽?已经没有太多说服帝皇的信心。   “羽儿,犯了错就该受罚,就算是父皇也不能打破这个规矩。”   苍翼翔这话在苍羽?听来就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就是要他放过一个没犯什么大错的侍卫而已,就拿这么大的借口来压他,苍羽?心里的不满爆炸开来,语气也开始变冲。   “可是赵珏他犯了什么错?你都没有见到,怎么就判了他的罪,我不服。”   苍翼翔是后来才到的,而这里的人却一个都没离开过,所以苍翼翔是不可能看到事情经过的,他有些固执的认为――苍羽?为了自己的妃子来牺牲赵珏。   苍翼翔的眼神危险,手臂收紧将苍羽?都抱的有些疼了。   “苍羽?,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判断,你要知道……这宫里是没有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苍翼翔语气平静的叙述着,却让怀里小孩儿的脸瞬间煞白。   这是男人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而且使用了自己的尊称,苍羽?还没有理清这两点带给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就被后半句话震傻了。   这宫里的事情他都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   苍羽?简直不敢想象事情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脑海中一片凌乱……   两个僵在原地半天的侍卫被苍翼翔一瞥,立刻哆嗦着将赵珏压出御花园。   可是,今日五皇子似乎就是拿定了主意非要为难他们,或者说是要与陛下过不去。   苍羽?大喊一声:“不准。”   然后挣扎着跳下苍翼翔的怀抱,男人并没有阻止他,因为自信苍羽?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既定的现实。   可是后面他后悔了,苍翼翔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倔强的小东西选择了最笨的一个方法,但是对于自己却是最为有效的。   苍羽?在抬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冷漠,看着苍翼翔像在看陌生人,这样的眼神说实话是让帝皇不喜的。   试问天下有谁敢给赫赫有名的冷血帝皇耀翔帝眼色看?恐怕其他三大国的君王都是不敢做这样的尝试的吧!   苍羽?是铁了心要将赵珏保住,他盯着神色不悦的苍翼翔,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请恕儿臣愚钝,实在不知道赵珏错在哪里?”   五皇子又变回原来初见的模样,实在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叹他的快速变化,可是更让人担心的却是,他这样不知轻重的挑衅帝皇的威严,恐怕会引起帝皇大怒吧!   苍羽?才四岁多,皇家早慧,但是四岁的孩子能懂多少,苍羽?的语气有时候成熟稳重的怪异也被当成了帝王教育好的功劳,还有此时执意救下赵珏的举动也被看做任性使然。   被宠坏了的小孩子总是想让自己的想法都实现,不容其他人拒绝。   一直默默观察的祝婕妤眉头微皱,看向苍羽?的眼里是微微的不赞同。   苍翼翔微闭眼睛半晌后睁开,嘴角勾起的却是冷然的微笑。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帝皇发怒的表现。   “赵珏,身为御花园侍卫,身份低微,看到主子不但没有做属下的自觉,反而因此连累了五皇子受伤,赵珏,这些你可认罪!”   苍翼翔声色俱厉,离他最近的苍羽?最先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压,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差了。   他强撑着,可是却在听到了赵珏虚弱但是坚定的“赵珏认罪”四个字时,只觉身体里的气力似乎一瞬间就没了,就连眼前的地面都有些摇晃。   似乎才意识到,他一直想救的人却是决然要寻死的,这样执着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苍羽?转头看了看赵珏,男人刚对上他的眼光就低下了头,似乎并不想再看他。   苍羽?在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帝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朦胧,在他的眼里,苍翼翔的嘴角还勾着残忍的弧度,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他也确实够格被嘲笑。   原来不管他怎么努力,所做的事情都是可笑的让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为之救助的人却是最想求死的那个,这样的事实怎么不让人觉得讽刺。   苍羽?晃了晃,突然一下子半跪在苍翼翔面前,坚决说道:   “是儿臣看祝婕妤不爽,故意让他这么做的,而且那巴掌也是儿臣自愿挨的,与赵珏没有任何关系,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父皇要惩罚赵珏就连儿臣一起处置了吧,犯了错就应该受罚,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激化   苍羽?的一连串的话一说完,御花园里就变得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被他话里的内容震惊的反映不过来,还是被他们陛下身上爆发的气势给压迫的。   赵珏呆呆的看着苍羽?,实在不明白五皇子何苦要为了救自己这么说!   队长暗暗偷觑帝皇神色,发现那嘴角的弧度是越勾越大,看着五皇子的神色似是要噬人般的恐怖。   队长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记得看黄历,若是今天是大凶的日子,就只能怪自己运道不佳了,一不小心就触到了陛下的霉头。   看着半跪在地上眼神里都是坚决的苍羽?,苍翼翔笑得越来越开心,开心得连眉眼都柔和了起来,看着苍羽?的视线里却是比刀还锋利。   真是他的好皇儿,为了一个侍卫竟然就敢拿性命相逼。   而全心全意照顾他的自己,这小东西却是连一个笑容和拥抱都吝啬于付出,否则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巴结自己,这般做作有什么值得自己再一度的忍让他!   心里腾起的怒火意外的高,在发现苍羽?现在却是连抬头看一眼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后,帝皇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才能克制住自己想伸手掐死他的冲动。   饶是如此,看着苍羽?的眼神已经寒冷如雪,杀意更是满溢而出。   萧萧冷风,在御花园中肆无忌惮的奔窜,刺骨的冷寒只要一抓住漏洞就灌进人的四肢五体,除了昂然屹立在前比严冬还要酷寒的帝皇和跪在地上似乎已经石化了的五皇子,其他人都不禁抱紧了双臂。   赵珏抿了抿唇,在巨大的压力下,还是强撑着嗫嚅着想帝皇说道:   “陛下,这一切……都和五皇子无关……属下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赵珏本就体弱,刚刚又因为挨打受伤,在苍翼翔强大气压的笼罩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此时,御花园的残枝枯树在凛冽风势下不停摇摆,发出整齐密集的声响,赵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参杂在树枝摇晃声中飘渺的似是一扯就断。   但是可能一群人都不是相距太远的原因,或是因为大家都处于极为敏感全身紧张的状态,总之,赵珏的话被所有人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心里一松,在佩服赵珏勇气可嘉的同时,暗暗祈祷五皇子借着这个台阶就此罢休别再执着任性下去,惹怒了帝皇先遭殃的肯定先是他们。   再不懂事的孩子,也该被陛下的怒气吓哭了吧,看到五皇子半天没动,都在想是不是被吓傻了!   听到他的话后,苍翼翔的气势总算稍有收回,但是视线却是转移到了苍羽?因躬身而暴露在空气中稚嫩白皙的脖子上,那么弱小,他甚至不用用上一只手,一个手指都足够让这个小东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苍翼翔的笑容变得有些嗜血而残忍,似乎迫不及待就想将心里的残忍想法付诸于实际。   但是他还是忍着怒气耐心的问了一句:   “羽儿,赵珏的话听到了吧,父皇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他这么说着的同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种冷酷的嘲讽。   本来以为,苍羽?至少该说一句话,也许是认错也许是反驳……什么都有可能,可是苍羽?还是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凝固了很久的塑像,只有头上散开的发髻随着冷风已经乱七八糟的飞散开来,可是主人都没有伸手理一下的意思。   在已经被怒火包围的帝皇眼里,这就是苍羽?在默默表达对自己的抗议,一压再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   苍羽?的反抗就像是在嘲笑自己过去对他的宠爱,他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可是那些关心也是做不了假,可是这个小东西却是从来都冷眼相待。   刚刚想的继续陪他演戏的想法通通破裂,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耐心,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这一刻,也许怒火已经上涨到了极点,苍翼翔的头脑反而格外的清醒。   也许他真应该表扬一下这小东西,居然如此简单的就能将他的怒火引到这个程度,当年可是用宫廷数百的大臣妃子侍卫的血才平息,苍翼翔盯着眼前的小孩……迈开修长有力腿,一步一步靠近。   连他都有些期待,当自己的怒火平息后,眼前的孩子将会是怎样的光景吗?   不管怎样,不可能再像现在这般不听话了吧!   男人脚步走得很轻很慢,明明是相当短的距离走得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硬是将现场所有看客的心提的都不会跳动了。   帝皇的眼神太恐怖,祝婕妤看了看跪在地上像是长了根一般的孩子,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刚走了一步却是被身边的嬷嬷拉住。   老嬷嬷神色为难的看着她,但是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要去”还是“没有用”的意思,或者,应该是两者兼有之吧。   站在路口还被压着的赵珏感觉喉咙像被扼住了一般,还想说得话硬是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威武天下的男人一步步靠近五皇子。   手脚都快没了知觉,若不是被架着,恐怕自己真是要趴到在地了吧。   耀金的君王,居然是如斯可怕的人,赵珏在兵部侍郎的府里不是没有听说过耀翔帝的传闻,其中不乏冷血残忍的片段,他本来认为做帝皇的处死一两个不听话的臣子是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赵珏知道自己实在是太无知了。   他们耀金的陛下令人恐惧的不是因为手握生杀大权,而是因为周身的气势,血腥而残忍,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   就将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这次一定在劫难逃的时候,苍翼翔却突然在五皇子身边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的伸出了一只手。   有些人已经不忍的撇开了眼神,完全忘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陛下应该不可能对自己的皇儿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事实也确实证明他们都把情势想得过于严重了,因为苍翼翔压根没做什么事情,只是抱起五皇子一下子就消息了。   嗯?消失了……众人将定了定眼神,确定刚才的确还有另个人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了,才彻底相信自己没有看花眼,众人视线相对中,相同的都是疑惑还有卸下了一身紧张的放松。   觜宿宫中,气愤一片紧张,在苍翼翔出去后就来收拾寝宫的侍女一脸惊讶的看到他们的陛下突然出现在觜宿宫中。   而且……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孩子,从那穿着来看,正是今早气冲冲跑出去的五皇子。   何况……让陛下这么亲密抱着的孩子,除了五皇子以外,不作他想。   侍女们本来以为陛下将五皇子找到已经和好了,可是接下来一连串的事件证明事情远不是他想得那般简单而美满。   回过了神的侍女纲要行礼问安,就感觉到锋利的视线直射身上,不由一抖,本来是半弯的身体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在觜宿宫靠近帝皇并服侍了不少年的她们自然比赵珏对帝皇的认识深刻的多。   她们的陛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温和而冷静的主子,只要不犯了大错一般都不会处罚她们,但是发起怒来的陛下却是让人闻风丧胆,光是气势就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可是今天侍女们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帝皇心情明显不好,侍女长白竹跪伏在地,勉强止住身上的颤抖,跟随苍翼翔最久的侍女长都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女子了。   统统都颤抖个不停却是没有人求饶的,因为她们知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吵闹,所以之前五皇子在觜宿宫动不动折腾出声响却没被陛下责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有些侍女都要被吓得晕过去的时候,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出去……”   简单两字,白竹却如蒙大赦激动的搀扶起身后的同伴,刚要出门,却又被叫住。   “白竹。”   男人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听在白竹耳里轻如叹息,透着说不出的韵味,白竹心里的不安越加放大。   陛下显然在发怒,可是现在却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这番反常的变化实在让白竹难以想出个所以然。   幸好帝皇接下来的话很快解决了侍女长的一点疑惑。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发作   “白竹,叫王御医过来。”   女子一愣,想到早上两人还好好的,处于谨慎起见,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是五皇子……”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里面粗暴的声音打断。   在白竹看不清楚也不敢直视的帐内,她们的陛下耀翔帝正静静的坐在床边,眼睛直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正是白竹她们已经猜到的苍羽?。   苍翼翔从没有想到自己的火气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收场,他甚至还没出手就已经没有了出手的必要了。   男人的眼神少见的有些茫然,看着那个气息逐渐微弱的孩子,心里有一片空虚也在主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快速的滋长开来。   苍羽?双眸紧闭,脸色煞白的近乎透明,若不是小巧的鼻翼还可以看出微微的翕动,可能就连苍翼翔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若是再不采取什么措施,可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个陪伴了自己一年多的小东西真的就会死了,顽皮,撒娇,贪吃,做戏……自己再也不可能看到如此表情丰富的小东西了。   想到面前的容颜将再也不存在这世间,苍翼翔蓦然抬头,打断了白竹的话,大声吼道:   “快点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叫来,迟了一秒钟朕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语气狠厉透着嗜血的毒辣,白竹吓得差点再一次跌倒在地,幸亏意识到时间紧急,赶紧推开了门,将苍翼翔的旨意传达了下去。   可想而知这次的旨意传达的有多快,传话的小太监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的从觜宿宫跑到了太医院,遇到守门的侍卫就直接将御赐的金牌亮了出来,争取不耽搁一分钟将圣意传到太医院。   不算近的路程中居然都没休息一下,当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太医院门口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几个上了年龄的老太医以与他们年迈的身躯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在长廊上奔跑,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小太监站了半天被完全的忽视了,连叫了几个御医都没被理睬,心里有些不爽,想到觜宿宫侍女长白竹的话,又着急起来,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小太监大叫道:   “陛下有旨,宣太医院所有御医速到觜宿宫。”   本来以为打出帝皇的旗号,那些忙碌的人必定会诚惶诚恐,可惜小太监非常的郁闷的被鄙视了,而且还不是忙得没有时间说话的御医,而是打杂的药童。   穿着白衣的小药童边拿着器具边忙着往前跑,回过头对着怔愣的小太监叫道:   “别喊了,陛下就在里面的御药房。”   徒留原地的小太监半天才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陛下竟然亲自来了太医院,比小太监更吃惊的是太医院的御医们。   看到陛下抱着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太医院中,几个正在用午饭的太医们差点被噎到。   觜宿宫,传达完帝王旨意回到门口复命的白竹,连着叫了几声“陛下”都没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只有推开门,却发现室内早已一片空寂,陛下和五皇子都不见了踪影。   苍翼翔在白竹出来后,稍稍稳定下心神,就抓住怀中孩子的手查探了下脉象,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简单的把脉还是略通一二,一探之下便知怀里小东西的脉象已经断断续续,居然是比他之前想的还要严重。   苍翼翔再也坐不住了,等那群太医院的老家伙到了,怀里的小人也就不必救了,应该直接下葬皇陵了。   于是苍羽?直接被空运到了太医院,出现在太医院的众目睽睽之下。   那群老太医还没来得及请安,就被苍翼翔狠厉的视线一扫之后,被命令救活他怀中的小孩,看到陛下已经有些泛红的双眼――   太医们都非常聪明的选择了没在这个时候来询问陛下怀里的孩子是谁。   在看到那个孩子明显状况不佳的情况下,知道五皇子的王御医一马当前的将苍羽?从帝皇怀里抢了过来,那真的是抢,招式之猛,速度之快将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御医们都给震醒了。   王御医知道,抢回这个孩子的生命,就相当于捡回了自己的一条老命。   他没有时间来询问陛下五皇子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因为现在每分每秒真的都非常宝贵。   所以当传旨的小太监来到太医院时,五皇子的抢救行动已经迅速而紧张的展开了。   这时,走廊上一队穿着宽大白袍的人马匆匆走过,小太监立马傻了眼,经常在宫中传话的他自然知道,那一队人马就是耀金皇宫开国以来就开始培养的治疗团,由罕有的光明属性的魔法师聚集而成的治疗团,一般只为帝皇服务,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马。   白塔内,正在听属下报告的蓝凌衣突然胸口一震,勉强将属下挥退出去后,一口鲜血就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随便用衣袖抹了抹嘴,蓝凌衣自嘲的笑了笑,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皇宫方向:   “小猫儿,我这条命可就靠你了。”   御药房内,苍羽?被放在一个小榻上,旁边几十个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站着。   只有王御医在他嘴里放上了一片参片,以求再不济也能吊住苍羽?的一口气。   作完了一系列基础的措施,其实王御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五皇子情况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在这儿太医院呆了十几年了,各种疑难杂症都略有见闻,如今却是真真正正给难住了。   眼前的小人儿躺在垫了棉被的小榻上,安安静静,脸上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一些显示病情的特殊症状,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他更像是在安眠,怎么看也没有性命之危。   可是王御医的脸色并不好看,手下抓着的脉象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的消失掉一般。   偷觑了一眼一直站在后面没有离开的帝皇,王御医只有一种“天要亡我”的感慨了。   他检查了五皇子的全身,除了体温过低以外实在就没有发现其他的病症,若是换做一个年老之人,这是“老死”的迹象,可是五皇子才四岁,这话王御医就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正在这时,大门外有人报告,皇家医疗团到了,老太医舒了一口气,非常自觉的将榻边的位置让出。   几个穿着白袍之人倒也没有罗嗦,简单的叫了声“陛下”后,就来到了屋里唯一躺着的小娃娃身边。   也许是看出苍羽?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快速做出各种复杂的手势。   难懂而晦涩的语句在屋内环绕,一辈子依靠行针施药来救人的御医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苍羽?周身散发的白色光芒。   乳白色的圣洁光芒几乎一出现,紧张了好一会儿的人就已经感觉到一阵轻松,僵硬的手脚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可惜光明魔法再厉害也没将帝皇脸上的冰冷融化,外面不知何时开始哄闹起来,不停传来侍卫宫女的尖叫大吼声,似乎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一位御医担心苍翼翔发怒,打算出门找个侍卫问清楚情况。   谁料刚走到门口,就透过白色的窗纱看到一团红色由远至近迅速扩大,同时而来的还有逼人的热气。   老太医条件反射的被吓倒在地,就听轰隆一声,御药房的大门还没倒下来就一瞬间被烧了个干净,火力之强却是连几缕烟丝都没有冒出。   而门口就站着那个肇事者,五指间燃烧跳跃的鲜红火焰将来者的面孔照的通透而明亮,同时也照出了那张稚嫩面孔上的狰狞神态。   转过头来的众人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是眼花了,否则为什么他们会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神色恐怖的将赶来的侍卫烧了个屁滚尿流。   虽然都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但是看到刚刚大门烧毁的场景一时之间都不敢再靠近。   毕竟……谁也不想落得个跟那大门一样的下场。   一身鲜红纱衣的孩子此时面如修罗,琥珀色的眼里都是令人害怕的残忍和蔑视,几乎在进来的同时盯上了站在最前面的苍翼翔。   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一瞬间就冒出了比手上火焰还要炙热的烈焰,毫无遮掩的表达了主人对面前人的恨意与不满。   没错,来的这个小孩正是摩耶,从白塔迅速赶来的摩耶。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咕的心思   如果此时苍羽?是清醒的,看到此时的阎罗王般的小咕,也一定会被吓到。   往日可爱的幼童操纵着手中的火焰燃尽了靠近他的一切物体,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但是此时屋内的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小小的娃娃大概是察觉到了苍羽?的所在,急速的就想靠近,却被站在一边的苍翼翔拦住。   男人的眼睛一直都注视着小榻所在的位置,可是小咕冲进来的时候,却是随手一挥就拦住了。   实力等别的差距在此时变得清清楚楚。   琥珀色的眼睛在火焰的映射下鲜红如血,碰撞着眼前看不清却实实在在挡住了去路的屏障,小孩心中的愤怒止不住的上涨。   上一回,也是这个人类,挡住了他的去路,虽然最后苍羽?确实在他的帮助下转危为安,但是不甘在小咕心中已经扎了根。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去过觜宿宫,每回就等着苍羽?来白塔的时候再相聚。   这一回,苍翼翔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停止了小咕无意义的行为。   他只是将挡在苍羽?所躺的小榻前的人全部挥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小咕果然立刻停止了突破结界的行为,趴在透明看不出的结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躺在床上苍白无力的苍羽?视线里都是茫然与不解。   先开始闯进来的冲动在这一刻突然就消失了,不远处娃娃的气息那么弱,似乎一个震荡一个不小心一声震响都可以断送了他的小命。   他可以看得出来,那几个围着苍羽?的人正在实施治疗,虽然效果甚微但是总算还是有所帮助,而不懂治愈术的他就算靠近了也是做不出任何帮助的。   小咕此时总算相信了自己突然感应到的微弱气息真的是实实在在,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法术的失灵,真真实实此时就摆着眼前,不容人欺骗。   明天就是苍羽?答应的去白塔的日子,可是今早小咕就开始不安起来,就连早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他的周围并没有危险,唯一能够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只可能是苍羽?那边出了事。   在苍羽?表明自己是“小猫儿”的那天,小咕在凑近小人识别身份时趁机和苍羽?订了契约――只是一个小小的契约,只需要一点苍羽?的血就可以订立。   在蓝凌衣身边第一次发现那只可怕却又毫无所知的小东西时,小咕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只“小猫儿”还傻傻的答应做了自己的亲人,这样的承诺在如魔兽的小咕眼里就已经等同于契约,苍羽?若是有一天伤害了他,就会遭到反噬,而这就是小咕要的保证。   他虽然力量失去了大半,但是神特有的誓约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有了这个保证,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以后会被这个隐藏着强大能量的人伤着。   虽然这么做后,他曾经小小的良心不安过,但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中间辗辗转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利用与被利用,在山谷中看到这个被他现任主人戏称为“小猫儿”的小兽时,小咕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经过相处后,小咕发现面前的小兽连路都哆哆嗦嗦,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后,发自内心的恐惧就降低了,直到后来他发现了这个小兽还给自己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在这个小东西的身边,自己停止不前的能级居然一举突破了而且没有停滞的迹象,这就是他不久后尽能修成人形的原因。   于是,他对这只怪异的小兽最后的一点害怕也消失殆尽。   也许小兽在山洞中突然消失的时候,小咕可能是最着急的,可是小兽的踪迹却是被御专门的掩藏了起来,于是始终没有找到目标的小咕只有去找蓝凌衣,可是令他失望的是――   在山洞中对小兽很好很关心的蓝凌衣却没有着急,确认了小兽确实已经不在山谷后就没有再派出人手来寻找它的下落了,在解决了凌水阁的麻烦后,尽然还悠悠然做起了耀金的国师。   似乎小兽的死后他已经完全抛到脑后了。   小咕在催促蓝凌衣几次后就放弃了,他冷眼看着男人继承了国师的大统,在人前高贵而清冷,在人后暗自掌控着江湖势力,再一次认清了人性的自私和卑劣。   本来以为这一代的蓝家家主会不一样,没想到人类的自私狡诈和背信弃义像是寄生在血液中的毒瘤一般,一代代传下,只不过蓝凌衣隐藏的太深,直到此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   期待已久的人身恢复,没让小咕惊喜太久,因为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因为小兽的出现而失去的限制又回来了。   变成人身需要消耗对目前的他来说过多的能量,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仍是变回了人形。   每一天早上醒来,他都希望睁眼就能看见那只在山洞中好吃懒做,每天就等着他送水递吃的小兽,用它那熠熠发光金灿灿的眼睛讨好的注视自己,只为了那几颗红彤彤的可口的果子。   那么纯粹明亮的眼神,让小咕常常不敢对视却又渴望着被这样的注视,心里自豪而骄傲――只有它们兽类,眼光才会如此纯净,不像那些愚蠢又狂妄自大的人类,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执着不已。   所以在白塔内,知道眼前的孩子就是曾经的小兽后,摩耶曾一度的无法接受。   他一直认为人类都是肮脏而渺小的,可是为什么那只唯一他认同了的小兽如今也变成了人类。   和他的化形不同,小咕很容易就辨别出苍羽?是真真正正的人类,有着血缘,能量,外貌上的种种遗传,若不是曾经相熟的气息不变,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幸运的是,苍羽?的特质并没有随着外形的变化而消失。   待在他身边,很容易就可以感觉到能量上的突破。   只不过心里再也没有了是否要利用这个小兽的挣扎余地,既然是人类,那么利用利用也不是什么大过吧。   可是,他再一次发现自己错了,就算变成了小孩,小兽还是曾经的小兽,还是蓝凌衣怀中贪吃好玩儿的“小猫儿”,不同的是,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另外一种让人暖洋洋的神情。   小咕不得不承认,他被苍羽?严重的神情吸引了,从没有人这么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心里却是意外的不排斥反而相当的欢迎。   重重因素的考虑之下,他决定暂时观察,但为了防止这个小人和上一回一样突然消失了踪迹,他做了小小的手脚,与苍羽?订立了个小契约,吸食了苍羽?血液的他,以后要想找到苍羽?的踪迹将会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化成人的“小猫儿”好骗,可是蓝凌衣的眼睛却是不易骗过。   当晚饭结束后,听到蓝凌衣那句意有所指――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柔弱”时,小咕就知道了,蓝凌衣将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一刹那,他确实是害怕了,害怕抬头讲究看到身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总带上了若有所思,或是疑惑。   还好,苍羽?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是清澈无痕的,蓝凌衣的话没有在他眼里划出任何一道涟漪。   晚上,消耗的能量到达了极限,他不想变回原形,朦胧之际只记得有温暖的力量源泉绵绵不断的输进了自己的身体。   舒服的能量然他如沐春风,身体自动自发的阻止了能量源的离开,他陷入了舒舒服服的修炼状态。   可是清醒后,看到的就是力竭的苍羽?,虚弱而苍白,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完全失去了活力,换上了白色的里衣更衬得肌肤毫无血色。   旁边是有些疲态的蓝凌衣,看到他醒来,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锋利,却转而归为平静。   小咕尤记得自己当时慌张的叫了几声“小羽”得不到反映之后,男人有些冰冷而无情的解释声。   “下回若是不想让他死,就注意点记得控制自己的能量。否则,就别再靠近他!”   小咕不知道这番话是警告还是忠告,他只知道蓝凌衣并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样对苍羽?漠不关心,因为在醒来的一刹那,男人看着旁边小孩的眼里一抹担心与后悔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   蓝凌衣是关心苍羽?的,也就是之前的小兽。   自己以前得到的结论就变得肤浅而无知,瞬间便被彻彻底底的打碎。   还有一点,而就是这一点让他的心一下子紧了。   朦胧中,那一声虚弱而温柔的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小……咕……”   那是苍羽?唤自己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着疼爱的声音却是无法掩盖自己犯下的错误。   蓝凌衣并说有说错,清醒过来回忆完整件事的小咕知道是自己差点害死了眼前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孩子。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怪异   御药房内气温持续升高,怪异小孩的突然平静纵然使里面的人松了口气,但是五皇子毫无动静的病情却是让人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医疗团的人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预示着极限的到来。   始终严肃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破裂的痕迹。   情况比他们预料的复杂棘手的多,五皇子对于光元素的吸收顺畅而快速,但是吸进去后就如泥牛入海般没有了任何的反映,心脉还是在持续的衰弱只不过相较之前迟缓了些,除此之外,他们的治疗尽是没有了其他的效果。   几个人将所有可以使用的治疗法术都使用了一遍,却是没有再好的作用了,这时,身体内的光明元素还有体力也都到了极限。   医疗团的人不得不停下了手,光明元素的输出停止的一瞬间,面如金纸的小孩儿竟是突然睁开了眼睛,神色茫然,瞳孔焦距放大证明主人明显意识还不清醒。   但是这一现状毕竟还是给了已经快要绝望的众人一丝希望,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苍羽?,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   苍翼翔嘴唇嗫嚅着,脚下抬步就想靠近。   却听得一声严厉的喝声:   “全部都退下!”   沧桑老迈的声音掩饰不了语气的凌厉霸道,就连苍翼翔都下意识的回头,入眼的就是背着药箱神情严肃的老人。   依旧是一身朴素灰衣,白发被一根竹钗简单的挽住,眼神却是与老态龙钟的外表完全不符合,此时竟然透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因为苍羽?的病情还需要人出入帮助,所以苍翼翔设的结界师专门针对小咕的,老人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进入了里面的阵地。   有御医看到这个老人在帝皇面前还敢如此肆意叫喊,当下一脸冷汗的冲着老人叫道:   “李御医,陛下在此,怎容你如此大声喧哗!”   义正言辞的呵斥,若果说话的人不偷偷觑视苍翼翔的神色,那么看上去可能会更吓唬人一些。   老者却是理都没理,径自走到了苍翼翔面前,开口仍是命令的语气:   “叫他们都出去!”   紧盯着苍翼翔的双眼,老者的眼神充满了坚持,看得男人神色微微动容,却是没有动作。   老者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一身冷然的男子,终于还在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担心和隐匿甚深的慌张。   叹了口气,语气稍弱,老人用一种劝慰的口气说道:   “你若是还想要他的命,就让他们出去。”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指的又是谁?   屋内的人都不蠢自然都知道,因此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进来的老人是谁,御医们差不多都知道,这名姓李的御医按理说也是他们的同伴,但是很多时候御医们都是不屑与他为伍的,因为李御医是个兽医,平时就给宫里的宠物看看病,身份地位自然是比不过给达官贵人皇子妃子看病的他们。   何况李御医平时为人低调安静,整天就呆在太医院一个偏僻的小药房里,整个太医院见过他的人都不多,跟他说过话的人就更不多了。   此时突然听他变相的说出能够救五皇子的话,顿时都觉得荒诞不经。   都不禁想――莫不是这个人疯了或是老糊涂了,难道要用他治疗兽类的方法来救治五皇子。   而且竟然要把他们这些正牌御医和皇家医疗团都叫出去,真是好高的自信!   本来以为这般的疯言疯语帝王必定不会理会,说不定马上就任来把人给架出去,谁料到帝王很快就做出了让人大吃一惊的回复。   此时站在门外的御医都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帝王为什么会乖乖照做了,而且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没过一会儿帝王竟然也出来了,站在门口看样子更像是被赶出来的。   御医们当然没胆子问他们的陛下为什么会出来,改为站门口?   倒是稍稍恢复的医疗师走上前向苍翼翔请示――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男人看着门内的视线没有丝毫的转移,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批准,那动作中有着莫名的疲惫。   医疗队领旨走后,以苍翼翔为首的一行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被小咕烧掉了大门的御药房内部,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声响传来,安静的令人诧异。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尽管什么都没发生,御医们还是感觉到惊心动魄,双腿架不住的打颤,但是陛下还在站着,作为臣下的她们又哪有资格坐着,只能互相搀扶着硬挨。   总算门内传来了声响,李御医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仙乐,毕竟那声音还算正常,至少证明五皇子还没有死吧!   “请陛下独自一人进来吧!”   苍翼翔站在最前,御医们站在稍后的位置,所以此时帝皇的脸色如何并没有人能够看个清楚。   只看到那修长挺拔的身躯在听到声响后又伫立了一会儿,才迈动开步子一步步走了进去,不快不慢的步伐带出轻轻的摩擦声,没有激动也没有惶急,沉稳而庄严,是帝皇一贯走路的高雅姿态。   真的,看帝皇的背景真的就跟平常一般,高贵而典雅,是耀金的臣民们一向引以自傲并为之敬仰的风范。   可是没过多久,御医们的神色就变了,他们的陛下似乎深思不在此处,竟然径直向软榻边走了过去,所以理所当然的带倒了摆在中间的木头屏风。   轰然巨响之后就是门外人集体的吸气声。   苍翼翔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是微微的恼火,看了一眼五体投地的巨大屏风,低沉而喑哑的命令脱口而出:   “下去!”   没有主语的连个字意外的让站在门口的所有的御医都听懂了,一时间如同鸟惊鹊散,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毕竟他们都不是傻子,看这情形,再不走就等着杀人灭口吧。   没想到陛下居然为五皇子担心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宫里的传言的真实程度要重新估量了。   此时,这时边跑边沉思的众人们共同的心思。   苍翼翔整了整衣服,确定附近真的没有人影了,抬起脚继续走向那个小榻。   御药房是专门放药的地方,这小榻放在墙角的偏僻地方,只为了年老的御医疲累时可以休息一下,所以舒适程度自然是差得很,小小的床榻只垫着一层薄褥,一眼望去还没有觜宿宫中苍翼翔用来批改奏折的御案宽敞。   不是因为事出紧急,陛下突然带着个小孩儿出现在太医院,下了必须救活的死命令,御医们还真不敢让苍羽?躺在这上面。   不过命都快保不住了,睡的差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可是现在事了,苍翼翔看着这个小榻就觉得碍眼的紧,木板床看上去就硬邦邦的,小东西是最喜欢柔软的床铺的了,躺在上面一定会不舒服。   苍翼翔的神色又些不好看,因为这么一张小榻简直是一目了然,所以他马上就发现了,这上面根本就没有苍羽?的身影,空空荡荡,似乎刚刚围绕着这方小榻发生的急救都是幻影。   当然,苍翼翔不会认为苍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掉,眼尖的盯了一会儿床榻一角一团皱巴巴的衣物后就皱着眉头看向叫他进来的李御医。   老人正在收拾着东西,对帝皇投过来的视线显然无动于衷,擦拭器具的手不慌不忙,细心而耐性。   苍翼翔并没有打扰他,因为他发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小咕脸上的欣喜立马就消息了,瞪圆了眼睛以更加强大的气势看了回去。   并且还下意识的将李御医朝他那边拉了一把。   老迈的御医赶紧抱紧了自己的器具,有些苦笑得冲着小咕说道:   “小家伙,轻一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么用劲了。”   老人话一说完,小咕就飞速了收回手,低着头竟然讷讷的说了声“对不起”。   这下就连苍翼翔都感觉到怪异了,这个孩子的气弱显然很不正常,何况他发现小咕道歉时看着的并不是李御医,而是趁着低头时是时不时扫视着李御医的腹部,那模样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撞破   男人若有所思,收敛了巡视的眉目,轻轻问道:“羽儿?”   如他所料,老者腹部包裹的衣衫应声的抖动了一下,这下异动苍翼翔是看得真真切切,反而更加加重了原有的疑惑。   “喂,人类你盯着人家的肚子看也不觉得有伤风化。”   那边,红衣小孩张牙舞爪的冲着苍翼翔叫道,眼里有显而易见的鄙视。   小咕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不是偷瞥的目光有问题。   苍翼翔根本没打算小咕算是大逆不道的发言,直接将锐利逼迫的眼神投向了李御医。   李御医收拾器具的手一顿,却没有停下来。   “把你那一套收起来吧,我不是你的那些臣子”,老者顿了顿,似乎已经可以觑见苍翼翔开始阴云密布的脸色,口气一转却说道:“难道如今的陛下这点的耐心都没有吗?”   他说这话时,正在擦拭一枚长长的银针,尖细的针头即使在昏暗的空间中也可以利用有限的光线反射出渺小却耀眼的光芒。   苍翼翔似乎被那光芒闪到了眼睛般,闭了闭目,竟是没再为难老人率先在小榻前坐下,只是幽幽的目光像是不经意般打在老人的身上,显示着主人的耐心并不多。   所幸李御医很快就装好了药箱,拍了拍小咕的头,随意的说道:   “小家伙,能不能扶我这老人家到那边坐坐。”   语气是询问,可是一下子把上摩耶手腕的手却表示出主人的强硬,小咕抬头看着这张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苍老容颜,心里却是涌上了怪异的感觉。   最后还是乖巧可爱的将老人扶到了小榻边坐下,然后像是保驾护航般站在李御医身边,只是眼睛如之前一般在老者腹部一个劲的乱瞅,火热的力度让李御医不禁在心里叹气。   都是那小东西害的!害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被这么热烈的目光盯着看!   苍翼翔眼里的神色在李御医坐下后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起先站着并不明显,坐下后老人宽大的衣袍下的隆起就变得非常突兀。   毕竟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人却挺起个大肚子,这样的诡异情景就连李御医自己都不禁流冷汗。   这回没有等苍翼翔不耐烦,李御医率先将怀里握着的东西拽了东西。   虽然心里已经有些设想了,但是看到那身雪白的毛发时,苍翼翔还是怔愣住了,面前的被突然暴露在众目之下的小东西似乎比他更吃惊,本来还朦胧的大眼睛在对上男人的之后瞬间睁大然后在下一秒飞速闭上。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的,就一动不动挂在老人的手里,不挣扎也没有叫唤,像是睡着了一般。   “羽儿?”苍翼翔轻唤。   那团白球抖了抖耳朵。   “羽儿?”苍翼翔坚持不懈。   白球连长长的尾巴都僵直了,拖成一线笔直挂在身后。   “苍羽?!”   突然而起的低喝吓得白团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然后笔直看进了男人正风云迭起的眼眸中。   看到那双熟悉的金灿瞳眸,即使冷静如苍翼翔也有一刻的茫然,随后目光眼睛眯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真的是羽儿?”   男人的声音温柔磁性充满了诱惑,可是陷入恐慌之中的苍羽?哪有心思注意这个,只知道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醒来之后自己又变成了这个模样,而且这回居然就在苍翼翔面前,所以,当知道男人马上要进来后,他慌不择路的躲进了李御医的衣服里,直接造成了后面一连串的搞笑场面。   可是终还是要面对此次尴尬的场面。   男人的询问还是不依不饶的进行,苍羽?回头瞅了瞅捉着自己的李御医,希望他能解救自己,可惜,李御医微笑着明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正在绝望之际,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开。   “够了,他才不是你的什么羽儿?”   小咕早已经就不耐烦这个人类了,看到男人一再的逼问,忍不住将苍羽?从李御医手中夺了过来。   只不过他下手没有轻重,非常容易的就将苍羽?脆弱的身体抓疼了。   疼……   幸好苍羽?非常及时记得自己又四只锋利无比的爪子,没有反手给抓疼自己的人来一下子。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是小咕后,他着实惊讶了一番,自然没有感觉到那随后消失的疼痛。   小咕不是在白塔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直到身上被掐来掐去,他才回过神,听清楚了他说得话。   “对不起,对不起,小羽,我给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急切的抱歉声又将苍羽?震住了。   小咕能听到他说话?   就像是在映证他的猜想般,苍羽?刚这么想,身上不停揉捏的小手就停了,主人则是一脸惊讶的望着他。   “小羽,我以前就能听到这些,难道你忘了?”   小孩煞有其事的表情让苍羽?一阵愧疚,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小咕变成的人性和原来那只红色的鸟他始终没能够放在等号的两端。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苍羽?心里急切叫道:   小咕赶快带我离开这里!   红衣小孩这次没有犹豫,抱紧了怀里的小兽,瞬间就想施展拿手的空间转移。   可惜,他的行动在被人一眼看穿。   几乎在能量的波动传来的同时,小咕就觉得手中一空,怀中的小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对面男人的手里。   被突然转移了阵地苍羽?也知道大事不好,想叫不服气还想抢回他的小咕先走的心声还没来得及生出,小咕已经消失了踪影。   苍羽?愣愣看着那边已经平息没有任何波动的空间,惊惧的看着苍翼翔。   为什么在苍翼翔推出一掌后,小咕就突然消失了!   小东西的眼里的神情苍翼翔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惊惧的眼神他看得实在太多,很多时候,他的臣子就是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可是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小东西的脸上时,心里就会升出烦躁的情绪。   所以苍翼翔难得耐心的解释道:   “他没有事,现在应该是回到白塔去了。”   看到苍羽?眼中的担心落下,男人的眼神随即变得锋利起来。   “也许,羽儿也应该跟父皇好好的解释一下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尾,包围着苍翼翔的空气一阵动荡,两人随即也消失在残破不堪的御药房里。   想到苍翼翔最后投来的眼神,坐在榻边的李御医无奈的摇了摇头,视线随后转移到身旁的药箱,伸出枯老干燥的手轻轻摩挲。   那药箱是黄木做的,细腻的纹理上泛着光滑闪亮的光泽,一看就知道那是有人日久的抚摸摩挲才能形成的亮度。   “倾儿,还要多久呢?”   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在无人的室内悠悠的想起,期待而多情,却是久久没有等来答案。   被抱回觜宿宫的苍羽?没有如想象般立即被质问,心惊胆颤的被男人伺候着用完餐洗完澡,快要熄灯睡觉的时间,男人都还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让苍羽?放心的同时总觉得有颗定时炸弹就放在身边,他既期待这颗炸弹永远被爆炸也希望它赶紧炸了自己是死是活就完全看天意了。   可是如此小心翼翼,晚上等来的却是苍翼翔温柔的劝慰:   男人说:“羽儿,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苍羽?被男人话一下子惊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总觉得苍翼翔的话里有话,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的望着头顶。   “羽儿,乖乖的,闭上眼睛好不好?”   “羽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好吗?”   “羽儿……”   ……   苍翼翔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到了极限,难得低声下气的哄了半天,可是这小东西就是不给他半点反映,黑暗中睁大的双眼就像是两只小灯笼,想当做看不见都不可能。   男人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下,这冥顽不灵的小东西从来就不是软话可以说服的,自己就不应该明知故犯。   男人在夜色里笑得魅惑而邪气。   “羽儿,你再不乖乖睡觉,信不信朕立马叫人将赵珏杀了?”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丑   事实证明,短短一年时间足够帝王深刻认清用什么最能够引起苍羽?的注意。   他的威胁效果显著,果然苍羽?立刻望向了自己,那比琉璃还要璀璨的金黄双眼中震惊惊讶之色历历在目。   就算主人不会说话都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放心,赵珏现在只是被关在牢里,没有性命危险。”   男人语气却是一转:   “但是朕的乖羽儿再不睡觉,赵珏的性命是不是又危险朕就不能保证了。”   苍翼翔绝对是属于言出必行的主儿,苍羽?对这一点毫无置疑。   所以听到赵珏还没有被处置的时候他真的很吃惊,今日白天他和苍翼翔的争执仿佛已经变得很遥远了,但是男人绝对不手软的作为苍羽?还不至于忘记。   可是,现在苍翼翔说的话语,却是打翻了君无戏言的那一套,苍羽?的心在疑惑的同时又吊了起来。   他差点忘了,赵珏被关在天牢里又不是等于就没有了性命之危,说不定明天就等着处罚。   苍翼翔居然使用了概念偷换,而他居然还真笨得差点中招了。   蓦然醒悟的眼神中加上了气愤质问,还有主人自己也不知道的伤心。   难道苍翼翔的心就真的这么狠,还是天下帝皇的手都注定要沾满了鲜血!   看着那变得盈盈欲滴的金黄,苍翼翔哪会不知道眼前的小东西在想些什么?   男人心里也有着要质问的事情!   他就在这小东西面前这么没有信誉度不成,事事都要被怀疑别有居心,这样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   偏偏面前的还不是他能随便发气的对象,生气了他还只能陪着笑脸安慰。   苍翼翔第一次发现照顾小孩真的不是他的强项,要不然为什么只是区区一个苍羽?已经把自己弄到了如此田地!   “羽儿,只要你乖乖睡觉,父皇保证明天就将赵珏放出来,并且不再追究他的责任,这样总行了吧!”   苍翼翔自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最大的退步,而且他还有总预感君无戏言四个字从此将离他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偏偏他还要面对苍羽?怀疑的目光,再三巡视后似乎终于确定苍翼翔不是在撒谎后,金色的漂亮眼睛终于乖乖闭上了。   没过一会儿,居然小小的呼噜都打了起来。   均匀的鼻息,平静的气息证明主人已经陷入了酣睡。   男人无奈的苦笑,这小东西半天坚持着不睡觉,也不知道是要折磨他,还是折磨自己。   苍翼翔摸了摸那小小的蜷缩着的身体,柔软的皮毛并不比柔嫩肌肤的手感来得差,在苍翼翔挠到比较敏感的部位时,还会下意识的伸爪子蹬两下。   苍翼翔逗了两下后,也跟着躺下了。   其实他的疲累不在苍羽?之下,后一位直接昏倒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苍翼翔之后却是一直都没放松下来过,直到苍羽?没事了还要受一番惊吓。   为什么好好的皇子变成了一个猫仔般大小的小兽,而这小兽还如此眼熟――正是四年前在觜宿宫消失的那一个。   当时没时间把这些细节慢慢串联,现在夜深人静,苍翼翔有了时间来思考这其中的蹊跷了。   旁边是细微的呼吸声,微弱但是平稳,这样苍翼翔想起今天午时苍羽?若隐若现的气息,男人闭了闭眼,似乎仍没有从当时的心悸逃脱出来。   也许那一刻之后一切是都是空白的,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他发怒走进时却突然发现苍羽?的呼吸感觉不到的时候,先前的恼怒就被心慌以排山倒海之势覆盖住,然后……   苍翼翔仔细想了想,发现记忆不是那么清楚,当紧张代替了理智,记忆就只能记下当时激烈的情绪,只不过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因此而忘记。   就是身下的这张床上,他感应着苍羽?生命的流逝,却没有动作。   苍翼翔知道那时他下了杀机,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却是不容人反驳的。   也许这个孩子时刻警惕而小心翼翼的与自己相处,不是不无原因的,他始终是一个冷血冷清的人,动了杀机却最终没有下手的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像原来那般和这个小东西相处下去。   苍翼翔比自己想象的早的多就有了困意,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因为真的累了。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苍羽?如今已经换了一个身体,而他居然连考虑都没考虑竟然就直接将他带上了自己的龙床!   第二天的一切事端证明了苍翼翔确实非常有先见之明,他和苍羽?确实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相安无事了。   因为,他们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语言不通。   这样不知道第几次和男人大眼瞪小眼的苍羽?开始怀念起小咕的好来了,至少有小咕在,自己不必被误解成这个样子。   早上起来后,人通常要面临着最基本的生理问题,当然在这一方面,又重归兽型的苍羽?也有着相同的困扰。   昨晚睡得太早,基本随便用完晚饭他们就上了床,所以今早生理需要来了的时候,苍羽?被迫清醒时,帝皇还没有离开去上早朝。   也许是睡一个晚上的觉睡糊涂了的关系,总之还没彻底的苍羽?只是凭着本能去寻找自己的目的地,可是他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苍翼翔的龙床之所以那么柔软舒适那是因为垫了很多床冬暖夏热的高级床褥,再加上床身是用珍贵的木料镶嵌了玉石而制成,为了防止地上或多或少的潮气,这个大陆的床建的都没有低的。   以前凭着自己的身量上床也许有些问题需要男人抱上去,下床却是可以自力更生,只要稍稍借助床边笼罩的纱幔就可以容易的滑下床。   可是现在苍羽?没有了手,只有了四只爪子,结果是可想而知。   苍翼翔正在一旁接受侍女的梳洗服侍,没太注意床上的动静。   苍羽?的贪睡他早有见识,根本没想到他会再这个时候突然醒来,所以当出事时他是措手不及的。   刺耳的划破声将侍女们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一转头就看到大床一边的帘帐在震动个不停,左右摇晃不定。   苍羽?眉头一跳,刚刚起身还来不及过去的时候端着洗脸水的侍女已经过来了。   看到帘帐一直摇晃,下意识就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却将手上的盆给吓掉了。   “哐当”一声,金盆砸到铺了绒布的地板上的声音是沉闷的,但是侍女的尖叫绝对是刺耳的。   似乎女子都特别害怕不明生物,苍羽?被困在金色的纱幔中远远看去就是一拱一拱的白团,再加上大惊之下他那金色眼睛充分发挥了夜明珠的功效。   其实白色搭金色并不是多怪异的组合,但是由于觜宿宫中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再加上昨日苍翼翔带着苍羽?直接回到了寝宫并没有走大门,晚上叫过饭后就没有允许一个人进来过,所以在觜宿宫当差的侍从侍女没有一个知道苍羽?如今变身成的动物的存在,导致了误会的发生。   陛下寝宫进了不明生物,这个罪责追究起来实在不小,何况帝皇哈就在旁边,现在可是铁证如山。   那侍女吓得当下跪下磕头认错。   其他还没有看到具体情况的也如一浪带起前朝涌般跪了下来。   苍翼翔懒得解释,将人统统赶出了大门后,打算亲自惩罚那个总能惹祸的小东西。   可是看到苍羽?的困境后,苍翼翔忍不住笑了。   也许就是因为有这小东西在身边,心情总是能够保持愉快,所以自己才会下不了手吧!   在纱帐中挣扎不休却被越缠越牢的苍羽?看着兀自看笑话却不帮忙的苍翼翔,有些气愤委屈了。   苍羽?在潜意识里一直都认为,男人把自己带着身边纯粹就是娱乐作用,不管是以前的小兽,还是曾经的五皇子。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这个男人太强势,冷情又是有目共睹的,苍羽?想不出自己在他身边能起到的另外的作用。   如果让他知道男人只是在走神的话,他就会为曾经自己的想法感到幼稚。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浴室   不停传来的撕扯声终于让苍翼翔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本来想帮苍羽?,可是眼前的小东西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一看到他过来还挣扎个不休,亮闪闪的锋利爪子晃来晃去似乎在警告男人的靠近。   也怪今日苍羽?起的过早,本来只是轻微的起床气在误会之下扩大了无数倍。   被那讨厌的床帐又缠了很久,生理需要又急需解决,就感觉老天像是跟自己作对一般,而那个男人还在一边看笑话,背着手低个头怎么看都有看笑话的嫌疑。   苍翼翔不过来还好,一过来心里的委屈仿佛有了发泄的渠道。   他不想让这个男人靠近,更不想让他取笑过后假惺惺的帮助自己。   可是任凭他如何的剧烈挣扎,苍翼翔还是毫不犹豫的靠近了,甚至想也没想就蹲下身来解缠住他的帘帐。   于是苍羽?很不幸的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雕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痕。   由于及时收了力,其实苍翼翔被划伤的不是太重,只是鲜血汩汩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已。   这已经是苍羽?第二次误伤了人,不论是不是故意,他对于以这种方式伤害到人总是心存芥蒂。   不是性格善良若是懦弱,只是每次看到流个不停的鲜血,他就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就连视线都开始飘忽起来。   苍翼翔最先现小东西的失常,没顾着管手上的伤口当机立断将那纱帐一把扯断,直接将苍羽?救下来了。   苍羽?的爪子锋利,脆弱的布幔自然挡不住它的锋利,但是他乱挣扎的时候那些布条却是缠住了爪子上面的小腿部分,所以才半天挣脱不开。   帮苍羽?得到自由后,苍翼翔并没有再靠近,他怎会没有看出小东西对鲜血的敏感。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擦拭血迹时,袍角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低头苍羽?坚持的看着自己。   苍羽?无奈,只好将地下的小东西抱起放在一旁的床上,哪晓得苍羽?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一般,硬是靠近往他腿上爬。   苍翼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来想叫侍女进来包扎的想法也暂时放下,他坐在床上,有些好奇这个总是能给他带来的惊喜的小东西到底要做些什么。   苍羽?爬上男人膝盖后,小心翼翼的将指甲收起,扒拉起苍翼翔受伤的那只胳膊。   眼睛瞅了下男人,又瞅了下伤口,这奇怪的举动明显有什么含义。   苍翼翔皱着眉头将受伤的手拿了过来。   可能是男人体质特殊或是伤害真的不重,血已经不再流了,这情景和蓝凌那时的血流不止实在是相差了不少。   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可是苍羽?还是不太放心。   最终,还是仿照着给蓝凌衣疗伤的样子在伤口上面舔舐起来。   他是专注的很,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突然变得幽暗的眼神。   在苍翼翔的眼里,只见那淡粉色的小舌头一伸一缩舔舐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而目光专注而小心,这样的情景显然取悦了男人,微眯着眼,感觉到手背上由疼痛转为的麻痒已经顺着手臂传递到了心里。   苍翼翔显然并不知道苍羽?只是在给自己疗伤,他只是以为这是做错了事的小东西表示讨好的行为。   所以当苍羽?确定无事转身要下去的时候,被男人阻止住了,托着身体的手很温柔但同时也很强硬,可是苍羽?和与刚才的乖顺完全相反的开始挣扎起来。   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的苍翼翔这回没有放过手上的小东西,对于帝皇来说,既然抓住了机会,就不能白白放过,苍羽?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他就不能让这小东西因为害羞而错失了机缘。   可是苍翼翔估算错误了,苍羽?这回真的不是害羞。   如果他还是人形的话,相信那张脸早已经是面红耳赤了,当然不是羞的,而是憋的。   当听到水滴高空坠落到男人华贵金袍上引起的轻微声响后,苍羽?的一切挣扎停止,四肢挂在男人手上,做挺尸状。   相比他要死不活的反映,苍羽?要正常的多,只是挑高了一边的眉梢,然后非常平静的笑了,那是一种完全舒展开了的笑容,如果苍羽?抬头看见了,多半就移不开眼了,也许还会赞叹这人笑起来居然比蓝凌衣还要好看。   外面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意味着早朝肯定是错过了,外面的侍女来提醒过几次后发现陛下完全没有上早朝的意愿后,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陛下还没有旷过朝,但是侍女们还是非常聪明的没有再来打扰。   寝宫内,苍翼翔没再为难苍羽?,将小东西放到一边后,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起衣服来,毕竟被撒了一身尿,随时整天保持干净的帝皇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虽然他对肇事者完全没有惩罚的意思。   本来等待着帝皇发火的苍羽?等了一会却完全没有迎来应有的动静,反而听到了布料的摩擦声,因此有些奇怪,他可没有忘记上回他犯了相同的错时可是被直接扒光了丢到了浴池中。   于是,感到奇怪的小猫儿悄悄的抬起了头,然后看到苍翼翔的脱衣秀后就忘记了正经事。   苍翼翔身上的衣服并不多,但是样式复杂,特别是刚刚穿着的还是早朝必须穿的帝皇金袍。   华贵大气的外表下却是各样复杂精巧的盘扣系绳,再加上男人刻意的慢动作下,苍羽?抬头时,苍翼翔正好解开了中衣的最后一个结。   淡漠轻柔的长衫轻飘飘的落地,苍羽?的眼睛看的是一眨都不眨。   当帝冠取下,一头亮丽黑发蜿蜒而下扫过苍羽?鼻端的时候,小兽迷茫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所以当苍翼翔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抚上内衣的衣襟时,苍羽?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引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羽儿,看够了没有?”   苍羽?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反映过来迅速的摇头。   然后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直接将头撇到了一边,表示自己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   苍翼翔看着那条完全出卖了主人的心里摇得正欢快的白白长长的尾巴,满意愉快的被勾起了嘴角。   小东西在自己怀里挣扎不休的样子,实在让男人怀疑――   难道跟自己洗一个澡就这么不情愿吗?   算起来,他这宫妃们趋之若鹜的浴池也就手里的小东西有幸来过两次,可是主人却是完全的不知福。   苍翼翔稍稍会议了一番,大概知道了苍羽?如此惧怕的原因了。   上一次,他将才一岁的苍羽?直接扔到了这大的夸张的浴池里,当时那小娃娃哈呛了不少的水。   再看看苍羽?盯着水池一脸惊恐的样子,苍翼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云雾石堆砌浴室终年如梦似幻,白色雾气蒸腾中可视度并不是太低,否则云雾石也就不会如此珍贵了。   毕竟若是升起的雾气将人的视线完全的遮挡了的话,这份美丽梦幻就变成了累赘,谁也不会愿意在浓浓雾气中像是瞎子一般找路。   由云雾石升起的雾气是很奇特的,雾气均匀而稀薄,在空气中飘荡带着一分飘逸和梦幻。   人走在其中,雾气就如影随形,如白色的透明薄纱般缠绕周身,而最奇异的是,还有这实在的触感,冬暖而夏凉,在这件终年引入着活水温泉的密闭空间中,本来扑面的热气也被这丝清凉融合成了最舒适的氛围。   上一次苍羽?被直接扔进了浴室,喝了几口水后就被帝皇粗鲁的清洗干净后又给拎出去了,从头至尾都没来得及打量着方封闭的空间。   苍翼翔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了,他的担心终于稍稍放下,而有了空闲可以好好打量。   然后不得不感叹,做皇帝就是不一样,连小小的浴室都被装修的如此美丽,观赏性和实用性并存。   整个浴室居然都是翠绿的玉石打造,四朵美丽的粉色花朵绽放在四个角落,喷吐着热气腾腾的温泉水,那雕工实在精细,远看之下,根本看不出是假的,若不是常识告诉他花绝对不可能喷水的话,苍羽?都不会辨认它的真假。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转折   幸亏云雾石有防滑的作用,苍羽?不至于因为东张西望而摔进了浴池。   身子突然腾空,苍翼翔在云烟中赫然出现的俊脸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梦,黑沉的眼眸沾染水汽后氤氲出晃似温柔的神采,雾气中发丝纠缠贴在有些透明的衣衫上有一种凌乱的奢华。   透过衣衫,可以隐约看见健壮却不夸张的肌理,不是太白皙带上点浅浅的麦色恰巧是让苍羽?羡慕的肤色,再加上男人半跪着前倾的姿态令领口的衣襟大开,滑出的大片肌肤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发狂。   男人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配着此刻的穿着姿态透着一股野性的魅惑。   但是魅惑不是媚惑。   苍羽?不是女人,虽然他曾经一度被美色迷惑,但是迷惑和迷晕是两码事,事实上当眼角一转瞥见苍翼翔手上的东西后,游荡的神思就立马钻回了原处。   可惜向来腿短跑得慢的小兽这次也是难逃劫难,被苍翼翔不客气的抱起然后放在了温热的泉水里。   一瞬间温暖笼罩全身,说实话,在这种舒适的环境里苍羽?真的不想再挣扎,可是这个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居然……居然……把自己泡在了洗脸盆里。   当然那个盆没有苍羽?形容的洗脸盆那么小的夸张,放下一个苍羽?是绰绰有余的了,但是在苍羽?的眼里,再大的盆也是盆,哪有面前的豪华的浴池来的舒服。   小兽气愤的睁大了灿金色的眸子,看着男人的视线里都是义愤填膺,只是身后的尾巴非常自觉的在温热的水中舒适的荡来荡去。   苍翼翔已经下水了,没有腰带束缚的里衣在浮力的作用下非常自然的上扬,在水面若隐若现的漂浮。   浸泡在热水中的舒适显然也给男人带来了好心情,模糊了那张脸时刻暗藏的冰冷。   男人回目间深邃英俊的五官被水汽熏陶出完美的画面。   画面太至臻至美,美得正在爬盆的小兽一个不小心就摔帕在云雾石上。   小兽湿淋淋的,本来就小的可怜的身体此时更加萎缩成比巴掌还要小的一白团儿。   长长的尾巴更是光秃秃的成了个棍儿,无精打采的拖拉在地上。   苍羽?不得不承认,像苍翼翔这样的男子,跟这样的自己共同沐浴实在是一种羞辱!   盆子又怎样,反正想得开,也可以当做浴缸使!   看着垂着头又开始爬盆的苍羽?,男子皱了皱眉,有些想不通。   那盆就是他特意找侍女拿来的。   期间还耽搁了点时间。   因为第一个拿来的盆就如苍羽?所说的是个洗脸盘,帝皇很果决的摇了头。   后来连拿了几个,想染也没让苍翼翔满意。   直到白竹诚惶诚恐的问了要盆做什么后,一直冷着脸站在一边的苍翼翔才发了话:   “要大,而且漂亮,最重要的是要这么深的盆。”   帝皇随手划出比小兽身高略低的高度。   白竹对苍翼翔的要求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很快的拿来了苍翼翔需要的东西。   这就是苍翼翔出去后做的事。   只因记得苍羽?溺水时难过的样子,这段时间苍羽?虽然是真的住宿在觜宿宫,但是洗澡大多数时候是侍女们操办的,一方面苍翼翔作为一国之帝确实很忙,能照顾着他用膳就已经到了极限,另一方面就是洗澡不像用膳那般简单,苍羽?很多时候都被男人一个不注意给淹到了水里。   于是今日,帝皇只能想到这样折中的办法。   可是看到小兽垂头丧气的样子,又不由考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盆挨的浴池边沿很近,苍翼翔一勾手臂,就将正在爬盆进行时的小兽勾到了怀里。   脸上的长毛被打湿糊在掌心大小的脸上,看不到苍羽?的神情。   男苍翼翔感觉到自己有些发慌,静默不动的苍羽?则总是让他产生无措的感觉。   “羽儿?”男人的声音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   苍翼翔以为这小东西会如以往一般静默下去的时候居然突然抬起了头,乱毛中那双大大的眼睛格外分明。   也不知道是因为雾气还是错觉,男人一瞬间有着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哭泣的错觉。   小兽突然挣扎了起来,胡乱的划着水,想离开男人的身边。   也许是动物的天生都是会游水的,苍羽?居然也没被淹着,反而向深水区越来越靠近。   苍羽?的心思复杂的,复杂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那个人的身边。   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么一副模样,他不奢求做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但是为什么会不正常到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偏偏还被这个人看个正着。   第一次,想做一个正常的人,不要这样在他一觉醒来后面对千奇百怪的情况,也不要本来就渺小的自己在这个制高点上的男人面前变得更加的卑微。   心里的念头越加的明显与火热。   拼命划动四肢的小兽自然没有愣住后面要拦住他的男人突然僵住的手臂。   苍翼翔眼神有些迷茫,那一瞬间,脑海中滑过了幼童熟悉的声音,只不过其中包含的不熟悉的不甘和悲哀让他有些怔愣。   等他愕然反映过来,自己竟然能听到小兽的声音时,水面上竟然已经没有了那白色毛团的影子。   苍羽?急忙潜进水里,这浴池建造时按照他的意愿有些地方是有些深的,按照小兽的身量估计是个叠加起来都不够淹的。   男人的眼睛就算在朦胧的水面下依然锐利,很快看到了白色的毛团,信手一抓过来后赶紧浮上了水面。   然后紧急检查后,碰上了茫茫然的一双眸子。   黑色的瞳孔边框仍带着金色的余晖,苍羽?的神色木然,估计还没从溺水的症状回过神。   此时骤然看清面前的人后,居然还挣扎要逃开,显然还没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苍翼翔理着怀中孩子结成一块的头发,嘴角微勾,睫毛下垂,语气亲昵。   “羽儿。”   苍羽?什么也不顾,伸手想将头发抢救回来,然后被男人拉住了手,还特肉麻的将之拉到了最前温柔的亲了亲。   肉呼呼的小爪子并没让男人下嘴太难,苍翼翔亲的自然而然,大有想将那肉团吞之入腹之感。   看着男人难得的温柔,苍羽?头皮发麻,直觉想将自己的爪子抽回来,才骤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变身了。   这下子,再无反抗,摊着僵硬的身子任由苍翼翔洗涮个干干净净。   直到被抱上了床铺,小孩儿才突然醒悟,裹着床被子警惕的注视着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的手的帝皇。   在苍羽?的眼里,此时帝皇笑得非常的诡异,诡异的让自己明明被厚厚的被子包着也忍不住打了个抖。   其实苍翼翔只是在回味自己皇儿那小嫩身子抱在怀里的美妙触感,软软滑滑比之女人的温香暖玉还来得要舒服。   而且……苍翼翔突然凑近,闭着眼睛细细的嗅,果然那股香味更浓了。   这是他刚才发现的,弱弱的香味隐隐约约,若不是他感觉一直都非同一般,恐怕也可能是察觉不到。   彻彻底底的洗了一番澡,这香味居然还没退去,不知道这小东西在御花园沾到了什么花香,居然还没引起他的过敏症。   苍翼翔眯了眯眼,决定要好好嘉赏一下制作了那个防治苍羽?的过敏症的药囊的王御医。   男人靠在自己身上半天都没有动静,苍羽?也不敢轻举妄动。   实际上,他正在飞快的思考这次是怎么回复人身的,上次莫名其妙被劫持醒来后变的模样导致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这次虽然也短暂的眩晕了一下,但是大体情节至少都知道。   苍羽?脸有点黑――难道下回再出意外要溺次水才行?   想想又不对,上次并没有接触到水,终于一头雾水的小孩恍然大悟――   应该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那么这两次,就都可以算上了,上次被刺杀,这次惨遭溺水,激发求生本能的一瞬间,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可以从兽形转变成人类了。   可是,这不意味着自己非点往危险上撞吗?   苍翼翔好看的看着那张胖胖嫩嫩的小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丧,一会儿又振奋的样子,只觉得那黑溜溜的眼睛中的光彩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只觉得有趣至极,竟然忍不住又凑上去趁着苍羽?心思不定的时机亲了好几下。   徒留回过神的小孩儿大惊失色的摸着自己的脸,半天失去了语言功能,讷讷了好久,才吐出了个“你”字。   看来是,受惊匪浅……   虎翼天翔 第一卷 耀金之兽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卷完结   自从浴室一惊,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按照苍羽?的形容来说――   “咻”的一声,半年就没了。   坐在书院中,看着春寒料峭中的残花败景,坐在窗口的苍羽?有点意兴阑珊。   摆弄着手里早上苍翼翔亲自准备的墨豪,小孩儿的思路早已飞到了十万八千里,跟台上夫子所讲的《礼仪。大典》的内容不知道隔了几座山,几条河了。   传言: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可是苍羽?深深觉得这句话有异,明明自己身边就有个名副其实的男人,那心估计是海底的针眼,任由他望眼欲穿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月前,苍羽?五岁生日,本来以为跟往常一样无聊,苍羽?坐收百宝礼物的兴奋早已消磨殆尽,看着面前珠光闪烁的礼品,只明白了何谓视觉疲劳。   自从苍羽?入住觜宿宫,送来的礼物就不能以“个”为计数单位了,而是应该以“座”,这不是夸张,往往一个阶位高层的官员就能送一座珊瑚树,一座珍珠山,或是一座由南面深海贝壳搭得七层玲珑塔……   看的是眼花缭乱,目所能及之处都是上一世做梦都没做到的奇珍异宝。   三四岁时,没开过市面的小孩儿还兴高采烈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挑选了一些喜欢的东西,全然不顾身后有着戏谑目光的男人,尽心尽情的留下了一堆珠光宝气。   五岁时,已经明白了这些礼表面上是送给自己实际上是送给身后男人的苍羽?,非常自觉且聪明的随便扫了一眼礼品,不必苍翼翔吩咐,就让冰大总管将所有东西收入了国库。   没有多少可惜,苍羽?不是普通的五岁娃娃,对于漂亮好玩的东西欣赏则已,至于占有――就没有必要了。   官员们送的东西虽然珍惜,但是在苍羽?看来却没有太多实际的用途,说的简约点,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毕竟,真正好的,都是直接呈献给了当朝天子,苍羽?区区一个小小的皇子,就算现在正受宠,也没必要花大心思大价钱来讨好。   更明白这个道理的是一直以欣赏目光看着苍羽?的帝皇,看到小孩无趣的爬上了床,无聊的滚床单的行为,看着那堆礼品的眼光下降的没有了一丝温度,直接挥手就让冰素带着的侍卫将东西搬了出去。   在苍羽?眼里还可以欣赏的东西在他这儿大概就只有金钱上的价值了。   男人随后跟上了床,大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捞已经滚糊涂了的小孩儿就已经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从被子里探出一张懵懵懂懂的小脸,看到男子好笑上挑的眉梢后,语气立刻变得期期艾艾:   “父……父皇……”   深刻而清晰的面容,漆黑而柔情暗藏的双眸,引起苍羽?小心肝的一阵荡漾。   苍羽?这大半年的心情都是忐忑而无奈的,一方面等待着帝皇的质问,一方面在心里肠底搜尽了答案抓耳挠腮的想怎么应付给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满意的答案。   可是结果却是……满腔的紧张还夹带着一点为妙的兴奋却是活活的憋死在胸中。   有的时候,看着男人温柔十分好心情的一张脸,苍羽?真想什么也不顾的冲他叫喊:   “你快点来质问我吧!”   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在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不想让他知道,想让他知道的差不多都被看了个明明白白。   凑巧在案前看到的关于左丞相的报告证明了苍翼翔并不是没有疑惑的。   有什么在按涛汹涌,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苍羽?一面忐忑而小心翼翼的享受着帝皇的越加至上的宠爱,一面兴奋且恐惧的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可惜,什么结局还没来得及等待,苍羽?就先被送进了皇家学院。   这次,苍羽?没有吵,也没有再请求,更没有再闹什么脾气,其实至始至终就没有发表与这个事情相关的任何言论。   当怀着“吾家子女初长成”的欣慰的桃红拿着自己制作的可爱书袋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走到苍羽?面前,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五皇子,下个月就可以上太学了。”   苍羽?彼时坐在窗前,抱着最爱的小暖炉,一身雍容华贵的套装将可爱清纯的小脸蛋衬出了几分富态的华丽。   不算长的黑发贴着头皮编成了两条小辫子,露出了光洁滑溜的小脑门。   此时听到了桃红的说话,转头,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是无从遮掩的明亮,苍羽?笑得可爱而贴心,仔细接过了桃红的爱心制品,打量一番后目露喜悦:   “好可爱,桃红姐姐,羽儿很喜欢。”   眼角暗暗撇到桃粉赫然放松的丽容,苍羽?长长眼睫下垂,将随后黯然的目光挡住。   既然无法反抗,就去享受!   这么说不免有逃避的嫌疑,可是苍羽?具有成年人的智慧,年少的冲动与鲁莽他偶尔会犯,却不会一犯再犯。   苍翼翔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走神的小人,心里有些无奈,可是随后眼神里就滑过了一抹锋利。   看来事情一天不解决,那么第一个被逼疯的将会是面前不开窍的小傻瓜。   苍羽?在犹豫思虑的是什么他知道,可是却无从开导。   也许宠爱他可以凭自己一个人做到,但是信任这种东西玄而又玄,不是真心的又何必强迫着这小东西做到。   苍翼翔心有感触,却理智尚足,不得不打断面前小人儿的继续走神,霸道的将小东西的所有视线吸引。   苍翼翔摸索着光滑细腻的脸蛋,最近他迷上了那样的手感。   柔软中带着一丝丝清凉,生气的时候会嘟成一个褶皱完美做工精致的小包子,高兴的时候会笑开两朵可爱的小花。   经过纱窗过了滤的阳光照在的那张脸上,此时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仅仅是木着的一张稚嫩小脸却让自己意外胸膛发堵。   不喜欢这样的苍羽?,男人揉捏的手下意识的有些重。   疼痛的感觉总是让意识回归的很快,苍羽?回过神,就发现面前的人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目光犀利,透着一股诡异的愤怒,深藏在眼底,更加慑人令人心惊。   苍翼翔的神色收房的很快,但是还是被苍羽?抓住了蛛丝马迹。   男人并没有立马装出以往的温柔,而是有些尴尬的转过了头,显然是掩饰的行为让苍羽?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没有刻意用虚假的表情来掩饰曾经的愤怒,无论如何,都让苍羽?抓到了一丝真实,心里的忽上忽下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着陆点。   苍羽?抿了抿唇,拉着那只修长的手,说出来时软软糯糯的话。   “父皇,刚刚叫羽儿?”   蓦然回首扬起的黑发在苍羽?面前划出美丽的弧度,但是这些都没有苍翼翔嘴角的笑容来的让人目眩神迷。   今日,不知为何,苍翼翔一下朝就拆了头上厚重华丽的王冠,任由一头长发散着陪着苍羽?看礼物。   这半年来,苍羽?日渐缄言,总结起来竟比冷面冷心的帝皇还来得少言,特别是对着苍翼翔,常常只有简约的答应语,其余的,却是再也不提。   苍翼翔直直看进小孩儿的眼底,不等小东西回避,就将人抱起放在了梳妆台前,开始了收拾。   辫子并没有被拆开,只是把那些漂亮的装饰品都给取下了,然后给苍羽?换上了长及小腿的小皮靴。   苍羽?以为多半是要到御花园走走,没想到男人随手给自己扎起长发后,却是一转身就想内室走去。   站在那副绘着山水的画前,苍羽?的神情终于兴奋了一些。   走出皇宫的诱惑在苍羽?的心里已经无限放大,即使明白之后肯定还是会回来,但是一时的兴奋喜悦像是海浪一般前仆后继,直接将之后的忧虑湮没。   就连抓着苍翼翔的手都有些抖,只觉得面前的山水画绝对是大家之作,山上鸟声啼啼,溪水叮咚悦耳,万物生灵,可爱活泼充满生气。   能摆在觜宿宫的本来就不会是凡品,何况苍羽?现在兴奋的眼睛都快冒出金光来,就算摆个抹布在他面前,估计都能看出个超凡脱俗与众不同来。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卷首引子   引子   盛世浮华,金耀百世福泽万里   波涛暗涌,皇庭异江湖风云起   情愫暗生,琴音凌乱无从追起   百转回肠,终是赢得殊途同归   庭帐深深源远流长   无知小童闭眸深思   读书声声似作梦语   却抵不住挥拳抬脚看笑君王眼   月上花下香散九世   明媚少年指尖飞扬   琴音飞动笑煞世人   却挡不住金眸暗睫看醉他人心   魔动九天炫耀苍天   刀挥三界地陷深渊   羽扇群敌御其左右   却挥不散命运浮离终是有所因   风云即涌,摩耶动,精灵乱,星辰诡,阴谋氲,只愿尘埃落定之际,情动意连。   国祸四起,江湖荡,白虎出,阳寂灭,月冷然,只望月上花开之时,生死与共。   敬请观看《虎翼天翔》卷二――《风云暗涌》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一章 无知小童春日醉醒   伊斯年历1572,耀金迎来了又一个春天,霜雪过后的天空明朗如水洗过一般,所以衬得东方的那轮红日越发的耀眼美丽。   空中还有一丝丝的寒气,如果深呼吸一口气,胸口还是会被冷气扎得刺刺的痛。   提醒着人们――冬天还没有走的太远。   可是毕竟春天已经来临,春天是象征着希望的季节,农夫们可以进行播种,商贩们可以到遥远而美丽的异国进行采购交易,就连花楼里的姑娘在这样的日子里都会变得格外热情,迎来送往却不会觉得疲倦。   可是……在这样百废俱兴的早上,与身在皇宫的苍羽?都没有什么实在的联系。   坐在窗口,冷风吹面虽然可以提神,可是苍羽?睡懒觉的习惯就和吸毒上瘾般顽固,不是一点不痛不痒的小风就可以吹出个神清气爽。   这不,好不容易依靠着回忆出宫游历来提醒的方案也在夫子如催眠曲般的平实音调中渐渐失去了效用。   苍羽?沐浴在窗边才有的阳光里,回味着国都祈禳名小吃红果的滋味,一边意犹未绝的咂咂嘴,一边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到浓时情不自禁罢了。   只不多……这情不自禁久了一点而已。   久到坐在整个学室里的人都口耳相传知道了第一天入学的五皇子居然明目张胆的在课堂了公然睡大觉。   久到旁边的伴读童子在久推之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为自己一会儿可能遭到的惩罚做好准备。   久到教书的夫子一咳再咳,一忍再忍而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叫道:   “五皇子。”   学室里一片安静。   “……”   “五皇子!”   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   “……”   夫子的老脸已经涨得通红,看着最后一排坐着的小孩斜着脖子虚则看风景实则睡大觉的行为,只觉得脑袋气血沸腾,哄哄作响。   ――这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学子中的败类。   但凡是文人骨子里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这股傲气让他们自认为高人不等,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太学院的现任夫子是三朝元老,资历想当然不是一般,就连现任的帝皇曾经还不是他的学生,有时候出于礼面还要尊敬的叫自己一声“老师”。   虽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老夫子连任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可是今日才知道以前实在是目光短浅,眼前这不是就有主儿光明正大的拿着书桌当床,拿着毛笔当枕,睡得正舒服。   这文人们一般最容不得别人忽视自己,更容不得别人看不起文学。   而教着现在皇子未来帝皇的夫子更是将这原则铁血的坚持着。   偏偏无知的苍羽?小学生,一个不小心就犯了这夫子最大的两个忌讳。   老夫子虚白的胡子颤抖着,比之更厉害的是他的心,看到那已经被滴下来的墨汁染黑的书籍本来还被气得发红的面皮立刻一黑,只是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苍羽?热烈的似要把他烧了。   当下不再迟疑,手上的竹板重重的敲在了苍羽?的书案上。   “彭”的一声,吓掉了所有的琐碎细语,吓得旁边站着的伴读更是白了一张清隽小脸,却是只悄悄吓走了苍羽?的一些瞌睡虫。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的抬了下头,有些不解的望着前方发愣。   还没睡得人事不知的五皇子好歹是没有忘了现在在做什么,在哪个地方,于是心里越发疑问:   这……夫子哪去了?   苍羽?下意识的伸手拉旁边的伴读博远航,脑海里还隐约记得,那人早上给自己整理行装时说过――   遇到不懂的就找他的伴读。   “远航,夫子他……”   苍羽?手探了半天却是没有碰到人,这时总算也清醒了些,终于发现了学院中太过诡异的寂静。   僵硬的转过头,在看到那张脸黑脖子粗的脸和博远航低垂着头时,心里警铃大响。   大概是类似情况已经太多,苍羽?心不跳脸不红理了理被自己的脑袋压皱了的袖口,直起身,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姿势到位,神色恭谨,话语清晰:   “夫子。”   老夫子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愣住,苍羽?的神态自然姿势流畅礼仪周到,如果不是还有一块巴掌大点的红印点缀在他半张脸上,赫赫红白分明的话,夫子都快认为是自己看走了眼。   苍羽?微微疑惑,眼里是讨好的笑意:   “夫子?”   老夫子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惊愕过后原先的怒气也下去了不少,将抽在苍羽?书桌上的板子悄悄放回了身后。   他自知刚才的行为有失文人礼仪,毕竟粗暴与躁动都是冰心一片的文人不屑的行为。   夫子眼眸微眯,一副大师从容可亲的外表:   “五皇子,刚刚我们读完《大典》的第四章节,现在请你背诵一遍。”   老夫子一边说着话,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苍羽?的面孔,目光犀利精明毫无混沌之色,一点都不与苍老的面皮相符。   博远航心中一紧,这位小主宗也就在开始时随便翻了翻书,之后就神游,从九天之外到梦中的事实他可是从头到尾观察得清清楚楚。   此时别说让他背出第四章节讲的是什么,就算是让他翻书念出来都是个妄想。   正在博远航,心灰意冷之际,脆嫩的童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居然还是流畅无错的。   博远航睁大眼,其实不止他,包括面前的老夫子和其他的学生都有点不可置信,大多数人都是等着看五皇子笑话的,可是此时希望落空的失望还比不上不可置信的打击来得大。   唇红齿白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背书的小娃娃此时看起来就仿佛是在炫耀一般,忍不住让人咬牙切齿。   这就是让帝皇宠爱的皇子吗?没想到真的不是传闻中的傻子一般的孩子,现在看来从礼仪到吐词再到此时的背诵,规范中透着一股灵活。   怪不得……怪不得……   几个人不约而同握了握手掌,不同的眼里有着相同的颓然。   因为太学院只用皇子们呆两年得到太傅认可就足够,所以此时在座的年纪都不大,再听到苍羽?有条不紊的背书声时,所有学生们看好戏的心情也就差不多没了。   可是――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能成为千古名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老夫子很快就回过神,苍羽?的背诵也到了尾声,刚要松口气以为可以过关时,就见到笑得诡异的老头貌似愉悦的开口道:   “五皇子果然那天资聪慧,能否给我们背一下第五章节的内容。”   苍羽?脸蛋有一瞬间紧绷,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从容,从情形过后的一切行为不过是在他师傅那儿练就的条件反射。   此时随着背书的进行,先前的睡意早已消磨殆尽,紧张就开始不耐寂寞的上涨。   他的记性虽好,但是还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何况他还没“过目”如何做到“不忘”?   苍羽?心里暗自呻吟――如果让师傅知道他把神识用到了作弊上,那肯定不是打几个手板就能了事的了。   做贼心虚的小孩儿心里过于紧张,所以听到还要背书时,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继续作弊下去,完全忘了这时已经可以委婉拒绝一下。   他是入太学第一天,即使第二段背诵没有完成,按道理夫子也不能为难他了。   神识虽然厉害,这么近的距离区区一个作弊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搜到了却是一张被墨滴得五花八门的纸页――   夫子抽的内容正是被他睡觉时弄脏的那页。   苍羽?只想手覆额头大叹――天要亡我。   自然这段念得是磕磕巴巴,苍羽?无法再保持镇定,眼角瞄到夫子不停点头才觉得心里稍微安定。   一条心思的孩子丝毫没见到旁边博远航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   尘埃落定,夫子摸摸苍羽?柔软顺滑的头发,眼睛弯的只剩两条缝:   “孺子可教呀,孺子可教呀,老夫佩服,五皇子竟然能把还未学的课文背了出来”,老夫子话说到这里,扫了眼学院里的所有学生,放出话来:“看到没有,以后你们都应该好好跟五皇子学习学习。”   一连两个的学习充分表现了老夫子对苍羽?这个学生的满意程度。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章 小亭别序   上文下武,太学院的时间是安排的紧紧有条,完全将苍羽?小同学的午睡时间给剥削了。   因为中间休息时间有限,苍羽?并没有回觜宿宫,而是被博远航带着去一个小亭用的膳。   小亭风景不是太优美,但是贵在清静,不用再承受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   苍羽?难得的安静进食,事实上一下课,他就扯了挎包拉着自己的伴读飞速跑走,心里还在回味着老夫子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感觉那撸着胡子的手想撸在自己心头上一般。   他心神不宁,总感觉自己这场觉睡出了大祸,虽然作弊顺利过关却是招惹了更大的麻烦。   脑袋里反反复复播放着一句话――以后你们都应该好好跟五皇子学习学习。   博远航看着头埋在饭盒中,自出了书院耳朵尖就红得像在冒血的小孩子,捧着自己的食盒目光却是越飞越远,越来越茫然:   五皇子的名头在耀金皇宫中简直是如雷贯耳,从两年前被陛下亲自带到觜宿宫养着后,基本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得这个孩子的庐山真面目,只是关于帝皇非同一般宠爱的传言倒是传了个天花乱坠。   凡是谈论到“五皇子”三个字,出现的情景都大致如下:   侍女们是七嘴八舌,臣子们是摇头晃脑,妃子们是咬牙切齿,皇子皇女们是不甘嫉妒,而武将们则是……红光满面。   博远航能理解前面几点,但是关于最后一点却是不解的,可惜,自己家的家长似乎是没有给自己解疑的打算。   他是右丞相的唯一的儿子,昨天突然被授命做五皇子伴读,而且是三日后就上任,丝毫不给人一点缓冲的时间。   博远航看着父亲脸上的高深莫测,将到口边了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他虽然只是双五的年龄,但是天生的成熟懂事,已经明白有些事并不是问了就可以得到答案的。   何况,五皇子盛名在外,不可否认他还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能够得到陛下喜欢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   他是见过帝皇的,那日庆典,金袍黑带,玉冠蟒靴的陛下站在城头沐浴在阳光下耀眼的就像是遥远的神话。   博远航今年十岁被人称赞聪慧懂事,可是放在四年前他才刚到六岁,正是懵懂的时候,乍然看到苍翼翔神人般的姿态,敬仰崇拜很容易就驻扎在幼小的心灵里。   看着旁边的人们激奋昂扬的高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博远航像着了迷般居然一同跪下,直到背影消失,直到阳光刺得仰视的眼泪水笼罩,也执着的没有移开视线。   他为那样的气势深深折服。   至此,小小的博远航开始转入成熟懂事,他的父亲当朝右丞相告诉他――   那是当今的帝皇,只有读好书学好武为民做好事当了大官后他才可以靠近那至高的存在。   这句话像是催生素般将当时还有些小小顽皮的孩童迅速催成了爱学习,勤练武的当朝神童――博远航。   不得不说,崇拜的力量实在是伟大,得由博远航身上可见一斑。   九岁时博远航大概明白要实现目标的路途可能会很遥远,十岁时他突然发现他敬仰的陛下居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可是……实际与想象差得太远。   眼前这个哄着怀里幼童多吃点菜的男人真的是记忆中可望而不可即的身影的主人吗?   博远航虽然疑惑,但好歹没有忘记了君臣之礼,谨慎的行了该有的规范礼仪。   然后在男人转身回视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乍然停止心跳的声音。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般俯视天下的眼神,就是这般举手投足不羁却又充满霸气的姿态……博远航的手有些发抖,他努力克制着发自内心的兴奋,等抬头时,又傻眼了。   一向被夫子称道赞赏的沉稳面庞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因为转过头面对那个小娃娃的帝皇脸上眼里的锋利再度风化了,在一个个堪称温柔的话语手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博远航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被他忽视的小不点上,其实也不算小,细看倒是圆滚滚的,露在外面的小脸都是胖嘟嘟的,值不够握在帝皇宽大的怀抱中,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娇小。   此时正撇着脸,一边对伸到嘴边的勺子视而不见。   “父皇,羽儿不要了,羽儿饱了。”   似是做证明,小人捂着自己的肚子意思是――我真的撑了。   可是苍翼翔从来都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持着勺子的手坚定不移。   “羽儿,乖,最后一口。”   似乎终于禁不住男人的坚持,小人儿终于艰难吞下了那口饭,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然后回首,看着帝皇的眼神堪称埋怨――看吧,我真的撑到了。   最后博远航看到了最让他震惊的画面,他从六岁起就尊敬崇拜的伟大陛下居然抚着那小人的肚子,眼角是高兴满足的弧度――我看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博远航听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只觉得此时温馨和谐的画面是一场梦魇,一觉醒来,他的梦破了,但是理想还安存。   “远航,远航……”   越来越大的声音叫醒了博远航,苍羽?一双大大的眼睛就在眼前,他吓得一后仰,手中的食盒就从膝盖滑了下去。   苍羽?怎么容许食物被浪费的行为,此时倒是难得的动作麻利,瞧准目标信手一捞,于是饭盒在落地之前被拦截住停在了半空。   博远航看着眼前的小孩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   “幸好幸好,没有掉”,然后突然转头望向自己,黑眼睛里带着渴望急切:“远航,那块糕点好漂亮!”   意思显而易见,博远航瞅了瞅不远处桌上空了的食盒,心里实在奇怪:   这么小的人怎么那么能吃?当初陛下居然还要劝着哄着让他继续吃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惊奇。   他有些恶劣的想他们的陛下不是将这五皇子当某种动物养吧!   这么想不免有嫉妒的嫌疑,可是博远航坚持认为这只是一种假设――对他疑问的一种假设。   这么一想,博远航有些憋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捏了捏苍羽?肉嘟嘟的脸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在小人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打整了自己和苍羽?的食盒,一本正经的说道:   “五皇子,下午课的时间到了,博远不敢耽搁,请五皇子转驾训练场吧!”   逆光下,一身儒生服的博远航站如松竹,挺立中透着骨子里的骄傲,眼角飞着不屑,身形尚小,但气势有足。   苍羽?不禁有总似曾相识的感觉,亭子口的风势比较大,博远航的衣襟被吹得似要飞起来,儒生衫衬得人单薄,但是博远航是真的单薄,可是站在那儿就像是扎根了一般坚定不移,即使长发都快迷离了视线也可以不动如山。   在那尚算幼小的身躯里有着隐藏的担当和坚定。   苍羽?眉色飞扬,超乎博远航的意料迅速从之前的不舍变为现在的高兴,看着这小孩儿已经着急的拉着他往外走,只能让一闪而过的疑惑不了了之。   其实博远航真是冤枉了苍羽?,在帝皇宠爱五皇子的观念根深蒂固的情况下,认识难免有所偏差。   情景是差不多的,但是意思可是差远了。   苍翼翔再宠爱自己的皇儿,也是认为苍羽?一身的肉长的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当天的真实情景是这样:   苍羽?爱吃,可是难免会有挑食,而且这点上他非常的固执,宁可说是吃饱了也不肯吃自己不喜欢的。   可是这小小的花招在精明的帝皇眼里第一次还可行,第二次不可避免被怀疑,第三次苍翼翔的铁血政策开始上台。   这次不吃,下回就全上苍羽?讨厌的。   苍翼翔在对付苍羽?的办法上是永远层出不穷的。   在尝过一次苦头后,苍羽?明白了跟这个男人硬碰硬,他实在是自不量力。   博远航进来的那天,五皇子正难得服软向帝皇求饶,以至于导致了不可避免的误会。   所以博小神童自己杜撰的最后两个眼神的意思有着天差地别的错误。   五皇子――我肚子好难受!   帝皇――这不是好好的吗?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章 初训   由于博远航临时心里作梗,苍羽?有幸成为了最早出现在训练场上的学生。   这并不是说训练场就没有人,在耀金,皇子们也许可以独占一件学院以作学习,但是在学习武艺上,却容不得马虎。   文学武练,文学易过,武练难为。   这从学习的地方不叫操场,而叫训练场就可见一斑。   苍羽?站在边沿上,看着一组一组列队整齐快速的奔跑过眼前,感受着由此带来的大地震颤,听着振聋发聩的呼喊声,一瞬间不知道置身于何地。   眼前尘土飞扬,训练场只有零星的草坪,绝大多数都是黄沙覆盖,人走过都会带起灰尘何况是大部队的跑过。   博远航将看傻了眼的孩子往后拽了两步。   在他心里――五皇子是一个娇弱的孩子,还处于自己跟父皇撒娇的年龄,一个不好被尘土呛到,回去时他也不好交代。   他这么想事理所当然,但是苍羽?回眸间笑语一声“谢谢”时,心里有一种罪恶感渐渐浮上心头。   但博远航的成熟并不是浮于外表而止于内心,他很快把这种感觉压制在心底,在看到教导师来了之后,将苍羽?带进了训练场内。   那是一个年纪尚轻的人,当然比起苍羽?这岁数他的就算大了,最角带着严肃的士兵特有的严肃线条,眼神锐利,但是转过头看到博远航时嘴角抿出了愉悦的弧度。   “小航啊,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现在来看我们呀!”   年轻人摸着头,看着博远航的目光满意而随和,苍羽?刚要庆幸这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时,就看他目光一转,上上下下将自己扫描了一遍。   “这孩子是?”   苍羽?咽了口口水,博远航没有替他回答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开口。   他有些紧张,说来也奇怪,面前的人姿态正常,容貌上还是一张娃娃脸,可是放在这样一个场景上,苍羽?就是不自觉的想咽口水。   四周的声响震得他头脑发白。   一句话也说得有些磕巴。   “我叫苍羽?,是……嗯……五皇子”,他迅速鞠了一个躬,下面的话说得短促而流利:“以后请多多指教!”   博远航有些无奈,接过了苍羽?词不达意的话,接着向一脸笑呵呵的人解释:   “他是五皇子,今天开始上太学院学习,而我作为他的伴读,许队长,原来你是怎么训练的现在也是一个样。”   博远航的话没有文绉绉,直接而透明,是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显然,那个叫做许队长的人很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   用能抓住苍羽?整个脑袋的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粗鲁却透着邻家大哥哥的友好,笑出了一口白亮亮的牙齿,阳光下两颗小虎牙闪闪发光。   “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到了我这里来,就不是学生,而是我手下的兵,小子,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苍羽?还没来得及回答,许队长就和博远航打了个招呼走到了一边。   有细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整齐凌厉的奔跑声中这声音显得弱小却是分明。   苍羽?转过头,看到在学院中见过的那几个学生正快速的跑来,不像是在学院放学时打打闹闹三五成群的热闹。   幼小的脸庞上显然都有些紧绷。   苍羽?不得不感慨:果然环境是塑造一个人性格的最佳方法。   人群中也有例外,苍羽?眼前一亮,那是一个有海洋色彩头发的孩子,迎着光,他可以看清那双漂亮眼眸黑色幕布下闪烁的点点绿芒。   皮肤白皙,不同于自己的肉嘟嘟,而是以一种跨度正好比例的包裹着纤细的身躯,在光线的反射下,晶莹而剔透。   此时慢慢走来,苍羽?怎么看都觉得姿态高雅,动作优美,特别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得人打从心底发痒。   苍羽?边欣赏边发出评论:   基因真的是神奇的东西,这小孩长大多半比那个记忆中的美丽女子还要来得光彩夺目吧!   这么独一无二的容貌,苍羽?第一眼已经认出,这肯定是苍翼翔和光华闪现的昶曦贵妃的孩子――自己的四皇哥。   苍翼翔五官深刻中带着东方人的精致,而昶曦有着异域风情还有属于女子的娇柔,这两样融合在一起,创造的结晶简直就是让世人来叹为观止的。   苍羽?想到自己当初还嘲笑别人的名字不伦不类,就觉得脸上发烧,暗恨自己见识浅薄还爱胡思乱想。   苍夜辰――既具有夜的高贵也有着辰的闪耀,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精致的玻璃娃娃,偏偏还生气勃勃和周围的其他人随意的融合在一起,在这风尘仆仆的训练场上,除了从容冷静的博远航,只有他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笑容生动,虽然只比大几个月,但是走在一群孩子里已经有领导之势。   他在上午并没有见到苍夜辰,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苍夜辰有另外的老师单独教导,据说是精灵森林专门派来的长老,本来下午的课程也是要分开的,但是昶曦贵妃拒绝了。   理由是――上午单独受教已是不该,辰儿是陛下的皇子,就应该和其他的皇子接受同样的教导。   两军对垒――苍羽?这边加上自己伴读两个人,苍夜辰加上自己的皇姐皇妹皇弟皇哥外加一棒子高官子弟,数目不明。(备注:苍羽?出生后五年中,苍翼翔先后有三个妃子娘娘产下了皇子皇女,所以,除了五皇子,苍夜辰有了其他的皇弟。)   苍羽?面上有些无奈紧张拉了拉博远航的衣服下摆,心里却是暗自得意――这次终于不是他走神出丑了。   这次的意外确实不是苍羽?欣赏美人欣赏过头挡了路,而是一向冷静的博远航,出人意料的看着苍夜辰看呆了神。   苍夜辰是今年才开始上课,所以早一年从这里毕业的博远航是第一次见到,初次见面之下,博小神童没抗住四皇子超出自己想象的美丽。   不过,他很快回过了神,在听到对面的窃笑声时,非常不慌不忙的从苍羽?手里拉出自己的衣摆,然后礼度有佳的向各个皇子皇女行了礼。   苍羽?听着那一大串的名字,实在佩服博远航的记性,不由惭愧自己的兄弟姐妹居然连名字都没记住。   早上他进太学院的瞬间就打了铃,所以并未来得及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打招呼,眼下是势在必行。   头皮发麻,苍羽?努力记住博远航跟哪几个人行了礼,用的词是什么,然后打算现学现用。   其实这些桃红桃粉都再三吩咐了,无奈当时苍羽?没有当回事,现在突然面临这种情势,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博远航和那边行完礼,轮到了苍羽?。   苍羽?看着那一堆人,只觉得脑海里的记忆完全乱了套,他贵为皇子,其实只用和比他大的皇子皇姐拜礼,其他的只用等着别人来拜他。   可是……看了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哪个是自己的三皇哥。   这真是一个既丢自己脸也丢他人脸的事情。   苍羽?脸上发烧,只想立刻退出众人视线。   这时,博远航突然凑过来:   “五皇子,你衣领沾了灰”,大声的话下隐藏着只有苍羽?和他能听到的话:“四皇子旁边穿黄衣的是三皇子。”   喧闹的训练场,若不是苍羽?的五感通明,否则还真难听到那么小声的一句话。   不过游移不定的目光总算是有了着落。   苍羽?还没看清那人脸庞,就冲着黄色身影喊道:   “三皇……”   之后的声音被身后的吼声打断,许队长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的眼里有着严肃。   “上课开始了,还不过来!”   许队长显然集威甚久,没有人再管苍羽?在说什么,统统掠人而过排好了队。   博远航拉着呆住的孩子赶紧赶过去还是慢了一步。   许队长眼神如刀子,这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和气。   淡淡的扫了两人几眼,口气平板,内容凶狠。   “赶紧排好队,下次再犯就不要怪我手狠!”   队形是按照高矮顺序排的,博远航上前一步站在了排头,苍羽?一顺溜走过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苍夜辰的旁边。   相比着火烧火燎的苍羽?,苍夜辰小小的身体立得笔直,纵使身量还不够,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最让苍羽?感动是是――苍夜辰往旁边站了一点,给苍羽?留出了一个空地,顺便附带了小小的笑容,带着微微的鼓励,安慰人心。   苍羽?的心飞出了半个胸腔。   也许是他傻傻的样子取悦了苍夜辰,美丽如海的大眼睛睫毛微颤,弯出可爱的弧度,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苍羽?的心彻底飞出了胸腔。   不过,心飞出去了,神智尚在,小孩儿好歹步履机械站好了队,只是呆在队列里苍夜辰的身边,半天没听清前面许队长在说什么话。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章 小小澎湃的热血   许队长看着站成一排从高到矮的小萝卜秧子,也没有多废口舌,直接下达了命令――   先绕着内圈跑个五圈。   许队长锋利的眼神一扫停留在倒数第几个小孩儿身上,然后笑得见牙不见脸。   “五皇子,可以吗?如果不行,就跑个三圈就可以了。”   苍羽?还在晕眩,然后就感觉到衣角被扯,站在前一个的苍夜辰又转过头看着他,闪着星辉的眸子似有话要说般。   直到黑影降临,苍羽?听到一身虎吼。   “五皇子!”   苍羽?下意识被吓得一哆嗦,抬起头看到许队长正低着头盯着自己,阳光被宽厚肩背遮挡,一片阴影的面孔上一双严厉的眸子有烈焰在燃烧。   男人伸着一只手掌,粗糙的带着厚茧的指头像五根柱子般牢牢座立在苍羽?眼前。   “五圈,有问题吗?”   在逼人的视线下,苍羽?哪敢问五圈是什么?只有含含糊糊的赶紧点头答应,生怕迟了一步又被这男人比火焰还炽热的目光扫描一遍。   许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退回到众人面前,军姿挺立,光是站着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就是军人,顶天立地的存在!   苍羽?所在训练场就是平时宫里巡逻侍卫所在的训练场,而他们上课的时间很短暂,只有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特意选的训练场训练空隙时间安排的。   此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为炙热的时辰,纵使是初春,仍是烤的人晕晕乎乎,特别是苍羽?平常这个时候都是窝在觜宿宫中午睡,现在只觉得手软脚软,额头上已经有着细密的汗渗出。   一队士兵经过,带起尘土阵阵,如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不远处有鼓声生生不息,敲出密集的节奏,与沸腾的血液共舞,张狂而沉稳,似战场杀敌,冲锋破敌之间仍不忘排兵布阵。   他咬了咬唇,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起刚刚博远航站在训练场边,手指着这里,眼神平静,内里却是燃烧着黑色的凶凶火焰。   十岁的博远航还称不上少年,可是站在一方土地上已经有了指点江山的锋利和震惊。   博远航嘴角勾着骄傲的弧线,手臂微微下垂指着下面的情景,眼睛里苍羽?看不明白却为之振奋的神采。   “这就是耀金的军队,而这仅仅是宫内的,我没有见过边境军队的风采,但是我相信一定是所向披靡的!”   然后,博小神童手指一转指向苍羽?,这回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崇拜。   “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上下午课,习武练操”,博远航眼睛里是刻骨的敬仰,“这是陛下安排的!”   苍羽?为博远航的激奋渲染,同时又疑惑――   苍翼翔,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能让这十岁的少年在谈起他时神色是如斯耀眼!   他有些迷茫,赫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个男人的见识仅限于觜宿宫,除此之外,却是一片空白。   队伍在一步步的前进,苍羽?很快将自己的疑问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现在喘气都困难,哪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如此复杂的问题!   苍羽?深刻意识到,帝皇真是太宠爱自己了,好像长到五岁之前他都没有试过什么是跑,连走路都是少之又少!   许队长不耐烦时时刻刻盯着这群小萝卜丁,早就走到军列里训练,将职责全权交付给了博远航。   耀金皇宫中的小队众多,许队长只是其中一个,平常业余时间教导教导不大的皇子皇女贵族们,任务简单但是责任还是重大。   毕竟未来的帝皇将在这群孩子里产出。   照帝皇的意思是,只需让他们熏陶一下军队的气氛,将身上好逸恶劳的坏习惯改改,并不是真正的军队化管理。   平时基本上采取的都是放养形式,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小承受不了过当的操练,另一方面这里是军队,是宫里巡逻保卫的士兵练习的地方。   当初听说陛下要拿这里当做皇室子孙们的练武场地时,奎斗大统领可是脸黑了大半边,好在听说只有一个时辰后还是选在比较空闲的时段,另一半边脸才没继续黑下去。   自己陛下的举动常常出人与意料之外,奎斗早习以为常,观察了半年后,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陛下果然是英明的主儿。   原来路上还有些娇气的小皇子们经过这么一操练一威慑,确实比之前看上去顺眼多了。   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在最是懵懂无知的时候,这段时间确实足够对一个人的性格起到很大的影响。   等到进入魔武学院后,他们会接受真正的魔法或是武艺上的教导,之前两年的经历会慢慢淡忘,在累的腰酸背用动弹不得的时候却可以下意识的起着束缚作用。   因为――曾经看过有很多的人做着比自己严厉辛苦几倍的训练,却是壮志昂扬,喊声如雷,脚步惊天,气势震撼大地。   那么自己,面对这样的艰辛,又为何做不到!   苍羽?在看到有好几个孩子捂着肚子汗如雨下的跑着的时候,眼睛觉得有些微微的湿润,他突然觉得博远航那么敬仰那个男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明的是――在这里,只有失败,没有放弃!   帝皇给了许队长特权,不必顾虑他们的身份,不到极限就不用考虑。   所以曾经有皇子皇女或官员的子弟耍着娇气,坐在地上赖着不动的情形发生,许队长并没有在意,但是在下课的时候他把人拦住,并且告之――   跑完了才准走!   那孩子当时就傻了眼,对着许大队长又哭又闹耍泼赖皮,却发现打踢在男人身上疼得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时,就只坐在地上大哭了。   在军队里呆久的人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一身的肌肉却是做不得假。   傍晚那孩子的高官父亲急匆匆走来,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把人领走。   因为许队长金刀铁马的当前,扔下特别铁血的一句话――   离开了就不准再进这里!   由此可见,许队长这么横是有陛下批准的,而在耀金,谁都不敢跟着他们的陛下对着干。   那个高官自然明白其中之道,何况能送进这里跟着皇子们做伴读的机会实在是不易,所以当下改安慰为喝斥。   逼着那孩子边哭边叫着跑完了全程。   这是一段辛酸的血史,使得之后无数想偷偷懒耍耍赖的子弟们在行动之前都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小胳膊是否拗得过眼前大队长的大、腿。   帝皇实施这计划是从登帝一年后开始的,起先五年抱怨声迭起,但在看到一批批的成果后,拍马屁的比之之前的抱怨更是以着暴风之势叠起。   苍羽?无从知道这些,毕竟这些要算起来还属于政治范畴,往往皇子们都是由着母妃们告之警醒,而苍羽?自从三岁后身在觜宿宫,一年见不到云妃几次,因此无从知晓。   而苍翼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桃粉和桃红是想提醒,可是她们都是耳听空口无凭,思来想去害怕吓到了本来就不愿上学的小皇子,因此闭口不言。   不过好在苍羽?在震惊中很快的接受的事实,小孩子都是崇拜强者的,虽然他不是,但是前生太过平淡安宁的生活让他对着这样激烈的场面很快骨子里的燥热就被蒸腾了出来。   在呛人的尘土中,小孩儿的脚步在渐渐变慢变虚无,有汗水流进眼睛里引起火辣辣的刺痛,眼前的大地在晃荡,耳朵里已经在出现轰鸣,可是……心脏在一下一下越来越激烈的跳动时,苍羽?甚至能闻到尘土干燥而带着咸腥的味道,耳朵里的节拍声越来越分明。   难受却是可以忍耐,忍耐却是让人有种活生生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在流汗或是口腔里咽喉中已经因为干燥冒着丝丝的鲜血,视线在动摇,脚步在发软甚至连手臂都摆得如此的艰难,头脑里有时像有几十只鸟在尖细的鸣叫,有时又是一片空白只有光和影的离子浮荡。   可是站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奋斗的感觉此刻却是如此的真实无虚假。   这种真实带给他心安实在的感觉。   苍羽?抬起头,看着那轮明晃晃的太阳,突然就很想说:   “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章 感动   不得不说,其实比之大臣妃子们更早适应的是当事人。   其实在正常的生活中,人的血气是和年龄是成反比的,越是年轻,热血越是容易沸腾,激起那股子傲气不服输不认为有自己攻克不下的事情,所以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说法。   这么跑着跑着,练着练着,人在趴下之前,倒是把血气练了个出来。   初次在这次训练场登场的苍羽?小同学非常争气,迈着两个小短腿硬是咬着牙绕着偌大的圈圈竟然也没有落人后。   第三圈时许队长大手一伸把人截了下来,苍羽?突然受袭再加上本就是憋着一口气坚持此时一被打乱双腿就发软,直接挂在了男人结实的胳膊上。   苍羽?没有力气动,抬起的眼皮子底下都是疑问。   许队长两手一把,随随便便就把苍羽?带离了场边,拍了一下小孩儿通红的脸蛋。   “这么拼命做什么?你要是晕了,我可有得好受!”   苍羽?顾不得还火辣辣疼痛的嗓子,嘶哑着反问:   “是父皇……”刚出口三个字,就被男人出声打断。   “不是!”   许用看着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神色的小孩儿,又揉了一把苍羽?湿漉漉的头发。   “今天你是第一次上我的课,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许队长盯着苍羽?,一字一字:   “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量力而为。”   苍羽?闻言想反驳,心里有些不解――不是这人下得命令要他跑五圈吗?   “你想说是我下了命令,是吗?”,许队长不愧是有多年的教学经验,苍羽?眉头一皱,就知道他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要明白自己的分量,我可不希望一会儿你在我的课上半途而废,被抬着回了觜宿宫。”   男人顿了一顿,苍羽?诧异抬头,居然见到了一片纠结的神色。   许队长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目紧缩了半天露出个苦笑。   然后眸光一利,吓了苍羽?一跳,语气却是带着调笑的。   “以后上我的课别在走神,这是第一次,姑且放你一马,以后……”   男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拍了拍屁股,头也不回走远了。   苍羽?愣愣看着这位许大队长玩大变脸,严厉与关怀并存的感学并不坏,他笑了笑,看着跑完了圈正东歪西倒走过来的孩子,脸上有些发烫。   其实不必许队长威胁什么,苍羽?也为自己的行为汗颜,看着博远航走过来有些不屑又有些担心的神色,他突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冲博远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旁边就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   “五皇弟,你没有事吧!”   轻易可辨的关心自清脆柔嫩的音质中流淌出来,刚跑完步的苍夜辰脸蛋不是很红,比起苍羽?的汗湿重衣,这位自然之子显得清爽潇洒,浓重的黑色眸子里都是盈盈跳动的绿意。   苍羽?伸出手,五指微张,看到苍夜辰一怔愣。   白衣小孩儿于是笑得特别开怀,   “四哥,拉我一把!”   两个小时像吹过林梢的风,眨眼之间,无影无踪。   回到觜宿宫的苍羽?没有如风一般刮过,却像台风扫尾般一头撞进了正在批改奏折的男人怀里。   “父皇……”   “父皇……”   “父皇……”   苍翼翔刚刚接稳怀里的小身子,就听到一连三个“父皇”,难得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下意识柔软了眉眼,放松了坐久了的僵硬身姿。   瞥了一眼听到声响寻来的侍女们,苍翼翔就再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放下手中朱笔,男人轻轻拍着怀中急促起伏的背脊,安慰急躁的呼吸慢慢平息。   把下巴轻轻放在苍羽?发丝凌乱而汗湿的头顶上,苍翼翔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一室光影变幻,婆娑的树影映在柔软而绷直的屏风上,映出的是静静相抱的安宁。   苍羽?闭着眼睛,闻着混合在油墨香中冷香味,眼睫微湿,不是酸涩,是一种幸福而柔软的感觉。   那种幸福来源于眼前不紧不松的拥抱,那种柔软甚至由眼前稍显坚硬的胸膛衍生……   男人的鼻息在头顶,比风还微弱,却是比太阳还炙热,暖暖的让人不自觉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父皇,谢谢你,拒绝了我无理的要求,让我可以找回那曾经生命里的缺失……   父皇,谢谢你,让我可以拥有兄弟姐妹还有朋友,曾经渴望的感情可以离得我那么近……   还有父皇,谢谢你,谢谢你的宠爱,谢谢你的包容和耐心,以及对我的信任,纵使这两年的相处不单纯,但是此时此刻我愿意相信――你只是在宠一个叫做苍羽?的小孩……   怀中的气息安定,苍翼翔哭笑不得,这孩子真的是累了,竟然抱着自己睡着了。   苍羽?穿着一身白色训练服早已被沙土染成了黑色,汗水侵湿过后的头发紧紧贴在脖颈上,想必有些不舒服,小身体时不时会扭动一下。   男人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皱了皱眉,胸口的部位都被那张小脸捂出了湿热的触感。   害怕苍羽?闷着,男人轻轻双手微动,将怀里的身体转了一面,却微微顿住。   小东西的脸跟衣服一般尘土覆盖,所以微颤睫毛旁的被湿润过的混沌污痕就变得分外明显。   这么一张花猫脸,却意外的勾起了苍翼翔心底的柔软,轻轻伸出食指微触那处卷长,软软的湿热就在指腹滋生……   有些不可置信,苍翼翔目光变幻莫测,凶光和疑惑交换着闪现,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想立刻叫来暗卫查询小东西一天的经历。   可是小东西在熟睡,在自己怀里安然熟睡,苍翼翔眼角微扫,看到那因干燥而微微起着白皮的小小嘴巴正弯出可爱的幅度。   于是帝皇的眉头展开了,眼里若有所思,嘴角却是相同的弧度――   羽儿,希望我的想法没有错。   可能是累过了头,苍羽?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周围一片昏暗,耳边一片宁静,自然之声外还有一种熟悉的“沙沙”声。   那是狼毫浮过柔软宣纸的声音。   苍羽?很快适应了这样的昏暗,稍稍搜索一圈,就能发现室内唯一的光亮出处。   甚至不需要辨认或是思考,头脑比身体更快传来了讯息――   那是他的父皇,苍翼翔。   “羽儿,醒了?”男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害怕吓到还朦朦胧胧坐在床上半天不动的苍羽?,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夜明珠的光辉。   “不早了,羽儿赶紧起来,父皇马上就叫晚膳了。”   寝宫大门应声而开,冰素领着侍女们进来收拾桌椅,现在在为晚膳做准备。   帝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总管,显然对这么快的速度抱着怀疑态度。   有几个侍女过来似乎要给他整装,苍羽?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衫,身体干爽买没有之前的黏湿明显被人擦拭过,只不过头发还有些黏腻的感觉。   衣服穿好后,苍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梳理头发了,就一溜小跑来到了男人身边。   饭桌上香味升腾,像无形的线牵引着苍羽?的鼻子,觜宿宫的食物无疑是宫廷中最好的,吃个一个月都不见重复的,于是闻着那香味猜菜式菜样也成了他的饭钱娱乐。   苍羽?抵制住诱惑,拉了拉男人的衣袖,不等询问,就赶紧开口。   “父皇,吃饭了。”   难得乖巧让苍翼翔挑了挑眉,看着下面小孩抽着鼻子咽口水的可爱模样,就让他想起那只看到肉就眼睛发亮,最后吃坏了肚子的小兽。   男人眼里的笑意很容易就被苍羽?捕捉。   苍羽?于是加紧攻势,大眼睛闪闪发亮。   “父皇,赶紧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   合上批改了一半的奏折,苍翼翔抱起已经长到自己腰部的孩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好,羽儿说怎样就怎样,父皇听羽儿的。”   想比之前的昏暗,寝宫现在是灯火辉煌,夜明珠配着魔法晶石的光亮照亮了不小空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苍羽?像想到什么,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筷子,只是盯着一处光亮发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章 难为的父皇   有些感动一旦萌芽就开花结果,在苍羽?不知道的时候,男人已经撒下了大片的种子,就等着一朵花的开放带起千多万多的争春。   苍羽?在这个晚上,像是眼界突然开阔了一般,一瞬间就发现了男人明面上和暗处中的种种默默的好。   他会逼他自己喝下一碗苦药,然后会喂下糕点缓解那份苦涩;他会逼他吃自己不喜欢的菜,然后看着他难以下咽的同时自己也忘了举筷;他会在他任性的同时予以包容,然后再过度的时候给予严厉的眼神;他会在他熟睡中保持让他安心的黑暗,然后再睁眼时给他看到灯火阑珊的辉煌。   一点一滴的限制与严厉的背后是男人的包容和陪同,苍羽?眼睛有些酸涩,一直以来,他的目光就像是断续的章节,只看得到被限制的痛苦,却察觉不到苍翼翔默默的付出。   苍羽?有些食不知味的咽下苍翼翔给他夹到碗里的菜,简简单单的一道清爽小菜,让他吃出个五味陈杂,在细滑的豆腐滑下咽喉的一刻,苍羽?听到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地的声音。   一切都很简单,只要将戒心与怀疑放下,其实――真的很简单。   他是他的父皇,而他是他宠爱的皇儿,既简单又让人甜蜜,忍不住就在脸上绽出两朵小花朵。   举着筷子苍羽?打算给自己的父皇夹菜,以表现自己的回报,却犯了愁,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发现面对着眼前的一大桌子菜,他居然不知道男人爱吃什么。   撇了撇嘴,苍羽?虽然不聪明,却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一刻钟之后,苍翼翔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因为眼前堆成小山包的碗实在让他不知道从何下手,而且旁边还有个蠢蠢欲动无时无刻想着加固“山体”的小孩儿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比夜明珠还要闪耀的光芒来自于苍羽?的双瞳,炯炯有神,兴致勃勃,都是“快吃吧,快吃吧”的意思。   苍翼翔不忍拂了他的意,可是被这么热情盯着也真的让见过世面的帝皇有些窘迫而且……有一点儿的紧张。   他能和明显的感觉到苍羽?想通了些什么,有了让他高兴的转变,可是这骤然变化实在让人吃不消。   从上桌开始,这小东西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从夹菜再到入嘴,无论巨细,都以一种过于认真的态度观察着,好不容易移开了目光,苍翼翔还没有得及暗中松一口气,就被食物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炸。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小东西似乎给他夹菜夹上了瘾,自己也不动,只专注于他的动作。   苍翼翔非常明白这难得的细心服侍实在让自己无福消遣,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能拒绝――   每当看到他吃下一口菜,小东西的眼睛就会亮上一分,漂亮让人振奋的色彩致使苍翼翔始终不舍得打破。   “父皇,怎么不吃了?”   听到苍羽?的询问,男人几乎有了想逃避的无奈。   “是不是羽儿夹的菜父皇不喜欢!”   苍羽?的语气有些着急,男人不得不阻止他的胡思乱想,轻声安慰。   苍翼翔有些无奈的发现,他可以在小东西挑食、任性时严厉,可是却无法拒绝这小东西对自己的好意。   男人尽量语句委婉,以不伤害苍羽?兴致的欣慰口气说道。   “羽儿,父皇喜欢你夹的菜,可是父皇真的饱了。”   “哦,父皇吃饱了就好。”   “羽儿,别管父皇了,看你自己的饭还剩了大半,父皇在这儿看着你用膳。”   看到苍羽?眼睛一亮后又黯淡下来,没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的吃着干饭时,苍翼翔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那碗“小山堆”。   “羽儿,父皇把这碗吃完,你也要乖乖用膳,知道吗?”   苍羽?愕然抬头,然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硬是把帝皇看得一愣,有种被算计了的错觉。   小孩儿筷子舞的飞快,真的也就没有再管自己的父皇,径自开始了大快朵颐。   有些油腻的食物香味下,时光安静而美好,在两人的身后,只是静静站立的冰素看着无奈有好笑的帝皇眼里是深藏的笑意。   第二日下午,被操练完睡得正香的小人儿被叫醒,被侍女们收拾了半天后,终于理清了刚刚听到的话。   醒来没看到苍翼翔的微微失落立马被兴奋所打破。   教他琴艺的老师来了,根据桃红桃粉说,这位琴师可是在皇宫出了名的厉害,苍羽?虽然不是追名逐利之辈,但是听了后心里淡淡的喜悦却是流淌开来,如涓涓细流却是挡也挡不住。   听到琴师已经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等候,苍羽?匆匆就想抱着琴跑过去,无奈古琴颇重,光是从琴架下拿下来对于苍羽?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任务,更何况是抱着跑。   桃粉好笑的轻轻端起了琴。   “五皇子还是奴婢来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让苍羽?一阵脸红,咳嗽了一声,虽然知道桃粉办事素来稳重,还是忍不住说道:   “桃粉姐姐……”无奈话说到半句就被另一边拿着香茗香薰的桃红打断,还没到二十岁的小丫头一脸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五皇子,我们一定会把你的琴给摔着的,要是损坏了一点儿我就受你处置,是不是,姐姐?”   桃粉无奈的听着自己妹妹有些逾越了的话语,感觉微微的不妥,但还是照应了桃红的话。   “五皇子,奴婢会好好拿着的,奴婢一定会保护它不受到损伤。”   桃粉照顾了苍羽?五年,知道这琴在小皇子心里不一般,似是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要,抱着琴的手又紧了紧。   苍羽?被说得一脸尴尬,心里也知道自己是担心的过度,听到桃粉的话,赶紧回道: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是羽儿不好,姐姐切勿再这么说,在羽儿心中,姐姐自是比琴重要。”   听到苍羽?的话,桃粉心里一阵感动,她没有再回话,只是眼里坚定的光芒更加闪烁,反倒是桃红没大没小的摸了摸苍羽?的脑袋。   “嘻嘻,小羽儿长大了嘛!”   在桃红的心中,眼前的孩子始终是她和姐姐在云宫小院中可爱有时候有点傻傻的小孩,看着苍羽?如今会关心人,从囫囵不会言语到现在可爱懂事常常语出惊人,桃红由衷的感到高兴。   她不像姐姐成熟锁得住心事,来到觜宿宫以后,因为陛下的存在,她们都不能像以前那般和苍羽?亲近,可是看到陛下是真的关心苍羽?,失落也就稍稍被骄傲所取代。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跟苍羽?亲近亲近,她自是抓紧时间说说话。   只是一行人打打闹闹,这么一耽搁,等来到后院的小亭时,又是一刻钟后了。   越走近小院,一行人的脚步就越轻,就连一直没停过嘴的桃红也没再发出声响。   人未到曲先闻。   并不是多么美丽婉转的音符,但是清新自然,融入在这午后,没有突兀,没有乍然,只有淡淡的和谐融合其中。   起先都没有人注意,苍羽?也是听着桃红一路的唠叨,然后突然在某一时刻意识到――啊,有人在弹琴!   委婉而细腻,融入余阳,流水,微风中,断断续续,仔细听时,却又没了踪影,可是走几步后,脑海中又突然响起了细微的衬音。   这琴音与周围相容,有时却又衬托着午后的一片熏然。   苍羽?变得有些迫不及待,朝着声源地一步不停。   这院子虽然说是觜宿宫的后院,但是距离苍羽?所住的帝皇寝宫相距其实不近。   所以当苍羽?视线里出现小亭的轮廓时,已经有些气喘了,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前世,今生的身体如果再不操练操练估计以后很可能成为四体不勤的小胖子。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章 别样   据说弹琴人都有超人一等的听力,苍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当他们走近时,只闻最后一丝几不可闻的低音堪堪停歇。   小亭建在一个小山上,被包围在高树百花中。   耀金的里的小亭也大多是这样的格局,可是此刻怎么看怎么有种曲径通幽的妙感。   绿树红花间,苍羽?隐约见到垂手站立的身影,不高不瘦,不矮不胖,御风而立,总之,是怎么看怎么有“大师”的风范。   经过桃红的一路唠叨,苍羽?对即将要见到的人已经有了一番基础了解。   当然这了解其实是挺有限的。   楚弦锦――耀金皇宫第一乐师,一手素琴弹得出神入化,平时深居简出,不是重大晚宴基本都看不到其身影,除此之外,背景不详,年龄不明,性别嘛,应该是个男的,但是面貌……   桃红说到这儿的时候,不敢对视苍羽?的兴奋的双眼,俏颜上闪现一抹尴尬。   她也只是听宫中传闻,据说这楚锦弦傲的很,除了陛下外,似乎没有几个人请得动他弹琴。   所以知道苍羽?的老师居然是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第一乐师后,两姐妹一面欣喜自己家的皇子深的陛下喜爱,一面又为苍羽?暗暗担心。   担心的是什么,不用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弹琴的人是不是都爱偏爱素白?   总之,苍羽?看到那一身白衣时,脑袋里就跳出这么一个不合乎场景的词语。   他暗暗打量,真的是一身的白,白鞋,白外衣,白里衣,视线往上,吸一口气,居然还带了一个白色面纱。   不过好在苍羽?就是本着学好琴艺的目的来的,所以相比后面的几个侍女,他的神色真的很镇定,兴奋之情也没有稍稍减少。   “楚、楚老师。”   苍羽?吞了口口水,在面对“高手”面前他总会有些捉襟见肘的尴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冒犯了别人。   白纱帽微微抖动,白衣人转身回到了早已摆好的琴后,手指轻轻抚摸那琴弦,温柔的手势不难看得出他的珍爱。   苍羽?愣了好半会才反映过来刚刚纱帽抖动就是冲他打招呼的意思,赶紧坐在桃红桃粉已经准备的小案前,学着楚弦锦的样子,两手放在琴弦上,心里是一片紧张。   那边,桃红桃粉准备的香茗熏香已经飘散出淡淡的香味,随着风势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小亭。   香味并不浓郁,茶香的清新混合着熏香的悠久沉积围绕在鼻端,很快就入侵了整个嗅觉。   苍羽?按着琴弦却觉得额头见汗,不为其他,只因为前面安静端坐的人面前只有一把素琴,案上一片光洁,这让苍羽?觉得自己排场是不是太大了。   偏偏桃红没有看到自己家主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神情,端着茶一脸的心疼劝道:   “五皇子,喝口茶吧”,桃红还一边拿手帕给苍羽?擦头上的细汗。   “看这累的!”   桃红的口气带着点抱怨,听得苍羽?的身体越坐越僵,看着对面一身简洁朴素的人,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纨绔子弟。   幸好桃粉不像自己妹妹那般没眼色,在苍羽?就要抬不起头的时候很明智的阻止了妹妹的行动。   “桃红,五皇子要练琴了,别老打扰。”   女子听后有些不满,但好歹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苍羽?低下去的头总算又可以抬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透过一层面纱,苍羽?总有对面的人正在面露讥笑的错觉。   “五皇子,可以开始了吗?”   和刚刚的琴音一样轻扬的嗓音,可是却失去了飞花暖阳的温度,苍羽?本能的感觉到有些冷。   白衣人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在案上后被桃粉上前拿了回来。   苍羽?接过后就看到上面四个大字――“基础练习”,清隽秀气的四个字竖在页面右边,工工整整,只不过写得有些大,刻意摊开来的一笔一画,似乎是怕读者看不懂。   而这个唯一的读者却是捧着一本书如获至宝。   翻开第一页,就是毛笔勾画的简易琴身,旁边表明了各处的配件名称,还有起的细微作用,精细简洁,书写者显然对琴知之甚深。   第二页到后面十几页,都描写着都是图配字,仔细说明怎么勾挑捻拨,最后几页就是一些基础乐谱,简简单单的几页纸,确实是基础中的基础。   在苍羽?翻看的空隙中,乐声再起,却是楚弦锦又弹起了琴,怡然自得的样子,显然不打算亲自指导苍羽?一二的样子。   桃红有些不悦,可是她是下人说不了什么,本来想着苍羽?可能会要求一些,可是小孩儿自顾翻着着书籍,然后就在自己的琴上左摸摸右摸摸,看样子是打算将琴的构造琢磨个清楚。   苍羽?练琴的时间也就一半个时辰,可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兴奋也是很快就磨光了,他发现――   弹琴真的不是自己能学的!   光是保持坐姿对他都是一种煎熬,别说到现在连“哆来咪”是哪几个弦弹出来的都不知道。   听着楚弦锦指下流出的乐符,他真的很好奇,那么美妙的音乐是怎么弹奏出来的。   夕阳西下,余晖在楚弦锦白衣上打出金色的轮廓,配着晚风飘飘,怎么看怎么美好。   琴音收尾的时候苍羽?还自是沉醉,他喜欢听别人弹琴,即使是弹得不好,苍羽?都总能拿出极大的热忱来对待。   这一点让很多人都吃惊,就连他本人都觉得奇怪,可是一旦听到琴的声音,心里就会变得安宁,即使不堪入耳,苍羽?也能将一个一个音节分开来品味,体验每一个音符的高低音调,是长音还是短音,是勾还是挑,是乱扫还是一按。   苍羽?是天生爱听琴的。   余音回荡半晌,苍羽?抬起头发现楚弦锦已经抱着琴准备离开,却是突然就站定了身体,然后就柔柔一拜,如流水般的声音听得苍羽?一愣。   “弦锦参见陛下。”   苍羽?转头,才发现自己的父皇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身玄黑袍服丝毫不被傍晚的昏暗所掩盖,反而更衬托出男人如暗夜般深沉高贵的气质。   苍羽?扶起楚弦锦,微微一笑:   “不是说过么,弦锦不必如此多礼。”   “陛下,弦锦一届平民,而且陛下对弦锦恩重如山,弦锦又怎么敢仗着恩赐废弃礼法。”   一番话说得情义并冒,可是显然也是楚弦锦的内心话语,男子轻轻笑出声,清脆而悦耳,合着此时百鸟归巢的婉转鸣叫,别有一番风味。   苍羽?看着面前礼贤下士的经典场景,一时说不出话来。   苍翼翔自是比楚弦锦来得强壮,此时轻轻搀扶着柔弱一些的白衣男子,苍翼翔霸气凛然的眼角眉梢闪现柔情,楚锦弦怀抱素琴身姿文雅,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以晚霞为背景,以鸟啼为音乐,所有的种种,在苍羽?的眼中,渲染成美好写意的画卷。   苍羽?站在通往山下的蜿蜒小路上踌躇不前,不知为什么,一句“父皇”就凝结在了口里,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   最后打破这份纠结宁静的是苍翼翔。   “羽儿,赶紧下来,站在那儿小心滑倒了。”   听到男人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声音,苍羽?却觉得有些刺耳,有些慌不择路的就往下跑,然后就不负众望的差点滑倒。   通往小亭的小路,可能因为要融合在这片自然风貌中,所以修建的特别返璞归真,若不是泥土下隐约可见砖石,估计这小路多半以为是被路人踩出来的。   正值黄昏,湿气上浮,泥土就变得有些湿润,苍羽?心不在焉之下,摔倒绝对不是不易之事。   幸好桃粉一直贴身注意着苍羽?的情况,及时扶住了倾斜的身体,避免苍羽?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出丑。   可是……人是扶住了,桃粉两只手不能两用,古琴“彭”的一声撞到了地面上,然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框框当当”的一路摔下了小路。   苍羽?呆愣愣看着,看着那把陪伴了自己四年有余的琴一番翻滚后停了下来,一路敲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似乎要比自己乱弹下来得还要悦耳动听。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八章 沉溺   最后掉地平息的一刻,像是骤然拔高的尖音,在苍羽?的心弦上拨出想要尖叫的力度。   一把挣脱桃粉的搀扶的手,他一路跌跌撞撞跑下来,将染上泥土的琴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苍羽?没有说话,也没有太过度的反映,他只是像抱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宝贝般,一个背影让所有人看出他的孤绝和坚定。   白纱笼罩下的容颜闪现过一丝不安,还有一点连主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   “陛下?”   楚弦锦轻轻叫了一声,换来苍翼翔一句温声回应。   “弦锦,先回去吧,朕没空时会去看你的。”   充满柔情的话语却在男人有些焦急的眼神下变质成一种敷衍。   咬了咬唇,楚弦锦压下心里的疑惑,终还是用那人最爱的声音缓缓说道:   “那弦锦先告退了。”   看到苍翼翔似嘉奖的笑容,白衣人隐藏在宽松广袖下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了。   苍羽?摔倒的那一刻,楚弦锦并不是很在意,他与五皇子无亲无故,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任何的交集。可是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是那一瞬间扶着自己的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现在……手臂仍有余痛提醒着一刹那的真实。   那是一国之君,高贵无比,单单站着就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楚弦锦明白,很多时候,只要这个男人对着他微笑细语几声,自己就能心满意足了。   渐渐离去的身影隐藏着世人不可知的似呢喃似质问的叹息――楚弦锦,你还要多贪心呢!   苍翼翔没有听到白衣人的叹息,更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全副心思已经放在了半天蹲在地上不动的苍羽?身上。   一群侍女比他来得要焦急,团团围着苍羽?又是关心又是自责,热闹非凡,反而把他这个帝皇给遗忘在了一边。   苍翼翔此刻也没心情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计较,走到小东西身边,身边自带的气压很容易就给他开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蹲着的苍羽?并似乎察觉到阴影的降临,茫茫然抬起头,看了男人半晌,语气空灵,条理清晰。   “父皇,羽儿抱不起琴,怎么办呢?羽儿都已经五岁了,可是还是抱不起一把琴,羽儿是不是很差劲儿!”   “羽儿?”苍翼翔皱眉,小东西的神情很平静,可是这样才让男人觉得不自然。   这小东西如何珍爱这把琴他可是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苍羽?不爱弹琴爱听琴,他也是明白的。   苍翼翔以前以为苍羽?对这把琴的喜好只是源自于小孩子的占有心理,他曾经给他找来了其他更好看,音质更佳的琴,可是发现这小东西虽没有不屑一顾,但是也就是仅仅的赞赏一下就没了下文,唯独对原先那把情有独钟。   对,情有独钟――跟刚孵出蛋壳的小鸟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妈妈似的,苍羽?虽懒,让帝皇嫉妒的却是,对这把琴的维护。   那么喜爱的眼神,往往可以跟自己那爱武成痴的大统领擦拭自己宝刀时的神态相提并论。   桃粉在一旁急得都快哭了,又不敢去抢自己主子的宝贝,可是要扶起苍羽?的时候又被阻止。   “五皇子,都是桃粉的错,五皇子,你快点起来吧……”   苍羽?还知道安慰自己焦急的侍女。   “桃粉姐姐,羽儿没怪你,你别哭了,羽儿马上就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苍羽?的身姿却是不动。   男人的眉皱得更深了,突然上前一俯身将苍羽?连人带琴抱了个满怀。   旁边侍女惊呼后掩嘴,苍羽?抬了下眼皮后又放下,苍翼翔没有说什么,抱着怀里的人快步走回觜宿宫,侍女们不敢多嘴紧紧跟随在后。   事情居然也就这么解决了,桃粉望着前面男人挺拔的身姿,眼里有深藏的忧虑。   真的没事就好了,就害怕自己的小主子什么事儿都藏在心底。   桃粉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有一个希望,可是却是说不出口的希望。   ――希望她们的陛下是真心,不要辜负了小主子的信任才好。   苍羽?一点一滴的改变,桃粉都看在心底,他的那些不同寻常的反常她也知晓可是却深深明白那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只是如今看到之前总有间隙的父子两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桃粉由衷开心,可是另一面越来越明显的怪异之处就更让她担心不解。   桃粉有时候真是羡慕妹妹的单纯无知,可以将一切变化看成是自然而然,同时贴身照顾的两人,如今却是两种心境。   她无法将苍羽?突然开窍变得言语利索思路清晰看成是理所当然,或者是将苍羽?和云妃之间的淡漠看成是皇家无情的表现。   五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呢,桃粉仔细回想,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大概还抓着她们的娘亲有些口齿不清的要糖吃吧!   苍翼翔撇下了一众的侍女,带着怀里的小人率先回到了寝宫,依旧维持着抱姿将自己安置在了寝宫的大床上。   男人也不着急,把玩着苍羽?的头发,似商量般劝哄:   “羽儿,把琴放下,父皇喊人来擦一擦,保证一会儿就完好如初了。”   听了这话,苍羽?果然振奋了一些,抱着琴的手松了松,却是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苍翼翔只好再再接再厉的诱哄有些固执的宝贝儿子。   “羽儿,这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把主人弄脏的。”   “会吗?父皇!”   苍羽?抬起头直直看着苍羽?,,眼神执着,这让向来沉稳从容苍翼翔差点说不出口接下来的话。   琴当然是没有感情的,苍翼翔无比清楚这个道理,可是他现在奇异的有些良心不安,第一次有了他一个大人欺骗一个小孩子的可耻感觉。   “会的。”男人的怀抱有些锁紧,喉咙也有些干涩。   苍羽?却像是突然想通了所有事一般,出乎意料的容易,将琴放在了床上,然后转过头寻上男人的双眼带着微笑说道:   “会的,父皇,我知道。”   苍羽?甜美的微笑不变。   “父皇,我是不是该夸奖你,能忍受我的魔音贯耳两年的时间。”   苍羽?说后笑容越发甜蜜,真的就跟一个和自己父亲耍娇的孩子一模一样,可是心里却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紧密锣鼓声,敲得他心神不宁,拼上全部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看上去表里不一。   饶是如此,嘴边的太过甜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刻意的嫌疑。   聪明如苍翼翔怎么会看不出来,摸了摸他的脸蛋,指尖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语气里却有着不赞同的成分。   “羽儿,不想笑就不要笑,父皇不想看到你这样,而且……”苍羽?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羽儿虽然弹的不好听,但是应该也称不上魔音贯耳,而且你还小,练个几年就能弹得好了。”   这么柔和体贴的话语,如果是其他人,多半要感激涕零,若正好还是苍翼翔的妃子,肯定会面含娇花,半是含情半是羞涩的呢喃一声:   “陛下……”欲语还休的诱惑必是少不了。   可是此刻在这里的是苍羽?,是听了这话差点保持不了镇定的苍羽?,是对帝皇的柔情始终半信半疑的冒牌五皇子。   他闭了闭眼,然后尽量保持着平缓的语速。   “我说的是自一岁抓周后到测试前的两年。”   苍羽?没有再用“羽儿”的自称,此时此刻是以着“游信”的角度,那个还没有搬到觜宿宫前享受帝皇宠爱的孩子的角度来跟男人进行这场交谈。   苍羽?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一移不移,不是要抓住苍翼翔脸上任何的波动,而是明白自己只要一转头就再也不敢和他对视同时,他增加的还有自己的气势,他要让这人真的相信他是知道内情的,虽然实际上,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疑问。   苍翼翔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曲解意思,或是只是……在套他的话?   他真的不懂,可是不懂又怎样?   苍羽?明白他只是憋不下去,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然后男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温柔而关心,严厉而体贴,像自己曾经在脑海中杜撰的父亲模样。   他曾经想过很多,多的有很多都忘记了,可是最终还是在这份宠爱中沉溺,而现在他心甘情愿让自己沉沦。   如果说两年前,苍羽?还可以拒绝因为苍羽?的帝皇身份而拒绝他的关心,那么经过了昨晚,他在这一点上就成了有心而无力,他的心拒绝了他对这份温柔的排斥,让他去正视而不是逃避。   也许……马上就有会有个结束了,不坏最好,不好那也只能听天由命,白衣小孩儿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只是眼里隐有湿润闪现出卖了那份不愿现身于人前的脆弱。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九章 被打   苍羽?的倔强苍翼翔看在眼里,虽然这是设想中迟早会有的一步,男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后悔,将苍羽?有些僵直的身体揽到怀里,男人缓缓沉沉的开口:   “羽儿,不要贬低自己,若是真那么难听,父皇怎么还会在你的窗旁站上两年。”   男人的话语间接承认了苍羽?的猜测,原来在来觜宿宫之前,他真的被苍翼翔观察的清清楚楚,那他那些装傻的行为呢?   苍翼翔在看着自己演戏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暗自取笑呢?   苍羽?不停搜索着那两年期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出些什么,可是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男人就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明明白白时,身体就不由的颤动。   这一点他早已怀疑,本来以为听到时可以平静以待,孰料却还是情不自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苍翼翔缩紧自己的怀抱,将开始挣扎的苍羽?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胸膛范围内。   “羽儿,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去观察你的,更不是去监视你,否则,你认为你可以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有些焦急的男人甚至忘了自己的自称,可是看到苍羽?如此激动的表现,他的内心也不太平静。   苍羽?赫然回头,眼睛微微泛红,语气带着刻意的讥讽。   “那么请问伟大的陛下,你观察了两年,得出了个什么结论?值得陛下让苍羽?苟活至今!”   五岁的孩子声音软糯,很多时候口吃都不会太清晰,苍羽?就算是梗着脖子说话发音都有点像撒娇,此时出口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质问语气,混合着受年龄限制的童音还有成熟的话语听上去本应该是很怪异的,可是男人听到那微弱的鼻音后直觉得有丝丝的心疼在胸腔里慢慢滋生,同时伴随的还有不断上升的无名之火……   苍羽?是他唯一带在身边养了两年的孩子,他可以允许这小东西对自己有戒心,有怀疑,但是不能容忍苍羽?的妄自菲薄!   苍羽?一瞬间是有察觉到冷风扑面的,还没来得及打个哆嗦,就被一双大手撂倒在男人的腿上,而且还是以背朝上的姿势,视线范围内只有寝宫内装饰的精美地毯,背后的情景莫辩。   这样的状况下估计没有几个人是可以安安心心不挣扎的,苍羽?一时忘了之前自己的质问与气氛,只想摆脱这种“我为鱼肉”的尴尬姿势。   可惜,按在他背上的手坚定有力,像根柱子般扎根地底深处,稳定且坚决的将苍羽?固定在了男人的身体砧板上,任他如何挣扎也只是濒死前的一场闹剧。   “苍翼翔,你做什么,放开我!”   小孩儿挣扎不出男人的手掌心,就开始了肢体报复,一边骂一边不断扑腾,直到大-腿一凉,就算没有看见,在布料的摩擦声中一条裤子离他而去。   “你说我要做什么?朕的好皇儿。”   “看来朕平常是对你太好了,羽儿都敢直接连名带姓的叫朕了。”   与男人温柔带着笑意的语气不一样的是夹着风声的落掌,打在苍羽?充满弹性饱-满多肉的屁-股上就是一种闷闷的声响。   男人是下了狠心的,巴掌打的是结结实实,那声响也是结结实实的,带着雷霆之势,如密雨般落下,没有鼓声的铿锵空洞,却是一样的密集均匀,在苍羽?的小屁-股上弹奏出另一番别具风格的惊心动魄。   苍羽?还没来得及体会第一个巴掌给他带来的震撼,就被连续的巴掌声给惊住了,比肉-体的闷痛传导得更快的是他的听觉,“啪啪”的连续声响让他一瞬间有眼前迅猛一黑的错觉。   “苍翼翔,你个混蛋,大混蛋……”   巴掌声继续落下,声音还有加重的倾向,男人的口气云淡风轻。   “哦,羽儿,还敢骂朕,看来这两年你对朕的怨气还真不少,朕不好好回报是不是太对不起你。”   苍羽?咬着牙齿,比忍受屁-股上疼痛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就算是师傅,都没有这么打过自己,师傅常常是用竹板代劳,而不是像苍翼翔这样用手掌给他最真实的疼痛感受。   心中百转回肠,像是打翻了的作料盒,除了甜,酸、苦、辣、咸的滋味统统都有。   苍羽?握着拳头,索性一头埋入男人大腿间,打算硬撑,不服输的话语不甘寂寞的蹦出,声调虽然闷,但是语气倔强将主人不服气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苍翼翔,你有种……就打死我!”   小孩儿被打得头脑发昏,屁-股发烫,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语里都是赌气的意味,似乎每个到叛逆期的孩子被跟父母说教责打时都是这么一副硬骨头的表现。   只不过他的话骂得特别的有意思――苍翼翔当然有种,他的那些兄弟姐妹甚至包括他自己不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明,男人并没有被这句话刺激到,掌速仍然均匀,不快不慢,有着固有的节拍,虽然没有了疏忽而来的惊吓,但是明知下一秒会被打瘸无法避开的沉重感似乎更加烧灼着人心。   每一下,打得苍羽?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只为那么多巴掌落下后男人下一次也始终能找到一块新的场地加以折磨,像一块块拼图密密麻麻,见缝插针覆盖住了苍羽?臀上全部的平面。   在苍羽?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笑得温柔而残忍。   温柔的是眼角眉梢的舒展的弧度,残忍的是映着自己直起直落的手掌的眼睛中坚决的神色。   手疏忽停止,改而轻轻柔柔抚-摸着创伤严重对触感特别敏感的小屁-股,苍羽?抖了抖,触不及防的情况下,差点就想咬住男人的大-腿来忍住差点若口而出的呻-吟。   不管苍羽?是不是心中还憋着一口气,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还是因此松了一口气。   “混蛋……怎么不打了?老子不怕你,你继续啊!”   松了气的苍羽?和大多数挨打的孩子一样,嘴巴不受控制又开始招惹是非。   同时,苍羽?挣扎着脱离苍翼翔的膝头位置,却发现背上卡着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呵~”,苍羽?听到背后男人低沉而磁性的笑声,带一点点宠溺的意味。   “羽儿,叫朕。”   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小孩儿刚被打过头脑还有些混沌,被男人柔和低迷的声线一诱-惑,不自觉就回答了。   “苍翼翔。”   有些迷糊的声音并没有让苍翼翔手软,男人的眼睛一眯,手掌高高升起,又重重落下,挟着破风之声重新降落在了那一片柔软之上。   只不过这次带着撞毁大地的冲劲和狠劲。   苍羽?小小的身子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若不是被按着估计早已高高弹起,饶是如此,主人也是半天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只不过身体有男人的抑制,但是嗓子没有相应解决措施,稚嫩的尖叫声冲破喉头,因为一番变故折腾气弱的细细小小,但是有股声嘶力竭的错觉。   苍羽?反弹过后彻底挂在了男人的膝头,半天没有动静。   可是即使这样,似乎身后的帝皇也没有准备放过他的趋势,男人的声音依旧柔和,苍羽?甚至觉得甜的发腻,同时发腻的还有他的嗓子,甜甜的带点腥味,让他想作呕,却硬生生忍住。   “羽儿,叫朕。”   同样的话语换了仍是同样的回答。   “苍翼翔。”   然后又是一声巴掌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因为有所准备,苍羽?闷哼了一半后及时刹车。   “羽儿,叫我。”随着自称的变换,男人的语气变软,带上了诱哄的意思。   苍羽?咬了咬已经麻木了的唇,眼睛一眨不眨,出口的仍是不变的答案。   “苍翼翔。”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无意外的传入耳朵引起耳膜的共振。   “羽儿,叫我。”   “苍翼翔。”   “啪……”   “羽儿,叫我。”   “苍翼翔。”   “啪……”   …………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章 纷飞的光年   这是一场在有声中进行的无形较量,较量的两方没有赢家,只有输家……   臀部已经被打得发麻了,木木的几乎没有知觉,反而让疼痛变得容易忍受多了,打在身上像是隔了一层垫子――一层由又肿又胀的肉做成的垫子。   苍羽?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顺着男人有节奏的拍打声源源不断的从胸口流淌而过然后借由断断续续的呻吟流出了体外,眼前空茫一遍……   手掌松了又紧,回答问题的答案机械的从机械的脱口而出,已经不知道坚持的是什么了,脑海冷热交替,他沉浮其中,任由自己一寸寸沉浸到一片虚无之中……   隐隐约约中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说话,还没等他辨认出是谁的时候,那声响又消失了……   于是耳朵里又只剩下了单调而规律的拍打声,苍羽?心里静的出奇,听着听着竟然微微笑了。   他听出――自己的心脏在随着那节拍而共振,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在他的胸腔中鼓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苍羽?身陷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中,突然一个哆嗦清醒过来,比凉风的吹拂还要让人敏感的是男人温热的掌心,即使那个地方已经因为红肿而一片火辣灼热,但是属于男人的温度还是分外清晰,抚摸在已经除掉了最后一层里裤的肌肤上的感觉鲜明带着让苍羽?窒息的温柔。   苍羽?可以感觉到男人手指移动的路线,他的手指微凉,比起掌心来更受火烧火燎的肌肤的喜爱,苍羽?不自觉的就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到那根手指上,微微失神,竟然连挣扎也忘记了。   周围都是熟悉的冷香气息,不知何时开始自己的生活就离不开了这种香气,只要闻到就会习惯性的觉得安心。   眨了眨眼,似乎此时才明白过来,苍羽?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差点呛到,嗓子在不断的嘶喊中受到损伤,苍羽?捂住嘴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于是当眼眶发热脸颊微湿时,于是就有了一个好的借口来解释。   偏偏有人不放过小孩儿最后的坚持与执着……   男人小心翼翼的抱起苍羽?,带着骤然加深的冷香凑到他的耳边。   距离很近,苍翼翔的一言一语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他敏感的耳朵尖在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时开始发热发烫然后再逐渐的变凉,连带着思维都开始冻结……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此刻格外的带上低沉的嘶哑,更添魅惑,这样的嗓音和男人平时的冰雪之声一点都不一样,给人一种如沐夏日熏风的错觉,一个不小心全身就变得懒洋洋的只欲闭上眼睛享受。   苍羽?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那只是他的本能,带着微微的警惕还有一丝复杂的感情,自己在期待这人说什么呢?   苍羽?对自己的心里不解,微微弯了弯头,然后耳尖就擦过了一片柔软,温热还带着一些坚硬的感触,苍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听到了男人似叹息般的无奈:   男人在他耳边说:“羽儿,对不起,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来观察你,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来和你相处,却发现始终走不进你的心里。”   苍翼翔搂紧了怀里的孩子,想要像往常一般摸摸那颗有着柔软秀发的脑袋,却发现手臂在微微发颤,似乎上面绑上了千钧的重量,男人没有再尝试抬手,而是握住了垂在身边的小手,小小的手掌一片冰凉的湿润,苍翼翔一阵心颤更加握紧了那只还没有自己手掌一半大的小手。   发现那肉肉的一团只是一颤后并没有缩回,男人嘴角勾出了一个微笑,只不过却有些无力。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能拉着这小东西的手,享受那份肉嘟嘟柔软的触感,闭上眼睛,就能闻到那种甜而不腻的奶味,那是他的羽儿特有的味道,第一次闻到时似乎就意外的喜欢。   可是不是这样就代表了一切还能照旧,有些事情一拖再拖后其实还不是同一个结果。   “羽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觜宿宫,也不喜欢皇宫,我不再勉强你了,只要到了七岁你出宫去魔武学院后就不用回来了。”   怀里的孩子终于有了些反映,从苍翼翔的角度,可以看见苍羽?微微缩起的白皙脖子,白亮而光洁,有着细细的小毛泛着微微的光泽顺服的贴在主人的脖子上。   “可是,羽儿,我会在你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派暗卫保护你的安全,父…,嗯,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还有,你放心,一旦你有了能力足以应对一切危险,我马上收回暗卫,毕竟……皇家的暗卫也不是无聊到没事干的。”   男人干笑了两声,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词穷的时候。   可惜,那个孩子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只有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表明主人是清醒的,听到了男人说的每一句话语。   苍翼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仍是那个漠视天下的帝王,深沉的黑眸锐利而无情,只是抱着苍羽?要放在床上时动作温柔无比。   不回头的离去,只是步伐优雅,脚步却是有些空虚,犹豫聚集在了脚底黏着地板不让人动步。   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挫败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个孩子看上去可爱单纯其实什么都看得太通彻,所以苍羽?在享受着帝王的宠爱时却无时无刻不保留着戒心――   苍羽?能在他身边睡得安安稳稳,快乐的流着口水,却会在他离开时呼吸突然变浅;也会在用膳时对帝王的饮食挑挑拣拣,却从不会给他夹自己喜欢的食物,从来送到碗里的都是他常吃的菜色;苍羽?会在他的帝床上无所顾忌的打滚,却在以为没有关注他时神色寂寞的望着放在对面格子里的爱琴;苍羽?会在他回来时欢欢喜喜的迎接,却总是将‘父皇’二字吐得含含糊糊……   其实所有事情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他苍翼翔是耀金的帝皇,无人敢违逆,更能保得苍羽?的安全,却是仅仅如此,从来都没有作为苍羽?的父皇而被承认过。   仔细回想,男人不由苦笑,这小东西似乎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戒心,本来以为昨天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天却居然面对着这种的局势――   是自己搞砸的吗?   苍翼翔握紧了拳头却倏然放开……不,他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男人的脚步开始加快,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叫喊,很微弱的声音,像是错觉。   “苍翼翔……”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向着门口前进,却随后被一声似尖叫似哭啼的叫喊吓得顿住。   “父皇!”   苍翼翔僵硬的准过头,期间似乎听到了肌肉嘎嘣作响的声音,男人转过来的脸上一无表情,只是眼睛黑得吓人,隐有漩涡在里面旋转,勾人心魄。   里面的孩子似乎在前一声嘶喊里耗费掉了所有的力气,之后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虚弱而无力。   “父皇,不要走……”   “父皇,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然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扩散在黑夜中的烟火,所有的声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男人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脸色一变,就以比离去时快得多的速度跨到了床边,却在看到空无一物的床时所有的表情都定格成了担心,还有一丝隐藏起来的害怕……   男人站在床边,极力压下喧嚣的着急和怒火,残余的理智告诉他――   苍羽?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声息的消失掉,上一回,小兽也是因为自己被吊开才被人带走,这次自己一直站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刚刚自己心情动荡,有人潜入了是不是也没有察觉到,这么一想,眼眸瞬间变得凌厉的男人将房间马上扫视了一遍……   紧紧关闭的窗,没有异样的器具,空气中也没有丝毫陌生人的气息,气氛安宁,夕阳的光晕将窗纸染成了美丽的橘红色,苍翼翔似乎能看见那个孩子仍坐在床头随着光影的变幻自得其乐的愉快身影。   可是那个身影的主人却不在了……就这么突然的在自己眼前消失掉了……   男人一时间只觉得那光晕无比的刺眼……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一章 契约   当微弱的呜咽声传入耳朵时,男人又一瞬间的怔愣,眼里精光一闪然后行动迅猛的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   幸好如他所料,当一角的白色毛团映入眼帘时,苍翼翔的冷静才终于归了位。   小兽瞪着金色的大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男人,苍翼翔很容易就看见了他眼角的泪水,还有明明白白的不可置信。   显然苍羽?本人比苍翼翔来得还要吃惊!   苍翼翔没有叫小兽过来,而是主动走了过去,将僵住的小东西抱在了怀里,轻轻开口:   “羽儿,不想要父皇走吗?”   久久的静默,男人并没有着急,甚至不像是在等答案的样子,只是眯着眼睛似享受一般摸着小兽身上柔软的白毛。   只不过感觉到轻轻的蹭动摩擦着自己的胸膛时,苍翼翔笑得舒心而满足。   “羽儿,这次答应了父皇就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从此以后,你就是耀金的五皇子,有一天会是殿下,最后可能是这耀金帝国的陛下,若是哪天你想离开,父皇就算是禁锢也不会再允许,你可明白!”   完全不由人商量的严肃语气,甚至带点命令的霸道,男人说的不紧不慢,仅仅是一种陈述的公事公办,可是苍羽?奇妙的就是能听懂那里面暗藏的骄傲。   小小的毛团微微颤动,不知道是为帝皇所说的未来激动,还是因为帝皇话里的决绝而害怕,可是那颤抖很快就停止了,小兽这次的反映来得很快,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有了选择,现在面临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小兽抬起了头,面部的毛发有些混乱,但是不阻碍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没有逃避没有闪躲,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男人。   此前,他已经退出了男人的怀抱,用自己有些脱力的四肢尽量稳定的站在柔软的床上,尽量扬起自己的脑袋争取与男人的目光对齐。   两相对视之间,一切已经明了!   都是心思通畅的人,又是相伴了两年,如何会不懂彼此眼神中的含义。   苍翼翔舒缓的一笑,眼神从来没有过的平静,纯黑的底色没有一丝波澜流动却从深处有明亮的光芒闪烁而出。   觜宿宫中从没有这么让人安心的宁静过,不再是暴风雨前的让人胆战心惊的平息,也不是冰雪骤临后的大气不敢出,而是苍羽?内心深处深深盼望的那份宁静,像是曾经的琼山小屋,纵使剥去了一切华丽的外衣,也让人深深眷念不已。   电光火速的伸手,苍翼翔赫然就夹住了小兽的一只前爪,苍羽?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就见到自己的爪子划过一道锐利的冷光,而终点就是苍翼翔的手臂。   有鲜红的血迅猛涌出,迅速染红了小兽的视线。   男人很聪明的在金色眼瞳回过神前将小兽两只小爪子握在了手掌里,然后看着那双清澈透明像是琉璃流淌其中的金眸庄重而严肃的宣告。   男人的嘴唇薄而线条凌厉,在笑的时候会划出很好看很吸引人的弧度,此时卸去了一切线条却变得格外的庄重,一个字一个字吐进了苍羽?的心里――   吾与汝今日以誓为契,以约为盟,以灵魂作序,以鲜血书文,特立此誓约,以此之约换彼之誓,此生不换。   小兽怔住了,看到他们相交的地方有暖暖的光芒升起,透明的光泽,温暖而柔和,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可是那份温暖却残留在了心底,看到男人恢复如常连疤痕都没有一点痕迹的手臂,金瞳一闪而过安心的光泽。   男人的换下了严肃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忐忑:   “羽儿,你愿意与我订立契约吗?”   其实答案已经明了,如果苍羽?心里没有丝毫的不愿意,这个契约根本不会成立,小兽撇过眼睛,腹诽道:都做完了还用征求他的意见?   苍翼翔眼睛眯起:“羽儿,说父皇的坏话可不好!”   小兽睁大了眼睛,男人笑道:“没错,订了誓约后,我可以听得懂你说的话了,所以,羽儿,不要在心里乱想哦,否则……”   苍翼翔不怀好意的在小兽被雪白毛发覆盖的小屁屁上扫视了一圈,眼神诡异盯得小兽毛皮一紧,马上就炸了毛,四只爪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就被苍翼翔一手抓到了怀里,然后之前饱受折磨的小肉臀就被大掌整个包围了。   抚摸的力道很小,指尖穿过毛发间轻柔的暗暗揉揉,本来还想挣脱的小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自然也不挣扎了。   “羽儿,痛不痛?”苍翼翔问得一本正经,然后看到金黄色迷茫的看着自己,之后金光一荡漾,小兽“咪呜”一声就想挣脱。   脑海里有脆嫩的童音微微烧灼着苍翼翔的神经:   “好痛……”   “父皇,羽儿好痛……”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可是痛楚颤抖的声音无一不说明了主人的心有余悸。   苍翼翔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小兽,抿紧了唇――羽儿,曾经的过错我不会再解释,但是今后朕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朕――这是一个王者的承诺,也是作为苍翼翔所作出的诺言。   小小的异常争端在剧烈爆炸开后收于无形之中,只是曾经的心情却不复存在了,疲惫睡过去的苍羽?一觉醒来无意外的发现自己又恢复了人形,心里大概也有了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每次心情激动时,就会发生这种变异吧,而这两次恢复的这么快是因为这个男人吧!   空气中有暖暖的气流涌动,苍羽?眨了眨眼,视线被面前的宽阔胸膛限制。   屋内光线昏暗,入耳一片寂静,敏感的耳朵似乎能听见空气轻轻流动的声音。   头顶上有请轻微的气流声……带着熟悉的热气……   苍羽?下意识的想抬头,却发现身体被挤的发痛,对于小兽来说空间足够的拥抱在变成人形的苍羽?面前紧的让人窒息。   骨头被攥的发痛,可是他却不想动,皮肤被体温烫的难耐,可是他却觉得安心,苍羽?看着眼前宽阔的胸膛,微微失神,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不用眼睛也可以感觉到那强而有力的起伏。   苍羽?贴近左边胸膛的所在,下意识的蹭了蹭,然后就感觉到身下的肌肉一紧,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舒展了开来,一瞬间,他居然觉得有些失落,不可否认,他有些贪恋被苍翼翔紧抱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失去了束缚,抬头变得轻而易举,苍羽?看到男人的眼神肯可能是刚清醒的原因带着微微的湿气,将整个线条鲜明的脸庞都柔和了起来。   那是他没见过的苍翼翔,每次苍羽?醒来时,男人已不见了身影,或是衣装整齐微笑着等着他起床用膳,他们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错开了,他缠绵于那张帝床,等待着被苍羽?呼唤或是被呼唤。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感觉叫珍惜,让人眼角发烫,连心尖都变得颤抖。   他们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去为各自心里订下的比赛暗中争着个你死我活,最终也不过是为了怕自己让对方失望而已。   也许这不是苍翼翔的初衷,但是自己的心思却是无可厚非的。   苍羽?微微迎上去,借着第一缕冷然的月色吻上了男人的眼角,很   轻很轻的一个吻,就像是拂过眼角的发丝或者就是吹过脸颊的威风,带着痒痒的触感直达心底,骚动着男人的神经。   苍羽?在浮动的光晕中微微沉醉的美好侧脸,还有那迎风而立的长长睫毛与脸蛋上氤氲的红晕,在苍翼翔的眼里定格成了永远的画卷,娴静美好的永远也看不够的画卷   他想――也许自己想得到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只要这个孩子陪伴在自己身上就好,会弯着眼睛甜甜的叫他“父皇”,会为了挑食和他大闹一番,会因为弹错了调子而红了脸颊,也会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小小的心思而跟他耍娇,敢跟自己讨价还价却是为了帮助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敢在他发怒的时候倔强的不肯低头,却只要自己温柔一哄就红了眼眶……   仔细想想,他要的实际上其实也只是这些,只是苍羽?这个人而已……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二章 帝床   小东西贪吃又懒惰,会为了不上学和自己生气跑掉,会在共浴的时候穿着里衣急急忙忙跳进浴池然后脸红红的偷看自己入浴;小东西的睡姿也很不好,常常半夜的时候会压到自己身上,然后扒着就不放手,在天明的时候留给自己一件染上地图的衣服……还有,最近可能在换牙,晚上的时候总是可以听见磨牙的声音一度代替了原来小小的呼噜声。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小东西还真是一无是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占据了自己大半的时间来观察和接触,然后慢慢发现了更多的缺点和更少的优点。   以一个帝皇的眼光来判断苍羽?的热门,男人估计只会有不容置疑三个字――不合格。   贪吃懒惰,字写得难看常识少得可怜至极偏偏还不肯上学院;自己生气的情况下还敢顶风作案,只为了一个不想关的人;没有做皇子的自觉,什么皇家气势礼仪在他身上都是白搭;没有一点志气,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盯着他的那把琴自娱自乐;最要命的是实力没有一点还敢跟自己对着干!   苍翼翔越数越觉得头疼,小东西的缺点不是一点半点的,如果放在寻常人家还好,可是这里是皇宫,是耀金生存最为艰难的皇宫,所以如果苍羽?一直是这个样子,他宁可把他放出宫,永远不再回来。   男人这么想着,偏偏脸部不能自控的对着可恶的小东西笑得一脸温存,心里也是充满了安慰。   幸好……没有到了那个地步,虽然说只是差了一点。   一阵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和谐的宁静,苍羽?胖嘟嘟的脸颊赧然,不过却还很老实的说:   “父皇,饿了。”   男人对这种有话直说的表达方式很满意,挑了挑眉,先回吻了一下苍羽?微翘的眼角,然后用被子微紧了苍羽?,轻轻唤了一声:   “冰素。”   苍羽?还没来得及怀疑这么小的声音外面的人听不听得到,就见大门已经被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夹着些冷风走了进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   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苍羽?却看见了少年眼底一丝戏谑的神情。   “给朕拿两套衣服来。”   话音刚落,苍羽?就看见低着头的冰素迅速抬头毫不避讳的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怎么透过那一层包的紧紧实实的被子看出了其中的曲折,总之问出的问题让脸皮向来也挺厚的苍羽?脸红了一下。   “五皇子的那一套还要配上里衣吗?”   感觉到苍羽?的不自在,苍翼翔没有说话,拿眼角瞥了一眼,实为警告,虚为不耐烦,他的羽儿脸红的表情他可不想让外人看到。   衣服很快就拿来了,苍羽?偷偷抬眼,发现了冰大总管这回脸上明显的笑意,其实也不是太明显,但是就是感觉得到这人在笑,眼睛变得比平常亮,将经常保持严肃的脸融化了,终于有了一点符合年龄的稚气,苍羽?有些移不开视线,冰大总管的笑可不常见,下回在见到不知道是何时了。   无奈帝王的命令下达的快而简洁,“冰素,你先出去,吩咐白竹准备晚膳。”   冰冷少年的笑没得看了,苍羽?只好有些郁闷的收回视线,然后就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男人手心的炙热差点让他跳了起来,苍羽?吸了口冷气,吐出来的话语结结巴巴:   “父,父皇……”   苍羽?动了动,那只手却如影随形的跟随,贴着臀部又覆盖了上去,苍羽?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偏偏苍翼翔的语气正经无比:“羽儿,什么事?”   什么事?他还想问他在做什么?   那只手掌指节修长,指尖指腹有着一层硬硬的茧,展开来就变得很大颇有倾覆之势,几乎包围了苍羽?整个小屁屁,细细的摩挲让小孩儿的血管一直跳个不停。   “父……皇,……能不能……把你的手拿开?”   “哦……”男人的声音若有所悟,“羽儿,真的不痛了吗?”   突然下沉的声音让苍羽?有些心慌,想到男人可能在自责,回答的话语脱口而出:   “不疼了,父皇,真的不疼了。”   他说的是真话,可能是因为曾经变身的关系,那些伤和痛都意外的消失了,而且男人刚刚细细的一番揉-捏引起的感觉除了酥麻确实再也没有其他。   苍羽?听到了一声叹气,如释重负的感觉,苍翼翔没有说什么,受贿了手顺便拿过一旁的衣服给苍羽?穿上。   冰素走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已经通明,苍羽?抬起头很容易就可以看见男人的容颜,近在咫尺的范围内他可以看见那双闪着幽深光泽的眸子。   苍羽?下意识的伸出手触上男人斜飞入鬓的眉头,悄声呢喃:   “父皇,真的不痛了。”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怔愣住,避不可及的距离内他看见苍翼翔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然后浓郁的黑色像是泼入清水中的墨迅速的渲染开来,等看到那两片被主人下意识抿紧的薄唇时,苍羽?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人在紧张自己,在担心自己,这让他如何不开心?   苍羽?带着不可抑制的愉悦心情凑近了有些不解的苍翼翔的耳畔:   “父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其实都有责任。”   他说得很认真,他也相信苍翼翔听得很认真,因为话尾一落,僵持在他的系带上的手就搂住了他,不是太紧的拥抱,却是包容的姿态。   一如既往的苍翼翔式的拥抱,不同的是,苍羽?这回微笑着回报了回去。   突然福至心灵,苍羽?的嘴角一转微笑变为了偷笑。   “诶,父皇,你要真的愧疚,就让我打回来吧。”   “羽儿,父皇刚刚没有挺清楚你刚才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苍翼翔拉开了怀里的小孩儿,笑得温柔而怜爱,看得苍羽?眼角直发跳,那是本能,对危险的本能。   明显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苍羽?可卑的在男人的威压下没骨气的屈服了,“没,父皇,羽儿说父皇不用愧疚,不过……父皇不会再打羽儿了吧!”   苍羽?语声有些颤抖,似乎对下午的痛打还心有余悸,是真的疼啊,那种直达肉-体的疼痛在这具没有任何能力的身体上锐不可当,他还记得最后麻木之前,那种针扎似的刺痛每每再男人的巴掌落下时刺激的他想尖叫。   苍翼翔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任由苍羽?趴在自己怀里,然后快速给怀里光滑柔嫩的小身体套上了衣服后轻轻开口:   “羽儿,父皇不会说对不起,父皇除了是这耀金的帝皇,百官的陛下外还是你的父亲,你错了的时候,我会教育你甚至惩罚你……”感觉到苍羽?微微一颤,似乎被“惩罚”二字吓到,男人赶紧收紧了手臂,“可是……羽儿,父皇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父皇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嗯。”苍羽?闷闷回答出声,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透过薄薄一层里衣,苍翼翔感觉到心中的位置在被某种温热的液体侵入,带着让人心悸的热量势不可挡的突破了肌-肤在其下的某个器官上烙印上了不知名的形状。   苍翼翔有些恍然,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世人所谓的父爱,跟大多数的达官贵人一样,孩子的出生只是代表血脉的传承,与情爱无关,更与亲情无缘。   特别是作为一国之主的他,他的登基就是由兄弟姐妹的鲜血铺垫而成的,说来让人嘲笑,皇家的子嗣多的很,暗中死的,亲手被他杀死的皇子和皇女,他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他还记得,他的第几个皇妹还一脸恐惧的颤抖一边嫌恶的骂着自己“魔鬼”,死的时候一脸的不可置信破坏了每份艳丽的容颜。   魔鬼又如何,他的理智向来都凌驾于感情之上,而且……这皇宫中到处都是魔鬼,要凌驾于他们之上,也只有比他们还要凶狠的魔鬼了。   这些说来,都与他无关,这帝位,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保障而已,不是说不可丢,可是丢了以后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三章 倾诉(1)   一声“父皇”叫回了苍翼翔的神思,可能是他的神色还残留着一丝刚才冰冷的痕迹,苍翼翔看到穿着单衣的苍羽?微微瑟缩了一下,可是小孩儿很快的又迎了上来拉住了男人的手。   小小的手,甚至握不住他的五根手指,带着软软嫩嫩的触感轻柔的就像是此时苍羽?脸上的笑容。   苍羽?站在床上伸直了另一只手臂手臂给苍翼翔拢了拢衣领,然后顺势搂住了苍翼翔的脖子:   “父皇,我们去吃饭吧,一会儿饭凉了就要重做了!”   苍羽?说得颇认真,只是苍翼翔能很明显看见小东西不自觉翕动的鼻翼,连眼睛都瞄到了饭桌那边。   那边饭菜早已经摆好,侍女们早已经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冰总管的吩咐。   这一点让苍翼翔很满意,说实话,在这样一个晚上,他并不想被侍女们伺候着用膳,他只想和他的小东西独处于一室而不被人打扰。   苍翼翔点了点苍羽?已经被美食吸引的小鼻子,抱着暖暖的小身子迈步走了过去。   是啊,再不过去菜就要凉了。   而朕的羽儿,你可以让朕的这颗心温暖多久呢,朕真的很拭目以待。   这顿饭在无声无息中吃得有滋有味,父子俩和乐融融,互相夹菜,苍翼翔不会再想着小东西的挑食问题,苍羽?也快乐的给自己的父皇夹自己爱的菜,然后看着男人很给面子的一一用尽,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大,差一点就将到嘴的菜给漏了出来。   苍羽?捂着嘴偷笑,然后趁男人不注意用自己油腻腻的嘴巴“啪”的一声在男人白皙的脸上印了个章。   “羽儿,别闹了!”苍翼翔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苍羽?,却发现那双总是闪闪发光似乎总是藏着快乐的眼睛黯淡了下来,苍翼翔心有些紧,因为怀中的小东西闷闷不乐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父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苍羽?的目光中有着怀念,似在回忆那时的事情。   “父皇,那个时候你就端着一杯酒站在那里,尊贵而高雅”,苍羽?指了指饭桌前面的一块空地,叹了口气:“那时地毯还不是这样的,是很鲜艳的红色”,然后话题一转,苍羽?低着头脸上的神色因此看不清楚,苍翼翔下意识却伸手想抬起那个小脑袋或是拂开挡住视线的秀发,总之,他不想错过小东西一丝一毫的表情――那是因为他而生的表情。   “你那么高高在上的站在我面前,似乎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苍翼翔的指尖顿在了眼前软软的秀发上,他突然有些不敢拨开那层阻碍,害怕看到一张有些怨怒的脸。   可是,苍羽?毕竟是苍羽?,是让他头疼了两年的孩子,在男人一瞬间的怔愣中迅速抬起了头,脸上确实带着愤怒,但是似乎却跟苍翼翔想得“愤怒”无关。   小东西瞪着眼睛义愤填膺:“你居然像喂狗一样给了我一盘子事物!”   面对这样的指责,苍翼翔显然有些无语,他实在不好意思提醒之后是谁贪吃吃坏了肚子,呻吟了一晚上最后被送进了太医院。   没有嘲笑,也没有当初觉得的有趣,苍翼翔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加快了那么一刹那,然后他摸了摸怀中幼童的额头,适宜的温度带给了他心安。   苍羽?拨开了他的手,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你只是把我当宠物吧,不,可能连宠物都不如吧。”   苍翼翔皱了皱眉,可是没有开口,反驳和辩解都是他不屑做的,因为小东西说得没有错,他并不想骗他,就像是他以后也不会再欺骗他一样。   半晌,苍羽?都没有继续下去,似乎陷在了回忆里或是不知道该说哪一段的内容,事情已经很遥远了,可是每个细节他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觜宿宫发生的每件事似乎比现在的记忆来得还要分明,可是苍羽?此时回忆过去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膜,透明却是产生了那么一层微妙的距离感,他可以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跳闹的自己和从始至终冷静而漠然的苍翼翔,却和其中的自己一样感同身受,只不过却是能坦然面对。   苍羽?也许比苍翼翔更加清醒那些只是过去,代表不了现在,否则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忍受呆着这个人的身边。   其实他很想和男人分享那些记忆,可是却无从开口,那些细细碎碎的事情那么多,他觉得全部讲完的目标可能到天亮都不太可能完成,而且因为之后的事情实在是诡异了一点,只要一想到就夺去了他全部的精力。   苍翼翔缄默着,可是围绕着自己的怀抱的一层不变的紧实感和微微急促的气息告诉了苍羽?――他的父皇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和自己一样回忆着那些曾经。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觉到无疑的喜悦,回忆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所以他不是在对另一个乏味而单调的陈述着一件事,而是在分享着,虽然这分享不需要言语。   可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因为接下来的苍羽?不在苍翼翔的身边,他不再是这个高傲男子的区区宠物,而是升级成了他的皇子――住在云宫无人过问小院中的五皇子。   “还记得那天我被人从觜宿宫带走的事吗?”述说的人话语一顿,之后的语气却不复平静,让人一听就知道主人多半在皱着眉头。   “父皇,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那么紧”,苍羽?回头抚着男人微皱的眉头,“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不就说明没有事吗?”   看着面前一脸戏笑没有任何痛苦表现的稚嫩面孔,苍翼翔暗哑开口:“父皇知道了。”   不知道是说他记得那日的事情还是承认了苍羽?确实没有遭遇过什么危险。   看着这个样子的男人,眉宇间不自觉皱起,没有那层高高在上的疏离和距离感,反而让苍羽?的心里莫名的发酸。   ――这是那时让自己觉得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可是如今……却是离得那么近,近的似乎惊吓比惊喜来得还要巨大。   苍羽?赶紧转过了头,背对苍翼翔皱了皱鼻子,咬紧了嘴唇,然后慢慢开口,他的语调有些怪异的质感,由着幼童稚嫩声音说出带着一种别让的空洞。   “带走我的那人半路给我喂了一颗奇怪的东西”,当然其中那颗奇怪的东西带来的痛楚感觉苍羽?直接跳过了,可是敏感的男人还是察觉到了,这由突然一紧的呼吸声中可以窥探得到。   “我醒来后就恢复了人形,然后不久见到了云妃,然后身份就突然变成了你的五皇子。”   苍羽?这段话不自觉吐得比较快,带着点含混,似乎不想让人挺清楚。   索性一闭眼睛:   “所以我不是你的皇子!”   他觉得他吼得应该很大声,可是实际上那声音却比想象中小得多。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轻的像在打漂。   相比之下,苍翼翔的声音就来得稳定的多,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羽儿,你就是朕的皇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苍羽?回头看着那双深沉的看不到底的眸子,觉得喉头发干,他想过这话说出来的无数个后果。   今天以前,他想这个男人可能会暴怒或者是冷笑,然后大手一挥就要把自己拖出去午后问斩,毕竟自己的皇子被偷换估计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今天以后,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忐忑,虽然知道苍翼翔这样的男人不会是注重于血缘的人,可是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而且他和这个人走到今天这步不是也是因为这“父皇”和“皇子”的关系吗?   可是男人这么坚定的没有一秒迟疑的告诉了他答案,说不敢动是骗人的,他苍羽?其实就这点出息,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是苍羽?而愿意付出关心,那么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血缘只是一种借口,苍羽?在那一刻那么告诉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只要苍翼翔还肯承认自己,那么自己就愿意且高兴的做他的五皇子。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四章 倾诉(2)   “嗯,我相信你。”苍羽?听到自己这么说。   是真的相信,只是我相信你,不是苍羽?相信苍翼翔,只是单纯的我相信你,撇去那些浮华的名头,我相信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你的孩子,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环在身上的手收紧,冥冥中给予了相应的坚定的回应。   苍羽?扯着苍翼翔滚金的衣边,细细摩挲着布料,若有所思:“那日在凉亭里你也是穿着这样一件黑衣,端着酒杯,我本来以为你还没来,可是帘子一掀,我就看见了你,我当时很紧张,很想跟你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会说话?”   “后来你很快走了”,苍羽?放下手中拈成了一团的衣物,又慢慢的抚平……“然后半年后我们在大殿内又见了面,那次是我第一次出云宫,天气好冷,我都困死了,偏偏还要在地毯上挑东西!”   苍羽?乍然抬头,一派轻松的的脸上却有些怨气,似乎对当时的那么早抓周很是不满。   一直默默听着他叙述的苍翼翔垂下了眼帘,挡住眼中莫测的光芒。   世人都说耀金的陛下耀翔帝是举世无双的帝皇,纵横谋略,文韬武略,霸气过人。   他的人民敬仰他们的陛下,因为他大兴水利,鼓励创新,为那些农民带来了好的收成;商人们也敬佩他,因为耀金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隐隐有了四国之首之势,所以跟其他国家的商人比耀金的商人是最神气的,他们到别国时都连带着受了三分尊敬……   他的臣子敬畏他们的陛下,知晓他的冷血无情却也由衷相信着他的能力与智慧。   他的军队绝对服从他们的帝王,因为那些现在的将领有多少曾经是跟他苍翼翔并肩国战,生死与共过,男人的残忍,聪明,毅力与决绝刺激着那些士兵无不热血沸腾。   他的敌人会在他的面前同样称赞着可能是他们帝国最强大的敌人的他。   不认识他的人会赞叹他的聪明英明,认识他的人会在害怕他的同时也不得不暗骂他的计谋无与伦比,深藏不露。   苍翼翔对此从来都是不置一词,不屑或是对于已定的事实根本没有自豪的必要,可是此时垂下眼帘的男子由衷的感谢自己有一副好的头脑,可以从自己怀中小东西轻松的三言两语中判断出最真实的感情。   手在悄悄的握紧,却是在半途就松开了,他不可以让苍羽?察觉到,苍翼翔的面容始终平静而从容,在小东西回头时总能给他一个适当的点头或笑容,似是鼓励或是仅仅代表着他在听。   苍羽?突然大叫了一声,抬眸的男人就看见了对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孩:   “你就是从那时开始偷窥我的吧!”   不可否认,那语气里微微的沾沾自喜跟“偷窥”这个词实在是不搭调!   苍翼翔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孩子从来就不懂什么事大逆不道吗?竟然就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的说他这一国之帝偷窥!   “羽儿,那天我只是路过,正好听见有人弹琴”,帝皇的笑容变得诡异,“然后我实在好奇这后宫之中谁能弹出这般特殊的琴音,所以就一路找到了声源地就看到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苍羽?的错觉,总觉得男人在说“特殊”两字的时候眼里出现了一抹笑意,联想到自己那差到极点的琴技,不由脸上一热,不得不说,用“特殊”这个词实在是太给自己面子了。   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苍翼翔抓住苍羽?的一双肉呼呼的小手。   “当时你的手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不过差不多一样胖,就坐在桌子上,兴高采烈的弹着琴,虽然曲调怪异不过你笑得很开心,丝毫很心满意足的样子。”   男人顿了顿,补充道:“和在朕的觜宿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样欢快活泼。朕当时很好奇,也很有兴趣,就决定观察下去。”   谁想到这一观察却就是两年,如果没有那次能力测试,也许会观察更久的时间吧,在那个小小的窗外看着那个本应该诡异的娃娃发出“咯咯”的开心笑容,纯粹的笑声取代了凌乱杂碎的琴音愉悦了沉陷在阴谋诡计中的帝皇的耳,久而久之,苍翼翔也没想到自己夜晚办完公事总是会想到那个清冷的小院走一走。   然后他发现了更多的秘密,这个孩子有的时候会盘着腿在床上做出似是修炼姿势,也会抱着琴什么也不做似是寂寞的看着月亮,然后那一室寂静真的就沉淀了,空气也变得死气沉沉。   苍翼翔的眼睛微微睁大,是的,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吧,曾经不止一次的猜想那寂寞目光的含义,还有这个孩子的经历。   苍羽?的身份有鬼,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岁多的孩子如果只是有一个两个行为比较奇怪,这是正常,可是这孩子身上的特殊太多,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越是观察,越是发现随着这些诡异出现的是更多盲点。   一向无所不知的帝皇可能遇到了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没关系他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发掘,这么有趣的孩子让他想到了那只莫名其妙失踪了的小宠物,然后就是那次测试彻底打破了这种一触即发的平衡。   苍羽?想不到男人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睁大了眼睛,捂着胸口怕怕道:“我真的居然被你偷窥了两年啊!”   口气惊异,似乎真的被震惊到了或是吓坏了,只是眼角有愉快的笑意出卖了主人。   那活灵活现经常出现在大街上被非礼了的女子身子的神态此时展现在苍翼翔眼前实在让他有种神经在乱跳的错觉,揉了揉眼角,他实在怀疑这小东西实际上还在生自己的气。   苍翼翔好声好气:“羽儿,之后父皇不是没有再去……了吗?”那两个字即使是复述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苍羽?撅着嘴,不顾男人的难得的好脾气:“当然了,之后我到了你的觜宿宫,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了。”   光明正大的偷窥?难为这小东西也说得出来。   男人舒了口气,比起之前谈到这件事反映甚大的苍羽?现在的情形真是好得太多,好得让他不自觉就想大笑出声,小东西不再排斥前几年的事再好不过,只要这小东西想得开不再倔强的似乎非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那么他被占占口头便宜,又何尝不可?   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了,即使小东西还心有保留,可是不可否认他已经再慢慢接受自己,所以这一局他还是赢了!   可能是由于之前的一番变故,即使睡了一下午的觉,苍羽?还是感觉到困意的到来,他揉了揉眼睛,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   “羽儿,睡了吧!”   轻柔的低沉声音在此刻瞌睡虫已经上脑的苍羽?听来就像是催眠曲,他下意识像男人胸膛靠近,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   “父皇,不想再听羽儿说了吗?”   “羽儿,父皇想听,可是羽儿你困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无论羽儿什么时候想说,父皇都会听,等到有时间足够的时候,我们甚至能秉烛夜谈。”   刚刚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听到男人的话一下子愣了――秉烛夜谈,那还是算了,就像父皇说的,反正地久天长也不急于一时。   苍羽?呵呵傻笑:“父皇,羽儿先去睡了,父皇也要早早的睡觉的,否则睡眠不足衰老得快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看了。”   捧着男人的脸蛋,看着那张越看越俊逸的面容苍羽?迷迷糊糊将自己仍旧油乎乎的嘴凑了上去,然后就迷迷瞪瞪的爬上帝床没有了动静。   摸了摸嘴角,有点油腻的触感盖,鼻尖似乎还能闻到苍羽?唇间饭菜的香味,男人眼神深邃望着虚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这颗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就在那个吻轻轻落下的刹那。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五章 君不愿醒   外面的夜色浓重而恒远,与之堪比是那旋绕在觜宿宫中久久不息的叹息的声响…………   处理完奏折已是深夜,苍翼翔轻柔的躺在了他的小东西的身边,即使知道这孩子一旦睡着就很难被吵醒,可是下意识的就会尽量放轻步伐,就像是那些被刻意用黑布盖住光亮的夜明珠。   亲了亲那柔嫩的面颊,小东西好大的面子,不洗脸就爬上了他的帝床,还要他来伺候梳洗,脱衣盖被,换做他人,早被这天大的荣宠冲昏了头脑,小东西倒是睡得踏踏实实,自己上床后居然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苍翼翔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己伸手搂住了已经被捂得暖烘烘的小身子,在闭眼的一刹那,想起明天苍羽?还要上太学院,自己早上可不要一时心软允许了他的逃课行为。   那一刻,有柔柔的暖-流填满了因坐了良久而有些发僵的胸膛。   第二天清晨苍翼翔所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早上等到马上要上早朝的时候,他才唤桃红去叫醒苍羽?准备上课,男人私心下还是想让他的皇儿多睡一会儿,哪怕是一时半刻。   可是,迈出门的一刹那,他听到了两个侍女惊异惶恐的叫声,然后他的侍女长白竹跑到了他的面前,惊慌地确确实实带给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五皇子怎么样也叫不醒!”   苍翼翔看着白竹的唇在一动一动,可是过了好久那声音才传入他的耳朵。   不过,他的冷静根本没有被打破,苍翼翔只是僵硬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揉了揉的眼角,但是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弧度――无奈却宠溺的弧度。   他的羽儿一大早就跟他开玩笑。   男人甚至有些欣喜,这说明苍羽?在对他越来越没了戒心。   白竹没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陛下嘴边的笑容,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更加焦急:   “陛下,五皇子……五皇子……怎么也叫不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以为陛下这回会着急或是厉声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预料的情景仍旧还是没有发生,帝皇只是看了看外面有些亮堂的天色,然后微笑的对她说:“白竹,叫羽儿别玩了,马上就要上课了,若是迟到了朕晚上可会惩罚他的。”   这样说着的男人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后很快的苍翼翔回过了神,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白竹看着很快便没了影子的帝皇,欲哭无泪,听着殿内越来越大声的喧闹,她瘫软的跪在地上,讷讷道:   “陛下,五皇子……他没有和你开玩笑啊,白竹真的叫不醒五皇子……”   今天,整个朝堂都被诡异的氛围包围,朝臣们有些惶惶不安,他们的陛下今天的心情看上去真的非常好,不是平常的冷笑也不是似笑非笑,而是很柔和的笑,看着底下的人都带着三分笑意,可是就是这样才让他们害怕,为什么陛下的视线像是穿过了他们一样看向不知名的某处,这种穿透性视线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不会好受。   所以当一如往常听到传言官喊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没有人不识好歹嫌命长去拦住他们陛下的脚步。   苍翼翔缓缓退出大殿,走在御花园的路上有些意兴阑珊,这风景他已经看了很多年了,再美的样子也成了过眼云烟。   走到半路,男人突然转了个方向,眼里若有所思――那是太学院的方向,这个时候小东西还在上课吧,反正今天也没有大事,他也想去看一下那阔别已久的地方。   几乎在苍翼翔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书院的人无论大小都察觉到了帝皇的到来,纷纷睁大了眼睛激动地一动都不敢动。   正忙着说“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说清楚话。   “咳,不知陛下到来有何贵干。”本来已经有些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老夫子眼睛转了转,顺着帝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正是今天旷课的五皇子的座位。   老夫子顿时有些怒气,苍羽?还是他第一个见过的没有请任何假就敢旷课的学生――性质简直不是普通的恶劣,这让教书多年的他如何忍受得了?   老夫子心里有些高兴,这五皇子逃课被陛下逮个正着,正好趁此好好教训一次,以后就不敢这样不遵守规矩了,可是转眼又想到,五皇子就住在帝王寝宫,那么今天的事帝王应该是知道一二的。   他人虽老但是脑子并不糊涂,什么因此他只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只是紧紧观察着帝王的神色好做出第一判断。   可是让他失望的,帝王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一句:   “你们都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学得好以后就是耀金的骄傲。”   然后就走出了门口,真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老夫子叹了口气拿起书看了眼下面都眼巴巴追随男人身影的孩子们,不得不打断他们出走的神思。   谁道皇家无亲情,只是当事人永远看不到罢了,他只是一个教书的夫子,教的了课本上的知识却不能直接贯给他们人情世故的道理,有些事只有靠这些孩子在成长中慢慢学会。   在老夫子的背后,重新回到御花园道路上的帝皇脸色慢慢的沉下,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却是让路过的所有宫女侍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不知为何,本能告诉他们现在的陛下很危险,稍不小心就可能有灭顶之灾。   打开寝宫大门的时候,有“嘎吱”的声响让苍翼翔突然有些急躁,他的眼角撇到桃粉想上前却被白竹一把拉出,然后他的侍女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理会那些小动作,这几个小侍女还不在他的眼里,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张帝床上,今早他就是抱着他的皇儿在这里醒来,他睡得很好,羽儿也是,怎么都不肯起床。   苍翼翔走到床边,拨开一层薄薄的帐子,就像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外壳,不出所料他看见了那个孩子――和早上相同的姿势安静又甜蜜的躺在同一个位置上,那旁边,苍翼翔甚至似乎还能隐约看出他昨晚压出的印记。   他顽皮的五皇儿真的睡得很香,很沉,苍羽?的脸颊上染着可爱的红晕,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嘴角还有着一丝可爱的笑纹,除了没有睁开的大眼睛让人觉得有一丝遗憾,其他真的很好,很好……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六章 五年   “陛下,该用膳了。”   看着在批改奏折头也不抬的男人,白竹尽量说得轻柔,生怕打扰了陛下的思路,心里不由哀叹,若不是冰总管出宫办事了,哪需要自己提醒陛下用膳。   看着面前的人没有抬头的趋势,白竹偷偷瞧里间看了一眼,那是帝床所在的地方,在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她们的五皇子。   心里不禁哀叹,已经五年了,眼瞅着陛下的金岁又要来临了,可是五皇子还是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不会是不会醒了吧――这是觜宿宫中所有的人心里暗藏的猜测。   侍女眼眸有着深深的忧虑,现在的觜宿宫让人觉得静的发慌,虽然作为帝皇寝宫的所在,觜宿宫原来也是如此,可是自从五皇子来了后,这里的欢声笑语就多了不少,自从五皇子陷入昏迷后,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没有那个孩子在,没有人再敢在苍翼翔面前大声说一句话。   五皇子莫名的长眠,不仅带走了他赋予觜宿宫的一切,还带走了这里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生气和活力,就连话多活泼的桃红都是整日默默不语,一进觜宿宫望着里间的方向就红了一双眼眶。   害的白竹一度不敢让她进觜宿宫,万一不小心惹得帝皇眼烦,那可怎么办?   一阵细碎声响打断了白竹的思绪,却是御案后的帝皇起了身,男人挥了手,示意她下去准备,就一言不发的进了里见。   苍翼翔的脚步无声,像是不想吵醒床上的小人,虽然那小人已经睡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苍翼翔也觉得自己的耐心马上要耗尽了。   他很想把小人抓起来打一顿,可是看到那张笑得甜蜜的小脸,下落的手就不由自主变为轻抚。   “羽儿,为什么还不醒来?还是生父皇的气吗?”   “父皇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了,也不会伤害你……所以羽儿,醒过来好不好?”   “赵珏已经去边境当兵了,暗卫说他一改颓废现在积极进取,那么羽儿……你是不是也应该睁开眼了,只要你醒了,父皇不再逼你进学院,父皇会亲自交你……”   苍翼翔轻轻抱起苍羽?,凑近他耳边说着话,只是一种陈述,没有投入过多的感情,只是这样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本身已经是最深刻的感情了。   由记得,苍羽?陷入沉睡后,太医和医疗师依次来诊断过,可是无论是针灸灌药还是光明魔法不计成本的释放,最后换来的结果都是众人颤抖着无可奈何的摇头。   看着床上躺着的被众人摆弄的有些狼狈的苍羽?,男人当时只说了一个字:“滚”。   待大殿清静后,苍翼翔抱起床上的小人,眼中都是宠溺和温柔。   其实,他的羽儿只是太累了,所以睡得要久一点,说不定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能听见他甜甜的叫“父皇”,然后抱怨“自己好饿”。   可是过了一夜,苍翼翔醒来时没听见那声叫唤也没有失望,他叫来白竹伺候他穿好衣服,然后上超前吩咐道:“五皇子若是醒了,就派人通知他。”   可是这个通知迟迟未来,一拖拉就是将近五年,一拖拉床上曾经小小的孩童已经抽长的四肢,圆圆的脸蛋上已经长出了稍尖的下巴。   不复圆润,但更显清秀。   苍羽?并没有因为昏睡而削瘦,相反,他的脸色越来越好,白皙的脸蛋充满了血色,小巧的唇是浅浅的朱色,因为不常见阳光,白得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细的血管。   苍翼翔握着沉睡的少年的手,已经不能算是小手了,形态上已经初具成年人的修长,指节并不分明,软软直直的五根手指,包裹在手心里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羽儿,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烤鸭还有烧茄子,羽儿赶紧醒来吧,父皇好久都没有喂你吃过饭了。”   “羽儿,父皇的生辰马上都要到了,羽儿要是现在醒了,前四年的生日礼物父皇就不找羽儿要了。如果不醒,羽儿四年的生日礼物父皇就不给羽儿了。”   “羽儿,云妃病重了,她已经请求过父皇几次让她见见你,父皇都拒绝了。”   “羽儿,父皇对外声称你重病到宫外保养了,羽儿你不会怪朕吧。父皇知道你没有生病,你只是睡着了,睡得太香不愿醒来而已。”   外间传来一轻声细语,却是膳食已经摆弄好,白竹请苍翼翔用膳。   男人轻轻摸着苍羽?那头已经披了半张床的长发,语气依然轻柔。   “羽儿,父皇不打扰你了,只是羽儿若是你睡醒了不要再赖床”,男人手臂收紧:“父皇已经等了太久了,若是你还赖床,父皇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你的小屁屁。”   这么说完,男人不由呵呵笑了,似乎又想起了曾经那个捂着屁-股一脸红晕的小东西。   半晌放下了怀里的少年,苍翼翔起身,走出了里间,背对的男人没有看见身后躺着的少年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嗫嚅着唇,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那反反复复的两个口型分明是――   父皇。   这个月来,耀金异常的热闹,基本上每过五年这样的热闹就会在耀金重演一遍,似乎比起这场庆典的主角耀翔帝,这些凑热闹的还要兴奋得多。   夜很深了,觜宿宫中仍有光亮闪烁,苍翼翔看着手中的纸条久久没有动作,他只是维持着一个思考的姿态,视线盯着一个方向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他的面前跪着另一个人,头低着看不清长相,但是根据那强壮的体魄来看应该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衣,全身都是冷漠,拒绝的任何人的靠近。   “御,你估计他们多久会行动?”   半晌安静的空间传来苍翼翔淡漠的声音,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男人的脸上反而很淡定,他并没有看向被问的人,似乎并不期待那个答案或是早已知晓答案。   “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但是根据各种情报表示,陛下的生辰当晚他们好像布置了杀手来破坏,目的是……”   黑衣人说到这里被打断,座上的帝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御……”   “主子?”黑衣人疑道,却见身穿玄色锦衣的男人挥了挥手:   “下去吧!”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御觉得面前的男人这句话里似乎充满了疲惫和无奈,可是他不敢相信,跟了苍翼翔这么久,这个男人本质如何自己在清楚不过,所以他才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感觉。   作为苍翼翔的暗卫首领,御在皇宫的时间很少,常常代替苍翼翔到皇宫外的各处产业打点,还要负责过滤暗部传回来的秘密消息,若非必要,他一般都不在皇宫内。   可这回,一回来御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有了些变化,是很微妙的变化,帝皇的眼眸仍然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口气也是依旧猫戏老鼠般悠闲无情,可是就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具体说又说不出来。   御不敢耽搁的退下了,只是退下的一瞬间敏感的暗卫捕捉到了帝皇的视线看向了里间,然后心里就有些恍然大悟了。   基本上御进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寝宫内不止两人,室内还有一人,而且呼吸平稳均匀似乎在沉睡,既然帝皇都没有说什么,他只当不知道。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似乎他的主子有了料想不到的变化……   关于五皇子的事即使他在外面也通过暗卫特有的渠道他也知道一部分,再加上皇上独宠一个皇子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御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时候这些传闻并没少听过。   可是五年前,关于这位皇子的风声突然就渐渐平淡了,民间传言,五皇子重病被陛下移到了宫外修养,这一养就是五年,再厉害的风言风语也经不起五年时间的磨耗,时至今日,你可以听到大皇子,三皇子,特别是四皇子的各种神奇传说,至于五皇子――就成为了饭后茶余的一声叹息。   可是,御知道,五皇子从来没有移出过觜宿宫,从始至终他都在帝皇的身边,从未离开……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七章 盛大辰宴前期   七月末梢,基本上各国的使者都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耀金,并在专门安排的驿站住下,收拾一番后,就等着晚上进入皇宫参加耀翔帝的金岁庆典。   随着耀金国力越来越强大,这庆典的重要性就与日俱增,即使是像戴岑,赤焰与清濯这样的大国都不敢小视,更别说是其他边界的笑傲说,无不是战战兢兢生怕在这期间出了一点差错而给本国招来灾祸。   驿站内一间房间里,由婉约艳丽的装饰风格可以看出这是间女子的房间,而梳妆台前柔美的音调说明了这个猜测没有错。   身穿红衣的少女玉手轻轻拢着头上已经盘好的发髻,侧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眨动长长弯曲的睫毛跟其下弧度美好的俏鼻,少女由衷露出满意的笑容。   涂着红寇的指甲在乌黑的发间闪烁着艳丽的光泽,少女理着一绺垂下来的卷曲长发,额间一点艳丽的鸡血石衬得肌肤白得似乎在发亮,垂首间眼角带勾的媚儿眼看得旁边已经看惯了少女美丽的侍女也仍旧不可抵抗的一愣。   “小梦,现在的我好看吗?”   少女脸带娇色,眼中是深深的自信,只不过脸颊上的一抹赧色仍可以看出一点与她年龄相符的清纯害羞。   “公主,您今天漂亮极了,小梦从来没有见过比公主更漂亮的女子。”   侍女这这番称赞可以说是少女听过最平凡的一种,可是今天她心情显然不错,而且那些夸大其词的称赞她听得太多,偶尔朴实无华的赞美其实更对她的胃口。   看着侍女傻呆呆看着自己回不过神的样子,少女眼里闪过一道莫名光辉。   “小梦,你说,昶曦贵妃有我漂亮吗?”   名叫小梦的侍女呆愣了一下,眼睛转了转,憨笑道:   “公主,小梦没有见过昶曦贵妃,不过听说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听到这儿少女神色有点不悦,可是小梦话题却是一转:   “可是昶曦贵妃嫁入皇宫已经十几年了,她的皇儿四皇子都过了十岁生辰,小梦想她如今的姿色肯定没有当年艳丽。”   小侍女这么说着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掩饰的遗憾惋惜,偏偏这些表情看在少女眼里引起的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修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傍晚来临前,宫中来了官员迎接各位使臣进皇宫赴宴。   热情兴奋一脸自豪的民众并没有阻碍到交通的顺利运行,在训练有素的巡逻军的规整下,两边百姓夹道欢呼,甚至是不是能听到小孩子的尖叫声,叫嚷着那边的姐姐好漂亮,长大之后要娶她之类的云云……   百姓图的只是一个热闹,可是各国的使臣平时在国内都是能言善辩头脑机灵的人才,此时看到这个情景,都不约而同暗中叹了一口气――这情景比之五年前果然更加热烈了呢!   由民看国,联想到自己国家中的人民在别国使臣面前讷讷惶恐的样子,这些使臣的面色无疑都变得灰败起来。   只有其他三个大国脸色还是依旧,只是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发僵。   短短的一条路,却是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都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个传言中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即使是见过耀翔帝的臣子仍是微微带着恐惧的激动。   耀翔帝是当今举世无双公认的帝皇,这样的强者似乎总对能者与智者和有抱负的人有着不可抵挡的吸引力,希望与君共事,共创天下太平或是手指江山统一天下,无论是哪样,都充满了诱惑力。   可惜的只是他们生错了国,耀翔帝不是他们的君主而是他们最强大最恐惧的敌人,以前四国持平的状况现在就如镜花水月,一打即破。   要说像耀翔帝这样的帝皇没有图谋,统一天下的想法那是任谁都不可能相信的,偏偏他们还要辛苦维持现在尚算和平的局面,毕竟哪个国家都不想首当其冲和耀金对上,然后便宜了别国坐收渔翁之利。   一路想,一路烦恼,可是御花园中百花齐放的繁花似锦仍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今年的宴会是在御花园的中心举行,据说为了这次的宴会,耀翔帝亲自命令宫人大肆休整了御花园。   来人心里有数,却都有些好奇,当看到密林修竹里的点点灯火时还是不禁惊讶。   御花园,御花园――图的就是一个“花”字,任谁也想不到耀金的御花园却是树,草比花多,深夜里,本来树影森森会是比较恐怖的景象,偏偏这里灯火通明,不是刺眼的光亮柔柔和和笼罩了整个宴会现场,而且颜色还不一,有淡淡彩色夹杂其中,人身陷其中如置幻境。   有眼尖不沉着者,指着低处的一个光源,惊呼道:“夜明珠!”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哆嗦,仔细观察那处,赫然发现那夜明珠镶嵌在一朵娇花内然后不知用何方法安置在理树身上,光芒透过花瓣因此染上了花朵的色彩,顿时众人惊觉先前的神奇的光线是如何产生的。   先不谈那些鲜花是如何的珍惜,光是产生这些光亮的夜明珠就数目惊人,所代表的财富就更是惊人,夜明珠是南海鲛人所产,鲛人素不与人交好,每年只有少数夜明珠不小心飘落海岸才能有幸被人所拾,而那有幸被拾之数每年不超过十个……   可是,看着通明的四周,还有五颜六色的花朵,各国使臣的心肝都有些发颤――这里何止有百颗,恐怕说是上万估计都没人敢质疑,耀金竟然有如此的财力吗?   虽然这里的夜明珠都不比手掌大,并不是多么稀奇,可是这么庞大的数量所代表的含义就不可用金钱来估量,还有更大的意义隐藏其中――那就是耀金的国力。   使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却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   “哥哥,快过来看看,这朵花居然会发光呢!”   然后听到一个略显紧张的青年声音低低喝道:   “清儿,快将东西放下!”   回头,却见是一对兄弟,青年穿着简单,并没有多少华丽,头上一个朴素的发冠简简单单就笼起了一头长发,倒是他旁边六七岁的孩童穿着的白色丝衣临风而飞看上去质感轻柔。   此时孩童手中拿着一朵飘散着淡淡光华的花,更将稚嫩的小脸照的可爱,透着一股机灵气。   被那么多人的眼光同时扫射,青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幼童的语气更显得有些急促:   “清儿,快将东西放下,回国后哥哥一定会给你找来更好玩的东西。”   被叫作清儿的小童却不甘愿的撅着嘴,暗自嘀咕:“哥哥每回都这么说,可是拿回来的东西都无趣之极,清儿玩两下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看孩童没有丝毫要归还手中之物的意思,青年不由更急,本来是六七月的仲夏天气,此时却觉得由心至外的发凉,脑门上更是密密麻麻出了若干冷汗。   他只是边境一个叫做云涤的小国的太子,名头上虽好听,可是由于国土少得可怜,国力衰弱而导致国民饥饿,温饱不足,这个国家的存在的价值意义简直少得可怜。   若不是那唯一出产云雾石的山洞维持了可怜的国库,恐怕不用别国占领这个国家也早就自生自灭了。   这样一个贫穷的小国偏偏还皇室纷争不断,几个兄弟对于皇位都觊觎良久,朝廷动荡不休,若不是想到父皇病重前声泪俱下的嘱托,他真的很想带着弟弟一走了之,反正母后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什么留恋了。   这次耀金之旅他只愿别出什么意外,自己的国家弱,他也尽量打扮的不显眼,就是为了避免惹起别人的注意,偏偏在这还没开场的宴会上他最不愿的事情却被他疼爱的弟弟引起了。   烦躁的情绪在胸膛中迅速滋长开来。   弟弟素来有些调皮,可是把他放在云涤国内自己又实在放心不下,本来今晚宴会不准备带他参加,偏偏这个小东西软磨硬泡,耐不住前般请求,又想到耀金宴会繁化盛大为天下之首,他最终答应了。   可是现在闹出这场戏后,青年只想悔恨自己心太软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八章 云涤太子   青年的口气不由带上了怒气,口气不由温和的劝说改为严厉的命令:   “清儿,把东西放下,你不听哥哥的话了吗?”   可能从来没被自己的哥哥这么凶过,叫清儿的幼童眼眶一瞬间就被泪水蓄满,气愤的用稚嫩的声音委屈道:   “清儿也是为了哥哥好,哥哥每天晚上批阅奏折时就只有一截蜡烛,清儿听侍女姐姐说了这样对眼睛很不好的!”   青年一时怔愣住,可是背后的目光因为幼童的话变得更加激烈,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和嘲笑,青年僵在原地不知进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弟弟突然直直看向自己的身后。   似乎所有的声响也在那一刻归落空寂。   有个人从身边轻轻越过,如风一般带给脸颊一阵清凉,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少年,淡色的唇淡色的眼淡色的眉让人第一眼看到时就有了一种微妙感。   他的肌-肤很白皙,身材削瘦,特别是此时捂着自己弟弟头发的手指细长如同女子,虽然穿着比较成熟,但是玉一般的面容清隽如同稚子少年。   青年听到了如同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   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轻轻折下了头顶的另一朵花,递到了睁大了眼的幼童眼前:   “不要哭了,再送你一朵,以后你哥哥晚上就可以安心做事了。”   “我……我真能拿回去吗?”,清儿有些忐忑,望了望自己哥哥的方向,“可是……哥哥说不准清儿拿!”   “你哥哥没有说错,可是那是刚才”,看着孩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少年弯了冰封的嘴角:“现在这是耀金送予清儿的礼物,所以清儿当然就可以拿回去了,除非……”   少年直起身看向一直傻愣愣站着的青年,眼里有了一丝柔和的严厉:   “除非云涤国的太子殿下不愿意接受这份礼物。”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是惊得少年身前的各国使臣都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这个少年是谁,他们都不陌生,相比起五年前,那清秀容貌却像是没有变过一般。   “可远不敢……”青年正想开口,却被一边的叫几个别国大臣抢了白。   “冰总管好久没有见了,没想到风姿仍是不减当年……”   “冰总管,不知耀金陛下在哪里……”   “冰总管,这御花园不知是如何改造的,真的是美轮美奂,别具一格啊……”   穿着整齐的少年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规范完美的行了个礼后,径自说道:   “陛下一会儿就会驾临,倒是各位大臣迟迟不来就席,冰素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   这么一说,所有人才发现夜幕就快降临,不知不觉在这个地方竟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看向青年的目光更是添了几分埋怨。   若不是这个什么云涤的太子耽误了行程,他们何至于现在还在这里,自恃身份的大臣们完全忘了他们完全可以先行,而不是在这里因为想看好戏而忘了前进。   这么一想,纷纷笑开了一张脸:   “都是我们不好,若是耽误了耀翔帝的生辰我们可就罪大恶极了,有劳冰总管赶紧带路吧。”   冰素却是没有理他们,径自走到青年面前,继续刚才的问话:   “云涤太子你接受耀金的这份礼物吗?”   少年清润的声音像是一根针扎到了少年心内最软的一块地方,旁边弟弟的期冀的目光也让他如煎锅上的蚂蚁一般,这礼他自是不敢不收,可是他也不愿辱没了自己的国家,夜明珠岁名贵,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仅仅是一种装饰物而已。   云可远最后咬了咬牙,抬起的眼神了都是坚定。   声音虽然鼓不足他还是坚持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吐出――   “云可远接受这份好意。”   是云可远,不是云涤的太子,这份礼物只代表是个人,与国家无关!可能有人会耻笑,可是这是自己作为云涤太子最后的底线。   这么说完的时候,云可远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接受到的鄙视目光,可是作为一国太子的尊严不允许自己临阵退缩。   青年倔强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少年眼睛一眨也不眨,在看清楚了那双清冷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和赞赏后,青年怔愣当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直到面前的人已经转身而逝,只有清脆磁性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尊贵的云涤太子殿下,冰素代表我的陛下恭请您参加今日的金岁庆典,请您快些入席吧!”   云可远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快热得能够烧起来了,胸中像是有把火在燃烧,旁边惊异交加的目光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被承认的骄傲。   牵过手上拿着两朵花欣喜交加的弟弟,云可远在进了皇宫后第一次高高抬起了脸颊从众位他国臣子的中间走过,笔直的向着前方前进。   身后有轻微的咒骂声和不可置信声,可是这些都阻不住男人昂扬的脚步,在看见少年眼中称赞神采的一瞬间,云可远突然知道了之后的路应该如何走了,还有自己的国家应该何去何从了――   与其缩头缩尾战战兢兢在各国之间求个生存也躲避不了灭国的厄运,那么为何他不能自己率先勇敢的走出那一步?   耀金,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想到刚刚那个有着冰雪之姿的少年――有着那样的属下的耀翔帝,说不定真的如传言中所说那样――无所不能。   云可远所在的人群明显不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批,但集体势力绝对可能是最弱的一批。   临近的时候就听见清澈的流水声,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将近酷暑时节,越来越炎热的天气常常让人走三步就一头大汗,特别是一些从极北而来的使臣,更是受不了耀金的酷热,脸色红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一个侍女领他到了一个座位边,很有特色的竹席就随随便便的?在地上,前面一个玉石小桌,奇怪的是,除了必备的餐具外竟是连美酒都没一杯,水果都没有一盘,简朴的实在别开生面。   唯有两条水渠开在左右边,在背后交叉而过,云可远先后感觉到凉气扑面中还有一股暖气,仔细一看,却发现其中一个水渠水面上竟然飘着淡淡的白舞,诧异触之,却发现是温的。   “你也发现了吧,两条水渠,一条流的是热水,一条流的是冷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一旁有水花声传来,云可远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竖着金冠的中年人,正将手伸进凉水里拨弄,皮肤已经松弛了的眼睛里全是浑浊的兴味,一看就是平时惯于玩乐的人。   “一转眼就十年了,那时候……啧……啧……”中年人一连几个啧,语气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兴奋,但是不管是哪种意思,云可远都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男人眼里的神采――那是充满了一种名为欲-望的眼神。   云可远拉过在一边东张西望的弟弟,然后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毕竟在这儿能出席的地位都不会低,再差也是一国皇子,所以若非必要尽量不要闹僵。   男人眼色迷离,脸上出现了梦幻般的笑容:“那时候是昶曦贵妃刚入主皇宫没多久,朕还记得她当时宴会上的一曲舞,当真是艳惊天人!也不知道今晚朕还有没有福气能够见上如斯美人一面。”   一直听着云可远依旧不动声色,只不过听到那男人自称为“朕”的时候还是微微震了一下,看了看前面,这的位置离主座距离隔得还是比较远的,一个国家的君主居然也就安排在了这么一个位子上,云可远暗自环视了一周,也是在猜不出坐在身周还有哪些是一国之君。   其实一国之君放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同为君的级别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小国的君王甚至比不上一个大国的侍卫,至少那些侍卫还因为主子而站在了离主位较近的地方。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十九章 宴会   他们与其说是宾客不如说是笑话,是体现这些大国国力的一种手段,一种显耀。   可是却不得不来,看着旁边还因着东道主的美丽贵妃而妄自兴叹却又不为自己国家担忧的中年君王,云可远觉得口中有绵长的苦涩蔓延开来,他抿了抿唇,只能把心中的憋闷化成了一声叹息半晌幽幽吐出。   虽没有美酒,可是这些旁边早已上演了比觥筹交错更热闹的情景,处处都是恭维声,处处也是暗藏的冷嘲热讽,唇枪舌剑防不胜防!高高在上和卑躬屈膝的眼神比比皆是!   这里是没有鲜血的战场,却是比充满灰尘的战场还要来的血淋淋和肮脏,没有真实,没有真刀真枪,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气,只有萎靡的奢华,目空一世的自负和虚伪的永远没有平等存在的交际。   云可远突然觉得很累,他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无法苟同,也无法接受,偏偏他还没有资格作那隔岸观火的世外人,所以他只能等着有一天同流合污或是最后忍受不了压抑郁郁而终。   自己的母妃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相比于云可远的满腹心事,他的弟弟云可清却是玩得高兴,睁得大大的眼睛止不住的东瞧西瞅,就连那两条水渠也被他兴致勃勃撩了良久,小孩子就是这样,对于没见过的东西,总会抱有极大的兴趣,而不管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黑暗与丑恶。   云可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嫉妒弟弟了,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是用这样新鲜单纯的眼光观察周围的一切呢。   然后他想到了之前见过的少年,那个叫作冰素的少年可是耀翔帝身边的大红人,几乎在耀翔帝登基的时候,他就以大总管的身份跟在了身边,如今算一算应该有十七年了。   云可远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大错误,冰总管按年龄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少年,说不定会比自己的岁数还大,可是那人却是清澈的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即使在黑夜里也不会被忽略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怎样在这黑暗的皇宫中存活的?他的眼睛那么透彻,看着自己有一种被透视的错觉。   云可远又忍不住想叹气,看起来自己真的很没用,耀翔帝身边区区一个总管冰素似乎都来的比自己这个太子有用的多,也不怪耀金会一跃成为四大国之首。   有传言官尖声大喊:“陛下驾到。”   气势十足的声音贯穿了两边所有的桌案,然而比之更快传染开来的却是寂静,突如其来的寂静带来了压抑的错觉,云可远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瞬间绷紧,然后他看见了对面的人还张着没来得及合拢的嘴巴。   云可远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宴会,之前他所涉猎的场所基本上没有出过云涤的边境,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见识,相反作为云涤国这一代的皇子之一,无疑他是最优秀的,从礼仪到课业,从交际到练武,他一直一丝不苟又不会死守教条,所以当之无愧的成了太子。   可是耀金的帝皇驾临的那一刻,本来想随大流作礼的青年却发现自己还是再次小看了那个名声传遍大陆的男人。   肆无忌惮扩散开来的威压让习武炼魔的敏感身体压力沉重,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留下的悸动却是久久缓不过来。   这就是凭一人之力技压全场的气势吗?   云可远偷偷抬头,看向正在跨步前进的耀翔帝,这个男人的传闻太多,亦正亦邪,亦多情亦无情,亦爱民亦冷酷,而传得最多的无非就是高贵的气质,英俊的长相云云。   这些夸奖在皇室的任何一人身上都能听到,可是这么多项都集合在同一人身上还是少之又少了。   抱着闻名不如见面的心里,云可远细细的打量。   耀翔帝并没有穿多么喜庆的颜色,只是穿着一件淡金色的袍子,颜色一如太阳内敛的光辉,是种沉稳又不失张扬的色彩,有玄黑的线勾织出一头张牙舞爪的异兽,其余的花纹都是从简,失去了华丽的花哨反而更加衬托了男人本身的气势――   强大而内敛,冷漠而威严。   云可远视线慢慢往上移,从黑色绣着腾云的短靴到男人修长有力的脖颈,他一一描画在心中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向上看,当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细长双眼时,云可远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男人的表情分明竟似早察觉到自己在观察他,却是一直不动声色,然后在目光对上的一刻奉送了嘴角一抹似讥讽似赞扬的微妙弧度。   在云可远犹自心跳不已的时候,男人已经越过他背着一只手朝自己的帝座大步而去。   云可远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有些紧,低头发现弟弟正在微微颤抖,不由暗骂自己不小心,可清今年才六岁,哪见过这种场面,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真的是不负责。   当下再不顾其他搂紧弟弟,轻轻安抚他的后背,待有些苍白的小脸恢复了原来的血色后,云可远才松开弟弟的手,却发现手心中都是冷汗,也不知道是弟弟的还是自己的。   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若是耀翔帝要追究自己的话,自在这陌生的国界上还真是如待宰的羔羊般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云可远回忆之前的一幕,却发现经最后的一吓脑海中刻印的影像都有些模糊起来,一个淡金色的修长背影,而面孔却仅仅停留在那双锋利暗藏的黑眸和嘴角的一抹弧度上……   沉思间,却听得身边的可清惊喜道:   “哥哥,有吃的,还有喝的……”可清的声音很兴奋,然后云可远才听到周围到处都是此类兴奋的声音,云可远大概是知道今晚的夜宴多半是开始了,而且看情形,这开场的架势看来还不小。   转过头一看,即使是心理有准备,也不由惊愣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两股水渠的作用了。   不是消暑,也不是净手,,更不是作观赏之用,不过也可能三者都有,不过最大的用处却不是这些,而是利用水流传递装着各式各样的菜品,热流供奉保温热菜,冷流冷却浸凉冷盘水果酒水之类――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构想,却奇迹般的成为了这个宴会最大的特色,为人称赞和好奇。   凡是贵族,并不缺玩乐,缺的只是新奇的玩乐,这场融合了新奇和奢华的宴会显然娱乐了大多数的人,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也不排斥这样清新的享受,在这样的天然场所中,即使纸醉金迷也会少了一份庸俗,多了一分自然清丽。   云可远听到清濯的使臣在夸赞了一番后,好奇的问道是何人想出的这等奇思妙想,绝对是当世一大奇人。   这问题其实云可远也有些好奇,而他身边的弟弟可清显然比他还要在意,瞪大了眼睛连脖子都微微伸长。   小孩子似乎对能创造出奇妙事物的人总是能单纯的产生强烈的崇拜,即使是一个捏面人的师傅也能在他们的眼中夸大成万能的英雄。   云可远从冷水渠道上给弟弟端了一杯酸梅汁,再给自己拿了壶酒,在此过程中,却是不自觉的注意前方的动向。   他听到了帝皇带着笑意的声音,这可能是他的错觉,因为男人的声音语调和刚才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云可远就是觉得男人在笑,他的大脑他的直觉都在告诉他这个男人的话里是带着笑意的,而且是真正的笑,自然而带着淡淡的沉淀,甚至还能觉出一丝温柔。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耳朵比思想反映得还要快,牢牢抓住了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云可远听到耀翔帝说:“不是什么能人巧匠,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无聊时的胡思乱想罢了。”   后面帝皇似乎还说了类似“让各位使臣见笑了”的官场话,场面一度被哄抬了最高点,之后敬酒献词,送礼恭贺数不胜数……   之前的话题很快便被湮没,那只是一个开始,现在这里的人不注重开始,只关注结尾会是如何。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章 皇子皇女们的礼物   可是云可远的思路却是长长久久停留在了那句话上,一个孩子的想法居然会被采用,而且用在了这样盛大的宴会上,他真的有些怀疑。   显然有怀疑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听到旁边那个不知是哪个国家的君主有些嫉妒的说道:“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过有这样的人才,舍不得说出来也挺正常的”,那人喝完一杯酒后咂咂嘴,可惜道:“为什么朕的宫中没有这样巧夺天工的人?”   云可远侧首,却是不赞同那人的话,大名鼎鼎的耀翔帝不会是小肚鸡肠的人,连区区一个师傅都不肯暴露出来,不过云可远没有说什么话,他从暖-流上替自己和弟弟取了几碟小菜和酒水来,然后就默默静待一边。   不像是以前参加的宴会那样,也可能因为这样自助的设计,来客身边都没有安排多少侍女,若非被吩咐,那些侍女也就在一边守着,并不会主动来伺候。   这样边吃边喝,时间过得很快,云可远没有太注意那些歌舞杂耍表演,他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压着,何况这些玩乐无论在怎么变换着花样,其实原理上都是重复而单一。   而且……看了看周边的人,与其说是看表演,不如说是看人,看哪个美人的身姿更窈窕,看那个少年长得清秀,皮肤稚嫩,过于暴露的眼神辱没了表演者的用心排练,至少云可远是这么想的。   本来以为一场宴会大致也就是这样了,云可远也没有多失望,毕竟这不是耀金的错误,只是请来的这些客人都摆脱不了有钱人的恶俗。   中间有一段的休息时间,耀翔帝的皇子皇女们纷纷敬辞,恭祝自己父皇的圣体安康,福耀百世,明明是最亲近的亲人关系,却是一个人上,一个人下,短短几个阶梯却是构筑成了最远的距离,那是可悲君与臣的距离――   这就是皇室的悲哀吧,虽然从他的方位来看只能看到那些还没长成的孩子的背影,可是他似乎能看到那些带着期盼和渴望的眼睛,带着懦懦的不安,却是忍不住想被自己父皇注视的复杂神色,云可远觉得那样的目光是那么熟悉――   曾几何时,那样的神色也是常常占据了自己的双眼。   云可远打了个咯,然后感觉到衣袖被拉了拉,低下头就看见了弟弟担心的眼神。   “哥哥,别喝了,一会儿醉了就不好了。”   弟弟这么说着,还抽走了云可远手上的酒杯。   小小的弟弟已经会关心人了,意识到这一点云可远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安慰,弟弟是那个黑暗的皇宫中唯一的圣地,只要云可清还在身边,云可远就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他没有抢回酒杯,弟弟说的没有错,再喝下去他就醉了,而且说不定他已经醉了也说不定,要不,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耀眼无比的精灵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真的是精灵,独具特色的海洋蓝色头发,不是精灵的话又该怎么解释。   周围有瞬间的寂静,然后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就被波涛汹涌般的话潮所打破,云可远勉强从纷乱的嘈杂声中听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啧啧,这就是耀金的四皇子吧,那个不愧是被喻为‘太阳之子’的孩子,竟然比当年的昶曦贵妃还要美丽出色!”   原来那就是耀翔帝与精灵国公主生下的孩子,半精灵血统,难怪如斯美丽!   那是一种纯净的美丽,没有矫揉造作,十岁的少年穿着白衣的身子显得尤为纤弱却透着骨子里的优雅,五指透明的似在发光,拨弄在另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竖琴上,奏出美丽轻灵的音律。   精灵善音律,这是大陆皆知的事情,他们热爱自然,热爱自然而生的一切事物,就连房屋都是依靠大树而建。   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退去所有繁华,只有最单纯的曲调的琴音时,云可远还是震撼了,琴音一起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了息,听精灵弹琴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精灵们不喜繁华,深居在森林深处,所以有幸听到他们奏乐唱歌的人少之又少。   配着迢迢水流声,音律从简单的曲调渐渐复杂热烈起来然后再一阵激昂后逐步平息,不是停止,只是很低很低的音调,在听得见的范围下产生一种朦朦胧胧的错觉,云可远大致听出了四皇子演奏的是一天的情景,从开场的早晨到炙热的正午,而现在应该是入夜了吧,所以意境来得尤为真实,他甚至感觉到周围突然像是随着那琴音突然一暗。   看到旁边东张西望,眼神中竟是惊奇的众大臣,他才知道不是错觉,是光线真的变暗了。   一眼望去背后一棵树上的光源处,却惊讶的发现原来镶嵌着夜明珠的花朵不知为何竟然合拢了,光线被包裹住只透出蒙蒙一层光,难怪亮度会一下子下降到幽暗的程度。   惊奇声四起,然而更大的惊奇却还在后面。   纷纷将目光移回来的人发现一直站在场地中央的绝美精灵不见了,琴声幽幽仍不绝于耳,可是却是找不到声源地。   然后不知从哪飞出了大量的绿芒,成群结队的缠绕盘旋在那片地方,然后眼前一亮,不是光线污染加强造成的亮,而是像剥掉了一层黑暗的掩护,几个纤细的身影翩翩然起舞在暗夜中,与绿芒缠绵,不是多么华美工整的舞蹈,带着随意活泼的动作像是月下的小精灵,嬉戏玩耍,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青嫩的嬉笑声,轻灵愉悦,勾人心弦。   纯洁而美好的景象,林间的风带来了树木青竹的清香,还有露珠的湿气,刚刚声色犬马的宴会俨然间已经不见了声息。   不知何时琴声消寂,人们也没有太注意,精灵们似乎也渐渐有了困意,自然而然俯下了身似乎要入眠,而那些绿色的荧光轻轻旋转了几圈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告别然后排着队飞进了密林森处。   琴声又出,由高到低,带着召唤光明的铮铮高音,然后阴影也从浓转淡,那一瞬间,似乎能听到“啪”的一声――那是花开的声音,然后淡淡的香气就像是约定好般伴着湿润的水气侵入鼻中。   不知觉的,云可远舒了口气,定睛一看时发现了中央居然还睡着刚才的几个小精灵。   此时几个精灵睁开了眼睛,拍拍屁股站起来,环视周围一圈,也不见害怕,反而露出了自豪的表情,然后其中一个孩子兴冲冲跑上去,撒娇道:   “父皇,风儿刚刚的表演得好不好看!”   那个孩子虽然比其他的孩子胆子大一些,可是距离耀翔帝两三步远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大大的眼睛渴盼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风儿,过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对那个叫做风儿的孩子却是莫大的鼓励和赞赏,孩子不再犹豫一头扑入了男人的怀抱,在感觉到男人在自己头顶上温柔的抚摸时,小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谁都不会知道――这是苍祈风第一次这么近的靠近自己的父皇,父皇平日对自己也是挺好的,也会经常来看自己,可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抱着父皇撒撒娇,离得这么近,往日那若隐若现的暖香也变得浓郁起来。   苍祈风幸福的闭上眼睛,可是幸福那么短暂,父皇一会儿就拉开了他,然后对着他说:   “风儿跳得很好,父皇会好好奖励风儿的”,男人眸光一低,看着仍在下面的几个孩子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四皇子,温柔开口:“风儿,月儿,年儿的舞蹈还有辰儿的琴,父皇都很喜欢,特别是辰儿,功力进步了不少呢,现在都回去你们母妃那去了,父皇晚上会去看你们的。”   苍夜辰的带着异域风情的眸子一闪,一丝惊讶飞速串过然后很好的又隐藏了起来,他果然――还是小看了自己的父皇呢!   苍祈风不像阶下的哥哥那般淡定有些着急,他不想去母妃那儿,就像留在父皇身边,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他看到了自己父皇黑沉的眼神,突然话就梗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口了,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思带着他走向母妃所在的地方,直到母妃拿着手帕触到额头的触感传来,苍祈风才一个哆嗦,突然就觉得有些冷了。   宴会又逐渐热闹起来,有大臣不断夸赞:   “耀金陛下的皇子们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听到这句话,苍祈风不由竖起了耳朵,当看到自己父皇眸重重带笑的向自己还有那几个兄弟姐妹看去还暗暗点了下头后,刚刚心里升起的怪异感就很快被苍祈风抛在了脑后。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一章 风波   宴会进行到这儿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很多人脸上都已经有了醉意,却是酒到酣处,还想着多喝几杯。   很多人都知道,这场宴会的高潮可能现在才开始,那是玩乐一番后,真正属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锋,所有的使臣来意不管是随口的还是有心的都将会略显一二。   苍翼翔抿了一口酒,瞧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淡淡的黄色月牙隐藏在林梢背后,看着下面夹杂在歌舞中的交谈,他坐在这最高的位子上,就像是看一场纷杂的戏。   如果那个孩子在就好了,至少自己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男人藏在酒杯下的嘴唇露出一抹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笑容,似怀念似愉悦,他似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羽儿若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一个晚上忙个不停――   眼睛忙着看,手忙着端菜肴,嘴巴忙着吃,最后还会忙着记得给自己来个微笑,好讨好自己。   至于要讨好自己什么……男人微微眯眼……那就要看自己的心情而定了……   可是苍羽?今天不在这里,所以男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差,宴会嘈杂的让他心烦,他看了一眼苍祈风的位置,那是他的六皇儿,四年前他给那孩子取了名字,三年这么快过去,当初咬字不清的孩子也会甜蜜的叫着自己“父皇”,可是却怎么也补充不了自己心中的某处空缺。   五年让他弄明白了很多事情,最无可争辩的就是,他再一次认识到――苍羽?是无可替代的。   难得有些走神的君主自然不可能注意到身后自己的总管突然变得有些复杂的表情,虽然那表情细微的基本让人察觉不到。   冰素看着远处一直盯着这儿的六皇子,不由微微敛下了眸子,心里却是不为人知的细细咀嚼――六皇子的名字是苍祈风,祈风、祈风,当初这个男人取这个名字是抱着某种初衷的吧,虽然这个初衷可能没有被这个向来意识强大的男人意识到。   可是他还记得,六皇子取名字的前夕,他站在男人背后一直伺候着苍翼翔批改奏折,直到男人突然停下久久没有动笔。   当时他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难到这个人,结果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内容简单大大出乎自己意料的奏折。   那是礼部侍郎所理――关于六皇子正式取名的折子,只是根据程序上奏的一种申请或是一种含蓄的提醒――提示公事繁忙的帝皇不要忘了给自己的满三岁的皇儿起名了。   冰素记得当时自己还是有些惊奇这么一封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奏折,怎么让帝皇沉默了这么久,当时五皇子苍羽?已经沉睡了一年多,帝皇的办公的时间也像是要与之拔河比赛一般越拉越长,他甚至以为是不是长久的疲累让这个强大的男人今日也终于忍不住休息一会儿,虽然理智告诉冰素这不太可能。   因为没过多久苍翼翔就大笔一挥,指着上面还墨迹淋漓的两个字,问他,其实可能问的也不是他,因为男人目光由始至终就没有看向自己,冰素有种感觉那是苍翼翔在问向他自己:   “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祈风――当日苍翼翔写下的就是这两个字,而在以后苍祈风就成了六皇子的名字,然后冰素观察到自己的陛下似乎出入倚琦阁的次数增多了不少――那是六皇子母妃所在的阁院。   虽然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可是这对于无非必要都不去后宫妃**殿的君主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冰素这回回忆的有些久,因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陛下似乎已经和赤焰的使臣聊了好几句话了。   这次来的还是那个喜爱红衣的王姓官员,三次的寿宴他一人连续参加,想让人忘记也难。   冰素面无表情听着这场至少表面上宾主皆欢的谈话,然后听到王使臣提到要献上一支舞蹈的时候,眼睛里不由得暗了暗。   锣鼓大响的声音震得水渠里的流水起了淡淡波澜,绵密而持久配合着心脏跳动的节拍,一声一声,演奏出最原始的规律,将很多微醺的人统统稍稍清醒了些。   几个穿着红衣围着红头巾的强壮大汉抬了一面大鼓上来,然而敲鼓的声音却不是他们发出的,而是鼓面上一朵含苞欲放的大花,艳红色的花朵肉眼可见微微的颤动,每一次颤动就带来新的一下声响。   和之前的清幽琴音浑然不同的铿锵激昂的原始鼓音,很快就将意犹未尽的众人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去。   而且,众人都听到了刚刚赤焰使者的话,这是赤焰特意敬上的献艺,那么肯定就有着特别之处。   事实证明确实也是如此,在熟悉了连续的鼓点后,一声似乎要掀翻夜色的鼓点急促落下,然后那朵艳色花朵瞬间暂放,一个纤细美丽的人影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从中庄严跃出,众人才发觉那原来以为是花的庞然大物竟然是由红色的丝绸叠折而成的。   女子一身火红,那是比?在鼓上的布更加鲜艳的红,如轻纱般贴合着女子柔弱却韧性十足的身体曲线,如飞羽般在女子伸手抬腿之际飘扬飞出,红浪翻滚间有更闪烁的光芒,仔细看去确实女子妩媚脸庞上的一副朱砂画,昂首高吟的美丽神鸟――凤凰栩栩如生的在女子轻灵庄严的舞蹈中重生。   是的,不是什么妖娆的舞姿,而是庄重的仪式,左丞相万历当先惊呼出声――   “凰祭舞!”   万历没有说的是――那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舞蹈,而是只有赤焰帝国的圣女才能跳的舞蹈,而且是跳给心上人的舞蹈!   其他的人显然没有心思研究什么是“凰祭舞”,只是被女子惊人的容貌柔软的身姿征服了。   这是正常的,因为“凰祭舞”在赤焰国是个秘密,除了赤焰的国师的陛下之外似乎就没有人见过,万历也是因缘巧合下才知道的。   可惜他知道的也不详细,他只是听那人说过,跳凰祭舞的圣女会在脸上精心描绘出赤焰神兽凤凰的图案,这才有了以上的猜测。   那鼓点越发密集,女子白皙的小巧足尖明明是轻轻点在那鼓面上,可是造出的声响却是惊天动地,不输于一个壮汉的全力敲打,那四个大汉抬着鼓面已经在同一个圆圈轨迹上旋转,女子也在鼓面上旋转,脸上的凤凰在高速转动中有了振翅欲飞的错觉。   所有人都错不开眼,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鼓面上女子的身上。   只有万历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感觉那敲鼓声像是直接敲在自己心里的一般,偷偷瞥了眼对面的赤焰使者,看到那个王特使端坐在席一副是从容欢喜的样子时,万历才有些安心下来。   却仍是不放心的瞧了一眼座上的帝皇,看到穿着金袍的男子执杯淡淡饮下酒液时,万历终于舒出了一直憋在心口的气。   应该不会有事的,今晚的进展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所以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如他所想。   可惜……万历的气舒的太早了,也幸好他的气舒的早了一点,否则之后就可能舒不出来了。   舞蹈已经到了高-潮,女子脚尖点在鼓面,一腿伸直,以臂化翼,做凤凰欲飞壮,月光之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然而更加惊心动魄的是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撕拉”声,那是什么东西给利器割破的声音。   众人还沉浸在女子展现的凤凰之美中,就听到一声尖叫声,之后只见鼓面上的女子突然掉进了鼓里,是的,是掉进鼓里了,那些抬鼓的壮汉赶紧放下的肩上的东西,急忙去探查情况。   鼓面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在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在那儿的时候,一声如夜枭般的尖锐呼哨从鼓中传出,同一瞬间闪现的还有属于冷兵器的冰冷光泽。   不知何时,宴会上竟然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衣的人,手持利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来者不善。   黑衣人并没有轻举妄动,也不像一般的刺客般一出现就讲究迅速将目标的人头取下,这个宴会人数众多,身份也都是数一数二,但是最尊贵的莫过于坐在最上首还在自斟自酌的男人。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二章 刺情   苍翼翔没有说话,实际上,从变动开始他甚至都没有变过姿势。   倒是旁边赤焰国的王使者再也坐不住站起了身,皱着眉头着急吼道:   “公主呢?你把公主怎么样了?”   似是回答他的话,一个干瘪的桀桀怪笑声从鼓中传出来,而话里的意思粗俗不堪。   “公主,你说的是这个漂亮的小娘们吗?”   话音一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刚刚还在中央的红色大鼓转瞬之间化为尘埃,随风而扬的碎屑撒了满天,若不是气氛不对应,这情景和过年放炮竹后的硝烟弥漫差不多。   可是此起彼伏的呵骂声破坏了那份景致。   好几个使臣顶着满头的碎屑,红了一张老脸,指着烟雾过后逐渐显形的黑衣男人哆嗦骂道:   “大胆贼子,竟然敢在耀翔帝的宴会上撒野,今天定要你有去无回!”   黑衣人并没有说什么,蒙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的男人甚至没有看过去一眼,但是只听几声大叫后,刚才发声的几人都哆嗦的看着自己颈下的匕首,不敢再发一个音。   不知何时,几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几把匕首同时抵上了哪几个人的脖子,锋利的刀锋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烁出不一样的冰冷光芒。   从鼓中出现的男人显然是这群刺客的首领,此时一手禁锢住一个红衣女子的纤细腰身,一手在那白皙妖艳的脸庞上动作猥亵的抚-摸。   那几个先前抬鼓的大汉离得最近,当先惊吼出声:   “公主!快放开公主!”   仅仅是一句话,一句话后这些人就没有了声息,四个大汉重重仰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中众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四人胸口的大大的血口子,和洁白地毯全然不同的颜色,很快将那份白色污染,同时扰乱的还有所有人的呼吸。   不是没见过鲜血,只不过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见了血,心里怎么都不可能轻松的起来。   很多官员都着急的喝斥侍卫让他们将自己护在中间,然后眼睛惊惧的望向这场宴会的东道主,却发现帝皇身边空空荡荡,除了竖立在后的冰总管,竟是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出现。   怎么会?怎么皇家的护卫队现在还没有出现,因为这场宴会的性质和准则,他们每人带的侍卫都不多,毕竟这是大陆上武力最强大的国家,安全性怎么想都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如今……   有人想大吼出声,可是撇到中央的黑衣人时,又看到他身边仍在流血的四具尸体时,又微缩着身子跌回了座位上。   他(们)可不想也变成那样!   偌大的一片地域竟然一时空寂下来,只有黑衣人得意的声音久久不散。   “公主?这小美人是公主呀?”,黑衣男人语气温柔,却转而变得嗜血,“既然是公主这么娇贵的身份,这些下人还敢大呼小叫,实在该死!”   黑衣人环视一圈,眼中的阴狠吓得好几个大臣微微后退了一步,满意的将这些惊惧的视线收入眼底的男人最后将目光移到了一直不动如山的帝王身上。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挑衅:   “尊贵的耀金陛下,你说在下说的对不对?不守规矩的奴才都应该杀掉,不是吗?”   男人目光灼灼,盯着上首帝皇的眼睛像毒蛇一般阴冷,这么说着的时候,男人还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在怀中女子的下颔上舔了一下。   如此怪异的情景,没有丝毫美感,只有一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纷纷冒出,之前看着女子的惊艳目光再也不复存在。   谁也不会想去纠正黑衣男人话中显而易见的撒谎,他定是早就知道了这是赤焰公主,否则怎么可能藏进公主即将用来献艺的鼓中趁机混进来。   可惜这些过程注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逃命。   “你把公主怎么了?”   一声惊惶喊声从王使臣嘴里喊出,众人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发现之前妩媚奔放的妖娆女子在黑衣人百般戏弄下居然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女子之前盘髻的黑发散乱的披散下来,凌乱不堪的遮挡了大半张小脸,发间隐约可见的丹朱凤凰似乎也暗淡了色彩。   而纤柔的身体仔细一看居然是完全依凭着架着她黑衣人才能保持直立的姿态。   不会是……已经死了吧!这是众人的心里同时冒出的想法。   座位上的帝皇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黑衣人显然注意到了,所以接下来他笑得更加猖狂。   “哈哈哈,放心!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我怎么舍得杀死,不过,有些人可能舍得,陛下,您说是不是?”   特意使用的“您”字尊称被黑衣人以戏谑的口气说出实在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旁边的许多人听到这句话都惊疑不定的在黑衣人身上和帝皇身上瞄来瞄去,目光中有着不解和恐慌。   帝皇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很小但是可以听出的怒气。   “什么意思?”   巨大的威压随着话语从高至下席卷了整个宴会场,黑衣人僵了僵,却是不怒反笑:   “陛下息怒,吓坏了小美人可不好!”后面的一句话却是低下头对着赤焰公主说的。   “是不是呀,小美人!”   也不知道黑衣人做了什么,一声惊喘随着从被长发遮挡住的女子口中发出,娇娇柔柔的轻呼,带着惊怕和疼痛,还有女子嗓音中本质的柔媚,让闻者不由得心疼,也让所有人对男人更加咬牙切齿却又同时好奇这人到底做了什么?   “翔帝陛下!”王使臣一脸冷汗着急的转头看向这里权利最大的君王,却发现男人眸色深沉,一手仍旧端着酒杯,却只是执着,没有要喝或放下的意思,这幅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的不协调,特别是在王使臣观察到那握着酒杯的修长指尖看上去用力十分的时候…………   显然发现异常的不止他一个,看着帝皇背后的男子,虽然还是漠不关心,可是玉般的冰容似乎是越发白皙了。   王使臣眼里滑过一抹诡异的光芒,借着一闪而过擦拭额头汗水的时机他掩住了脸上的所有情绪。   他坐在左排差不多排首的位置,从这个方向,可以瞥见一角冰总管身后的情景,那个总是不爱言语的翔帝身边的大红人总管正在不断变换着手势――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召唤暗卫的手势。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但是不要伤害你手上的人。”   黑衣男人似困扰的皱了皱眉,隔着一层布,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闷。   “在下说了,这么美丽的女子,在下怎么忍心伤害?不过翔帝陛下既然问了,那么在下斗胆问一句――在下想要翔帝陛下坐的那个位置,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故作征询的声音让众人听得一颤,为其中的大胆野心震撼,不要说这些国家中有哪个没有肖想过耀金的领土,就是耀金的本国臣子,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万历抓着自己白胡子的手在颤抖,看似紧张,实则是不为人知的兴奋。   黑衣男人不知何时上前,已经是离主位十步远的距离了,每个人暂时放下刚才冒出的各样心思,小心谨慎的盯着面前的危险男人。   不过,随后就安心了,或者说是更加紧张了。   因为黑衣男人的目的明显就是最上首的耀翔帝。   帝皇终于放下了一直拿在掌心的酒杯,好兴致的拍了两下手。   “真是好胆色,不过你站的这么远,想怎么样取朕这个位子!”   “陛下不用着急,在下这不是过来了?就是害怕……”   乍然断裂的语句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却见的面前的黑衣男人挟着一抹红艳一闪而逝,之后的话语剥去了之前柔软的伪装,气势阴狠而决绝。   “……就害怕耀翔帝不肯让出这个位置,不如让在下送你一程!”   身形再现时,男人的身影已在帝皇宝座面前,黑衣男子手型微微一变,却让苍翼翔变了脸色。   堪堪偏头,几根细如牛毛的针扎在了脸旁边,墨黑的色彩如果不是因为椅背是亮金色的恐怕都不好发现。   这针喂了剧毒,不用看也可以得出的结论。   一丝血迹顺着细微的伤口微微沁出,可是这却不算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试探而已。   苍翼翔微微拧了眉头头,看着那双嚣张眼眸中越来越疯狂的笑意,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或是早已经知道。   苍翼翔中毒了!不是刚才中的,而是中了下在酒水中的毒,刚才就发现动不了,而现在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奋起一击!   可惜黑衣人也并不愚蠢,是个狂妄而不自大的人,非常明白夜长梦多,节外生枝的道理,所以没等苍翼翔作好准备,男人突然一掌向苍翼翔的胸口击出,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退路,苍翼翔凝起全身的气力迎上那一掌。   强者对招,只是简单的对掌,造成的破坏也是巨大的,摆放着食物的桌椅似乎在瞬间碎裂,身后的水渠同时炸开了十尺高的水花。   冰素终于打破了沉默,大喊了一声“陛下!”   不是简单的对掌,腾起的光亮让冰素明白掌力中吐出的还有属于魔法的光辉。   这个刺客居然也是魔武双修的人,而且竟然已经能将武技和魔法融合使用了,这样的人整个大陆肯定在十个以下,这让冰素怎能不担心!   最先露出的身影居然是黑衣人,往外跃的一瞬间将怀里一直夹带的红色艳影向捂着胸口的帝皇一投之后,手一挥一片细影如下雨般向苍翼翔飞去。   黑衣人桀桀笑道:“陛下可要好好保护小美人哦,受伤了在下可是会心疼的。”   苍翼翔没有精力听那些废话,比那个赤焰公主来得更快的是那些飞针,可是在这种场合下,赤焰的公主却是绝对不能受伤的。   他必须在这片针雨落下之前救下这个女人!   真是麻烦!苍翼翔这么想着,身影却是已经启动,可是那一刹那男人却是怔愣住了,因为――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叫他:   “父皇。”   不再软腻的嗓音,带着点清脆的沙哑,不属于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个皇子的声音。   苍翼翔那一瞬间突然笑了,他看见那个黑衣人意外的睁大了诧异的眼,丑陋却让苍翼翔看得舒心,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于是苍翼翔眼中凝结的笑意成了那个少年眼中最美好的风景。   朕的小东西,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父皇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三章 倾覆的局面   苍翼翔听到了那个在自己耳中比天籁还要美丽的声音,缓缓吐出珠圆玉润的四个字:   “光之结界”。   所有的攻势就在不可置信的目光和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中消弭于无形。   不可置信的目光来自于放出攻击的黑衣人,此时那人眼睛睁得很大,怔怔看着凭空出现的男孩,嗓子“咕咚”了几下后,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而那声尖叫却是来源于突然在半空中滑下委顿在地上的红衣女子。   苍翼翔眯了眯眼,眉间闪过一丝不悦,这回行动迅速的扳过眼前少年的肩膀将人转了个方向后紧紧拥进了自己的胸膛。   在发现那双隐藏在垂地长发间赤-裸的白皙脚背时,一个皱眉,行动更是迅速的将怀里的人改竖抱为横抱,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胸膛里。   “怎么不穿外衣和鞋子就出来了呢?”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奈,如果细听还有一丝怒火,当然不是对着怀里的少年,而是辐射以这里为圆心的全场。   苍翼翔瞪了一圈睁大了眼看着这里的所有人,然后果断的扯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少年身上。   怀里的脑袋磨蹭了两下,然后羞羞答答伸来两只初显修长的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腰上。   因为动作的原因,搭在胳膊上的袍子滑下,手臂上白色略透明的里衣下的肌肤在月色下似乎会反光,想到刚才这人就是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暴露在全场人的视线中,苍翼翔喉咙一紧,差点就想把圈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拉下来,然后统统藏到自己的怀里,不允许别人窥视。   “父皇。”   懒懒闷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引得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手臂又是一紧。   地上的女人不甘心的又翻滚了两圈,弄脏了红衣,也将一头长发弄得更加凌乱,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媚骨风姿。   苍翼翔怀里的少年“咦”了一声,似乎也很好奇女子为什么会半天爬不起来?   明明自己只是下了防御的结界而已,再说释放对象也不是这个被可怜扔过来的女子。   想到刚刚的情景,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自己刚刚醒来就要经受这样惊险的刺激呢?   苍羽?挣扎了两下,想去察看,却被自己的父皇再次强硬的将脑袋掖进了怀里。   绷硬的胸膛,碰得苍羽?鼻子有点疼。   苍羽?不由有些纳闷――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觉起来感觉一切都变了,昨天两人促膝长谈的景象还在眼前,可是今时这情景……怎么好像是在大摆宴会的样子?   而且……他感觉到了父皇有危险,很强烈的感觉,让他在睁眼的一瞬间来不及想其他就飞速奔到了父皇所在的地方,眼前大片的黑压压光芒,想也没有想,四个字就脱口而出。   光之结界,那不是防御魔法吗?可是自己都没有说那一长串的念词,怎么就发动了呢?   苍羽?埋在温暖的胸膛里,一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不够用了。   苍翼翔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的小东西,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动。   黑衣人警备的弓着身,之前的嚣张完全不见了踪影,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帝皇,但是细细观察才发现与其说是盯着帝皇,不如说是盯着帝皇抱着的少年。   少年的头发很长,人被横抱在空中,头发却垂直而下,蜿蜿蜒蜒的拖在地上,却没有丝毫被弄脏的感觉,月光替其镀上一层银光在刚才战乱的废墟中像是银色的爬藤,庄重而充满灵气,为死墟带来一丝生气。   这样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恐怖又想让人膜拜的气势!   而且……还有那双眼睛,如果是那样的话……黑衣男人的眼睛急速转动,他想要上前确认,却发现一步也动弹不得,前方似乎有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不是透明的,仔细瞧去,就能看到一丝端倪,那是悬浮在空中的一片银色的膜,因为颜色透明所以惊慌之下的黑衣人一直没有发现。   这一看,本来收回的惊异再次涌出,不是大陆上常见的防御魔法类型,那幻化出来的能量结晶不是常见的盾形,也不是任何他了解的魔法实施后具体展现的形状。   一端圆润,中间肥硕的圆弧,尾端微微弯曲低度旋转出尖尖的轮廓,怎么看怎么熟悉,答案呼之欲出,正值风起,一片粉红恰逢时机的经过黑衣人的眼前,机械的嗅着那阵一过即逝的香味,脑子里的答案终于具体化,黑衣人终于明白了那个形状是什么了――   那是一瓣花瓣,如果在那银色的轮廓上涂上任何一种颜色后,任谁都可以一眼认出的花瓣形状……   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人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   王使臣似乎再也坐不住,大喊了一声“公主”,就想奔过来,却在起身的瞬间被一个人按住了肩膀,乍然回头,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王特使的瞳孔瞬间缩小,这个人他认识――   御林军统领――奎斗。   穿着暗红色武将官服的男人,挤了挤眼睛,居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眼前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个表情出现在一向以严厉严肃著称的御林军统领粗犷的脸上显得特别怪异的滑稽。   若是以前,王特使为这搞笑的样子而大笑出声,可是现在他笑不出来,他只感觉到汗湿重杉。   “小点声,不要打扰我们陛下和五皇子好不容易的重逢哦!”   奎斗凑近他的耳边,语气轻柔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只不过动作却是与语气不符合的强硬,一手压在他的肩上让王使臣重重的坐回了原地。   那少年是五皇子?那个传说五年前被送出宫的五皇子?   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公主还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呢?   红衣的王姓使臣攥着奎斗的袖口,惶急道:   “奎统领,快去救救我们的公主!”   谁料奎斗呵呵一笑,竟然一点也不着急的同坐了下来,还好兴致的端起了一边的酒水喝了起来,一杯将近抹了下下巴,陈赞道:“真是好酒!”   看着奎斗的一系列动作丝毫没有要去救公主的倾向,王使臣眼里出现了惊怒。   若不是奎斗放在他肩上的手还没有移去,他一定会大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质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奎斗看了既惊又怒的男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就要喝彩了!   奎斗慢悠悠开口,趁着句与句的空当他还吃了口小菜,属下不好做呀,而头上那个帝皇的属下更不好做,一个晚上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   放下筷子,奎斗漫不经心凑近男人的耳边,以旁人都听不见的语气轻轻道:   “使臣,不要着急,上面危险,你有个好歹,耀金就不好向赤焰交代了,而且……那公主是假的,你没看出来吗?”   “怎么会?”赤焰使臣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变得更着急:“那公主呢?公主在哪里?”   奎斗掏了掏被震得有些发痒的耳朵,指了指前方:   “在鼓那边,使臣,还没看见吗?奎某的属下正在营救,放心,没有问题的!”   顾不得奎斗话里的自信,顺着那边看过去,男人惊奇发现不知何时偌大的宴会场所居然被包围了,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并且制服了之前出现的黑衣人,都是黑衣,但是两拨人很好区别,因为其中一拨人的左臂上涌银色的线缝了图案――和帝皇袍服上一样的猛兽图案。   而坏了一个洞的大鼓旁边,一个人正从鼓里抱出了一个红衣的女子,赤焰使臣瞪大了眼,在上面趴在地上已经不动的女子身上又看了两眼,再看看下面似乎也是晕过去一动不动的女子,联想事情的前后,终于相信了他的公主被人掉包了的事实。   “那就好,那就好!”   赤焰使臣松了一口气似的颓然坐下来,半晌哆嗦着手去勾冷流里的酒水,似乎想要借助酒精定一定自己今晚惊吓过度的魂儿。   可是快靠近水面时,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握住了,钢铁一样的握力下,赤焰使臣甚至能听到自己手腕发出刺耳的骨骼摩擦声。   男人痛得吸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奎斗的目光惊怒中夹着疑惑:“奎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奎斗目光灼灼,看得男人不由低下了头。   手被不容抵抗的力道一寸寸移离,男人听到奎斗沉稳中带着冷笑的声音:   “是奎某应该问,王使臣想做些什么才对?”   奎斗手上用力,男人柔弱的腕骨似乎不甚蛮力像被折了一般无力的垂下,摊开的手掌中掉下了一颗黑乎乎的丸子。   奎斗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人的汗液加上赃物混合成的产品,所以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更加锐利,锐利的噬人。   手掌迅速从手腕移到男人的脖颈,奎斗厉声喝问:   “说,你是谁?大胆冒充赤焰使臣,到底有什么目的?”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四章 伪装的人皮   红衣男子半天没有说话,还是像之前一样低着头,奎斗并没有着急着逼问,只是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赤焰人无论男女身材都是纤细,这个男子长相也是秀美白皙,柔细的脖子在奎斗宽大的手掌下更显得不赢一握。   可是这样纤细的一个人却不能让人放轻松,奎斗皱着眉头,盯紧了面前人的一举一动。   当男子抬起红色广袖时,奎斗本以为男子是想扯他的手或是抚上自己不堪重负的脖子,可是结果却是两者都不是,红艳的水袖以撩人的姿态捂住了那张“呵呵”低笑的嘴,与狼狈不堪的处境想比,男子笑得十分开怀,低着头的身体不住的颤动。   奎斗有些诧异,他不会怀疑自己的手劲连简单的发声都禁锢不了,何况――这人此时笑得如此欢畅,根本一点都没有呼吸受阻的障碍。   在同一时间,奎斗发现了,这笑声――居然是从男子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握着男子脖子的手一抖却是没有撤离,奎斗皱紧了眉头,手上一个发力,在听到清脆的颈骨断裂声时也没有放轻松,反而后退了两步再站定看着软软瘫倒的尸体。   是的,尸体,没有人可以在颈骨断裂的情况下还能够活着。   可是……面前笑声越来越大的人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垂着一只断手,歪着脖子的男子,饶是胆大如奎斗,也是下意识握上了腰边挂着的武器。   旁边的人早已被这怪异的一幕吓退到了一边,奎斗呵退了想上前的察看的属下,让人全部退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看了看上面仍是上演着父子情深的帝皇根本没有打算理会这边的趋势,奎斗内心暗叫一声“命苦”,脚步却是有些跃跃欲试的走到了那个怪人的面前。   怪人――或许已经称不上人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奎斗也不管有没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一手拔出了自己的大刀,一个大跨步刀头一竖就打算将人一切两半。   凌厉的刀风切断了几缕碎发飘过奎斗的眼前,奎斗退后一步,并没有意外那个东西能躲过自己的刀。   被捏断了脖子还能说话的怪物若是这么好打发的话,那个无良的帝皇就不会特意指定自己来对付了。   “你到底是谁?”   奎斗一个字一个字问出声,却没料到这次居然得到了回答。   不再是属于赤焰人特有的柔软嗓音,而是另一种苍老怪异的粗粝言语,那东西又捂着嘴粗噶的笑了两声,低垂着的头随着他的笑声而在颈子上微微晃动。   明明声音是从肚子里发出的,却还捂着嘴表现矜持的怪异样子让许多身经百战的侍卫仍是铁青了脸色。   “奎统领怎么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王特使呢?”   奎斗挑了挑眉,“奎某估计阁下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阁下应该好好回答奎某的问题才是!”   “这么说今晚都是耀翔帝布的局喽?在下还真是小看了你们的陛下。”   那个东西自顾自的说着,明明是失败了被人设了圈套,可是语气却全然没有颓废和失望,反而语调微昂充满了感兴趣的兴奋劲儿。   奎斗选择不再进行这场无聊的对话,一个提速冲到了红衣人的面前,右手刀锋闪电般横过,在发现那个身影像左躲避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却是奎斗左手从长靴中抽出的短匕,从男子的腰侧一路划过,可是刀口一进入皮肤,奎斗就愣了,为那明显不正常的手感,入皮肤的刀锋没有受到一点血肉的阻拦,那一刀像是刺进了空着的水囊。   奎斗一怔后迅速后退,握着双刀的手却是止不住的双抖,他听到了后面属下的吸气声,还有一些靠的近的大臣恐惧的尖叫。   他们在叫“怪物”!   确实除了怪物,没有词没够形容面前的这个人。   不为别的,只为面前这具皮肤在空中像纸一样飘荡的身体。   真的是像纸一样,刚才被自己手上匕首划开的皮肤像是被划破的纸张,奎斗的那把匕首削铁如泥,划出的切口也是平滑整齐的,因此那片被切断的白皙皮肤下端的平滑让奎斗想起偶然经过的洗衣局内那些飘荡的白床单。   这个想法让奎斗恶寒了一下。   皮肤的下面应该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愚蠢的几乎没有人愿意回答,可是现在在场的人可以回答出另类的答案――   可以什么都没有,这个说法也不对,那片掀起的皮肤下,是浓郁的黑暗,似是能化成实体的黑暗!   奎斗的脸上滑下冰冷的汗水,这到底是什么?脑中急速翻飞的结果就是男人越来越冷肃的脸色――   该死的,居然没有,他居然没有任何与眼前东西有关的信息。   奎斗有些欣慰自己的属下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惊恐的问自己问题,可是在听到好几把金属掉地的“哐当”声响后,男人的脸不由的黑了。   这群不争气的东西,不会是吓傻掉了吧!   奎斗没有时间回头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因为面前的那具东西突然作出了奇怪的造型,像纸壳一样的身体摇摇晃晃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声。   “啊!”   “啊!”   …………   一声接着一声,叫得人毛骨悚然的刺耳音量让奎斗猝不及防下吓了一跳,那声音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奎斗想到之前怪异的扭动可能是抽搐的样子时,特别是又注意到现在的呻吟恢复了真正的王特使的嗓音时,奎斗脸色一变,冲着身后愣住的属下们,大吼道:   “快后退!”   被吼得回神的士兵一脸苍白总算还是秩序稳定的往后退了很多步。   然后很多人在向前看时还是忍不住也跟着叫出了声。   同一时间,站在帝座前的黑衣人似乎听到声响惊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帝皇还有那个长发的少年,咬了咬苍白的唇,却是一把银针抛出逼退了包围着自己的侍卫向着密林里逃窜而去。   侍卫们正待追去,却听得上头的帝皇一声轻轻的道:   “不用追了,先把剩下的刺客解决了。”   侍卫们虽然有些不解,不过陛下的命令最大,他们只要遵守就行,当下向着那些被首领抛弃的黑衣人走去。   可是半途,他们惊异的发现有一队侍卫倒退着想他们靠来,而这一队人,却是他们统领带着的人,现在却是个个面色苍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用不着猜想,又一声尖厉的叫声传来,高昂的音调听的人一瞬间都有些腿抖。   奎斗望着面前的东西,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结。   “好痛啊……”   “不要啊……”   “来人啊……”   “快来人救救我……”   “你是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   “侍卫呢……快来人救救我……”   “为什么……”   …………   越来越凄惨的叫声并没有逐渐衰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尖锐和声嘶力竭,奎斗冷硬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他想他可能明白眼前的一幕是什么了?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真正的王使臣死前的遭遇。   本来他一直都有些不喜欢赤焰的人,特别是赤焰的男人,明明是一个男人,偏偏还长得柔柔弱弱,纤纤细细,比他们耀金的女人还来的要女气,这让崇尚武力的奎斗一度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些同情那个王使臣,那个喜欢穿着红衣嗓音柔软的官员就这么被残忍的杀死了!   没错,那个从赤焰来的王使臣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耀金城的巷道里,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件事是发生在十年前――十年前的耀翔帝生金岁典礼的一个月后。   真不知道国师是怎么找到那么一具尸体的,而且还一口咬定那是赤焰国的使臣,而最奇怪的是陛下还真的就相信了,本来在调查到赤焰国的王使臣已经安全到达赤焰并出席了几次早朝后,奎斗本想看国师笑话的希望却是再一次落空了。   陛下非但没有斥责国师,反而一脸严重的表情交代了奎斗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奎斗当时的奇怪如今变成了佩服――佩服自己的陛下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料到了,至少如果国师当时是跟他说的,他肯定不会相信!   因为当初国师带回来的尸体――是剥了皮的!   想到那具初步腐坏,浑身血淋淋的尸体,听着现在一声声的惨叫,奎斗心中少见的有些不忍。   他的眼睛有点红,当然不是因为可怜而想哭,男人只是很愤怒,自己手上的人命虽然也很多,可是面前的这个无疑是凶手的人却还拿那可怜死去的王使臣开着残忍的玩笑。   将那人死前的一幕重现在世人眼前。   那个东西用手顺着之前奎斗划出的伤口一寸寸继续撕裂,皮肤撕开皮肉的撕裂声真真实实的传到耳中,虽然撕掉的皮肤下不是血腥的青筋白肉,可是那种恐惧的表情和抽搐的身体都将这出撕皮的剧演的惟妙惟肖。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五章 意外   心跳大作的时候,奎斗一手握刀,只不过这次森白的刀刃却逐渐染成了通红,奎斗在属下的惊呼中在原地冲着扭动着的东西挥出了气势十足的一刀。   刀风触到的一瞬间燃起了冲天的火焰,那东西在烈火中尖叫,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摆脱却最终无力倒下,然后在那一瞬间,奎斗听到了一声惊惧的尖叫,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尚有些稚嫩的女音,尖叫中包含着不可置信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怖。   这声音有些耳熟,奎斗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可是男人没来得及细想,随后周边传来了恐慌的惊叫声,一个东西凌空飞了过来,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奎斗面前还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脚边。   停在面前的一面正是一个正面,所以奎斗低下头就看清了脚边的物体的真面目――   一张圆头大耳的脸,因为事情突然,面部表情甚至没来得及转换,还是以为危险过去而一脸放松的表情。   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危险并没有过去……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后悔了。   豁然抬首,四周已经陷入兵荒马乱,刚刚被制服的黑衣刺客不顾横在颈间的刀剑突然反击了起来。   而且让侍卫慌张的是――这些人完全不惧他们砍刺过来的刀剑,而是一条心的杀那些与会的别国大臣――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后果可能比直接刺杀他们陛下还要糟糕!   一个跃身加入隔开一把袭向一个臣子的剑,反手又是一刀的男人脸色并没有好看――   果然都是一群不怕死的怪物!这群黑衣人中刀后仍会流血但是像是没有知觉般还机械的维持着战斗。   这群人被控制了,像是为了证实奎斗的想法,半空中幽幽传来一个戏谑的阴冷声音:   “这是在下送给耀翔帝的礼物,可要好好接受哦!”   粗噶的嗓音赫然是刚刚的那个人!   等到奎斗查询声音来源时,却发现早已经辨别不清方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奎斗握着刀的手蓦然捏紧,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直接将靠近的一个黑衣人劈成了两半。   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让苍羽?极力摆脱了帝皇的束缚探出了一个头,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见到苍翼翔的喜悦就飞了个一干二净。   苍羽?挣扎着就想下地,却被抱着的男人死死按住。   “父皇,放我下来!”   当听到自己确确实实不再乳声乳气的清脆嗓音时,苍羽?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明显大了一圈的手掌,终于相信自己似乎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的事实。   虽然这个一夜之间只是他的意识,但是苍羽?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杀戮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他不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挣扎了半天,发现苍翼翔没有丝毫想放下自己的趋势后,苍羽?急得眼睛都开始发红:   “苍翼翔,你个混蛋,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救人……”   已经长开了的身体不是原来的小不点可以比拟的,苍翼翔在不敢过分用劲的情况下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在身上脸上中了好几下后,苍翼翔也有些恼怒了,刚刚见到苍羽?的好心情也有了灰飞烟灭的趋势。   明明就是为这个小东西着想,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又昏睡个十年八年的话怎么办?怎么反而变成自己被骂“混蛋”了?   “就你”,男人轻哼一声,“好好待着这儿,就是给侍卫们帮忙了!”   话一出口,黑眸就闪过一丝后悔的光芒,可惜极力往外挣扎的苍羽?又怎么会注意观察。   苍羽?唯一注意到的就是他被他的父皇鄙视了,在自己着急火燎察觉到他有危险来救他后,得到了却是这么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很低,可是自己知道和被别人说出来,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情,特别这个说的人还是他的父皇的时候。   可是这次不同,这次醒来苍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了比较大的提升,而且刚刚自己却是挡下了袭向苍翼翔的攻击,这说明自己已经有了自保的力量了,不是吗?   像是回应苍羽?的不甘,地上匍匐着的女人闷哼了两下,居然又开始抽搐了起来,暂时将两人间升起的矛盾缓解了一下。   在看见从女人领口缓缓升起来的由白芒组成的棍状物,特别是光溜溜的顶部还卷曲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凶器时,苍羽?还是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当手放下来的时候,那个东西还是像是炫耀般左左右右的扭曲,苍羽?被摇晃的冷光晃到了好几次眼后,终于放下了“前仇”,抓着他父皇的衣襟虚心求教道:   “父皇,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说实话,苍翼翔也不知道,他只是仔仔细细再次察看了苍羽?的眼睛,在确信了刚刚的金眸只是昙花一现后,松了口气。   一向不信天不信地的男人也不得不相信这小东西就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苍羽?一出现,计划不旦被打破,现在自己还得耗费心思一边对付这场刺杀一边阻止这位爱心过重的主儿。   苍羽?的一声惊呼响在男人耳中犹如炸雷,还没来得及察看就听到苍羽?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要碰那里,好痒啦!好痒啦!”   苍羽?一阵乱晃让苍翼翔赶紧手上用力,省得让少年掉下了地。   低下头,视线就停在了在苍羽?颈间游来串去的东西上,男人利眸一眯,单手就要探去一抓,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挡住。   “父皇,它没有恶意的!”   苍羽?摇了摇头,却没料话刚说完,那在身上游走的白色东西就游到了他的手上,缠在他手指头上对着自己的父皇就是一番奇形怪状的扭动。   这种举动放作可以让人理解的词语就是――示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羽?似乎听到了一些幼嫩声音的叫喊,却是听不清内容。   看着苍翼翔眼睛有眯起的趋势,苍羽?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捂住,然后对着他的父皇讨好的笑了笑。   “清儿!”   一声惊呼打断了苍羽?的笑脸,由于刺客不要命的攻击,场内到处都是惊呼,纵使周围有耀金的侍卫保护,但是面对这些刀光剑影官员们还是忍不住一番尖叫呼喊!   怕死――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个呼喊却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苍羽?的耳里,声音里的急迫和紧张让他条件反射的回过了头,看清了让他也跟着紧张的一幕。   一个小孩子已经笼罩在了剑影下而尤不自知!   苍羽?心里一紧,再定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就在剑下了,剑风的凛冽刺得脸生疼,他听到身后小小的稚嫩惊呼声,充满了害怕和担心,可是却让他心安了。   那个孩子没有事,带着这样的想法的苍羽?还算从容的伸出手想阻住劈下的剑锋。   饶是心里无畏,苍羽?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着剧痛的到来。   手上一热,苍羽?伸直的手一哆嗦,连脸跟着变得惨白,却听到一个无奈的熟悉的声音说道:   “羽儿,睁开眼睛,让父皇看看你的勇气!”   让人心安的低沉嗓音,是属于那个男人的,苍羽?赫然睁开双眼,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还有本应该落在自己的手上的那把剑,那把剑此刻牢牢的握在苍翼翔的手中,然后有漂亮晶莹的血珠自由落体后降落在了自己手上,开出了艳丽的花朵,之前的那种热度于是再次造访了自己的手背。   苍羽?看到苍翼翔微笑着看着他,似乎那些血不是他流的般,也似乎根本没有在乎背对着他的刺客放弃了手上拔不出的剑,而是掏出了怀中的匕首再次刺了过来。   苍羽?嘴唇动了动,在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说出话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大声的呼唤:   “父皇,小心!”   透过男人高大的身躯,苍羽?看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一个华装女子的禁锢下撕心裂肺的对着他们的方向大叫。   苍羽?完全相信,若不是这个孩子被自己的母妃死死抱住,否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着那个男人奔过来。   然后呢?   然后那个孩子多半会展开自己小小的手臂,保护那个被他叫作“父皇“的男人,而不是像自己,还需要现在这样被男人保护着。   原来……“父皇”这个名称并不是只有自己才可以用,原来……自己真的很差劲,就像男人说的,没有了侍卫的保护,他还是什么都做不成……   他……其实……很想能保护别人呢!可是刚刚看到剑挥下的一瞬间,他还是胆小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自己,有资格做这个男人的皇子吗?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六章 能力初显   苍羽?没有为这个问题纠结多久,因为黑衣人手上的匕首很快就刺了过来。   夹带着风声的冷光奇异的终止于半空。   属于死亡的血腥味重重飘荡在鼻端,那是一种幽寂的压抑。   苍羽?眨了眨眼后确定不是自己被固定住,而是周围的人都维持着一种相同的姿势后,下意识的想探出头,却转瞬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眼睛。   “不要看。”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利刃入肉的背景音下带着安抚人心的力度,让视力瞬间陷入黑暗的苍羽?都没来得及陷入不安。   视觉的屏蔽让人的其他感官越加灵敏,似乎经受不住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掌的热度,苍羽?一连眨了好几下眼,充分感受到睫毛扇动过程中被阻碍是什么滋味后,轻轻握住了苍翼翔的手腕。   “父皇,把手放下来吧!”少年的声音轻却坚定,虽然带着微微不可克制的颤抖却还是缓缓述说出属于自己的决定:“父皇,你知道我并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身后,而且……你也并不想要这样的一个苍羽?,不是吗?”   以为还要劝两句的苍羽?却在光明乍然来袭时忍不住眯了眼,面前的身影已经不见,可是肩膀上却多了一只手的支撑。   苍羽?甚至没有回头就将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轻轻说了一声“谢谢您父皇。”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可是苍羽?确信自己其实是可以看见男人眼里无奈的笑意。   他想,这次醒来,他真是发达了,居然可以和苍翼翔到了心有灵犀的神奇地步。当然前提是,苍翼翔真的是在发笑,而不是可能一脸戏谑的等着自己看到鲜血而腿软。   不就是个鲜血呗,根本没有理由自己会被吓成这样,苍羽?小心控制着自己放松了呼吸的钳制,待血腥味争先恐后扑入鼻腔后,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这么做后才觉得并不是很困难,加了植物清香味的甜腻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这时才发现,就连以往闻着就犯晕的花香味今天似乎都失去了作用,清淡而高雅,苍羽?都有些不明白他往日怎么会将这么好闻的味道视如蛇蝎?   静待了片刻后,确定真的没有什么副作用后,苍羽?开始观察是什么样的场景能导致这么一大堆人同时保持了同样的一个动作――   睁大了眼,张大了嘴,那神情就好像是看到了青蛙嫁给了王子般惊异和不可置信。   如果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护送他走过一段路的男人眼里熊熊燃烧的火光,好像是姓奎的统领,印象里关于此人的信息很简单――有头脑的武痴一名。   苍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看到了自己的脚边不远的位置,那个地方有一个黑衣刺客,他知道,在这之前他差点就用了空手去迎接那个人的利器,那一瞬间的恐惧并不是假的,苍羽?的心悸犹存,可是没有看到这个黑衣人的下场时的心悸更强烈。   刚刚还挥舞着凶器走到哪就引起官员一阵恐慌的黑衣人正趴着地上做着匍匐运动,却是没有前进的趋势,因为背后的一把利刃牢牢将他的身体固定在了地上,肉-体被搅动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苍羽?抽搐了一下嘴角,如果他的医学知识无误,那把剑插到的地方明明就是心脏的部位。   汗毛有些竖立,苍羽?不知道自己是被杀不死的黑衣人还是被血肉模糊的伤口给吓住了。   周围的人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恐慌,脸色苍白着指着地上的黑衣人,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苍羽?看到几个胆子大的侍卫走上前来对着地上的身体又补了几刀却是无济于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尸体的肉-体还是不知疲惫的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   这下,恐慌更加加剧,刚刚还像看戏的人群哗啦啦又后退了好几步。   苍羽?转身,看着身后的男人,说道:   “这是你做的?”   没头没尾的问话,苍翼翔却明了似的点了点头。   苍羽?蹙了蹙眉,求证道:“是钉在心脏上了吗?”   苍翼翔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人,回答道:   “是。”   苍羽?虚心求教:“那为什么还没有死呢?”然后看到男人一脸无奈的瞧向自己时,马上补充道:   “把他们的头砍掉。”   这句话一出口,苍羽?的的心就“咯噔”一声,这么冷血的话,其实要说出口并不难。   自己骨子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善类,不是吗?否则怎么可以如此轻松就说出砍别人的头的话,杀人绝对不是杀鸡那么简单,这是两三岁的孩子都可以明白的道理。   苍羽?一时不敢抬头,他害怕看到苍翼翔惊异探究的目光,哪怕是一丝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做错事后害怕遭受大人责备的目光,苍羽?踌躇着,却还是抬起了目光。   他说过不逃避的,他也说过要信任的,虽然这实际上是与信任无关的事情,六神无主的苍羽?其实没有发现,他其实只是在下意识的依赖着他的父皇。   害怕亦因如此,信任亦是,他潜意识的信任着自己的父皇能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实际既是如此。   汗湿的额发被风吹得摇晃,然后被一只手轻轻拂开。   苍翼翔的黑眸浓的似要化开,像是没有星子的夜空,深沉却辽阔,将苍羽?眼里淡淡的害怕担心包容在内。   有时候眼神比话语来的更加间接明白,特别是作为帝皇的男人,更懂得如何发挥肢体语言的作用。   苍翼翔手上轻轻一带就将苍羽?的姿势由站立改为了投怀送抱,之后一手环腰,一手握住了苍羽?的手。   那只手上还带着凝固了的血,在注意到苍羽?眼里只有隐藏的关心没有其他不适后,被反手紧紧握住的男人一阵身心舒畅。   不顾周围人的反映如何,苍翼翔轻轻抬起了握在一起的手,嘴角轻扬:“起!”   苍羽?惊讶的发现那些刚才黑衣人怎么挣脱也松动不了一下的利器竟然真的拔出了地面,竖直向下的漂浮在了空中。   太NB了,太神奇了!   苍羽?还没有感叹完,耳边又是轻轻的一声:“斩。”   苍羽?有种错觉,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这么恐怖的一个字怎么能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说出!   可是接下来的情景却是证明了一件事――苍翼翔的语气是对于苍羽?而言的,而那个字却是针对着那群今天注定不能完好的刺客而言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的瞬间,那些刚刚站起来的刺客的脑袋就被横挥的剑砍下,自空荡荡的颈部喷洒而出的鲜血像是鲜艳的礼花,在宴会场地上此起彼伏的争相开放。   短暂的几秒钟却是留下了最深的震撼。   苍羽?怔怔看着这场鲜血的洗礼,半晌却是怔怔对苍翼翔道: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他的话语有些虚弱,不过并不阻碍男人听见。   苍翼翔宠溺的摸了摸苍羽?的长发,然后动作熟练的将长发挽了个结以至于不用拖拉在地。   “是羽儿的点子好。”   听到这句赞赏的话,苍羽?讷讷了半天还是再说出一句话。   “不用勉强。”他听到男人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失望还是满意,“羽儿,父皇只是想让你知道,父皇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所以不要勉强。”   这一句话似乎卸去了苍羽?所有的力,不过好在就算身体瘫软腰间的手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一份支撑。   嗅着熟悉的冷香,苍羽?将头靠在苍翼翔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那样子我一辈子岂不是离开不了你了。”   苍翼翔低下头笑道:   “羽儿,你本来就是朕的皇子,就算一辈子不离开也没有什么关系。”   苍羽?点头,随即摇头,然后像是脱力一般终于将身体全部的重量交给了身后的人。   苍羽?仰着头笑道:“亲爱的父皇,您就不怕我谋朝篡位吗?”   苍翼翔勾着嘴角,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羽儿,如果有那么一天,父皇会很欣慰的。”   苍羽?撇嘴,眼神跟着撇到了一边,要表明的意思再简单不过――   切,你骗人,我才不相信!   苍翼翔无言的笑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七章 微风拂过的夜晚   “陛下。”   奎斗心不在焉地抹了一把剑上的血迹,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打扰了那完全把其他人无视了的两个人。   苍翼翔抬起头,“什么事”?   奎斗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和他的对上,示弱的单膝跪下,环视了一圈担惊受怕的大臣们,无奈道: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   说这话时奎斗还刻意放低了声音,硬是将粗犷的嗓门削弱得近乎耳语,苍羽?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注意到男人的眼神移向了自己,苍羽?赶紧出声:   “奎统领继续说,不要管我。”   奎斗却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闪着精光道:   “五皇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那次见你还这么矮,现在转眼就这么大了。”   这么说着,男人还将手放在腰部以下做了个标识,意识是当初苍羽?还那么矮点。   奎斗的随意却让苍羽?有些脸红,抓了抓头,道:   “奎统领,你刚才说好久不见了是怎么……”   “奎斗,你下去统计一下损失,然后派人务必将每个国家的大臣安全送回皇家驿站,派人把守,不准再出意外!”   横出的严肃命令毫不留情的截断了苍羽?未完的话,苍羽?僵了僵,看了苍翼翔一眼,垂下头没再说话。   “是,微臣遵命!”奎斗走了两步,却是一个回首:“不知五皇子有空时,奎斗能不能来找你。”   事出突然,苍羽?一个“嗯”字下意识的就出了口,然后反映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高大的男子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带着一脸微笑离开。   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苍羽?懵懂的回过头,正好撞上一双深沉深沉的眼。   苍翼翔笑得别有深意:   “羽儿,父皇怎么不知道,你和奎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苍羽?欲哭无泪:“父皇,我也不知道。”看到男人眼睛又有眯起的趋势,苍羽?赶紧紧紧抱住男人,几年相处中苍羽?早已明了这样的状况下自己的主动拥抱绝对比任何的解释都来得有效。   果然,苍翼翔也将一只手缓缓放在了他的肩上,非常轻柔的拍了几下,颇有安抚的意思。   苍羽?刚想说话,却注意到面前的一对兄弟,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兄弟,可是直觉就是如此认定。   第一次见到这么兄友弟恭的情景――   年龄稍大的青年抱着年龄稍小的幼童唠叨个不停,充分表现了自己刚刚的恐惧。   “清儿,快让哥哥看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流血?”   云可清似乎也被吓到,说话结结巴巴半天不利索,可是还是开心的摊开自己小小的手掌,将一颗漂亮发散着柔润光泽的珠子露了出来:   “哥哥,清儿将珠子捡回来了。”幼童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还故作镇定的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哥哥,清儿没有事,真的,哥哥不要担心。”   “清儿?!”   云可远的眼睛有些红,一把抱住面前还在傻笑着的弟弟,似在感动又像在压抑。   果然是兄弟,苍羽?看着那个青年有些疯狂的检查着自己弟弟的伤口,突然意识到――   清儿?不就是刚刚差点受伤的孩子吗?   再仔细一回味青年的嗓音,确实和出事前的那声大喊如出一辙。   苍羽?突然有些羡慕,然后下意识的圈紧了苍翼翔的肩膀。   苍翼翔回头道:“羽儿,怎么了?”   苍羽?怔怔道:“没有事,父皇,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苍翼翔若有所思的看着将脸埋入自己肩膀的少年,没有说话,却是把手默默收紧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这边,云可远有些过度紧张的抬起头,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又慌慌张张忙着行礼。   “陛下,真是谢谢您救了我的弟弟,否则……我……”云可远否则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有些词穷,否则什么?否则他会生不如死?其实都不是,那一刻感觉太复杂,他只知道若是弟弟死了,他的一切坚持也将结束。   苍翼翔瞥了一眼青年,又将目光转了回来,拢了拢苍羽?身上披着的外套,淡淡道:   “这是应该的,若是要谢的话,你应该谢朕的五皇儿。”   呃?   苍翼翔说的云淡风轻,苍羽?却是瞪大了眼睛和云可远抬起的目光对着正着。   苍羽?急促说道:“不用谢我,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苍天作证,他就是莫名其妙突然转移到了这里,之后的一切都是他父皇接手的。   可是面前的青年却姿态完美的行了个礼,面带感激:   “五皇子,在下云可远仅以个人名义感谢你刚刚的救助,请五皇子不要拒绝。”   最后一句话完全阻住了苍羽?还想说的话,而且那句“个人名义”也让他的压力骤轻。   想了想,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苍翼翔,苍羽?尽量保持语句通畅说道:   “嗯,请起来吧,这是耀金的领土,保护到场的客人,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云……”   苍羽?有些堵住了,这该怎么叫?   “他是云涤国太子。”苍翼翔凑近他的耳旁,低低说道。   苍羽?抖了抖耳朵,脸不由染上些红晕:   “总之,云太子不要多礼了!”   苍翼翔轻笑一声,接过了苍羽?的尴尬,接着道:   “就像朕的皇儿说的,这次意外完全有耀金很大的一部分责任,所以云涤太子不必过多感谢。”   这么说完,苍翼翔却是回了主位,将苍羽?主动放下后,做了个手势,开口道:   “这次意外是耀金的责任,请各位使臣现下先安心回到驿站休息,朕会命财务大臣统计这次各国的损失,之后会加以双倍赔偿来表明耀金一些小小的歉意。”   群臣一片哗然,不是不忿,而是惊喜,刚刚的惊慌恐惧早成了过眼云烟。   几个大臣出列回道:   “既然耀翔帝都这么说了,吾等就静待陛下的消息。”   在这些人身后,一群侍卫正抬着几具尸体匆匆而过,没有头的是黑衣刺客,有头的是侍卫或是与宴的臣子。   其实对于尸体而言,身份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只是给活着的人增加的砝码。   苍羽?静静注视着男人含着讥笑的眸子,心里有些茫然。   这就是皇族吗?钱财权势永远比人命来得有价值?   苍翼翔大概心情很好,抱起苍羽?后,眼里的笑意变得纯然。   “父皇,在皇族眼里,人命代表了什么?”苍羽?已经说得尽量含蓄,其实它更想问,人命在他们心里到底处在什么个位置?   苍翼翔的脚步停了停,“羽儿,人命在皇族之间确实显得很微不足道,大多数人在金钱权利面前放弃了亲情道德,这可以说是一种风俗,或是一种传统,可是……”   苍翼翔语带笑意和赞赏:“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即使不用向着苍翼翔意有所指的目光望去,苍羽?也知道那目光的终点在哪里。   那两兄弟的亲情确实让人动容,可是那也是在有心人的眼里。   苍羽?心里动荡了一下,眼里的迷茫却仍未退去。   其实,他想问:“那你呢?”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苍翼翔说:“其实……”   苍羽?心一下子被吊起,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在了男人淡色的嘴唇上,就再也移不开。   苍翼翔笑得自得,下垂的视线中带着明确的信念。   “羽儿,如果是你,在父皇眼里是任何宝物都取代不了的!”   这句话带着惊心动魄的魅力,苍羽?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再也忍不住一把掖住了苍翼翔的衣领。   “我是人,当然没有东西取代的了”,苍羽?慢慢卸了手上的力气,似是泄愤一般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半晌闷闷的声音传出:   “父皇,你这句话就是句废话。”   苍翼翔未置一语,只是眼里的笑意加深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微风吟唱曲调,迎来花瓣的谢礼。   水声潺潺,波光泠然,发出凝结成珠的声响。   苍翼翔突然拉住怀中孩子的手,不用劲却把苍羽?的手掌完全包裹在内,在别人都听不到的范围内,低沉的嗓音像是夜风吟唱。   “羽儿,以后不要再莽撞行事了。”   像是一声叹息,轻轻拂过苍羽?的耳边。   苍羽?想要反驳,却发现失去了反驳的力度。   苍翼翔不是在发怒也不是在命令,而是一种近乎于请求似的态度。   苍羽?觉得鼻腔有点犯酸脑袋有些胀胀的晕晕然,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苍翼翔。   可是他听到了男人的笑声,透着春暖花开的温热。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八章 吃糕   如果说苍翼翔在世人面前是让臣民景仰膜拜让敌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伟大耀翔帝,那么在苍羽?面前,苍翼翔就是一个合格到让人佩服的标准优秀爸爸――儿子都十岁了,还喜欢抱着不撒手。   从御花园到觜宿宫,苍翼翔一路上抱着苍羽?硬是没有假以人手,而且笑得那叫一个含蓄。   苍羽?探出头,看到那些侍卫,侍从,侍女们的嘴巴张得就像是要吃人,只不过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叫一个神秘莫测。   虽然不至于赤-裸-裸的盯在他身上,可是苍羽?注意到,那些人抬头的一瞬间都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腿上,脸上,还有衣服上,不,现在外面一件是苍翼翔的帝袍,大的可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眼神岂非是一个“诡异”可以形容的!   缩了缩脖子,苍羽?有些莫名其妙。   苍翼翔低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冷?”   苍羽?紧张道:“没有,没有”,然后却是下意识的把身上的袍子又拽紧了些。   苍翼翔挑了挑眉,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愉悦,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严厉的扫了一圈周围,所有的怪异目光统统封杀。   前面有些喧闹,动静有些大。   此时已经在觜宿宫范围内,苍羽?抬头,看到一个婀娜身姿跑过来,主人可能太慌张路程中可能差点摔倒轻轻“惊呼“了一声,不过嗓音和身形一样娇柔。   这声音有点熟。   苍羽?这样想的时候,就听“扑通”一声,一个身影从高到低的变化原来也可以这么快,这么迅猛!   “陛下,陛下,不好了,五皇子不见……了?!”   白竹的话在抬头看清苍翼翔怀里的少年时戛然而止,忘了从小学会的礼仪还有自己陛下的严酷,她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指着苍羽?,那表情看来跟见了鬼差不多。   实际上,发现苍羽?不见了之后,白竹的脸色几乎就跟见了鬼一样白。   “五皇子?”白竹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见到了苍羽?。   苍羽?被过分高的女音吓得一哆嗦,有些不明白侍女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白竹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副沉稳的形象,此时却有种拜见老母的过分欣喜感。   苍羽?为自己的想象黑线了一下。   发现自己的父皇没有理会的意思,苍羽?只有自力更生,亲切的劝道:   “白竹姐姐,你先起来,我们先会觜宿宫再说,好不好?”   白竹愣了愣,五感交集的目光看得苍羽?也跟着愣了愣。   “五皇子,你不知道……”   帝皇的利眼一扫,可怜的侍女的话注定再一次胎死腹中。   白竹脖子一缩,垂下头不再言语乖乖跟在了两人的身后,只不过偶尔会忍不住抬头又看苍羽?两眼,似乎生怕他跑了似的。   苍羽?缩回头,晃了晃脑袋,想把脑袋里的一团浆糊甩出去。   将下巴固定在苍羽?晃个不停的头上,苍翼翔笑道:   “不要摇了,再摇一会儿就晕了。”   “父皇”,苍羽?郁闷道:“我好像错过了很多的东西。”   “没有事,羽儿,你想知道什么,父皇回去都可以告诉你。”   “好!”苍羽?重重答道,后忍不住叫道:“父皇。”   “嗯?”哼出来的语音轻的像一跟羽毛,挠得人心痒痒的。   苍羽?捧着自己的脑袋,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炫花了他的眼。   “父皇,我好像真的头晕了。”   “我突然觉得你好像长得更好看了。”   话一说出口,苍羽?倒是先红炯了脸,讷讷低下了头,可是看不见并不等于听不着,苍羽?听到了帝皇久久不息的哈哈大笑声。   那么愉快的笑声让苍羽?不由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讲的是一个笑话,而不是在夸赞人。   否则,这个人不应该因别人夸赞长得好看而羞涩一下吗?   难道自己的父皇自恋到了那个地步,已经把别人的赞扬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苍羽?在一路深思中被抱回了寝宫。   印象中明明只有一夜,可是感觉上却是阔别了许久。   苍羽?左左右右环视了一周,做出了结案陈词:   桌子没动,地毯变了,椅子没移,被褥换了,侍女们还是熟面孔,最最重要的是,他最爱吃的点心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不等苍羽?吩咐,桃粉就已经将他的心头宝端了过来,苍羽?一看就乐了,这点心的样式居然全部都换了,各个都是生面孔,引诱着他的食指大动。   咽了咽口水,苍羽?将心疼的目光从糕点转移到桃粉、桃红的俏脸上,眼睛微微一闪,却是一手拉一个,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两个板凳扇,还不忘招呼白竹也同坐下来。   几个侍女都有些局促不安。   “都坐下吧。”苍翼翔开口,三个侍女才敢坐下,只不过是身躯微微前躬,屁-股沾着板凳的坐姿。   暗中翻了下白眼,苍羽?转过头笑容灿烂,梨涡深陷,小细牙闪亮亮:   “父皇,你也坐,羽儿喂父皇吃糕点。”   “哦,是吗?”   “当然了”,苍羽?自觉的跳下椅子,拍了拍椅面,笑得有些狗腿:   “父皇,你坐这儿,坐这儿!”   那声音高调得和卖菜的有的一比。   用袖子擦了擦椅面,看到男人没有动腿的意思,就再擦。   苍羽?擦擦擦,直到垂下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只穿着精致短靴的脚,才满意的抬起了头。   苍翼翔揉了揉他的头发,脸上有些无奈,却是不客气的抱起苍羽?坐在了那似乎又亮了一层的椅子上。   旁边的三人侍女组身姿变得更加挺拔直奔严峻高峰,而且逐渐呈靠拢之势。   苍羽?挥着手特热情的张劳着:   “不用客气呀,快吃,快吃!”   手下一个不停,一顺溜的硬塞给了每人一块点心。   点心很不错,甜香中带着一丝丝的酸,引人垂涎,凡是女人和小孩都对糕点有着特殊的心里,小孩是贪吃,当然苍羽?这个身真龄假的小孩是个例外;而女人则是既爱又恨,爱的是糕点的芬芳,恨的是热量过高而导致的身材走形。   当然,现在三个侍女没有心思讨论这块糕点吃了而可能导致的后果,她们担心的只是她们能不能在苍翼翔面前把东西咽下肚。   苍羽?的小脸渐渐暗淡,沮丧道:   “桃粉、桃红、白竹姐姐,你们不想吃就不要吃了,不用勉强自己”,却是抬起头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这样这一盘子的糕点就是羽儿的了!”   苍羽?拿起一块糕点一口咬下一大半,只不过嚼了半天却是没有咽下,看得三个侍女都觉得喉头微噎。   桃红最沉不住气,她性格本就活跃跳脱,却在苍羽?昏睡后收敛了很多,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醒来,哪舍得看见他因自己而受一点委曲。   当下豪气的一伸手,手上的糕点就入了口,颇有狼吞虎咽的气势。   含着糕点的语句含混不清:   “哄哄(好好)吃!”语意严重扭曲。   苍羽?看着对面鼓起的腮帮子,很没给面子的笑喷了,却被苍翼翔抢先捂住了嘴。   修长有力的手见过很多次,第一次是执着红酒水晶杯小指稍翘微微摇晃的高雅模样,第二次是端着食物从高而下一副施舍的高姿态,第三次是……第四次是……第N次是捏着小巧的银勺凑到他的嘴边,一种无声的耐心……   而这一次是五指温柔捂着他的嘴一副宠溺的触感。   是谁说眼睛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想法,那么苍翼翔的手就是他的第二双“眼睛”,每一次看到,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感慨。   苍羽?眼睛一转,在发现三个侍女只是盯着自己没有注意那只手时,情绪突然有些瞬间陷入激动。   像是一个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秘密的小孩子,脑细胞兴奋的要跳舞。   这双“眼睛”的各种情绪只有自己能看见,这么一想,只觉得鼻子下的手越看越迷人,指节鲜明又不突出,圆润的指甲光滑似珍珠的表面,指腹有薄茧摩擦在唇上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最让人陶醉的是还带着一股暖香,包围在温热的触感里,像是刚出炉的蛋糕。   似是受了“蛋糕”的蛊惑,苍羽?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舌尖上似乎真有甜香旋转开美丽的花朵。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二十九章 靠近   苍翼翔手指一颤,却是慢条斯理的抽回手,动作优雅的拈起一块糕点再动作优雅的喂进苍羽?的嘴巴里。   似是无意又有意,指腹插着苍羽?的红唇而过。   “羽儿,饿了就先吃,不用管父皇。”   苍羽?晃晃头,嘴巴里的糕点硬是没尝出个味来,倒是之前的回味一直存留。   苍羽?浑浑噩噩也捻了个糕点,准备履行之前自己的誓言,结果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掉了苍翼翔一身的渣。   苍羽?笑得颇有幼儿园小妹妹的羞涩气质,去清理的手姿态也特含蓄,抱着一个似沾未沾,欲拒还迎的宗旨。   这下就连傻子也看得出不自然。   三口两口吞下糕点,白竹一个起身倒是吓到了苍羽?一跳。   白竹说:“时辰不早了,奴婢去给陛下和五皇子准备浴水。”   苍翼翔说:“下去吧。”   桃粉一把拖起还在塞糕点的桃红,眼睛里都是认真恪守的光芒:   “陛下,奴婢去帮白竹侍女长。”   苍翼翔抓住袍子上的小手,点点头。   两个侍女全速而退,转眼门口空空,苍羽?望而兴叹。   他也好想出去!   苍翼翔说:“羽儿,还吃吗?”   苍羽?讷讷回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苍翼翔说:“也是,晚上吃多了甜食也不太好。”却是意犹未绝的舔了舔指尖沾到的粉末。   那表情,总之苍羽?形容不出来……   苍羽?火急火燎跳下他的大-腿,说话都在打抖,跟咬到了舌头似的:   “父皇,我先去洗澡了”,作势挠了挠脖子,“刚刚出了一身汗,现在难受死了。”   苍翼翔转头:“也好,用不用父皇帮你洗?”   洗?洗什么?苍羽?红了一张脸。   苍翼翔瞥了他一眼:“羽儿不用害羞,这几年都是父皇给你洗的。”   苍羽?大汗:“不用了,不用了,父皇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的好。”   苍羽?跟做贼似的溜进了浴室,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特别快。   云雾石特产的雾气飘到脸上凉丝丝的,却丝毫减轻不了脸上的燥热。   洗澡?苍翼翔说给他洗了好几年的澡!   好几年?是几年?   苍羽?茫然中脱了一身衣服,白皙赤-裸的身体俨然不是自己印象中熟悉的那具。   现在,是不是苍翼翔比他还要熟悉这具身体呢?   左捏捏,右捏捏,还有点肉堆集,不过好歹是长开了没有当初那么夸张。   不知道父皇当初给他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个发现。   不想了,不想了!一头扎进浴池,差点没有撞到池底。   汗!身体长大了,曾经的跳水运动一下子就成了危险行为。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苍羽?竖起了耳朵。   有人进来了。   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侍女姐姐们。   苍羽?想起自己没有带衣服,之前这个一直都是由白竹负责的。   “是白竹姐姐吗?衣服放在浴池边的榻上就行了。”   那小榻就是专门放一些洗浴用品的,为了防止衣物受潮,据说还是专门用的吸潮特厉害的木料。   那脚步声果然向着小榻的方向移动,而且还传来了放衣服的????声。   苍羽?窝在水里说:“白竹姐姐,放那儿就行了,不用整理。”   不是他要赶人,只不过想到自己洗澡旁边还有个女性存在,苍羽?就觉得特不自在。   苍羽?发完话后,声音就停止了。   松口气,苍羽?打算等白竹出去后上去拿皂角。   脚步声又起,苍羽?汗毛乍起,因为这回再清楚不过,那脚步明显是向着浴池来的,而不是反向的出口。   男人的嗓音沾了了雾气醇厚而绵长,带着点空洞,在苍羽?心里无限放大。   “羽儿,是父皇。”   TMD,这是废话,除了你还有哪个男的能进这个浴池。   拨云出雾,苍翼翔的脸在苍羽?眼前慢慢显形,在袅袅烟气中一丝一丝展露出非凡的轮廓。   苍羽?在下面,苍翼翔在下面。   苍羽?仰视着他的父皇,在水下拍了拍胸膛,莫名其妙脑海里就蹦出了一句话――   还好,还好,他还穿着衣服。   苍羽?没话找话:“父皇,你也要洗澡吗?”   苍翼翔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用行动告诉了他真实答案。   真是好料子!   看着那被手轻轻一拨就一垮到底的丝绸里衣,苍羽?默默赞赏道。视线就在那衣服上扎了根。   耳旁有下水的声音,苍羽?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被一件小小的丝衣吸引住了。   苍羽?心里正在抱怨为什么自己一直穿的里衣都是棉质的而不是丝绸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股热气。   比水汽还要灼热的热气。   “羽儿,在做什么呢?”   同时背后一热,苍羽?条件反射的向后跳了两步。不过在水的阻力下,实际跳开的距离可以忽略不算。   男人一把把住他的肩膀,口气关心:“羽儿,小心,不要滑倒了。”   苍羽?的视线好不容易转了回来,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游移不定。声音也是闷声闷气:“父皇今天的奏折都批完了?”   苍翼翔说:“嗯,这几天大典,没有什么折子,而且,羽儿也叫了父皇早些休息不是。”   苍羽?郁闷了,他怎么就忘了他的父皇有在睡觉前沐浴的习惯。   皇家就是皇家,他前世的时候能有盆热水泡脚就满足了,现在别人却是睡前全身洗浴外加桑拿。   苍羽?低下头说:“父皇,那天晚上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迟疑不定:“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有哗哗的水声传来,苍羽?再次被淋了个落汤鸡,眼睛却没有被迷住,当然体贴的不是水,是伸到他头上的手,轻轻揉了两下发,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飘散开来。   苍翼翔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像是隔了层膜。   “嗯,你睡了很久,不过睡得很香,所以父皇也懒得叫你,所以小懒猪就一直赖着床不起来,不过,好歹还算有良心,记得父皇的生辰。”   这是天大的谎言!   要说耀翔帝是多么勤快的人,那是满朝皆闻的事情,政事从来不拖沓,奏折从来没有储存,后宫女人从来没有空虚,皇子皇女没有断过,特别强悍的是,还讲究实地勘察,从来不听大臣们的空口白话。   苍羽?揉了揉揉眼睛,该死,泡沫流了进来,好难受!   苍羽?问:“父皇,我睡了几年?”   苍翼翔的声音很平静:“还没到五年。”   苍羽?惊愕:“五年?为什么会这样……”   却是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先顿住了,如果面前的人若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他也不可能今天才醒来。   苍翼翔探出身又抓了把香脂,香味和着温柔的语句一块送入苍羽?心里。   “羽儿,你只是睡得久了一点,其他的一切都很好,很好。”   苍翼翔的手还在他的头上揉啊揉,动作轻柔,头皮舒服,身体却是止不住的发僵。   不到五年是多少天呢,苍羽?会算术,可是他口算不好,像是两位数和三位数的相乘对于他的脑筋就难了点。而且那么庞大的数字,他多半会算错的。   不知道那根神经出窍,总之苍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拉住了头上的手。   苍翼翔疑问:“羽儿?”   苍羽?在水下握紧了拳头:“我没有准备礼物。”   苍翼翔有些愕然,然后一笑:“没有关系,父皇今日能在宴会上看见羽儿就很高兴了。”   男人的笑在雾气中飘远的像是一个幻想,苍羽?揉了揉眼睛,画面就清晰了一些,原来是水汽见缝插针的在他的眼眶中也找了个收容所,孕育出水珠然后欢快的奔腾而出。   苍羽?捂着眼睛喃喃自语:“好难受。”   苍翼翔没有戳破,他只是拂开了苍羽?额前的发,鞠起了一捧水,语气带着谈谈的疼惜:   “是不是迷着眼睛了,乖,父皇给你冲一冲,就好受了。”   苍羽?说:“好”,然后放下了手。   迎面而来的水花冲散了所有的咸涩,苍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阻止。   苍翼翔说:“先别睁开,等父皇洗完了再睁开。”   苍羽?只知道点头了。   熟练的在自己身上搓洗的手似乎真的验证了苍翼翔的那句话――他已经给自己洗了很多次了。   不同的是,羞涩不翼而飞,苍羽?的心里被其他的东西装的满满的。没有了它容身的地方。   默默挖出一块的皂糕,停顿了一下,苍羽?最后将手上的东西抹到了以自己的身高力所能及的地方。   成年男子的胸膛宽广矫健,苍翼翔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此时微微弓背,肩膀围成了一个圆滑的弧形,苍羽?抬头,可以看见他的稍尖的下巴。   踮起脚刚刚够得到胸膛,手下的触感不像是丝绸那么光滑,那么美好,有些地方甚至有着微微粗糙的凹陷和凸出。   苍羽?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些伤疤,很小,却是摸得出,被周围的皮肤紧紧包裹,应该是苍翼翔早年受下的伤,历经了岁月的治疗,现下剩下的都是精简版。   苍羽?的手指久久徘徊,那下面是搏动有力的节拍,苍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中,只是下意识顺着节奏对着凹陷轻抚,对着凸出使劲按。   一声轻喘在头顶飘飘悠悠散开,苍翼翔一把抓住了那只在自己身上惹祸的手。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章 背后的发展   苍羽?抬头眼神看着苍翼翔,似是不解,又似疑惑。   苍翼翔说:“那是很久以前受的伤了。”   苍羽?眨眨眼:“我知道。”复又问道:“疼吗?”   苍翼翔的眼角眉梢都挂着水珠,侧面看上去特别湿润柔和。   “傻羽儿,受伤哪有不疼,不过现在都好了。”   苍羽?的手又自动爬上苍翼翔的胸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谨慎,似乎生怕把那块皮肤弄疼了。   苍翼翔的黑发笔直垂下,发梢扫过指尖,是与体温不同的微凉感觉。   苍羽?的指尖越过发梢扫过男人的胸膛,就像是阅览兵士的长官或是图书馆好学向上的学生,遇到不和谐的地方就会多停留一会儿。   苍翼翔手上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却是又立刻用了更快的速度清洗。   苍羽?突然一声惊叫,苍翼翔手上的皂角一个脱手滑落水里。十万火急的捧起苍翼翔的手,动作跟捧着个宝贝似的。“父皇,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苍翼翔看了苍羽?一眼,眼神半是宠溺半是无奈:   “羽儿,是另一只手。”   苍羽?恍然大悟:“哦。”转而抛弃手上的,拉另一只捧着。   可是瞅着手背半天,白白净净,玉般晶莹,可以去当展示品。   苍羽?疑惑,却见手上的展览品转了一个面,换成了手心向上。   然后,苍羽?的小心肝就颤了,那伤口从虎口开到手边,就像是一个大嘴巴镶嵌在手心,因为泡了热水的关系“嘴唇”死白死白的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苍羽?激动了,一个手抖在伤口上重重的捏了一下。   苍翼翔修长的眉梢不易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苍羽?心疼道:“疼吗?”   苍翼翔温柔的笑:“还好。”   苍羽?皱眉:“还好吗?”似是不相信一个不小心又“重重”的碰了一下,抬起头楚楚可怜:“父皇,疼吗?”   苍翼翔这回不笑了,看了一眼苍羽?,用另一只手把垂在他额前的长发拨到了脑后。   男人的声音像叹息:“羽儿。”   苍羽?盯着他面无表情:“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疼不疼?”   苍翼翔低下头和他碰了碰额,声音直达耳底。   “疼。”   这声音在苍羽?听上去少见的脆弱,此时却只是助长了他的怒火。   他狠狠骂道:“疼!还碰水,碰这些东西,还给我洗什么澡!”一把蛮横的抢过苍翼翔手上的毛巾,胡乱抹了些香精,就在男人的背上狠狠擦拭,口气也还是一样凶狠。   “老实给我呆着,我给你洗!”   苍翼翔抿了抿嘴,明智的没有说话。背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轻,最后留在了一个舒适的级别上。   苍翼翔轻轻问道:“生气了吗?”   背上动作的毛巾停了一下,又来回搓起来。   冲干净以后,苍羽?拉着苍翼翔的手快速上了岸,扔给男人一个浴巾,苍羽?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才没有,我就是怕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人说我‘弑君篡位’。”说完利索套好衣裤,就想往外冲。   还没起步就被拉住了,苍羽?愤而回头却在见到苍翼翔严肃正经的表情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苍羽?整个就是一纸老虎,苍翼翔一个指头就能弹倒!   苍翼翔擦了擦头发,放手时一头黑丝如瀑布般披了半个胸膛,不见魅惑,只有慵懒的风流。   苍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些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能引得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   这人露个小半个胸膛表情放柔和一点就是诱-人犯罪!   要解腰间的浴巾时,苍羽?又咕咚咽了口口水,总觉得今天他父皇的动作特别慢。   苍翼翔手放在浴巾上,却没有了动作,瞄了小榻上的衣物一眼,眼神就定在苍羽?身上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递衣服不成?   苍翼翔的眼里逐显笑意,苍羽?的心就软了。   算了,谁让这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这个小小的皇子还是惟命是从吧。伸出手正准备拿却被拦住。   苍羽?疑惑回头,看到男人还是看着自己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苍翼翔的话意简言骇,却杀伤力十足:“羽儿,你穿错衣服了。”   脑里“咯噔”一声,苍羽?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红了个彻底。   他能不能什么都不管现在马上冲出门去!   怪不得穿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   苍羽?口吃道:“父,父皇,我去帮你再拿件衣服。”   苍翼翔回答:“不用了,羽儿脱下来给父皇就行。”   苍羽?的口吃加剧:“父、父、父皇,这衣服已经湿了,我去叫白竹姐姐!”   苍羽?嘴角一勾:“不用了。”却是长腿一迈,围着个浴巾就准备跨出浴室门槛。   天雷劈下,水是最好的导电体,苍羽?整个人被电得酥酥麻麻。   进了寝宫,就见苍翼翔坐在床沿,光裸的手臂拿着块白巾擦着头发,看样子,是打算就寝了。   Oh,mygod,他尊敬的父皇,不是打算裸-睡吧!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苍翼翔冲苍羽?招了招手,夜明珠照耀下的面容柔和的让人看了就想戳:“过来,羽儿。”   苍羽?一步一步走得特别别扭,双脚不停打架,软得跟两根面条似的。   在离床一步远时,苍翼翔可能是受不了他的慢速度,长臂一伸就将人拽了过去。   头发被轻柔擦拭,苍羽?正襟危坐,以着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父皇,不穿衣服睡觉容易感冒的。”   “嗯。”   苍羽?振奋:“那羽儿帮父皇去拿衣服?”   苍翼翔答案不变:“不用了。”   苍羽?垮了一张脸:“父皇,羽儿以前的世界有很多人都因为不穿衣服睡觉着了凉,有些人甚至抽风,半身不遂了。”   神啊,原谅他,他不是故意说谎的。   苍翼翔轻笑一声:“羽儿,父皇知道了。”   你要是知道了,就赶紧穿衣服啦,露个这么好的身材,不是让他自卑来着。   当寝宫里的琉璃漏斗一声轻响,倒了个个儿时,外面的风声突然大了,枝叶“刷拉拉”的响就像是苍羽?此时激荡的心情。   瞬间天翻地覆,回过神来身体已经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抬头就看见苍翼翔正在慢条斯理的清理着衣襟。   呃?衣襟?背后有点梗,苍羽?伸胳膊一抽,看见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东西――   那是一件衣服,那是一件里衣,那是差不多适合他穿的里衣。   最重要的是,这是证明他被耍了的直接证据。   苍羽?正准备扑过去,苍翼翔不含感情的说了一句:“出来。”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   出来,谁出来?   “陛下。”寝宫里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嗓音让苍羽?睁大了眼睛。苍翼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怎么样了?”   那空洞的声音回答道:“主子还在追踪,让属下先回来报道。”   苍翼翔轻轻哼了一声,苍羽?耳朵一颤,居然没出息的不敢出声。   “陛下,属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回苍翼翔哼都不哼了。   那人继续说:“宴会上那刺客离开后,属下们追随,却发现了另一个人,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   “不过根据他们的谈话的内容,那黑衣刺客应该是那人的属下。”   那声音还是同样的空洞,却是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却是突然出手把黑衣刺客杀了。”   窗外的风挂的更猛了,苍翼翔撩起苍羽?的一撮发,在指尖轻轻摩挲。   “他们说了什么?”   那空洞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似乎是有些丧气。   “属下没有听清楚,不过大体的应该是宴会上的事情,具体的主子应该知道。”   “哦?是吗?”,苍翼翔像是玩上了瘾般又换了撮发继续玩,苍羽?撇了撇嘴,心里跟猫抓了似的,巴不得替他继续问。   也许是感觉到了苍羽?迫切的眼神,苍翼翔总算又开了金口。   “御有说什么吗?”   “主子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人杀完人后就突然消息了,主子让属下回来报告,自己追踪去了。”   “你下去吧,让御回来了立即来见朕。”   “是,属下告退。”   苍羽?的耳边只剩下了风声,脑袋却是使劲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内容。   这段对话中他发现七个秘密:   1。 刚刚的说话的人应该是他父皇的暗卫之类的秘密力量,可是那人对他父皇的称呼却有些不对劲。   2。 那个刺客果然是他父皇故意放跑的,目的……?是找到背后真正的主使人?   3。 那个刺客的主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将自己的属下杀了,而这杀人的原因多半就在这次刺杀的某个环节上,或是杀人灭口?   4。 说到刺杀,还有那个被假冒了的赤焰使臣,那个假冒者和黑衣刺客背后的主子又有什么关系?   5。 黑衣刺客的主子很厉害,似乎只有他们的主子勉强能跟踪了他。   6。 是最重要的,那人口中的“主子”,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就是苍翼翔口中的“御”,也就是那个曾经掉落悬崖被他救了却反过来恩将仇报将他拐到皇宫的男人。   7。 他父皇在属下面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而且如果无误,他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一章 开始   苍羽?摇了摇苍翼翔的手,大眼睛在被子的笼罩下一闪一闪,这张脸上什么都挺小的,也就一双眼睛比较大可以拿得出手,现在时间一转就是五年,眼睛被时光拉得比较长了,苍羽?刚刚在水里里看见时,还警告自己,别再眨眼睛撒娇了,那样子现在估计跟抽筋没两样。   可是现在老毛病又犯,他有些忧郁了,五年的时差真是不容易调整过来。   屋外的风已经停了,苍翼翔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说:“睡吧。”   苍羽?乖乖闭了眸子。   苍翼翔的鼻息跟他走路一个样,若不是故意根本没有人能听到,可是现在男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是酣睡的征兆,也是安心的表示。   可能是睡得太多了,苍羽?难得失眠了,僵硬硬的躺了半天,思路却是灵活的像是要飞出脑袋的禁锢。   宴会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有什么一闪而逝,看不清抓不住却是让人不得不介意。   外面一道惊雷,将熄了光的寝宫一瞬间照的亮如白日,苍羽?看到对面的琴面上光华流转的像是流星。很快就有雨声传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夏天的第一场雨,却是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苍羽?不得不为苍翼翔担心,明天的例行巡视怎么办?   可是转而就笑了,这么点小事又怎么会难到这人,不过是他的庸人自扰罢了!   紧了紧被子,苍羽?的手偷偷摸摸的爬进了另一个人的手心,才突然想起这人手上还有伤。   苍羽?想,明天一定要记得给父皇上药,却还是死皮赖脸的不想退出那掌心,然后闭上了眼睛,却是出人意料的睡着了。   伊斯年历1581的夏季,是所有人噩梦的开始。   这一年的老天活像是失恋了一样,而且还是那种连续被甩型,几个小国家先后遭遇了洪水,灾难不大,可是在百年难遇的洪水面前都是手足无措。   艾菲尔伊斯大陆是一个被神眷顾的地方,四季基本风调雨顺,所以在灾难预防和处理方面手段脆弱的不值一提。   再加上国力不强,因此许多灾民都带着仅剩的家产投奔了别国,这些别国里,富裕强大的耀金首当其冲。   因为事情特殊时效性强,冰大总管特意在晚上帝皇批阅奏折时又将这件事当面总结了一下,就等着苍翼翔赶紧做结案陈词。   苍翼翔停了手上的朱笔,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而卷起旁边苍羽?一绺头发玩。   最近,苍翼翔越来越爱做这动作,苍羽?不得不怀疑其实他有恋发癖,一边忙着将自己的头发拽回来,一边瞪眼。   苍翼翔拉起头发凑到鼻端,表情特享受神秘,刺激的苍羽?一身鸡皮疙瘩。   苍翼翔说:“羽儿的头发又长长了。”   他还知道用个“又”字!   苍羽?的火气顺利的爆发出来了,说到这个他就想发火,这四年来这头发比他的个子串得还快,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现在若不高高扎起,绝对一绊一个准儿。   最可恶的是,苍翼翔居然不允许他剪。理由很简单:“他喜欢。”   男人确实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喜欢,那么一头长发,这几年来居然都是他打理的,从来没用别人伺候过。   苍羽?曾经半真半假地对苍翼翔开玩笑:“若是哪天父皇不想替他梳了,他一定会剪掉这头发。”   苍翼翔当时笑着说“是”。手上不停,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已经在苍羽?头上成型。   苍羽?摸着这头长发,说实话心里也开始有些舍不得了。   四年来,这头发还是健健康康的成长,没有夭折的可能,不是因为他忘了那个玩笑,而是真的找不到借口因为苍翼翔真的履行了当初的誓言,一天不差给他梳头,就连洗发似乎也情有独钟。   苍翼翔老爱嗅着他的发,就像此时一样,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赞叹:“好香!”   真的有香味吗?苍羽?疑惑的看着苍翼翔指间的那缕发,为什么自己就闻不出来?   外面的蝉鸣突然大了起来,苍羽?瞟了一眼苍翼翔,无奈说道:“父皇,冰总管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冰素说:“不要紧,冰素等着陛下就是了。”笔挺的身姿站的雷打不动。   汗!这是不是所谓的忠臣属下!手下的本子却是被抽走。   苍翼翔赞扬:“羽儿最近的字越写越好了,都有父皇的风范了。”   苍羽?狐疑的在桌上摊开的奏折上瞟了两眼,实在看不出哪和自己的字迹有相像之处。却是蹬鼻子上脸。反正这人都这么说了,他何必纠结。   苍羽?伸出两只手:“父皇,那是不是有奖励?”   本是开玩笑的,却是意外的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苍翼翔的声音诱-惑:“羽儿想要什么奖励?”   苍羽?可能激奋了,红了一张脸,迫不及待的大吼:“我想出宫?”   可能是声音太大,苍翼翔怔了怔。   心里大叫不妥,苍羽?马上知错低下头,拉了拉他的衣角,悄声问:“父皇,可以――吗?”   故意拉长的尾音他自己听了都想吐。   苍翼翔说:“好。”   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总感觉这不是这个男人的作风。   苍翼翔说:“羽儿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宫,若是起不来……”作势摆了摆修长的手掌。   苍羽?跟坐了冲天炮一般跳起来捂住了屁-股,大炮离开。   远远传来他的一嗓门:“父皇,羽儿先洗漱睡觉了!”   冰素垂下头,脸上的神色莫辩。   “陛下,你就这么欺负五皇子?”虽是疑问,可是语气平淡的像陈述。   苍翼翔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问出的问题却是牛马不相及。   “冰素,你觉得羽儿怎么样?”   冰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苍翼翔脸上神色轻松,却看不出任何心思。   冰素拿起案上苍羽?的抄的文书,那是医经的一章。   “五皇子聪颖好学,心思单纯,对待下人也很好;学习方面虽然有些怠惰,可是也只限于大文学,对医学毒术还有其他偏门却是喜爱异常,武学方面勤学好练,虽然资质不如四皇子可是进步也是迅速。”   冰素顿了顿,最后补充道:“还有五皇子很喜爱听琴,却不擅弹琴。”   苍翼翔听到最后一句,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哈哈大笑:   “冰素,羽儿听到你说的话,可是会哭的!”   冰素伏身,冰容却是微微网解。   “陛下,冰素只是回答陛下的问题。”   苍翼翔叹了口气:“冰素,羽儿不是把桃粉他们当下人,而是亲人。”   冰素愕然抬头,却发现苍翼翔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眼中锐芒闪现。   苍翼翔掷地有声:“作为一个皇子,他确实合格了,可是还不够,他还不够……”   苍翼翔始终没有说出后半句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冰素,明早记得安排马车,这一次朕回来得可能会有些晚。还有……通知御,差不多要开始收网了。”   雷电齐鸣中,男人的声音微不可闻,却是奇迹般的一个字都没听落。   一夜雨的冲刷并没有带走苍羽?出门的好心情,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跟得了多动症,脑袋就想着往窗外钻。   苍翼翔睁着只眼闭着只眼,也就由着他了。   他们确实很久没有出来了,苍羽?这么期待也不是太奇怪。   开始的一段还属于耀金皇宫的范围,苍羽?看了一会儿城墙就觉得无聊了,回过头就开始对着苍翼翔的容貌评头论足。   头发多出了几根白发,肤色变黑了一些,看上去沧桑了点,眼睛没变,只不过眼皮有些松而且眼角也多了几根鱼尾纹,还有唇角也蹦出了一条法令纹。   总之,看上去就像是苍翼翔的老年版,却是和谐得很,没有丝毫不自然,苍羽?才突然意识到这男人都合该是奔四的年龄了,其实这么个样子才应该是正常的吧。   苍羽?摸上那条法令纹,手感奇真,一边感叹冰素居然会这么高深的易容术,一边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见到了皇爷爷了呢?”   苍翼翔说:“羽儿怎么会这么想?”   苍羽?奇道:“不是说儿子长得都像父亲吗?”   苍翼翔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却是凑过来似乎是想来个拥抱。   苍羽?刚刚冒出的黯然顿时不翼而飞,推开他,急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我父皇,我没有忘记我说的话。”   苍翼翔抓住他的手,逼近他,眼神噬人。   苍羽?打了个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父皇,你要给我时间。”   苍羽?低下头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前世二十岁的时候我遇见了师傅,他养育我长大,待我如亲子,我很感激上天,可是有的时候总会想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苍翼翔的声音很低:“羽儿,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苍羽?轻笑:“父皇,每当这个时候你都这么说,我真怀疑当初那么凶狠逼我的人是假的,还是现在的你是假的?”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二章 难民   骏马一声嘶鸣中有风扬起帘子,苍羽?在细碎的阳光中笑得促狭而调皮。   苍翼翔勾了勾他的鼻子,眼睛深邃得似将所有阳光吞噬,却在深处倒映着那唯一的景致――那是苍羽?的笑容。   “羽儿,还在记恨着父皇吗?”   苍羽?吐吐舌头:“我哪敢?”伸手摸摸屁-股,“现在还有些疼呢!父皇你那时候下手可真狠!”   苍翼翔笑了笑。   苍羽?挠挠头发:“其实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父皇阴谋诡计那么多,为什么要用那种方法呢?”   苍翼翔斜瞥他一点,似笑未笑。   “那么依羽儿只见,父皇应该使用什么阴谋诡计呢?”   苍羽?汗毛直立,赶紧改口。   “不,不,不,父皇听错了,羽儿是说父皇聪明天下无双,当时却是用武力强迫。”口气有些委屈:“未免有些欺负人吧。”   苍羽?做了个怪脸:“你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真想打死我,除非我松口!”   苍翼翔拉过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游离。   “羽儿,你可知当初你有多么倔强,三番两次枉顾朕意……”苍翼翔看着自己的手:“当初朕是想过杀你的。”   苍羽?一时无语,想骂人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想要推开这个人却发现不想动。   身体比心还要习惯于依赖这个人,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自己也不要小肚鸡肠了。   脸被扳正,苍翼翔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笑得揶揄。   “不过,羽儿,父皇打你的时候并不是这么个心思,如果羽儿最后都没开口,父皇会放你走的。”   苍羽?惊道:“真的?”   苍翼翔认真的点头:“嗯。”   苍羽?嘀咕:“早知道我就不开口了。”   苍翼翔笑了,笑得文雅,弧度弯的特别完美。   “羽儿刚才说了什么,父皇没听见。”   苍羽?连忙摆手,拉住他的袖子,说道:   “父皇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苍翼翔抬起头,仰视下的面容有些看不清,只有坚毅下巴上的肌肉在微微绷紧。   不知道为什么,手心有些汗湿,过去连接了他们彼此既是一座桥,又是一道坎,一天又一天桥越来越宽,越来越稳固,坎却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难跨越。   苍翼翔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带着阳光的温度。   “羽儿,父皇只是想要你自己说出来而已。”   说出来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那时候,他是君,他是小小的皇子,他霸道,他倔强,他想要征服,他想要逃离,大家在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打着迫不得已的游击战,就等着哪一方先认输。   结果毫无疑问,在唾手可得自由的时候他认输了,却输得心甘情愿。   其实一开始他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苍羽?唯一的筹码就是帝皇不知道出何原因的宠爱。   那个时候真像是摸路的瞎子,苍翼翔的一言一行就像是指路的明灯,他可以借助别人的反映来判断前进的方向,却不知道有灯的地方是通往地狱还是天堂。   “还有,羽儿,对不起。”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人听清。   苍羽?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以确定坐在那的人是不是被人替换了。   他是不是眼花了,他父皇怎么会脸红。   这一刻,苍羽?真的想站立而起,脚踏大地,手指长空,仰天大笑三声――   哈哈哈,他最后还是赢了!   见好就收,苍羽?拍拍自己的屁-股,说得特别慷慨:   “父皇,没关系,我这儿早就不疼了。”   苍翼翔笑说:“我不是指这个。”   呃?   苍翼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庄重得像是承诺:   “下次父皇一定会认出你。”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苍羽?奇怪的看着他,却也没有问为什么。   心里满足而安定,人声开始慢慢的鼎沸,苍羽?的心开始雀跃起来,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活像只小狐狸。   下了马车,苍羽?火急火燎的拉着苍翼翔就往一处奔。   那是街道上的一个小摊子,写着大大的“馄饨”二字旗幡在苍羽?眼里摇曳生辉,在苍羽?眼里比觜宿宫的黄金牌匾还要来得闪亮。   一屁-股做下去,苍羽?中气十足的大喊:“店家,给我们来两碗大馄饨!”   苍翼翔说:“一碗。”   苍羽?说:“两碗。”   苍翼翔干脆不鸟他,直接用着眼神对煮馄饨的老人实行激光扫射。   这个暴君!   苍羽?瞪眼,笑容却是甜美:“不吃算了,一会儿闻到香气不准跟我抢。”   苍翼翔笑而不答。   馄饨很快就上来了,老人家送完就飞速而退,看那样子,估计他们不付钱就走应该都没问题。   苍羽?吸吸鼻子,口水就差流的“滋滋”的,手刚摸上筷子笼时,一个大馄饨就喂到了嘴边。   苍翼翔的坐姿标准,执着竹筷子像执着象牙箸般优雅,一手牵着另一手的衣袖,看呆了周围好几个人。   苍羽?撇撇嘴,行动不变:“我要自己吃。”   苍翼翔笑了笑,一个拐弯,混沌送进了自己嘴里。吃完眯着眼评价:“还不错。”   牙齿咬得“咯噔”响,心里却是有些开心。   苍羽?得意:“父亲,要不要我再要一碗?”   却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公子,施舍点东西吧。”   叫花子这种人很常见,可是在苍羽?眼里却是一个稀罕物,原因无他,如果在耀金的皇宫中都有这种人存在的话,那么现在还没灭国简直可以称得上世界之第一大奇迹!   身子突然被拉过,小叫花子的手僵在空中,看着那乌漆抹黑的手背还闪着油光的手,苍羽?叹了口气。   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混沌,苍羽?叹了口气,转过头,苍羽?眼泪巴巴:“父亲,他好可怜,都没有吃的,羽儿把混沌给他吧。”   半弓着腰的叫花子讨好的脸不由自主的僵了僵,可是苍翼翔是何人?素养不是一般的好,掐了掐苍羽?的脸。   转过头的表情瞬间严厉,苍羽?吞了口口水,拉了拉他的袖子,生怕他将人吓跑了。   苍翼翔拿出几枚钱币,苍羽?认不出它们的价值,只觉得在阳光下那钱币闪闪发光。   叫花子立刻不抖了,身子微微前倾有扑过来叫“大爷”的趋势。   苍羽?郁闷的“咝溜”着混沌,听到苍翼翔问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完了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有阴谋的味道,苍羽?竖起了耳朵。   问答已经开始了。   “你是哪国的人?”   “小人是齐国的。”   “那为什么来祈禳,这儿离齐国还是有些远的。”苍翼翔桌上敲了敲手指,苍羽?的眼皮跟着掀了掀。   “因为他们都说耀金国富民强,来这儿的话……”   话被打断,苍翼翔问道:“他们?”   “就是跟我一起乞讨的别国人。”那人有些沮丧,又有些幸灾乐祸:“基本上所有的国家都有,今年发大水,倒霉的不止是齐国。”   苍翼翔皱了皱眉:“你来祈禳多久了?”   “今早才进来的,不瞒贵人,我是行动最快的”,那人有些小小的得意:“听说后面还有大部队,估计这再过几天就该到了。”   苍羽?插嘴:“这些国家受灾都很严重?”要不为什么连耀金的国都都出现了这些遇难者,按理说,是不应该放进来的。   除非这是――苍翼翔的意思,否则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人的表情有点奇怪,脸上唯一干净清澈的地方“眼睛”看了看四周,有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齐国要是像耀金一样的话,我就不会远离家乡了。”   说完,眼神却是黯淡了下来。   “其实灾情并不严重,可是我们这些小国都没有钱修,田被淹了又不能种地,我们那个村的人基本上都出来乞讨了。”   “贵人”,那人涎着脸,双手伸出,目光希冀的望向苍翼翔。   苍翼翔这回爽快的让人心疼,刷刷刷,几下子又多拿了几个钢?,交到了那人手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一路逃难过来,有没有见到云涤的受难者?”   那人接了钱眼睛都跟电灯泡一个瓦数了,张口就答“是”。   苍翼翔漫不经心问道:“你确定?”目光却锐利得跟刀片似的。   那人抖了一下,回想后,语气惊奇:“贵人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云涤国的人!”   “好,你走吧。”   苍羽?怀疑的看着他的苍翼翔,耳朵果然捕捉到蛛丝马迹:“跟着他。”   苍羽?大惊失色,不过好歹还记得小声:“到底怎么回事?”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三章 夜探丞相府(上)   苍翼翔说:“这个人不对头,是伪装的。”   苍羽阳奇怪:“你怎么知道?”   苍翼翔看了一眼苍羽阳空空如也的馄饨碗,说出来的话实在欠扁。   “等羽儿也饿个三两天,自然会知道了。”   苍羽阳不服气的反驳:“难道父皇知道不成?”   那一刻,苍翼翔的眼眸深沉如海,看得苍羽阳再也说不出话了。   本来期盼已久的逛街也变得兴致颇缺,深入耀金腹地的觜宿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灾情影响,依旧繁华如昨。   只不过街上还是多了许多衣着褴褛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卑微的乞讨。   脸上,身上,和衣服上都可以看到灾难过后留下的痕迹。   眼神滞纳,动作迟钝,在施舍来临时却变得如狼似虎,眼神凶狠的似乎要杀人。   苍羽阳站在原地,他想他是懂了苍翼翔的话了。   比起这些灾民,刚刚的叫花子行动流利,语言通畅,乌头垢面只是表象,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眼睛太清明了,连一丝混沌都没有。   明明是跋山涉水历经劫难而来,这些疑点简直是显而易见,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他的生活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得多。而这些全部都是仰仗着此时牵着自己的手的这个男人。   苍羽阳停在原地,突然就不想走了,可是又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就此放弃。   “父亲,我们去白塔行吗?”   苍翼翔回过头。   “为什么?”   苍羽阳说:“已经好久没看过国师还有小咕了,羽儿想去看看他们。”   苍翼翔点了点头,可是脚步不停还是拉着他往前走。   “今天不行。”   苍羽阳疑惑的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今天果然是有阴谋,这么说什么奖赏都是放屁!   苍翼翔带他去的地方很通俗,说文雅点是茶馆,说俗气一点就是找乐子的地方,当然不是专为男人找乐子的地方,而是平民百姓找乐子的地方。   一个脸蛋清丽的女子正在中间的台子上“依依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语言,旁边几个弹奏乐曲的艺人手中的玩意儿苍羽阳一个都认不出来。   苍翼翔让他坐下,说道:“这是流浪的艺人,每年都会来这儿几趟。”   苍羽阳不感兴趣:“我们就听一天的这个东西?”他的语气有些冲可是却抑制不住。   苍翼翔看他一眼。   “羽儿,先告诉我,为什么想回去了呢?”   苍羽阳回答:“不,不,不,我不是想回去,只不过没找到好玩的。”   “而且父……亲,你若是有事,不用迁就羽儿。”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你没有事?”   苍翼翔拿起手边的糕点,轻声说:“羽儿,不想吃吗?”   应该没有哪只手握着那糕点再如此好看,苍羽阳觉得自己的脖子撇的很艰难很艰难。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样轻灵,像是风一刮就会没了。   可是这个午后没有风,所以他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说:“我不想吃。”   然后又多余的说了一句:“都没有家里的好吃。”   这句像是解释的话一度让苍羽阳懊悔。   苍翼翔轻笑一声,脸上拨云见日,倒茶的小姑娘看直了眼,茶水漫延了一桌。   苍羽阳正在怎么制止自己的父皇诱惑未成年少女,就听到一阵大笑声传来,那笑声真的很夸张,桌子上的茶水都自动长出了涟漪。   座在靠前桌子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苍羽阳隐隐约约听到一句:“丞相府的小公子来了……”   苍羽阳转头就发现了笑声的主人已经露了头,长得还是人模人样的,只不过就是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好。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挽着男人的手,穿着一身鲜艳桃红,在这大热天里实在有些影响人的食欲。   一个小厮早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殷勤还是害怕。“三少爷,三夫人,快过来坐,小的们早就给你们留了地儿。”   “唰”的一声,一把鲜艳的扇子展开,那女人笑着说道:“小二,你们老板呢?怎么没看见。”   小二急道:“三夫人,老板听说你们要来,正在厨房准备冰镇银耳羹呢,一会儿就送上。”   那三夫人轻声一笑,似乎满意至极,同时也笑出了苍羽阳的一身鸡皮疙瘩。   苍羽阳灌下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就已经呛了出来。   苍翼翔赶紧拍拍他的背,苍羽阳一把拉住他的手,紧紧盯着,半晌才蹦出一旬话。   “你是故意的。”   “那要看羽儿说的什么事?”   苍羽阳没有时间跟他打谜语:“香茹怎么会是三夫人?她不是云妃的奴婢吗?”   苍翼翔眯起眼:“谁跟你说的?”然后又递给他一杯茶水,语气轻柔舒缓人心:“她曾经确实是云妃的侍女,不过去年已经出宫嫁人,只是有的时候还会进宫看望她。”   “那她嫁给了谁?”   “云妃的二弟,右丞相的三儿子。”   苍羽阳终于镇定下来,“哦”了一声,意思不言而明。   不自然的身子侧向了外面,苍羽阳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吐出了一口浊气。   苍翼翔的声音近在咫尺:“羽儿,不用害怕,她认不出来你的。”   苍羽阳豁然转身,鼻子贴着一片柔软而过,顿时红了脸颊。   “谁害怕了?还有,父亲你别挨我这么近!”   苍翼翔端起茶杯,充耳不闻,一副享受的摸样。他坐的位置巧妙的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苍羽阳心头确实安定了不少。   摸摸鼻子,苍羽阳想到自己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样子,又觉得神奇起来:“冰总管的易容术真的很好,可是为什么不用魔法改变容貌呢?这样不是要容易的多?”   苍翼翔说:“羽儿,魔法只是一种障眼法,做出来的假象在精神力强的人面前不堪一击,只有一些特殊的器具辅助实施才可能万无一失。”   “这么说,魔法也不是万能的,这么多破绽。”   苍翼翔摸摸他的头:“羽儿,什么东西没有破绽呢?只要是这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完美无缺的存在。”   苍羽阳摆了摆手,脸上怕怕:“父亲,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是夫子了。”作势还摸了摸苍翼翔的下巴,那里有一层簿簿的胡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父亲老了,果然变得?嗦了。”   苍翼翔只是宠溺的笑,笑得苍羽阳的簿脸皮再也撑不住,乖乖闭了嘴。   不知不觉中那边的表演就到了末尾,苍羽阳看着几个师傅收拾了器具,似乎准备离开。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要斗嘴在觜宿宫斗就好,跑这儿不是浪费天时地利人和吗?   香茹也站了起来,姿态优雅大方和当宫女时没两样,只不过看到自己的丈夫时还是会露出娇羞一笑   那三少爷对她也很好,两人眉来眼去,把肉麻当装饰戴了一身。   一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苍羽阳跃跃欲试,刚站起来就被拉下。   “羽儿不想坐了?”   “不是要跟踪他们吗?”   苍翼翔皱了皱眉,不置一词。   “你不是真的想在这儿听戏吧!”他绝对不会相信。   苍翼翔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问了一句:“羽儿还没见过你外公吧?”   外公?这是哪门子的事情,外公是母亲的父亲,那么这么说……   苍羽阳睁大了眼睛,点点头:“没去过,我们要去?”   苍翼翔回头一笑,灰尘飞舞中看上去遥远而飘渺。   “我们晚上去。”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苍羽阳苦恼了一个下午。   可是到了晚上苍羽阳才知道什么事庸人自扰!   看了一眼旁边悠闲自在的苍翼翔,抱着自己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地似的。   苍翼翔的长发凌风而扬,飘渺唯美,迷醉了人眼,却迷不住苍羽阳跳个不停的心脏。   为什么丞相府的房子建这么高!苍羽阳紧了紧手中攥着的料子,不无意外的听到男人的轻笑声。   “羽儿,害怕了?”   苍羽阳一梗脖子:“谁害怕,这夜景这么好看,我只是有点兴奋,倒是你,父皇,好好的帝皇不做,跑来偷窥,也不害臊!”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不是光明正大的访问,而是夜探丞相府。   苍翼翔脚踩屋角速度似豹身姿如燕,落下时悄寂无声。   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是惯犯,苍羽阳不由浮想联翩,当初这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跑到自己窗外偷窥?   几队侍卫走过,苍羽阳被郁闷的压下脑袋。才突然发现这丞相府的守卫真的是固若金汤,跟觜宿宫前的严格坚守有得一比。   推了推身边的人,苍羽阳用眼神示意:“到底要做什么?”   苍翼翔摆了摆手,却是趴在屋檐上不动了。   满头问号之下,苍羽阳只能观察下面的情景,然后在看清楚之后,愕然转首指着苍翼翔的手都在发抖。   苍羽阳的声音也是颤抖的:“父皇,你居然这么色。”   苍翼翔转首看他一眼,黑眸闪烁,看得人心底发凉。   可是……这下面是女人的屋子啊!   绿树环绕,鲜花盆景,最显眼的是几件衣裙正在院子中飘啊飘,飘得苍羽阳的眼睛都发了直。   是保命重要呢?还是维护正义重要呢?苍羽阳进行着十分艰难的选择,几声轻笑入耳却是让他打了个激灵。   低头一看,一群丫头簇拥着贵妇走了进来,款步摇摆,眉角带笑,不是香茹又是谁?   苍羽阳转过头,看着趴着房顶专心致志一动不动的男人,可怜道:“父皇,原来你喜欢上了有夫之妇,不过羽儿相信以父皇的魅力肯定能马到成功!”   苍翼翔摸了摸他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的一抹弧度看上去特别刺眼。   下面,香茹吩咐道:“我进去洗澡,你们把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几个侍女相应答“是”。   门关上,又闭上,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水声。   苍羽阳为难的转过头,然后发现了更让他为难的事情。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四章 夜探丞相府(下)   水滴滴落的声音一声声如在耳边,苍羽阳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不能任由自己父皇的这个变态癖好继续发展下去。   手刚碰上衣柚,就听得里面一声厉唱:“谁?”   苍羽阳的手跟触了电似的缩回来,跳楼的心都有了,虽然这高度掉死人还有些问题,但是摔晕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不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   若是被人发现耀金帝皇带着自己的儿子偷看自己臣子的媳妇儿洗澡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苍翼翔颜面无存是小,杀人灭口是大。   苍羽阳的脑子一黑,身形隐隐不稳,被一只手紧紧扶住。   苍翼翔皱了皱眉,死死按住了苍羽阳大喘气的唇。那只大掌温热而干燥,指腹微微粗糙,唯独没有因紧张而汗湿。   苍羽阳真想竖起大拇指,被人发现了还这么镇定,真不愧是他的父皇。   几声敲门声传来,守门的那几个侍女问道:“三夫人,三夫人怎么了?”   三夫人回道:“没什么事儿,你们都到院子口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呃?三夫人不是应该惊叫一声,然后花容失色的大叫一声,“有色狼吗?”   苍羽阳迟疑回头,却发现苍翼翔的全副精力都放在哪个揭开了一个口的瓦片处,专心致志的神情好比在批奏析。   到底在看什么?苍羽阳承认自己的心也有些痒了,忍不住凑过了头。   还没看清楚,就听得女人恭敬而小心翼翼的声音。   “使者这次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一个粗噶的老者声音似轰雷炸响在耳边,苍羽阳赫然望向苍翼翔,果然看到了微微蹙起的眉峰。   这声音说熟悉其实也只听过一次,说陌生却久久不能让人忘怀,苍羽阳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那个嗜武成痴的奎大统领在此的话,肯定已经掀瓦入房,大战三百回合了。   为什么那个人在这里?那声音的主人赫然与四年前宴会上的恐怖事件的始作佣者如出一辙!   难道假冒赤焰使者的幕后主使竟跟香茹有关系?或者应该再换个说法,是跟左丞相万历有关?   而万历却是他的名义母妃云妃的父亲!   脑中隐隐有什么连成一条线,苍羽阳晃了晃脑黛,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有种感觉,房内的谈话才是至关重要的。   明明是正夏的时节,抬头就可以看见月朗星稀的天空,苍羽阳却不自觉的感到身上见凉,擦了擦额头,一手黏腻。   “嗯,”那个粗噶的声音说道:“把这个交给他。”   香茹的声音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你不用管,只需要依照命令行事,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香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兴奋,语气却是有些担心:“云妃可能不会答应。”   “这就看你的了,我想不用我教,你也知道怎么做!”阴森森的声音比得上夜鸦啼叫。   他凑上去想看看底下的情景,却是被扣住腰部飞速后退。   有黑芒穿破了房顶向他们激射而出,直奔全身,转瞬已近在咫尺。   在那一瞬,苍羽阳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朗朗月色下,苍翼翔瞬间收缩的瞳孔恒久的就像是他眼眶里的那颗,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想大笑,笑这个人也会有慌张惊讶的时候。   有没有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也许不到一秒,自己居然超能力发挥了。   事后想起,他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在半空中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水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由在苍翼翔身侧正面转到了他的正面背朝后。如果这是体操比赛,冠军对于他绝对是一个小case   可是这不是……   所以,这只是一个找死的姿势,而且还是死的很难看的那种苍羽阳闭上了眼睛,无奈的想到。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像是水滴岩石的声音,苍羽阳下意识缩了缩身休。   正在思考要不要嚎叫个几声来配合配合,就听到一个冷到极点的声音:“你做什么?快放开!”从名称上却可以听出少见的气急败坏。   苍羽阳睁开眼,就被飞到眼前的发丝遮住了视线,传入耳中凌厉的风声证明他们还在高速前进中。   “快下来!”又是一声低喝。   抬起头,是晶亮闪烁的星子,旁边的一轮半月慈样而安宁,低下头,是苍翼翔黑里透红的眼睛,此时,最深处有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再往下看,是自己树袋熊般挂在男人身上的可笑摸样。   苍羽阳低低“哦”了一声,乖乖松开了自己的四肢。   脸颊发热,原来还觉得刺骨的风,现在却觉得格外舒服。   暗色的光华不断闪现,丞相府早已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可是这些攻击就跟长了眼般的追着人不放,而且还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黑华如毛毛雨,耳边不断是“噗嗤噗嗤”的细碎声响。   这要是被攻击到,绝对不是变成仙人掌那么简单!   这是苍羽阳第二次看到苍翼翔出手,第一次是四年前,为了自己,他却还是从容临危不惧,第二次就是这一次,却是自己因为他沉陷险境,可是现在苍翼翔却是有点捉襟见肘,不过仍能护得两人周全。   易容成的皱纹似乎都变成了真的,不过苍翼翔的能力还是让苍羽阳大开了眼界,明明凶狠如狼的利芒到了眼前却是来了个急刹车,转了个弯往后飞回与后到的攻击相撞,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如过年般喧嚣。   苍羽阳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因为他的父皇的脸上已经渐陷汗迹。   也许男人本可以不用狼狈,两个人的目标范围太大了,光是防御这些见缝插针的攻击就让人吃力,别说还要护着一个无能的自己撤退。   苍羽阳低头看了看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一种把它扯下来的冲动。哪知还没行动,一股生痛传来,腰间被大力攥住,那力道活生生是要把他腰握折了。   “啊”的叫了一声,苍羽阳龇牙裂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清,边灌风边吼:“你当我腰是衣袖啊,这么大劲做什么!”   苍翼翔回头,眸深的似一潭死水,完全没有逃命的紧张,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薄唇轻启,月光下蒙了一层白霜,吐出淡淡的三个字:“叫摩耶。”   呃?什么?   苍翼翔额头的汗渐多,一颗滑过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落入衣襟。   苍羽阳抬头,如果说刚刚的还是毛毛雨,现在的就是暴雨,乌黑的光泽触目惊心,此时竟然奇怪的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进攻。   这是逃的好机会,可是苍翼翔却是带着苍羽阳停下了。   原来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好事,暂时的停止,只是为了更大的包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居然也都是这些乌芒,与前面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球体将他们团团包住。   苍翼翔的脸色比月色还冷然,面色不改,如果甩掉自己这个拖油瓶,绝对是一茕茕独立的傲然身姿。   苍羽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他们现在这样简直是标准的瓮中鳖,而且其中一个还是鳖王。   夏季的天黑得很晚,可是不知不觉间连星星月亮都出来了,停下来才觉得风仍带着余温,可是吹过时会带走身上不多的温度。   他紧了紧苍翼翔的手,然后得到了相应更强强度的回握。   一切都很简单,只要这个男人没回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不多,看这个架势,无非是等待最终boss的到来,然后看到耀翔帝在这里后,要杀要剐要笑还是要拘禁就看敌人的心情,苍羽阳很明白,这些结局中绝对不可能有“放”这个字眼。   不能让那个变态见到父皇,是心理最简单的想法。   成千上万的黑芒在眼前簌簌发响,似兴奋,似迫不及待,眼看就要落下。   苍羽阳誓死如归,面色苍白,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小咕~~~~~~~~~!”   “咕……咕……咕……”声音在空旷的夜幕下穿的很远,似乎被刺激到了,那些黑芒也从水平状态改成了直立,只等一声令发,就要将中间的人刺得面目全非。   祈襄城的夜景很美,从高处俯瞰一点都不比现代城市的风景差,星星点点的灯火比电灯来得自然唯美,带着跳跃的气息。   可是任何火,任何红都没有眼前的这个人来得更美丽。在那一刹那,苍羽阳有抱着那人痛哭流涕的冲动。   红色飘舞的纱衣,如火的炽烈,是小咕一贯的风格。   苍羽阳深情的话才来得及吐出“小咕”两个宇时,就被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打破。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本王在吃饭吗?让本王知道了,一定烧了他。”周围空气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   苍羽阳讷讷:“小咕……”,声音细不可闻。   前面的红影一滞,慢慢转过头,一张水灵灵的小脸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此时正拿着一双筷子,张大口的表情特别可爱。   “小羽……怎么是你?”然后一脸欣喜的飞过来:“小羽,你怎么知道可以召唤我的?”   苍羽阳指了指他的身后,语气哀求:“小咕,帮个忙!”   “帮什么忙?”   小咕茫然回头又飞速转头,眼睛瞪着像两个大铜铃,骂声破口而出:“该死!”   大眼睛一眯,却是瞪着苍翼翔:“是不是你弄的?”   苍羽阳赶紧拦在两人之间,脸上的汗有流成小溪的趋势,讨好的笑了笑:“先不要管这些,先救我们出去,行不行?”   “不行,我可以救你,不想救他!”小孩儿在空中翘着二郎腿,过长的衣摆在空中飞啊飞,撅着个小嘴,直想让苍羽阳捏个一把。   偏偏一直不吭声的苍翼翔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可以,将羽儿带出去。”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苍羽阳狠狠瞪了身后的人一眼,回头眯起了眼。   “小咕,你说的是‘不想’,不是‘不能’,我也不为难你,只是父皇不走,我也不会走!”   “小羽!”   “我说到做到,他是我父皇,你是我弟弟,我谁都不会舍弃!这里危险,小咕你还是先躲起来吧!”   红衣小孩儿跺了跺脚,半晌还是凑近了过来,拉了拉苍羽阳的袖子,无言的表示了妥协。   小咕的声音闷闷的:“都站在我周围,说你呢?人类,快点靠近过来,晚了可不要怪我!”   这两人是前世有仇吗?为什么一见面小咕就跟只火鸡似的。   苍羽阳翻了翻白眼,拉着小咕强制靠近了苍翼翔。   这时面前的黑芒突然都战栗起来,苍羽阳有了不好的预感,旁边有低低的吟唱声响起,脆嫩的嗓音庄严的一塌糊涂。   苍羽阳诧异看向黑色中最鲜明的所在,被小咕脸上的两个小太阳惊到了,从来没有想过,琥珀色的眸子可以亮到这么一个地步。   “本王在此以摩耶之名起誓,幻为真,真亦幻,月神在上,赋予我撕裂一切虚假的力量!”   爆发的白芒中,苍羽阳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还有一种熟悉的天打雷劈的感觉。   隐约记得,那时琼山唯――台闭路电视似乎天天都放着有着类似台词的动画片,热血了一群正值青春的小朋发,跟聚众赌博似的天天围成一团团,偶尔其中一个会气势磅礴的站起比着神奇的手势:“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其实,小咕的样子比那些卡通人物可爱的多,若是他是主角的话,偶尔看看动画片,也是不错的选择。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五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白塔是耀金政权中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它不受皇室管辖,却是必须得依仗于皇室才能有现在这么风华。   看看,头顶上的那几颗大夜明珠,也是这几年才换上的,苍羽阳咧嘴笑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已躺在了白塔中独属于他的房间内。   自从四年前,他醒来后,苍翼翔在他修炼魔法方面就变得格外宽松,苍羽阳不再受十日两次的限制,只要是有需要,他可以随时来白塔,当然前题是必须和苍翼翔报备。   为了方便,蓝凌衣特别给他整理了一间房间用作休息之用,不过总体来说,这房间他来得次数少之又少,原因无他,四年来他就没有在这儿过过夜,这可能是苍翼翔唯一不宽容的地方。   打挺下床穿鞋,伸个懒腰,一气呵成,苍羽阳神清气爽的向门口走去。路过红木梳妆台时,停下脚步,镜中的自己眉目疏懒,眼角带泪,头发乱糟糟,苍羽阳拿起梳子在头上比划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在他父皇的放纵下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摸了摸脸蛋,不可否认这几年下来他又变了很多,除了还有些熟悉的双下巴,其余的都有了较大的变化。   眉目间依旧有着前世的影子,圆圆脸,不高不矮的鼻子,有些圆的眼晴,还有有些稀疏的浅色眉毛,尚算得上清秀可人。要接受这么张脸其实一点都不困难,只不过比起那些皇子公主,他长得似乎平凡了那么点。   苍羽阳放下手,手上干干净净,明显有人给擦洗过,心里笑开了花。站在镜子前,苍羽阳指着那张神色之间都是笑意的脸,骂道:“瞧你,就这么点出息!”   这样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可是心里都是欢喜,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地方了,这个有他父皇在的地方。   放下袖子,一阵叮当作响,袖间滑落的红绳让苍羽阳又开始喜笑颜开,那是下午逛街时买的小饰物。   摊是路边摊,卖的都是自制的手工物,这红绳没什么特别,只不过苍羽阳选货时刚好从架子上碰掉,捡起的时候好奇了一下上面的铃铛时,就听到店家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堆话。   那人说:“小公子,看到这儿铃铛上雕刻的东西没?这是白虎啊!是咱们耀金的神兽啊!更是咱耀金陛下的保护神,买一个回去,保准护家平安,鬼神不侵!”   这说得跟门神似的!   他当时很好奇,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就问道:“为什么说白虎是帝皇的保护神?”   那小贩还来劲儿了,表情特鄙夷,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怀疑的说道:“小公子不是耀金人吧,多半是来祈禳旅行的吧,这耀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们陛下出生时白虎可是显灵了,据说陛下出生是在半夜,一出生整个祈禳城就亮如白昼,你说白虎是不是陛下的守护神?有这样的帝皇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   说完,拽着红绳就往他手里塞。   他摇了摇头,那小贩立马翻了脸:“不要吗,可是小公子的损失!”   下午的记忆历历在目,小贩在听他说要两根时瞬间转换的神色实在让人回味无穷,又好笑又好气,不过,耀金有这样的人民是值得骄傲的,无论在什么国家,国民崇敬爱戴他们的君王都是政通人和的最好表现。   不过,最好笑的还是他父皇,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即使同意带上了红绳,那张脸黑得还是很有特色。   苍羽阳理了理衣服,带着一脸笑容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个小童。   他在这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白塔上上下下的人也认了个七七八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蓝凌衣的贴身小童――小叶子,当初第一次来白塔的时候,也是这小童带的路。   那时候还觉得这小童小小年纪就板着张小脸不好,现在苍羽阳只恨自己真是眼瞎了,也忘了蓝凌衣那样的主儿,身边伺候的人能有多正经!   小叶子不急不慌,整理了一下衣裳,笑嘻嘻道:“小叶子见过五皇子,五皇子贵体安康。”   苍羽阳不客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不用这么假惺惺的,”转而问道:“我多久来得白塔,睡了多久了?”   小叶子摇摇头,笑吟吟道:“国师说了,礼不可废,小叶子不敢违背。”   苍羽阳说:“好了好了,我怕了,小叶子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吧!”   小叶子歪歪头,大脑袋上扎着的童子髻可爱到爆:“五皇子是苍菇哥哥带回来的,没有睡多久还没到半个时辰。”   苍菇?每回听到这个名字都想笑,虽然是自己取得。   苍羽阳不地道的捂着嘴制止笑声溢出,问道他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那小叶子看没看到和我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呢?他长得很高,很好看,嗯,手上绑了一根跟我一样的绳子。”   苍羽阳露着手腕,脸有些发烫,突然想到苍翼翔是易了容,正要补充,就听到小叶子很快说道:“五皇子说的那个人正在休息。”   哦,在休息啊,呃?怎么在休息?   苍羽阳一把抓住小叶子的肩膀:“他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   小叶子困惑道:“我不知道啊,小叶子只是经过门口刚好看见国师出来,恰好看到了五皇子所说的人。”   苍羽阳急道:“快带我去!”   小叶子固执的摇摇头:“国师说了要小叶子带五皇子去用膳!”   左讨好右讨好,苍羽阳就差把威胁说出口了,面前的小童还是一句话:“国师吩咐了小叶子带五皇子去用膳。”   用膳,用膳,现在他的皇家专属用膳侍从都不在了,他还用什么膳!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蓝凌衣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顽固不会转弯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白塔有什么秘密,初见面时他们差不多一个年纪,这么将近十年时间过去,   面前的绿衣小童和当初差不多还是一个样,比返老还童还神奇!   最可气的是,这性格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知变通!   苍羽阳脑袋转了转。“那小叶子告诉我,国师有喊那个男人用膳吗?”   小童诚实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叶子不知道,国师只喊了小叶子来叫五皇子用膳……不过,可能小珠子或是小炉子去叫了。”   得,问了等于白问,苍羽阳不得不妥协,跟着小叶子走向位于中央的大堂。   院子里的大大树仍然开得茂盛,只不过少了一些蝉鸣,少了一些生气,就像是这白塔中的人,似乎永远没有衰老的一天。   苍羽阳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看到蓝色的背影就扑了过去,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人捏住了脖子。   好熟悉的经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白塔?”那人眯着眼睛,和蓝凌衣一模一样的脸庞。给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如果不是被人捏着脖子,苍羽阳的惊叫一定破口而出,这声音这感觉――不是在凌水阁那晚遇见的变态吗?   小叶子急忙扑了上来,踮着脚,小小的手费劲扒着他脖子上的手,脆生生叫道,“蓝公子,快点放开五皇子!”   苍羽阳的心里流泪――小叶子,我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刚刚不应该说你坏话!   那人“哼”了一声,“五皇子?”却是放了手,转而问起小叶子:“我哥呢?”   哥……哥……哥……哥……脑袋里不断回响着这个字,苍羽阳愕然抬头:“你是蓝凌衣的弟弟?”   那人长发一撩,眼角一斜就是风姿无限,用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娇柔语气说道:“你说呢?小可爱?”   十四年前,也听过类似的话语:“小东西,你是想找死吗?”   小可爱?小你妈个头,老子今年十四了,苍羽阳暗暗握紧了拳头,仇敌就在眼前,怎么能平心静气?   苍羽阳对自己说,要忍耐,要忍耐,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确定父皇的平安才是要事。   古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苍羽阳自认为不是什么君子,所以晚了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看到那人不耐烦的拽着小叶子问他哥怎么还没来时,苍羽阳还是爆发了。   一把夺过还只到他胸口的小叶子挡在身后,苍羽阳吼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对着这么个小孩子也这么粗暴,你还是不是人!”   骂完后,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爽!   谁知男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他老?他当你祖宗都够年龄了,聪明的五皇子殿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乳,臭,未,干,吗?”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六章 大桌饭   这是**裸的挑衅,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耀金的皇子要在二十岁成年时选择是留在朝廷还是江湖,当然这并不是无条件的,只有有能力顺利从皇家魔武学院毕业的皇子才能留在朝廷,当然皇女也是一样的。   而殿下这个称呼只有最后留在了朝廷里并且加官进爵后的皇子才有资格使用。   暂不说这个,光是这种挑衅的语气就十分欠扁,还有,他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叶子他……   正想反驳的时候,却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闯了进来,跟刮旋风似的转到桌子边,一下子就挡在了他的眼前,小小的马尾辫在背后晃荡个不停。   这孩子相当牛,一出场就是威胁,“噗嗤”一声手心就跟自动燃气灶似的燃起了一个小火球,和小咕不同的是,他的小火球是通体纯正的红,那感觉就像是火燃烧着火,火吞噬着火。   红衣小孩儿霸气的瞪向男人,穿着黑色火焰图腾靴子的一只小脚踏前,如果是个大人,绝对够气势!   “他是我罩着的人,不准欺负他!”   苍羽阳刚刚开了一半的感动半路抛了锚,有些泄气――谁被欺负了!   男人抛了个媚眼,丝毫不顾眼前的威胁:“哟,又来了一个小可爱,感情这白塔是收儿所?”边说边抓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   “你、你、你……”红衣小孩儿黑色浓眉跳动,怒吼道:“我烧死你!”   汗,这架势跟小咕咋这么想象,怪不得要被叫做小火炉!   苍羽阳跨前一步挡在小孩儿面前,又给小叶子使了个眼色,果然是蕙质兰心的孩子,马上掖了掖同伴的衣服,奶声奶气道:“火,不要这么冲动,蓝公子是客人,我们要有礼貌。”   小火炉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可是他欺负小夕……”   小叶子赶紧捂住他的嘴,转过头从苍羽阳温柔的笑,带着清新的味道。   “五皇子,不会介意的吧。”   苍羽阳赶紧点了点头,他是要报仇,可是小火炉这一下子下去,估计今天的晚饭也毁了。   对面的男人仍悠闲自在的扔着花生米进嘴,神情好不自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和小火炉的加起来,绝对能让他死一百次!   “小羽!”苍羽阳被撞得一个趔趄,然后就被人抱着腰死劲蹭。低头看见的又是一身红。   天啊,他今天真是被热情的海洋拥抱了。   站在旁边的小火炉扶了他一把,不满道:“死麻雀,走路不长眼睛啊!”   汗!死麻雀?这孩子是怎么想出的,思维真是够跳跃!小咕是长得比较像老鹰,可是怎么看怎么都不会是麻雀!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教育他这么小不要说脏话,就见怀里的小咕抬起头一边圈紧了他的腰不放,一边非常人性化的拿食指扒眼眶,露出眼白做鬼脸!   声音里满是得意:“哼,你就是嫉妒我可以和小羽这么靠近!气死你,烂炉子!”   苍羽阳被腰间的手捏得一个呲牙,小咕这孩子又忘了手劲!   小火炉手里的小火焰这回烧的更旺了,眼睛里是气势汹汹的火焰,苍羽阳基本能想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蓝凌衣磁性的声音简直像是天籁,苍羽阳跟抽筋了似的赶紧回了头。   目标――蓝凌衣……旁边的苍翼翔。   苍羽阳轻轻叫道:“父皇。”他本来是想叫父亲的,可是嘴巴先于大脑,自己都脱离了控制。只   苍翼翔轻轻“嗯”了一声,却让苍羽阳放下大半个心。   蓝凌衣在旁边挑了挑眉,笑的戏谑:“哟,小羽儿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成这样,”唉声叹气一番:“我这个国师在你眼里看来都没位置了!”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做出表示,就见身旁走过来一个人,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眼花,一样的蓝衣,一样戏谑的唇角,一样的面容,他居然看到了两个蓝凌衣!   刚刚看到那变态就知道他们兄弟两个长得很像,这么近挨着才发现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神态都是丝毫不差,双胞胎都不见得这么相似的!后来的那个说道:“哥,怎么这么慢!”那语气带着点撒娇,苍羽阳一阵头晕。   显然,正版蓝凌衣跟他有着同样的感慨,皱了皱眉,语气难得严厉的说道:“水云,这里没有外人,把易容卸了,过来吃饭吧!”   盗版蓝凌衣直直看着正版蓝凌衣,那视线简直是说不清道不明,可是灼热无比让人不敢对视。   半晌,居然是盗版蓝凌衣先移开了视线,低低说道:“我知道了,哥”,那声“哥”轻的都快随风而逝了,语气弱的实在不像是那变态的风格。   人走,饭未凉,苍羽阳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自觉的看了蓝凌衣好几眼。   蓝凌衣神色未动,掀了掀嘴皮子,宣布:“吃饭。”   一群人围坐在桌子边,两个大人加三个小孩再加上自己这个不大不小的,看着起来还真挺和睦的。   一顿饭吃得鸡飞蛋打,小咕和小火炉不停的抢菜,从青菜抢到鸡腿,最后竟然连盛饭的活儿都要争一个高下,小叶子在那边不厚道的捂嘴笑,苍羽阳乐得在一边清闲,然后偷瞥一直默默吃饭的蓝凌衣。   蓝凌衣似有察觉,抬头就是一个微笑,那笑容特别有意思,吓得苍羽阳一口饭差点噎在了喉咙口。   蓝凌衣却是对着另一个方向开了口:“陛下,怎么不动筷子,是不是不合胃口?”   苍羽阳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到了他父皇长长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子,易容已经除下,苍翼翔的皮肤恢复了原来的白皙,可是却是有些白的过了头。   苍翼翔夹了一筷子菜在他碗里,说道:“羽儿,快点吃饭,看着父皇做什么?”   苍羽阳摸了摸他的脸,感觉温度有点低,他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   苍翼翔拉住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抿了抿唇,苍羽阳抽回手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不管是萝卜还是青菜,都不要命的往嘴里灌。   他听到对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却是充耳不闻。   袖子被人拉了拉,小咕担心的声音传来:“小羽?”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咕快点吃饭,我都饿死了,吃晚了可就没了哦。”   小咕的表情特傻,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挺贴心的:“小羽,慢慢吃,要是不够,我的让给你吃。”然后,一只鸡腿就送了过来。   苍羽阳放下筷子,抽了抽鼻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声的抓起了鸡腿啃。   “献殷勤!”   小火炉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别扭着脸夹了块鱼肉过来,等到连小叶子都夹了一筷蔬菜送过来时,苍羽阳已经要哭笑不得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抱怨着,可是饭菜却变得真正可口起来。   苍羽阳想,认识了这些人,真好!   至于父皇的事,回去再检查也不晚!   这么想着,苍羽阳却是忍不住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正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苍翼翔的用膳姿势一向都挺优雅,从来都是慢条斯理,饭是饭,菜是菜,永远泾渭分明,不像是他,一碗饭菜糊成了一块儿,外貌上一塌糊涂。   可是此时,苍翼翔却是一次一次夹了菜在碗里,然后一口一口吃完,他吃得很慢可是没有间断,苍羽阳看着他的喉结在微微起伏,像是无限延绵的山脉。   米粒在舌尖辗转,带着菜香,还有另一种别样的滋味,苍羽阳重重咽下,摸了摸嘴边,确定没有黏上什么不明物体后,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另一边,两个小鬼又闹开了,同样爱着红色的两个人,在性格上似乎也相似的叫人诧异。   小咕一边夹着肉,一边问道:“怎么就你回来了?小珠子,小锤子,小虎子呢?”   苍羽阳捂着嘴,差点再一次笑喷?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名字时,他着实暗喜了一下,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取名字比自己还差劲,不过当他不怀好心问这么好笑的名字是谁取的,五个人的反映简直是各有千秋。   那是他刚到白塔的时候,也是一个夏夜,他们六个人外加小咕围在井边吃西瓜。   小叶子递给他一瓣西瓜,温柔有礼的说:“五皇子,小叶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好吧,小叶子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   小炉子很豪气的直接咬下一口,一脸“血腥”抬头瞪他一眼,“怎么,你敢有意见?”   “不敢不敢!”苍羽阳赶紧摇手。   小珠子是这五人中唯一的女孩,樱桃小嘴一张,西瓜就少了一只小小的月牙,抬起头大眼睛眨眨,淡粉唇角迷人的勾起。   连声音都是柔柔弱弱的,她说:“五皇子,快点吃瓜,要不一会儿就热了。”苍羽阳就晕乎乎点点头然后忘了自己的问题。   小锤子是个可爱的小孩,偏偏整天喜欢板着张脸,站在风口中耍酷,吃西瓜的时候,也是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的模样,对于他的问题压根没有打算理的意思。   苍羽阳摸了摸鼻子,自觉得绕过。   最后是憨厚老实的小虎子,大脑袋,大眼睛,厚厚的嘴唇且多肉,有着褐色的皮肤,闪着健康迷人的光泽。   苍羽阳流泪心想这次一定能问出个结果,偏偏是遇上了小呆子一个,问了半天,这小孩就一个劲儿的傻笑,半晌蹦出了一句:“虎虎,夕夕喜欢骑虎虎……”   苍羽阳一个脑门都摆满了问号,小咕在他身后爆出一句大骂:“TNND,西瓜一点都没有肉好吃!”   苍羽阳的回忆终止于对面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的时候。   蓝凌衣放下碗,脸色平静:“我吃完了,大家慢慢用,”然后转过头:“陛下,你今晚要在白塔留宿吗?”   苍翼翔说:“不用了,朕用完膳就带羽儿回宫。”   蓝凌衣“哦”了一下,转身而退。   开门的一瞬间,风吹得蓝衣飘扬,头顶上星光一闪而逝。   两个掐架的小屁孩还在没心没肺的继续打着口水架,苍羽阳心不在焉的戳了戳装花生米的碟子。   突然想起,那个说要洗易容的男人那一去竟然现在都没有回来。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七章 夜   走前,小咕不甘心的蹭了蹭,想要他留下来,苍羽阳好言相劝再加小炉子的添油加醋,脱身比预想中的容易。   小咕挥了挥手,一阵白光降临,苍羽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觜宿宫,冰素正在桌案前候着,也没被他们的突然登场给吓着。   看了看显然有要事要谈的两人,苍羽阳松开了相握的手,没有叫白竹自己跑到浴室洗漱一番后就迅速上了床。   可是完全没有睡意,心思都在另一边,零碎的话语声中苍羽阳隐隐约约听到几个敏感的词汇:“四国,水灾,难民……还有万历。”   脑子里在走马观花,苍羽阳有一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身陷云宫的过去,云妃不是对他不好,可是很少看他,前半年时,他差不多整日整夜的陷入昏睡然后张开眼就是香茹那张姣好却诡异的面孔,再然后抓周,桃粉桃红来到了他的身边,生活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起色……   还有今天意外听到的那两句对话,那个恐怖分子似乎给了香茹一样东西,要她交给一个人,而那个人跟云妃有关……   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香茹到底是什么身份?云妃知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威胁到父皇……一片乱麻……   苍翼翔不知何时上的床,只是等到苍羽阳抬头时才发现光线暗的让人昏昏欲睡,男人在他上方垂着头,阴影下的面庞完美的像雕塑,让人不敢亵渎。   苍羽阳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梦游一般怔怔解开了在眼前晃荡的白色里衣上的一个绳结。   一个又一个,直到衣衫全敞,露出象牙色的皮肤,随着衣衫滑落,袒露的部分越来越多,苍羽阳的眼神定在了一处。   他将苍翼翔推远了一些,好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坚韧有力的手臂上有着不和谐的存在――黑色的伤痕,像是腐蚀,像是侵略。   苍羽阳眯起眼,很容易就在其中找到了细小的孔痕,周边没有流血,只是泛着乌青,规规则则的一圈黑痕有着不祥的预感。   这都是自己自作聪明的后果!如果没有弄错,这就是当时父皇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那个时候,自己扑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为了挡下攻击,父皇用手臂挡在了他身后。   那句“快下来”不是愤怒而是担心,苍羽阳恍然大悟却是高兴不起来,沉甸甸的心,像是灌了水泥。   苍翼翔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轻描淡写:“羽儿,国师已经处理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苍羽阳攥紧了手下的床单,苍翼翔的话根本无法让他信服,蓝凌衣是高级治疗师,他知道,可是伤好了不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且苍翼翔的话还留有余地,这个伤疤绝对不是看上去难看而已!   想到四年前宴会上的事情,心就无法放松,那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手段又诡异吓人,这次的伤真的只是小伤吗?   “要不要叫李御医再来看一下?”   “羽儿,李御医是兽医。”   “兽医又怎么了,人还不是动物!”   苍翼翔顿了一下,似乎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拍拍苍羽阳的背:“羽儿,父皇知道自己的情况,今天晚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做功课,起不来父皇可是会按老规矩惩罚的。”   苍羽阳一把甩掉背后的手,直直看着苍翼翔:“不要老拿这一招吓我,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当初一般你想打就可以打了。”   苍翼翔没有发怒反而很是欣慰的笑了两声:“好,好,父皇的羽儿长大了,都不听父皇的话了。”   一听就是敷衍的语气,苍羽阳越发火气上涌,拉住苍翼翔的衣摆就是不准他合上!   苍翼翔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冷淡,手一抖,苍羽阳还是坚持自己手上的衣料,倔强的与他对视。   其实,心里明白,就算知道了更多的也是无济于事,他的光明魔法仅仅到可以自卫的程度,连一个小小的治愈术都是勉强行之,这样的坚持不懈,为的是什么?完全不明白,可是就是不想放手,心里憋得难受,却是无法发泄。   直到所有的表情都归于虚无,苍翼翔说:“羽儿,你的性子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为此自责。”   苍羽阳明白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可是面前的男人似乎不打算给。   “这就是我的错!不是我挡住,父皇你根本不会受伤!”   苍翼翔冷笑,说出的话语却是依旧的温柔,完全反差的对比刻在了苍羽阳脑海里,和话语一样深刻:“羽儿,不要那么自大,父皇要做什么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意愿,就算是受伤了,也与你无关,所以你根本不必因此自责。”   与你无关!   有什么东西崩裂,苍羽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直直望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   “父皇,你说什么?”声音空洞的不像是他。   苍翼翔却没再看他一眼,翻身躺下:“朕想睡了,明天你和博家公子不是约好要去看望夫子吗?”   “嗯。”   “那就早点睡,明日朕上早朝时,会吩咐桃粉唤你。”   “嗯。”   …………   实际上苍羽阳已经听不清男人在说些什么了,回答只是一种反射,他呆呆坐在床上,任被苍翼翔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单薄的肩膀也没有察觉。   翻身面向另一边的人更不会察觉,均匀的呼吸声显示男人正在慢慢的陷入沉睡之中。   父皇,看来是真的累了,苍羽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小心翼翼的躺下来,面对着苍翼翔的背。   一头黑发挡住了他的视线,华丽的光泽还带着一丝丝的水气,苍羽阳握住一绺,发现手心真的是湿润的触感,这才发现父皇似乎是刚刚沐浴过的样子。   轻手轻脚的下床,拿干毛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盆子吓了他一身汗,发现并没发出声响后吁了一口气,后又轻手轻脚的走回床边,脚下有窗外树枝投射的阴影,苍羽阳脚步轻的就怕惊动了那影子,好不容易回到床边,上床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穿鞋。   凡是帝皇,都或多或少的有洁癖,父皇的虽然不严重,可是看见脏的事物总会皱眉头,想到这些,苍羽阳在原地踌躇了。   最后,他提着鞋子返回了洗脸架,找了块白布擦了擦脚,穿上鞋子返回了床边,脱鞋上床,第一次发现寝宫里短短的几步路跟红军十万八千里的长征有得一拼。   当拉着干毛巾擦拭着湿发时,心里都是微微的感动,这个动作父皇为他做过很多次,而今天,他才是第一次。   他擦的很仔细,就着书案那边的夜明珠的灯光,一根一根,从发尾尽量往前,越接近越轻,生怕惊动了睡着的人。   一直抬着胳膊很容易酸,累了困了想躺下睡觉的时候就看看月亮再看看自己的宝贝琴,就会觉得精力无穷,还可以坚持下去。   原来擦头发也这么累,自己这头长发果然还是应该剪了才比较好!   今日的五皇子好像特别贪睡,桃红一边将右丞相的公子带进寝宫,一边想一会儿若是五皇子被打趣了,自己该怎么解围。   还有陛下也很奇怪,上早朝的时候居然让她不必叫五皇子了,博家公子要是来了直接带进寝宫让他等着。   往往陛下在这方面都很严厉的,怎么今天这么宽容?难道五皇子昨天出去受伤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两人昨天回来的那么晚,就冰总管一人肃容的进了寝宫然后出来,而今天早上陛下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是不是……   桃红越想越惊心动魄,已不得直接抛下身后的人奔进寝宫将她的小主子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好好检查一遍。   一进寝宫,就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却是半天没有动静,似乎听到了声响,将头转了过来。   桃红快步上前,掀开纱帐的姿势犹如饿虎扑食,当看到苍羽阳有些肿胀眼眶发黑的眼睛时,急声问道:   “呜,小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苍羽阳揉揉酸涩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答非所问:“桃红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苍羽阳的样子不像是受伤,桃红心里初定,躬了躬身,遂回答:“五皇子,现在刚过辰时(九点)。”   苍羽阳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糟了!我约了远航去看望太傅的!”一边手忙脚乱的套衣服裤子,一边不由问道:“桃红,为什么没有人叫我!”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八章 六皇子   桃红有些委屈:“是陛下叫奴婢不要叫五皇子起床的!”   “什么?是父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苍羽阳最终停下了动作,看向桃红,当看到侍女后面的熟悉人影时,惊叫道:“远航,你怎么在这里?”   博远航上前来,恭敬道:“博远航见过五皇子!”   苍羽阳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难得得有些害羞了:“嗯,远航你先在大堂坐坐,我牧栓好就马上过来。”   博远航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五皇子不用着急,前几天远航碰见太傅被告知今日有旧友,要晚一点才有时间,所以五皇子大可以慢慢整理。”   桃红在旁边插嘴:“五皇子,陛下也吩咐了博公子来了可以在寝宫等候,等收拾妥当了再出去。”   苍羽阳瞪大了眼,迟疑道:“父皇真的这么说吗?”   桃红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奴婢还不敢伪造圣旨!”   苍羽阳干笑了两声:“好桃红姐姐,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桃红真想上前敲醒看上去帮里糊涂的自家小主子。   “奴婢又不是冰总管,哪有本事揣测圣意?”   侍女阴阴一笑,瞅瞅外面:“奴婢只知道,五皇子再不快点,陛下的早朝就要结束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威力,苍羽阳当下穿衣洗漱流水一条线,一旦妥当跑到大堂抓住博远航就本出了觜宿宫。   桃红拿起糕点盘来到门口就傻了眼,这外面哪还有苍羽阳的身影。   桃粉自一旁走过,看着自家妹妹的眼晴里尽是不赞同:“陛下明明说的是今天早朝完会去议事殿,中午大概不会回来了,桃红,你怎么能骗五皇子?”   桃红吐吐舌头:“我怎么知道,谁晓得五皇子一眨眼就跑得不见影了?”   “姐姐,你说陛下和五皇子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五皇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桃粉厉声道:“闭嘴,桃红,陛下和五皇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议论的,还有今后不要再乱说话了,”看到桃红的眼神里隐约闪着泪光,拉着她到了一个角落,桃粉无奈的柔和了声音:“桃红,这宫里到处都是耳目,是陛下的还好,若是其他势力的……你想想,我们做错事不过是受罚,可是连累了小皇子,该怎么办?”   桃红睁大了眼晴,看到自己的姐姐慎重的点了点头,不由懊恼道:“知道了,姐姐,都是我不懂事。”   “没事儿,以后注意了就好,你这孩子,若是姐姐有一天不在了,怎么能放得下心……”   “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在了?”   “没什么,桃红,你要记住,做什么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我们不能害了五皇子。”   “嗯,姐姐,桃粉不会再犯了。”   这就好,桃红,这样姐姐就可以放心了……   远处是耀金迤逦辉煌的皇宫,夏季的朝阳中,屋顶闪着耀眼的光芒。   青砖石与赭色的墙角想呼应,被晨光照醒一夜的阴暗。   不远处,一面旗帜在迎风招展,上面的异兽栩栩如生,在黑色的背景幕布下似乎就要一跃而出,用锋利的牙齿咬断面前所有人的喉咙――   那是耀金的神兽,苍羽阳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又记起了小贩说的话:“那是咱们陛下的守护兽!”   苍羽阳转过头,看着博远航越发沉稳的面孔,问道:“远航,我父皇是在半夜出生的吗?”   刚出口就懊悔,这个问题连他自已都觉得莫名其妙。   果然身边的伴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五皇子这个问题可问错了,远航可是比陛下晚了将近十年出生,再说,陛下的生辰具体时间,这些都是秘密,是不准对外泄露的。”   苍羽阳垮了一张脸,那小贩果然是骗人的,怪不得当初他强硬逼父皇带上红绳时,父皇的脸色那么怪异。原来都是假的!   夫子的小院就在前方,博远航突然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话:“不过,远航听说陛下出生的那天耀金皇宫曾经出现过异光。”   苍羽阳一下子来了精神:“是皇宫?不是祈祷全城吗?”   博远航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五皇子,是听谁说的?”   “谁?我没听谁说。”总不能说是被卖首饰的小贩骗了吧。   天蓝蓝,云白白,苍羽阳冒着虚汗顶着日光接受博远航怀疑的目光,却不妨身后一撞,顿时脚下不稳向前扑倒,幸好被博远航一把扶稳。   看了看脚下结实的青砖,可是一个军队走过都不会裂一个缝的家伙,这下子要是摔得结实,狗啃泥是好的,崩掉了几颗牙是最凄惨的。   苍羽阳正想看看是哪个冒失鬼这么不小心,就听到了一句骂喊:“哪个奴才胆敢撞到本皇子,还不跪下!”   苍羽阳转过头,看到眼前的人时,感觉眼晴被闪了一下一好漂亮的小孩,不是幼童胖乎乎的可爱,而是像洋娃娃般的精致脆弱,像蝶翼的褐色眉毛每眨一下都让人心痒痒的。包裹在粉色衣服中的瘦削身体让人怜爱又心疼。   此时洋娃娃正瞪着眼,杀气腾腾的看着他,更凸显了瓜子型的俏丽脸蛋。   博远航在旁边皱了皱眉,行礼道:“博远航见过六皇子。”   哦,原来是六皇子?那不就是他皇弟,好像是叫苍……祈风?看来他这个艳辐真是不浅,前有比精灵还要俊美的四皇兄,后有如玻璃娃娃般剔透的六皇弟,父皇的基因还真是好,别人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现在还真是应了这一句话,基本上他见过的皇子公主都是人中龙凤,而且各有十秋,然后差得嘛,就他一个,也算上独一无二。   这么安慰着自己,苍羽阳勉强将心里疯狂涌起的担心压下。   会有人因此怀疑他的身份吗?苍羽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面前美丽的小人却不放过他。   苍祈风指着他,小脸上都是厌恶,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那他是谁?为什么都不行礼?”   苍羽阳笑了笑,尽量柔和自己的面容,回答:“皇弟,我是你的五皇兄。”   苍羽阳郁闷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一脸见了鬼似的以不可置信的表情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圈?,虽然还没开口,可是眼晴里的怀疑神色已经出卖了一切。   洋娃娃的大眼晴咕噜咕噜转了两圈,然后露出一个艳丽的微笑,也许这么形容一个比他只矮了一个头的孩子不对,可是苍羽阳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使矮了一个头也是毫无遮挡的表现了出来。   苍羽阳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大概在想着什么。   果然,没有一次他的预料是这么准的,他的聪明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哦,你就是我的五皇兄”,洋娃娃困惑的摇了摇头:“不对呀,我听说五皇兄俊美非常,能和太阳争辉,怎么是……啧啧啧”,洋娃娃突然一变脸,粉唇微动,吐出了话语却是凶狠。   “都是那堆贱、婢乱说话,回去本皇子一定害了她们的舌头!”   苍羽阳望了望远处的天空,眯起的视线中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类飞过,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看到一只落队的单鸟在拼命追赶前面的队伍,却总是跟不上。   他想他真的如父皇所说变成懒猪了,白天也开始做梦一大夏天的早上,也居然能看到候鸟迁徙的景象。   博远航刚想开口,却被他阻住,低下头,小孩儿还倔强的看着自己,大眼晴里都是不怀好意。   这孩子还太小,不懂掩饰,不喜欢就不喜欢,喜欢就喜欢,爱恨分明,什么都可以从眼晴中看得个明明白白。   苍羽阳明白自己并没有生他的气,这样单纯的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言蜚语,连这么小小的孩子都有了这样的想法,那那些妃子,大臣,还有在这皇宫里遍布的仆从呢?   他们是怎么看待的?   苍羽阳第一次有些纳闷:蓝凌衣不是说自己的父母都是绝艳天下吗?怎么生出个自己就是普普通通。   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一原来这些都不能当真的。   所以怪不了任何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可是,苍羽阳露出一个笑容――只要那个人还肯牵着自己的手一天,就算是死皮赖脸他都要在所不惜的呆在这里。   他从始至终要的都不是血缘,而是唯独那份羁绊与关怀。   没有你,就连苍羽阳这个名宇都不是屑于我的。   所以父皇,不要让羽儿失望,就算是失望,也让羽儿这个梦做得长一点一,有前世今生那么长,就够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三十九章 迷茫   深呼吸一口气,苍羽阳抬起眼晴,看着面前的小人,心里有的只是平静.   “六皇弟,你说的是我们的四皇兄。”   洋娃娃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半晌哼了一声以表不屑之情,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跑远了。   小小的身影在转角很快消失不见了。   苍羽阳低声说:“远航,我们走吧,夫子可能要等急了。”   回复他的是一声叹息。   夫子院其实就是一个小院,处在皇宫的偏僻位置,据说这是夫子特意要求的。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勃然大怒的骂声。   苍羽阳和博远航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彼此脸上的苦笑。   这个夫子还真是和那些古文中所讲到的老学究不一样,苍羽阳在接触了这些年后,对夫子时而堪称得上顽皮恶劣的性格也差不多习惯了,不由怀疑当初第二段背诵是不是夫子故意整他的。   苍羽阳推开竹门,一眼就看见胡子一大把的老人脸红得不正常,指着门口大骂:“不孝学生!”   苍羽阳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反映过来,这事多半跟刚刚跑走的苍祈风有关。   被老人抓着差不多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的时候,苍羽阳深觉他和博远航真是来的是时候。   只不过苍羽阳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事还跟自已的父皇有着不小的关系。   此时,老夫子颤抖的指着面前地上散落的一堆书,声音也跟着颤抖:“这个不孝学生,瞧瞧他做了些什么事?真是糟蹋了书!”   苍羽阳自觉的将书籍整理好,那边博远航正在安慰:“夫子,不要生气,六皇子年龄还小,不懂事之处夫子要多谅解。”   夫子唉声叹气一番:“他不小了,远航,想想你十岁的时候都有神童之称了,可那小子资质虽然还不错,可惜心性实在差你太远……孺子不可教啊……孺子不可教啊……”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苍羽阳暗暗好笑,会这么生气,不只是因为书吧,夫子显然是很喜欢自己的六弟的,每回来都可以听到他的夸奖。   不过,那般漂亮的孩子又有何人不会喜欢?   “哎,五皇子”,老人突然抬头看向苍羽阳:“恕老夫斗胆,想问个问题。”   苍羽阳连忙拐手:“夫子请说吧,什么斗胆不斗胆的,若是学生知道一定不会隐瞒。”   老人果然喜笑颜开:“五皇子,老夫只是想问问,最近陛下很忙吗?”   苍羽阳一愣:“夫子为何问这个,不过父皇最近确实因为水灾的事情而有些脱不开身。”   “怪不得,怪不得呀!”老人摸着胡子长吁短叹。   “怎么了?”   老人直直看了他一会,说道:“六皇子这孩子刚刚质问老夫,为什么他把所有的功课都学得很好,他的父皇却始终不来看他?”   苍羽阳捡书的手一抖,听到老人继续说:“六皇子果然还是太小,陛下事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也不知道他母妃是怎么说的,让这个孩子以为学好了功课就会见到自己的父皇。”   “这不,刚刚不是到我这个老人家这儿发脾气来了,唉……”   老人抬起头,看着苍羽阳的眼神有着微微的希冀。   “五皇子是住在觜宿宫吧,有空时能不能提醒下陛下看看自己的皇子公主,国事虽然重要,可是家事也是会关系到耀金的未来。”   苍羽阳大脑有一个时段的放空,半天才明白夫子话中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抬不起头,不敢面对对面老人的目光,他是不是霸占了父皇太多的时间。   其实他撤了谎,昨天父皇还带着他出宫游玩,而他的六皇弟正在宫里用功读书,只为了见他的父皇一面。   相比之下,他似乎真的幸运和幸福得多,不仅天天能看到那人,还能和那人同吃同住,而自已却是连最基本的学业还没完成。   苍羽阳定定神,看着对面的老人,听到自己带着笑意和理解的说辞:“嗯,夫子请放心,我会提醒父皇的。”连自已都感觉到虚伪的说辞。   走出小院时已过了正午,苍羽阳由衷的松了口气,然后听到旁边的博远航的话:“五皇子,不要太介意夫子的话。”   嘴角僵硬,苍羽阳停下脚步,轻轻问道:“远航,怎么会?还是,你也觉得我很虚伪吗?”   苍羽阳自嘲的笑笑:“六皇弟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哪个孩子不希望和自己的父亲母亲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做事自有自已的考量,他没有去其他宫看皇子与你没有关系o”   又是一句“与你没有关系”,其实他很想大吼一声:“这与我有关系!”   他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虽然他很清楚博远航的本意只是安慰他而已。   博远航一直比常人聪明,肯定看出了他的不自然,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他背包袱,他很感谢这种侧面的安慰,可是这让他想到了昨啡晚上父皇对他说的话。   苍翼翔曾经冷笑着对他说:“与你无关。”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划出了一条不可跨越的界线。   苍翼翔强大,自主,他可以给予他宠爱,可以坚持不懈的照顿他这么多年,可以给他无尚的荣耀,可是却仅仅如此。   五皇子苍羽阳影响不了伟大的帝皇,现在就连小神童博远航都点明了这点。   是不是自己对于父皇是可有可无的呢?答紊绝对是“不”,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做不了假,男人的一笑一答近在眼前,那些温柔不是假的,关心也不是假的,父皇昨天还为他受了伤……   苍羽阳一时有些茫然了,他想要的亲情和关爱都得到了,为什么此时还是觉得不满足?   原来他也是这么自私贪心的人,欲、望无穷无尽。   苍羽阳颓废的垂下头:“谢谢你,远航,我没有介意,我有些累了,想回寝宫。”   他听到了旁边的博远航欲言又止最后放弃:“那好吧,五皇子好好休息,远航不打就了。”   一路无言,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隐约想起那时还是宠物的自己在这里晕倒,然后被经过的帝皇正好捡了回去。   那时候,只要三餐吃饱他就满足了,一边想着出宫找蓝凌衣一边又仰仗着帝皇的保护,然后暗暗讨厌这个冷血冷心的男人,可是一转眼,他就做了他的皇子那么多年……   此间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还以为曾经渴望的亲情已经唾手可得了,哪知今天一天,就凭空出了这么多质疑――有别人的,有自己的……   生活果然就像是个玩笑,永远都有着让人捧腹大笑的转折,于是苍羽阳真的笑了,发现自己真的是神经兮兮的,吓跑了好几个路过的小侍女。   “五皇子……”博远航的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破,一个小侍女走上前,弱弱的说道:   “奴婢恭请五皇子去云宫一趟。”   苍羽阳看了看侍女,模糊的认出是母妃宫中的,心中警铃大作,刚才的悲未伤秋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起了昨天的经历,心脏开始不堪重负的狂跳起来。   匆匆告别了博远航,苍羽阳跟着小侍女前往云宫,路上恍恍惚惚,侍女侍从的行礼完个都忽略了过去。   见到云妃的那一刹那,心却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算算日子,他们竟然差不多有一年没有见过了,云妃对他很好,虽然不常见面,可是衣食供应都是极好,除了让他住到小院子不见天日外,一切都很好。   他搬到觜宿宫后,两人的联系就更少了,似乎也明白觜宿宫衣食无忧,先开始从云宫还有传来只言片语,和一些瓜果衣服,后来就停止了。   苍羽阳有些傀疚,他在和苍翼翔斗嘴斗心的时候忘了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如果不是她,自己在那时多半就会死去。   不管面前的女人初衷是什么?他其实都欠了她一条命。   可是想到要叫一个陌生的女人为“母妃”,就觉得怪异。就连苍翼翔也是当初权衡利弊后,不得不屈从的叫“父皇”,只是没想到,叫着叫着却是再也改不了口。   苍羽阳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卑劣,简直就是怕强凌弱的典型代表。   靠在床头的身影瘦弱的可怕,云贵妃身患疾病的事情早是陈年旧事,在宫中也流传了一阵,可是他都置之不理了,那个时候,他在觜宿宫中过着悠悠哉哉的日子,每天和苍翼翔亲亲密密,忘了所有的是非对错。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章 初次也是最后   苍羽阳一步步走近,一步步放轻了脚步。   午后蝉鸣连成一片,更将室内衬托得寂静无比,苍羽阳才注意到云宫简直是一片冷清,几个小侍女站在门口昏昏欲睡的站着,只有带路的侍女局促不安的站在他身后。   刚刚路过的云院也是如此,珍稀的云雾石在日光下反射着惨淡的光辉,池塘里种植的睡莲早已干枯,明明是盛夏,偏偏萧杀的比深冬更甚。   那年帝皇摆驾云宫,歌舞胜景的盛状不复存在。   帘帐里的人挥了挥手,声音是久病的脆弱:“都下去吧。”   苍羽阳僵立在床前,直到后面一点声响都没有了,才慢慢吐出了一声:“母妃。”   他想,这是他应该叫的。其实,说出口之后,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困难。   里面的人坐起的身姿愣了愣,欣喜的话紧接着传来:“羽儿,快过来,让母妃看看。”   然后不等苍羽阳说话,又忐忑问道:“羽儿,我可以这么叫你羽儿吗?”   喉头微涩,苍羽阳坐在了床头,缓缓掀开了面前的帘子,看到了里面面色苍黄却眼露惊喜的女子。   “可以。”话说出口的一刹那苍羽阳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自己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在苍羽阳见过的妃子里,云妃的长相无疑是最平凡的一个,所以总有侍女仆从私下里传言:“陛下娶云妃完全是因为当时左丞相的势力。”   当时现任帝皇刚刚登基,政权不稳,为了安拖臣心,这么做无可厚非,苍羽阳虽然不喜欢这种行为,可是差不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个皇宫中,长得好看会被骂为“狐媚子,“长得不好看会被认为是“施舍”无论真相是如何,都掩不住泱泱众口。   苍羽阳发愣的空当,云妃已经在细细摸索他的脸,他一惊,然后发现面前的女子眼内茫然,眼晴完个没有焦点。   挥了挥手,面前的人果然没有反应,苍羽阳心里微沉。   云妃却是笑得安心:“羽儿长大了,不知道有没有母妃高了。”   苍羽阳轻轻回答,掩饰微哑的嗓音:“母妃站起来跟羽儿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云妃摇摇头:“母妃老了,走不动了。”   云妃不过比当今陛下大了一岁,何来年老之说?   虽然明知道云妃看不见,苍羽阳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母妃还年轻,可以活得很长很长……”   云妃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掩着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红晕。   “傻羽儿”,女人在床上摸索着,苍羽阳赶紧将自已的手递过去,碰触到的冰冷让他反射的紧紧握住了那只瘦削的似乎只刺下骨头的手:“人哪有不死,无非就是长和短的区别,母妃既没有魔法天赋也没有练武,活到现在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苍羽阳的手指又紧了紧,这片大陆的普通人的寿命跟原来的世界是差不多的,不过,修炼魔法和武功可以增长寿命。   可是云妃的话却不正常,苍羽阳想到一路见到的衰败景象,心里微明,却是止不住心头颤抖。   堂堂的耀令贵妃住处,落魄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   漫不经心的问道:“外公最近有来看母妃吗?”   云妃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力竭的要倒下去,苍羽阳赶紧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赫然发现,女人瘦弱的肩比自已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还要狭窄。   双肩微蜷缩,似乎很冷的样子,他想拿衣服为她披上,手却被?在女子手里扯不出来。   “你都知道了吗?”声音微微颤抖。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苍羽阳说得面无表情,只有他知道自已问出这句话几乎拿出了全部的勇气   半晌,云妃声音如蚊蚋:“羽儿,不要怪你的父皇……父亲……父亲他是应该的……”   尘埃落定有声音吗?苍羽阳只知道自己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一下。   “母妃,你放手,羽儿先给你取件衣服披上,好不好?”   “不用了,羽儿,母妃这身体是好不了了。”   云妃说着又咳了两声,苍羽阳赶紧给她顺了顺气。   咳嗽稍停,女人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凑过来。   “羽儿,你去母妃床下的床扳上找找,那里有一个暗匣,母妃有东西要给你。”   女人说完又开始捂着脸咳嗽,苍羽阳本来想先照顾好她却被一手推开。   “不要管母妃,快去找出来,咳……咳……”声音迫切。   苍羽阳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来在床下摸索,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只听机簧一声脆响,手上一沉,已多出了一个物体。没有耽搁,马上把东西交到了云妃的手里。   那是一个盒子,看外表和床极的样子是一样的,不知道藏在这么隐晦的地方的东西会是什么?   苍羽阳听到了自已心跳的声音。   外面的殚鸣一瞬间似乎全部静止,小小的一个床帐,隔绝出一个渺小的空间,云妃拿在手着的东西却是一个磁铁,吸引了苍羽阳全部的视线。   两件东西,都不陌生,因为都曾属于他。   一个镯子,一个半苹果型的项链。   “羽儿,拿着。”云妃的手久久僵持在空中,像是在等待救赎。   瑰丽的手镯,还有那串被自巳评价链子比项坠更好看的项链,就静静的躺在女人的手掌心中,闪烁着亘远沉淀了沧桑的光泽,将女人玄黄的脸也衬得白皙了些。   “拿着。”云妃的声音近乎于哀求:“羽儿,这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一语双关的话。   喉咙干得像是缺了几辈子的水,苍羽阳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为什么要还给我?”   云妃惨然一笑:“你果然知道。”   “知道吗?羽儿你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你的眼神合着太多的情绪,完个不像是一个幼童。”   “所以当初我不敢面对你,你的眼神会让我退缩,让我想放弃,羽儿,原谅我对你的不闻不问,你能叫我一声‘母妃’我已经很满足了。”   苍羽阳的指甲已经狠狠掐进了手心里,却没有知觉,他重复着之前的话,带着不耐烦的恼怒:   “为什么要还给我?”   可惜,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云妃转过了头,面对着帘帐,看着外面。   由于失明,视线飘渺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羽儿,你喜欢这个皇宫吗?”   “不喜欢。”他答得很快。   “为什么呢?这里有美酒,权势,还有美人,这里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   苍羽阳哼了一声,他知道这样很孩子气,却是忍不住。   “你知道一个小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   云妃真的认真低头想了,然后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话语带着苦涩。   “羽儿,你果然与众不同。不过羽儿你真的是小孩子吗?”   苍羽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你果然恨着我。”云妃一声叹气唤来苍羽阳立刻的反驳:“我没有。”   看到女人得逞的露出笑容,苍羽阳才发现自已上当了。   云妃的高兴慢慢收敛,顺着披散在被上的头发摸了摸苍羽阳的头,温柔的抛出诱、惑。   “既然不喜欢皇宫,那么羽儿想不想出?”   “不想。”这次甚至比那句“不喜欢”还要说得快。   云妃没有问为什么,反而替苍羽阳做出了解释。   “羽儿,很喜欢陛下吧!所以舍不得离开。”然后继续说道:“告诉羽儿一个秘密,母妃也很喜欢陛下,所以羽儿不必害羞!”   云妃的声音带着少女似的羞涩和兴奋,两个人凑在一起,感觉像是说悄悄话,那些都是闺蜜可是却无比吸引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注意。   脑袋里炸开了花,他敢保证,他们俩的喜欢绝对不是一个意思,可是一边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勉强压下心跳,他握住云妃的手。   “既然喜欢就好好活下来。”苍羽阳鼓励道。   “羽儿,有些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好。”不给苍羽阳反驳的机会,女人说道:“而且母妃累了。”   云妃眨了眨无神的眼,在苍羽阳眼里依旧可爱。   “再告诉羽儿一个秘密,母妃还喜欢着另外一个人。”   “比喜欢父皇还喜欢吗?”   “嗯。”   “那为什么不去找他?”苍羽阳不解。   云妃笑着他的傻:“我都是妃子了,羽儿难道要你父皇带绿帽子吗?”   苍羽阳无语。   “而且那个人已经死了。”女人这么说着,可是眼晴却似乎亮了一下,“所以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孤单。”   苍羽阳抖了一下,云妃的手冷得像是死人。   “羽儿,如果想留在皇宫,不要让你父皇看到这些东西,”云妃吃力的把手镯和项链塞在他手里。“母妃找人查过,这镯子是旭阳山庄柳夫人的饰物。所以……”云妃吃力的撑起身子:   “如果皇宫呆不下去了,你可以去找她。”   “我知道”苍羽阳的声音却是低得连自巳都听不清楚。   云妃还在絮絮叨叨。   “这些只是以防万一,陛下不会这么无情,母妃看得出,他是真心疼爱你的,只要不知道你的身份……”   苍羽阳温柔的拖了拖云妃干枯的头发,那头头发掉了很多,有些地方甚至裸露出白白的头皮,苍羽阳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在了自巳的头发上,眼晴稍稍酸涩。   他凑到云妃的耳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羽儿知道了,母妃累了,好好睡一觉。”   “不,羽儿,母妃害怕这么一睡就看不见羽儿了。”   “羽儿会在母妃床边陪着的。”   云妃嘴边露出微笑:“让母妃把话说完吧,下回就不用麻烦了。”   苍羽阳动了动嘴唇,闭了闭眼晴,出口的却是:“母妃说吧,羽儿听着。”   “羽儿真是好孩子,母妃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苍羽阳出来的时候,金乌坠落,头顶红震似火,恍如隔世。   第一次和自巳的母妃促膝长谈,却可能是最后一次,他自嘲的笑了笑,只觉得世事无常。   走出云宫后,刻意放缓了脚步。果然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苍羽阳转身,姿势优雅,衣摆旋转,一瞬间似乎也捕捉到了自巳父皇的那一丝潇洒神韵。   香茹擦着头上的汗,正好对上的他的目光,身体一颤,总觉得这次再见面小皇子和以前差了很多,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居然让她想起了陛下。   定了定神,暗笑自已是胆子小了,舒服日子过惯了。   香茹摊开手中的东西:“这是娘娘亲手做的,给五皇子护身做平安符之用,娘娘刚才忘了,让奴婢赶紧送来。”   苍羽阳的眼神一下子变冷,却是低下了头。耳边还盘旋着云妃最后的一句话:“小心香茹。”   调整好情绪,苍羽阳抬头感激一笑:“谢谢香茹姐姐,母妃真是费心了。”   接过那个令黄色绣着漂亮图案的小香囊,苍羽阳诚挚的揣进了怀里。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一章 疑心   迎着夕阳,对面的人模糊的像是一纸剪影。   宽阔走道,青石石砖,引领着忙忙碌碌的人。   那一头的是云宫,而另一头呢?遥远的似乎没有边际。   到处是鲜花,也到处是尸骨,而不久之后,还会增加若干具。   有太多太多的可能,苍羽阳却知道他想走的道路只有一条,诺大的一个皇宫,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却也只有那一个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无关权利,无关屋舍,无关谁是谁非,心之所向而已。   他笑了笑,由衷的问了有些恍惚的侍女香茹。   “香茹姐姐,听说你嫁出皇宫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香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答道:“云妃对奴婢有恩,香茹常回宫看看娘娘,也是应该的,不过尽一点微薄之力。”   苍羽阳点点头,有些好奇:“香茹姐姐幸福吗?听母妃说二舅是个不错的人!”   香茹露出幸福的微笑,带着雍容,带着向往,带着一丝丝的期盼,苍羽阳一时竟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是不是在演戏?   “奴婢过得很好,谢谢五皇子关心。”   苍羽阳看着面前柔软躬身道谢的女子,只觉得往事如烟――曾经表情怪异的女子真的变了,变得平凡,变得让苍羽阳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扯出怀里已经捂湿了的香囊,反复欣赏着上面花鸟飞翔的图案:   “母妃的眼睛都不好了,都是羽儿不孝,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时候给羽儿绣的这香囊?”   香茹的语气顺畅:“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刚刚娘娘要奴婢交给五皇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苍羽阳将香囊揣回去,却“啊”的叫了一声。   镯子砸在石板上的声音分外清脆,苍羽阳赶紧蹲下身,抹去上面的灰尘,一副心疼的样子。   上面的女子的声音有点不稳:“这是娘娘给五皇子的吗?”   “嗯,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五皇子,娘娘还说了些什么吗?”   苍羽阳站起身,有些好奇:“就是一些家常事……”转而醒悟,有些伤感地说道:“母妃说香茹姐姐伺候她多年,让羽儿以后要好好待你。”   女子暗暗绞着手下的衣袖,干笑道:“云妃娘娘真是太抬举奴婢了,奴婢何德何能?”   苍羽阳看着对面有些不安的人,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在一点点下沉:“也是,香茹姐姐都嫁人了,脱了奴籍,不用再‘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母妃病重不定哪天就不行了,羽儿会向父皇请求多派几个御医来,香茹姐姐就不用再来皇宫了。”真是讽刺,原来他也可以把话说的冠冕堂皇,明明是变相的驱逐,还可以搬出一堆的理由。   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就像是对面的女子一转眼已是那年熟悉的神情。   香茹的语气有些阴森,之前的婉约端庄仍存却是变了质,蒙上了一层灰色。   谈判破裂,对面的人干脆的让苍羽阳汗颜,深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是将婆婆妈妈贯彻到底。   “五皇子不用再试探了,香茹早知道你不同凡人,你知道了吧?”灼热的眼神聚焦在苍羽阳手间拿着的镯子上。   “知道什么?知道你送来的这个小东西根本不是母妃送的吗?”   “你怎么知道?”   苍羽阳恍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那晚他和父皇应该没被认出来的。   女子却诡异的笑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收下?”   “想必五皇子也不是傻子,反而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如跟我做个交易。”   女子一步步向苍羽阳走来。   苍羽阳平静开口:“我不过是区区十四岁的皇子,还没自大到能帮你的忙。”   女子掩唇而笑,头上的朱钗摇晃,垂下的坠子相互碰撞出清脆声响。   “五皇子真是谦虚了,能住在陛下觜宿宫的皇子怎么会一点用也没有?”   这就是他被看上的原因?   苍羽阳撇撇嘴:“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五皇子请说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苍羽阳暗暗提起一口气:“母妃不过是拿我替换她出宫的孩子,可是你似乎认定我一定会得到父皇的注意”,苍羽阳自恋的仔仔细细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好奇:“就这么一张脸,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寒碜,就是不知道香茹姐姐是怎么认定的。”   香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虚伪地笑道:“五皇子,不好意思,你的问题香茹回答不了,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你最应该问问陛下,为什么会对你宠爱有加呢?”   在宽敞的大道上左左右右迈开了步伐,感觉悠闲的像是在散步,香茹的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抓住苍羽阳。   苍羽阳毫不示弱的与她对视,可是言语上却始终差人一筹。   “其实,奴婢也很好奇,四皇子俊美无双,能文能武,就算陛下不喜欢,那还有六皇子晶莹剔透,啧啧,可是陛下的眼光却是独特,独宠五皇子多年却是从来没有腻味过,实在是让奴婢好奇的心痒,五皇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苍羽阳背过身体的手暗暗握紧,却是只能无力地回以相同的虚伪笑容:“父皇的心意,羽儿怎么猜地出来?”   “是吗?”香茹凑近他的耳边,苍羽阳的眼角可以撇到女子微翘的嘴角,圆滑的弧度意外的刺得他眼疼。   “那么圣眷正浓的五皇子,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皇子,还会这么宠爱你吗?”   涂着丹蔻的指甲像是冰冷的蛇爬上苍翼翔的脸,苍羽阳却没有察觉,他正憋笑憋得辛苦。   “羽儿你就是朕的皇子。”苍翼翔的话声声在耳,面前的女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筹码早就没有了价值吧。   难道他们真的就认为,苍翼翔连自己的皇子被换都没有察觉到吗?   虽然是他先承认的一切,可是父皇那时候的表情一点吃惊都没有,是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云宫”?也没有对他的一切感觉到疑惑。   “如果我说不呢?”这话他说的尤为淡定,可是接下来女子的表现却无法让他淡定。   出乎他意料的,香茹没有再继续她的威胁,而是将身体让到了一边,而是说了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描红的嘴唇开启又闭合,她说:“奴婢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不过――   五皇子,你会后悔的。”最后一句是势在必得的淡定。   不可否认,这句话是一个魔咒,是对于苍羽阳最有力的威胁,捂住扔完香囊后就有些颤抖的左手,苍羽阳匆匆步进了觜宿宫,勉强的应付了闻声而来的侍女们,苍羽阳一把关上寝宫的门,靠在了上面。   听着外面桃粉阻止了想敲门询问的桃红,苍羽阳由衷感谢桃粉的贴心,他现在就想静一静,好清理清理思路。   人不怕无知,就怕无知了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坚信着自己掌握的一切。   苍羽阳不想做这么愚蠢的人,所以他要弄明白一切。   他觉得自己陷进了很大的漩涡,一切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了,先是父皇冷淡的态度,然后是今天,不论一路上到哪,都会跳出那么一个人质疑他和父皇的感情,说得跟真的似的,或许就是真的。   恨这样脆弱的自己,可是却无法停止猜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嘲弄的翘了翘嘴角,苍羽阳知道――其实最大的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也许由始至终他对苍翼翔就保有余地,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怀疑着这个人的动机,虽然这么多年他都故意忽略了过去。   拿出怀里的两样东西,即使是昏暗的室内,属于珍宝独有的光辉还是发散着温润的光泽,镯子是母妃给的,说来真是讽刺,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的真面目,和当时的手感一样,镯子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可是幽暗的镯面似乎永远都不被照亮,依然漆黑如炭,幽暗如夜。   而项链――唉,还是看不出丝毫美感。   鬼使神差的苍羽阳把这两样东西放进了床下的褥子里,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   他跟苍翼翔说了自己的前世,却是唯独没有说这世的亲生父母和蓝凌衣的关系,当时是怎么想得呢?   铜漏沙沙作响,一个转身又是一个时辰。   这么一耽误,一回神早已是暮色登临,苍羽阳听到门外桃红小声问询是否要用膳的话语时,才恍然他今天一天没用餐居然还没觉得饿?   果然是不正常了,拍拍脑门,苍羽阳一跃而起,打开门,吓了侍女一跳。   桃红从门板上仓皇抬头,直起身拍了拍胸口,表情特夸张,却无意放松了苍羽阳紧绷的神经。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二章 一碗汤的痛心   “桃红姐姐居然敢偷听!”苍羽阳撑着门槛,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照顾了自己十多年的侍女。   桃红有些没好气:“小祖宗,你都快吓死奴婢了,好好的出去回来怎么就腌了?”   感情桃红把他当萝卜秧子了?   苍羽阳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主子现在饿得心都慌了,小桃红还不快伺候。”   桃红睁大眼,然后又眯起:“诶,诶,诶,主子等着,小奴这就伺候。”   正要离去,却听身后苍羽阳匆忙问道:“父皇呢?”   十四岁少年倚着门框,眼睛望着夜空却有些虚无。   桃红忐忑地看了他两眼,本来想说谎,却想起今天早上姐姐的话。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陛下今天说在昶曦贵妃那儿用膳,今晚就不回来了。”   帝皇在妃子那儿用膳还有过夜很正常啊,为什么桃红要说得那么小心翼翼?苍羽阳不解的歪歪头,笑道:“还傻愣在那傲什么,小心饿死了本皇子可要拉你陪葬!”   桃红一叠声的答应然后离去。   苍羽阳径自入了门,坐在书案后,看着光洁的桌面静静发呆。   奏折摆在另一面,不愧是帝王书案,大得夸张,他常常就占据着这边的一角看看书,练练字,偶尔听到冰总管和父皇的议论,若是感兴趣的内容,也会听上那么一会儿。   偶尔提出的意见会被那个男人褒奖,就连荣辱不惊的冰总管也会露会声色微动,这个时候他会觉得很自豪,能让强者认同总归是一件让人骄傲的事情,以前的游信不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的苍羽阳却是由衷地想得到自己父皇的赏识。   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得太远。   “小祖宗不是饿了吗?怎么又在这儿发起了呆,莫非真的饿傻了?”   头被一只玉手捂住,苍羽阳转头就看到了桃红担心的神色。   吸吸鼻子,肚子也配合得跟着“咕咕”响,苍羽阳看了看正往桌子上摆菜的桃粉,赶紧说道:   “就这些吧,我一个人吃不下,别浪费了。”   桃粉温柔的看他一眼:“奴婢遵命。”   饶是这样,一桌子菜还是多得吓人,苍羽阳想叫两个侍女陪他吃,可是却换来统一的口径――   都用过膳了。   敢情他这个皇子作息时间不正常,看看外面,确实都星光闪烁了。   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桌的菜,想想就别扭,他没有苍翼翔那么的高贵雍容,这么坐着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暴发户,傻瓜似的炫耀着自己的财富。   匆匆夹了几个菜,端到属于自己那半边的小案,苍羽阳想起自己那本只看了一半的《魔法简介史》。   说是一半是为了好听,事实上,苍羽阳连目录都没记清楚。   从清醒后,苍翼翔不会再强逼他到书院学习,但是下午的训练场锻炼不可缺少,这正合了他的意,还记得自己当时乐得就在那个男人脸上亲了好几口。   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傻得厉害,差点就被他父皇纵容成了一个小白痴,话说就连平名百姓都能对五系大魔法说出个一二三,而他却仅仅知道那是风木水火土。   唉,任性要有个限度,怪不得夫子也会为他的六皇弟抱不平。而且父皇也说了马上就要去皇家魔武学院学习了,还不懂这些,会被笑掉大牙的。   现在算不算得上是临时抱佛脚。   一边往嘴里扒着菜,一边心不在焉的扫着书页,刚看到关于空间转移的描述时,一声惊叫传来,耳边传来液体泼洒的声响。   抬起头,发现桃红脸色都吓白了,桃粉已经一脸紧张的抓过帕子去擦拭,苍羽阳低下头,看到自己被溅湿的衣角。   啧啧,好香的味道,闻着就知道好喝。   小瓷碗在旁边嘀溜嘀溜的转,桃红吓得花容失色:“怎么办,怎么办?这是陛下吩咐要给五皇子补身体的。”   苍羽阳精神一振,只觉鼻端的香味更浓。   桃粉还是不停的擦拭,没有责骂,也没有抱怨,只是一张俏脸比妹妹的还苍白。   发现事情不妙,苍羽阳这才注意到事情大发了――那碗汤泼哪不好,就算从他头顶直落而下也不过就当是洗了个香澡,可是它偏偏泼到了奏折上。   苍羽阳黑了脸,他已经没有办法想到自己父皇回宫来看到湿淋淋香喷喷的奏折后可能会有的反映。   桃红此时也知道了大事不妙,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差哭给他看了。   哎,收回前话,有这么个侍女,真是够惊险的事情。   苍羽阳好心安慰:“赶紧拿帕子来擦,不怪你们,是我在这里吃饭,不小心打倒了碗,父皇不会太责怪我的。”   “呜呜,小主子,你太好了!”桃红一扑而上,却被姐姐一声厉喝:“桃红!”   桃粉皱着眉,手下却是不停:“五皇子这样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苍羽阳站起身,一手叉腰,威风地摆官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桃红看看他眨了眨眼睛闭了嘴,桃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他也没有再说话。   苍羽阳拿过干燥的毛巾去擦拭,因为书页被浸湿,所以必须一页页的翻开还要小心不要雪上加霜的把纸擦破,工程量大的吓死人。   桃粉说:“五皇子快去吃饭,奴婢来就行。”   苍羽阳掳袖子:“人多力量大,就你们两个人,估计汤都干了还没擦完。”   桃红站起:“我去叫白竹姐姐也来帮忙。”   还没起步,就被另两人阻止,然后看到了彼此眼中共同的无奈。   苍羽阳无奈的叹气:“这件事不易宣扬。”   若是被让人知道了奏折被打湿了,估计又要传得个沸沸扬扬,苍羽阳想想都头疼。   桃红估计也想到了其中的曲折,摸摸鼻子,重新蹲下,于是三个低垂着脑袋的人继续擦擦擦。   苍羽阳站起身动动僵硬的腿,桃粉体贴地劝道:“五皇子,快歇息会儿吧,剩下的就桃红和桃粉就够了。”   确实奏折就剩下了一小摞,苍羽阳随眼一扫,看见了特立独行露出来的一页,独于奏折堆之外,雪白的纸张格外晃人眼。   边缘的汤汁微微干涸,皱皱巴巴纠结成一团。   皱了皱眉头,希望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苍羽阳下意识抽出来去正准备擦,可是眼睛瞟了一眼内容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雪白的纸面上工工整整的字体,让一向对自己父皇龙飞凤舞的大字看花了眼的苍羽阳感觉格外贴切,想让他看错都难。   上面一行字被水晕花了,黑色的墨迹开成了一串的小花,团团簇簇,层层叠叠。   不要紧,还有后面有内容。   苍羽阳一目十行后发现自己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值得夸奖……   嗯,第二段的开头两字他认识……   第三段的开头两字他还认识……   第三段开头的三个字模模糊糊有点印像……   第四段……没印象……   第五段……   第六段……   直到肩膀被推了推,才发现半晌竟是憋着没有吐气,连忙吸一口气苍羽阳听到桃粉担心的问话:“五皇子,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苍羽阳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虚弱的笑了笑,他真的有些头晕眼花了。   “那快去坐着。”桃粉赶紧搀扶他。   苍羽阳摆了摆手,“你们赶紧擦吧,我站站就好,坐下去说不定又要头晕了。”   桃粉想想可能觉得也有理,又蹲下去工作去了。   苍羽阳紧攥着手中的纸张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慢慢坐在椅子上压住。   屁股下像是放着个定时炸弹,随着时间的流逝,苍羽阳的心脏也开始跳的越来越快。   两个侍女终于收拾好了所有的奏折,都担心地看着他。   苍羽阳笑笑,指指桌上没动几口的残羹冷炙:“都收拾下去吧。”   桃红上前一步:“可是五皇子你都没有吃多少,我去拿些糕点点心来。”   苍羽阳说:“不用了,桃红,我累了,想洗洗睡睡。”   桃红急道:“可是五皇子……”   桃粉拉拉她的袖子,摇摇头,然后两人一起退下。   室内是充斥了四周的浓浓的香味,他几乎可以用鼻子分辨出里面有的东西――莲子,玉仁,可能还有一些碎肉,最重要的是他最爱吃的酸酸甜甜的梅角也有,想到那碗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品尝一口的汤水,他就心痛的想掉眼泪。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三章 暗夜迷情   去浴室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然后将泡的手脚发软的身体投向了宽敞的帝床。   被褥之间的暖香仍存,冷香不再。   桃红说:“自五皇子陷入昏睡之后,陛下就换了这种香。”   挑着香的手纤细如葱根,细烟在指间缭绕,像是不舍的眷恋。   “不过,桃红也喜欢这种香味,听说效果和原来的一样好”,她转过头,眼睛闪闪发光:“五皇子喜欢吗?”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空气中的香味,暖暖的味道盈满了鼻腔,重重的点头,苍羽阳听到了自己说:“喜欢。”   “果然和陛下说的一样”,桃红好奇的跺跺脚,不满道:“五皇子,你和陛下到底打得什么哑谜?”   苍羽阳眨眨眼:“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桃红一赌气走了,苍羽阳依旧在原地笑得像是个傻瓜――这是他和父皇的秘密,所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彼此分享。   云宫小院的安魂香如果说是他幼年时的噩梦,那么现在苍羽阳就觉得自己是在幸福的冒泡。   可是现在,曾经那么喜欢的香味却只让他觉得刺鼻,刺得连眼睛都跟着发胀,苍羽阳一把跳起,将一茶杯的水倒入了香炉中。   “滋”的一声,香消烟散,苍羽阳的心归于平静。   重新将自己扔入大床,只觉头上有根筋在一跳一跳,跳得人精神错乱。   尽管床很大,仍然很空。   苍羽阳不耐烦的随便捞起了一样东西扔过去盖住了床头的夜明珠。   视线瞬间暗下,床头雕饰的图案在黑暗里蠢蠢欲动,像是要摆脱束缚,跳脱寻常。   苍羽阳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才发现有些濡湿,才想起洗完澡出来忘了擦头,幸好这是夏季,头发干得快,也就懒得移动了。   饶是如此,还是潮冷的让人难受,他在被子里滚了滚,重新找了个干燥的位置窝好。   果然一个人睡大床就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   “嘭”的一声,苍羽阳突然惊醒,正要起身查看,却被按住了肩膀。   “别起来,好好躺着。”男人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低沉。   苍羽阳本来还有些模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他叫道:“父皇!”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身下的床垫微塌。   苍羽阳迟疑道:“父皇不是在昶曦贵妃那儿过夜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外面明明还很黑,连丝光明都看不见。   苍翼翔轻笑一声,热气喷在了他的耳上,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虽然看不清容貌,可是就算是黑暗也可以描摹出那张熟悉的脸,还有嘴边那抹温柔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惊悸还没有过,苍羽阳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倏然加快。   “傻羽儿,父皇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睡,父皇说过以后都会陪着你的。”   心跳得越来越快。   “可是,这样不好吧”,他小心试探着:“昶曦娘娘会不会生气?”   嗤笑一声,苍翼翔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将他拥进怀中。   “谁都不会有朕的羽儿重要。”苍翼翔顺着他的头发,却是语气一转有些恼怒:“羽儿,又不听话了,头发不擦干就睡觉。”   他有些着急的辩解:“不是的,父皇……”却被抱着他的男人武断打断,而且话语残酷。   “桃红桃粉做什么去了?连主子都伺候不好留着何用?”   黑暗总是使人变得脆弱,可以让白日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他拉住男人的衣服,低吼道:“不关她们的事,明明父皇你说过要整理这头发的!”   说完后,脸颊发烫,发现自己的言辞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苍羽阳愣愣的坐在原地,不敢想象男人会有的表情。   眼前一抹红芒闪过,那是苍翼翔的眼,摄人心魄,相处多年,苍羽阳早就发现,每当他父皇情绪有较大变动时,眼睛就会微微变色,如储藏多年的红酒般沉淀的深红,摄人心魄。   喉头微微发干,仅仅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苍羽阳就有着想要逃离的欲塑。   那双眼,太深太沉,有着狂风暴雨蕴藏其中,却比上等红宝石还要来得闪耀,苍羽阳想要转头逃避却发现动弹不得。   男人的一只手顺着长发抚摸到他脑后,稳稳的固定,扼杀了他所有想要做的变动。声音也绵长的像是上世纪的美酒,醇厚芬香,光是听着就可以醉人。   苍翼翔哼笑一声,像是酒液喷薄而出,苍羽阳在开场时就醉得软了半边身子。   “羽儿,是在生朕的气吗?”   苍羽阳慌了神,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是吗?这么说还是羽儿的错咯。”   男人霸道的没等他的回复,继续说道:   “那么做错了事的羽儿,让父皇想想该怎么好好惩罚呢?”尾音微勾像是酒液入口的后劲,听得他心头一颤。   搞没搞错,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在心里暗暗不忿,苍羽阳确实无论如何都不敢讲反驳的话说出口。   “不如这样?”   呃?怎样?不是又要打屁股!   头皮一阵酥麻,有温热濡湿的东西降落在额头上,在原地久久徘徊。   苍羽阳一时僵住,然后等到那温热逐渐顺着脸颊下滑的时候,他僵不住了。   一把抵住胸前的另一个胸膛,他有些气喘,发现脸上的触感还没有消失,又赶紧双手并用抓住苍翼翔的肩膀将人往外推。   脸都快不是自己的脸了,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手上的抗力越来越强,苍羽阳赶紧聚精会神往外推。   终于苍翼翔不动了,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应该我问怎么了?这才对吧?   这样的语气明显让苍羽阳想起了昨天苍翼翔类似的冷淡。   一切热度从身上褪去。   他听到自己说不清是什么语气的声音问道:“父皇,为什么要调查桃粉她们的身世?”   呼吸声像是细碎的流沙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的心底越积越厚,压得就快喘不过来气。   他曾试想过苍翼翔可能会做出的答复,可能是诧异的一句“你怎么知道?”或是不屑的一哼根本不屑于回答再或者想象的美好一点,男人会哄着他,为他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事实上,苍翼翔仅仅说了一句:“你知道了。”无关疑问,无关恼怒,仅仅是陈述,就跟说:“今天晚上我们吃燕窝鲍鱼”一般正常。   原来是他太大惊小怪,帝皇调查身边的人很正常,何况桃粉桃红原来还不是觜宿宫的人,而且那张纸上不是还包括了白竹和另一群侍从侍女的调查吗?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反驳――   若是调查了这么多年早就调查了,何必等到今日,他在觜宿宫住了十几年了,可是今天发现的纸张还是崭新的,那就证明了帝皇对于这些人的调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不是单个而是全体!疑心这么重的人,真的全然相信了他的那番说辞吗?   苍羽阳问:“你调查了我吗?”   他听到一声叹气声,苍翼翔摸了摸他的脸颊,温热的掌心带着粗糙让脸颊微疼。   “羽儿,父皇不会否认”,苍羽阳身体一僵,“不过为什么一定要用‘调查’这个词语呢?父皇只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好而已。”   “羽儿,你不肯说过去发生了什么,父皇虽然想亲自听你说,可是却不忍心让你为难。”   苍翼翔的理由很老套也很俗气,可是他愿意相信。   捂住男人的嘴,他说道:“别说了,父皇,我相信。”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苍翼翔坏笑一声,却是突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既然羽儿弄清楚了,父皇也要继续刚才的惩罚了。”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唇上一阵的濡湿,和刚才的额上的感觉一模一样,但是造成的结果却是全然不一样。   黑暗的世界完全崩塌,眼前一片白光,干燥的唇被滋润,苍羽阳听到了让人脸红耳鸣的声响。   这是……这是……?   男人的手却是从后脑勺滑下,沿着脊骨一阵下滑,苍羽阳的胸口就随着背后的手的动作不停往前挺,直到拉成一张紧绷的弓。   “不要……父皇……”出口的是只言碎语,语气弱的还没有急促的喘息强。   当然是被理所当然的无视,腰被向上一提,苍羽阳跨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身下突兀的触感还没让他弄清楚,就听到男人闷声一声,一阵过耳风声,呼吸已再次被剥夺。   “羽儿……朕的羽儿……”耳边只刺下滚烫的话语,腰间的手刚劲有力完全封锁了退路,窒息的头晕中苍羽阳无助的抱住男人的头。   不亚于自己的优秀黑发,手滑得似乎抓不住……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四章 噩耗   像是溺水的人,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眼缝中却仍有星光滑落,拖曳出绚烂的尾巴。   急促的尖叫了一声,苍羽阳倏然睁开了双眼,脸上一片湿润,他知道那是他的眼泪。   眼前一片白光,反射到脑海里是璀璨的五颜六色。   手下意识的探向旁边,指间却在接触到旁边平整冰凉的床铺时不争气的愣住了。   苍羽阳闭上了灼痛的眼睛。   盛夏的太阳勤奋的让人嫉妒,一片光明中,房间里空空荡荡。   床很大,所以翻滚的时候格外自由。   被褥很软,他还记得自己深深陷入其中时有一种沉入海底的错觉。   胸膛在急促的起伏,却仍是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浑身都在发抖,也都在发烫,只有一处有微凉湿滑的感觉――那种冰凉迅速在全身扩散开来,代替了灼热,代替了激动。   激烈的心跳开始慢慢衰弱,最终慢的都快停止。   明明是温暖的室内,阳光普照,却有种身陷在冰天雪地中的错觉。   垂在身边的头发湿凉的黏腻,却不是昨晚未擦拭的结果。   苍羽阳并紧了双腿,坐在豪华宽阔的帝床上却孤单的像是困在孤岛上。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岁数,不是没有做过男人,可是为什么要面临这么尴尬的处境。   想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前世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只不过这次尝了个新鲜,换了个男的。   喘息似乎还在耳边,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却是甩不出脑海里残留的走马观花。   他一定是太累了,该死的男人给了他太多的疑惑,一个不小心,就把苍翼翔搬到了一个女人的位置上。   这只是一种发泄,发泄而已。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苍羽阳下意识的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   这么闯进来的人不是桃红而是桃粉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桃粉的脸色苍白,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就连昨天奏折被打湿她也紧皱着眉头而已。   苍羽阳没有问“怎么回事”?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侍女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带着渐渐发红湿润的眼睛,脚步轻得像是在飘摇,语气轻得像是风在吹:   “五皇子,云妃娘娘斌天了。”   斌天?他可不可以问下这个词是什么问题,他的古文最差了,桃粉还偏偏挑他的痛脚。   可是苍羽阳看着逐渐软倒匍匐在他床边的侍女,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吐不出来一个字。   桃粉一阵压抑的呜咽后,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五皇子,你要节哀,娘娘不会希望看到你难过的。”   他有难过吗,看着对面侍女悲痛与怜惜掺杂的眼,苍羽阳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凉的触感,带着湿润,也不知道是昨晚的还是今早的,早风一吹,带着刺疼,让面皮绷紧。   苍羽阳说:“桃粉姐姐,你先起来吧,让羽儿洗漱一般,去见母妃最后一面。”   桃粉抿唇,低着头步出寝宫,还体贴的紧紧合上了大门。   再没有了顾忌,苍羽阳随随便便的下了地,进入浴池洗干净后,换上干净衣服,他就将换下的衣物狠狠的扔入了水池里。   白色衣料在水中展开像是蝴蝶的两翼,然后飘飘沉沉,无所羁绊。   跑到浴池边的一个装饰雕刻花后,苍羽阳翘起了嘴角――恐怕这是他最大的一次浪费了。   手却是一点都没犹豫,一拉而下,金属摩擦的声响后,水底咕噜噜的形成一个漩涡,带着那件无依无靠的衣衫很快消失了踪影。   这算不算是毁尸灭迹?   苍羽阳大步的走出了浴室。   换上黑色的隆装,苍羽阳出门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正是桃红和桃粉。   旁边有一群急得原地转的是侍女,带头的就是侍女长白竹。   白竹一看见他,就跟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立马低头,声音压得很低:“五皇子,快劝劝她们吧!奴婢怎么说她们都不起来。”   苍羽阳欣慰而笑,不管他和苍翼翔如何,桃红桃粉确实和这里的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他的侍女从来都比他这个主子来得有用。   苍羽阳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那样子是不是丑得像哭?   “你们都起来,跟着我去云宫最后看看,母妃如果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他的话显然比白竹的有用,话一落下,两个侍女就直直的站了起来,杵得像是两根电线杆子,这让苍羽阳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至少,他还有两个忠实的侍女,不是吗?   桃粉桃红显然很心慌,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吃早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苍羽阳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时候还可以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花儿开得很鲜艳,大脑壳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或仰起或低头的都有,千姿百态,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却俗不可耐毫无章法。   这就是父皇整顿御花园的结果?真是糟蹋了一堆鲜花。   他的花粉过敏症似乎在那次清醒后就好了,可是依然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害怕还是喜欢,对花的感情似乎在多年的惧花生涯中消磨殆尽了。   他一边高高昂着头,一边挺直了腰背大步跨出,可惜好景不长,却在出口处被拦住了。   来人不认识,却是高举着一面金灿灿的牌子,反射的光芒熠熠,苍羽阳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勉强的看出隐约是一个大大的“令”字。   真是够俗的,连点新意都没有!   那人说:“属下奉陛下口谕,宫中已经禁严,请五皇子回寝宫,不要再踏出一步。”   桃粉终于冲动了一回,脸上带着气愤:“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难道要禁足五皇子?”   那人却是看着苍羽阳,六神不动:“请五皇子不要为难属下,不止五皇子,所有的人都不能踏出自己宫殿范围一步,这是陛下的口谕!”   桃红也加入了姐姐的阵营,气势汹汹:“五皇子是云妃娘娘的孩子,去看一看自己的母妃都不行吗?”   那人面无表情:“属下不敢抗命,请五皇子回宫等待。”   桃红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男人一颤一颤的,那表情就跟娘亲见到不孝儿子似的,恨不得戳死他。   桃粉按下妹妹的手,皱眉问道:“那陛下在哪里?”   那人说:“陛下的行踪不是属下能知道的?各位还是先回宫吧!”   这下子,就连桃粉也说不出话来了。   苍羽阳拉了拉两个侍女的手,轻声说:“我们回去吧,说不定父皇马上就回来了。”   桃粉红着眼睛回道:“嗯,桃粉听五皇子的。”   桃红在后面转首冲着那人骂了一句:“顽固不化的木头!”   三个人打道回府,对上白竹诧异的目光,桃红愤愤不平的讲述了刚才的遭遇,苍羽阳一个人静静的回到了室内。   熏香已经重新被点起,暖香味熏得人头晕。   直到正午,苍翼翔都没有回来,苍羽阳就一直坐在床边,侍女们似乎都知道五皇子的心情肯定不好,谁都没敢来打扰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苍羽阳叫了一堆人陪自己,难得的连最遵守宫规的桃粉都没有说一个“不”字。   一桌子愁云惨淡,乌云笼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偷看他,偏偏手法技巧都太粗糙每回都能让苍羽阳抓到蛛丝马迹,气氛压抑的让他都不敢下筷,就算吃在嘴里都如鲠在喉。   然后跳脱女桃红跳了出来,举着筷子就吆喝:“大家快点吃饭,都看着五皇子做什么,五皇子又不是美食佳肴,看看就能填饱肚子。”   一群人都讪笑。   苍羽阳也笑道:“桃红说得对,我还不到秀色可餐的地步,若谁还不快吃,我可是要治罪的哦。”   虽然知道苍羽阳是在开玩笑,不过好歹一番颇不自然的干笑后众人都动了筷子。   苍羽阳总算是可以填饱肚子了。   饭后,一波三折的惊险剧上演,苍羽阳坐在摆在殿前的躺椅上,久久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头有些晕,眼有些花,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可是桃红的声音还在旁边源源不断的传来。   桃红的声音说不上是紧张还是闲聊,却让他有些不安。   带来的消息自然不是好消息,确切的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六皇子苍祈风突然昏迷吐血,现在正被御医们急救,而且据说好像是中毒。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五章 陷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苍羽阳不知道六皇子所在的宫殿乱成什么样,不过却知道觜宿宫内早已三五成堆的聚成一团谈论,一时间有些人人自危的味道。   觜宿宫的人都不是八卦之辈,帝皇的眼皮子底下总要格外小心,没有十足的忍耐力和自知之明呆在这里简直是找死。就算最大的主子现在不在这里,不是还有暗中的各种势力吗?   之所以造成现在的状况很简单,就是苍祈风的……暂且说是中毒事件吧。应该与今早的宫禁有关。   有种暴风雨前夕平静的恐惧,人人肃容,人人紧张,人人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苍羽阳靠在窗边,阳光照在身上一时也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桃红带来消息说陛下在正阳殿紧急处理事务,有他母妃的,有他六皇弟的,还有关于灾民的处理……   然后桃粉进来,带来了更坏的消息,云妃娘娘作最后巡检时,被御医发现她并不是病死的,而是――中毒。   而这毒和六皇子所中的似乎是一样,事情微妙的超出了理解范围。   这两字一出,苍羽阳可以听到声音的范围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视线集体的沉淀在他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苍羽阳连握握拳表示一下愤怒都觉得多余。   悲痛在心底静静流淌,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说不上诧异也说不上激痛,只有眼睛中的天一下子倾斜了,摇摇晃晃挂在眼界的边缘。   阳光在破碎,言语变得微不足道。   苍羽阳问:“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N次了。   然后桃粉N+1次耐心回答他:“不能。”   眼皮掀了掀,苍羽阳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真的有了从量到质的提高,心跳没有变,连汗都没有出,不用一夜之间,人可以在更短的时间里成长起来。   苍羽阳抱着盛着热水的小茶杯,姿态安详的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母妃走得怎么样?”   桃粉非常贴心的回答了他:“据说娘娘走得很安详。”   据说有多真?   苍羽阳摇摇头,淡淡一笑,那个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女子是否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局了呢?   他有道理相信“是的”,那么脆弱的带病之躯估计受不了毒药多久的煎熬,这不,他的六皇弟还在抢救,而他的母妃已经永远的解脱了吗?   桃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丫的估计是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被怀疑是不是神经失常了。   “五皇子,你还好吧?”   白竹义愤填膺:“陛下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娘娘和六皇子一个交代的!”   苍羽阳说:“我很好,大家去休息吧。趁着现在还有空闲,多养精蓄锐,晚上还要好好伺候父皇呢!”   白竹红了眼睛,为他的孝心大大感动了一把,点着头退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桃粉和桃红固执的留在他身边。   苍羽阳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桃红说:“我和姐姐的主子只有五皇子一个人。”桃粉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一切言语就成了多余。   苍羽阳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没过多久,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巨大喧闹声。   众多的脚步声却是整齐有力,迅速从远处到了近前。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吼叫之声。   声如雷,带着嗜血暴力的欲望,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当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野兽时,苍羽阳也没觉得太奇怪,只是吓坏一群侍女,纷纷恐惧的退到了一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白竹一竖眉毛,侍女长的气势显出。   “奎统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陛下寝宫,也敢来放肆!”   男人微微一笑,单单一句就让白竹哑口无言。   “陛下口令,令臣搜查整个皇宫,臣不敢违背。”   “搜查什么?这里是陛下的寝宫,难道奎统领还怀疑这觜宿宫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白竹的话一下子停住,眼睛睁大,里面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帝皇确实不会在自己的寝宫藏污,可是现在的觜宿宫住的不止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还有一个……   白竹暗暗祈祷,希望事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群人已经绕过她,路过苍羽阳的时候奎斗停了下来。   “五皇子,云妃娘娘的逝世臣也深感遗憾。”   苍羽阳回道:“嗯,多谢奎统领的关怀。”   可能是他回答得有气无力,男人又补充道:“五皇子请节哀,云妃娘娘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五皇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这话说得有些煽情,实在不符合面前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口气。好一出母逝儿哀的场景,连他自己都想鼓掌,云妃在世的时候,他与她就像是路人,任谁都不会联系在一起,一旦云妃死了,人人都劝他要节哀顺变。   他不想,却忍不住有讽刺夹杂。这人,到底是因为亲情而节这个哀,还是仅仅因为死亡。   苍羽阳愣愣看了男人一会,估计眼神特忧郁,旁边的桃红又细细的呜咽起来。   他问:“奎统领,若我有武技不懂的地方,还能去找你请教吗?”   奎斗愣了愣:“当然可以,不过要等此事结了,在下可能才有时间。”   被铁链栓着的獒犬一个劲儿的向前冲,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苍羽阳摆了摆手:“我不耽误了,奎统领赶紧办正事吧。”   奎斗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带领大军一路前进。   搜寻并没有太久,至少比苍羽阳想象的时间短了很多。   一阵兴奋的嗷叫声后,几头野兽叼着嘴里的战果撒欢的往侍卫身上蹭。   奎斗又站在了刚刚的位置上,可惜不是安慰,而是质问。   从獒兽口中拿出东西时,那几只畜牲不配合,被铁血的男人一拳打在头盖骨上,然后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倒在地上。   奎斗看都没看一点卸下了那头晕了的獒兽嘴里的东西,一共两样,阳光下光辉熠熠,发散着属于宝物的光芒。   看了看那沾满口水的形状完好的项链,苍羽阳笑了,蓝凌衣还真没骗他――那动物的牙齿那么利,这项链不是也好好的吗?   奎斗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请问一下,五皇子,这些东西是你的吗?”   看了看逐渐包围了他的侍卫,苍羽阳握紧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所有的侍女疑问的看着两人。   奎斗说:“那么五皇子,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苍羽阳说:“母妃昨日给我的。”   奎斗眼中精光一闪:“那五皇子将它们藏在床垫里,这是为什么?”   苍羽阳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奎斗继续问:“请五皇子回答在下的问题。”   他能说什么,说这些东西他不想让他们的陛下看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于是他这次回答了:“我无话可说,奎统领想听我说什么?”   “五皇子最好说实话,否则微臣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我说了我无话可说,也不想撒谎”,苍羽阳好笑道:“难道我说昨天一时无聊我把东西顺手塞到了床垫里,这种话奎统领会相信吗?”   “……”   “我想问问大统领,不过是一根项链和一个镯子,就算羽阳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奎斗眯起了眼,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白色的衣服上开满了血花,侍女奄奄一息,看到他却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一口一个“五皇子,救救奴婢。”   抬起的脸被血污掩盖,但是不难看出正是昨天在御花园叫他去云宫的小侍女。   唉,放下手中的水杯,苍羽阳小小的抻了个懒腰。   “这个侍女说昨天云妃娘娘只见过五皇子一人,可是事实。”   苍羽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去过云宫看母妃,至于母妃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奎斗突然掉转话题,玩弄着手上的项坠:“听说五皇子昨天去夫子院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六皇子?”   苍羽阳有点不耐烦:“是又怎么样?奎统领有话直说,不用绕弯子!”   拍了拍手,男人脸上有些诧异:“那微臣就说了,五皇子难道不觉得太巧了吗,昨天五皇子分别遇到六皇子和云妃后,当晚两人就中毒,五皇子对这些有什么解释吗?”   桃红睁大了眼,指着奎斗:“你疯了吗?难道就因为这些就能怀疑五皇子下毒,云妃可是五皇子的母妃啊!”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六章 被抓   男人笑了笑:“桃红侍女,属下并没有这么说,只不过是问问而已。”   一看就知道桃红对上老谋深算在官场上浸yin了十几年的奎斗,怎么可能赢?   苍羽阳诚恳的说:“奎统领,我的侍女着急了些,请你不要介意。”   奎斗有些诧异:“一年没见,五皇子果然是长大了。”   “是啊,都一年了”,苍羽阳摸摸鼻子:“奎统领一外出就去了一年。”   奎斗突然含蓄一笑,只不过有些冷:“五皇子知道这一年微臣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吗?”   苍羽阳无聊的撇了他一眼:“那应该是机密吧。”   “那五皇子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桃粉居然也站了出来:“奎统领,你不要欺人太甚!”   奎斗厉眼一扫众人,口气一正:“今天早上左丞相万历谋害陛下不遂,被当场逮捕,云妃娘娘知道事情败露畏罪自杀,还有……”   “六皇子所中之毒被御医证实是一种名为‘香散’的剧毒”,奎斗直起身,直直的盯着他。   “这种毒有一个有趣的特征,带毒者会染上一种微弱的香味,不过只要一碰上水,香味立马就不复存在。”   “微臣请问五皇子,昨日――你换下的衣服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句时,苍羽阳真的很想闭上眼,有种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的错觉。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下水道,不过估计找回来了也没有多大用处。   桃红这个傻丫头却是站了出来:“是奴婢拿着五皇子的衣服拿去洗了。”   苍羽阳截断:“没有,我丢了。”   桃红委屈:“五皇子……”   苍羽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口气特别成熟:“傻丫头,这种事奎统领一查就出来了,哪骗得了人?”   “五皇子为什么要将衣服扔了呢?而且扔到了哪里?微臣也可以找回来若是验证没有香味也可以证明五皇子的清白。”   苍羽阳翻了个白眼:“付水东流了,我也不知道,奎统领想说是毁尸灭迹吧”,苍羽阳一下子站起来,微微发笑:“难道本皇子扔件衣服还要报备不成?”   “当然不用”,奎斗拿起手上的镯子,五颜六色的宝石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泽,“这些首饰是云妃昨日给五皇子的吧,如果现在在这些首饰上染了‘香散’的香味的话,五皇子你说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苍羽阳一摊手:“不就是证明我是罪犯呗。”   奎斗一眯眼:“这么说,五皇子不打其做任何辩解了吗?”   “有”,苍羽阳举手:“奎统领怎么会认为是我要害六弟的呢?我害他有什么好处?”   “有”,男人突然凑近了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陛下最近对六皇子的宠爱越盛,五皇子你看不过眼,因此下了毒手。”   苍羽阳睁大了眼――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深深的看了奎斗一眼,他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手被捉住,强硬的被扳到后面,然后苍羽阳被两个侍卫如临大敌般压着往前走,然后走着走着,一阵喧闹,桃粉和桃红扑了上来,结果还没靠近他就被拦在了圈外。   苍羽阳不笑了,皱眉:“不要为难她们。”   “放心,五皇子,若是经过调查证实她们确实无罪,陛下绝对不会为难她们。”   “那就好。”   苍羽阳回头看了一眼,桃红正在声嘶力竭的叫着他的名字,桃粉咬着唇,有血丝留下也没发现。   再后面,是白竹和一些不熟悉的侍女侍从在地上跪着没有抬头,他的生活范围很小,平素在觜宿宫基本上就这三个侍女照顾,不,错了,其实说到照顾他最多的不是这三个人,而是另一个,就是不知道他此生还会不会有这个荣幸了。   最后看了一眼,苍羽阳将撕心裂肺的叫喊撇到了身后,转过了头。   本来已经做好了会被指指点点的准备,一路走来,却发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自觉得还是会舒口气。   奎斗的话却让人咬牙切齿:“别高兴得太早,宫禁现在还没解除,五皇子到时候可是还要在大殿上好好和陛下聊聊呢?”   苍羽阳奇怪道:“你真的是奎统领?”   “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苍羽阳笑眯一眯:“没什么,只是觉得奎统领和国师越来越像了。”   男人黑了脸,国师在外高雅尊贵,风流翩翩,在内却绝对是商人本色,甚至敢于和帝皇讨价还价,奎斗显然是知道国师内在美的人,所以他明白苍羽阳的话绝对不是赞扬的。   奎斗以牙还牙:“微臣以前也没发现五皇子是如此的伶牙俐齿。”   苍羽阳俏皮的朝他眨眨眼,无意外的看到男人脸部抽筋的样子:“那是,我的秘密还多着呢!”   “五皇子就留着这些秘密好好跟陛下好好讨论讨论吧。”   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快就要上朝堂对峙了不成?   事实证明,上皇宫大殿绝对比进皇宫天牢好。   苍羽阳一边苦笑着,一边看着面前的天牢――庄严肃穆盛比灵堂,上面大大的两个字体是整个皇宫唯一不带奢华装饰的牌匾。   奎斗对守门的两个侍卫点点头,示意开门。   那两人不敢怠慢,跟给总统开门一般小心又谨慎,还带着恭维。   一脚踏进去,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山洞,统一的火焰照明,地面明明很干燥,却有凉气顺着腿往上爬,冻得苍羽阳一个哆嗦。   身边的两个侍卫像是没感觉到,一个劲儿拽着他往前面拉,饶是如此,苍羽阳仍是有些迈不动脚步,眼睛牢牢的放在了两边的栅栏里。   不愧是皇宫的天牢,牢房大不说,中间的走道也很宽,完全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被犯人给拉住。   被铁栅拦隔离开的小间铺了满满的干草,不过很干净,给苍羽阳的感觉像是他去过一次的动物园。   那是一个国立动物园,动物很多,管理得很好,房间每天都有定时打扫,有人喂食,还有一些玩乐的工具也很好,就是没有自由,三面墙壁加一个铁栅栏,就隔绝出另一个天地。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动物,还是被压着进来的他。   里面被关着的犯人跟他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进来的一行人,口里发着听不懂的声音。   有的人在大喊“冤枉”,有些人跪在地上大喊:“微臣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饶命!”   更多的人指着他在幸灾乐祸,脸上是病态的疯狂:“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是啊,又来了一个,还是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瓜,活该被扔在这里,然后下辈子清醒,不再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他不认识这些进来的人,可是这些人知道他是要进来的人。   这真是一句别扭的话,苍羽阳暗暗思测,如果真呆在这里,自己可以支撑得了多久呢?   奎斗已经亲自压着他,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会辱没他御林军统领的武将风范。   奎斗在一堵墙前面停了下来,然后让其他的侍卫退到了两边。对他一笑:“五皇子,这里面就是关押皇室子弟的地方。”   苍羽阳昂起头,龇了龇牙,笑得颇狰狞:“这是我的荣幸。”   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墙,奎斗把掌心放在那面墙了,一阵眩晕,苍羽阳就恍然站在了另一个地方了。   不要误会,不是说这里就脱离了牢房,而是这里的牢房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巨大的牢房像是一个空笼子,苍羽阳瞟了瞟四周,想自己会住进哪一间。   结果旁边的男人拍了拍脑袋:“五皇子,先别着急,这是给皇亲国戚的,皇家子弟的还要在前面。”   他径直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人?”   奎斗转过头,憨直的面孔在野火把的照射下变得阴森森的:“你说呢?”   然后补充了一句:“陛下是不会允许有背叛者继续活着的。”   苍羽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辩解都像是害怕的屈服。   原本以为看不见犯人还好,这时才发现,其实没有人的牢房更加恐怖,苍羽阳自嘲的笑了一声,将死与囚禁相比,死简直就是一种解脱。   走走走,又是到了终点,奎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回转了旁边的灯盏一下子。   一阵白光,视野要亮了很多,苍羽阳遮住眼睛,视力还没恢复,手突然被放开,旁边的人就倏然矮了下去。   奎斗的声音坚定有力,庄重严肃:“请五皇子饶恕微臣的冒犯!”   苍羽阳捂着眼睛,手却在颤抖,迟迟拿不下来。   直到温暖铺天盖地而下,他听到了分别了一天一夜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唤他:“羽儿。”   很温柔,却让他十分有揍人的冲动。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七章 地牢   于是苍羽阳十分坚定的握紧了拳头,再以最大的速度出击。   他现在的拳速被王队长评判为数一数二的,当然前提是不算上他那几个早已经去魔武学院报告的皇兄们的情况下。   他以为面前的男人会躲,或者一只手会伸出握着他的拳头卸去所有的力道,可是这两种情况都就没有发生,当他的拳头被柔软却坚韧的腹部抵住时,苍羽阳主动放松了力道。   如果打人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纠葛。   一把推开苍翼翔,他平静的看着他,不想问,也没有要问的,虽然他迫切需要一个解释。   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羽阳刻意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苍翼翔的玄黑长袍很适合阴森的地牢,站在中间,从容的态度像是执掌生命的死神。   只要这个人一声命下:他可以从贫穷到富有的高高在上,也可以直接从天堂掉到地狱。   权势很可怕,这个拥有权势的人更可怕,因为权势无心,人有心。   苍翼翔想靠前,坚挺的鼻梁在火光下闪烁着星辰的光辉,眉目深遽如画。   “羽儿。”   苍羽阳没有退后,只是用抗拒的眼神和坚定的话语告诉他:“不要过来。”   苍翼翔停下脚步,所以他们的距离就定在了一步之遥的两个位置上。   苍翼翔伸手,手心向上,五指修长伸展着是一种诱惑。   苍羽阳看都不看,直直的注视着他的面孔,问道:“请问陛下想把罪犯关进哪个牢房里。”   “羽儿,不要任性!”苍翼翔皱了修长的眉。   “关还是不关,陛下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好吗?”苍羽阳冲他笑了一下。   苍翼翔看着他,眉头又紧了一个程度,不过苍羽阳头痛的发现,即使是这样,苍翼翔在他眼里还是完美的惊人。   他低下头:“既然不打算关,那我走了。”   转头是一面墙壁,触手冰凉,想起刚才进来的情形,苍羽阳又是拍又是敲,灯盏都快被掰下来了,也没见面前的墙壁有什么异动。转过头:“能不能让我走?”   “想离开吗?羽儿不想和父皇在一起了?”   苍翼翔说得平静,苍羽阳捧着肚子却哈的笑了一声,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有些诡异。   “你真把我当你的皇子吗?如果真的是,就让我走!”   “嘿嘿”,苍羽阳咧着嘴又笑了笑:“父皇后宫美人无数,哪用得着羽儿陪伴?”   “羽儿,你这是在生朕的气吗?”   “没有,我是陈述事实。”苍羽阳拍了拍还跪在地上没起身的奎斗的肩膀,好整以暇:“还是说父皇打算现在就让奎统领把我压到大殿对峙?”   苍翼翔说:“父皇不会的,羽儿你应该知道。”   苍羽阳摇摇头,不赞同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也永远不想这么聪明,我只知道我想离开这里。”   苍翼翔眯起眼,灯火似乎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如果朕不允许呢?羽儿难道忘了朕曾经说过些什么吗?”   苍羽阳侧侧头,很努力的思考了一番,然后敲敲脑袋:“唉,最近被吓多了,这个脑子都不够使了,我真是不记得父皇说了些什么了?”转眼却是释然一笑:“不过,你说的是你说的,我说的是我说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苍翼翔一摆衣柚,气势强得惊人:“朕不会允许你走的!”   苍羽阳不解了:“留着我做什么?”拉了拉说了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开口的奎斗,苍羽阳凑上自己满是疑惑的脸:“奎统领说说看,父皇留着我是做什么?”   奎斗惊了一下,死死低下头:“微臣愚钝。”   “什么愚啊钝啊,奎统领一天说过来说过去,也不嫌烦,真是无趣死了。”苍羽阳数落完哭笑不得的男人又转过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陛下你直说吧,如果苍羽阳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我就留在这里;如果没有,就允许我走,行不行?”   久久,苍翼翔只说了一句话:“朕不会让你走的。”   “为什么呢?”他喃喃道,似乎很是不懂。   “朕不会否认利用过你的事实,可是朕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说这话的苍翼翔认真的一塌糊涂,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让他信以为真了。   苍羽阳看着他,倏然笑了笑,却悲痛的像是在哭:“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你们为君者不是最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信任给过一次就已经足够。”   苍翼翔不耐烦的又挥了挥手:“羽儿,朕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苍羽阳只觉得好笑,却是冲着奎斗问道:“尊贵的御林军统领大人,请问你抓我来这里是私下行为吗?”   奎斗看了看前面的主上,没有吱声。   苍翼翔看了一眼奎斗,却是解释:“如果说的是这件事的话,父皇可以向羽儿解释。”   “解释,为什么不早解释?”苍羽阳不屑道。   “羽儿,还是在闹脾气,乖,不要生父皇的气了,父皇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男人恍然大悟的哄孩子语气,苍羽阳就觉得自己的神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没有细想,他怒吼道:“住口,不要再‘羽儿羽儿’的叫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何必自欺欺人!”   旁边的奎斗一颤,头低得更低,苍翼翔的脸有些不正常的铁青:“任性也要有个适可而止。”   苍羽阳看都懒得看他,耷拉个眼皮:“我懒得再跟你多说,要杀要剐,你给个结果,若是可以,我也配合配合,你好歹照顾我这么多年,算是我做的补偿。”   估计从来没有人这么跟苍翼翔说过话,周围一时冷得都不正常。   气势压死人,地底的湿气在苍翼翔的怂恿下跗骨之蛇般黏腻,从昨天就没休息好的苍羽阳觉得疲倦像是海水般上涌全身,反正面前的人自己什么丑态没有见识过?抱着这样的想法,苍羽阳一屁股软倒在地。   可是一只手在落地之前接住了他,紧紧搂着他的腰,无力的身体顿时有了着附地点。   苍羽阳听到男人的话就在耳旁,带着热气,就像是昨晚的梦,他顿时慌张起来,想逃脱苍翼翔的怀抱却是动弹不得。   苍翼翔突然埋首在他脖颈处:“羽儿,别动。”脖颈是比耳朵还敏感的地方,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片湿气笼罩,真的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可是嘴巴却不甘寂寞:“母妃的死和你有关吗?”   当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僵的时候,苍羽阳已经有了答案,却没有出乎意料的愤怒,他接着问:“那苍祈风呢?”   苍翼翔的手臂紧了紧:“他很好。”   苍羽阳咬牙切齿:“他根本就没有中毒,是不是?”   僵硬的身体变得更僵了,可是却有着钢铁的力度扣着他不放,苍羽阳想也不想,一口咬在近在咫尺的肩头上,狠狠闭合牙齿,直至嗅到血腥味也不放口。   隔着一层的衣服,他尝到了他的血液的味道,腥涩大于苦涩,哀莫大于心死。   紧紧闭着眼晴,却还是有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撞到南墙了还是不肯回头。   苍翼翔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吓住了,一叠声的温柔安慰:“别哭了,羽儿,别哭了……”   苍羽阳抓着他的衣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语无伦次:“你利用我就算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云妃……云妃她……她喜欢你啊,你怎么这么残忍,左丞相谋反是左丞相的事,云妃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你不动她她也活不了多少天,为什么你这么心狠?”   “羽儿,你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觉。”苍翼翔的语气有点疲惫。   苍羽阳愣愣的看了他一阵,想到了清冷如冷宫的云宫,突然冷笑:“如果今天换作是昶曦娘娘的父亲背叛了你,你会这么做吗?”   为他拭泪的手停顿了一下,苍翼翔的语气纯粹是就事论事,条理清晰:“没有这种如果,精灵王根本不需要背叛朕,背叛了朕,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苍羽阳嘴边的冷笑不减:“那好吧,我换个说法,如果你喜欢云妃,你会手软吗?”   “不会。”这回答快得惊人,完仝没经过考虑,或者说答案早已内定。   苍羽阳的嘴唇在颤抖,不可克制,这么紧的拥抱,这么近的距离,从前温暖的体温却是再也施舍不到他身上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种人软弱的让人痛恨,相对的,还有一种人冷清的让其他人变得痛恨的同时又软弱,最后一种人无疑是最可悲的,苍羽阳不得不无奈的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就沦为了其中之一。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八章 离开   一盏灯“噗嗤”一声灭了,苍羽阳视线的一角瞬间倾塌成黑暗。   他以为时间过了很久,可是仔细嗅了嗅,还可以闻到一丝焦味。   抖着嘴皮,他问道:“那我呢?”   我呢?如果是我背叛了你,你会手软吗?   这个问题很没有比较价值,却火烧火燎的烧灼着他的心脏与咽喉。   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看到了对面的人眼里的自己――苍白而惶恐。   苍翼翔却突然一笑,如释重负的一笑,然后将他以更大的力道抱紧,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期冀,却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就枯萎了。   苍翼翔斩钉截铁脱口的话是:“不会。”   没差异的答案,却意外的挽起了狂澜。闭上眼睛,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很明显可以感觉到接近耳朵的热源。   “羽儿,你不会背叛父皇,父皇也不会给你背叛的机会。”   霸道的语气无疑让眼泪流得更猛,心像在坐过山车,刚刚呼啸而下,现在呼啸而上到达顶点,呼吸也到了极致。   苍羽阳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搂住唯一可以攀附的男人,手臂绕过苍翼翔小麦色的脖颈,他将有些晕乎乎的脑袋靠在了肩膀上。   下巴被咯得有点疼,苍羽阳大口大口的呼吸,生怕差了一口就要窒息。   喘息着,他说:“苍翼翔,你真是一个自大的人。”被夸的人自负一笑,明显把这当作肯定句。   苍羽阳又摸了摸垂在耳边的头发,跟梦中柔滑的一模一样,泛着乌黑的光泽还有散着熟悉的香味。   攥着那束发,就像有了最坚强的依靠。所有的坚持瞬间都要分崩瓦解了。   苍翼翔说:“羽儿,你应该叫父皇。”   紧了紧围着的手臂,苍羽阳有些茫茫然:“父皇......”   苍翼翔像是在教婴儿认字一般,耐心而重复的念道:“是的,羽儿,是父皇,我永远是你的父皇。”   苍羽阳眨了眨眼,神智有些清醒,深深的吸了口暖香,他的眼睛幸福的眯成了一条缝。   将唇凑近苍翼翔的耳边,他满意的发现这个地方格外敏感的不止自己,虽然微不可察,但是由于两人贴的是如此之近,小小的颤动无法逃过他的感触。   面前的皮肤有点红,苍羽阳有种将自己的脸凑上去的冲动。   “父皇……”苍羽阳不可抑制的弯起自己的嘴角:“以后不要再让人这么抱着你的脖子了。”   麦色修长脖颈上瞬间有一根青筋显露,苍翼翔想转头,却被他按住。   一根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像绳索一样的东西不知何时套在了苍翼翔的脖子上,而起始和收尾都紧紧握在苍羽阳的手上。   苍羽阳笑得格外舒心,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一种胆子发育的趋势,对面的奎斗睁大了眼睛,然后一双利眸像机关枪似的扫射他。   不过,苍羽阳此时比他更嚣张,而且嚣张得有点过了头了,甩一甩头发,他威胁道:“你主子在我手里,若是不想他有什么意外,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谁料奎斗甩都不甩他一下,向着他按着的苍翼翔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奎斗你退下。”苍翼翔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得让苍羽阳有些不满,所以他紧了紧手上的束缚。   苍翼翔喘了一下,却没有动:“羽儿,这个玩笑你可和父皇开大了。”   苍羽阳不满,嘟着嘴:“谁跟你开玩笑了,你看我这样像是开玩笑吗?”   苍翼翔举起了一只手,苍羽阳立刻紧张了起来。   “父皇,你千万别乱动,羽儿说不定手一抖就控制不住力道了,忘了跟父皇说,羽儿这招是自创的,羽儿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银锁’,怎么样?”沾沾自喜的苍羽阳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   “父皇知道,羽儿当初就是用这个救了父皇,羽儿越来越厉害了。”   “那当然,这是羽儿练得最熟的一个招式,连王队长都招架不住。”   “是,父皇知道,羽儿是最厉害的。”   苍羽阳嘟嘴,伤心的垂下眼睛:“可是父皇最近都不喜欢羽儿了,晚上都不回来陪羽儿睡觉。”   苍翼翔就着被吊着脖子的尴尬姿势,摸了摸他的头发:“羽儿,乖,父皇昨天有事情要做,所以才陪不了羽儿。”   苍羽阳睁大眼睛:“父皇没有去昶曦娘娘那里去吗?”   苍翼翔点点头。   苍羽阳却再次鼓起了腮帮子,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奎斗,义正言辞的告状:“可是奎统领说父皇对六皇弟的宠爱与日俱增。”   苍翼翔吐了两个字:“奎斗……”语气冷得像是冰。   奎斗擦了擦额头,一腿利索的单跪,身上的铠甲噼里啪啦跟着响。   “微臣……微臣只是跟五皇子开个玩笑而已。请陛下恕罪,五皇子原谅。”   苍羽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羽儿可以放开父皇了吧。”   “不可以!”   “父皇会一直宠爱羽儿的。”   “谁知道父皇是不是在开玩笑,羽儿最近发现父皇开玩笑的不良记录太多,怎么敢相信?”   苍羽阳抬头又是对奎斗的一声叫喊:“奎绕领,麻烦给我一把刀。”   本来以为对方会犹豫一下,没想到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把刀子甩了过来。   苍羽阳摸了摸刀口,还真挺利的,一个用力,就是一条血口。   苍翼翔倏然转头,倒吓得苍羽阳赶紧松了松手里的束缚:“羽儿,你受伤了。”   “小口子而已,父皇不用担心,如果父皇真的这么关心羽儿,请答应羽儿出宫的要求。”   “朕不会答应。”苍翼翔回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苍羽阳又拽了拽手中的魔法链,可能是力道没有掌握好,苍翼翔有点趔趄,头稍稍搁在他的肩膀上,苍羽阳顿时觉得压力顿生。   “这样,还不答应吗?”   苍翼翔突然睥睨一笑:“羽儿,你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朕了吗?”   这是**裸的威胁,不过他怎么会怕?用拿着刀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苍羽阳不在乎道:“早估计到了,若是这点雕虫小技就可以困到父皇,那么多刺客估计都是猪脑袋,现在还让父皇好好安存于世。”   苍翼翔皱眉,看着他:“羽儿,你这是在恭维父皇吗?”   “父皇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苍羽阳却是手腕一转,刀子就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这样呢?父皇这样能答应羽儿的要求吗?”   苍翼翔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明明他的脖子上的束缚被解开,却没有离开。   苍羽阳毫不示弱的直视他,手上加劲,微微刺痛传来,脖子上已感湿润。   苍翼翔终于开了金口:“好,父皇让羽儿离开,但是羽儿只能去魔武学院!”   苍羽阳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上的自虐,反正他就是吃定了对面的那个人,今天不是苍翼翔屈服就是自己亡,有了这样的觉悟,苍羽阳顿时有了一种悲壮的感觉。   “行了,羽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苍羽阳笑得开怀,手中的利刃却是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周。   在凌乱飘扬的发丝中,他看见了苍翼翔心疼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为了这头喜欢的长发,还是其他。   果然脖子轻了好多,苍羽阳捶捶肩,将刀子扔到了奎斗的脚下。   “奎绕领的刀子果然是吹毛断发的精品,多谢一用。”   “五皇子过赞了!”奎斗跳着眼皮说道。   苍羽阳正在微笑说道,却突然身子一斜被拉了过去,脖子上一阵微凉,之前的灼痛感已消失了大半。   无话无动,静静等苍翼翔替他上完药,他利索起身,说道:“我现在就要走!”   苍翼翔站起,看着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吗?苍羽阳微微吸了吸鼻头。   奎斗已经走到身前,躬身领路。苍羽阳一路上被带着迷迷糊糊的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视野一宽,再看时已经是身在荒野,一阵嘶鸣传来,苍羽阳闻声看去,赫然发现了一辆马车。   这效率也着实太快了吧!怀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奎斗,苍羽阳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   刚走到马车旁,只听一阵摩擦声,帘帐内钻出两颗熟悉的脑袋,一看见他,立马惊喜的叫了起来:“五皇子!”   “桃粉桃红,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苍羽阳跟着惊叫,不过却没有打算能从这两人口中知道答案,看她们的样子,也知道事前肯定对此事丝毫不知。   马儿扬了扬蹄子,奎斗安抚住有些焦躁的马,拿出了两样东西递给苍羽阳。   “这是父皇要你还给我的吗?”苍羽阳默默问道。   奎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陛下没有说,陛下只是从一开始就吩咐属下不准拿五皇子的任何一样东西。”然后感慨道:“这么多年来,微臣是第一次看到陛下这么关心一个人。”   苍羽阳面无表情:“母妃不是父皇害死的吧。”   奎斗含笑转过了头,昂着头像个大诗人:“五皇子刚刚不是问了吗?陛下也回答了。”   “好吧,算我废话。”   苍羽阳要登车的时候,奎斗掀开了车窗帘:“五皇子既然又重新问属下这个问题,说明你是相信陛下的,既然相信又问什么要质疑陛下。”   “奎绕领就当我一时脑子抽风了吧。”苍羽阳狠狠拉下帘子,隔开那张此时看起来格外讨厌的脸。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九章 再遇熟人   手臂被轻轻拉扯,苍羽阳转过来头,看到桃粉欲言又止的样子。   苍羽阳摇摇头,就算离开了那个地方,心都无法安宁,不过即使心中充满困惑,这次离开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那个男人也是这么想的吧,苍羽阳不屑的哼了一声,心中却微荡的是满足的喜悦。   四顾了一下周围,宽敞的车厢虽然说不上豪华,但是舒适有余,三个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拥挤。   三个人?三个人!他看了看一左一右的桃红桃粉,发现自己忘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他们三个人都在里面,那么现在外面驾车的那个是哪位?   苍羽阳心在思量:如果一掀帘子他看见的还是奎斗,他宁可自己赶车也要把那人踢下去。   一手捞帘子,一头已经探了出去,坐在车辕上的人却是比奎斗还要让他悚然震惊。   黑衣黑发加上紧的不能再紧的装束,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打扮得这么古板,充满煞气。   仿佛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车夫转过了身,飞速而退的林木间,苍羽阳如愿所偿的看见了那张木头脸。   木头脸动了动唇角,修长眉梢连烈风都吹不动,像是在打招呼,然后又转过了头,专心致志的赶马车。   “……”   桃粉桃红正在研究马车有什么功能,转过头就看到苍羽阳一脸失魂落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全部纠结成了一团。   桃红这一天担心受怕,现在看到苍羽阳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当下哎呦一声,叫道:“我的小祖宗诶,你这又是怎么了?不要再吓奴婢了!”   话刚说完,苍羽阳一个前冲,就凑到了眼前,桃红看着那双睁到极限的眸子怔怔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心跳一下子都要停了。   苍羽阳幽幽开口:“你真的是桃红?”桃红不明所以,只有点点头,然后脸上一痛,发现自己被苍羽阳给掐了。   “痛不痛?”   桃红给掐傻了,半天没有寻思过来,苍羽阳没等到答案,手上继续加劲,又重复问了一遍:“痛不痛?”   桃红当下红了眼眶,也不顾脸上被掐起的一团肉,口齿不清的冲桃粉叫嚷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小主子是不是打击过大,神志不清了?”   桃粉这才放下手上装着点心的暗匣,叹口气,过来将手轻轻放到苍羽阳的手背上。   苍羽阳顺着他的劲儿放下手,神情一变,冲着桃红傻笑了两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桃红姐姐得罪了!”   桃红揉了揉青疼的脸颊,委屈道:“奴婢哪敢?不过小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羽阳笑得特没心没肺:“我就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桃红睁大眼,哭诉:“五皇子一出宫就变坏了,居然欺负奴婢。”   “那是当然的”,苍羽阳理所当然的答复让桃红的眼睛持续睁大:“我是五皇子你是奴婢,不欺负你欺负谁?”   “五皇子,怎么这样?”溜圆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桃粉笑道:“桃红,小主子是让我们别再称呼他为五皇子了,这毕竟是出门在外,若是被人知道了身份,小主子会有危险的。”   苍羽阳赞道:“还是桃粉姐姐聪明,桃红应该多学学,你们也别叫我小主子了,在外面我的名字是‘游信’,你们叫我‘小信’,就可以了。”   桃粉却是半妥协道:“没人的时候还可以,不过有外人在时,我们只能称呼‘小主子’。”   苍羽阳本来要反对,可是想想也是,若不是侍女的身份,桃粉和桃红以后怎么和他住在一起呢?   “那好吧。”   苍羽阳一边说一边比画自己的名字,直到两个侍女都弄明白了,才换了一个话题。   “桃粉桃红,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桃红是直肠子,苍羽阳一问完她就立马答道:“五皇子……”苍羽阳瞪了一眼,她赶紧改口:“小信当初不是被那个坏绕领给抓走了吗?我和姐姐想去阻止,结果被另一队抓了起来。”   桃红一个手指顶着下颚,有些不解:“半路上眼睛就被蒙上了,等解开时,人就在这里了。”   “五皇子,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桃红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周围只有姐姐和一辆马车了,那些抓我们的侍卫一个都不剩。”   桃红抓着苍羽阳的袖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声音急促,苍羽阳拍了拍她的背:“那有没有受伤?”   桃粉回答了他:“这倒没有”,她垂下眼帘,声音很低:“这些都是陛下安排的吧,桃粉看到马车的时候,就大致猜到了,所以才让妹妹稍安勿躁。”   “姐姐就是厉害”,桃红闪着星星眼:“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小信被奎绕领带了出来。”   听完一席话,苍羽阳大致心里有了个底,却没有因此变得踏实,反而是怒火中烧,这么说,他被放逐出宫的事情是一早注定了的。   什么不允许他离开不就是放屁吗?错了,放屁都比他真!他苍翼翔还一国之君,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桃粉凑过来执起一把梳子给他整理断发的时候,桃红果然问起他的头发怎么就断了?   “没什么?就是碍事,以后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打理。”再说,承诺给他打理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桃红揪着一束发,可惜道:“可是也不用剪得这么短吧,呜呜,桃红很喜欢那头长发的。”   苍羽阳扯回自己的头发:“头发而已,剪了还可以再长,没过多久就长起来了不是?”   桃红正想说话,却突然疑惑道:“马车怎么像是马上要停了?”   果然,一阵减速后,马车停在了原地。苍羽阳还没来得弄明白,帘帐就已经被从外面掀开,一袭华灯初上的景色立刻映入了眼帘,喧闹的市井之声争先恐后的传入耳中。   而这些,之前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到。   “这辆马车安了防震和防声的结界。”黑衣人在旁边淡淡解释。   苍羽阳恍然大悟,看着自己的马车就像在看一黄金小屋,长久的结界不仅要花费财力物力,最重要的是需要可遇而不可求的魔兽结晶来提供能源。   等级越高的结晶能量越多,阵型就越持久,反之亦然。   车厢壁上没有看见那些魔晶,苍羽阳微微一顿,立马掀开了脚底下的地毯。   桃粉桃红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以看到地毯下的内容时却惊呼出声。   原因无他,她们虽然呆在耀金皇宫几十年,可是看到魔晶核的次数少之又少。   魔晶并不是稀少,相反,在艾菲尔伊斯大路上的魔兽可能比人还多出几倍,可是珍贵等级高的魔晶却是比人少了几十倍,即使不计成本打死N只高等魔兽,能得到的魔晶还是少得可怜,原因无他,能修炼的魔兽都是具有一定灵智的,能修炼成高等魔兽的基本上都是傲气的,即使战败而亡,在临死的一刻,他们会毫不手软的毁掉自己的魔晶核。   那是很恐怖的一幕,魔晶核的毁灭相当于自爆,不仅魔兽尸骨无存,稍微靠近的人都会受到一定波及,久而久之,觊觎魔晶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是苍羽阳看《艾菲尔伊斯旅游传记》时了解到的,苍羽阳对其中一句话的印象异常深刻。   那本书提到:“艾菲尔伊斯大陆自古以来被称为被神眷顾的土地,几千年来,人类在这片大路上探索,前进,开垦,并发展起来了各自的国家,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是风调雨顺,可是渐渐的感恩之心在变质,人类一边感谢神对他们的眷顾,一边借着眷顾之名屠杀其他的物种,其中魔兽就是典型的例子之一,他们曾经一度面临灭绝的危机……最后作者总结道:其实,神从来就是公平的,神的眷顾不单单只限于人类,因此,人类对魔兽的不公平迟早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记得当时自己看完,觉得特别有趣,还专门给苍翼翔分享了一下,他很得瑟以着过来人的眼光称赞那个作者非常有先见之明,说人类若是想长久生存下去就必须与所有物种保持和平发展,要热爱花花草草,要保护动物,要维持国际和平……否则,人类灭亡是迟早的事。   结果苍翼翔奖励了他一盘进贡上来的水果做宵夜,然后一晚上就保护环境的具体方针计划跟他探讨到半夜……   唉,往事不堪回首,下次再能跟那人探讨都不知道要多久了?   苍羽阳微微伤神,然后被耳边暴躁的声音叫醒,挖了挖有些耳鸣的耳朵,他有些哀怨:“这么大声做什么,桃红小心再这这么下去你就嫁不出去了。”   桃红没气质的翻了翻白眼:“小主子,我都叫你好多声了。”   有吗?好吧,就算有。苍羽阳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桃红,你知道这哪里有书店吗?”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小主子出宫的次数多,小主子这个问题,应该问御侍卫,才对!“   “御侍卫?”苍羽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桃红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出来一个间隙,让苍羽阳一眼看见了那张木头脸。   “小主子,跟你说,御侍卫是……老爷派来的保护我们的,一路上我们就得靠他了。”桃红十指交握,语气崇拜。   苍羽阳头顶有根筋在抽动,却呼吸一滞,想到了更关键的问题。   抱着最后的希望,苍羽阳期冀且小声的问道:“桃红,你刚刚说,一路上?”   “是呀。”桃红点点头。   苍羽阳跳下马车,置众多魔晶于不顾:“哪个一路上?”他有说要去哪里吗?   桃红似乎也发现了他脸色不好,疑惑道:“不是要去皇家魔武学院吗?”   最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出炉了。苍羽阳深深吸了口气,“谁跟你说的?”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可以知道答案,可是他就是憋不住这口气。   桃红瞅了瞅后面的男人,意思不言自明。   苍羽阳爆吼出声:“我不去!”刷的一下,旁边路过的世人都朝他行注目礼,眼睛里都是好奇。   所谓目光压死人,苍羽阳一把拽过男人,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一个墙角,立刻走了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向后吩咐:“不用跟过来了。”   转了个弯,一躲开众人视线,苍羽阳就无所顾忌了:“不管那个男人吩咐了什么,要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去那里。”   御靠在墙壁,静静的看他,像是所有的话都听到了,又像是所有的话都入不了耳。   从某个方面来讲,他比他的主子来得都要油盐不进。   为了凸显气势,苍羽阳又恶狠狠发誓道:“就算是威胁,我也不会就范。”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章 翔羽楼   夜晚的祈禳城无疑是热闹的,每个出来的人或者透气,或者散步,或者仅仅是放松而已,谁会知道那边阴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呢?   其实至始至终在说话的人只有一个,这让苍羽阳从激奋跌入失望甚至是沮丧,任谁都不会喜欢唱独角戏,何况面前的人还摆定了一脸随便你怎么说,我的主意就是不会改变的样子。   好话坏话威胁都尝试了,御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苍羽阳想跟他玩“敌不动我不动”,却发现自己的资本不足,御看着他可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而他仅仅盯着不放一分钟就会泪流满面。   果然,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御和他在忍耐力上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苍羽阳在泪流满面中悲苦的认识到这个真实。   苍羽阳气急败坏:“我带着桃粉桃红走,你不许跟来。”   其实苍羽阳早就饿了,从夹缝中望去就是一个烧饼摊,那油香味菜香味还有芝麻香一个劲儿顺着风在他鼻端打转,刚才对视的时候,苍羽阳半分钟的时间就盯在那儿烧饼摊上了。   转身准备放弃说服那木头,却被立刻挡了道。   小小的路径,男人人高马大,站在那儿就完全阻挡了出口,苍羽阳警惕的退了两步,又觉得这样明显是示弱,又刻意上前两步。   抬起头,问道:“干什么,好狗不挡道,木头难道要改物种了不成?”   御可能听不懂他的话,漆黑的眼里微微有疑问,不过此人闷骚,想也不会问。而是将手伸进怀里,苍羽阳见到他动作又开始担心起来,当初他就是被这个人劫回皇宫的,这人不是打算故技重施,还想耍这招吧?   “君子动口不动手,知不知道,就算你不是君子,也好歹是个男人,不能欺负比你弱的人,知不知道?”   御的手已经拿出,缓缓张开,然后苍羽阳看到了几个小铜扳似的圆形物休。   迟了一拍苍羽阳想到了这是这个大陆通用的钱币,苍翼翔带他出来时他曾看见过。   顿时勃然大怒:“就这么两个小破钱,也想收买我,告诉你主子,那耀金半个国库来换,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御掀掀嘴皮子,说了让苍羽阳特别想吐血的一句话:“这是给小主子拿来买烧饼的。”   烧饼?苍羽阳愣了愣,然后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MD还真没带钱。   “你以为就你有钱吗?”   御看了他一眼,否决了那唯一的出路:“小主子的两个侍女都没有带钱。”   苍羽阳悲情了,一把推开他,也没受到抵抗,管不了这些,一口气奔到马车上,对着车板上镶着的结晶就下了毒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有一颗魔晶,哪怕是最差的,也够他吃喝一个月不愁了。   可是他忘了,皇家出品从来不会有次货,任他又拨又扳,那魔晶就跟长到车板上似的,分文不动。   苍羽阳动了杀心,狠狠在木板上跺脚,然后跺了半晌,想起这车厢还是防震的,估计来个六级地震才有得瞧。   桃红在旁边惊疑不定:“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苍羽阳瘫坐在毯子上,喘了口气,问桃粉去了哪?   桃红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手绢给他擦了擦汗,说姐姐去订客栈了,今晚先在城里休息一夜,明天移开城门就出发。   “什么?订客栈了,你们有钱?”苍羽阳大喜过望。   桃红疑惑的看他一眼:“没有啊,是刚刚御侍卫给的。”苍羽阳一颗红心立刻归落尘土,心中懊悔不停,他想到了苍翼翔腰上挂着的N多装饰,只要随便顺一个下来,估计他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看了看自己,真正的两袖清风,平时可能还会戴着个什么,可是今早一连串的事情他哪还有什么闲心戴些装饰!   桃红叫了他一下,让他下来,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旁边,说是来带路的。   御走了过来牵过了绳索,点了点头,示意他来牵马就行。   桃红显然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活像个小山雀,不过新奇归新奇,没有忘了苍羽阳,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一看就知道是大酒楼,上书三个大字的金字招牌又大,挂的又高,旁边一溜儿的红灯笼照得闪闪发光。   当看清那两三字为“羽翔楼”时,苍羽阳的眼皮子的抽动就没有停止。   桃粉早在门口盼着了,看到他来立马就出来迎接,将店小二挤到了一边,那傻小子还不嫌烦的凑上去:“这位姑娘要点菜吗?我们酒楼的特色菜是全祈禳出了名的,汁鲜味美,保准吃了不会后悔!”   桃粉挥了挥手,说放了包裹再说后那小二有些丧气的走了,桃红在旁边偷笑然后被狠狠瞪了一眼。   “我已经订了两间上等房,桃红你赶紧上楼给小主子打理打理。”桃红捂着嘴连连称是,扶着苍羽阳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扶着个弱不禁风老爷爷,苍羽阳一边汗颜,一边又不好拒绝,只好将目光集中到自己的鞋尖上,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劲儿,果然一回头就发现应该站在他身后的御不在了。   到门口时,苍羽阳瞅四下无人,还是问了桃红。   “御侍卫说要搬东西,让我们先上来,小主子你别担心了。”桃红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担心他了?我就是害怕少了个苦力,少了个掏腰包的。”   桃红一摊床被,回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特宠溺,跟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左右转了转,他说道:“这客栈跟觜宿宫没得比,不过好歹能住人,小主子咱们休息一晚上就走了,明天说不定还可以露营。”   苍羽阳正在喝茶,听到前半句强忍住喷水的冲动,刚刚一口水就要滑过咽喉,结果在后半句上半途而废了。   水不负众望的喷了出来,他也呛了个半死。   感情这丫头以为露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不成?看了看赶紧凑上来拍他背给他顺气的桃红,苍羽阳一时感慨,十几年都过去了,他从婴儿变成了少年,面前的桃红却从少女变成了成熟的女子,可是性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岁月不饶人,这句话只适用于经历沧桑的人。   十来年前,在云宫的小院里,桃红会指着天空感慨一句很想放纸鸢,十年后,这个已经又长大将近一轮的女子满怀期冀的告诉他――她想尝试一下露营。   无论多大,只要不放弃,梦想就依旧存在,在这一刻,苍羽阳微微羡慕桃红,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迫切想要做的事情,唯有一个,会在午夜深处徘徊,却是他迫切想要遗忘的存在。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他虽然不信命,却还是不得不选择逃避。   门前传来声响,桃粉询问他是在房间里吃饭还是在外面,苍羽阳看了看桃红不自觉看着外面的眼神,选择了大堂。   吃饭本来就是人多才热闹,可是热闹过了头也会造成食不下咽。他们正赶上吃饭的高峰期,大堂里人满为患,比肩接踵,再香的饭菜与人体的汗味相混合也只能说得上是难闻两个宇。   苍羽阳正在后悔,要不要告诉桃粉还是回房吃了的好,就看到刚刚铩羽而归的店小二笑得更加殷勤,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小姐,雅间准备好了,请跟我上来。”   桃粉皱了皱眉,苍羽阳急忙想拉住她,却还是没来得及,桃粉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好却十足坚定:“我不是什么小姐,这是我的主子,以后说话注意点。”   苍羽阳叹了口气,再一次为桃粉的性格折服,小二似乎也被惊到了,他甚至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这小二对桃粉似乎有好感,在觜宿宫的时候,桃红偶尔也会说说闲话,说桃粉和宫中哪个哪个侍卫眉来眼去,目中传情,曾经有一次居然还说到了奎斗身上,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是无风不起浪,苍羽阳听听就过去了,有时会问问,都会被桃粉巧妙的对付过去。   桃粉比桃红大三岁,今年已经将近三十了,除了常常有些严肃的面容,她看上去更像是二十出头,艾菲尔伊斯大陆并不像中国古代七早八早就要结婚,这里的女子享有很大的自由,听说赤焰更有女子为帝的历史,不过,这些都不是借口也不是开脱的理由,苍羽阳知道,若不是因为他,她们早已经成人妻,享受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其实只要跟他说一声,他有自信可以让他们出宫开始新生活,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过她们说一句关联的话,甚至连出宫游玩的请求都没有一个。   他真的很自私,明明想到了,却从不敢提,明明想过开口,却始终假装遗忘。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一章 闹丑   苍羽阳正在七想八想,在批评自我中挣扎,一个菜单子就递到了面前,桃粉让他选菜。苍羽阳随便看看,就被一连串的菜名耀花了眼。   什么小桥流水,富贵共享,胭脂琼玉……好家伙连旭日东升都有,五花八门的名字,看得他是头昏脑胀,翻了几页好不容易找到个看懂的――雪梅酿,这个他知道,他最爱喝雪梅汁和雪梅肉做的糕点,酒楼也就是讲究个高雅,果汁就果汁呗,还非得说成是酿,还十年经典窖藏呢!   苍羽阳拍案定论,就要它了,酸酸甜甜做开胃非常不错!   小伙计正在用一块雪帕抹桌子,被他吓了一大跳,过来看了一眼,准备记菜名,却迟疑道:“小公子,你确定要点这个?”   苍羽阳点头,心想这服务还真是周到。那店伙计转着问道还要些什么的时候苍羽阳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消失了一会儿的男人就走到了旁边,看了看苍羽阳手指的菜单,说这东西划掉不要。   什么?!苍羽阳看到男人进来的一点疑惑立马化成了火星,轰的一下在胸膛里燃起了焚天之势,他怒瞪着御,却完全被忽视了。男人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顺溜的一看就是这酒楼的常客,最后掏出了钱袋微微一动几个金币就横空出世交到小二手上。   那金币就算是眼花也可以看出跟刚才男人给他让买烧饼的铜片不是一个级别的,苍羽阳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下的雪梅酿后面的数字,一个十不过再仔细一看,后面的后面还有一个圆滑可爱的金字。   十金?这东西有这么贵?那么他在皇宫这几年不是喝下吃下了好几桶金子?苍羽阳一阵肉痛,所以他要痛定思痛,决定要坚持贯彻不能便宜敌人的宗旨,发扬我痛,敌人更要痛的精神。   一把叫做要出门的店伙计,苍羽阳看了一眼御,笑容捉摸不透。   “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那店小二可能是被粉桃打击得还没回过神,对着他有点畏畏缩缩的,连头都不太敢抬。   苍羽数了数指头,亮出了四个白白净净的指头:“给我们上四杯雪梅酿”,然后摆摆手扇风,不胜困扰的样子:“这鬼天气热死了,记得要多加点冰,还有最好在上菜前端上来,我要先开开胃。”   店伙计愕然抬头,一双眼睛睁成了铜铃大,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支吾了半晌,才说道:“小公子,我们这儿是用壶装的。”   话说到这份上,苍羽阳以为这店伙计总该退下了,谁知还在门口徘徊着不退,一脸为难的样子,却是看着御。   这世道还真有人放着钱不赚了不成?还是这伙计看出他没钱,什么都要有钱的人点头才行。   胃口扫尽,苍羽阳刚想站起来回房随便叫个面条什么的都行,谁知一站起来就被拉下去,苍羽阳转头看到了桃红一张红得诡异的脸。   桃红凑过来悄悄声说:“小主子,那个雪梅酿别点了,”眼见苍羽阳也跟着涨红了脸,一脸悲愤神情,她赶紧又捂住他的嘴,憋着笑吐完没说完的话:“那个是酒,而且是只有翔羽楼才有得卖的酒。   酒?苍羽阳想到刚才自己的话,脸持续升温,就算是他这种不喝酒的人也知道这世上估计还没有人拿酒来解暑,也不会有人空肚子喝酒来开胃。   抬头看了一眼忐忑等着命令的伙计,苍羽阳迅速低下头和桃红继续咬耳朵:“桃红你害惨我了,怎么不告诉我?”   桃红斜了看了他一眼,很无奈的样子揉了揉纤纤玉指说这怎么怪奴婢?奴婢手都拽小主子的衣角拽疼了,都不被理睬。苍羽阳看了看自己有些皱痕的衣角,有种自投死路的错觉。   就在苍羽阳绞尽脑汁怎么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御居然开口了,不是阻止,而是赞同,让小二就按照他说的话,拿四壶来,还重点补充要冰冻的。   “慢”,苍羽阳跟屁股上安了弹簧盘跳起来,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桃红道:“桃红我们晚上还是游游夜市,若是喝醉了就不好了,是吧?”   桃红连声恭维说是是,小主子聪明。说完还给眨了眨左眼,俏皮可爱。   小二被这一搭一配弄昏了头,朦胧着问到底还要不要?苍羽阳说不要,你换点其他的茶水什么的就行。   小二的眼神更朦胧了,指着靠外的御说,这位公子刚才已经点了,还要加吗?   苍羽阳彻底无语,深深意识到少说话才是真理,幸好桃粉出来打圆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说什么错什么,苍羽阳望着外面络绎不绝的行人,有种跟这个世界脱了钩的感觉,或者说一开始他跟这世界都没有挂上钩。   一顿饭吃得颇不是滋味,御是最早放下筷子的,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苍羽阳说不上压力骤轻还是骤重,囫囵扒了碗里的饭菜,跟着回了房,他有些事情想好好问问御,可是回了房却发现那人根本就不在。   捂了捂额头,苍羽阳颓然坐在床边,其实心里明白,御离了他没有关系,他离了御就是寸步难行,就算是这祈禳城,出了这店门口他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样的他,当初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跟苍翼翔说要离开皇宫的呢?   他懂得却不愿承认――理直气壮是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真的扔下他不管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桃红活泼兴奋地问他可不可以出去看看?苍羽阳柔了揉脸,微笑着说可以。   一行三人,在庞大的人群中渺小得可以忽视,桃红和桃粉紧紧抓着他的两只手,生怕他走丢了。   感觉颇像两个大姐姐牵着一个小弟弟,一个卖胭脂的老婆婆叫住了他们,手上抓着个盒子,说是她的胭脂都是好货色,两位小姐若是擦了肯定会艳若桃李。   桃红有点心动,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就算是最美也希望更美,这不是贪心,不过是对自己的自我期望。可是桃粉却是一口拒绝就要离开,桃红看了一眼姐姐低下了头。   苍羽阳若有所思,做商人的眼睛都特别毒,讲究快准狠,那老婆婆一看从桃红桃粉这儿下不了手,浑浊的眼睛一转,对准了苍羽阳,笑得特别慈祥亲切绽开了一脸雏菊。   “这位小公子,送两位姐姐一盒胭脂吧,老婆子最喜欢好孩子了,这样吧,两盒一共就收你五个铜板!”说着就往苍羽阳手上塞胭脂盒。苍羽阳苦笑,他也想买,可是他没有钱,不收钱的话面前的老婆婆还卖吗?   桃红目光闪闪看着一盒绯红色的胭脂,苍羽阳咬牙再咬牙,无奈憋不出一毛钱,手被碰了一下,瞬间有了充实的感觉。   他诧异地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枚银币,此时在苍羽阳眼里闪烁着比金币还要璀璨的光辉,握紧了手,偷偷摸摸地四顾一看,人海茫茫,鬼知道是哪个人放在他手心的。   把那枚银币给了小贩,一银币要兑换一百个铜币,老太婆一时为难,说找不开,要回家拿,桃红抓着苍羽阳的手就要走,好说她在宫里就经常听说有小贩使用这种招数拿了钱就跑人。   没想到人老了脾气更倔,那卖胭脂的婆婆一听着了火,直接甩下摊子还有装着铜币的盒子就说交给他们保管,她回去取钱。   苍羽阳好不容易才拦住,将盒子里装的铜币倒出来,笑笑说他就要这么多了,结果老人不依,他又只好折中,说是他们还要逛一会儿回来还要经过这儿,到时候把差的钱还了就好。   看婆婆还有犹豫,苍羽阳不得不严肃说道他们还要玩,没时间耽搁。   那老婆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头转身桃红:“这位姑娘,也许你说的那种事情不是没有,可是陛下将耀金治理得越来越好,给我们又是减税又是补助,我们要耍这些歪门邪道就算能自己的脸,也不能让来国都的人白白看了笑话。”   桃红被说得有些脸红,诺诺着低头,桃粉站出来冲老人微笑,赔了罪。乖巧懂事顿时让老人多云转晴,苍羽阳心里那叫一个骄傲。   走的时候,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得来找零。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二章 醍醐灌顶   祈禳城的大是毋庸置疑的,放得进一座硕大的耀金皇宫,放得进侯门王府,还有千家万户的酒楼和商户,苍羽阳一路走来就看了一路的大红灯笼,因为明天要赶路的问题,也不能太忘乎所以。   而且在祈禳城内就跟在皇宫一个样,到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一转头就看到了上回他俩吃馄饨的摊子,可是走过去一看又发现不一样,于是最终明了不离得远远的,是摆脱不了这个魔障了。   前进的身体被拉住,桃粉压低了声音说:“前面太安静了,小主子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确实很黑,他也发现了很多人走到这儿就往回走,有人在指指点点说这是前任丞相的府邸,现在已经被抄了家,下人走的走,散的散,陛下仁慈,没有追究无辜的人的罪。   苍羽阳默默听着,却不止不住默默发凉的指尖。漆黑的一片,他看不出是不是丞相府,如果是那就是天差地别,那晚逃亡偶尔回头望去,还能看见一片辉煌灯火,侍女成群结队地走过簇拥着华装少妇,少女一脸雍容,嘴边是浅浅的笑容。   如今却是灯落人零两不干,丞相府冷清甚于当日云宫。   夜风困在败落墙角,唱起挽歌,如果没有云妃,他和丞相府的羁绊仅仅是一面之缘,可是现在这里却是他名义上的外公家,苍羽阳只觉得嘲讽。   桃粉拉了拉他,一脸担心,苍羽阳跟她轻声说:“我没有办法看娘亲最后一面了,还不能守望她最后一程,真是不孝。”   桃粉难得的感性说:“其实小主子生活得好,就是对娘娘的最大回报。”   旁边几个闲人的讨论达到了最高峰,一个人指手画脚一人扮了几个戏份地诉说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一个关门打狗的狗血剧,那人说左丞相万历要叛变结果还没开始就被围堵在家中,原来手中暗藏的势力早已经被当今陛下收服还尤然未知,被抓的时候那老贼子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奄奄一息。   然后话题一转转到了当今五皇子身上,苍羽阳竖起耳朵听那人叹了口气说五皇子真是被左丞相害惨了,本来被帝皇宠爱,现在被关进了白塔幽禁,至于云妃和六皇子的事情却是提都没提。   苍羽阳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他突然有种冲动,冲着那些人大叫一声我就是五皇子,然后绝对会看到一堆看疯子的眼神。   那个人还在夸夸其谈,说看到了御林军统领,那长得叫一个高大威猛,英气逼人,长刀一出气势恢宏到十里之外,大脚一踢长腿一迈就冲进了丞相府,带领的士兵都是十足的好手,半天之内就将丞相府牢牢掌握住。   旁边的人听得唏嘘不已,桃红也是聚精会神的样子,桃粉却是拉了拉他的手,说小主子还是回去吧。   苍羽阳将手指竖在嘴边一声:“嘘”,“我还想听听。”   可惜话刚落音,天公不作美,突然风声过耳,门口“砰”的一声响,然后大门就噼噼啪啪的来回被吹得响。   “冤魂索命啊”,刚刚还讲得欢腾的人一转身就逃了,骇得那些站在原地的也跟着跑,一转眼作鸟兽散。   桃红有些不屑,大惊小怪的,走上前就去查看,发现原来是门口挂着的大灯笼掉了。   苍羽阳最后看了一下这个角落,觉得应该好好记住,前几天他还在这个地方的屋顶上跟着另一个人亡命奔驰,一度以为会死却不害怕。   唤了桃红,返回,已经有点晚了,街上渐渐有些空荡,快到酒楼门口被唤住。   老婆婆招招手,苍羽阳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然后被占了两下便宜。被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脸,触感干枯粗糙,苍羽阳在怀疑是不是被这老婆婆当孙子了的时候手心里给塞进了一个纸包。   末尾,还被塞了个盒子,说是给他未来媳妇的,苍羽阳哭笑不得地看着老人家蹒跚走远。   他没有推辞,有的时候推辞是一种做作,更是一种侮辱。   一个银币用得差不多了,桃红抱着装满的小东西的纸口袋,小心翼翼地捧着深怕掉了一样,样子颇搞笑,受足了注目礼。苍羽阳跟在后面有些抬不起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了宫的侍女跟长了翅膀似的,还深得他的真传,将撒娇贯彻到底,想要什么就眨巴个大眼睛,楚楚可怜小家碧玉的模样让人怜爱。   呸呸呸,他一定在桥边刚刚听多了书生念的折?扶风的酸诗,现在也跟着神经短路了。   谢绝了桃粉的服侍,苍羽阳进门就看见了御,坐在桌边,桌上几本书,闪着油亮的光泽。   苍羽阳走上前,基础魔法教程六个大字跳进眼底,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让他有扔出去的冲动。   看了一眼自斟自饮的男人,他转过身随便洗了一下就上床了,其实哪能不累呢?可是一躺下就觉得难受,床板咯得难受,灯光刺眼,床顶挨得近压迫着视神经,又小翻个身就能碰到墙壁――不对,苍羽阳细细抚摸手中物体,一头粗一头细还有坚韧的触感,一个翻身坐起,苍羽阳看着手中的物体大喜过望。   “这是主子让我拿来的。”御转头道,幽深的眼神直达心底。   苍羽阳抱紧了琴,微微一颤,将头搁在上面,轻轻问道:“他的伤好了吗?”   目前就是说有计划但是施展不开,苍羽阳振奋刚想问,却住了嘴,这些都是机密吧,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御却突然一笑,笑容透过烛火变得分外飘摇。   苍羽阳几乎看呆了眼,这木头开花了,简直是奇迹!   “听说五皇子不爱上书院。”   苍羽阳老脸一红,没敢回答。   结果这一不回答,就半天没了声响,苍羽阳抬头,看到御的目光悠长而深远,死寂中透着微亮,让人有伸手抓住的欲望。   他说御这个名号代表的是暗卫的首领,五岁时他是个孤儿流浪到祈禳,然后被当时的四皇子选上,暗中培养之后成了死士,直到四皇子登基继位为帝皇,他也就自然从死士变成了暗卫,一晃眼就跟了如今的主子快三十年了。   全程陈述,御的口气像在念书,简单直铺,没有悬念,没有血雨腥风,没有辛酸也没有眼泪,没有后悔也没有仇恨,他就是在陈述,力求以最精简的句式总结过往的人生。   “我这一生从懂事起,就是作为暗卫活着,以后也就是这样了,那五皇子呢?”男人注视着他:“现在出了皇宫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苍羽阳一时茫然,半晌只能一如既往地颓废摇摇头,没有,就是什么都没有才让人生气。以前在琼山整天修炼,现在换了个世界他基本就在皇宫过米虫生活,什么都是一塌糊涂。   男人循循善诱,声音轻得像是梦幻:“那么为什么不去学院看看,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他们怀揣着梦想,争取为国家效力,每年各个国家都会去争取从那毕业的学生,你可以把这个当作一种荣耀或是一种虚荣,可是……”御眼神一厉,盯着苍羽阳的视线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如果连皇家魔武学院都不能毕业的皇子,我作为暗卫之首是永远不会承认的,而且主子虽然宠爱你放纵你,可是他首先是一国之君所以永远不会放任一个没用的皇子在身边。   嘴边勾着寒冷的弧度,御看着苍羽阳有些惶恐茫然的眼神,继续说道:“五皇子肯定想到了吧,主子是故意放你离开的,因为现在的你还不够格站在他身边。”   冰冷如刺,却醍醐灌顶,苍羽阳打了个哆嗦,打翻了手边的茶水,冷却的水顺着桌布流下打湿了衣襟,他都没有察觉到。   僵硬的背条件反射地往后靠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能够给他提供支撑依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三章 苍羽阳的南瓜马车   习惯真是不好的东西,苍羽阳垂下眼眸,将倒了的茶杯放平,倒了水,一口喝下。   脑子里晕眩眩的,明明是微黄的茶水,却有了酒的醉意。否则对面的人为何这般豪爽,一杯一杯下肚,大道理也跟着成了片。   传说中五岁颂诗百篇,七岁出口成章,十一二岁便才情盛播祈禳城的小神童博远航也不过才对他的懒惰晓以大义而已,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是大小通杀,大到国仇家恨小到市井街民,然后九转回肠之后是狠狠的一枪重击,直达以及,血涌百骸。   自己争取离开的自豪顿时间消散于无形,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他不是离开,他是被放逐!   苍羽阳也不想自爱自怜,反正现在也不可能杀回皇宫找当事人问个清楚,而且就是问明白了又怎么样,难道他和那人一争高下,等那人承认他苍羽阳足够资格,足够厉害,然后再趾高气昂地从皇宫大门迈出?   御看着他若有所思:“主子首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你父皇。”这话很有些放软的意味,苍羽阳心里发苦,才觉得茶水是甜的。   他心里想,若是他连我父皇都不是呢?可是却说不出口,才发现自己也就在苍翼翔面前如此放纵。他可以在生气时无所顾忌地对苍翼翔说一百遍一万遍我们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换了个人,这句话就算噎死他都不能出口,因为就算自己叫得再嚣张,苍翼翔都有办法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你说你是天王老子他爸别人也只会当笑谈,无关自身利益,谁愿反驳你的一二三。   若是不承认,就真的没有关系了,若是不愿喊,就真的只是陌路人。   说到底,他还是太任性,挥霍着父皇不知有多少的耐心,他喜欢看那个男人或强势或狡诈或温柔地连逼带劝哄他,你是我的五皇儿,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事情。   然后自己会一边表面不情愿,心里却是在偷着乐。   他抬起头,看着那双在黑暗中才可以凸显明亮的眼睛,很疑惑地问道:“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苍羽阳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他从来不高傲,却也不平凡,今年十四岁,可是还有附加年龄一百,那一百年他随师傅周游群山,修炼点小道小仙,虽然没变态到成仙成神,却也是自由逍遥,城市见过了就跑山头,一张小脸蛋永远都是十八岁,他站在山头施展御风术,衣带当风,青颜冷目,昂首挺胸,遥遥被看见说不定还要被称为神仙,被人仰慕。   当然他不高傲,也不喜欢显摆,他爱吃肉,不爱背书,爱赶着鸡鸭满山头的跑,爱逗着个把弟弟妹妹逗哭了然后拿糖豆哄,总的来说,他为人不BT,做事还算认真,厨艺将将就就,为人平易近人,琼山的男女老少都和他相处得挺和睦。   他一直过得有恃无恐,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后遗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随和心态莫名其妙深植骨髓。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是惶恐过,惊慌过,或者还是欢笑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人生的一程。   知道自己有母亲,他高兴欣喜,知道自己中毒,他也没有过于崩溃,知道自己不成人形,他也不会寻死觅活,因为这个世界上他孑然一身,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可以影响他。就算明日是生是死,也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可是长长来路,命有玄机,那个人出现了。   他首先是他的饲主,然后是一路飞飚成了他的父皇,然后两年观察,五年勾心斗角,四年和睦相处,然后在他十四岁这年被一脚踢出了皇宫,行李典当全被扫了出来,被告知不学出个出人头地就不准回家。   丞相府一朝失势,云宫冷落萧条,一转眼,他还真有孤家寡人的意蕴。   有吵有闹有喜有阴谋,乱七八糟加起来一张羁绊的网,出了网,网痕还在,独善其身永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再随遇而安,他也有张狂,有欲望,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有桀骜的进取心,他的平和来源于那个人的宽容,可是却不会忍受来自那人的轻视。   他的父皇深不可测,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看懂他,明白他。   想通这一点,并不难,苍翼翔七窍玲珑心阴谋诡计挂满一身,他苍羽阳也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国古代五千年的精深文化的对付。   你进我退,你打我躲,要的是心计,现在他要改变策略,决定正面出击,怎么出的祈禳城就要怎么回来。   流光飞舞,已是夜半时景,就算是皇城第一酒楼,也用不上夜明灯这么高档的奢侈品,这里用的是照明晶石,寥寥落落数十块镶嵌在墙角或地板上,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回不去了,有了新名字的他,就算被叫作游信,他也回不过那个神。   御一直没说话,苍羽阳却知道他在等自己,微微一笑,心中豁然开朗,其实男人说的何尝不是自己的愿望。只不过他是小家子气,一时给蒙蔽了。   调亮了油灯,火光在男人的鼻子上跳跃,看上去油亮亮,哦,他忘了,这个冷面熬神也是个男人,油脂分泌多,鼻尖冒油,闪亮亮。   苍羽阳脚步轻灵,一蹦一跳地到了床边,脱鞋上床,回头望去,坐在椅子上的御的身影就像是在发怔。   也许他就是在怔愣,苍羽阳偷笑:“木头,还傻坐着干嘛!”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懒:“早点睡,明天还指望着你赶车呢。”   御的声音闷闷传来说五皇子好好休息,然后身影一闪就没了。苍羽阳眨眨眼睛,趁着昏睡前最后的清醒诋毁他简直是神出鬼没,跟做贼似的。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日子,风轻云淡。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床。前面一句说的是羞答答的姑娘,后面一句嘛,已经不用猜了……   苍羽阳被晃荡醒了后,对着车厢顶发了一阵呆后,被桃红一张湿帕浸脸,温热的水丝是柔乡,苍羽阳幸福的眯起又倏地睁大,一把挑开了车帘。   天,他看到了什么?不要告诉他前面拉车的东西头上那高高的角是基因突变!   明明只是探出了个头,可是苍羽阳却有在飞的感觉,是真的在飞,这么快的速度,估计那几个轮子早已经飞离了地面,脱离了地心引力规律。   刚要张嘴,嘴巴就灌满了风,扯成了波浪形,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声惊叫,飘飘摇摇一转眼晃似回音。   衣带被扯,自从出了宫桃红就有了暴力倾向,离淑女越来越远,偏偏笑起来轻灵脱动,眉目灵巧。   苍羽阳张着嘴,指着外面问这是什么?我怎么看到怪兽了?   桃红捂着嘴巴笑,那是疾风兽,日行千里,可以连续奔驰好几天都不带岔气。   感情这就是千里马中的千里马!   桃粉递过来杯子,准备了盆子,让他漱口。苍羽阳一把接过,含了一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喷着漱口水说不是以后就用这个拉车吧?   桃红笑着点点头,拿毛巾来给他打理干净。随手一把梳子给他理清头发就算大功告成了。头发昨晚随便打理了下,这也是苍羽阳第一次知道这里也有理发店如此先进的东西,按摩化妆洗头应有尽有,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   桃粉又忙活开,送了早点过来,居然是热乎乎的包子,苍羽阳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问:“为什么昨天不用那个拉车?”   桃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昨天还在祈禳城内,疾风兽体积庞大,跑起来迅如疾雷,不好控制。”潜台词就是祈禳城怎么可能让一只魔兽横行冲撞。   苍羽阳暗自惭愧,吞了一口包子,还想瞻仰瞻仰魔兽的风范,却被桃红拉住。   “小主子你别凑热闹了,外面风大,你还是快点把早饭吃完吧。”   这么一说,苍羽阳愕然才发现不对劲儿,没道理啊,外面风这么大,这小小的车厢静若处女,连个抖都不打,转眼想到了那几颗魔晶做的防护阵法,顿时醒悟,感情那东西是为了对付这个。   桃红一边双手合十,做耶稣祈祷状:“陛下对小主子真好,居然让疾风兽来给拉车。”   苍羽阳诧异:“疾风兽很珍奇吗?”   桃红摇摇脑袋,眼里都是小主子你没见过世面的神色,看得苍羽阳很尴尬。   “疾风兽虽然贵重,但是有我还是买得到,桃红盯着脚下眼里都是闪光:“珍贵的是这车厢,安了防震防风和防音结界的车厢,估计这世上绝无仅有。”   好哇,感情是他不识货,亏他还以为苍翼翔良心发现经给他备了高档马车游玩,原来是为了对付外面的家伙。   以一声惊叫过耳,苍羽阳疑惑了。   桃粉解释说:“疾风兽速度太快,一般没车子能经住颠簸,所以……”   “所以突然看到一个被它拉着的车子出现,估计是挺刺激人的。”苍羽阳替桃粉接了下去。   疾风兽拉着的马车估计就跟灰姑娘的南瓜车一样神奇!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四章 匪类   风驰电掣是形容速度快的,说的就是苍羽阳他们一行坐的马车。   苍羽阳坐着坐着就觉得不安逸,前面静若止风的帘布就像是蒙娜丽莎脸上的纱巾,引诱着他掀开一探究竟。   坐在马车里根本感觉不出来,飞机快不快,快,估计赛车在高速公路上开足了马力跑也追不上机屁股,可是飞机爽不爽,不爽,哪有赛车疯狂,苍羽阳现在知道是坐赛车,可是憋屈的像是坐飞机,还是那种全封闭式连个小窗口都没留的飞机。   爪子伸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桃红最近胆子上涨直接扔了一本书过来,正是昨晚那本最基础魔法教程书。   桃粉配合着劝说:“小主子学院快要开学了。”苍羽阳正一心一意的想再看看魔兽的威猛,顺口就溜了一句出口:“快,有这马车快吗?”   桃红噗嗤一笑:“那倒没有,不过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可以赶上登记最后一天。”   苍羽阳转过了头,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   “学院登记是哪天?”   桃红竖起三根指头,眼睛贼亮,三天。   三天?不是吧?苍羽阳一个翻滚以饿狼扑食的架势扑到了那本书上,翻开页码就开始啃书。   三天之内啃完一个手掌厚的书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苍羽阳现在要的就是最基础的那块知识,省得堕入“文盲”之流。   车是日夜兼程,桃粉期冀的夜宿野外自然直接被排掉了,小女子却好像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再谈,只是尽责的在苍羽阳渴了饿了的时候第一时间送上水和饭食。   人是秉烛夜读,苍羽阳拿出了前世的劲头,三天将一本好好的书揉得稀烂,缺页少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裁书作弊的。   第四天的早上,马车停下,苍羽阳一下马车就觉得头轻脚重,也顾不上观察他心心念念的疾风兽了,跟着手中的大书本一起做自由落体运动,半途被御截住,挂在胳膊上就准备夹着走。   桃粉拦住他,说是让大家原地休整一下,估计这当儿脸色正常的就只有御一人,这回格外的法外开恩,将苍羽阳放到一树根处,让他们不要乱走就走了。   唰唰唰两下,就没了身影。   桃红在一边弓着腰吸气,动作特夸张,似乎希望把方圆百里的空气一下子全部吸走。   苍羽阳撑着地嘲笑她是弱智女流,结果被她反击是乳臭未干,这话砸到了苍羽阳的痛脚,狠狠的朝她瞪眼,可是瞪到一半眼抽筋了。   先说下,他们停的地方是一个密林,也不知道离那个学院有多远,总之以他的视力是看不见学校的大门的,林子又大又密,绿草如茵,幽静如梦。   御说马车不能直接驾到门口,苍羽阳想想也是,自己的南瓜车价值挺高的,不能叫人觊觎了去,而且做人要低调,否则以他的水平估计会摔得很惨。   可是左躲又躲,千想万想,还是躲到了贼子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面前几个五大三粗在马车和桃粉桃红身上逡巡的大男人,苍羽阳欲哭无泪。   先是嗖的一下跳出个尖嘴猴腮的,跟苍羽阳望过去的眼神一对上眼睛就亮了,当然,苍羽阳看的是那个人,那个人对上的是他们的马车,那人搓着嘴几声鸟叫,林子以东刷刷刷又跳出来三个。一人一马当先应该是头头。   来人意简言骇,举着拳头示威了一下,估计也知道这里离学院近,不敢过多停留,直接逼近:“把车子留下,老子们就放了你们。”   话说粗鲁,一身肥肉,像极了传说的绿林好汉。   苍羽阳他们三个人,两男一女,两大一小,那带头的流着把胡茬子,头上系着个白头巾,说话的时候腮边的横肉都要抖三抖。   不过人还是挺绅士的,这可以由他只对苍羽阳一个男的下手可见一二。   苍羽阳坐在地上腿还没有劲儿,勉强扶着树干站起,那汉子嫌他?嗦,几步上来轮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甩出去。   桃红一声尖叫,扑上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硬是将大汉撞了个趔趄,苍羽阳看着就觉得疼,赶紧扶住了她。   那大汉看了她一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竖起个大拇指一抹嘴:“哈哈,好辣的小美人,大爷我喜欢。”后面的几个人也跟着笑,看着这边的目光分外猥琐。   那个最先窜出来长得贼眉鼠眼的人走上前,看着这边两眼发光跟那大汉咬耳朵,不用猜就知道脑袋里装得都是垃圾。   苍羽阳扶着桃红慢慢靠近桃粉,马车丢了不要紧,只要保得人平安,什么都可以赚回来,苍羽阳暗自后悔,为什么刚刚不拔腿就跑,事情发展好像不太好。   四周都是林子,他也不知道学院在哪个方位,不过现在三个方位被分散包围,他们只能退后,运气还算不错,苍羽阳隐约记得御刚刚就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   咬耳朵完毕,那头头狐疑地看着他们,目露犹豫,又问了回去:“这样好吗?这里离……这么近,若是被人发现……”   贼眉鼠目的人小眼睛一眯,手一横在脖子上一划而过,意思不言自明。   苍羽阳全身鸡皮疙瘩乍起,拽起两个侍女就跑,只恨自己没有长飞毛腿。   后面传来笑闹声,风声过耳,苍羽阳还没回头就被人拎起了衣领子,跟捉小鸡似的捉到半空中,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耀金皇宫出产的精品,被这么拉扯也没有发出撕裂声。   苍羽阳听到猖狂的笑声里面有杀人灭口的阴狠:“小子,大爷我改主意了,马车和美人咱们都要了,至于你,就好好在这儿安息吧,咱们会好好照顾两个小美人,放心放心!”   苍羽阳回头看着那个大汉,只觉得这人可恶至极,手底下暗暗捏了个手势,上下嘴唇一合:“小白,给我咬他!”   白光从衣袖穿射而出,一头撞上那大汉的腹部,那大汉愣了愣,表情特傻在轰然倒地前松了手,苍羽阳得以落地,扶着两个侍女在其他人没有回神之前转身就逃。   杀猪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我抓住他们!”特别咬牙切齿。   短短的拉锯赛很快就结束了,跑步不是常年蜗居觜宿宫的苍羽阳的专长,再加上下马车的脚软手软,进气明显比出气多,还要拖着两个侍女,只觉得心脏跳得像在跳大神。   那些人不是只做了一两天的流匪,也许刚刚太轻敌,可是经过苍羽阳刚刚那一下,显然变得谨慎了,没有从背后直接逼近而是采取了包抄,苍羽阳不得不停下脚步免得撞到敌人的怀抱中。   最后赶到的是那个头头,一手揉着腹部,一手抓着个白棍子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鬼,你是学院的学生?”   苍羽阳看神色以为那人有所顾忌,赶紧点头,并附加道:“马车你们拿去,只要放了我们就行。”   那大汉看着他,眼里有着挣扎。旁边的小罗罗着急了,正想上前,却被他一把拍到一边。   苍羽阳眼睛一寒,长刀出鞘,大汉拿着刀敲击着地面,神色狰狞笑得揶揄:“小鬼,你以为大爷是傻的呀,让你们回了学院上报,大爷们不就完了。”   苍羽阳有种自找死路的感觉,这里幽静如梦,是幽会的最佳地点,同样是杀人埋尸的最佳。   见鬼!御怎么还不回来!   两边的手臂都被捏的发紧,看桃粉和桃红的样子也知道不可能叫她们放下他逃跑。   苍羽阳诺诺的低头,声音里都是恐惧害怕还有微微的泣音:“各位大爷行行好,我还不想死,我不要死。”越想越怕,苍羽阳本来扶着两个侍女的手慢慢下滑,人也跟着滑下,似乎受不了恐惧的颤抖起来。   桃粉赶紧蹲下来扶他,不过手也在发抖。   桃红红了眼,有些怒其不争:“小主子,站起来。”   那群歹徒集体一愣,不过猎物投降是好事儿,那头领又上前一步,不过始终还距离他有五步远,他敲了敲刀背,所有叫嚣立马停下,显然威望还不小:“哟,小子,醒悟了太晚了,大爷现在看上的不止那马车,啧啧……”不怀好意的眼神意有所指。   苍羽阳立马就明白了,两胳膊一伸将搂扶着他的侍女推到前边,楚楚可怜道:“饶了我吧,这两个奴婢都送给你,就饶我一条命。”   桃红不可置信的回头,苍羽阳不敢看她,一个劲儿哀求,大汉又走近了两步用手中的刀挑起他的下巴,突然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嘿嘿一笑:“刚刚没看出来,现在发现你小子长得还蛮不错的,不过就是孬种了点,不过要是伺候好爷,放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伺候?”苍羽阳疑惑的看向他,一双眼睛迎着太阳有金茫闪耀。   那大汉似乎被定住了,眼里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他挺了挺腰,居高临下趾高气昂:“伺候好了这个二爷,爷就放了你。”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五章 皇家魔武学院   伺候你个大头鬼!苍羽阳侧过头柔顺着眼睛问道:“怎么做?”   那头头儿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尤其数瘦猴笑得最猥琐,一双黄板牙暴露无遗。   头头儿上前一步,似乎被苍羽阳的乖巧不攻击态度给取悦了,可是眯着双眼也没有太过于接近。   MD,老子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这人还怎么这么谨慎?!   “老二老三过来,先把这小子绑起来。”那头头儿这么说着就要退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被绑起来,估计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了。   他们三个人,就只有他可以实施武力反抗,苍羽阳有种身为主力的自觉,所以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全力一击,就算是失败,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苍羽阳从地上迅速扑上,本来是准备最后一搏的,可是预算失误,他低估了敌人的警惕性。   还没碰到人,那头头儿的一脚就直起飞向面门:“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老实……”苍羽阳一惊之下原地翻滚堪堪躲过,然后单腿一个完满弧度抻直了向大汉绊过去。   蚍蜉撼树是什么滋味,苍羽阳这回是尝试到了,靠,他踢到铁门板了。原来,王队长平时训练时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估计连肌肉都没绷紧的跟他们玩过家家。   一条腿都麻了,那大汉先一愣然后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看到没,居然有魔法师和斗士近身搏斗?”大汉蹲下来,看着苍羽阳好整以暇,一张横肉纠结的脸看着就想打。   苍羽阳毫不犹豫就出了右手,从下而上,预定目标――鼻粱,暗想看看到底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脸够结实,可惜,攻击半路被劫,那张有他拳头四个大的肉掌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他的拳头,苍羽阳迅速出左手呈爪状,探向那人咽喉。   谁知,他有两只手,难道人家没有,两指头杵到蓄力的手掌上,疼得那叫一个抽搐。   苍羽阳呲着牙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屈辱的,大胖手转交阵地,将他两只手腕牢牢握在了一个手心里。   大汉笑得得意,粗胡子乱颤:“这小子带劲,比那么文文弱弱的魔法师来得有意思多了。”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拍了拍苍羽阳的脸:“一会记得也要这么带劲儿,别昏过去了,就没意思……”   话声截然而断,苍羽阳看着面前的大饼脸在一秒钟内由向前到后倒,惊心动魄。   一脸的灰儿,都是被那一脚踏出来的,苍羽阳抹了一把脸,爬起来看到了前方的尸体。   是的,尸体,头顶上一片叶子跟展览品似的立着翠绿的身体,眼睛圆睁,没有不可置信只是茫然占据了整个瞳孔,因为根本来不及。   那个瘦猴窜上来探了探鼻息,一声尖叫:“死……死了,老大死了!”   死的那个明显是这小组织的主心骨,其余的小罗罗们就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然后充分体现了他们的专业素质,迅速背靠背围成一圆形,将背后的弱点隐藏起来。   危机暂时解除,苍羽阳走回桃粉桃红那儿,两个侍女都是怔怔看着他,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特别是桃红估计真被他吓着了,眼里既是恐惧又是不相信。   也是,桃粉桃红在宫里何曾受过这般的惊吓,土匪对于她们而言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   苍羽阳心里就软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每当苍翼翔这么安慰他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温柔中的舒适,让人放松。   当桃红眼中的神色渐渐镇定下来的时候,那几个匪贼已经成了杯弓蛇影,吼着:“到底是谁,快点出来!”   一颗心砰砰跳,一个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享受也幸好是死状平静,没有什么脑花鲜血的溅自己一身,否则说不定两腿一软估计现在他爬都爬不动。他动了杀心,但是似乎没有杀胆,指尖冰凉,血液都挤到了中心的一处,窝成一团。   苍羽阳本来以为来人是御,正舒了口气,就傻了眼。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句话基本就是杀手的座右铭,说的是他们的快利和深藏人后。   作为暗卫的御绝对不可能在杀人的时候因为一两声叫喊就现身于人前,暗卫暗卫,搞的就是暗杀。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他像是一只豹,曲线流利,步伐优雅,眼神犀利地盯着看上的敌人,手仅仅是闲适的垂在两边就充满了爆发力。   面无表情,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惊诧愕然,本来也是,以那种落叶飞花一击眉心的简洁手法杀人就是个性的最好彰显。   苍羽阳注意到那人目光扫向他们时,微微的顿了顿,不过也就是一顿而已,立马就转向了。   这几个明显没有亡命之徒的潜质,很容易就投了降,商量着说他们什么都不要了,放一条生路就行,跟苍羽阳刚才的说法奇异似的相像。   那人薄唇一动,眼睛黑得如墨:“晚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瞬间宣判了四个人的命运。   “噗噗噗”,三条线,三声响,像气体爆炸的声音,苍羽阳看着面前一个男人背后渐渐氤湿的血迹,第一次知道身体被截破的声音也就这样。   御把他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那种,苍羽阳尴尬的扭了扭,被他冷眼一扫不敢动了。都是视线就能杀人的主儿,他招惹不起还不能不看吗?   苍羽阳索性闭上了眼睛,御把他送回了车厢,两只疾风兽正在吃草,吃得还很欢,看到御过来打了个响鼻抖了抖颈上黑色的长毛。   御将他放在车厢里,一会又将桃粉桃红带了过来,一个扛在肩上,一个挂在手臂上,看得苍羽阳抱怨一点都不爱护女士,御直接把人扔了进来,叠豆腐一样叠在了苍羽阳身上,先是桃红压得他差点气都没喘上来,桃粉再往他身上飞来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道德,一手撑地一个翻身滚到了一边。   桃粉撞到桃红身上,两人都同时哀叫了一声,似乎有清醒的趋势。   苍羽阳出了一头的汗,忍受心里小小的道德后还是决定让往事随风而逝。   又掐又按摩,两人一会儿就清醒了,桃红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证明自己睡得很不错,就连桃粉眼里都带着水雾,蒙蒙噔噔的:“小主子,怎么回事了?”   苍羽阳刚放心,御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都下来。我们赶紧去学院登记。”   苍羽阳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做,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御正牵着两只魔兽在等着他们。   “五皇子,把你的琴带上。”御看他一眼,提醒道。   出来时,桃粉桃红已经坐上了其中一只疾风兽,桃红拉着缰绳,一脸兴奋,桃粉紧紧搂着她的腰让她不要乱动。   苍羽阳微微一笑正想吓唬桃红两句,腰就被人勾住,坐稳时视野骤然拔高,疾风兽一声嘶鸣,有点烦躁踏步。   御说:“放手。”   苍羽阳疑惑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尴尬了,赶紧松手顺便把那华丽丽的黑毛撸顺。疾风兽喷出口气,暂时安静下来。只不过长长的脖颈一转,一双褐色眼睛斜了他一眼。   连魔兽都鄙视他,做人做这儿份上真够失败。   这么想着一阵轻微的颠簸后,疾风兽迈步了,颠簸实际上起步才有,当疾风兽迈开脚步后,轻灵堪比脚步,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是太快也不是太慢,苍羽阳一手抱琴,一手半晌终于经不住诱惑摸上缰绳,御看了他一眼,主动放弃了控制权。苍羽阳的心立马就高涨起来了,这对于没有骑过马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新的体验,琼山鸡鸭鱼肉牛羊什么都养,就是没马,老牛骑上去又没意思,比拖拉机还慢,所以造成了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魔兽毕竟是魔兽,即使被人训话了骨子里都带着傲气,步子迈得那叫一个高雅,昂首挺胸,时不时迎风招展一下自己那头长毛,苍羽阳伸手去摸了摸换来一个瞪眼,似乎在说:“一个人类怎么敢碰俺的头。”苍羽阳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小咕也是这样充满警惕不满的眼神,似乎人类在他们眼里都没有好货。   苍羽阳笑了笑,继续摸,然后疾风兽又转头瞪他,大嘴一张森森白牙里吐出的热气蒸腾了苍羽阳一手湿气,不过最后还是没有下口,似乎有些畏惧,苍羽阳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孩子,知道是自己身后的御发威了。   然后仗着有掩护他再摸摸摸,疾风兽回了几次头瞪了几眼后终于认知到自己背上的无聊人士不是自己能惹的后阉嗒嗒任他折腾了。   后来,可能苍羽阳的手法确实不差,疾风兽被伺候得高兴,下去时,难得给他的眼神不再杀气腾腾的。   果然任何动物都是要顺毛撸的。   来之前,苍羽阳已经好好了解过皇家魔武学院的出处,可以说这个机构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却仰赖着国家而成立。   它比任何的一国国都都要大,因为人口众多,商业高度发达,有人的地方消费就高,这里客如云来,人流量基本就没有低潮期,有炼铁的铸造师,有卖各种物品的小贩,还有一些苍羽阳不明白作用的门店,酒楼饭店更是高竖旗帜,鳞次栉比。   他们这一行并不突出,有不少骑着坐骑的人,疾风兽也就占了个中档。   有人瞅了他们一眼,又回了头,神色间都是麻木――哦,又来了一个新学生。   皇家魔武学院当然不可能只收皇家子弟,这个招牌只是标明了这个学院的最高地位,国力够强的国家有自己的学院,也不见得条件比这所差,不过大多数的学生心理都差不多,总是认为自己国家的学院没有其他的好,更不可能有大陆综合学院好,而且做学生的眼界都挺高的,总想走的更高,飞的更远,看得更广,皇家魔武学院占于大陆中心,跟贝尔什森林和呼瓦利森林毗邻,一个是大陆最富威名的魔兽森林一个是传说中有精灵居住美丽阳光的精灵之森,还有大陆的最大河流横穿而过,气候湿润,阳光充沛。   天时加地利人和,利润和名声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这种充满异域气息,复杂商业化知识化人流化高度集中的地方不论是对死用功的人还是不屑一顾的天才或是山珍海味遍尝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众所周知,只有在这里有稳根基的酒楼才能算做全陆知名,只有在这里一展雄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才能被称得上英雄。   当然,皇家魔武学院不是没有门槛的,而且颇算高,据统计数据(御提供的),每年来的人里面顶多有一半的人能被选中,没有人数限制,只要你能通过监考官的测试,有多少就可以进多少。   这里是培养人才的摇篮,背景不好不要紧,没有钱也不要紧,但是没有足够的能力那么请你滚蛋,不要砸了学校的牌子。   最神奇的是,因为每年报名人数众多,为了防止学生们互相借鉴,学校的领导层居然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给新生出题目,而且是不带重复的,因此,可以得知,每年的题目是越来越匪夷所思,不是意外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所以当御带着目瞪口呆看着头上有着熟悉牌匾的酒楼时,整个酒楼喧嚣的都是类似:   “惨了惨了,我的测试老师脸色一点都不好,我要是过不了怎么办?我一定会被我父亲骂死的,他本来想让我在国内的学院读书。”一个学生戳着碗里的饭。   “你那个算什么?我那个才叫变态,知不知道,居然问我如果让我创造一个火魔法,会选择什么功能的,还要我现场编个口诀,这我哪知道,长这么大我只背过,哪编过?”一个学生气急败坏。   另一个正在安静的吃饭,引来前两个的共同不满:“里亚,你的考核内容是什么?”   那人从饭碗里抬起头,看了另两人一眼:“我就被要求施展一个魔法。”   “什么?这么简单!太不公平!”两人声声奇叫,周围的人却没人惊讶,因为基本上几乎每一桌都有着类似的尖叫,只不过有些是羡慕,有些是幸灾乐祸。   其中一人找回点理智问道:“什么魔法?”   里亚慢条斯理的咽下嘴中的蔬菜:“冰雪复苏。”   “冰雪……啊……那不是四级魔法吗?里亚,你居然会,居然会……”那人目瞪口呆。   里亚又夹了块肉咽下了肚子,说得非常非常平静:“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最后一个月里我无聊就正好看了看四级魔法的书,时间不够我就随便翻了一页,正好是这个魔法。”   “然后,你就过关了?”那人捂着脸哭丧的样子似乎就快支撑不住倒地了。   “还没有,明天不是才宣布名单吗?”叫里亚的少年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扒干净,看了两个呆滞的同伴,语气正经:“我吃完了,你们慢慢用。”   这只是这间酒楼其中一桌的情景,苍羽阳之所以唯独注意到了这一桌,是因为两个原因:   1那个叫里亚的少年不是黑皮肤黑眼睛黑头发而是亚麻色头发白暂皮肤绿色眼睛。   2那个叫里亚的少年,晕,他没看错吧,那个人……居然带了一副眼镜。   难道他遇到同道中人了吗?苍羽阳不由自主往那边走去,却被拉住。   “小主子怎么了?”桃红疑惑道。   苍羽阳愣愣看她一眼:“桃红,这儿也有外国人吗?”   “外国人?”   苍羽阳赶紧解释:“就是不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人。”   桃红恍然大悟:“小主子说的是海外贵族啊?”   这下换苍羽阳不解了。等着桃红继续说下去,却被桃粉阻住:“小主子,先上去吧,御侍卫已经点好了饭菜,这里也不太方便老堵着地方。”   苍羽阳立刻明白了言下之意,有些话,大厅广众之下不好议论,苍羽阳赶紧拉着桃红低头上了楼。   一入座,苍羽阳就眼巴巴看着桃粉,他实在太好奇了,他一直以为这儿的人种只有一种。   桃粉有点为难,她说这个问题还是御侍卫可能比较清楚,所以苍羽阳把疑惑的眼神又转向御。   御意简言骇:“这种人在耀金是没有的。”   苍羽阳哦了声,怪不得他从来没有见过。   御又说:“小主子没看过大陆版图吧。”   呃?称呼怎么变了,看了看御,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似乎丝毫没有所觉。   御的这声小主子和桃红桃李的含义完全不同,苍羽阳一瞬间觉得心跳的不正常,勉强按捺住。   苍羽阳红了脸,三天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耀金地图他看到认不出来是因为印象差,但是若说没见过那是不太可能,苍翼翔的桌案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张。   苍羽阳梗着脖子点头。   御拿筷子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点点,明黄色的桌子吸收了茶水变成了深色的一点。   “如果说这点是学院所在的位置,小主子说说耀金在哪一面?”典型的御式教程。   这真是小瞧他了,刚刚还有些忐忑的苍羽阳立刻来了劲儿,他说耀金在西面。   御点点头,在刚刚的圆点的西面又点了一个深色的圆,又在那圆后方画了个圈:“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干地。”苍羽阳转了转脑子,答道。   干地就是介于沙漠和沃土之间的一种土的状态,不至于干燥的如沙,可是又不够湿润肥沃到能够种粮食,所以,今年的水灾可能在其他国家是灾难,对于耀金却是有好处的,水灾的事全大陆都闹得沸沸扬扬,苍羽阳自然也听得一二。   御筷子一转又点出了其他三大国的位置:“小主子说说,海在哪个位置。”   这个范围太广,苍羽阳使劲儿回忆,无奈现在的文化水平不够高,他见到的那张简略的大陆地图不可能有蓝色的海洋标志。   苍羽阳灵机一动,想起赤焰送上的珍珠树,精神一抖擞说道:“在赤焰。”   御点点头又摇摇头,筏子一勾从赤焰的背后断断续续划到北边的戴岑,苍羽阳仔细观察,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海外贵族真的是从海中漂过来的?”   桃红舒口气:“小主子总算是想通了,御侍卫也真的是麻烦,直接说不就行了。”   桃粉说:“桃红不要胡说,只有画图才能将地理关系明确表示出来”,她先指了指代表赤焰的圆点:“线条在这点之后,说明赤焰是背靠大海”,又指了指东方清濯代表的圆点:“这里的线条穿过了圆点,说明里海流穿过了清濯。是不是,御侍卫?”   苍羽阳起先听得很认真,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桃粉也是不太确定。   御难得笑了笑:“桃粉侍女确实聪明。”然后转头对苍羽阳说道,面容却是严肃:“最早的海外贵族确实是从海上漂流而来,而且奇怪的无一得到了各个国家君王喜爱,最后被升为了贵族,耀金身陷大陆内地,是四大国中唯一不临海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人一般很少流动,所以在耀金很少看到这样的人。还有,现在小主子看到的那些人严格上来说都不是海外贵族,都是当初那些人的后代。”   “居然是混血儿,怪不得长得都不差。”苍羽阳喃喃自语。   “混血儿?小主子的形容很贴切。”御难得称赞。   苍羽阳抬头,看着他,一避不避:“耀金很少看见这些人,跟父……父亲有关吧。”   御眼里难得出现笑意,没有回答,却是告诉了苍羽阳答案。   苍羽阳还想问为什么,因为若无特殊原因,耀金这么做应该属于闭关锁国,那人那么热爱创新,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惜,包厢门被敲了敲,苍羽阳不得不停止这段谈话。   吃完饭,御马上带着苍羽阳去了学校报告,苍羽阳一路跟在他背后,有些别扭,这感觉跟家长领第一天上学的小朋友报告差不多。   登记名字的时候,“游信”这个名字没有用上,因为御一口告诉登记的人员说他的名字是:“韩羽。”   汗!他是来学汉语还是韩语的?想是这么想的,苍羽阳却是没反对,名字只是一种代号,而且……这名字还不错。   但是半路却是出了分歧。   就像是名字说的,皇家魔武学院分为两个部分,魔法部和武技部,方向当然不同,魔法按属性分,特殊的有魔药师,有召唤魔宠的召唤师还有进行治愈的医疗师;武技部也分了好几个分类,有近攻有远攻有暗攻,还有专门捕捉魔宠的猎人……   苍羽阳的属性是光明,按理说修炼成专门的医疗师做后援最好,可是苍小同学不干了,他说他要进武技部,他要像斗士们一样训练体能,拿武器,打肉搏战。   这话吓得负责登记的老师瞪大了眼,把苍羽阳从上到下从左到古看了一遍,以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面前的少年怎么看怎么是适合握魔杖的纤细身材,估计一把大刀都比他来得宽。   御黑了一张脸,暗暗庆幸他没有在登记完名字后就让苍羽阳自己来,而是跟到了这里。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六章 测试   那位老师抬了抬眼睛:“这位同学你确定,要进武技部?”   苍羽阳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不是。我不是要进武技部,我也要练魔法,难道没有合并的部门吗?”   那老师真的是愣住了,那眼神都用上了仰望,半天没说出话来。   御难得抽了抽嘴角,有转身的冲动。   “同学,你是魔武双修的奇才吗?”那老师突然站了起来,眼角都兴奋的闪光。   苍羽阳正在思考魔武双修是什么意思。旁边一个冷硬声音插进来:“他只能进魔法部。”   这声音太深刻,苍羽阳几子是条件反射的就转了头,果然冤家路窄,刚刚一拳揍得他半天直不起身的男人正在身后,御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话不禁思考:“你凭什么这么说,什么权利?”   那人唷角弯了弯,笑得邪气:‘凭我就是魔武双修部门的。”   苍羽阳立刻转头,冲着登记的老师好声言语:“老师,我现在虽然没有他厉害,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那老师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尴尬,看看他,看看那个男人,为难说道:“同学我是可以给你登记,但是我劝你,还是先报魔法部吧,如果你魔武双修的测试过不了,今年就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威力甚大,若是他考不上,之后的一年上哪去?苍羽阳咬咬牙齿,指着那人说道:“难道他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厉害的吗?如果是,我就放弃!”   御在他背后不可察觉的拐了拐头,苍羽阳的想法是好,干劲儿也是充足,可是这些都没用,勇气虽然必不可少,可是他现在似乎完全没有了解这个大陆斗士和魔法师的差距。   不过,也是时候敲醒那脑袋了,趁现在还不是太晚。   苍羽阳被拍了拍肩,转头看到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登记处是在一块开阳的阔台上,阳光一丝不漏的照进那双眼里,苍羽阳一时怔住,那人居然有双暗红色的眼睛。   冷酷的暗红色,将阳光的麦色肌肤完全比了下去,慑人夺魄。   他说:“我不是,我根本不需要考试就进来了,你能吗?”   苍羽阳瞪大了眼睛,脸上所有血色褪去,然后他听到旁边有大笑声传来,回头看到登记的老师哈哈大笑了起来,将一双年迈的脸皮笑得更加松弛。   “易老师啊,就别把这个小朋友吓坏了,谁能跟你比刚?当年声噪一时的‘战翼’在逗弄一个小孩子,你也不害羞。”   那人语气严肃的接近严厉:“我没有开玩笑。”气势强大,那登记老师被他一看,笑声一下子卡了回去,咳得一张老脸绯红。   易老师?战翼?   苍羽阳没咳嗽,但是脸也上涨成了红色,他张着嘴,合不上:“你……你是……”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然魔法部我管不到,不过作为武技部的主考老师,我是不会让你通过的。”   苍羽阳的惊讶改为愤怒:“你居然徇私舞弊!”   那人嘴角的狐度更冷:“还没有资格。”   说完,潇洒凌厉的转身,背影高大冷酷,苍羽阳久久注视,可以想象到那人眼中冰冷的戏谑。居然是老师?居然是那本大教材中提到了无数遍的人物,他在整本书中唯一喜欢内容的主人公。   “同学……同学?”   苍羽阳回过神:“老师,我报魔法部。”   那老师又咳了几声,安慰道:“这位同学,不必灰心,易老师那人冷酷无情了点,不过绝对公正,只要你武技确实合格了,他绝对会接受你,学院很宽容的,只要你够行,什么时候转部都行。”   那老师边说边填写报名表,苍羽阳听得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安慰还是打击,不是在变相的说他现在还没到那男人的标准吗?   不过这样耐心的老师真少见,如果登记老师都像那个人,估计来这儿的学生在门口就要刷下来一半的人。   苍羽阳抬头正对着直照下来的阳光,眯起眼睛,微微弯起了唇角。   这是登记的最后一天,现在还来报名的人估计只有苍羽阳一个了,幸好如此,苍羽阳的惊天之言才没有惊动整个学院,毕竟,登记时就说自己要魔武双修的人他应该是第一个。   登记处是在学院门口转角的地方,之前被御带着来的时候走得急,苍羽阳没来得及观察,刚刚御离开了,苍羽阳也可以慢慢漫步走到魔法测试的地方。   越往里走人越多,却不是新生,手里抱着课本或是包包,步伐匆匆,似乎是赶去上课。   苍羽阳与他们擦身而过,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再过一天,他就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然后一样的匆匆忙忙,却是一脸欣欣向荣。   这种经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他没有上过学,如果皇宫里的太学院算的话是另外一回事,在琼山的时候,有时候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从琼山的自己成立的学堂里出来,一路追逐打闹,然后吵吵着回家要吃什么好东西。   他心里也许是羡慕的,可是对上学却有着心理上的排斥,他年龄太大,虽然一张脸可以骗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五湖四海的飘荡,漫山遍野的跑,自己都无法想象被拘束在一间小屋子里的样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前面有一个喷水池,苍羽阳走上前看到了里面游走的漂亮金鱼,正在吐着泡泡,交头结尾,分外快活。上面的是天使像估计是那些海外贵族的杰柞,两个光屁一股的小孩惦着脚尖互相泼水,水流顺着胖胖的肚皮流下然后冲到金鱼的头上,打得它们一个激灵。   这里不一样,苍羽阳告诉自己,这里将会有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他会在这里开始懂得越来越多然后越走越远,直到走到那个人的高度,然后他会告诉他:“我明白了。”   苍羽阳应该庆幸,测试部和门口时一条直线,否则以他这种神游状态估计早就迷失方向了。   整个学院是东西方结合的,虽然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那般夸张,可是还是让苍羽阳大开了眼界,他不知道其他的皇宫是怎么样的,可是耀金的皇宫可能是因为地大物博,都是一层的建筑,所以他一度以为这个大陆的建筑都是属于中国旧时代的平面建筑,可是现在这个规点打破了,这里到处可以看到两层甚至更高层的建筑。   白色建筑高雅,晒着橘色的阳光,让人觉得湿暖。   绿化环境很好,绿色的草坪,两边的大树有蝉鸣发出,充满了夏日午后的静谧。   苍羽阳一路前行,遥远的看到了三个破坏氛围的大字:“测试处。”   三个黑体大字墨迹淋漓,搭配着后面的欧式建筑,让苍羽阳不由翘起了嘴角,真有意思,原来学校不是都是一些老古板。   推开了门,才发现这个测试场大得惊人,不远处一个人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留着波浪式的长发,是个女的。   苍羽阳轻声的叫了一声老师,那人很专心没有听到,他干脆也就不叫了,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他想做到万无一失,他真的很想留下来,不想被淘汰,不,不是,是绝对不能被淘汰,他要在这里走下去。   简简单单的一张平面,一片空白,只有快接近边缘的地方有白线隔离,   苍羽阳猜不出用途,他在上面踩了踩,也没有发现异常。   一个笑音在身后响起:“那是防御结界,这下面埋了很稀有吸气石,无论是魔法还是斗气都过不了这道坎。只要站在这条线外,就不会有危险。”   苍羽阳哦了一声,愕然转身,看到身后的人时,又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其实漂亮女人苍羽阳见得到不少,可是这么有精气,眉字间都是强势的女子还真少,虽然在笑着,但是眼睛里都是审视。   苍羽阳眼睛都不会眨了,有些词贫:“老师,我是新来的学生,苍……呃不,韩羽。”差点说漏嘴了,垂下的手指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用紧张。”蓝眼美女眨眨眼:“如果自己的名字都说错了,我可是会很圈感的。”说完,眨了眨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妩媚动人,让看惯了东方古典美人的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美女迈着一字步领着苍羽阳走向场地中央,她的手上拿着一张单子,正是刚刚苍羽阳在门口填的。   “让我看看,哦,”女惊呼一声,吓了苍羽阳一跳:“你居然拥有光明天赋,真是稀少。”   苍羽阳挠挠头:“还好吧。”   “用谦虚,孩子,”美女转过头,眼色由高兴转严厉:“这是你的天赋,不过下面……如果你通不过测试,这种天赋就要附水东流了,你可知道?”   “知道。”苍羽阳点点头,心里纳闷难道这里的老师都是给人一点甜头再打一棒的德行不成?   “嗯,为难了,我对于光明魔法的了解并不多。该让你做什么呢?”   苍羽阳呆了。不是题目早就出好了,难道他的题目还要现出不成?   那美女突然一振奋:“我知道了,你干脆现场表演一个就好了。”她又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蓝眸波光闪闪,苍羽阳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果然,“不过,我这人有些挑剔,就是喜欢追求完美,有趣好看的东西,所以……”苍羽阳的心越跳越快也越来越沉:“你表演的魔法必须够徇丽。”   苍羽阳有种要绝倒的感觉,他现在完全相信了这学校的出题人绝对是BT中的极品,是个懂魔法的人都知道,光明魔法在前期完全是鸡肋一一多了最好,少了的话也不会太伤力量。   基本上,苍羽阳在耀金皇宫看到的光明魔法手册上就没有一个可以用来攻击的魔法,不能用来攻击,就不会有那种大型豪华美丽的场面。   他是来加持的和疗伤的,弄一个缤纷灿烂,夺目徇烂做什么,如果苍羽阳是木系天赋,他可以瞬间用藤蔓编织出美丽的地毯,如果是火系,他可以来个火山爆发,如果是水系,他也可以来个冰天雪地,可是光明系,难道要他造出来一个小太阳吗?估计除了把眼睛给照射的出现幻影,没有其他更好的作用了。   苍羽阳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老师,徇丽可能做不到,但是有趣应该行。”   “哦,那也行,我拭目以待。”   苍羽阳咽了咽唾沫将双手的十根手指伸展开来,他慢慢述说:“从前有一只调皮的猴子,蕴天地灵气所生,能上天入地,有一回他调皮将神的桃园里的桃子全吃了,并且不思改悔。”   苍羽阳看了看对面的美女,幸好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却也没有什么高兴。   幸好没有问他神和猴子为什么能扯上关系。   他继续说:“神生气了,把他压到了一座山下,并准备用火焰考验他,这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磨练,神希望这个灵气的生物可以修成正果。”   苍羽阳将双手交叉合拢,暗暗运用光明术,指缝渐渐涌出如火星般的白光,如燎原之火逐渐延伸到整个手背,女老师“咦”一声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苍羽阳解释道:“因为火焰温度一次次升高,最后成了白焰。”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七章 混乱的开学   苍羽阳慢慢起伏着手指,白色的火焰在手背上连锦起伏似乎开始不安的躁动。   苍羽阳压低声音:“那只猴子在山下被火焰炙烤了五百年,终于练成了铜皮铁骨,火眼金睛,在一个早上他动用全身的力量决定脱山而出。”指柔软的像面条,苍羽阳小心的控制着模拟火焰的高度和起伏,慢慢将严丝密合的十指一点点的分开,从指缝间的火焰一喷而起,照的美女老师的蓝眸如水般盈亮,她慢慢凑进,想仔细观察一下。   苍羽阳最后的台词登临:“在惊天裂地的声响中,火焰山劈裂,猴子横空出世。”   双手一瞬间摊平,白光达到最高点,一束白芒直冲而出,美女老师刚要笑这孩子就花哨多,就瞪大了眼睛。   三秒钟之后,一声尖声惊叫以穿石破空之势在场地中央响起,直有掀起屋顶之势。   美女老师盯着自已胸口推出来的一截白色银棍,脸色发青,手指颤抖的指着苍羽阳,神色间都是羞愤与惊悚:“这是什么?”   她这么说的时候,已经瘫坐在地上,那条银棍正大张旗鼓的在扭秧歌,一条身子扭成十八段,蹦蹦跳跳,好不活泼,窜上窜下,还真像是猴子。   完了!苍羽阳捂住脸,有种五雷劈顶的错觉,他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呢!   “银链”是他创造出的唯一一个诉法,不过与其说是他创造出来的,不如说是这个奇怪的东西自己跑出来的,苍羽阳起先很高兴,发现银链是属于攻击性魔法,可惜好景不长,这个怪东西灵活多怪,有一个不好的癖好,就是遇到女姓时,很兴奋,特别喜欢窜到对方身上,而且超级喜欢降落的位置就是一一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制服那个女刺客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银链,真的是一个大淫一棍。   苍羽阳的脸色更加发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的,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小白,回来。”   还在别人胸口嚣张的白色棍子终于不嚣张了,顿时委顿下来,“嗖”的一声窜回了他的指头上,苍羽阳气根本没有消,狠狠握在手心蹂躏了几下直到白光消散手心空无一物。   “那个是魔法?”美女老师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神情间已经不见了害怕,反而有些好奇。   苍羽阳赶紧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扣上“色狼”的帽子了。   美女老师眼睛闪闪发光:“这是你的自创魔法?”   苍羽阳迟疑的点点头。   美女老师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就是你了!”纤手一挥,报名单被她的力度哗啦一声破了个口子:“韩羽同学吗?明天一定要记得过来看结果哦。”美女推着他就往外走。   苍羽阳晕晕乎乎被他送出了测试处,走了几步的时候,那老师还冲着他兴奋的挥手,苍羽阳寒毛竖立快速离开了。   这一天够惊险了,苍羽阳按原路返回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御,一身的黑衣在穿着华服的人来人往中特别独树一帜,苍羽阳快步跑了过去。   御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苍羽阳跟在他身边,才觉得真实,御的沉默是最好的定心剂。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晚的苍羽阳被桃红一早从被窝拉了起来,催他快点去看分配班级和住宿区。   苍羽阳揉了揉有些睡肿的眼睛,吃惊问道:“桃红,你就不怕我过不了测试吗?”   桃红回头嫣然一笑:“小主子,你还想装,若是考得不好,昨晚还能睡得这么香?你不知道,今早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好多的黑眼圈!”   苍羽阳苦笑,看来昨天的测试真是弄苦了不少人。   直到出门都没有看见御,苍羽阳看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问了桃粉,桃粉委婉的说御侍卫有事要办走了,会有别人在学院照顾五皇子的。   原来是先跑路了,苍羽阳暗暗撇撇嘴,带着桃粉桃红往学院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是一人山人海的夸张情景,不管是考上的还是考下的似乎都非常留恋着那块方寸之地,半天不想离开,方圆十几米内都是汗液蒸腾的声音。   左边是武技部,右边是魔法部,相同的都是人满为患。   苍羽阳望而止步:“我们过会儿再来看吧。”   桃红嘟嘴:“这怎么能行?小主子桃红替你去看。”说完,就朝人群走去,苍羽阳赶紧拦住她,然后一头扎入人海。   当然,他还没想到跟人群较量,他先到了人少的一边,一看就乐了,原来上面的内容是按照不同类别分的,苍羽阳一眼就看见了“光魔法”下面短短排列的名字里属于自已的那个。   一班二区三号,苍羽阳记下后,摆脱高能量群,转去找自己的侍女去。   不傀是高等学府,苍羽阳一行人半途找不到路的时候被一个学生拦住了,笑咪咪的跟他说是新生吧,然后问了地址,就领着他们往正地儿去了。   苍羽阳看了看桃红桃粉。有些忐忑的问道:“这儿能带侍女吗?”   那学生特殷勤的笑出一口白牙,说:“可以,当然可以,学弟要带几个都行。”   苍羽阳纳闷了,但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就通晓了,眼前的房子不要说他们三个,三家子住进去应该都装得下。   这架势简直比他以前住的帝王寝宫还要夸张,寝宫里只用有床和浴池就行,而这里,大厅,厨房,浴室,所有的居家设施都有,简单的二层小楼,古香古色,一楼分为很多个小房间,二楼苍羽阳数来数去就两个。   苍羽阳颤抖着手拈:“不是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吧。”   那个带他过来的学生微笑着为他解答:“不是,这里是两人间,二楼是主人间,一楼是下人住的地方,不过学弟想换单人的,可以搬去一区。”   苍羽阳赶紧摆手,半晌问道:“能不能搬到更小的房间去。”他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享福,不用这么奢侈。   那学生疑感的看着他,苍羽阳赶紧解释:“我们只有三个人,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那学生刚要开口,砰的一声房门响,苍羽阳听到声响看过去,却被迎面而来的日光照得眼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一团东西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羽羽,羽羽……”这撒娇的声音,苍羽阳低下头看着怀里土黄色的物体时,眼睛抽筋了。   “是……虎子?”苍羽阳摸了摸小孩头上扎人的羊角辫,脑袋里一片浑浊。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当听到又一声大门被推飞的声音后,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在天翻地覆。   小炉子特有的拽拽的声音传来:“就见你这个时候跑得最快,平时懒得更猪似的。”   五个人,五个小包袱,齐刷刷的站在苍羽阳面前的时候,是绝对的视觉冲击,从左往右,红黄蓝绿白,各个从脚包上头,叠一起,那就是彩虹。   现在除了赖在他怀里赖着不走的小虎子,其他几个纷纷都是自来熟的在整个房子这儿窜来窜去,评头论足,是不是传来一声惊喜或不屑的叫声来刺激刺激苍羽阳的小心肝。   血流全部冲上大脑,苍羽阳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准备先把好心的学长送走,再关门好好询问询问这些小家伙们。   苍羽阳微笑:“谢谢你。”   那学生说:“不用谢,不用谢。”   苍羽阳继续笑:“真是麻烦你了,你赶紧去办事吧,我不打扰你了。”   学生搓着双手道:“不麻烦不麻烦。”   苍羽阳要笑不起来了:“嗯,那个我们还有事儿,想收拾一下这里……”   话说到这里,是个人都应该明白了,可是那人边说我就走,就走,就是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还升出了口。   苍羽阳皱着眉头,实在不懂。   那个学生似乎也烦了和他这般眉来眼去,搬了搬嘴扔下一个炸弹:“一个银币。”   “什么?”苍羽阳差点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那个学生举了举胸前挂着的牌子,苍羽阳先开始一直没注意到,现在看过去最显眼的是“院学生服务部”四个字。   “按照二区的收费标准,领一个人需支付一个银币。”   苍羽阳已经跳不起来了,他才刚知道柴米油盐贵,还没过起节约的生活,就要开始奢侈的给小费。   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有钱。   苍羽阳紧张的流汗,就见眼前一道银光划过,他还没来得及反映,面前的学生就凌厉出手一把接住,吹了下微卷的前发,那学生朝上方的位置笑得华丽:“谢谢你了,可爱的小姐。”   小珠子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真是如弱柳扶风般飘渺,真有大家小姐的规范。那学生眼里笑意更深,然后一个转身突然离开了。   苍羽阳愣愣的抬头,再愣愣的看着小珠子抬起小小的手,五根漂亮小手指可爱的像洋娃娃, 嘴轻吐:“记住,五个银币。”   苍羽阳一屁一股趺倒在软椅上,悲愤的控诉,这都是一群吸血鬼,比高利贷还高利贷,杀人不见血。他突然想起,御说的会有其他人来的话,再看看还在楼间跑得欢快的四个人和在自己怀里已经吐着泡泡睡着的一个,只觉得关上门的房间黑暗的可怕。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八章 都是班长惹的祸   苍羽阳一拍桌子说:“你们五个怎么上这儿来了?”   四个人各忙各的,小虎子打个哆嗦醒来,大眼睛里全是泪汪汪,用一种十分十分可怜的语气哭诉道:“国师不要我们了,羽羽,你不要不要小虎,小虎只能靠你了。”   苍羽阳拍案而起:“我去找他理论。”   桃红噗嗤一笑,说:“小主子等你一来一回估计课都上一大节课了。”   苍羽阳偃旗息鼓了,可是心里越寻思越不是个滋味,可是怀里的小孩眨巴个大眼,泪珠子跟不要钱的往下掉,掉的苍羽阳一个心慌,一个手软,就同意了。   其实这群小孩子很不错的,特别是小叶子,一到中午就自觉的去了厨房,苍羽阳去看了眼,就愣住了,小叶子不知从哪搬出个小扳凳正站在上面切菜做饭,苍羽阳顿时有了虐特儿童的想法,想去搭把手吧,这屋子的第二个主人就来了,他不得不出去迎接。   看到来人的时候,可就巧了,苍羽阳一眼认出这不就是昨天在酒楼遇到的那个叫里亚的少年吗?   少年显然给屋里的男男女女给惊了一下,看样子是非常想出去再看看门牌好好核对一下,苍羽阳赶紧走上前,笑得特甜蜜,话说得特别顺溜:“二区三号就是这里,同学你一个人吗?”   里亚点了点头,苍羽阳一把上前来了个拥抱:“非常高兴认识你,我叫韩羽,以后多多关照,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说想看看学院,就跟着来了,这就要叨扰一下了,非常抱歉。”   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俊秀的脸庞一勾就是一朵嫩花:“我叫里亚,很高兴认识你。”   苍羽阳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这少年一看就是秀外慧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指着一楼的一排房间,挠头发:“那个……那个……能不能?”欲言又止。   里亚眼睛一弯:“没关系,我就一个人,你叫他们随便选屋子住吧。”   看看,苍羽阳幸福的想流眼泪,好同学,好室友,那就是成功的开始。   午饭的时候,小叶子的一桌子饭菜顺利把苍羽阳心里最后的一点小犹豫打发走了,吃一向是他的民生大计,小叶子这么能干还这么可爱,留下来就留下来吧,顺带的四个就算外带的。   这个想法终止于晚上桃粉将他拉到了卧室里的角落,语气难得严肃的说:“小主子,御侍卫给我们留下了一些钱。”   苍羽阳正躺在大床上,幸福的翻滚,随随便便应付了一声。   “御侍卫说这些钱是小主子今年的生活费。”   苍羽阳一个翻滚卡到半中央,不动了。   “我算了一下,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可以到年末,可是……”   可是现在人额一下子增加了五名,那也就是……超支了,苍羽阳握得拳头咔嚓响,这肯定有预谍的。   人走就走了,还给他留了个难题,五个小鬼都住到了这里,他喝粥,都得让他们吃上米饭。   苍羽阳闷闷答应了一声,问这些钱可以支撑多久,桃粉立刻报上了数:“顶多半年。”   半年!半年!半年!   苍羽阳第二天来到课堂上的时候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词,神情恍惚的跟里亚在一个路口分开了,里亚是水系的,而他要继续朝着光明系的教室前进。   苍羽阳路痴精神总算没有在这个时候发作,很顺利的找到了教室,很顺利的听了一节课,很顺利的……当上了班长……   什么?当苍羽阳站在众学生的面前时,只觉得在做梦,旁边老师正拍着他的背说:“韩羽同学在初试的时候表现非常出色,监考老师特意推荐了他,下面的人有意见吗?”   “没有。”整整齐齐的回答。   迷迷糊糊回到了座位上,苍羽阳十分严肃的思考昨天他到底哪出色了?除了惹得美女老师尖叫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特殊表现了。   周围的目光都颇有深意,同桌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女孩子,苍羽阳来得时候她正在看课本,   看了他一眼就转了回来,现在正冲他笑得甜蜜而美好,脸上的小雀斑趁着一白亮,苍羽阳第一次接受同龄女孩如此的青睐,一颗心跳得忽上忽下,没高没底。   冲着那女孩僵硬的一笑,低下头赶紧翻开刚刚新发的书册,假装专心致志的看起来。看着看着,还真就专心致志了起来,这本是学院整理出来的关于光明系的课本,苍羽阳本来以为会很无聊,   结果第一页就把他震住了,第一页就是一个问句,它问一一知道光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问题够现代化,继续往下翻,后面十几页都是一千年来各大学家研究的成果,有些是无稽之谈,有些是精细推究,总之干奇百怪,苍羽阳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叫奥尔斐思的人说:“光明元素不是单一的,如果将其分解,也许会变成五系魔法的任何一种,或是全部。”   这个结论是伟大的,最夸张的,也是遭受抨击最多的,苍羽阳一边暗暗佩服这人的奇思妙想,一面思考可行性,现代人都知道太阳光可以分解成七种颜色,那么光明元素呢?难道也可以分解成不同的元素。   这个问题太深奥,苍羽阳暂且放下,继续往后看,又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这书上的以一个魔法就是的光盾,这个学院一共有六个年级,但是大多数人在三年级四年级就可以毕业,实力上肯定是一个年级比一个年级高,三年级是毕业的最低标准,四年级时划入小国争抢范围,五年级的时候是各大国争抢的目标,六年级的,汗,目前为止还是处于神话地位,距苍羽阳那本大教材中介绍,自建校开始,六年级就跟绝对禁地一般始终无人能够闯入,学院曾一度考虑过取消这个年级,就在这时,一个学生以势不可挡的架势闯了进来,突破了零记录,给整个学院创下了无与伦比的功绩。   苍羽阳想到那个人是谁,就忍不住磨牙,可是心里却是咕咚咕咚的冒着沸腾的泡泡。   那是个光看着就让人不自然想仰慕的人,有着最阳光的皮肤,却有着最冷的眼神。他有个让人听到就觉得热血沸腾的盛誉――战翼。   苍羽阳在南瓜车上短短三天的时间只由教材里的三行两段就对这个人印象深刻,牛人啊,据书上介绍,这个人仅仅以四年就突破了六年级,苍羽阳当时就在扳手指想自己四年后能达到什么程度。   他的修真一直都因为那个灵血咒卡到了原地,不敢妄动害怕牵引咒发,本来想转道学魔法,偏偏又摊上了光明这个天赋,一根骨头梗在了喉咙口,苍羽阳曾经问王队长,大概需要练多久能使用攻击性魔法,王队长当时伸出三个指头。   苍羽阳脑筋转的飞快,他当时刚清醒,同龄的兄弟姐妹们早就放出了宫去学院训练去了,就他还要学习一些基本知识,正咬着牙想三年就三年,反正等这咒解了,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谁料王队长晃晃手指,老来迟的吐出三个字:“三十年。”   苍羽阳一口血憋到喉咙口,还能咽下去:“为什么?”   王队长当时特抒情的看着太阳,眯着眼睛说:“光明铺满了人间。”   苍羽阳泼他冷水:“那只是白天天气好的时候。”   王队长用看无知小孩的眼神看他:“光明元素就跟这些阳光一样充足,其实本质来来说,光明魔法是最好练的,可是力量太强,一旦控制不当……”王队长说到这儿啧啧了两声:“不仅伤了敌人,更是能炸的自己尸骨无存。”   “那三十年不过是练一个魔法师体能素质的,他必须能够承受包容的起足够强的力量,然后才能顺利的实施。而治疗和加持却只是动用光元素的表面力量,所以没有这些担心,怎么样,五皇子,有没有决心练好它?”   王队长的话就在耳边回响,苍羽阳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因为是一年级的教材,这一本书里都没有提到一个攻击,反而有绝大部分的内容在告诉他们这些菜鸟,在现阶段,遇到对敌的那个,要能逃就逃,能避就避,能有人挡着就绝不能浪费,虽然有些窝囊,但是不失为箴言。   苍羽阳翻完一本书的时候,正好下课,旁边的女生站起身,赞扬道:“你看书的时候真是专心致志,我喊了好几声,你都没有搭理我。”   苍羽阳不知道这话是贬是赞,只能尴尬的回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思考问题,没有听见。”   那女生说:“没关系,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不知现在有没有这个荣幸。”   女孩子都说到这个份上,苍羽阳赶紧在衣摆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伸手的时候又愣住了,面前的女孩是海外贵族没错,可是这么先进的问候手势别人不一定知道啊。   这么一磨蹭,女孩子倒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整个人还跟着扑来拥抱了他一下,轻声细语像轻风刮过耳边:“你好,韩羽同学,我叫林丽娜,很高兴认识你。”   本来温香软玉在怀,苍羽阳应该呼哈呼哈两下,再不济也应该心跳加速个两下身体发发电酥麻个几度,偏偏人家都走远了,他还没有反应,也不应该这么说,苍羽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郁闷的趴倒在桌子上――为什么那个女生碰到他那一刻,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想把人推开?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冰凉凉的一片,同样是吹拂过耳边的热气,一个是蒸汽机,一个却是冷冻机,差距明显,明显的让苍羽阳像做贼一般收回了手。   他真是无可救药了!如果说心代表了人最本质的思想,那么他的思想和身体无疑已经统一战线了,也不管他这个统治者的意见,纵横捭阖沆瀣一气固执的防守着战线――只为一人开启的战线。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五十九章 跑步   第一天的课程很少,老师也没有布置什么作业,苍羽阳出了教室后就沿着大道而走,会随手触触一些树木或墙壁,然后在没人的角落会微微闭目,他在想――他走了那么一路,会不会有一处和苍翼翔曾经的步伐重合呢。   人就是发贱,人天天在身边时觉得没什么,一旦离开才发现有多重要,他现在看到每个楼都会猜测一下那个人是不是曾在这里上过课,说到底,苍翼翔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他都没弄清楚,金木水火土似乎都对不上,光明更不可能,黑暗吧,他没见识过但是感觉也不对,弄来弄去,苍羽阳郁闷了,他所知道的都是父皇告诉他的,就连父皇在这里上过学也是听御说的。   那个铁嘴偏偏吊起他的兴趣后就不说了,苍羽阳一颗红心蹦个不停,暗自怀疑像苍翼翔那样的男人不会是在这里挂了档,没毕业吧!   当然这只是他的空想,只是在看着那个被誉为“战翼”的光辉业绩时,他不由得就会猜想他的父皇在这个学院曾经创造出什么奇迹。   也许,人本能就是喜欢拿强者与强者比较,苍羽阳在拿这两者相比时抱着的心思不定是把他的父皇举高或贬低,或者简单一点,他只是想透过“战翼”的影子联想一下苍翼翔走过的曾经。   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居然被他走到了大操场处,这时候斗士和魔法师的区别就显而易见,魔法师在旁边的草坪上晒着阳光背诵冗长生涩的咒语,而斗士却是在中央热身运动,苍羽阳看到好几个男孩拿着大刀挥挥斩斩,似乎在熟悉招式。他们的动作很慢,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刀,眼中有锐芒放出,阳光下的皮肤熠熠闪光,汗水晶莹透亮,对比之下,不远处身形纤瘦的魔法师自然显得文静白皙到了极点。   两级分化严重,苍羽阳下了第一个评语,耀金尚武,苍羽阳平时不出觜宿宫,平时就只能看到奎斗几个武将在眼前晃,白塔有蓝凌衣一个水系的治疗师和小咕这个空间转移和火能力并存的……呃……只能称魔兽。   而这两个一个把剑舞的眼花缭乱,一个手劲儿强的能称上“力拨山兮气盖世”,都不是普通人类,也不是文弱的魔法师,以至于苍羽阳看到面前群分至极的两拨人,感慨是排山倒海,怪不得听到自己要修两门时,那个登记老师如此激动,原来不是他认识太浅,原来是他苍羽阳身边都没有凡类。   操场很大,比宫里的禁卫军训练场还要大一倍,这一片区域以前都是靠近森林的无人区,土地大的想用多少就用多少,站在高处远远看去,高低静动像在看动态小人书,每三年在这个场地会举行全大陆的魔武竞技大赛,奖励丰富,团体赛和个人赛并存,最重要的是前三名有选择报效果哪个国家的权利,而且第一名的奖励往往让人眼红的像发疯。   场地围着一节节的梯子,层次分明,苍羽阳顺着一点点走下,可以想象到比赛的时候所有学院齐聚一处的壮阔和疯狂。   其实再大的场地都承载不了这些年轻人梦想的重力,苍羽阳由衷的想,那些激情和汗水,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会被深深吸引。   走到下面的时候,一队武技部的人快跑而过,他们显然在练灵巧度,因为没跑多远,一个戴着胸章的人就拉住一个人,说他脚步声还不够轻,还要多锻炼肌肉力度和灵活度。先在旁边多做几组蹲跳,再跟上他们。   那被说的人有些丧气,但是还是很快振作起来,走到一边迅速开始了蹲跳,然后会时不时羡慕的看看已经跑远的同伴。   苍羽阳看得有趣,然后很快想到了自己的伟大宣言,他似乎也到了必须努力的地步了。   当那队人再次跑过的时候,苍羽阳跳下最后一层阶梯跟在了他们旁边,他在皇宫中这几年的训练中,如果说要找找一个成就最突出的项目的话就是――跑圈,苍羽阳死皮赖脸呆在宫中到十四岁,觜宿宫外唯一喜欢跑的就是禁卫军的训练场,王队长后来看到他就心烦,第一句必定是――先给我跑五圈去。   等苍羽阳圈跑完了,王队长会教教他简单的招式,可惜,军人以杀人为目的的招式不太适合还处于探索阶段的苍羽阳,王队长的动作太猛太烈,出手直取要害,对练过程中苍羽阳一边流汗一边还要听王队长抱怨自己不能出全力,束手束脚的。嫌弃的评论苍羽阳这样的花拳绣腿就只能看看,对付平常人的还可以,遇到斗士估计别人不动,他那小胳膊就能被打出去的反力给震散。   “斗气真那么重要?”苍羽阳曾经这么问过:“难道上战场的战士都要有斗气才行。”   王队长直接扇了他脑袋一巴掌,表情特不屑:“小子,你以为斗气跟流水啊,用完了储存的就没了,想全局使用估计战斗还没结束人就先虚脱了,到最后那就是实打实,管你什么斗士魔法师,只要是敌人……”――王队长将手放在脖子上,“咔嚓”一下:“所以,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能教你的没有多少,想知道更多的,应该去学院,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王队长咧齿一笑,牙白的闪光看得以至于苍羽阳很容易的看到一个芝麻粒。然后他拍了拍苍羽阳的屁股,拍得苍羽阳“嗥”的一声从地上窜了起来。   “你还要赖在这里什么时候,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以后出去了,别说我教过你,丢大爷的脸。”那时男人笑得特欠揍。   就像旁边的那个带队的,一边轻松的倒着跑,一边指指点点:“你看看你,动作多僵硬,还有那个你你你,步子都不稳,脚都打不直,被其他斗士绊倒还不算丢脸,到时候速度不够那些‘魔帽’们一个‘法能’轰过来,你直接下场吧,给我们斗士们丢脸。”   苍羽阳在旁边听着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魔帽”是斗士对魔法师的别称,苍羽阳的因为时间上的关系魔法装备还没买。这个别称是暗暗嘲讽一些魔法师总爱常着一顶又高又大的帽子,而“法能”指的是魔法能力。   由这两个称呼充分可以听出斗士们对魔法师的……嗯……一些不好的看法,当然魔法师也不见得对他们的评价有多好,魔法师会叫斗士“暴力狂”,暗指他们就懂得暴力,然后给自己冠上了好听的别称“艺术家”。   这是有趣的两群人,苍羽阳暗自偷笑,之所以魔法师和斗士这么极尽全力的鄙视对方,无不是因为三年一次的魔武竞技大赛,不管是团体还是个人,魔法师和斗士的竞争热度都是与日俱增,不管是哪方赢了,最后都少不了引起一番争论。   其实这两个没有可比性,各有所长,就像是地球的南极和北极都冷得吓死人,却是缺哪个都不可。可是人是有血气的,哪一届的魔法师斗赢了斗士,太兴奋了,说咱们魔法师就是比斗士强,斗士就“嗷唔”一声愤怒了,那只是一次,有本事咱再比,然后咱们比吧比吧。   赢赢输输,输输赢赢,一场比完还有下一场,无穷尽也,最后陷入了死胡同。   苍羽阳越想越乐,这就跟古代人争论中午和早上的太阳哪个更大差不多,明明都是力量,却要分个边边角角谁强谁弱。   不过,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热血,一争高下,谁与争锋的豪气深入骨髓,但是不服输总是能激进人不断进步,这么一想,苍羽阳看着旁边还在大肆以魔帽刺激伙伴的男孩儿,就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那男生看过来,可能一直都在观察步法,目光首先放在了苍羽阳的下半身上:“你看看别人,跑步姿势多端正,再看看你们,腿扭得跟抽筋似的,什么时候跑直了,今天什么时候结束。”   苍羽阳看到那几个被讽刺的男孩儿有些不服的看过来,在目光看到他手臂上别着的魔法院的院章时,脸发青了。   “学……学长,那个是魔帽。”一个学生小心提醒。   那个壮实男生显然是听到了,一愣,慢慢将目光向上移,果然发现对方身板太单薄,在苍羽阳的脸上逡巡了两下,一把转过头吼到:“魔帽又怎么了,你们还好意思说,人家一个魔法师都比你们会跑,我有你们这群学弟真是要被气死!”   他指着前方:“跑,都给我跑,什么时候爬都爬不动了就可以回去了!”   果然够暴力专政,苍羽阳看到那一群被吓跑的比兔子跑得都快的男生已经距离不远了后,轻轻跟对方说:“其实我就这个比较强,主要是因为跑多了。”苍羽阳不是解释,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从五岁就开始跑,跑成现在这样被夸奖绝对不是一件值得荣幸的事情。   那个男生转过头来,苍羽阳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吼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已经是一脸平静了,他说我知道,可是能进这个学院的斗士怎么能跑步都跑不好?   苍羽阳愣了愣,笑了笑说原来你刚才都是装的啊,唉,你的学弟真幸福,有你这样的学长真是赚了。   那人笑了笑,可是一转头又严肃了,估计想到他是一魔帽,处在阶级敌人的立场上,不应该被糖衣炮弹这么容易就收买了。   苍羽阳说:“学长你能别这么严肃吗?难道我是魔法学院的,你们斗士的就有偏见了不成?”   那壮实男生脸一赧,估计被苍羽阳说中了心思,赶紧辩解,语气立刻温柔了几个级别:“哪能啊?咱们斗士魔法不是一家吗?”   苍羽阳立刻打蛇上棍,拍了拍几乎和他的头平齐了的肩膀,语气热情:“学长,我有些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那学长又软了几度,眼里都闪着奇异的光。   苍羽阳猜测估计这几年来大概没有魔法师来向斗士不耻下问的,看把别人震惊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章 剑舞倾心   苍羽阳搓搓手,别说还真有点紧张:   “就是我想练练武技”,这话一出,果然看见了那人惊异的目光,苍羽阳赶紧补充,之前他早已经想好了:“我是学光明魔法的,你也知道这个魔法攻击力暂时为零,我想学习武技互补一下。”   那人惊讶稍减,打量了他,倒是一针见血:“可是你行吗?”   这话没有歧视,苍羽阳可以看出那人的眼光完全没有带其他意思。   苍羽阳无力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尝试一下,至少可以在作战中少依赖同伴的保护也是好的,你说对吗?”   “说得好,说得好!”那人一巴掌拍下来,苍羽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还得给后面有些尴尬的人脱罪:“没事,你继续说。”   “你真的想学?”那人做最后的确认。   苍羽阳特诚挚的点点头。   “好吧,明天下课后还是这个时候,你也过来吧,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训练,若是跟不上,你跟我说一声,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那人欲言又止。   苍羽阳笑:“我知道,我知道,不用管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人看他这么好说话,又高兴了:“明天我给你看看斗士的教材,回去琢磨琢磨应该有点帮助。”   苍羽阳拉着他的手同学真是谢了,你真是助人为乐的好伙伴。   那人看着自己手上苍羽阳那小了一倍的白皙小手,憨憨的挠了挠头。   一拍即合,苍羽阳心头事一了,当天胃口奇大,决定保存够体力明天别不支倒地就闹笑话了。   几个小鬼倒是知道吃人手短的道理,看他胃口好,纷纷孝敬了他一筷子菜,饭后苍羽阳回房间整理教材然后打算去外面透透风,看看学校外景时,一开门就听到了几个小鬼的议论声。   “羽羽今天看上去很饥饿。”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虎子的。   “听说学院要学生起早贪黑,还要布置作业,你看他早上出去下午才回来就知道了,开学第一天就这么辛苦,啧啧,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这幸灾乐祸的声音是小炉子。   “啊,怎么会这么辛苦?小虎舍不得。”   “小虎,乖,学校哪有火说的这么差,这学院是大陆第一,风景秀丽,这还不止,女同学一个比一个漂亮,你的小羽羽肯定是乐不思蜀不舍得回来了。”NND,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小珠子这么八卦,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连女孩都避免不了。   “你们还是别在这里瞎猜了。”呜呜,小叶子果然还是你最懂礼。“风,你今天出去了是不,有没有看到小羽。”苍羽阳黑线。   四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小锤子身上,小锤子沉着冷静的看了他们一眼,朱唇轻启,意简言骇:“看上头。”   苍羽阳也被他唬了一跳,上面有什么?天花板啊!他不解的低下头,然后看到迅速低下头的一排小脑瓜。   他大脑真是被人挤了!   苍羽阳咳了两声,眼神深邃的看了下面的人一遍,看得本来要抬头的小虎子又再次低下头,当然这个只对单纯小虎子有效,苍羽阳无奈的发现,其他四个人完全没有八卦被抓后的尴尬,算了,都是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苍羽阳这么想着,进了桃粉桃红的房间。   这俩姐妹有些怪,一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苍羽阳直觉她们有事瞒着自己。   姐妹俩都在穿针引线,桃粉机灵一听到声响就想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但是一斜眼发现自己的妹妹完全没有反应,也就懒得藏了。   索性坦白:“小主子,我和桃红要了点活计,每个月赚点钱回来。”   苍羽阳心头一惊,神色没有动。   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虽然让自己的侍女补贴家用很窝囊,可是现在的他显然还不具备条件,魔武双修不是简单的事,他刚刚看完资料,发现就算是皇家魔武学院每年能招进的不乏这类的天才,但是真正能练好练高的却是太少,大多数的人光是一门学精就不容易,何况是同时。   苍羽阳不会自大,也不会马后炮的后悔自己曾经的怠惰,更不会自大的认为是天才中的天才,随便攻克这一壁垒。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说:“辛苦你们了。”   桃红嫣然而笑:“小主子别打趣我们了,这绣花挺好玩的,小主子要不要试试?”   苍羽阳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各色彩线,赶紧摆摆手,笑笑,我还是看书好了,关门的一瞬间,听到桃红“哎呦“一声,扎到手了。   苍羽阳的手一顿,门却因为惯性咔嚓一下关上了,他站在门口,不愧是学校第二的住宅区,隔音好的没话说,他什么都听不见,但是脑海里会自动浮现桃红裹着手指的可怜模样,桃粉无可奈何又心疼皱眉的模样。   栩栩如生,十几年的相处,苍羽阳对两个侍女的脾性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笑了笑,却是发苦,但是眸子更加闪亮,带着坚决。   可是这次不能放弃,魔武双修是他唯一的出路,在没有解掉血灵咒之前,修真就是一定时炸弹。   他忘了,他不是前世凭靠着修真可以维持几百年不老不衰的游信,现在他一无所有,除去皇子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几十年的时光稍纵即逝,他没有再多的时候贪图享乐,虚废人生,躲在苍翼翔的身后接受保护固然轻松,可是……如果自己的幸福自在是靠别人的鲜血牺牲换取的,那么他的安全他一定要自己保障。   苍羽阳尽量克制捂脸的冲动,悄悄走了出去,晚风迎而吹来,吹散了几丝迷惘,几分沉重,索性就顺着风向走去。   他果然是太不争气了,前世若没有师傅的监督,自己的课业也绝对是停滞不前的,有时候他都搞不清自己的想法,随遇而安是好的心态,可是随意过了呢?   那只能说是怠惰。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是悲观,命中注定的错觉时时充斥脑海,而且最近越来越盛,似乎有人一直在给他脑海里灌输――不管你如何努力,都逃不过命运!   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不得知,苍羽阳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反抗,他已经因此白白浪费了十几年,当那晚苍翼翔被受伤的手臂展现在眼前时,心里有暴发的欲望。   如果这就是他随波逐流的下场,那么反抗是势在必行,他不要,绝对不要这个人,任何人再为他受伤!   眼前一空,苍羽阳愕然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操场,现在还不是太晚,但是由于场地太大,就算是旁边有魔法晶石造的路灯,整个场地还是像张着嘴的大怪兽,浓浓的黑暗在兽嘴深处。下面没有一点声响,学生们一般会在训练场继续练习,那里虽小点但是明亮。   不过,这种黑暗更对苍羽阳的心,琼山的夜晚就是如此黑暗,他过了几年早就已适应和熟悉,在这种地方,更能静心和理清思路。   没有用走的,直接一节一节的跳下台阶,他白天数过,一共有二十五层阶梯,每层大概有他的六步宽,这是去年改造后的结果,随着每年学生的扩增,学校也在慢慢的壮大,争取每次的比赛可以容纳更多的学生来观赛,不管是本校的,还是其他学校的。   二十五跳完,苍羽阳活动活动筋骨,整个操场非常大,他围着外圈不快不慢跑了一圈算作热身,然后打了一套王队长教的行军拳,虽然还没到虎虎生风的地步,但是破空风渐渐犀利。   可惜没有带武器,他以前有一支软剑,可惜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这种兵器。   周围是浓雾般的黑暗,天上是亮的,一条银河像银带般漂浮在天空,几个星星点缀其中,远处的月亮说不上亮,可以看见云朵的阴影遮挡了一部分的亮光。   苍羽阳灵机一动,兴致所归,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一把抽出腰带,手尾相接,手腕一翻,脚下一动,将前世耍的最流畅的一套剑法施展了开来。   可是舞着舞着,就摆脱了原来的套路,身随意动,无拘无束。   舞剑其实很像跳舞,这么说也许挺可笑与不可思议,但是苍羽阳不是剑客,他没有对剑的忠贞,而且使得是软剑,软剑重量轻他用的那把又没刀柄,没运真气前就跟拿着一根带子差不多。   舞起来时,就是各个肢体行云流水协调之后的结果,脚尖轻点快速旋转有种失重的错觉;挥臂一震,肘部一翻,一个苹果就到手了(这是他在琼山那会儿偷摘苹果树的情景,以下也是幻想);苍羽阳剑式下沉,腰身一弯,绷紧的软布碰到坚实的地面,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眼睛微闭,每回他都喜欢这样拍击水面将苍翼翔打得一身水花,男人总会无可奈何的抹一把脸,露出宠溺的微笑,鼻尖的水珠如钻石闪耀;剑式忽然而起,苍羽阳一个前倾后顿止,原地旋转一圈,衣袖当风,腿势交叉下沉,散开的外袍如绽开的花瓣披散一地,这个是他扑进苍翼翔怀里的样子,男人很高兴的时候会抱着当时还小的他转圈,当然不是什么大幅度的转圈,常常是半圈之后就带着他降落到榻前,一笔一画的教他这个世界的文字;势如破竹一冲而起,他喜欢这样在那张大的夸张的帝床上跳;半空一个后空翻,这个是……   舞着舞着人也跟着晕了,太久没练,翻几个跟斗脑袋就不行了,苍羽阳脑海里渐渐都是苍翼翔的影子。   剑势如蛇形回转刺出,这就是父皇龙飞凤舞的书写,下回记得写字的时候就想着练剑说不定他也可以写得很好;一劈而下,却是越来越慢,后来剑尖飘摇横划,这是父皇给他梳头发的情景,那人总是很耐心,从不会扯得他头皮痛;弯身前倾,一剑附背,睫毛微颤,这是苍翼翔躬身亲他脸蛋的样子,其实每次他已经醒了,可是往往他会装等着那人亲自过来亲醒自己,其实自己也是挺无赖的;苍羽阳偷偷一笑,一个纵身放身形凌空而去,这是自己回亲他的感觉,温热的感觉,有时候会碰到浅浅刺刺的胡渣子……   就像现在的样子……咦?   苍羽阳瞬间睁大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张酷脸,脑海里轰雷阵阵,睛天霹雳,惊天动地,天翻地覆,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一章 起步的痛苦   这世界总是充满了惊叹。指间的腰带一下子泄气软了下来,软哒哒的垂在身侧。   夜色弥漫,月光朦胧,乌云识趣的飘过月光大盛,苍羽阳睁大了眼晴,像是要把眼前距离他一尺指宽的人记得铭心刻骨,鼻息近在眼前,暗红色的眼睛跟夜猫子似的闪闪发光……   曾经有那么一刻刻,他以为面前的人会是……然后他会像是兔子一样逃开,却会羞涩的回头一看,娇滴滴的欲拒还迎的说上一句“父皇”……当然以上这些都是纯属梦幻想象,真实情况是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苍翼翔,他也没往后退,他阴笑了一声,抬脚,当机立断的赏了对方腹部一脚,是老师又怎样,敢吃他苍羽阳的豆腐,打得就是这种斯文败类。   当然,易辰不是简单的斯文败类,他是败类中极品,没有三头六臂,却也是强得排山倒海。男人只是稍微移了两步,轻面易举的让苍羽阳的一脚踢空。   不过好歹两人摆脱了面对面的局势,苍羽阳低下头手腕一翻,腰带蛇形而过,系好抬头正看见男人在用手指蹭脸颊。   一口火气就上来了,怎么样,还嫌小爷嘴巴脏不成,苍羽阳恨恨的也跟着用手背接了下嘴唇,转身就走。   却听风声袭来,小苍同学刚才既热身又打拳练剑,身体敏感性估计是这十四年来最高的一次,再加上后面的人也没用什么力道,当下头都没回,身形一动,两指向后剪去,结果……剪了个空,男人的手掌已经从身侧探到身前,苍羽阳一笑,上勾了。   干脆改剪为并臂,将那只手臂夹牢,同时身体用尽全力后仰,打算用上重力将身后的人压下,他没有斗气,技巧上勉强够应付,但是力量上却是悬殊,而且男人明显也只是测测他,不可能动全力,没必要。   光是这样可能还不够,这里的人肌肉都不是一般发达,苍羽阳估计自己这身量,五个也不可能压倒那男人,所以腿上同时退垮一步,脚尖一勾准备将男人的逼迫膝关节就范,想想又觉得不放心,劲力集中在右半边身子上,以右肘为蓄力点击出,考虑到男人肯定会伸右手或者侧身躲避,他勾起脚来也就更容易。   以上是苍羽阳的战斗技巧,结合现代擒拿术总结出的,近身过招,讲究的就是快,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分个胜负,所以当苍羽阳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眼睛里看到的星星不知道是自然界的还是人造的时候,趁着喘气的空当,他重重呼吸了几口夜晚的朗爽空气,常着青草的微香,还有汗水蒸腾的热气。   他的背后没有预想中的垫背的,因为从一开始男人就闪到了一边,苍羽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原先从两者位置上想当然的就以为男人是用右手从自己的右侧探过来的,结果呢,别人是用的左手,所以他苍羽阳自导自演自编了一场独角戏还玩得特别有劲儿。   男人撑着膝盖俯下身,语气带着笑意:“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想拉住你,你也不必这么激烈反应啊。”这话说的苍羽阳差点一口热血吐出,感情是自己想多了,拿摔跤当问候礼了。   男人又用脚尖踢踢他,“起来。”和森林里那次一样狠就轻轻一下,第二天肯定又一块青紫。   苍羽阳拉着他的裤腿,把人往下拽。   男人哼笑一声:“还不放弃,现在的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你真无聊,是不是一天都想着别人打败你不成?”苍羽阳放开手:“我就是想让你躺下来看看这夜空,特漂亮。”   苍羽阳在草地上滚了两圈,虽然没有床软,但是贵在清新自然,而且没有滚下床的危险。当他往回滚的时候,男人已经坐下来了,双腿曲折和地面组成对称的三角形,隔着一层衣料都可以看出修长有力的肌肉紧绷着。   他支着头,疑问:“你真的是老师?”   那人没说话。   “你真的是‘战翼’?”   那人继续保持沉默。   苍羽阳指指夜空:“怎么样,好看吧?”   那人还是坚持沉默是金。   真是无趣!苍羽阳拍拍屁股站起身准备走人,却被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感情这人只记住我这张脸了,没记住人了?   苍羽阳撇撇嘴,故意吊高嗓音:“小生的名字没什么值得记住的,易老师晚上记得早点回去吧,若是着凉可不好!”   脚一跨就想跑走,结果右脚刚踢出就被绊住,他还没来得及叫又重重扑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骂那个缺德的人在操场上乱丢垃圾,就听到了两个字:“名字。”   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更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苍羽阳不准备理他,只想站起身走人,结果发现起不来,侧头望去才发现绊住自己的垃圾原来是一只脚,此时那只脚跟钉在土里似的倾斜在这里,只要他腿部稍上升一点就往下压。   苍羽阳眼红了,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左脚朝着踝关节狠狠踢去,就算踢不到至少也可以暂时摆脱压制。   压制如愿被摆脱了,只是不到一秒,又重新压下,根本没给苍羽阳抽腿的时间,将他两只腿直接压趴,苍羽阳闷哼一声,没来得及反映的下巴直接嗑到了地面,幸好场地种了小草,土壤肥沃,才没有什么严重后果。   那条腿直接压在他膝关节上,苍羽阳比上岸的鱼还惨,板都板不起来,用手臂用力撑起上身,脸颊蹭着草尖转过头,一口气憋到嗓子眼“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在怒吼,却是尽力克制。   “名字。”男人还是两个字抛过来,眼睛盯着上面,如果是刚才,同样欣赏夜空的他一定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只有无限的气恼。   苍羽阳最后放弃了用手支撑的想法,直接整个身体趴在地面,静静思考着一些问题。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他的大脑就不能正常运作了,腰部以下再叫嚣着疼痛,压在膝关节上的那只脚在一点点加重力道,血液被阻的酸麻像是有蚂蚁在爬,然后一寸寸的噬咬。   赐前世师傅的教导,苍羽阳研读筋脉图,他知道在这样下去,以男人的每分钟加重的力道,再过十几分钟他会完全没有知觉,然后再过几十分钟,他的骨头在承受不住力道的时候咔嚓一声断裂,那对于他来说是解脱,期间小腿骨碎裂前的煎熬才是大头。   苍羽阳心里清楚那个人不可能做到那步,可是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忍到哪步他才会放手,为了一个嘴硬,有必要吗?   “韩羽,我叫韩羽,你可以放开了吧。”   “现在怎么又肯说了,难道一有武力强迫你就会屈服。”   苍羽阳这下子火气全部都散了,这人存心就是想看他笑话,生气,那就是对敌人的仁慈,对自己的残忍!   “没必要为无谓的事情牺牲,屈服又不代表失败。”他深吸了口气回答。   腿上的压力更甚,苍羽阳倒吸一口气,低声怒吼道:“我已经说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回头,笑得邪恶:“可惜,你说晚了。”动作如豹,凶恶如虎,苍羽阳刚刚支撑起的上半身也一下子被压制到地上,苍羽阳被按住脖颈,两手被一手强制按在腰后。   这个姿势完全就没了抵抗可能,鼻子狠狠蹭过了地面,疼得他想掉眼泪。   在破口大骂前,一个像鬼魅的声音凑到了他的耳旁:“想变强吗?”   苍羽阳一时愣住,连疼痛也忘在了一边,他瞪着唯一可以视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的说:“想!”   男人眯了眼睛,五官隐匿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却像是猫科动物亮的慑人:“想让我教你武技吗?”   “想!”眼睛瞪得更大:“你会教我?”   男人点点头,苍羽阳却疑惑了:“为什么?”   “你还没像我想的那么没有用,力量虽是一大弊病,斗气也没有被发掘出来,作战知识单纯的发傻……”男人的批评似乎没有尽头,苍羽阳却是心平气和,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缺点,他还不至于连接受自己的缺点的气量都没有。   男人终于话语一转:“不过好在身体尚算柔韧,技巧也算不错,刚刚那套剑法是你自己编的?”   苍羽阳脸颊一红,眼神有些虚闪,这剑法是自己编的,不过想到自己在耍的过程中想到的东西就让人……随即想起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害自己一脸撞了上去,脸颊又是一白,迎着男人的目光,苍羽阳有些咬牙切齿:“是。”   “我再最后确定一次,你确定你要学武技,你要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定型,根基却不稳,再加上你的课业魔法,最后可能是一事无终,就算是这样也要练?”这么说着,男人的手一路敲敲打打着他的全身,那样子很像是在验自己手底下的货够不够质量。   苍羽阳扯开嗓子,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练什么不需要时间:“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人,这么婆婆妈妈,我练不练得好是我自己的事,你要是害怕我丢你的脸,就别……”   “啊……”抽骨的剧痛突然从脚踝传来,身体虽然一直被禁锢在原地,那一瞬间,苍羽阳都有全身重重弹了一下的错觉,肌肉在战栗,灵魂都在空茫中。   苍羽阳咬着唇将后半句呻吟深深的咽回了肚子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恶魔自负的宣布:“不好意思,我不会允许自己教出一个废物来的。”   苍羽阳的身体不断发抖,然后又会迎来一个更高的颤抖,到终点的时候会脱力滑下,然后在男人的手换一个位置时又再一次背脊撑高仰头而起,他的嘴唇是呐喊的姿势,可是其实除了第一下因为猝不及防,他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有喘息变得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无力。   颤抖只是宣泄的一种方式,可是随着男人的手越来越上移,这种宣泄能起的作用就越来越少,苍羽阳就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反射到他柔软无依的牙齿和唇上。   汗代替了血疯狂从身体里涌出,唇被咬得发木,咽喉梗的发痛,脱臼声一声声传来,从下至上,从踝关节到肩关节,除了脖颈,能卸的关节差不多都卸了,当最后一声传来时,苍羽阳的放松的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放大到极致了,他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他现在是不是医学上所说的半身不遂?   他扭了扭脖子,发现虽然艰难但是好歹还是能动的时候,心里居然还会觉得欣慰,视线往上,顺着那只还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MD,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把他折腾成这样了,还是一麻木不仁的样子,果然是心,狠,手,辣,最可恨的是,眼睛看着他跟尸体似的阴沉,苍羽阳突然有不好的感觉,难不成这人是准备卸了他以后把他扔在这操场上一晚上吧。   勉强的给了个微笑,却不禁咳了好几声:“易老师啊,你手法真好,快,准,狠,比起小李飞刀都不遑多让……”汗,他在说什么,该不是神志不清了吧。   汗水流进眼里,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就连男人冰冷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下来,苍羽阳想抬起头揉掉眼睛里的幻像却一点知觉都没有,额头被另一只手抹掉汗,那只手竟是难得的比人感觉更温暖,他虚弱的把它当抹布蹭了蹭眼睛,视线就更清楚了一点。   “很疼,是不是?”他的幻觉还真不轻,他似乎真的看到男人眼里流露的疼惜。   苍羽阳眨了眨眼,怪笑了一下:“你让我把你给卸了,就知道疼不疼了。”   看到那人脸色变黑,他又着急起来:“易老师我说笑了,你是良师,你是益友,你赶紧继续吧,我忍得住。”他打个呵欠:“再这样婆婆妈妈,我就要睡着了。”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二章 放松   斗气,产生于身体之内,修炼斗气是开发自己身体内的力量!   魔法,是天地间的力量,修炼魔法是沟通驾御天地间的力量!   斗气是“纳天地于自身”。   魔法是“融自身于天地”。   就是那一次,在空无一人,油黑四野的广场上,苍羽阳呈大字型摊在那儿,耳边听着易辰唐僧般的灌输大道理,忍受生不如死,然后死而复生的全过程,充分用自己的凡胎肉骨体验了一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后来在男人将手按在苍羽阳最后几个断掉的关节处,苍羽阳感觉到自己的瘫痪程度已经上升到眼眶了,水滴跟发洪水似的给脸颊冲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停”或是更丢脸的词汇,视线模糊的全身冷汗如织的时候,只有手上的温暖格外鲜明。   那个男人说:“我叫易辰,我是‘战翼’,今晚的夜空很好看”,苍羽阳本来想笑一下发现嘴皮子被咬得已经没有知觉了,动了动刚刚才被折断被斗气贯通后才接好的手腕,立刻被更加的握紧,那种力度强得叫人惊心,拉回了他逐渐飘远的神智。   易辰一边冷漠的鼓励:“坚持住,我给你机会,打赢我的机会。”一边毫不留情的在断裂的关节处输入强劲的斗气,筋脉被撑开,皮肤有种要爆炸的错觉,斗气过去的地方都是火灼火燎的,苍羽阳已经没有心力比较是师傅给他筑基的时候疼还是现在更疼,其中疼痛就是疼痛,没有比较,就算真的比筑基那次还惨烈,他也没有喊停的欲望。   他望着夜空,有些黄,像盘子里的芙蓉饼,似乎只要张开嘴就可以咬下来。他也就真的张开嘴,立马就被易辰喝斥住:“把嘴闭上,小心咬到舌头。”   这是真的,因为剧痛来临的那一刻,咬肌会反射性收缩引起牙关的闭拢,若是一个不小心将舌头咬断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易辰的手已经移到了最后一个关节处,也许是剧痛使精力高度集中,苍羽阳居然在晕眩的阵痛中还感觉到男人小小的舒了口气,那个兵不血刃连杀五人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他的疼痛松口气,这个发现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碗水,很好的缓解了苍羽阳喉间的干燥,让他更有信心面对之后的困难。   易辰的手在他的肩膀上顿住,再过两秒钟,一切即将终结或者迎来正式的开始,手底下的人瞳孔扩散,胸脯在大起大落,但是嘴巴闭得死紧,唇肉内陷,被牙齿死死咬住,有血丝和唾液自缝隙间缓缓流下,一张本来还可以算得上清秀的脸变得格外狼狈。   眼神虽然有些虚无,可是再发觉他停下来后,眼珠万分僵硬的移向了他,麻木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   在经历了如斯的痛楚后,他还有意识!   那双有些耷拉着眼皮里有痛苦过后的配备脆弱,唯独没有惧怕。   易辰直直的看着他,似乎看见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森林,面前还能称为孩子的少年不假思索的以魔法师的柔弱身躯去抵抗的一个斗士,而他的周边还有四个敌人。   其实他一直都站在那里,整个过程也都看到了,之所以没站出来,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即将入学的初级魔法师会怎么做?   韩羽的整个举动都在他意料之外或意料之中,虽然他当场狠狠讽刺了他以一个魔法师的柔弱身躯去与一个斗士搏斗的自杀行为,但是当时魔法师的眼里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避,就算第一次碰了壁但只要还有一个部位能战斗他都没有放弃。   易辰不得不说,虽然面前的人没有斗气,但是一个斗士最起码具有的精神他绝对拥有了。   搭在肩膀上的手被碰触,易辰看着面前费力撑起半个身子的人,不管是撑地的胳膊还是碰触他的手臂都在剧烈的发抖,可是却被眼前的人毫无所觉,易辰又不由得想起自己劝他放弃时,这人说:“我不懂你的意思,难道对敌也是一种错误?”   对,在这个少年这儿,对敌就是对敌,脑海里哪还有常识性的正对,难道魔法师用魔法打不赢斗士,就只能逃跑了吗?是逃跑是上上之选,易辰相信韩羽其实一开始就选择的是逃跑,可是他带着两个侍女被匪徒追上,当魔法无效时,他以肉躯对抗,这是他最后抵抗的手段,这没有错,错的是他,他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用世间的普通的标准评价一个身临险境的人的手段。   需知,当时又不是演练,能喊停就停,一个不小心就是生死有命,可是不抵抗也不过就是直接认输于命运。   苍羽阳颤抖着嘴唇问:“为什么帮我?”   这个问题很可笑,苍羽阳的问题总是充满了让人意外的因素,他这么问的时候,牙齿一松,嘴唇上一片鲜血淋漓像是撕了一层皮。   易辰没有回答,他将右手围观在少年的胸前,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神色沉稳的将左手运输斗气按在了苍羽阳的肩窝处,手下的身体如预料的一震,在易辰的手下少些肌肉正在绷紧然后在适应后一张一弛的努力配合着他斗气灌输的节奏。   易辰眼神一凛,有些捉摸不透。   手下却是没再停顿,“咔嚓”一声,最后的关节也完好如初。   苍羽阳闭上眼,这跟师傅的洗髓易经很像,一物套一物,找到节奏并尽量适应节奏并不难,难的是他要把这些斗气化为己用。   良药苦口,苍羽阳不怕苦,因为可以变强,吃苦只是他意料中的付出的最少代价。   屏气静息,筋脉撕裂的疼痛固然可怕,可是你要吃速效药怎么会没有副作用,平常的斗士都是通过修炼达到体质的不断的上升,筋脉的一厘厘拓宽,肉身一点点的加强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他一日要吃成一个大胖子,疼痛也只是唯一的副作用,这已经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易辰正在旁边的站着,似乎是很累的样子,闭着眼睛苍羽阳几乎以为他就要睡着了,却在下一刻毫无预兆的睁开,根本没有迟疑的就朝他看来,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山峰,割线为界,苍羽阳只看得见他其中一只眼睛,也不由为其中的冷芒怔愣。   他愣了愣,还是那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帮我?”起先他只是以为男人的意思只是指点他两招,完全没想到是如此彻底的帮助。   易辰的脸色有点白,他的力量很强悍,至少以苍羽阳涉猎江湖的资历是不可能估测出他在整个大陆的排名的,可是能被称为“战翼”,能成为这个学院的不灭神话,就注定不可能是简单的人。   力量太雄厚,威力庞大,但是若是要控制却是难上加难,往筋脉里灌输斗气不像是灌输真气,斗气听名字就是以攻击为主,凶险胜于真气之上,易辰要时时控制着自己的斗气不至于过于强烈到直接将他整个人的筋脉爆破就很难得了。   斗气和真气有相似之处,苍羽阳体味了一下现在自己身体里流窜的能量作出总结,那些气流有固定的流动途径,同样有“气门”,相当于筋脉密集处的“枢纽”,若是刚刚一个不小心力量过强把他气门给伤害了,苍羽阳后知后觉的担心,以后就是是练了斗气都是自杀行为,因为气门一破,相当于他身体里的气没有了出口,没有了出口的人就像是一个气球越张越大,迟早有一天迎来一个自爆的悲催下场。   幸好动手的人是面前学院的第一强将,苍羽阳很快把刚刚才提起的心放回原地,易辰不像是自负的人,他性格冷漠但是往往这种人会非一般的沉稳,遇事不惊,心里都是把握十足才喜欢做事,就像是他的父皇,苍羽阳苦笑了一下,估计自己是父皇生命中唯一的变数,如果不是的话,他也只有认栽,这么老谋深算的人,自己若是不栽似乎都绝得对不起对方。   他转过头,发现易辰正看着他,那表情跟看一道风景差不多。   苍羽阳不想自己的提问再被忽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再度开口:“我的教导老师曾跟我说过,我先天体弱,不适宜炼武技,就算练了,也会很早碰到瓶颈。”   易辰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你刚刚帮我重铸了筋脉,虽然很痛,”苍羽阳眼睛闪闪发光:“但是效果显著,我很感谢你,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不,也许该说你怎么改变主意了”,苍羽阳脸上一阵怪异:“我就不信了我舞的剑能好到这么让你刮目相看!”   易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我欠一个人一个承诺?”   苍羽阳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承诺?”然后脑袋一转:“跟我有关?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但是心还是稍定,这个原因比起男人突然看上他的资质要让人信服的多,他并不笨,他不认识易辰,可是别人可以认识。   这个别人……让他一想到又心肌梗塞了,抚了抚在跳兔子舞的胸口,苍羽阳迟疑开口:“是……别人要你来教我的?”   易辰说:“你可以这么认为,不管你资质如何,只要你还在魔武学院一天,我就会教导你一天。”   “我能不能知道这个人是谁?”苍羽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   “这么想知道?”   苍羽阳潇洒的摆摆手:“我这人不喜欢平白受人恩惠。”他带着笑说的吊儿郎当,只有胸膛下那小心肝在以实际行动拼命反驳。   男人似笑非笑,嘴角微勾,熟悉的神态让苍羽阳一时眼花:“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没什么好感谢的,那人只是要我试着给你个机会,最后要不要教你就只能看你值不值得。”   苍羽阳实在有些紧张, 和精神都崩到了顶点放松后的脑子难免有些转不过弯,顺着易辰的话就接到:“那值不值得啊?”   易辰难得开了个玩笑:“前期投入暂时还算有价值,就看后面了能不能赚回本。”   “切,一听就是商人本色。”可是这么一句玩笑却是拉近了距离,易辰在他眼里的距离瞬间从战神的高度降到了一市井小人,他翻了半圈,正好靠到男人身上,这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白日的热气早已经挥散完,就剩凉气在那儿嘶嘶的冒,他现在脆弱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折腾。   苍羽阳唉声叹气:“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我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易辰也没躲开自动黏上来的他,还反常的话多了起来,手撑着下巴的姿势让苍羽阳脑筋抽筋的想到琼山里某些抽烟的山民:“怎么说?”   苍羽阳惊奇道:“你可是‘战翼’,那可是高高高高……人。”一连几个高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高人不是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吗?讲的都是玄机,估计不是我这种新手听得懂的。”   苍羽阳细细数落:“第一次见面你还狠狠批评了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人以后见到我估计就是不屑一顾,结果没想到……”   易辰截了他的话:“没想到我会教你?”他用手摸了摸苍羽阳的汗湿头发,触手有不少灰尘和草屑,短短的发尾结成一块像是倒立的针:“你忘了我那个时候的话吧,是我说错了。”   咦咦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其实我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还是经验不足,有些时候光凭勇气和技术还是不够的,那个时候还没到万不得已,我还有一个朋友,我当时应该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等他来才对,而不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来挑战未知的危险。”   苍羽阳说得头头道道,自己都跟着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易辰:“我以后还可能犯一些可笑的错误,你一定要狠狠的批评我,让我知道严重性。”然后他赶忙补充:“可是不要太伤我面子了,当然,如果我老犯同一个问题,你就算是惩罚狠点都要打醒我。”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为了表以决心。   易辰在他头上的手放下:“为什么这么说?”   苍羽阳的目光茫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现在大陆很不平静,是不是?”他抿抿嘴,然后“嘶”了一声,嘴唇继筋脉之后为第二个疼痛中心,轻轻扯一下都痛得厉害。   呲牙咧嘴的一番,他才继续说道:“连大陆第一的学院附近都有强盗这么猖獗,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群盗贼可能是路过的。并不在本地活动。”   苍羽阳撇撇嘴说:“这是有可能。但是我在酒楼里听说,今年水灾过后,四大国中除了耀金都因为也受了灾拒绝为其他国家敞开大门。”   夜色太浓太暗,易辰看不清少年的神情,但是抬起的眼眸里隐隐有水光闪现,他知道阔筋的疼痛还没过去,可是这水光里执着的寻求一个答案的神色让他清楚少年的心中所想。   易辰不动声色:“你是耀金的人?”   这话让苍羽阳一个诧异,这么说易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   将心思收入心底,苍羽阳说:“是。”   易辰说:“你很喜欢你的国家?”   国家?心里有一颗流星划过,苍羽阳想到了那年金色的稻田,城墙下站满了夹道欢呼的百姓,想到了耀金皇宫美味的糕点还有路边小摊的鲜美大混沌,想到了白塔蓝凌衣桃红桃粉还有小咕那一群小萝卜头,最后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衣袖握到了一根绳子……他还知道他在学院的住处有一个摆摊的老婆婆送的胭脂,大红的颜色比口红还来得吓人,还有一个镯子一个项链代表了他的曾经。   于是不再犹豫,他说:“我喜欢我的家乡。”是的,家乡,除了家乡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贴切的词语。   有一些事,已经深入人心,不知不觉拼凑成他今世的人生然后陪他一路成长。   记忆就像是浮云,我们每天都会去仰望天空,却没有注意浮云的变化,时光白驹过隙,当某一天他指着那块天空,说今天的云和昨天不一样的时候,生活便有了更高的意义。   看不到过去的人,无法展望未来,因为他根本没有曾经,苍羽阳将回忆走马观花了一遍后,突然有种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因为他的回忆如此充实,那些缺陷和遗憾也为充实填上了最后的空缺。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三章 战翼的魅力   天一直没亮,苍羽阳的嘴就一直没停,易辰偶尔会回答两声,直到苍羽阳的声音听上去近乎于梦呓,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下滑的身体和仍在哆嗦着的嘴唇,易辰凑过去,隐约听到了个“父”字。   即使是盛夏,学院的位置靠近大河,傍晚的空气湿气也是颇重,睡梦中的少年蜷缩着身体,双手下意识的寻找着热源,搜到易辰的一只手,非常满足的抱住,然后喳巴喳巴嘴,终于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易辰嘴巴弯了一下,那曲线说不清道不明,当初被自己一拳击中后面前的少年也是像这般蜷缩着身体,同样是苍白的侧脸,神情却是不再相同,一个痛苦,一个舒适,完全的没戒备让易辰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他,再好好的训一顿。   算了,他真的太累了,易辰的指尖转了个弯抱住了苍羽阳的腰,没意识的人身体都意外的沉,苍羽阳的身体被打散又重新组装的身体就像是水般柔软,易辰只有紧紧抱住他才能防止他的胳膊打滑滑出。   就是这么个脆弱的孩子,精神力却是强得惊人,也许我应该再重新认识你一次,你说是吗?   苍羽阳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回忆还停留在昨晚乌漆抹黑的操场上,他似乎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拍了下脑袋,晃晃然看了下外面的天空,然后……惊呆了。   这个好像是盛午了!天啊,他记得昨天下课前老师还跟他说今天会去魔法场,看看各位同学的魔法强度,而他作为班长第一个演示,还要他好好回家练习一次,苍羽阳捂着脸,他的光辉学院生活没想到第二天就以逃课而告终。   他若是那老师,一定撤了这班长职位,苍羽阳默默的为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荣誉职位挥手说再见的时候,门打开了。   桃粉正抱着一叠衣服,看见苍羽阳望着外面一脸的痛不欲生,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小主子,你已经请假了。”   苍羽阳立刻转头,肩膀扯得微痛,眼睛里却惊起了星星之火。   “怎么回事?”一出口,声音哑的几乎听不见。   桃红及时地端来一杯水,还非常体贴的插了个管子,看外表应该是竹制的。   即使以躺着的姿势也成功解救了苍羽阳媲美撒哈拉大沙漠的干渴嗓子,一杯水下肚,声音总算少许恢复了如花少年青嫩,喉管里还有血腥,估计是昨天唇上的血干涸在那儿了。   “再来一杯。”他使唤着,却发现桃红没有动,抬起头,就看到她挤眉弄眼的一副表情。   苍羽阳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果然,下一秒,阴影笼罩面庞,桃红弯下腰,一双眼睛里的神色让人捉摸不清:“小主子,昨天抱你回来的人是谁啊?”   苍羽阳可迷茫了:“抱?”   桃粉睁大眼:“是抱啊,抱得可紧了,生怕把你给摔着,走的时候还说会给你请假还有吩咐我和姐姐今早上给你多唱点水,按按筋骨。”   苍羽阳低下头,倒也没太吃惊,能把他送回来的只可能是易辰,昨天的他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然也不可能瘫在操场上吹冷风,那人果然是面冷心还没冷,把他送了回来,只不过想到桃红的那个“抱”字,苍羽阳就忍不住打个哆嗦,无比庆幸当时自己没意识,否则老脸往哪儿搁?   理了理思路,苍羽阳红着脸说道:“那个是学院里的易辰老师,我昨天训练过度累得睡着了,桃红,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那倒没有,只交代我们转告你身体好了就去操场找他,时间不变。”   “哦”,苍羽阳浅浅答应一声,心里却是真正就放松了。这样看来,至少短期内易辰不会撒手不管了。   桃粉碰碰他,又问道:“小主子,那个易老师是教你魔法的吗?”   苍羽阳下意识摇头,又跟着点头,弄得桃红有点搞不清楚了。   “小主子,到底是不是啊?”   苍羽阳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她们:“易老师是魔武双修的,但是他没教我魔法,他教我武技。”   桃粉捂住嘴,一脸惊叹:“好厉害。”   苍羽阳晃晃脑袋,谦虚道:“还好还好,我现在就能学点初级的,要能够自保尚需努力。”   桃红刚要张嘴,却被桃粉一把捂住,绽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小主子,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师,一定要努力了,今天就好好休息。”   苍羽阳看着这俩姐妹的动作,怎么不明白,他也就开开玩笑曲解下桃红的话,没想到桃粉那么聪明居然反过来鼓励他,他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不过有苦也咽得高兴。   苍羽阳动了动自己的身子,酸的就跟面条似的,可是想到这次痛苦估计比他自己训练一年都值得,那么再多的苦也成了甜,昨天中午他还只能……   “完了!”苍羽阳一声大喊成功阻住了刚要退出去的两个侍女,几乎是同时问道:“怎么了?   “我昨天和一个武技班的同学约好见面的。”苍羽阳无限痛苦,翘课的厄运的逃过了,没想到逃不过爽约的苦果。   桃红摆了摆衣袖:“什么大不了的事,小锤子已经去跟小主子的同学解释了。”   苍羽阳愣愣的看向桃红,却只来得及看到门缓缓关闭。迟了一拍,才想起昨天下楼听到的几个小鬼议论声,没想到小锤子还真的出门看到他了。   午饭是由小叶子送进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本书,难为小叶子两只树叶大小的手能同时把盘子和一本大书拿得稳稳的,盘子很大,几乎遮住了小叶子的大脑袋。   苍羽阳看得惊心动魄,他休息了一个上午,现在手臂勉强还是可以伸缩自如了,赶紧伸出去接。   没想到,盘子下的小身体轻轻一让,苍羽阳的手臂就连衣带都没捞着,倒是因为太着急半路扯了筋耷拉了下来。   小叶子已经把盘子和书放下来,回手又托着他的手臂原路送回。   巴掌大的脸尽是不赞同:“身体不舒服就好好躺着,逞强做什么。”这话极其老成,小叶子这么说的时候还皱着浅色的眉头摇脑袋,批评的苍羽阳看着脖子上的被子,直有一口咬下的冲动――他牙酸。   小叶子坐在他的床边,小手轻轻放在他肩上,苍羽阳就一下子被提起靠在了床头,将盘子上的小碗端起,捏着个小勺子吹气,意图不言而明。   苍羽阳咽了咽口水,没来得及为小叶子的神力表达钦佩之情,只顾着做最后的挣扎:“桃粉桃红呢?”   小叶子将勺凑近他嘴边,葱香味扑鼻,立刻惹得苍羽阳肚子一阵叫唤。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上去也更加的飘渺:“她们出去了”,顿了顿接道:“接活去了。”   苍羽阳垂下头,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是马上又抬起来,一口含住了面前的勺子,不烫不冷的最适合人体口腔的温度,几乎一进嘴就迫不及待的咽下咽喉,小叶子,从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孩子,他的话永远不多不少,却在需要的时候总是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第二勺又送到了嘴边,苍羽阳含进然后尝出了一丝清爽的酸味。   这是?他疑惑的看着小叶子。   白嫩的小脸缓缓绽开一个干净的笑容:“我听桃粉姐姐说,小羽喜欢吃酸的,就拿了些白菜用盐泡,不知道好不好吃?”   苍羽阳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好吃好吃,小叶子你真是心灵手巧。”他本来想说谁娶了你谁幸福,幸好及时憋了回去。   苍羽阳实在没有调戏的意思,只是小叶子心细如发,细腻又聪明,桃粉也是如此,苍羽阳就时时拿这话逗她,没想到这嘴一顺溜了差点闯祸。   吃完的时候,小叶子这个二十四孝保姆又拿了干净的帕子把他的脸收拾干净,出门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小小的一声“谢谢”,回过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用被子蒙上了脑袋。   等到苍羽阳能下地了确实是第二天,可是真正能自由的动腿动手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这还是他不分日夜的导气疏通的结果,桃粉和桃红本来还想再劝劝,被小炉子小胳膊一拦挡住:“你看他还能躺下去吗?估计再不让他出去,晚上就要翻墙了。”   苍羽阳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出门的时候小炉子三步并两步蹭过来:“中午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个饭堂的鸡腿。”“两个”二字上还专门打了重音。   苍羽阳的手抖了抖,最终平心静气的关上了大门,向着几日未见的阳光中前进。隔着一层窗户纸感受阳光哪有现在的温暖,毛孔都可以感觉到舒张。   因为第二天就请了假,本来就新的面孔变得更加新了,几个学生都好奇的看着他,目光有些怪异,害得苍羽阳心里也开始打抖,他不知道易辰用的是什么借口给他请的病假,只希望别太夸张。   苍羽阳向着他的座位走去,却发现已经有一个女学生站在旁边在擦桌面。以为是走错了,想换一张桌子时被唤住。   擦桌子的女生抬起头,鼻尖上隐隐有汗水闪动,鼻翼边的雀斑让苍羽阳很眼熟,然后他想起这个女生叫林丽娜。   林丽娜朝他招招手:“韩羽同学你终于来上课了。”   苍羽阳慢慢走过去,想了想说:“你帮我擦桌子?”这几天他真是被照顾的充满了负罪感。   林丽娜抹了抹鼻子上的汗:“今天正好我打扫,顺便帮你擦擦灰。”   苍羽阳心里一松,笑道:“谢谢你。”   林丽娜突然凑过来:“没关系,不过,韩羽同学你是怎么认识的易老师的?”   “呃?”   林丽娜看了他一眼:“那天你不是没上课吗?老师先开始还说你,后来易老师一来,就说你请假了。”   不愧是易辰的作风,干净利落,连杀人都如此,你还指望着请假他能多说几个字?   林丽娜又扯扯他的衣服:“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易老师的?”   易辰不就是战翼吗?他不会被人鄙视到连战翼这种正面典型教材都不认识的地步吧?   苍羽阳奇怪道:“战翼……”   林丽娜兴奋的尖叫:“你居然认识‘战翼’?”   这下子连傻子都听出来了这里面有古怪,苍羽阳不敢再多说,可是林丽娜刚刚的那声尖叫实在是太具有凝聚力,一个光明魔法般四十多号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苍羽阳身上,比聚光灯还要强烈,苍羽阳被盯得直冒虚汗。   苍羽阳初来乍到还没展现实力就被认为班长,接下来第二天就大牌的请假三天,这个时期的男生精力充沛刚进校园,比较心势不可挡,苍羽阳不展风不露水,结果一露就是惊爆内容,只是出于自尊心作祟,忍住了上前去直接询问。   可是女生就不同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哪个有男有女的世界都遵守的法则,苍羽阳几乎是瞬间就被女生们的热情包围住。   “你认识战翼,这是真的吗?”一个女生抓着他衣领摇。   “哇,战翼长什么样子,帅不帅?”一个女生捧着脸痴心道。   “战翼在什么地方,韩羽同学你能不能带我们见一见。”这个最实际,正是林丽娜问的,几乎立刻得到了其他女生的支持。   “对呀,韩羽同学,见一见,让我们见一面。”百家争鸣变成了一家问鼎,苍羽阳被又拽又扯,充分体会到了“战翼”这个名头魅力已经上升到了何种程度。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强者,苍羽阳在女生的“拥抱”下不争气的脸红气喘,这当了强者,红颜知已得多少啊!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四章 饭堂与鸡腿   苍羽阳在纤细小手的纷扬中,在三秒之间做出了选择。   苍小同学扬起脸,爆吼一声:“我不认识他。”   众女生傻了,苍羽阳借此摆脱出去,林丽娜却反映过来拽住了他的手,惊讶道:“你刚刚不是说……”   不吃一亏,不长一智,苍小同学赶紧拱手:“我是说易老师有可能比‘战翼’出名吗?”   众女生在哄声中散开,白高兴一场,不过还是有不少留在了苍羽阳身边,继续打听易辰的消息,苍羽阳才再一次了解到魔武双修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吃香唱辣,只要上了三年级,那就是国宝级别,只带他挑国家,不带国家挑他。   苍羽阳一边听那些女生七嘴八舌的讲述,一边幻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有的的康庄大道,然后被林丽娜一棒子打死。   林丽娜正在做清洁的扫尾工作,头也没回甩了一句:“每年能以魔武双修通过三年级毕业考核的人基本上没有。”   苍小同学怀揣未来梦想的炽热小心灵瞬间冷却了:“为什么?”   林丽娜抬起身子,靠着桌子摇着小抹布无限感慨:“因为易老师太强了。”   苍羽阳抹了一把汗,易辰的强悍他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考核很难,很复杂?”   “不是”,林丽娜摇摇头:“三年级的考核内容从来都没变,就是在易老师手上撑过十招。”   十招,易辰攻学员挡,撑住十招是什么概念,苍羽阳不知道,因为就算不用手指头算他都知道,自己在那人手上连一招都没撑过去。   于是他问:“那四年级呢?”   林丽娜比出二个手指,苍小同学心领神会――二十个回合啊。   一个明显不太明白状况的女生问:“这不是很简单吗?”   林丽娜的目光立刻如激光般扫射而去:“简单,魔武双修明白吗?不知道是斗气还是魔法的攻击,哪有那么简单抵挡,据说,从前有一个魔武双修的学生就是主修光魔法的,光明防御的力量是架于五系之上的,可是易老师仅仅用斗气就冲破了。”   林丽娜这么说着的时候,手按在桌子上,微微颤抖。   苍小同学皱皱眉,嘀咕:“这么说,六年级的考核内容估计都不用考虑了。”   “这倒没有”,林丽娜神秘一笑,笑得婉约:“易老师说了,谁要能打过他,就直接升上六级。”   不得不承认易辰有说这话的资本,苍羽阳坐在座位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到今晚就能见到那个人心里难免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对未来的前进之路充满了期冀。   当变强不是梦想,人总会干劲满满,苍羽阳自认为不属于天才儿童的范畴,对前路还是有些担心的,易辰的到来不得不说让他的信心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魔法课也是要听的,而且也是非常重要的,照林丽娜的说法,要通过考核,防守就不能弱,这下子他的光明系终于派上了用场,苍小同学抱着课本以着十分的热情投入其中,实打实的做着小型防御魔法的手势。   下课的时候想起了小炉子的要求,学校有专门的饭堂,毕竟不是每个学生都住得起配有厨房的高级房屋,穷学生从来都是只多不少,苍羽阳看了教室一周,最后还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林丽娜身上。   苍小同学期期艾艾开口,林同学啊,能不能带我去一下饭堂。   林丽娜将小包一甩肩上,长睫毛忽闪,笑容包含,说班长大人,那么客气做什么,走吧,反正我也去饭堂。   路上,苍小同学被拉衣襟,林丽娜小小声问道:“你还没说到底怎么认识的易老师的。”   苍羽阳想到这位八成是易辰的粉丝,嘴巴一弯,态度真城的夸赞:“我来的时候,被打劫了,就是易老师救我的。”   林丽娜张开一小口,又惊奇又感叹,这是真的?那你请假是为了?   苍小同学顺水推舟:“那次受了点伤,就被易老师领着去检查了一下。”这谎撒的半真半假,伤是真的,原因是假的,跟易辰有关是对的,被带去检查是放屁,苍羽阳忽略小小的不安,不慌不忙的继续前进。   林丽娜惊呼:“易老师人真好。”   这话说着,饭堂就到了,林丽娜不知道从包里取出一个食盒,苍羽阳拉拉她问哪里有卖鸡腿的?林丽娜看着他有些羞赧的脸庞纤手一指,那边。   苍羽阳看到了一个长长的队,排头一个“酱浇鸡腿”鲜红赫赫,上面三根线很香的样子,后面一排壮男,看穿着差不多都是武技部的,个个牛高马大,手里的饭碗都赶上了盆,苍羽阳一站到队列里就被埋没了,他的头就到别人肩膀的高度,有好几个女生看过来,捂着嘴偷笑。   有人在前面喊:“同学同学。”他也没在意,直到前面一排一男同学转过去,拿指头戳了他一下,然后扬扬后脑勺:“找你的?”   苍羽阳愕然看去,前面一个位置探出一个人头来,定睛一看,正是三天前他在操场上认识的男生,苍羽阳在那本武技介绍书扉页上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卓瀚洋,二年级学生。   卓瀚洋招手,示意他过去,苍羽阳踟蹰了,插位这事情他听过没做过,还真没这贼胆,而且前面那哥们儿还虎视眈眈警惕的看着自己,苍羽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卓瀚洋打完后走了过来,急道:“听说你受伤了?”   苍羽阳点点头:“不好意思,那天我爽约了,书我还没看完,过几天还你行不?”   “没事儿,没事儿,都是一年级的老教材了,不还我也没关系”,那人指指自己饭盒里的胳膊粗的鸡腿:“怎么?身体好了,也买个鸡腿补补?”   苍羽阳流汗,弄得自己跟重病号一样:“不是,我给我弟弟买的,他这人特喜欢吃鸡腿。”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咕争鸡腿的后遗症。   “哦,原来这样”,卓瀚洋一脸恍然大悟:“你弟弟那人挺不爱说话的,难为你这个哥哥了。   卓瀚洋说的是小锤子,苍羽阳立马意识到了,他黑线了一个:“不是那个,是我另外一个弟弟。”   “哦?没想到你弟弟挺多的,我家也是,我是老大,下面两个弟两个妹,现在我娘还怀了一个,还有三个月就生了。”卓瀚洋一脸又恼火又疼爱的样子。   苍羽阳心想,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呢,未出生的估计还有好几个,还有那个赤焰的公主似乎还一心要嫁给我父皇,要真让她得逞了,估计没几个月又要跳出一个弟弟或妹妹。   “你真好。”他看着卓瀚洋,说得万分衷心。   卓瀚洋挠头,笑骂:“那几个兔崽子,跟小吸血鬼似的,每回回来都跟我要礼物。”   真好,苍羽阳想到夫子院门口看着自己却用着嘲笑眼光的苍祈风,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不可得,勉强也没用,不过上帝既然给你关了一扇门,就必定给你开一扇窗。   苍羽阳拍拍他的手,说赶紧去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卓瀚洋刚开走又突然回头,同学上回忘问你名字了。   “韩羽”,苍羽阳愉悦开口:“我明天会去操场的,麻烦你了。”   卓瀚洋挥手离开,正好队伍轮到苍羽阳这儿了,掏出桃粉给他织的荷叶包,那里面正有三个银币,是桃粉放在他身上应急用的,本来桃粉是想把所有钱给他的,被他给拒绝了,他既不买菜又不操持家务,身上带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一个鸡腿五个铜币,苍羽阳数了数,跟等候的胖师傅说要十个,这下子可是惊了周围的一帮人,前面那个已经走了的哥们儿又回头看了他好几下。   那天,苍羽阳用力量重生的身体做了第一个举动,使出全力带着一袋子的鸡腿逃离饭堂这个是非之地。   小炉子一早就候在了门口,一看他进来猴急得很,合身扑上,苍羽阳一让,掐了掐他的小鼻子,看着小炉子眼神一个劲儿的往他手里的纸袋上瞟,玩心大起。   师傅都很细心,十个鸡腿都是分开装在小袋子里的,他拿出其中一个,甜言蛮语:“乖,叫声哥,就给你吃一个。”   小炉子的眼神像在看鬼,然后转为怀疑:“你是谁?”   桃粉从后面上来,眼神温柔:“小主子,马上就可以用膳了。”   苍羽阳把纸包递给她,开心道:“今天中午加餐。”然后豪气的拍拍胸膛:“我请客。”   小炉子眼神从怀疑转为可怜:“不是都给我的吗?”   苍羽阳做伤心状:“本来都是想给你的,可是你连声‘哥’都不肯叫……”   “哥,哥……我叫还不行”,小炉子一把从椅子上扑到苍羽阳怀里蹭了蹭,这动作也像足了小咕:“哥,我要吃鸡腿,行不行嘛?行不行嘛?你明明答应了人家嘛,你怎么能不守信用嘛?”一边叫还一边扭,苍羽阳被一连几个“嘛”渗得差点把他扔出去,赶紧把手里的鸡腿塞到他嘴里。   小炉子功成意满,叼着鸡腿哧溜一下退开,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进食。   苍羽阳按按太阳穴,上楼敲开了里亚的门,这几天的相处,他彻底认识到里亚就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类型,每天都抱着几本书进进出出,求学精神十足,却没有个侍从来照顾,常常弄得是三餐不继。   苍羽阳看看放在大书桌上还没动的饭盒,邀请他去吃饭,里亚想了想,可能是阳光见得少,他皮肤近乎苍白,尖下巴小脸蛋长刘海看得苍羽阳的小双下巴颤了颤,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呢?他们是上学的,不是来坐牢面壁思过的,这要让家长看到了不得心疼死。   苍羽阳不给里亚拒绝的时间,拉着他就往外走,说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可不想过几天屋里出现一具干尸。   瘦瘦的手腕,营养不良的脸色,耷拉着的亚麻色发丝,文文静静的用饭,就连他硬塞的鸡腿都是用筷子一丝丝的撕下来再吃,苍羽阳边扒饭边观察,边心里流泪感谢他父皇让桃粉桃红跟来,谢谢蓝凌衣把小叶子让出,否则,自己估计也就这个样。   果然,那句话唱得好,没侍从的孩子像根草。   晚上,艾菲尔伊斯时间,辰时一刻(九点一十五),苍羽阳准备出门,桃红急忙叫住,跑回房间取出一个黑色披风,俏脸飞上两朵红云:   “小主子是去见易老师吗?这是那晚小主子身上搭着的,估计是易老师的,小主子顺便带去吧。”   苍羽阳伸手去接,结果拿了半天也没拿下,他诧异抬头,看到桃红看着衣服眼神游移,明显是心不在焉。   这丫头不正常,披风上飘来淡淡熏香,苍羽阳万年不动的感情神经突然开了窍,桃红她不是喜欢易辰吧?   “桃红?”苍羽阳轻轻唤她,却见女子一把扔下衣服,捂着脸转身走了。   苍羽阳拿着衣服一路上越走越觉得古怪,也越来越认为自己想得多半是真的,下定主意一会儿要试探一下易辰的口风,怎么说,他这个主子也应该为桃红想想人身大事了。   世事难料,这个成语是使用率最高的完全是有缘由的。   刚到达操场眼睛一黑就被人提着飞走了,今夜风高月圆,适合放火烧林,苍羽阳看着旁边的男人,傻傻的把披风递上,却忘了把话说出来。   易辰看了一眼,说:“你先拿着吧。”   周围都是遮天的树林,交错成网,当然现在是晚上,遮得是夜空,头顶狭小的空间连颗星辰都看不到,风一吹,就跟鬼哭狼嚎似的,林子里的气温显然又要低一个程度,苍羽阳抖抖肩膀,捏着手里的披风感动的看向易辰――这人真不错,知道他穿得少,特意让披风给他。   苍羽阳不是含蓄虚伪的人,冷就是冷,热就是热,既然别人把衣服好心让出来,何必造作,易辰张扬强壮的身躯不是这点小风能吹倒的。   抖两下直接套在了身上,按易辰的身量披风当然很长,苍羽阳系到脖子上也还有一点儿垂在地上。   苍小同学闻着一身的淡淡冷香总算想起了桃红的事儿,脸不红气不喘的安慰自己――估计桃红很乐意再洗一次这个披风的。   身体是草命的本钱,易辰的训练不用问也知道是高强度的,苍羽阳开导自己,若是感冒了那可真的是因小失大。   易辰问:“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易辰从来不会问没意思的问题,虽然只是第三次见面,苍羽阳也知道他每个问题之后都是有着深意,而且答案越迟出现就证明后果越严重。   他看了看周围,怪石嶙峋,脚底下厚厚的落叶一踩一个坑有着腐败的湿气,由刚刚的飞走速度推测,肯定出了学院大门,这里黑灯瞎火,这让他很快想到了学院旁边闻名大陆的两大森林。   两个森林都没见过,但是呼瓦利森林作为精灵之森据说外围开满奇花异草,风景秀丽,然后这里虽说看不清,苍羽阳几乎却能从走三步要绊一下石头的情况下肯定这么杂乱的地方绝对不是精灵们喜欢住的地方。   看昶曦贵妃那个美丽高雅,那绝对是从鲜花和绿湖中滋养出来,而这里,窜出几只小野狗小野猫还有可能。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五章 训练“逃”   猜测很简单,苍羽阳否定了精灵之森,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闻风丧胆的魔兽森林,苍羽阳小腿一软,再听那风声就完全变了音,好像……确实……是野兽的叫声。   这明显不是苍羽阳的小脑袋能想转的事情,他对于训练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操场上,毕竟第二次就跑到森林里这种事还是在晚上不是他能想到的,魔兽森林……听上去很气阔,实际上也是赫赫有名,问题是现在,苍羽阳只能感觉到恐怖。   怎么想也想不出训练内容,苍羽阳想到了后院的那两头疾风兽,心情稍定。   森林里夜间湿气非常大,即使裹着披风也没有用,寒气从脚心上升,苍羽阳跺跺脚,踩得新掉的树叶嘎嘎脆响。   这真是全新的体验,夜间的魔兽森林没有完全自信的人是不敢驻留的,可惜此时的苍羽阳不知道,他盯着易辰,全身警惕,男人的身影几乎隐没在了树影之间,直直伫立,缓缓开口。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速度都不可缺少,攻的时候可以先发制人出其不备,逃的时候大幅度增加成功几率,没有十分必要的情况下我不赞同坚持到底,特别是你的赢率达不到百分之四十的时候,你要知道,我教你武技不是为送死行为添加无谓的勇气的。”   易辰的言辞明显是针对那天下午的行为的,“送死”这两字现在是苍羽阳的禁地,昨天这人还说他错了,今天却是另一番说辞,苍羽阳实在忍不住开口:“昨天不是……”   “昨天什么?”易辰厉色说道:“我现在所说的一切言辞只是今天的忠告,与昨日无关,不要总把眼光放在昨日上,我希望的你的心性可以跟着你的技巧增长,而不是停留原地,明白吗?”   苍羽阳闭闭眼睛,冷酷无情的言语是最适合一个教官的言辞,面前的人不是。嘴硬心软的王队长,也不是总是手下留情的御,而是只为把他训练的更强的人。   这里没有玩笑,没有柔情,没有磨磨蹭蹭,所有不正经都将铁钦血压下,苍羽阳低头说:“我知道了。”   “那好”,易辰忽然一跃而起跳上了旁边的大树:“那么现在如果有一群的敌人,他们也许不厉害,但是数量多,而且熟悉周围的环境,你会怎么做。”   身上的寒毛根根立起,一阵草丛碰撞声响起,他往四处看去,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出现了一对对红色的眼睛,隐藏在茂盛的草木间,一眨不眨的直盯着他。   易辰不耐烦的踢了踢树干,皮靴撞击到木质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固定的节奏,通过耳膜敲击着苍羽阳的心脏,引起血液骤缩。   易辰的声音低沉的近乎听不见:“回答我,你会怎么做。”   “逃。”答案显而易见。   “那你还在做什么?”   话毕,一脚踏下,手臂粗的树杆垂直而落,砸得底下的一群红眼睛如潮水般朝苍羽阳窜出。   苍羽阳的额上的一滴汗都来不及渗出皮肤,已经拔腿狂奔,他不敢回头看一下后面是何种壮观的景色,这样,耳朵就变得更加敏感,声音在奔跑中扩大到了极致,背后细细密密的声响如影随形。   苍羽阳不知道那群红眼睛是什么?他只知道易辰不可能手软到放一群红眼睛的兔子追赶他,能让易辰看上眼的必定不会是善类,就像是易辰那人,皮肤阳光,眼睛冰冷,有着刀子嘴却没有豆腐心,操练起人来绝对属于不褪层皮不罢休。   头顶破空之声传来,苍羽阳一手接过,才发现是一颗小石子。   易辰的声音传来:“不错,还有心思注意周围环境,不过,如果我投的不是石子,是刀子,你还打算拿手接吗?”   可怜苍羽阳一边急速狂奔,一边还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现在这儿没有敌人。”   又是破空之声,速度比前一次还要更快,不过苍羽阳的精力都集中在此,倒也没有慌张,顺手接过,可是……他忘了,易辰从来不会做同样的一件事。   投出来的石子有两颗,一颗有声,一颗无声,有声的被他接中,无声的砸到了他膝窝,膝盖一麻软下,背后的“叽叽”声几乎瞬间接近,苍羽阳立刻撑起瘸着一只腿继续跑。   石子的力道并不大,膝盖只是麻了一阵就恢复了正常,易辰摆明了不会让这次赛跑无聊。   “太慢了”,易辰的声音一顿,然后提高了点音调带着些恼火,“哦,我忘了告诉你,你身后的披风不能被咬下来一块,否则就算是失败。”   TMD,果然姓易的就不可能这么好心,苍羽阳暂时把心里的怒火抛在一边,脚上加快,因为易辰的话里有更重要的消息,咬啊,这说明背后的不可能是吃素的,他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身上多几个牙齿印。   狂风暴雨算什么,恶狗算什么,当苍小同学的屁股面朝凶兽,才被啃上一口的危机时,心里的念头就只有两个字:“逃跑”。   那声音简直就是如影随形,因为不熟悉地形,又是夜间作业,行动间难免磕磕绊绊,再加上易辰在头顶上玩石子玩得是呼啦啦的,破风之声跟放烟花似的,苍羽阳被打中了好几次,后来总结,不能直线跑,要绕着弯跑,这样子命中率还真是下降了不少。   可是易大老师的披风阴谋显然不止一套,因为那完全体现不出他的聪明。   当披风不知道勾到哪个枝桠上,勒着苍羽阳的脖子让他面朝大地英勇的倒下的一瞬间,苍羽阳脑海迅速闪现了三个字:“中招了!”   一瞬间,头顶乌压压一片,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苍羽阳在瞬间翻滚将披风裹在身上,卷曲成一团。   他将眼睛埋在膝间,背后靠到了一硬物,就是刚刚挂到他披风的罪魁祸首――一段横倒的树木。   周围一片吱哇乱叫,那种不明生物似乎非常焦躁,苍羽阳被咬的担心仅仅是担心,没有兑现。   那群东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根本没有心思管自己脚底下踩得东西是土地,木头还是人。   声音渐渐消失,苍羽阳才敢小声的喘口气,头顶罩着的披风忽然被揭开,一丝光亮罩下,骤然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靠近,苍羽阳下意识的伸拳去挡。   “是我”,手腕被抓住,几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被提着上了树梢。   一停下来才知道跑得有多累,山路和操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温润的泥土和多层的腐叶总是让脚的着落点找不准,不认识地形,他基本是慌不择路的一路跑来,有树枝来了就撞开,现在一放松,不少地方火辣辣的疼。   树上要明亮得多,他被易辰放到树杆的根部,背一靠上去就不想再动,月光莹润洁白,视野宽阔,应该是到了很高的地方,宁静而旷远,抬头似乎就能看到银盘挂在树梢上,刚才的奔跑似乎都是幻觉。   果然是两个世界,苍羽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苦中作乐的想象自己在树上放暗器打易辰小人的情景。   易辰的目光扫视了他一圈,没有问废话,直接取出了一盒药膏给他涂上,药膏凉丝丝的将伤口的火热都压下,苍羽阳闭着眼睛享受什么都不想想。   易辰的披风还留在下面,苍羽阳本身穿的并不多,训练嘛本来穿得越轻松越好,桃粉还因此特意给他做了好几套短打,小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面,现在好了都磨破了好几层皮,易辰的掌心是和人不同的灼热,凉爽的药性被掌心温热后伤口就变得麻木起来。   苍羽阳心想:老子遭了这么多罪,让易大魔头多伺候一会儿也不算过分。反正这才是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养精蓄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易辰的手法很好,他的手很大,指腹掌心有着茧,不厚不粗,摩擦在皮肤上会产生微微的热量,他一手就可以握住苍羽阳的一个膝盖,包裹着缓缓的推拿。   于是麻木融化开成了酸软,从骨缝间渗出,丝丝入扣。揉得久了再次转变成酥麻,苍羽阳禁不住这伺候耷拉着两个打架的眼皮轻轻哼了一声。   药香在空中散开又似乎包裹着苍羽阳整个人,在这熟悉的香气中,修长的指尖在苍羽阳的腰部打了个转儿,轻轻撩开了他的上衣。   凉风呼啸着袭上失去保护的**肌肤,苍羽阳抖的睁大眼精,一个颤抖就想将腰部离开那根灼热的指尖。   易辰皱着眉拉住他,避免他掉下树。   苍羽阳拉着衣襟低着头:“背上就不用了吧。”   “你后背被抓伤了,伤口里有毒,必须上药。”易辰的声音平坦直白。   苍羽阳想了想,老实的趴好,将背部亮给易辰。   易辰的目光闪了闪,手指像是在掀开一层轻纱一般掀开那层薄衣,他注意到苍羽阳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背上迅速就起了一层小疙瘩。   易辰的目光逡巡了两遍就固定住了,小却深的抓痕微微凝固的血痕零零错错无一例外的有些刺眼。   因为苍羽阳应变能力还算灵敏,以腐木为依靠最后时刻蜷缩了全身很好的减少了受伤面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伤口都集中在了肩背部分。   白暂的背部两侧的肋巴骨微微凸出,勾勒出少年稍显修长的身形,这幅骨架还没长成型,但是易辰几乎可以肯定面前的少年永远也不可能长成一般斗士那种彪悍的体型,就算是要练出健壮的体格都几乎不可能。   先天体弱――这是致命伤,他可以用斗气冲开他的气门,为他打开斗士修炼的前进大门,可是内里有些东西已经破坏,这就像是一把被开了口的刀,可以去修补,尽量填充那个缺口,但是裂缝和不协调将永久留下。   伤口处理完,易辰看着面前打着冷战的肩膀,伸出了手,却是在触碰到肩膀的瞬间,收了回去。   “走吧”,易辰给苍羽阳整理好衣服,说道:“我们回去。”   回去的待遇显然比来时好,苍羽阳没被提,也没被扛,易辰面对面单手揽住他的腰避开了受伤的肩膀,让他抓着自己的肩就开始在树枝上跳跃。   冷风大作,冷汗粘在身上更是寒冷,苍羽阳下意识将身体在男人怀里缩成一团,没办法,受伤的人总是脆弱的,那个时候,父皇在屋顶上受伤,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是不是,有些事情必须感同身受,亲身经历一遍,才会观察入微,才能发现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苍羽阳突然苦笑,不,不会的,那个人,即使受伤也不会显露,即使败露也有本事把他糊弄过去,他和苍翼翔有着太远的距离,不是一个父亲和儿子的距离,不是百姓和君王的距离,他要的还要近,近到一眼能看到对方受伤,一眼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却无比渴望又惧怕,渴望心有灵犀,惧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星光破碎在视野里留下残影,靠得近,有依赖,离得远,思念生。这是矫情,苍羽阳不是,他只是在离开后单纯的思念一个人而已。   不必口硬,不必有被人拆穿的害怕,只是乍然而逝的瞬间,睡梦前的一秒,想一想那个人的模样而已。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六章 男才女貌   回来的时间并不是很晚,很长的一段亡命逃跑其实还不到半个小时,易辰的温柔结束于苍羽阳住宿的门口。   “三千米。”易辰离开的时候这么说:“这是你今晚的成绩。”一句话将苍羽阳由梦幻的回忆打回残酷的现实。   他动了动嘴唇,发现言词实在是苍白的无力,苍羽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笑,三千米这个成绩从易辰的语气中实在是听不出是好是坏。   “麻烦你了。”最后苍羽阳这么说,看着易辰转眼消失于黑暗之中,却知道,这不是结局,只是开始。   生活仍在继续,对于苍羽阳来说也就是劳动量加大了,读的书多了,流的汗多了,睡觉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了而已。   开头有些困难,苍羽阳总会在早上打瞌睡,在睡眼朦胧中有时会被旁边坐着的林丽娜推两下,中午的时候再拖着身体去操场和卓瀚洋进行一些新生的基础训练,真的是很基础很基础的内容。挥拳出腿对打中肉体相碰会产生让人眩晕的感觉。   卓瀚洋是很好的老师,他的暴脾气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鼓舞人心,会一边骂他的学弟“笨”一边手头上耐心的给他们校正动作。   卓瀚洋是二年级的正统斗士,不干偏门,就是那种实打实的斗士,主张进攻,可是关键时刻可以做盾牌的那种,所以可想而知,教的就是稳扎稳打的那一套,这对于脚底虚浮的苍羽阳耐用的很,除了跑步不错,蹲马步就练了整整一个月,晚上接受易辰的二次训练时,差点横着身体学螃蟹爬。   好在,这样的日子过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的苍羽阳可以闭着眼睛就能快速入睡,睁开眼睛就是炯炯有神,吓得小红眼睛们都要多“咬咬”叫几声,考虑一下面前的人是不是他们可以欺负的。   关于那些红眼睛,苍羽阳很快就搞清楚了类别。   原因无他,近几日去了魔兽森林试炼的学生都津津有味的在讨论着一些话题,兴奋而惊奇的互相询问他们在某某某段路看到了一地灰鼠的残肢断臂,凄凄惨惨戚戚,把某位女生吓得惊声尖叫,把某位男生的眼睛看亮,以为有大型魔兽出现,一出场就群杀了N多小怪兽。   后来发现灰鼠们都是被利器穿的肠穿肚烂的时候,这种兴奋劲儿就降低了。这年头不怕魔兽凶,就怕魔兽变态,魔兽森林中什么类型的猛兽没有,凶残的你可以称赞为威猛,漂亮的你可以当花瓶展示,唯独一些习性奇怪,嗜好特别的最好别惹。   一个喜欢把最低等的小魔兽灰鼠大片大片折磨的魔兽,显然不是学生们可以摆酷又有兴趣挑战收服的类型,这阵风在宣扬了一段后,也就渐渐平息了。   只有苍羽阳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在底下偷着乐,他朝卓瀚洋打听过,这灰鼠只有爪子利主要也是用于挖地洞,平常吃吃土壤中的小虫子,性胆小群居,遇到点动静就是倾巢而出,跑的不算太快。   苍羽阳就问:“跟我比呢?”   卓瀚洋仔细想了想,答复:“跟你全力的时候差不多吧。”   苍羽阳就咧了嘴,他想起第一次人鼠赛跑的时候空中唰唰唰的凌空声,就突然明白了易辰的暗器是多发向的,前打人,后打鼠,总体保持着鼠追着人跑,超过了被打死回头跑也要被威慑,这样看来,那群老鼠可是比他还要悲惨。   易辰这人不厚道,连老鼠都不放过,他捂着嘴,不要笑不要笑,却被卓瀚洋一把按下了肩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刚直起身,就看到一双笔直的腿,白色礼裤穿的笔挺跟电线杆有得一拼,小圆头皮靴闪闪发光,衬着裤腿上的银色繁琐花纹那叫一个好看,一个高贵……   “不用鞠躬这么隆重,韩羽同学。”   声音圆润,语调平易近人却带着隐隐的气势,苍羽阳听到周围的一阵窃笑声,然后再看了看前面的西装裤,赫然明白前面的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假名就是不好,他常常会反映迟了半拍。然后再迟了半拍的想清楚那话里的内容。   他爷爷的,谁鞠躬了,他明明就是被卓瀚洋那小子一掌给压下去的。   卓瀚洋在旁边小小声地说:“这是学生会长,赫里斯。”   那个珠圆玉润的声音又传来了:“很高兴队识你,韩羽同学。”   同时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伸了过来,亮白无瑕,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指微弯,这个动作苍羽阳明白叫做:“握手”。   他乍然抬起头,彻底看清了对面的人,眼睛一瞬间被耀花。   金色的头发,绚烂的金色,在盛午下简直就是一个发光体,苍羽阳的视线在上面驻留了很久,然后看到对方眼睛的时候,已经不能再表现除惊诧以外的神色了。   倒映着天空的眸子,不是一个“蓝”字可以形容的。那双眼睛太空茫,什么都容不下,又什么都装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将手伸出去,反而退后了一步,微微弯身:“很高兴认识你,会长。”   卓瀚洋不解的拉了拉他,苍羽阳也没心思理会。   “呵呵”,白手套自然而然收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赫里斯,我们走吧,这讨厌的太阳晒得我好难受。”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苍羽阳下意识望去,看到了男才女貌的一幕,酒红色大波浪发美女正翘着一只白皙小腿小鸟依人的趴在赫里斯肩头,红唇开合间粉舌若隐若现,极具魅惑。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额发轻荡间一双幽绿色眸子轻扫过来,几乎是立刻,苍羽阳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卓瀚洋僵硬了身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实在是真理。   苍小同学自从知道了自己心里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就发现自己对美女的心思只限于欣赏,再高程度的,不好意思,他只能敬谢不敏。   美女嘴角微弯,眼睛一眯,活脱脱一只波斯猫,就差咪呜一声叫唤。白皙手臂轻轻摇晃赫里斯,声音里带着十足十的撒娇:“走吧,走吧,赫里斯,我真要晕了。”   “没关系”,赫里斯低头,金色的睫毛划出余晖的轨道:“乔诺,你若是晕了,我可以抱你回去。”   “呵呵,赫里斯,你好坏。”波斯猫不依的拍打了几下赫里斯,涂了红色丹蔻的指甲在动作间熠熠生辉,只不过那拍打动作估计连蚊子都打不死,被拍的本主温柔一笑,倒是离得稍远的卓瀚洋呼吸乱了几拍。   祸害啊祸害啊,苍羽阳摇头叹气,赶紧拉紧卓瀚洋,省的这位老兄一时头脑发热冲了过去。   苍羽阳说:“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会长了,这位小姐似乎不太舒服,会长还是赶紧带她去阴凉处休息吧。”   说完,美女嘴巴一弯,一个媚眼飞来:“谢谢你了,小一同一学。”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其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苍羽阳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用谢,不用谢”,他眼睛转转说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走的时候实在艰难,卓瀚洋基本上在以正步前进,脚打得绷直,踢得小草连根飞起,苍羽阳连拖带拽,终于才将他带到了一颗大树底下。   喘了口气,才发现汗湿了一背,心脏才找回了该有的力度。   卓瀚洋还有点魂不守舍,眼睛欲拒还迎的望着某个方向,他顺着望去,只看见了一对璧人的背影。   “醒醒吧。”他拍了拍卓瀚洋的脸:“人家都走远了。”   卓瀚洋闷闷看他一眼,再闷闷低下头,独自想着心事。   “人家确实很漂亮,但是学长你听我说,她不适合你。”苍羽阳好心劝道。   卓瀚洋捂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吧?”   “你眼睛都直了”,苍羽阳故意夸张道,看到男生脸上都是“这么明显?”的表情后,“噗嗤”一笑:“不过放心,我替你挡着了。”   “好兄弟”,卓瀚洋呼了一口气,声音一下子就低了八度:“我也没有什么妄想,那么漂亮的女生想必也不会看上我,何况会长长得那么好看,乔诺跟着他很好。”   这纯粹是自我安慰,别人长得好不是你退缩的借口,苍羽阳拍拍卓瀚洋的肩头,以一副同病相怜的语气说道:“兄弟,我明白呀。”   卓瀚洋瞪大眼:“你明白?明白什么?难道你也喜欢乔诺?”   苍羽阳擦擦汗,爱情中的人智商都是为负,原来他当这话是放屁,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止是智商,连情商都是为负,难道全天下的男人都只喜欢那一个女人不成?   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也只是你家的,关我什么事?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七章 进步   苍羽阳字正腔圆的纠正卓同学的“西施”情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美是天性,可是那并不代表是爱情,不是?你好好想想,若是那个乔诺长着一个大饼脸,一脸芝麻痘再对着你抛媚眼,你还会喜欢她吗?”   “不许你这么说她!”卓瀚洋一时激愤,苍羽阳赶紧摆手:“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想一想就是了,你想完,别人美女还是美女,又不会少一块肉。”   卓瀚洋动心了,苍羽阳知道,因为卓小同学的黝黑脸蛋一会儿就变得苍白无比,似乎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苍羽阳顺手把水瓶递给他,镇静镇静。   一边不厚道的煽风点火:“我说是吧是吧,爱情是长久的相处中发酵出来的,不要被美色迷了眼。”苍羽阳靠着树干语重心长:“美色看看就可以,梦中情人谁都有,没有那是因为你身体不健康,有了,也就只限于梦中,除了那张脸蛋,你还了解什么?”   卓瀚洋推推他,神色震惊:“瞧你小子说得跟千帆过尽似的,看上谁了?跟哥说一声,给你参谋参谋。”   苍羽阳一个眼神鄙视过来:“就你?我可不敢。”   他说的是真的,如果让卓瀚洋知道他的梦中情人是谁,那绝对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的。   搞不准,下一秒他就会被戳着脑门被骂:“变态。”   那是一个禁忌,说不出口的禁忌。连一个喜欢都要说得战战兢兢,缩头缩脑,却是无计可施。   苍羽阳不知道他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死的循环,梦散人散,偏偏过往的记忆却是越来越鲜明,当梦中情人是一个知心知面相处十年的熟人时,那就不是一个意乱情迷可以解释的了。   卓瀚洋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理儿,但是小羽啊,你又怎么知道梦中情人那就不是情”,他笑得有些苦涩:“我一年级的时候就知道乔诺了,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也许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却忘不了她。”   苍羽阳幸灾乐祸道:“那是挺难办的,兄弟,你挺着吧,说不定哪天就偃旗息鼓了。”   卓瀚洋一拳打了过来,笑骂道:“你小子,我真是看走了眼儿,原来以为是一纯情小白脸儿,现在才发现……啧啧……”   苍羽阳躲过一拳,又奉还了一胳膊架到卓瀚洋脖子上,威胁道:“是什么?”心里却冒汗,幸好这里提倡早婚,否则自己肯定能担当个“早熟”的称号。   卓瀚洋可能是心伤导致的身伤,顺着苍羽阳的力道把脑袋摊在树杆上,竖起个大拇指:“纯爷们儿,纯爷们儿……”   苍羽阳松开手,得意道:“那是。”   他撇过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嘴角再也挂不住那么高的弧度。   他要是个纯爷们儿,现在又别扭个什么劲儿?   操场上的事情甭管多么的闹心,生活还在继续。   到了晚上,易辰的训练又来了,苍羽阳的赛跑已经从人鼠起步,历经人兔,人猫,每个大概跑了一个月,也没觉得乏味,主要原因就是交换着来,脚下的跑道也不是固定的,再加上易辰在树上时不时放暗器,苍羽阳哪还有时间抱怨敌人单调。   魔兽不是家养宠物,别看着长得灵巧可爱,咬起人来绝不手软,抓起人来绝对是见血,易辰挑的还都是群居,不论其他,出动起来绝对是动人心魄,震天动地,苍羽阳不想跑快都不行,被一群动物踩着头顶而过的感觉他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   今晚的起始地还不错,是一个开阔的空地,温热的地气和上方的林风混杂出一种很奇怪氛围,苍羽阳见怪不怪了,林间多虫蚁,却不会挨他俩的身,这是第一个月的时候易辰教的,以斗气覆盖全身制造最简单的防护壁,挡魔法尚有不足,但是小虫小蛇之类没太大问题。   当时苍羽阳已经能简单控制自己的斗气,他的斗气是一种淡淡的金色,只有锋芒上泛着点金色,其余时间就是稀薄的乳白色。   这种熟悉的色彩就是他真元的本来面貌,却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斗气是人体激发的潜能,而真元是吸收外界自然灵气凝聚而成的力量,储存于丹田。   所以,这也就是血灵咒能束缚住真元而对斗气无计可施的原因,斗气充斥全身,这让盘踞在单元的血灵咒来说是分身乏术的。   再说,魔法师所用的魔力,也是借助于自然之力,可是却省略游走全身凝聚那一步,魔力属于直借直放,与身体素质无关,因此,都是越练体格越强,而魔法师再厉害,原来身体是如何现在也还是如何,当然施放魔力的全过程,身体有着暂时储存器的功能,如果掌控的魔力超过了自己可以承载的数量,那么身体的崩溃将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以上总结,是苍羽阳拿着自己的魔法书和卓瀚洋的斗气书结合前世的修真而来,这种简单的区分首先将他绕了个头晕眼花,然后理清了三者的关系,修真介于魔法和斗气之间,魔法借助于自然之力,能量来源广,而与自然元素的沟通联系却需要天赋;而斗气源于自身潜力,不可避免的有局限,但是却在本质上增加人类最本体的能量。   身体的力量是无限的,可是开发太过困难!不能比拟天地之威!   魔法虽然毁天灭地,可如果沟通天地自然太局限,如果被斗气破坏与周围环境的联系,就无力再战!而修真是结合两者所生。   三者一沙硕一世界一混沌,说不清谁强谁弱,全看个人境界。   苍羽阳只想夸自己是天才,也能将理论知识说得头头是道,然后想到了易辰的魔武双修,就出了一身汗。   无畏往往出于无知,现在苍小同学不无知了,所以深深知晓了魔武双修的困难和强悍。   这完全就是要力量有力量,要体格有体格,想攻就攻想挡就挡,再厉害一点靠着迅猛的速度完全只需要依靠体力就可以展开简单攻击,然后趁着敌人喘气的当儿,一个速攻就差不多解决掉了。   以往的雄心壮志在心里有了沉旬旬的重量,一个下坠的过程中,苍羽阳开始估摸起每次易辰训练的用途。   发现单调的赛跑还别说,TMD还真是目前阶段最有用的。   前十多天他会慌,会因为不熟悉而慌不择路,而之后,他会有效的观察路线,会充分利用自己的听觉触觉视觉找寻有利的路线,利用复杂的路线和头顶的遮挡物阻住易辰的进攻,当然易辰的视野锋利那是比狼还狼,苍羽阳估摸两三根枝桠树干对易辰都没有用,易辰捕捉他的动作,完全靠的是气息与直觉。   到这个时候,苍羽阳课程就提升到了新的高度,他开始慢慢隐藏自己的气息,起先急促的呼吸在慢慢放缓,他会在每次奔跑中总结出哪些地方的树枝多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声响,哪个地方是柔软的落叶可以使他落地无声。   于是简简单单的赛跑成了追踪,苍羽阳探寻着自己要走的路,易辰也慢慢上了心,需要凝神细听苍羽阳的踪迹。   他渐渐在其间找到了兴趣,修真靠的是吸取自然之力驱逐身体污秽,达到灵台通透,五感超凡的意境。依靠神识他可以看得很远很远,可是毕竟不是依靠自己真正的眼力,而是借助于自然界中质休,借其眼观其物,质体可以是任何一样东西,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甚至可以是他人之眼,但毕竟跟隔了一层纱似的不真实,因为看不到摸不到,有种虚幻的错觉。   不像是现在,他的眼睛可以捕捉到哪怕是一点微弱的萤火之芒,他的手可以辨别土地的湿润程度从而辨别哪条路可以走,他的耳朵可以通过虫鸣来躲避树枝。   苍羽阳现在一到晚上眼睛就睁得贼亮,看着道路脑子里就只有两个想法 能走和不能走的。   有一天,他走火入魔似的,在操场训练跟跳舞似的,垫着脚尖踩猫步似的跳芭蕾舞,身形似幽灵飘过,看傻了卓瀚洋和其一群学弟。   卓瀚洋赶紧上前扶着他,担心道:“这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脚步这么飘,赶紧休息去,不必勉强。”   苍羽阳尴尬点点头,昨晚兴奋太久,第一次顺利跑出了魔兽森林,成功得太难得,所以格外喜悦。   此时此刻,月高星稀,月光大片大片的照下,面前是易辰,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将修长的体型映衬得格外惹人眼,苍羽阳流着口水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样。   易辰棕色马靴磕磕地,说道:“今晚我们过过招。”   简而言之:今晚我们打一架吧,一决雌雄。这是苍羽阳的爆发性思想。   走得越远,进步得越快,对于斗气的驾驭越熟,就越了解眼前的人的强,半年的时间足够累积一个人的战意,苍羽阳不得不承认,这次挑战对他而言实在是久旱逢甘霖般渴望。   他渴望着以易辰的强来验证自己的进步。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八章 较量与疑虑   月光被乌云遮住一角的时候,苍羽阳出了手,没有太多的花哨的招式,易辰没有教,他自己更不会用。   当然苍羽阳没有傻到跟易辰拼力量,他这么长的时间练得都是速度,不好好利用的话首先连自己都说不过去。   易辰身形不动,大喇喇的站在中间,身形笔直,手臂放松的下垂,双眸微垂,如果背后再有棵树靠着,他的样子都可以称得上闭目养神。   下巴光洁弧度美好,泛着微微的光,苍羽阳边以最快的速度乱晃,边幻想自己的拳头要是能打到那上头将会是多么好的手感。   这场较量的时间一旦开始就不会超过一盏茶,苍羽阳有这样的觉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问题是自己怎么样能坚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易辰可能是嫌他绕着圈半天不进攻烦了,头赫然抬起,眸子里都是冷然的光辉。   苍羽阳眼睛一亮,脚尖一挑,把脚下跑步中积累的土堆随风送上,招式三流了点,不过好用就行,易辰这样的对手,就要好招俗招烂招一起上的。   沙土扑了个空,几乎是瞬间面前的人就消失了,同时苍羽阳颈上,寒毛直立,不用回头靠着直觉低下了头,然后抬头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对面的大树上直直的嵌着一片叶子,得,没想到有一天他有幸得到了那天土匪受到过的待遇。   易辰的这一手功夫直接秒杀了五个人,苍羽阳眼睛瞪得滚圆儿,有些不可置信,如果刚刚他没有低头,是不是这叶子就穿过自己脑子了?他是不是也会赫然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他转过头,声音都有些变调:“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易辰手里正躺着一片叶子,最柔软的边缘却可以瞬间致人死命的凶器,他的话带着笑音:“我并没说我不会攻击。”   “不是”,苍羽阳有些控制不住的嘶吼:“可是会死人的!”   他的话音一顿,因为易辰的目光笔直射来,带着择人而噬的寒冷:“那你以为会怎么样?我说过我的手下不会允许出弱的学生,而且,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如果每次比试你以为都是玩玩,那就错了,至少在我这里不会,一不小心,是会没命的。”   验证易辰的话的,是瞬间擦过苍羽阳脸颊的叶子,绝对的速度带来的疼痛并不强,却是火辣辣的,血流过脸颊留下热热的轨迹,转瞬又被深冬的风带走温度。   没有一刻,死亡如此挨近。   所有的侥幸随风而逝,易辰没有热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苍羽阳想起那个下午,他踢着自己的脸,也是用这种没有感情甚至没有鄙视的目光。   这人一向说到做到,苍羽阳从来都是这么认定的,易辰是这个大陆绝对的强者,虽然他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蜗居在这里当老师,但是这不代表他骨子里的冷傲会被磨平。   这个男人,可以在训练的时候把你往死里折腾,也会在训练后还算温柔的给你伤痕累累的身体抹药膏甚至手法老道的给你按摩筋骨,他曾经一度错认为这是易辰沉默的温柔,现在才发现,这个人可能只是为了明天更好的折磨他。   心在一瞬间通透。   易辰说:“如果你死在这儿,没有人会知道。”这么说着的时候,苍羽阳的手臂上又多了一个伤口,微微的血液浸湿了白色的衣袖。   苍羽阳移开目光,淡淡说:“你也是这么教你学生的?”   “你还是准备这么站着吗?”又是一片,这回是小腿,正好击打到麻穴,苍羽阳半跪下身,用手捂着僵硬的膝盖。   可是仍是没有躲避的准备,苍羽阳只是执着地看着易辰,要一个答案。   “当然不会”,易辰说得云淡风轻:“他们还不需要我动手。”   “这真是我的荣幸。”苍羽阳狠狠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珠,眼睛一眯:“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要杀我需要几招。”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想在这里倒下,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这话落地的瞬间,易辰的目光蓦然一凝,刚刚还蹲着的身影已轻没了痕迹,头顶几片落叶飘扬落下,他闭着眼睛细细体味,睁眼时精光一闪,左手手指如闪电般探出,夹住离自己颈部唯有毫米之差的刀刃。   冷兵器特有的冰冷透过指尖清晰传来,易辰眼睛眨都没眨,面前的小孩真的动了杀气。   苍羽阳的斗气已经笼罩全身,乳白色的斗气上金色的锋芒像是要熄灭的火焰,偏偏张扬的叫嚣着冲上半空。   这种不要命的放出斗气,看来苍羽阳是打算尽快的完成这场较量――或者说是厮杀。   苍羽阳突然勾起嘴角,握着小刀的手丝毫没有泻力,倾尽全身的力气像易辰的脖颈靠近。   他笑的颇含蓄,还俏皮得眨了眨眼:“易老师,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不要用身体直接碰暗器?”   易辰眸光一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你下了药?”   “是呢,想到是你,高级的可能都不管用,所以我专挑桃了最毒的那种,是通过皮肤直接就可以中毒的那种哦。”   “是不是感觉到手臂已经麻痹了?”苍羽阳笑得越发甜蜜:“敢心,以易老师‘战翼’的威名,估计也就是修养个几天就好了。但是这点时间小生不才也能给易老师制造点麻烦了……”   易辰冷声说:“我今天再教你一条,对战的时候不要那么多废话,不要给你的对手可趁之机。”   一瞬间退后,右手一扬,五枚叶子以上中下三路袭去,这么近的距离,侧身或是跳跃躲过都不现实,只有全速退去才有可能躲过。   易辰眯着眼,想看苍羽阳怎么应付,却被骤然而来的夺目白光乍然夺去视野。   铺天盖地的光明,将这一方漆黑顷刻间照得亮如白昼,眼睛短暂的失明并不能让易辰哪怕产生一点的慌张,以为眼睛看不见就行了,果然还是天真的孩子!这么滥用魔力的使用光亮咒,只是为了封杀他的视力,简直就是做无用功。   也许配合上封杀嗅觉和听觉的法术他还会赞赏一句。   易辰闭上眼睛,微微侧身,血腥气伴着风袭来,准确告知了苍羽阳的位置。   真是大意,风细细的凝成很小的一股,不仔细感觉真的会错过,但是血腥气却是不容误会,苍羽阳记得调整身型尽量融入风中不让人察觉,但是身上的伤。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处理。   易辰微微一笑,还没僵硬的右手以铁爪探出准备牢牢锁住苍羽阳的身体,这个孩子,真是要给点教训看看了。   易辰的手如愿以偿抓到了一样东西,可是入手的瞬间男人蓦地身体一顿,笑容僵硬,脚步第一次有些急促,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退后,脖子上一凉,有声音在耳边低低叫道:“不要动。”   易辰睁开眼,这一会儿时间,光亮咒的效用已过,他清晰的看见苍羽阳的小刀这次没有任何阻挡的抵在了自己喉间。   他低下头,看了看紧紧缠绕在他手上和脖上束缚了行动的白色链子,那链子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着的,最神奇的莫过于,他那链子的一头并不在苍羽阳手上,完全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的行动,易辰一时间神色莫测。   苍羽阳真没想到,第一次和易辰过招自己的家底就被全部翻了出来,不过现在换得这么个结果,也不算是浪费。   这一幕他幻想了好久啊,苍羽阳几乎快热泪盈眶。   有仇报仇,有牙还牙,他伸出腿就想狠狠的踏易辰一脚,结果易辰一回头,厉眼一瞄,那脚就偃旗息鼓了。   NND,好吧,看在这人悉心教了自己这么久的份上,他不能做小人恩将仇报,但是也不能就被这么抹煞了志气。   当即顶膝在易辰的膝窝处,这是出气的行为,他也就是摆摆架势,重要的是手上的,比了比小刀,苍羽阳笑得舒心,心里还告诉自己要谦虚,要谦虚:“易老师,这下子吓我也吓够了,比试也该差不多了吧。”   易辰的头一直是低的,苍羽阳估计这是男人在掩饰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易辰肯定是手下留情了,只不过就这样被他全身都制住了,肯定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男人低低说:“你认为我刚刚说的是开玩笑。”   苍羽阳收起笑容,正经说道:“没有,可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比试是不可大意,从一开始我也没准备小视。”   “不是,你刚刚害怕了。”   “是,我不会否认,毕竟你用那叶子杀了那么多人,我承认我对那天的事心理有阴影,虽然是坏人,但是就那么一下子死在我眼前,他们的眼睛还睁着可以映衬着蓝天白云,却再也不能眨一下,所以……”苍羽阳苦笑一下:“我真要感激你,若不是这下子,我估计还过不了这关。”   易辰抬起头,全然不惧脖子上的利器,仿佛那就是张薄纸般没有威胁,转过头,他们的目光直视着彼此:“你真不怕我杀了你,就算我手有分寸,可是要让你在不死的情况下受足苦头还是很容易的。”   苍羽阳突然呵呵大笑起来:“易老师,没想到你也会开这种玩笑”,他扳着他此时又是受了伤又被银链束缚住的左手顺着自己腕关节,肘关节,脖颈一路滑上,最后又下折停在了心脏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扭断过,都不记得了吗?下回要刺激我,下手重点,我才会相信。”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没有生气?没有害怕?刚刚是故意放出全部斗气?”   “还好啦,怎么能不害怕,易老师你的眼神真不错,不过,我还见过更冷的就是了”,苍羽阳摇摇头:“说岔了,既然你这么想刺激我生气,我怎么能不配合一下呢?这不是就叫那个什么,欲擒故纵吗?”   欲擒故纵是这么用的吗?易辰的嘴角抽了一下。   “那这个呢?”易辰用眼角扫了扫身上的束缚道具。   “这个啊,好说,是我自创的魔法,易老师你没说不许用魔法吧?”苍羽阳的笑意更深。   易辰没说话,代表了默认,跟着呵呵笑了两声:“那你还不放开我?”   苍羽阳无力的将胳膊搭易辰肩膀上:“不好意思,我没力气了,刀子放不下来,易老师你说两句好听的话鼓励鼓励我,好不好?”   易辰难得配合他,声音故意挑高了一些:“真的?”   “嗯,真的”,苍羽阳认真点头,却在下一刻看到易辰把脖子往刀口子上撞得那一刻手忙脚乱的把小刀扔了出去,即使这样,还是听到了“撕拉”一声,易辰肩膀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子。   脑袋上暴了个青筋,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易辰直直往后倒,压得他所有的骂语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他爷爷的,这男人肯定有两百斤,被压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的苍羽阳狠狠骂道。   苍羽阳鄙视自己,即使这样,他最着急的还是刚刚易辰有没有受伤。   脖子上没有,视线逡巡而过……   易辰肩膀上的那块布随风而飘飞……   等等……   那是什么……   苍羽阳突然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世界消失了声音,易辰肩膀上的那块布随风而飘飞,那里,象牙白的肌肤隐隐透着莹润的光泽,没有一丝损伤,只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浅浅的盘踞在表面,真的很淡,只要现在的月色再浅淡那么一分,易辰再将肩膀偏那么一点,他可能就会看不到那么一个牙印痕。   不像现在,他还能分辨出那个牙印主要由上下各四颗小牙齿组成。几乎都快看不清了,却偏偏还没消失……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斗气消耗过的身体软的跟泥一样不再挣扎,他将所有的重量交付给了大地,主人的力不从心导玖魔法也瞬间消散,银链渐渐消失,易辰重新恢复了行动力。   易辰翻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苍羽阳,嘴角似乎有微微弯起,苍羽阳看不清楚,只是直觉而已。   苍羽阳突然伸出手:“拉我,好累。”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撒娇,这是他从来没有在易辰面前做过的。   男人显然愣了愣,用脚尖不人道的踢了踢他,苍羽阳也不管死板板的挺尸在辽阔的土地上,还特文艺的茫然看着月亮慢慢闭上了眼睛。   摆明了我就是不起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真的累,体力透支,斗气透支,魔力透支,三光政策让他在自己身上玩得是出神入化,刚刚全凭着一口气撑着,刚刚易辰的一伸脖子一倒彻底将这口气压出,现在都不知道游荡到哪儿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和往常的日日夜夜一样,他力竭而倒,易辰会抱着他回去,所以苍羽阳毫不担心。   只不过这次却不一样,易辰俯下身伸手抱他的时候,苍羽阳鼓起最后一股劲儿将他拉到了面前,脸对脸,呼吸对呼吸。   没有熟悉的暖香,没关系,他盯着易辰的眼睛,一动都不敢动,只有心脏跳得都快停止。   红色的瞳孔骤缩像是沉积的葡萄酒沉淀,长眉微挑,眉峰沉稳。   易辰的声音很低,任由他胡闹,算是今晚对他的好表现的嘉奖。   “怎么了?”   苍羽阳松开手,再一次放任自己将重量奉献给大地,心脏也跟着地心引力重重落回原地。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带没带隐形眼镜。”他侧过头,说着自己才懂的话,可以媲美冷笑话的话。   真是痴心妄想,他想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以为面前的人是苍翼翔!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六十九章 礼物   苍羽阳一身灰,反观易辰除了肩上的衣服坏了一点,一片干干净净。   可是即使这样,还是让苍小同学的心肝儿沸腾了一下,那是谁啊,那是学院神话“战翼”,别说一个衣角,就算是掉了一根头发他都要偷着乐。   苍羽阳很想偷着乐一把,可惜乐不出来,回到操场上的时候,也是迷迷瞪瞪的往住的地方走。   易辰叹口气,一把抓住他,他身体没劲,再次仰到投身于土地,不过好歹操场上有草坪,摔着也没大碍。   易辰低下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伸手似乎要摸他的头发。   苍羽阳下意识偏过头表示自己的抗拒,气氛冷场,他有些惴惴不安,发现易辰坐在了身边,这个情景和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似乎是一样的。   迟疑半晌,他问:“易老师,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易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你到底是谁?”他很想这么问,可是觉得又没必要,那牙印都是半年前的,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咬痕会半年都没有痊愈,皇宫什么没有,苍翼翔一声命下,那疤痕的存活期顶多就一个月。   还有,易辰的眼睛真的是暗红色的,不是纯粹的黑色,所以一切假象都将不成立。   话还没问,气都叹了一打,看着易辰冷峻的下巴,苍羽阳怔怔道:“易老师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有着同样锋利弧度的两个人,生活是不是也会相似呢?   易辰转过身,长发下的脸颊深邃似海,立体分明,一双眼睛似弯微弯,唇角微抿,柔和弧度立现:“那你呢?”   苍羽阳被他难得这么感性的表情打懵了,这人一天都绷着张脸,面无表情就算是柔和,乍然温柔起来,就跟吃了十几年素的人终于可以打牙祭,但是吃多了也会吃坏胃一般。   苍羽阳胃没坏,但是嘴巴坏了,不受控制的倒豆子:“我就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就是特别与世隔绝的那种。”   “那不是很无聊?”易辰拉过他的一只胳膊上药。   苍羽阳龇了龇牙,药膏在冷风中凉的透骨,不过好在,易辰的手马上抚了上去,遮蔽起一方温暖,于是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其实还好,村里的人都很好,除了物资运输麻烦,其他的都很好,鸡鸭鱼肉都不缺,还有水灵灵的蔬菜,逢年过节挨家走户,我都可以收到很多好吃的。”苍羽阳咂咂嘴。   易辰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顿了一下,又换了一只胳膊:“那亲人呢?”   苍羽阳换了只手垫着脑袋,看着易辰:“易老师你今天这么陪着我说话,算不算对我表现的嘉奖?”   “算是吧。”   苍羽阳笑了,看着夜空似乎能穿越古今,夜风凄凉,他笑得很幸福:“我有一个严厉的师傅,有可爱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很疼我的父亲呢。”   易辰的手指一个不小心戳到了苍羽阳的伤口上,苍羽阳一个打颤,吱哇乱叫:“易老师你轻点,轻点。”   易辰的手指轻轻拂过,热后移上苍羽阳脸上的口子,因为苍羽阳曾经顺手抹过,那血迹蕴散开盖了薄薄一层。   “易老师,你还没说你的?”   易辰低下头,手指涂着药膏轻轻抹散,这么近的距离,苍羽阳可以看清他眼里的专心。   “我的很简单,我家是贵族,我曾经被赶出来,在学院学习,由于天赋还不错,顺利毕了业。”   苍羽阳张大嘴:这还叫天赋还不错,那估计广大学生都没有天赋了。   “易老师,你是哪国人?”   “和你一样。”   “哦,真的?”苍羽阳笑道:“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也说不定。”   易辰打趣:“你不是住在大山中吗?我可没有去过什么偏远山区。”   苍羽阳流汗,挺胸:“我也去过祈禳,当时是陛下的庆典,真的很盛大。”   “是吗?”易辰笑着看他一眼,别含深意:“你喜欢他吗?”   苍羽阳吓了一跳,转过头想看清楚易辰的神情,却发现易辰已经料理完他的伤口,站起了身。   苍羽阳说:“我很佩服她,我觉得能让人民那么敬仰的君王,都值得我佩服。”   易辰轻轻说道:“回去吧。”   苍羽阳说:“好。”   休息了一下,苍羽阳已经有走路的力气了,易辰在一个岔路口离开,苍羽阳站在那路口看了一会儿,明明早没了身影,偏偏还是觉得黑暗能如实质般涌动拼成那个人的背影。   路旁的魔法灯有些暗淡,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量将要用尽的原因,苍羽阳直直看着那灯,目光迷茫却执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似乎要看透前世今生。   黑暗中,有声音渐渐传来:“怎么还不走?明天我不会给你放假的。”   苍羽阳一怔,看着自黑暗中渐渐清晰的黑影,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   易辰走回他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苍羽阳点头,自觉的跟在他身后。   他的身后,是一盏不知何时会熄灭的魔法灯。   桃粉桃红早已候在门口,苍羽阳说了几次两人都不听,非要等他回来才肯休息。   桃红正拿着一件厚大衣,看到他过来,马上给他围到了身上,在桃红眼里,不管苍羽阳变得再强,都是小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感染风寒怕冷的孩子。   苍羽阳撇撇嘴,想挣脱:“我身上脏死了。”   桃红瞪眼:“脏也要穿着,奴婢还没有嫌洗衣服麻烦,小主子你倒嫌弃上了。”   桃红给他系好衣扣,转眼看到走过来的易辰,刚刚的伶牙利嘴就飞了。   苍羽阳看着面前脸红手乱的侍女,无语……   “易老师,你送小主子回来的,真是麻烦你了。”   易辰点点头,转身要走。   “别别。”易辰回头,看着桃红,桃红有点紧张:“天气这么冷,喝杯茶再走吧。”   苍羽阳帮腔:“就是就是,易老师对我照顾这么多,进去喝杯茶吧。”   桃红一张脸蛋红扑扑,苍羽阳暗自偷笑,小妮子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他再看不出真是傻子了。   但是结果让主仆二人都失望了,易辰淡淡扫了两人一圈,在苍羽阳的脸上停留得要多那么一秒:“不用了。”   苍羽阳心里暗骂:你个死木头,不解女儿家心意,就算要拒绝,不知道婉转一点吗?   桃红的手从苍羽阳身上渐渐耸拉了下来,苍羽阳及时抓住,对桃粉使了个眼色,两人夹着她往屋里走。   桃红怔怔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最后忍不住捂了脸,声音带着一点哭腔,但还算平稳:“姐,五皇子,我没有事。”   就算有事,也不是他能开导的,苍羽阳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只有女儿家最明白,他冲桃粉点点头,看着她们离去。   客厅有着微弱的光亮,众人都休息去了,苍羽阳上楼的时候,听到一声“接着”。   转身,抓住扔过来的东西,软软的,厚厚的,还很温暖,苍羽阳诧异的看着手中的疑似枕头的东西,慢慢弯起嘴角。   “这是苍菇那家伙做的。”小炉子坐在二楼的防护栏上,荡着双腿:“他说秋季掉了一堆的毛,也没用。”   苍羽阳的笑容渐渐扩大,抱紧怀里的东西,深深吸了口气,那是小咕的气味。   小炉子跳下来,慢慢走近,红色小衣服像是一团火般刺眼。   “既然他都送了,我们也不能落后,被他瞧不起,不是?”   小炉子慢慢摊开手掌,他的掌心里是一颗石头,流连着五彩光芒的石头,漂亮的色彩,圆滑的周边,再也没有任何装饰却让苍羽阳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小孩儿,小炉子挠挠脸蛋,难得有些害羞的撇开脸:“这是我们五个人送你的。”   苍羽阳的手僵住,就算还没碰到,那块石头里蕴含的力量他也不可能错过。   手被拉住,小炉子的手难得有些凉,苍羽阳看到护栏上有一个茶杯,刚刚小炉子就是抱着这个茶杯等着自己的吗?   小炉子抱怨:“你回来的真晚,我困死了。这石头你拿好。”顿了顿,他说道:“你那琴真难看,该有个装饰了。”   苍羽阳诧异抬头,小炉子却已经无声的跑远了。   他摇摇头,一手抱紧枕头,一手攥紧手上的石头,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卧室。   从墙上摘下琴,苍羽阳凝神看去,两头一大一小,雕刻着一朵花,年代久远,边际已经模糊,苍羽阳在黑暗中用手指细细摩挲,直到摸到花蕊处,浅浅的圆,他哆嗦着手指将五彩的石头移上去,非常完美的切合。   他秉着呼吸,像在期待一个奇迹。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章 生辰快乐   石头的光芒似乎有那么一刻黯淡了下来,却在转瞬之间恢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刹那手底下的琴似乎是铮动了。   苍羽阳摊开手扑倒在床上,要一下子被东西磕了一下,伸出手掏掏,掏出了一张布。   房里的光线很暗,幸好好个五彩石头在孜孜不倦的放射光芒,苍羽阳眯着的眼倏然睁大。   今晚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吃惊了,他感觉眼眶都在摇摇欲坠。   龙飞凤舞的墨迹,不做二想,他就知道了出自于何人之手,微微上扬的勾,苍羽阳伸出手,以手代笔轻轻描摹,腕上似乎真的感觉到了握力,执着自己的手,写出格外的风华。   苍羽阳有点不敢看内容,可是还是一眼看完了。   句子很短,短到像一个词语,而不是句子。   一切安好,勿挂。谁挂念了?苍羽阳眨眨眼睛。   羽儿,祝你生辰快乐!苍羽阳捂住眼睛,想着末尾那个大大的感叹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没他画的大,淋漓的墨迹染透步的背面,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样的东西他也送过,当时他还拿了特大号的毛笔画了那么大的一个感叹号,记得苍翼翔当时的眉毛跳得那叫一个……   哎呦,不行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也干了这么没品的事情,苍羽阳突然一坐而起,在步的边缘处摩挲起来,里面有个硬疙瘩,看形状是个戒指。   戒指?苍小同学的脑袋不可抑制的想歪,在中国博大精深的千年文化中,戒指所代表的含义太广了,但是其中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常识是人都知道。   苍羽阳拍拍自己有些热的脸,想自己真是无药可救。戒指在这个地方普遍得很,没有太特殊的意思,十个指头想带哪儿就带哪儿,有些事好看的装饰品,有些是防御品,而有些可能是凶器……   手指顺着边缘弄了弄,一个东西掉了出来,古朴无华的光泽,黑黝黝的表面,似乎一闪进黑暗就看不见了。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玩意儿,却让苍羽阳的眼睛再一次睁大,不为别的,眼前这东西可比什么玉戒,钻戒有用多了。   苍羽阳第一时间用意念感受了一下,不错不错,五十格的空间戒指简直就是他做梦都想要的。   苍小同学最近最近都有一个烦恼,十五岁是一个青春过渡段,这个时段烦恼总是特别多,一敏感起来就没完没了,悲春还没完,就开始伤秋了。   咳咳,当然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一百一十多岁的人来说,他还不至于因为生理上的烦恼如此忧愁,活了那么久,怎么样调控情绪不说十拿九稳,但至少也可以自给自足的做个小参谋。   所以综上所述他烦的不是感情,他被高强度的训练弄得快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梦里都在摆手伸腿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生理,都被训练的力度直压而下,种子就连发芽都没门,别说生根发芽。   最近,苍羽阳在摆弄些药草,今天晚上易辰中的就是他研制的一种,他才想起来易辰居然没问这个问题。据对有自信自己不会害他,还是艺高人胆大区区小药不足为据,苍羽阳支着下巴,摆弄着小小的戒指,半晌叹口气,这些高人的境界不是自己可以窥得的。   明明前不久还义正言辞的教训他不要太自负,轮到本人中了药却连问也不问一声,他今天用的只是高强度的麻药,若他以后真要用上毒药了,是不是最好打个报告?   苍羽阳抱着小咕做的看不出事抱枕还是枕头的暖包,幸幸福福的度过了他十五岁的生辰。   月下,七弦琴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甚至掩盖过五彩石的光芒,若隐若现,疏忽不见。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苍羽阳逆着人潮向着图书馆涌动,人不是太多,道路上基本上都是一年级的学生,手捧一本书籍,嘴里念念有词,而二年级以上的大多聚集在训练场,热火朝天的做练习。   导致这种情况的,主要是由于一年级和高年级的升级考试的差别所致,一年级魔法师主要考咒语的记忆力,斗士则是检验斗气运行的顺畅度。如果有人说这岂不是比入学考试还简单,那还真就对了。   皇家魔武学院本来也就没准备招手连一年级都毕不了业的学生,所以一年级的时间准确的说来就是为突破二三年级做基础的。   考试是每年一次的,却在一年级这儿有一道坎,若是没过就请你卷铺盖走人,所以纵使很多人信心满满,仍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翻教案以确保万无一失。   按照惯例,考试前一个月学院就放了假,这段时间,学生可以留在学院,也可以回家,只要在开学的时候准时入学并参加考试,若是不及格你可以跟着没有过关的新来人员一起返家,校牌一取,也不知道哪些是新淘汰的,哪些是后淘汰的,也算是照顾那些退出的人的面子。   苍羽阳和里亚两个新丁都不约而同选择留在了学院,先前的生活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一切依旧无恙。   两个侍女包括五个小鬼听到他这个决定连个白眼都没有奉送给他,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他会这么做。   苍羽阳想了很久的解释之词因此没了用武之地,他没为此纠结太久,这一个月的放假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下午的训练课空了下来,苍羽阳也没有荒废,改为跑图书馆。   皇家魔武学院的图书馆有两个,一个新的,一个旧的,新的人满为患,旧的空空荡荡,偶尔有学生在夏季想寻一个清净的地方睡午觉,绝对首选这里。   老图书馆真的很老,它的年代追溯到学院建院那年,斑驳的墙壁,纵使几经翻修,沧桑衰老的气息都无法阻住。   就像面前的木门,即使在怎么轻轻的推,仍会“吱呀”一声轻响。   苍羽阳下意识小心翼翼放轻的脚步声,柜台后的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爷爷瞄了他一眼,笑道:“又来了。”   苍羽阳同样回以一笑,将手上的书还有院章还给老爷爷。   老人一边核对资料,一边称赞道:“你看书真快,这才是前天借的吧,这么快就还了,真不简单。”   “我以前看过这本书而已。”苍羽阳笑得有点傻。   “那更不简单了,现在很少有学生会重复看一本书了。”老人抬头看他,笑吟吟的样子。   苍羽阳这下子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了,书是讲药学的,相同的他没看过,但是相关的知识他还是知道不少,自然看得飞快。   趁着老人将书归档的时间,苍羽阳接过院章窜上了二楼,他真怕老人再冒两句赞赏了,骂他懒惰的人多得是,夸赞他勤奋还真没有,所以难免不适应。   二楼比一楼还要进,靠近楼梯的地方放有长椅和长桌拼凑成的读书走道,不想将书带回去看的人都可以选择在此驻扎,苍羽阳遥遥看到书桌的尽头坐着一个人,书柜挡了一半视线,他就看打了一头长发。   真是空荡的可怜,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油墨味还有木头的味道,头顶高高的地方开着一排小小的窗户用于透气,苍羽阳看到极细的一束光照射在面前的书架上,圆圆的一个圈,尘埃的细屑在里面翩翩起舞。   宁静的美好,书籍整整齐齐的按高矮顺序排列,侧面上的字体倒是不争气,各种笔记争相展示,都等着走过的人翻一翻。   苍羽阳的手指顺着书柜的边缘一路滑去,书柜是连着的,苍羽阳是在怀疑当初这么大的书柜是怎么搬进来的,也许就是在图书馆里做的也说不定。   他一路前行,没有任何停留,在走出五十多部的时候才停住了脚步,抬头微笑,意料之中看到了一个木牌子,上书三个大字――游记类。   蛮有效的管理方式,就像是方向标,可惜自己还是得在这里大海捞针。   心动不如行动,整天劳累的结果导致苍羽阳不会再花时间东想西想,还是干活最实际,从最边上搜索,目标明确。   《艾非尔伊斯旅游传记》,苍羽阳迫切寻找着那本书,看过了不少书,他确定那本才是叙述的最全面的,那里面的很多见解都是其他书上找不到的。   拜易辰的训练所致,苍羽阳在夜间都可以从容而处,别说现在是白日,虽然图书馆避阳,一目十本仍是不难。   一边找还一边疑惑,为什么那些学生都不喜欢来这个老图书馆呢?宁可在新图书馆挤位子,他又想起班里同学对这座老图书馆的评论:又旧又老,一看就觉得会闹鬼。   原来这个世界也流行“鬼”这个词,苍羽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第二时间他听到林丽娜说:“老图书馆也很不错,里面的书很多,又安静很适合看书。”   “真的!可是那些书听说都好旧,又潮又破,我还是喜欢新图书馆的,干干净净。”   其实也没那么差,苍羽阳回忆了在这儿借的几本书,旧是旧了点,纸面泛黄,但是没有虫蛀的痕迹,说明保护的很好。   比起纸面透亮的纸张,他更喜欢经年代的老书,这也许是出自于前世的习惯,墨迹微褪的字体总是为内容更增添了一丝内涵,字里行间一笔一画甚至可以揣摩作者写作时的心境。   他不着急,今天难得有一下下午的空闲,晚上和风狼的赛跑也到了白热化阶段,如果估计的不错,再过几天,他就要换新的训练内容了。   手指流连而过,脚步跟着前移,突然一顿,苍羽阳侧耳倾听,脸色渐渐古怪了起来,头一次有些抱怨自己与日俱增的听力。   声音听上去还挺遥远的,放眼望去也确实看不到,这里面的书架有整整五大排,隔了一排就绝对看不见,苍羽阳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搜寻,只不过更加放轻了脚步。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一章 赫里斯的诱-惑   他想之前那般挨个搜索,听到自己的呼吸并没有比原来快了一拍,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脚步又自然了起来,只不过平静的心湖扔进了一个石子,荡起绵延的涟漪,迟迟未消散。   渐渐灼热起来的喘息声,近得像是在耳边,苍羽阳后退一步差点贴到书架上,然后警觉的看着前面,非常不幸的瞄到前面第二个柜子顶在非常不正常的摇晃。   天啊,刚刚那两人不是还在很远的地方吗,不会这么强悍吧,这才几分钟,就从那边移到了这里,这……这也太富有激情了吧。   沉闷的碰撞声中有间接混杂着书本落地的声音,呼啦啦,书页在翻,咚咚咚,心脏在跳。   “唔……好棒。”女子含混而满足的声音像是炸雷。   “慢,慢……慢一点,啊……我不行了……”苍羽阳在渐渐脚软,像是在印证女子口中的强度,苍羽阳似乎能看见那个书架在倾斜。   妩媚沙哑的音质,媚是柔到骨子里的,仅仅一个眼神都是极致的诱-惑,那个人是真正的性感尤-物,苍羽阳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有如此功力。   此地不能久留,苍羽阳等着眼前书架发直的眼神终于收回,贴着书架一点点摸索着往回撤,就在这时,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前面的第二书架迎来了最强的一次撞击。   “啊……我要死了……”女子忘情而慵懒的尖叫久久不息……不息……苍羽阳腿一抖,手一软,一本书掉地,机械的低头,发现自己碰到了一本书。   幸好,幸好,站在这里的是他,不是卓瀚洋,否则他有自信别说是一本书,卓瀚洋有本事把一个书架都撞倒,正好一个压一个,把前面的奸-夫淫-妇都压倒……   汗!看来他被刺激也不小,都在瞎想什么,还是速速撤退的最好,苍羽阳转身面对着书架,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书插进去,打算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此地。   渐渐平息的喘息像是催命的警铃,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才发现脸热得冒烟。   撤退的路有两条,他现在的正在两边楼梯的中间,连梯子的边缘都看不见,苍羽阳一边在脑海里计算以他现在的能力使出全力大概需要几秒钟才能够到达楼梯口,一边全力放开五感注意情况。   都不晓得这是谁的错,濡湿的声音在安静的诡异的二楼听来比一根针掉地的声响更加显著,女声蓦然拔高,如突然断掉的琴弦,余音袅袅。   这下子不止是脸,耳朵也跟着冒烟,苍羽阳捂住耳朵打算什么都不管的抱头鼠窜离开这尴尬之地。   可惜有句老话怎么说?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苍羽阳仅仅窜出了一个大书架的范围,就被堵在了路中央。   这么说也许不对,那个人只是闲适的转了一圈,由书架侧露出身形,苍羽阳就得骤然刹车。   有些凌乱的金发,微眯的眼神,敞开的外衫,苍羽阳跟看见怪物一般往后大跳一步,手一抬,“奸夫”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赫里斯理了理头发,看着他微笑:“怎么了?”   苍羽阳差点咬到舌头,真想以头抢地,苍羽阳啊苍羽阳,别人明明小情人一对在幽会,你却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可是……这个地方让人一想就以为是偷情的。苍羽阳偷偷打量面前的赫里斯,再看到白皙脖子上红色口红印时,迅速低头。   “呵呵。”赫里斯低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苍羽阳又迅速抬头,对上赫里斯戏谑的目光时,又僵住了。   赫里斯走过来,不快的步伐,却让人无从逃避,赫里斯身上带着一种危险的气质,苍羽阳不知道这是不是学生会长独有的气势,位高权重者似乎都有这么重威势,但是赫里斯的却过于强硬,他第一次看见就本能的不喜欢和这个人过于接近,所以才避开了和这个人握手。   苍羽阳想转身就走,可是赫里斯牢牢看着他,没有给他说“再见”的机会。   越近,情-欲的气息就越浓,苍羽阳稍稍褪色的脸蛋又红了起来,这个年纪的身体对这种味道实在是太敏感,敏感到身不由己。   苍羽阳屏息再屏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颤动。   赫里斯突然“噗嗤”一笑,本来还有些凝固紧张的气息瞬间打破,刚刚奇妙的氛围瞬间崩溃。   周身骤然一松,苍羽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只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那种如被空气包围却窒息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空气自由流畅的在喉管中交换,苍羽阳咳了咳,看着面前笑得直不起腰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会长,你笑什么?”   “不,不好意思。”金发顺着抬头的动作散下露出精致的一张脸,嘴角殷红,眼珠盈蓝,刚刚的深邃不翼而飞,赫里斯笑得像是一个小孩子,他指着苍羽阳,金发微翘:“主要是你太可爱了。”   可爱?这形容他六弟还差不多,苍羽阳不作它意:“会长,不要开玩笑了。”   赫里斯撑着书架,目光认真:“我是认真的。”   苍羽阳一时怔住,有种人的眼神能勾人,他直直望着你的时候,让你能相信任何事情,苍羽阳原来以为乔诺的眼神杀伤力已经是无与伦比,现在才发现赫里斯不在他之下。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妖孽总是勾搭着妖孽。   就好比现在,明明知道赫里斯的话不能当真,苍羽阳仍是觉得脸更加发烫,甚至对视都不敢。   赫里斯转过眼神,苍羽阳骤然感觉身上一轻,手里浸出汗,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   瞄了瞄他空着的双手,赫里斯下巴微扬:“还没找到想看的书?”   苍羽阳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撒谎,所以点了点头。   赫里斯指尖刮过书架,修长手指莹白透明,优雅而透着疏懒:“要什么书,说不定我能帮你。”   华丽的声线是无人可挡的诱-惑,苍羽阳努力抵制,动了动嘴,刚要拒绝就又被赫里斯的目光笼罩,浅蓝色的海包围了周身,暖洋洋的带着柔和的推动,推动着苍羽阳忘了之前的想法。   “《艾非尔伊斯旅游传记》,我在找这本书,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丧气的话自然而然的流出,像是抱怨,像是撒娇。   赫里斯一笑,眼眸里的蓝色加深:“没有关系,我有这本书,借给你,好不好?”   苍羽阳有些不好意思,鼻子微微皱起:“这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赫里斯不在意的抱臂说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苍羽阳行了个礼,“那么,会长,再见。”   短短六个字,两个字两个字蹦出,苍羽阳说完就转身迈步,可惜只是一步手臂就被拉住,赫里斯的神情里有着淡淡的惊讶,不过在苍羽阳转过头来之前就隐没不见,只剩从容。   “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把书给你。”   苍羽阳回头,恍然大悟,一脸歉意:“不好意思,会长,我明天就要回家了,所以恐怕没时间等你的书了。”   “没关系,你今天来不就是急得要借那书吗?反正我现在也要走了,不如你去我住处我拿给你。”   苍羽阳擦汗:“这怎么好意思。这是在是太……”   一只手指放在他的唇前,似是而非的距离,若隐若现的触碰:“你刚刚已经说谢谢了,不用再说了。”   MD,谁想跟你说谢谢,苍羽阳轻轻拨开那只手指,尴尬的笑笑:“会长,你看这样好吗?下学期我开学那天我请你吃饭当做谢礼,你再借给我书。”   贵人多忘事,到时候赫里斯记不记得住还是一个问题,就算他记住了,自己故意忘记了不就得了。   赫里斯静静看着他,金色的睫毛微垂,似乎就要答应他,却忽然道一笑:“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苍羽阳顿时骨头一炸,刚刚放在他唇上的手指展开已经握住了他的腕。   苍羽阳看了看,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学长,这是要做什么?”   “叫我赫里斯。”赫里斯却突然凑上来,骤然放大的容颜吓了苍羽阳一跳。   他一边尽量把身体后仰,一边急道:“会长,韩羽身份卑微,不敢这么叫你。”   赫里斯眼眸微眯,幽兰光芒如水波流转,又重复了一遍,“叫我赫里斯。”   苍羽阳撇过头,不与他的目光对上,一边手上用力,想甩脱腕上的束缚。却是再一次失望,赫里斯只是松松握着他的手腕,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却是没有撼动他分毫。   完了,遇到高手了。苍羽阳东张西望,乔诺那个大美人,怎么还没出来,赶紧把你家那位拉走,休养生息也不需要这么久,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想到乔诺最后那声高昂的呻-吟,苍羽阳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是不切实际的。   赫里斯突然手一扬,还在走神的苍羽阳身体随着他的力道,后背直接撞上的书架,背部被咯得生疼,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另一只手腕就被一并抓住,被赫里斯的单手并起焊劳在头顶。   这姿态TMD真别扭,赫里斯比他高了一个头,苍羽阳必须踮起脚尖来减轻胳膊上的拉力。   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吓人,吓人的理智。   “放开我。”   赫里斯对他的话不置一词,金发迷人眼,他眯起眼,蓝光荡漾,绯红唇角水色淋漓,十足一个妖精勾魂样。   呼吸骤然加粗,苍羽阳格外艰难的想移开视线,虚脱了所有的力气。他伸手舌头想舔一舔干燥的舌,却被赫里斯的手指拂过。   苍羽阳赶紧牢牢闭紧嘴巴,十分十一个被害儿童的倔强模样。   赫里斯叹口气,手上却是坚决的温柔将他的下巴固定成正面,慢慢凑近自己的脸。   “看着我!”他的话语请求更甚于命令。   呼吸都快停滞,肺部憋得要爆炸,眼睛睁得要爆炸却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闭上,脚尖在发颤,手在书架上挠发出刺耳的声音。   赫里斯全然不顾,微侧了侧头,那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凑上去,正好嵌合无隙。   赫里斯看着他,眼睛里凝聚着笑意:“韩羽,你是对我有好感的,你喜欢男人对吧?”   苍羽阳微微一颤,脸上迅速褪了血色。   赫里斯爱怜的用手指摩挲他的下巴,语气轻柔:“这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也喜欢男人,所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也绝对不会强迫你,你想来找我就来,我绝对随时奉陪。”   不强迫?那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不把你的爪子拿开?脑子里乱哄哄一团,赫里斯吹拂在他脸上的热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苍羽阳又总自己在生病的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脑子在劈裂成两半。   “不要挣扎,忍受着多么难受,你想要一个人陪你,是吗?”手指移上了唇,微微轻揉,赫里斯在他耳边发出邀请:“你不知道你的目光有多寂寞却故作坚强随时都保持着微笑,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好不好?接受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一直在身边……苍羽阳深吸一口气,胸腔疼得难受,那是窒息的感觉。多么好的气氛,如果说怕一个人呆着是一种脆弱,那他承认这个脆弱,他不喜欢孤单,一点都不喜欢。   这是一百多年无情无爱的弊病,每次看到容语和尤里两人之间传递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他都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能为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而牵涉到自己,为了另一个人的一言一语而变得记忆超好,统统都记得那些曾经,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在身边,似乎真的很幸福……他知道,其实容语和尤里在一起时,自己常常会被忽略……他并不是怨恨,只是由衷的好奇眼中只有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境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寂寞在师傅离开后就失去了把守轰然而泄……   他认识师傅以来师傅就是一个人的,两个光棍儿凑到一起过着和尚日子,苍羽阳本来以为师傅也是不懂情的,可是人在成长,当他明白师傅在望月兴叹的东西叫做“思念”的时候,苍羽阳就明白由始至终不懂的人只有他一个……   世界被隔离在身边,他在心动期的边缘苦苦徘徊,找不到窍门,永远不得其门而入……他摇摇头,一个人还可以照样过,可是神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动了情,开了窍,有那么一点点似乎懂得了何为情,何为爱,也许并不纯粹,也许是阴差阳错,但是……没有但是,苍羽阳只是知道,心里有着那么一个人,他的思想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想念又害怕,有悲有喜,有怨有恨,想过离开又舍不得,情感变得无比丰富,其实就那么简单……   但是脑海里有声有在劝他妥协:接受吧,接受吧,不是已经证明了无法接受女生,面前的人是多么的优秀,比起那个人也不遑多让,就算是玩玩也不错,大家各取所需,你没必要再压抑自己,这只是正常的生理需要……   赫里斯的唇近在咫尺,他们的呼吸相融,近的无法形容,彼此无比靠近却不是想要的那份温暖,苍羽阳再抬起的眼中,清亮,没有动摇。   就算再不懂情,他也不打算把爱情开玩笑,就算没有可能,他也不要半途而废,都过了一百多年,难道还要像一个小孩子心浮气躁吗?   他模模糊糊地呓语,平静而激烈,说:“不要。”   赫里斯眼睛一闪,却还是再靠近,有那么一瞬间苍羽阳真的以为他们会亲上,说句不好听地话:“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可是,赫里斯身形一闪,手没离开他的身上,但是伸手确确实实退后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一个物体凌空坠下,从他们中间的空隙穿过,宽宽的背脊砸到地面,铿锵一声,趴着不动了。   苍羽阳低头,看到封面上书:“魔武学典”四个金色大字,不愧是魔武合璧,大得惊人,厚厚的一叠,被砸中了,可不得了。有多少字,就有多痛。   虽然心有余悸,苍羽阳却忍不住勾住嘴角。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掉了。”平静的男中音让唇角的弧度僵住,苍羽阳乍然转头,隔着一格的高度,在书本上部的空间中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么小的空间只看得见一双眼睛,却是无比熟悉,红眼睛暗得发黑,一动不动的沉静像是个装饰品摆了千年。苍羽阳一阵眩晕,嘴唇发抖,那个名字在喉咙里上下滑动,就是吐不出来。   这下子,面子掉大了,脑海里莫名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二章 剖心   苍羽阳咬着舌头道:“易、易老师,这么巧?”   那双眼睛目光深深,深沉的看了他一眼,转瞬就消失了踪影,苍羽阳心里不知道是心里是提起还是松了口气:易辰,易辰这家伙居然……居然就这么走了?   书静静的趴伏,大摊的书身是对人类无言的控诉,苍羽阳蹲下身,认命的捡起时看见几步远的皮靴时,才发觉赫里斯放开了对自己的控制。   赫里斯此时靠着背后的墙壁,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眼睛亮得慑人,苍羽阳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然:“没想到你还和大名鼎鼎的‘战翼’相识,这下子我更对你有兴趣了。”   苍羽阳心下一动,赫里斯居然知道易辰的身份?   还有,赫里斯说“战翼”二字的语气让他莫名的有些不爽,似乎带着点讽刺,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么在意前半句话,倒是把易辰的后半句话撇到了脑后。   赫里斯双腿微移,倾身而来,苍羽阳以为他又要来刚刚那一套,吓得后退结果撞到一结实的墙上,乍然觉得不对还没回头肩膀就被扶住。   赫里斯的视线在放在苍羽阳肩膀上的手掌扫了一遍,笑道:“难得在这儿能看到易老师一面。”   易辰面无表情回道:“正好想找一本书而已。”   “哦?”赫里斯惊讶:“小羽也在找一本书,说不定跟你找的是同一本呢?”   小羽?睁眼说瞎话的赫里斯,叫这么亲近做什么?   哎呦!肩膀好疼,瞄瞄易辰的手,再看看面前怎么都感觉意有所指的赫里斯,苍羽阳选择把痛呼吞回去。   “易老师似乎把小羽捏疼了,小羽可是柔弱的魔法师,这么使劲儿好吗?”赫里斯突然道。   苍羽阳本来以易辰的性格多半冷笑都不屑于来一声,没料到肩膀上的力道真的卸了一大半,他怔怔抬头,看到易辰微皱的眉头,不知由来。   “抱歉。”易辰轻轻说,重重落到他的耳里,赫里斯看着苍羽阳茫然的神色中渐渐升起的信赖神态,唇角的弧度渐渐下滑,刚想开口,就听到乔诺娇滴滴的声音:“赫里斯,怎么半天都没过来,人家等了你好久。”   乔诺绝对是表里如一的人,床上床下都没有保持矜持魁力却绝对不会因此廉价打折,肩膀上的衣带还没完全提起来,露出一片雪肌,苍羽阳听到声音望过去,就见到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事指印,有些……他大概知道,又不知道,只是兀自红了脸,不敢再仔细看。   乔诺背对着他和易辰扒在赫里斯肩头,像一只依偎的波斯猫,挡住了赫里斯的半边脸,红色的头发像是大片的火焰,有些很湿的贴在背脊上,赫里斯撩撩她的发,低声凑到乔诺耳边:“宝贝儿,真聪明。”   他的声音明明很低很小,可是苍羽阳偏偏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又忆起之前的旖旎,莫名其妙的觉得尴尬,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赫里斯刚刚的意思,是要找他做床伴?”   不愧是外国人,果然TMD的够开放!   易辰突然拉住他的手,冷冷的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干脆的转身,苍羽阳自然而然就跟着他走,赫里斯现在在他眼里简直是危险人物,一个不小心他就得跟乔诺一个等级了。   最后的一个回头,只看到了两个人叠在一起的黑影,如动态的雕像,精致的玄幻,唯美的不真实,红金**的发分不清谁是谁的。   乔诺的小短裙远远看去真的是短的可怜,也不知道是还没穿外套还是本来就如此。小白长腿直直的搭配着赫里斯的西装裤还真是勾人眼球,怎么看怎么天造地设。   他不是对乔诺抱有不佳意见,美女总是养人眼睛,可是若是要跟乔诺或是更多的男男女女争一个男人,他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就他这样,哪有大美人来得**?   再说,苍羽阳低下头,神色怔忡,赫里斯错了,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而已。   他不知道赫里斯是怎么看出来的,在学院的这段时间,他总是想在过往的男生中找到那个人曾经可能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般活跃且光华闪耀?还是会坐在教室的角落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或是直接用一身冷气封了教室所有人的口?   那还真是人间悲剧惨剧!   在课堂上打打闹闹,在操场上奔跑跳跃,充满活力,在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时会大惊小怪,长吁短叹,喧闹的氛围,有点让人讨厌却不愿意打破,他喜欢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却始终无法加入多少,女生们喜欢谈论衣服饮食和好看的男孩儿,男生喜欢半仰慕半嫉妒的谈论一些斗士还有正点的女孩儿,而他是一个旁观者,偶尔能支支吾吾插进两句话,被几个白眼儿鄙视后还是喜欢听着他们静静评论。   虽然他拿着一本书,其实耳朵是关注的,在这些谈话中他可以静静淘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会被逗得大笑几声,学院生活大致如此,丰富热闹,似乎永远都和寂寞挂不上关系。   他尚且如此,那个冷漠的男人会怎么渡过这样的生活呢?苍羽阳常常不自觉的想这个问题,最后总结,他还是有点不适应学校生活,所以想借着苍翼翔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你还不是唯一的另类。”   容语说:“喜欢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全部。”   那就了解吧,了解一个一国之君的曾经,其实是很光荣的一件事。管他喜不喜欢,心之所向而已。   再说,这只是课余活动,偶尔无聊的时候的猜想。   下楼的时候,苍羽阳看到一楼老爷爷的眼镜片儿闪着光,他想打招呼,却不知道老爷爷的样子是不是在看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提起手。   出了图书馆,易辰就放开了他,快步往前走。   苍羽阳真的很欣慰,易辰没有直接“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就是很给他面子。毕竟,这个男人的冷感不是一二般的,而且他还真没在白天的时候见过易辰。   苍羽阳突然来了兴致,三两步赶上,开口就问道:“易老师,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易辰还没有说话,他就自答自问:“不会一天就往图书馆和住宿区跑吧?”   “为什么这么想?”易辰突然停住脚步,苍羽阳差点一头撞上。   “呃……”他看看易辰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心情怎样,本来想斟酌着开口,却惊奇的发现的易辰的表情居然柔和了下来,透过橘黄色的夕阳,真的……真的……眉眼柔和了起来。   夕阳?苍羽阳愣了,易辰拉过他的手往前走,嘴角微翘:“怎么了?这么吃惊?”   苍羽阳自言自语:“都下午了。”然后丧气:“一个下午都浪费了。”   “没有”,很轻的话语,苍羽阳侧了侧头,问道:“易老师你刚有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易辰说:“你要借什么书?”   苍羽阳更丧气了,报了书名,回头看身后的图书馆:“今天都没有查完,看来还得浪费一个下午。”   “为什么不问管理员?”   苍羽阳说:“是一楼的老爷爷吗?他都那么老了,怎么好意思喊他帮我找书,再说,我还想看看其他的书。”   易辰低头看他,长发轻扬,眉宇舒展:“那么想看那本书?”   “嗯,是呀”,苍羽阳点点头:“以前就草草看了一遍。”   “那本书确实不错”,易辰沉思,赞同道:“有些想法很难得。”   “你也这么认为?”,苍羽阳有种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的兴奋感,他之前问过几个同学,都说没有看过:“那个作者一定游历过很多地方,他的看法很独特精辟,矮人部落,精灵之森,还有魔兽森林,冰天雪地的戴岑,四季如未的赤焰还有水乡之国的清濯,还有……赤焰的沙漠地带他也有游历,他一定很有钱!”   易辰听他一一细数,听到最后一句时微微失神:“你很羡慕他吗?”   苍羽阳摇摇头:“不算是”,他顿了顿,老实说道:“而且我没有钱。”   易辰失笑:“旅游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苍羽阳惊奇:“怎么会?”难道一路上都有好心的人施舍不成?   易辰突然码起脸,吓了他一跳:“我真应该将你仍在魔兽森林七天,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么狠毒,岂不是要饿……”,死字还没有脱口,苍羽阳恍然大悟:“你是说自力更生?”   “嗯”,易辰扶着他的肩膀,帮他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只要有水有食物,就不愁没有力气走不下去。”   易辰的神色有些肃杀,苍羽阳脱口而出:“你试过?”   易辰云淡风轻:“我曾经在魔兽森林生活过一年。”   怪不得和那些魔兽打得那么熟,知道在哪个范围是哪些魔兽的生活领域,苍羽阳这么想,脚步却开始发僵,他看着易辰,很想开口再深入的问一些问题,为什么呆在魔兽森林那么久,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仙池圣地,就算是锻炼,也不需要一直呆在里面。   可是最终还是开不了那个口,因为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些美好的记忆,因自己的一时好奇而剖开别人的隐痛他做不到,就算易辰不说,他还是会后悔。   可是……“我是被人堵在里面的”,苍羽阳愕然抬头对上易辰柔和的目光,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刀光血影,戾气横生:“出来的时候解决了那些人,回到学院,就被人称为‘战翼’了。”   苍羽阳突然走不动了,他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易辰,没有害怕与恐惧,第一次以一种看平凡人的目光认真地认真地看着这个人,想明白为什么易辰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这段经历,虽然是三言两语都不到的精短,却是真的说出了他的往事。   苍羽阳不是小孩子,他懂得,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易辰对他的好和坦白,于是他有些心慌,有些不可言说的高兴,还有胸口闷闷的感觉,丝丝的痛――那是为了易辰口中的那段经历。   战翼,战翼,那么光荣的称号却是这样得来的,他想起易辰杀人时的冰冷眼神,终于明白那不是麻木,而是明了,为了让自己活下来的明了。   他也会为自己的活命而杀人,却会为了良心的自我安慰说那是迫不得已,易辰杀完人却不会再看尸体一眼,于他而言,死亡如斯简单。他一直以为这种人是冷血因而害怕或是鄙视,可是现在想想,他们只是更坚强,也更纯粹。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勇敢敢于承担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在找一个无谓的借口洗脱自己的罪名。   苍羽阳想到自己只在魔兽森林奔跑了一晚上就累瘫了的惨状,就羞愧无比。   易辰在训练他的保命技巧,而他还时时抱怨却还要抱怨这人冷血无比,享受这个人的按摩时还理所应当。   “你先开始一定看我特别不顺眼。”苍羽阳讷讷说道。   “是有些”,苍羽阳的呼吸一滞,就听易辰又说:“不过现在还不错。”   “怎么会?我这个人总是爱自以为是,又不吃苦耐劳,还爱抱怨,有点小小的成功就得意,失败了老爱找借口,明明身在福中还不知福……”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易辰看着他微红的眼睛,苦笑:“你看也就这些。”   苍羽阳瞪眼,眼睛亮的像有泪要流下,声音痛楚:“这还不够啊!”   易辰摸摸他的头发,就不愿再放手:“这样说吧,我是曾对你有过不赞同,可是这很正常,现在我觉得你很好,这是不是说明当初是我对你的不同意是自大导致的错误观点?”   苍羽阳连连摇头,语气肯定:“不是。”易辰不是自大的那种人,虽然他一度这样以为。   易辰眼睛微亮,慢慢引导:“那是为什么?”   苍羽阳迷茫的看着他,心中有个答案在慢慢呼出,却不敢确定。   易辰弯身,视线与他对平,让苍羽阳可以看到自己眼中的认真与肯定:“你并不笨,看事情往往很通彻,你能说出上面的话就证明你知道自己的缺点,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自卑与退缩,你因为这个原因边退缩边否认着自己,为什么?”   易辰牢牢把住苍羽阳的肩膀,不允许他再不自觉的退缩,身后的披风扬起有铺天盖地的气势。   苍羽阳喘不上来气,他很想说他不知道,他不明白易辰在说什么,那么聪明的人不是自己,可是另一方面,他知道易辰说得是对的,骨子里的悲观像是天生的疾病,去不除,拔不掉,常常会在他信心满满的时候蹦出来,像是掉进汤锅里的一颗老鼠屎,搅乱了所有味道,让他恨之深,却无可奈何……   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很多时候,苍羽阳有这样的体会……   心情常常不受控制,他曾经一度多疑,对任何人的好心过敏,所以,最后师傅给他选定了琼山,那个民心纯朴的地方,他认识了容语和尤里,似乎就此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三章 消失的易辰   似乎只是似乎,苍羽阳看着易辰衣衫中暗银刺绣,神色微动。   他低头仿佛一下子有了勇气道:“那是因为我在进步。”   “对,你在进步,可是你刚刚在否认掉那些进步,人不可能完整无缺,而且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会一样”,易辰的声音轻松的像是风,在穿身而过的瞬间留下轻柔的触感:“你可以不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但是要相信自己。”   苍羽阳抬头,微微一笑,不无解脱,心中的困扰头一次被人说破,并没有为他带来尴尬,他看着易辰,顽皮道:   “难道易老师也有缺点?”   话一说完就截了音,易辰的目光太深沉,隐隐闪动,今天的易辰给了他太多意外,这一年来两人时有交谈,可是从来不像是这一次如此直白。   易辰说:“有。”他看着他这么说道,那一瞬间,苍羽阳有种错觉,似乎那个“有”字时冲着自己来的。   他傻笑,双手背后后退:“我现在终于相信你真的是老师了。”   男人挑眉,往前跟着他走:“怎么说?”   “你看你之前多冷啊,我就在想,如果你是老师,谁敢找你教,一个稍不如意就要被你批个一文不值”,苍羽阳挤挤眼睛,神色滑稽,但是茫然之色全无:“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很阴险的,被你批评的人常常能更有动力的前进。”   背后就是一棵大数,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数落人的苍羽阳没有注意,易辰一边哭笑不得,一边还要紧赶两步在他撞上树前捞回他的身体。   “小心。”   苍羽阳无辜的看看身后,道“谢谢老师”,朴实感激的真诚样绝对能评上一个品德优良。   易辰抿抿唇,道:“我只批评过你一个。”以后可能也只会批评你一个。   苍羽阳失望的惊道:“原来我真的很差,说不定是你教的最差的那个。”他说得夸张,但是眼睛明亮,带着笑意,明显的开玩笑。   易辰牵着嘴角,没有回答他,他说得是实话,值得他说“不”的,从来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易辰突然顿住说:“到了。”   苍羽阳停步,看看周围的景色才发现全不认识,面前一座单独小楼,亭亭玉立,玲珑有致,处在满地落叶中,傲然独立。   当然这些可能是主观导致的客观思想,战翼住的地方诶,怎么能不特殊?就算是真的是普通看在眼里都是闪闪发光。   苍羽阳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问。   易辰走到前面:“你不是要那本书吗?我那里有。”他回过头,冲苍羽阳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还是你想找你的会长借书?”   刷的一下,血液冲上脸,苍羽阳艰难抬头,看着易辰的背影,话说得很艰难:“你听到了?”   这么说,易辰先开始就在,那岂不是……岂不是……   易辰已经消失在门后,苍羽阳没踌躇多久也跟了进去,然后就感叹:“好空。”   真的是空,除了一张桌子和椅子什么都没有,不过却很干净,他看了看自己摸过桌子的干净手指,做出判断。   视线移到通向内室的门时,易辰已经出来了,苍羽阳的视线立马就落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书上,还真的是那本书。   易辰把书递给他,就朝门外走,一点都没有留客的意思,苍羽阳虽然对那间内室充满好奇,无赖还是一品质优良的少年,不好意思不经主人的同意就闯进去观察一番。   易辰站在路口,身形长立,难得大发慈悲:“今晚不用来训练了。”   苍羽阳惊道:“为什么?”   “难道你不想看那本书?”易辰扫了一眼他,轻飘飘说道。   想,怎么不想?这时间都这么晚了,吃完饭也就够赶上训练,寻思了一番,他笑着应和,说好,恭敬不如从命。   临走前,苍羽阳想到易辰可以称得上家徒回壁的住所,问道:“要不要我请易老师吃顿饭?”   扬扬手里的书:“就当做是报答。”   易辰站在路中央,寒风都吹不倒的样子,发丝飞扬一双眼睛若隐若现:“好啊,那就去翔宇楼吧,那里的菜还不错。”说完起步就走。   苍羽阳刚想豪气十足拍拍胸膛说没问题,突然想起自己囊中羞涩,脸顿时青了,想到自己的小布包里买了几次鸡腿后还剩下的一个银币,心思按照翔宇楼收费的标准,两碗面的价格是否付得起。   他赶紧拉住易辰,看到易辰回头,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易老师,翔宇楼那种地方是商谈的地方,这顿饭是感谢你的,在那儿吃太功利化,哪有自己做随意又方便。”   易辰看他两眼,眼神怀疑:“你做?”   苍羽阳擦汗:“我不会,不过我的弟弟很会做饭。”这话一说完,易辰的眼神就将他压得抬不起头。   让弟弟做饭的哥哥,还能将话说得理直气壮,苍羽阳都替自己汗颜,更不要说是别人。   果然,易辰站在原地不动了。   苍羽阳听到他说:“下次吧。”   “其实我做也是可以,只不过没有我弟弟的好。”苍羽阳声音越来越低,却是没有放弃劝说。   “不是,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话说到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了,苍羽阳不得不有些沮丧的离开,然后回头时发现易辰已经没了身影。   男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被风沙覆盖……   他笑笑,看来易辰真的很急,却在他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反正易辰已经答应,不愁一顿饭请不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苍羽阳看了很久寒风凛列的场地,在斗气笼罩全身御寒后他意识到易辰失约了。   这是易辰第一次失约,苍羽阳等了很久,久到桃粉桃红找来,将他劝了回去。   易辰多半事情没有处理完,苍羽阳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他在场地上一边自行训练一边等待时,隐隐有种感觉易辰不会再出现了。   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易辰,那天看的下楼门一直是锁的,而学院里因为是放假阶段,老师们也是要回家的,所以苍羽阳除了能闻到魔武双修班的所在处外就没有另外的消息了。   除了那天,他和易辰的生活一直交叉在晚上,白天却从没见过。   这很正常,苍羽阳去的地方一直是固定的,就那么几处,碰不上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五天的时候,苍羽阳自己进了魔兽森林,在边缘地带寻找风狼的窝。   不得不说,魔武双修互补互利,随着武技的进步,苍羽阳的魔法跟着进步了很多,**以下的魔法他都可以跳过念咒语的步骤,随手一反转,一个光亮咒就照亮方圆三米以内,这是最好的范围,风狼有些怕光,太大的范围他害怕他还没找到就将他吓跑了。   天色已经黑透,这个季节,即使是魔兽森林也格外萧杀,有不少魔兽会冬眠,例如苍羽阳的第一赛跑对象――地鼠,就深深藏在几尺厚的土地下冬眠,到了春季会自然挖出一条通道而出。   一路走来,神鬼莫近,魔兽不是普通的动物,都是拥有一定智能的,苍羽阳和易辰一年多来的荼毒和恶霸行为,给森林里的魔兽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一闻到苍羽阳的味道,纷纷绕远道。   苍羽阳一路走来只看到几对稀稀疏疏紧张而胆小的眼睛,不由格外想念以前潮水般红红黄黄的小眼睛,群起而攻,自己被追得稀里哗啦,站瞬间,自己却已经能挑战一群**风狼了。   这是不可错认的进步,易辰虽然一直伴着脸,可是眼神里偶尔闪过的惊诧赞扬苍羽阳还是窥见了一二。   一个人进入魔兽森林也许有些冒险,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苍羽阳谨慎的前行,训练不能停止,否则前功尽弃,他不是必须靠老师监督的孩子,就像易辰所说的,他要相信自己,凭着经验和判断,在魔兽森林的边缘他是可以夜探的。   自负和自信一念之差,苍羽阳先前本是自信的,可是当被一双双绿的吓人的眼睛包围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负了?   当然,苍小同学的胆量绝对不小,这么多数量的风狼并不可怕,他打不过还可以跑,跑是家常便饭,他不惧怕,他现在惧怕的是那超大号绿眼睛,活活是普通绿眼睛的两倍,苍羽阳盯着隐藏在黑暗中的隐约巨大轮廓,口水都快咽不下去了。   风狼王,天啊,他的运气真好!不知道现在转身就跑来不来得及。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四章 风狼王   风狼王舔舔嘴唇,专心致志的样子,怎么看都对苍羽阳情有独钟。   长长的一声嗷叫,手下的风狼立刻以他为中心散开来,绿色的眼睛,精亮精亮,炯炯有神,苍羽阳顿时听到一阵口水声,全身寒毛竖立。   看这个样子,他怎么有种错觉,这群狼明显是等在这儿,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以报之前的欺负之仇,只不过他非常不幸,挑了易辰不在的时候单刀赴会了。   苍羽阳退了一步,风狼也跟着退一步,他往前进一步,风狼开始呜呜叫摆开进攻架势,真是退也不行,前也不行。   左右为难之际,那头风狼王居然又叫了一声,力震群狼,纷纷退了一步。   苍羽阳正要放松又紧张了起来,不为其他,小魔兽退了,却来了一个大BOSS。   风狼王昂首挺胸跨前几步,庞大的身躯完全暴露在了苍羽阳手上的魔法照明之内,灰色的毛发泛着一层银光,高贵而华丽,从黑暗到光明就像是经过月光的洗礼。   狼王俯着银色的身体,脚步看上去落得很重,其实轻灵的像猫,不带一点声响。   他瞥了苍羽阳,侧着头嗅嗅,然后十分藐视的抖了抖耳朵,昂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身后的狼群昂起头,一阵交响曲响起,苍羽阳暗想:这不是在告状吧。   苍羽阳不懂狼语,不过看这架势也知道这群狼不是在唱欢迎曲,非友即敌显然很适合此时的场景。   风狼王,顾名思义风狼的王,很多群居的魔兽都有这么一位王,平时深居简出,不易看见。   风狼是接近四级的魔兽,从名字可以看出速度是它们的一大特色,物理攻击强,魔法能力无,所以易辰选风狼训练苍羽阳的速度是投其所长,物尽其用的。   正常的风狼是青灰色毛发,而面前这头完全灰色泛银的风狼王,苍羽阳估摸了一下,至少都有五级。   这可惨了,他的速度略胜风狼一筹,此时完全不敢转身就跑,到时候风狼王一个扑上去,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敢大意,斗气充盈全身,银白的斗气倒和风狼的皮毛有些相似,苍羽阳苦哈哈的想到。   可能是被斗气所惊,风狼王低头又看了他一眼,苍羽阳严阵以待却见到它从鼻孔里喷了一下气就又昂头了。   空气冷凝,呼气呈白色烟雾状,苍羽阳紧绷的脸皮都感觉得到那种热度。   昂头昂头,如果他没理解错误,似乎他是被这头风狼王鄙视了。   鄙视就鄙视吧,技不如人,不,技不如兽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是人是兽又如何,比你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安全因素严重超标的情况下,能全身而退是最好的结果。   风狼王没有张开血盆大口,而是蹲在那儿做门神,不时用后腿挠挠痒,舔舔毛,怎么看怎么像在搔首弄姿。   苍羽阳心下稍定,寻思着撤退,一步,两步,三步……眼看风狼王的身影又要隐匿在黑暗中的时候,一只狼爪夹着风声拍了过来。   那狼爪有苍羽阳脸那么大,毛发见的利爪闪闪发光,被扇了结果绝对不是一座五指山那么简单,苍羽阳扑地一滚,后脑勺上的毛发几乎被刺激的要立起来。   刚停下还没站起身,爪风又起,于是继续滚滚滚……   苍羽阳怒了,忙里偷闲看着两只爪子叫唤着扇的正起劲儿的风狼王,感觉自己就是一皮球,别人追着拍呢!   后面的狼群呜呜长鸣,在石头上踩来踩去甚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里,嘴角咧的怎么看怎么像在幸灾乐祸。   再这么滚下去,苍羽阳头都要晕了,当下不再迟疑,将银链甩出击在风狼王的爪手上,借反力一跃上了树梢。   风狼王甩了甩被击中的爪子,不甚在意,抬头看着他,舔了一下长长的嘴巴,似乎来了兴趣。   苍羽阳在树上离他一段距离就不那么害怕了,这时一跺脚,有想起路上不行,怎么没想过跳树跑路,真是形成了惯性思雄,忘了除了跑他还能跳。   当下意气风发,还冲着树下挥手:“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只听清脆一声响,脚底下的大树从中而断,苍羽阳感觉着逐渐倾斜的树身,赫然低头却却惊见前方要着落的大树上的庞大身躯。   风狼王站在树梢上好整以暇的张大嘴,让苍羽阳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它的血盆大口和森森利齿,就等下一秒就吞下他。   苍羽阳在半空全身冒冷汗,空中着不了力,他必须想办法靠外力改变原定方向。   这算不算羊入虎口啊……   可惜,眼神一凝,他不是羊那种食草温顺动物,银链再次从手中射出,打算再用反力脱险,可是,苍羽阳大意了,风狼王也绝对不是普通老虎可以比拟的。   巨大身躯迅猛一跃,树枝被踩断,银链落空,苍羽阳视网膜上出现了黑乎乎的一片阴影,并且笔直的朝他迎来。   该死!苍羽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默念出“光明防御”四个字,同时升起全身斗气硬抗下这一击重撞。   “咚”的一声,苍羽阳十分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骨头散架的声音,看了看周边痕迹明显的滑道,尘烟弥漫,乌烟瘴气,他摇了摇头,听到尘土簌簌落下的声音。   手上的两瓣弧形防御膜渐渐消散不见,他咳了一下,呼出的气又喷起了一 尘土,于是又接着咳。   这风狼王真是他的死对头,易辰训练的一向都是他的速度,没有在身体力量上有过多要求,这要追究原因,套句现代话就是――你能要求一只先天性蚂蚁通过训练肌肉最终成为大象吗?显然这是不可能,再说苍羽阳是属于技术流的,让他举打大刀拼力气显然不太现实。   可是现在技术流遇到了更高级的技术流,原来不止人能爬树,狼也能爬树,苍羽阳深深绝望,这不是断了他唯一的退路吗?   苍羽阳摸摸戒指,这里面有麻药还有一些毒药,他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混合着一起使用,效果更佳,而且还有风向,风狼的速度太快,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要靠伤它把药抹上去不太现实,唯一现实的就是随风而散吧。   苍羽阳闭着眼睛装死,就等着那头狼过来的时候把药一撒而出。   风狼盯着他的绿灯笼,往前了两步,然后突然回首,在苍羽阳的瞠目结舌之中一跃而起笔直跳上了一颗高树,那速度,跟火箭似的。   苍羽阳滴汗,这狼不会这么聪明吧,知道他要放毒。   一声狼嗷传来,风狼王站在树梢上,以苍羽阳的角度看去,狼头挡了六分之一的月亮,叫得颇欢颇响亮,雄傲只心荡然其间。   真的是很漂亮的情景,苍羽阳趴着土里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寂静的森林,光秃的树枝,银灰的狼,玉盘似的月,构成了最简单也最野性的情景,声景交织,状阔非常。   那是属于王者的风范,对月仰叹,俯视万物。   背后的合唱团在狼王的第三声叫时开始集体合奏,不约而同的嚎叫,震得耳朵发痒,也是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苍羽阳撑起身,看着这一幕,心潮澎湃。   心里流泪,如果他是以旁观者看着这一切有多好,就算不喜欢动笔他也会记下这一幕,然后几年之后他也能写出一本旅游传记,名扬海外。   魔兽并不比人差,从某方面来说,他们甚至比人还优秀,天生强壮的体格和速度,还有与生俱来的机警,他们满于现状,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意奔跑,张扬生活,可是人类却为了一己之心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只为了那颗魔晶核,说到底,都是对于权力,名声,金钱的欲望作祟。   太强的欲望称之为病态,人类病态曾经铺天盖地,让魔兽曾经有灭绝的危险,据说那时,就连最下等的魔兽都不可逃脱这种厄运。   苍羽阳正在感叹感慨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听到了冷冷的一声:“别叫了,吵死了。”风狼明明叫得很大声,可是不可思议的是苍羽阳就是能清清楚楚听清这个声音,而且还很熟。   叫声乍然而止,苍羽阳看着面前小小的人,衣带当风,再看看旁边眯着眼睛乖顺的跟只猫似的风狼王,有些不可置信。   小锤子拍拍风狼王的头,看了他一眼,道:“做的不错。”   风狼王嗷唔一声欣喜不已,苍羽阳彻底倒地直想昏迷不醒。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五章 雪   小锤子指指地上的苍羽阳,风狼王立刻会意,一步跳跃,二步嘴巴一张,三步人就被甩到了背上。   苍羽阳在半空中被甩清醒,落下的一瞬间抓住了风狼王长长的毛发来稳住身体,可能被他抓痛了,狼王回头不耐烦的回头将锋利的牙齿冲他展露了一番。   苍羽阳一巴掌拍到他头上,然后揉揉揉,小样儿,现在知道你是小锤子的宠物后,我还会怕你……哈哈哈……   狼王眼睛眯起来,锋利尽现,苍羽阳不怕,跟他大眼对小眼,继续手上的揉毛活动,好温暖又光滑,苍羽阳索性趴在它身上,用脸颊蹭蹭。   小锤子悬身而下,坐到苍羽阳背后,小手在他腰上一扒,背挺得直直。   苍羽阳一手将他抱过来,让一个小孩儿在他背后搂着他实在是让身心都尴尬的事情。   小锤子看看他,慢慢吐出一句话:“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这是什么意思,苍羽阳很快就明白了。   当苍羽阳捂着胃脸色苍白从风狼王背上下来的时候,风狼王正在好心情的在沙地上磨爪子,时不时看他两眼神色中尽是不屑。   苍羽阳痛苦的蹲在地上,脑袋里还不忘换算出――风狼王的速度至少是风狼的两倍以上,然后庆幸自己没想着跟他在速度上一争高下来自讨没趣。   太快了,苍羽阳看看自己手上抓着明显不是自己的小一号腰带,再看看脸色再正常不过的小锤子,非常争气的立正站起了身。   小锤子拍拍风狼王的头,指尖一点浅绿色的光芒慢慢飞出去,苍羽阳正看得惊奇,就见白影一掠,绿芒就没了踪影,只有风狼王舔着舌头餍足的样子。   这是在喂食吗?   小锤子拍拍手,风狼王用巨头蹭蹭他的小手就乖乖的走了。走的时候,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年头野兽比人还聪明,看来进魔兽森林要小心了。   小锤子说:“走了。”   风狼王将他们送到的是学院的外围,两人翻了围墙,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小锤子的步程很快,明明没有动几下,就溜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缩地成寸似的。   苍羽阳的问题还没问,就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好不容易赶上,没想到又赶上了加速,小锤子大步流星的前进,走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落叶纷纷在他身后打转。   小妖怪!苍羽阳一个跺脚,只能再使劲儿赶,这回追上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原来是住宿区到了。   抹了一把汗,也顾不上凉风入口,问:“风狼王是你的宠物?”   小锤子点头又摇头。   汗!到底是还不是。   “可以称得上伙伴吧。”   伙伴?小锤子你真是喜欢动物的好孩子!   苍羽阳好奇:“那你刚才喂给它吃的是什么?”   小锤子手指一翻,一个小绿球又跑了出来,在空中飞来飞去:“你说这个?”   苍羽阳点头,兴冲冲凑上去,那绿芒被他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一下后又飘了过来,在他脸上点点碰碰,一阵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   苍羽阳打了个寒战,疾步后退,没想到那绿芒还跟了上来,一个劲儿往他脸上追,非要玩亲密接触,苍羽阳眼尖,瞟到小锤子脸上嘴角的一抹笑,当下一怔,大叫道:“小锤子,你好狡猾!”就合身扑了上来。   小锤子自是不会被他扑到,身形展开,只是一刹那已是站到了门口。赶上桃粉开门,哧溜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看了看自己的灰尘土脸,苍羽阳干笑:“桃粉姐,晚上好。”   桃粉微笑,将门完全敞开:“快进来吧,小主子再不睡觉,桃粉恐怕都听不到早上的问候了。”   苍羽阳走进来,微颦眉:“我已经很久都不赖床了,这么说不公平。”   桃粉看他一眼,眉目含笑,包容的眼神,像是在看弟弟。   苍羽阳脸上莫名一红,主动放弃了赖不赖床的争论。   苍羽阳所住的寝室是整个学院第二豪华区的,洗澡设备虽然比不上觜宿宫的,但是也算差强人意,小小的一个浴池,还有使用魔法晶石引流和加热的水,每当他训练完,如果精神还好,他都会选择泡一个澡来放松。   今晚也不例外,风狼王虽然厉害,但是苍羽阳一开始就发现了奇怪之处,他虽然紧张了不少时间,但是战斗结束得很快,意识到自己和风狼王不是一个级别的以后,他都有小心的保留体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风狼王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小锤子的气息。   小锤子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似乎活了很久很久,包括年幼的外表在内,身上到处都是谜。   他真的是把他们当弟弟看,和小咕一样,虽然也许个个似乎都比他强。   苍羽阳抹了一把脸,冲掉身上的泡沫后,裹上浴室一直都备着的里衣。摇头,若是哪天桃粉桃红离开了,估计到哪儿找浴衣首先就是一大问题。   卧室的床很大,空气中再也没有暖香的气味,原先他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谁知老天垂怜,让他遇到了易辰,每天沾到枕头就人事不省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挑剔!   像往常一样,纵身跳上床,当腹部压到一块柔软的东西后顺势抱住,小咕做的枕头虽然差了些,但是感觉第一,抱着舒服的不得了。   苍羽阳抱着睡枕笑,真的好暖和,柔柔的软软的,捏两下还会叫两声……叫……苍羽阳一下子坐起,掀开被子,就见到小叶子蜷缩成一团,小脸有些红,那是自己掐的,感觉到冰冷,又不舒服的哼了两声。   苍羽阳赶紧又把被子盖上,过了半晌,将他往上提了提,小脑袋钻出被子,又瑟缩了一下。   苍羽阳按按太阳穴,最终决定还是别吵醒了他,小叶子这几天精神不太好,饭都是桃粉做的,其实不止小叶子,似乎五个孩子一下子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认真算起来,就是从他生日以后,所以今天看到小锤子的时候,他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小心的抱着,小叶子立刻手脚并用扒住他不放,那种依赖的样子让苍羽阳暗自好笑,真想拍下来让这个平日从容成熟的小孩儿看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长夜,漆黑如水,却不再孤单。苍羽阳抱着小小的孩子,这晚睡得格外沉静。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撞到玻璃上传来破碎的声音,却也只凝结于此。有绿色的光芒充盈于室,温暖的光芒驱走一切的黑暗与寒冷。   象征着新生的光芒,承载着前进的力量,代表了――未来。   这一觉睡得格外轻松,苍羽阳第一次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主动起了床,一拉开窗帘首先被银芒闪耀了眼,然后就怔了――下雪了,居然下雪了!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雪景,不大但是铺天盖地,窗户上一层薄雾,有弯弯曲曲的水流细细流下,苍羽阳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是雪融化在了窗户上留下的痕迹。   他哈了哈气,本来想打开窗户好好看看,突然想起自己的床上还有一个人,又匆匆返回了。   被子很暖和,小叶子却还是待在床里边,也不怕被憋着,小小的手放在额前,一副祈祷的姿势,苍羽阳看着他疲惫的小脸一阵心疼,小叶子的样子似乎生病了。   苍羽阳探了探他的额头,微低的温度,让他心安。   感觉到热源,苍羽阳的手还没有退回来就被他紧紧抓住,往脸上蹭了蹭,然后之前还微颦的眉头稍稍舒展。   他被需要着,第一次如此清晰感觉到这点,苍羽阳掀开被子,重新躺了下来,反正天色还早,又不用上课,偶尔赖赖床也是不错的选择。   直到吃完早饭,小叶子都还窝在他的寝室里,不过气色好了很多,小脸红润润,苍羽阳一个没忍住偷了好几下豆腐。   小叶子迷迷糊糊被他亲醒,小手伸出抵到他脸上一阵无力的推,苍羽阳一阵偷笑,将他的手塞回去,拢了拢被子,走出了房间。   神清气爽,吃完午饭就出了门,学院里人少了至少一半,有一些是回家了,另一些由于天气状况赖在宿舍里不想出来。   但是还有些对于下雪天格外热情,路边的雪地里常常有三两成群的学生嬉戏耍闹,苍羽阳边看边走,也算津津有味,那些冻红的脸蛋是严冬里最亮丽的色彩,奔跑耍闹,充满热情,嬉戏追逐,属于年轻人的奔放处处可见。   冷气与一声“小心”同时袭来,苍羽阳歪歪头,悠闲的躲过了“暗器”,“暗器”呈抛物线坠落,啪的一声散开了,原来是一坨雪。   “同学,你没事吧。”苍羽阳闻声望去,在看见是林丽娜时,并没有太吃惊,刚刚听声音他就认了出来。   倒是林丽娜微微一怔,半天惊喜道:“韩羽。”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六章 无声之际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说话,林丽娜旁边的一个男生就不乐意了,看了他一眼,问林丽娜:“小娜,这人是谁?”   那警惕的神情不问自明,苍羽阳多看了他两眼,略觉得有些熟悉,可是仔细想想,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男生长得剑眉朗目,皮肤微黑,属于那种不是太亮眼也绝对称不上平凡的男生,穿着一个灰袍子,带着一个蓝毛帽,正好和林丽娜头上的粉毛帽成一对。   林丽娜看了那男生一眼,语气有些责备:“这是我们班的班长,韩羽同学。”   那男生脸色稍转,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太好,主动说道:“你好,我叫顾念霜,是小娜的朋友。”   什么朋友?大家心里有数,苍羽阳笑笑,有些戏谑的回道:“韩羽,如林丽娜所说,她班里的同学。”   那男生脸有些红了,苍羽阳笑得更深,顾念霜,顾念霜,有这么个女气名字的男孩儿没想到脸皮还真的挺薄的。   林丽娜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戳了戳顾念霜的胸口,嫌弃道:“真没用!”   顾念霜一把拉住她的手,傻傻的笑:“只要小娜不嫌弃就行了。”   那神态那语气看的苍羽阳胸腔里都泛酸,林丽娜柳眉一竖,手上的雪团凌厉而出,将顾念霜砸的满头满脸的雪,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本事打赢我,我就不嫌弃你。”   顾念霜精神振奋:“这可是小娜你说的哦!”   林丽娜神气活现,弯腰再揉雪团:“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完,手里的雪团再次飞出,这次却没打中落了空,皱着鼻子有些丧气。   “小心了,小娜。”一团雪团飞出。   “就你,还差远了。”躲过,还回去一个。   ………………   飞过来……飞过去……雪团子满天飞,苍羽阳看着面前打得不亦乐乎明显遗忘了自己的两个人,摸了摸鼻子,识趣的走开了。   没想到在班里温柔负责的林丽娜,也会有这么一面,活泼而任性,豪气而爽朗,苍羽阳回头看看渐渐遥远的两人,心情愉悦。   但是也有让人不愉悦的事情,经过了昨天的事情最让他心烦的事情莫过于再碰上赫里斯,可是偏偏冤家路窄,前方三米处的人不就是赫里斯。   他很想避开,但是想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于是低低叫了声“会长”,就想擦身而过。   “等等”,赫里斯拉住他,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事?”苍羽阳问。   “对不起,昨天是我冲动了。”   苍羽阳愕然抬头,等确定了面前的人确实是赫里斯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赫里斯看着他,眸色依旧盈蓝,却少了昨天的那份强势,看上去确实舒服了不少。   苍羽阳不说话,他就站在那儿,也不说话。   实在没办法,苍羽阳只能开口:“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只要你以后别这样就行。”   “怎么样”,赫里斯笑:“我昨天并没有开玩笑,我道歉的是我不应该强迫你。”   苍羽阳说:“好吧,就算是这样,我接受你的道歉,那我能不能走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赫里斯微微皱眉。   苍羽阳有些无奈:“我不是讨厌你,可是会长,之前我和你的交涉并不多,我就不懂你突然看上了我哪一点。”   赫里斯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真的很与众不同,这个学院想巴结我的人很多,只有你看到我就想躲。”   苍羽阳昏倒,深吸了两口气才能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他很想说你这是犯jian,不过还是很明白这话不能说出口。   “我不是在躲,我们两个不是生活在同一水平线上,难道你想让每个人都像猴子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吗?”   “猴子?”赫里斯笑道:“小羽,你这个比喻真深刻。”   苍羽阳站在原地不想搭理他,对于这么一个自大的人,他实在没必要去纠正。   赫里斯突然凑过来,笑得诡异:“你说我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那你跟战翼呢?难道就没有差别?”   苍羽阳真想拆开他的脑子看看其中的构造,这件事怎么能扯上易辰?   不明白就要问,可是太无厘头的问题他也不屑于问。   赫里斯将他的神色收于眼底,居然笑得更开了,仿佛苍羽阳说了什么讨他欢心的事情,虽然实际上,他一直都不动声色。   “小羽,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苍羽阳脸皮一绷,想到了昨天的事情:“我觉得我昨天已经回答得很明确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能把句子吐出来:“我是不可能和你发展成那个关系的。”   “不,不,不,何必说得那么绝对,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苍羽阳斜睨他一眼,十分怀疑他口中所说的真心。   他低声说:“那么乔诺呢?”   赫里斯眼睛一亮,眼里有着志得意满:“如果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乔诺离开我。”   苍羽阳笑得无声而讽刺:“那么我又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得到和乔诺同样的下场”,他看着他,斩钉截铁:“赫里斯,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和赫里斯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赫里斯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似乎都有着同一种毛病,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他们转似的,稍稍不如意,就会特别注意。   他本来以为他这样说,以赫里斯自负的性格定当恼怒,可是没有,赫里斯只是反问:“那么小羽,你又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话尾微勾,带着微微讽刺,却是直中红心。   赫里斯进一步逼问,虽然他向后退了一步,靠着树,神情闲适,语气亲昵,但是气势油然而生:“小羽,你有爱过人吗?或者说,喜欢的人有吗?”   如果是以前,苍羽阳还会被这句话激怒,但是现在不会,他的思想日益成熟,更能接受自己的不足和缺点。   苍羽阳说:“我想,会长这应该与你无关。”   赫里斯自负一笑:“万一你喜欢上我不就与我有关吗?”   苍羽阳也跟着笑:“那也是以后的事,会长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赫里斯从容让开身子:“我有阻止你走吗?”   苍羽阳放弃争辩,从他身边走过。那一瞬间,他听到赫里斯问:“你会喜欢上战翼吗?”   苍羽阳实在忍不住回头,虽然说强者的眼里只有强者的存在,但是话题动不动就扯上战翼实在让他不解。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和战翼两个人,而且我喜欢的人不一定只是男人。”   赫里斯摊摊手:“小羽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苍羽阳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易辰住的房前,静静矗立的小房子,经过一夜的雪,几乎和后面的山林融为一体,苍羽阳上前,门是关着的,里面毫无声息。   说不上失望还是不失望。心里仍是空了一块,他在担心易辰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没有消息,没有任何音讯,易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失去了踪影。   每天来找易辰一次已经成了习惯,苍羽阳想起半年前自己还会时不时诅咒一次――易辰生病或是出意外,自己就不用训练了,这只是一种抱怨,为压力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那时候心情真的是恶狠狠的,苍羽阳自嘲一笑,没想到心境可以换得这么快。   绕了一圈,回去的时候林丽娜他们已经不在了,徒留雪地上凌乱的身影,想起他们眼中的彼此,苍羽阳摇摇头,眼睛一亮之后又黯然了。   房子里空空荡荡,早上吃饭时,桃粉桃红们说今天要出去。一楼的几个房间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苍羽阳匆匆上楼,发现自己房里小叶子已经不在了。   他颦眉想了一会儿,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雪亮的纸张是皇家贡品,大气轮廓锋利的字体明显出于同一人之手,苍羽阳一页一页的翻看,每页纸的下面有小小的一行字,分别注明了收信的具体时间。   苍翼翔给他写得信并不多,其实不用特别标注,他都不会搞错顺序,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点事而已,似乎这么一串联起来,就会莫名多出来几张。   他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时间的跨度已经差不多有一年了,一年了,苍羽阳闭闭眼,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如果再见,那个人的光滑的眼角会出现鱼尾纹吗?或是神色之间不再熟悉,苍羽阳想象不出,就像是他想象不出苍翼翔眼角长鱼尾纹的样子。   光是想象,就不由自主的想笑。   窗户外传来声响的时候,苍羽阳还在怔忡出神,当窗户微微敞开的时候,他已经将床头的笔飞了出去,这一手,还是根据易辰的搞花飞叶学来的。   御一手接过,微微一怔,倒不是诧异会被人撞见翻窗,而是苍羽阳的出手速度。一年没见,这个人的成长实在叫人不得不吃惊。   这么说来,当初的那个预言应该是真的。   他看了看视线还在手上信纸上的苍羽阳,语气不惊不奇:“你知道是我?”   “是啊”,苍羽阳说得不无得意:“否则就不是一只毛笔迎接你了,对了,过来时,将笔带过来一下。”   御看看自己毛中的小狼毫,默默将它放到了笔筒里。扫了一眼里面的数量,猜想了一下苍羽阳现在能同时射出几支,自己能挡住几支。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七章 誓言   答案无疾而终,御只是来送信的,不是来较量的,将手中的信一放,就准备离开。   苍羽阳问道:“父皇怎么样?“   御的身影停了停,下一刻翻窗而去:“想知道就回去看看。”   看看?他也很想回去,可是该用什么理由,五皇子被禁锢在白塔,若在皇宫中出现会掀起多大的争论,父皇一定能找好理由,可是苍羽阳不想回去,不是逃避,只是有些东西必须弄清楚。   窗户煞风景的一声大响,雪花夹着冷风灌了苍羽阳满头满脸,他打个哆嗦,赶紧将窗户合紧。   转回头将御带来的信展开,照常的三言两语,意外的柔情蜜意,也许不是想象中那么肉麻,可是对于苍翼翔那样的人,他暂时想象不出更肉麻的话。   “羽儿,下雪了……父皇想你。”不连贯的话语,一点都不符合那人的风范,也想不出下雪和想他之间两者有什么关联,中间有一截的空白,似乎书写者想写什么最终没有写出来,所以才造成前后连接不当。   苍羽阳两只眼皮都跳了跳,耷拉着将这一张放在了最后一张,若无其事的放进抽屉里,若无其事的下楼,若无其事的在楼下的椅子上看了一个下午的书,若无其事的吃了饭,再若无其事的跟小锤子出了门,往魔兽森林前进。   天已经黑了,冰凉的空气中苍羽阳感觉到雪已经停了,一脚踩下去有着不算浅也不算厚的脚印。   这片地带并不常下雪,整个冬季也就一两场,有的时候连雪花都看不见,今天这一场雪也是断断续续,明天起来说不定就会融化大半。   小锤子走在前头,天这么冷,他的穿着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额外多套了个小棉袄,还是最简单的那种,从大陆第一的夹河传来的风湿润而冰凉,学院被两个森林环绕,照理不再强风的笼罩范围下,可是夹河的水流量过大,贯通两大森林,而且地势上由高到低,像是一个大鼓风机矗立在学院上方,好处是森林长得高壮强大,学院有了很好的保护伞,坏处就是冷的时候会雪上加霜,冷气裹着湿气如跗骨之蛇穿针插缝逮着机会就拼命往身上钻,很多学生都抱怨,还不如天气更冷些将夹河的水冻住,说不定要缓和一些。   苍羽阳没见过夹河,但是他知道顺着夹河前进的反方向走,他可以找到耀金的土地,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和繁华的街市,最西边有着广大的干地,中央的城市叫祈寰取寰灾、祈丰之意,祈寰城有华丽的古风建筑群,里面住着一个勤政爱民的帝皇和他的子子孙孙。   他是他的父皇,却又不是,亲情是在何时变质了,或者说是升华了。   脸上一凉,他以为是被风吹起的雪花,睁开眼,才发现是一只小小的手,冰凉而柔软,袖口的软毛蹭到脸上,让苍羽阳一阵眩晕。   小锤子皱着眉:“我不喜欢你这样。”   苍羽阳没听到他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小锤子的背部,那里有着一对碧色的翅膀如轻轻震动,频率几乎比蝴蝶还慢。   苍羽阳伸出手,什么也没摸到,却也不是,那一瞬间有着实质性的触感,和冰雪不同,很轻柔像是被亲了一下的感觉。   “你看的见了?”   苍羽阳转过头,一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怔忡表情:“这是什么,翅膀吗?”   “不是,翅膀只是外形。”   苍羽阳又伸手摸了摸,明显很喜欢那种感觉。手穿来穿去,如果真的是实物的翅膀,早就被他穿破了。   小锤子离地一米,对于他的鲁莽行为没有发表任何行为,只是扑扇了两下翅膀后,往前飞了。   既然苍羽阳都看得见了,他也难得再做掩饰,双脚脱离地面,浮空的感觉远远望去很像一团绿色鬼火。   苍羽阳害怕他吓到人,一个合身将他抱到了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脸蛋,笑得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来哥哥给你暖和暖和。”   他抱得很紧,小孩儿的厉害见识过,很怕一个不小心就挣脱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锤子只是一僵之后就没有再动,看来是允许了他这种无赖的行为。   苍羽阳抓紧时间东揉西捏,五个孩子中小锤子最沉默寡言,神出鬼没,常常找不到踪影。可是这不妨碍苍羽阳对他的喜欢,小锤子若是不喜欢说话,那就他来开口。   “能跟我说说,那个翅膀实质上是什么吗?”   小孩儿抬头看看他,复又低下,低低的道:“风系元素。”   苍羽阳脚步顿了一拍,又迅速恢复:“你们五个人都有吗?”   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苍羽阳突然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却还是将问题问了出来:“正好是五系元素吗?”   小锤子这回没有点头,而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低着头看不清面貌的样子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苍羽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自己的衣襟被一点点抓紧的紧绷感还是鲜明的传了过来。   他腾出一只手将小锤子的头抬起来,让这沉默的小鬼看到他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说得很夸张:“没想到你们都是这么厉害的魔法师,以后我万一打不赢,一定要来帮我哦。”   苍羽阳眯着眼睛笑得甜腻腻,鼻尖一点莹亮是被风卷起又落下的雪花,小锤子看了他半晌,弯了眼睛,撅着小嘴亲了上去。   苍羽阳不可置信的将眼睛瞪得贼大,摸摸脸颊,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小锤子的眼睛依旧弯着,眼里的神采灵动而明亮:“我答应你,以后你打不赢的时候,我一定帮你。”   苍羽阳得了便宜还卖乖,伸出小指头:“不行, 口头约定没保障,拉钩吧,拉钩吧。”   小锤子黑线了,刚刚还明亮的目光沉甸甸的暗下来,不屑的将视线移开。苍羽阳厚着脸皮在他身上蹭,“啪啪啪”连续在他脸上亲了三下,直把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黑里透着红。   小锤子怒了:“够了!”   苍羽阳涎着脸:“不够不够,你还跟我勾手指,我不放心。”   “我不会反悔的!”他用小手推着苍羽阳凑上来的脸。   “可是……”苍羽阳低下头,手上一切搞怪的活动停止下来。   “你、你怎么了?”   苍羽阳看他一眼,神色中有隐约的沮丧,他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我遇到的人都好强,第一天来的时候遇到强盗,当时我什么都不会,两三招就被制服了,被人抓住怎么挣扎都没用,若不是碰上了易老师,后果不堪设想。”   他长吁短叹:“我一个男人还好,可怜桃粉桃红跟了我,我这个主子一点用都没有,不但保护不了她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小锤子微皱眉头,怔怔看他半晌,肯定道:“不会了,现在的你强多了。”   苍羽阳将脸埋到他小小的脖颈处,声音因此变得格外的低沉:“我知道,可是我的对手不可能只是那几个小强盗,比如说易辰,我在他眼里仍是不堪一击,我害怕,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我更是害怕保护不了周边的人。你明白吗?”   小锤子一颤,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指,还是有些踌躇和疑惑:“这跟拉钩有关系吗?”   苍羽阳的呼吸一停,转而抬头用透着点伤心的目光深深看着他:“这跟拉钩无关,这跟信仰有关,拉钩表示的是约定,小锤子,你连这点都不愿意答应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羽阳发现他说“小锤子”的时候,面前的小孩儿面容扭曲了一下。   小小的手指伸出,苍羽阳尽量忍着奸笑的冲动装出一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样子将小指扣了上去。   “可以拿下来了吧。”   “不可以,要等十个数才有效。”   …………   “扑哧”一声,一团雪花从灯顶掉落,光线突然明亮了起来,少年狡黠的笑容和小孩儿别扭的稚嫩脸庞同时光亮起来……彼此的表情落到了眼底却已经没有关系了。   苍羽阳当然是开玩笑的,为了防止小锤子将来长成御那样的木头脸,防患于未然是必要的,只是很久很久以后,想到这个约定,他已经不能像当初笑得那么开心,苦涩与后悔不可避免,然而更多的还是高兴。   谢谢回忆如此美好……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雪夜的你和我……如此天真的笑着,用幼稚的行为表达对誓言的忠诚……   魔兽森林中,第二次见到风狼王的时候苍羽阳已经没有惊讶的表情了。   风狼王从地上懒懒的站起来,显然已经等候他们多时,抖了抖身上的雪,眼睛乍看过去,明亮的吓人。   苍羽阳没有再废话,对着小锤子点点头,打算走上前来进行一场恶战,他的速度被风狼王完全压制住是没办法的事情,再加上力量上的悬殊,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解决,但是且战且想,实践出对策,总会有办法的。   苍羽阳的乐观心理还没有实施就被湮灭了,原因无他,小叶子将苍狼王招了过来,附耳几句,于是慵懒的华丽猫咪立刻变成了现在的威风十足战风凛凛的风狼王。   青色的风圈充斥周身,本来体型就够壮观的风狼王立马又增大了一圈。   苍羽阳瞠目结舌,加上了魔法攻击的风狼王,简直是王者中的王者,狼中的极品,这让他如何赢得了。   小锤子一手挥下,示意这场不平等比赛开始。   苍羽阳迫不得已的先发制人,先后几枚“小李飞叶”扔了出去,还没有接近目标,就被风圈当场绞杀,然后他又换小石粒扔,看得仔细,石粒也只不过比叶子多前进了一点就被绞杀成粉末,显然,风狼王的风力包围圈是由里至外递减的,苍羽阳看了看自己肌肉没几斤的手脚,欲哭无泪,他不认为自己的肉-身会比石子强壮多少。   风狼王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哗啦一下整个身体就从他身边几尺处穿过,带起的强风差点将他刮倒,蹲在地上,尽量减少受力面积。   饶是如此,裸露的面庞像被刀割,苍羽阳将手臂护在眼前,保护住眼睛。   风狼王就像个滑翔机,呼哧而来呼哧而去,没有正面攻击,但是气势已经压得骨头战栗,雪沫子和泥土都翻飞在天上,由于过快的速度带动,在上空混浊成一起。   呼吸变成了一种压抑,每吸一口气胸腔都疼得厉害,速度的加快就连肉眼都足以捕捉,苍羽阳很明白,再这么下去,还没有等到正式攻击,他就要在被风压形成的真空中窒息而死了。   场面一面压倒,一方未尽全力,另一方已经差不多束手就擒了……   小锤子坐在树上,看着旁边,说道:“木,你来了。”   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小叶子的面容宁静而笑意盈盈:“风,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叶。”   小锤子不予理会。   “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羡慕我?”   “谁会?”小锤子指指下面,神色一定:“你还不想想办法?”   小叶子怪异地看他一眼,然后微笑坐下,左手一转,一片青翠的叶子出现在掌心。那是和夜晚迥然不同的绿色,新鲜的颜色,伸展的叶脉,一切都栩栩而生。   事实上,那确实也是一片叶子,小叶子将它放在唇间,吹出了第一个音。   那是很平常的音乐,在夏季的时候,苍羽阳每天醒来都可以听到的音乐,那是鸟叫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粗噶,时而简短,时而绵长……七七八八,应有尽有,象征着新一天的到来。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那声音却是直接到达大脑的,刺激久了,就连产生的反应都和他在夏日早晨一样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现在的环境不适合睡觉苍羽阳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风声在慢慢变小,他想反抗,突然小叶子的声音传来:“不要反抗,心随意动就行,方心,不会有危险的……”   苍羽阳很快就知道自己是做梦了,他看见了山与树林,满山满山的树,他的视角很奇特,以一种俯视的角度观察,因此凹凸不平的绿色就成了眼里唯一的色彩。   然后他知道了这里是琼山,熟悉的气息与宁静是久违的琼山才具有的特色。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八章 阴差阳错   风一吹,绿就开始变得层层叠得,画着波浪线绵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树还是树,但是山已经看不清轮廓了。   闭着眼睛呼吸就是一种美好的享受。耳朵聆听到的是最原始的音律。   这一刻,无比清晰的喜悦,也无比清晰的明了这不是现实,美梦虽美,但是迷失其间就是过犹不及的事情了。   太明亮的感觉给人感觉不真实,明明之前还是黑暗,“呼”的一下掀开了一层布,然后天亮了,鸟叫了,云朵在飘,蓝天露出笑脸,白色的河川看上去是静止不动的绸带,最后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布满视线。   风开始变强,从他看来,绿色的波浪已经汇聚成海啸,一下汹涌而出,有树叶飞旋而上从他身边擦过,然后飞到了更远的地方,为天空百年不变的蓝增加一点不和谐的黑点。   看着就忍不住微微而笑,想伸出双手拥抱这片广大,风停的时候,尘埃落定,绿色一排排荡回,像是小舟的浆棹,打了几个旋儿以后蓦然被拔出水面,露出。   他处在高空,俯瞰一切,高贵而独一无二,通体舒畅仿佛融于天地之间,然而久了,却油然产生了孤寂的感觉……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欣喜与悲伤无人可以分享,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由衷的……   与此同时,即使是风雨不动如山的小锤子眼里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看着树林中央的空地,惊诧掩去,换上了满足的得意和喜悦。   风狼王已经没再转圈,而是原地伫立不动,前爪匍匐,幽绿的眼睛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互相缠绕着直冲天际,似乎要与周围的树林一争高下,它已经将魔法元素放致最大,可是藤蔓也就摇了两下再也没有动弹。   那个爱自大笑得很傻的小毛头还在里面,风狼王就是不明白这些绿藤是怎么瞬间出现的,一圈圈的扶摇而上,它可以感觉到空气中骤然凝集的木系元素强烈凝聚在这些藤蔓之间,也就是在短短几分钟内……   它是匹聪明的狼,这种情况下,不会轻举妄动,抬头看了看站在树上的白衣小孩儿,发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   那种紧张而兴奋即使不明显也骗不过风狼王的眼睛,魔法属性的原因,对方情绪的波动很容易就影响了它,林间的风更加强烈了,却统统都是环绕着那小毛头而来。   风狼王有些不甘心,在魔兽眼里,区区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却得到了他更高的关注,这让人灰心又丧气,虽然目前看来,那个毛头小子可能是不普通了,但是人类的本质不变,它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维护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只魔兽,风狼王讨厌人类,估计从灭族之灾存活下来的魔兽莫不是提起人类就咬牙切齿的。   风狼王磨了磨爪子,它的爪子破石穿铁之力,藤蔓再粗壮也不可能比铁硬。   风狼王的打算是对的,思考也没错,可是爪子碰上那绿色的一瞬间,一道金芒一闪而逝,是比金子更耀眼的光芒,将它庞大的身躯弹了出去,它在空中翻了个更斗才着了陆。   风狼王刚有举动的时候小锤子就注意到了,不过却不担心,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预见风狼王绝对会碰一鼻子灰。   终于……终于是盼到这一天了,想到那人说自己不行不够强的落寞时,小锤子不自觉的握了握手,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只要再要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切都将改变,这一世就算是牺牲一切都不会再让命运无疾而终……   小叶子的眼里有着同样的喜悦,却不敢大意,握着一抹绿色的指尖悄悄沁出了汗……   仿佛这个空间真的是以他为主宰的存在,苍羽阳心里刚刚升起孤寂的时候,视线就在下降了,他从天空落到了树顶的高度,然后视线滑过树冠、鸟窝、爬虫还有蛇鼠后,落到了地上。   这一刻,失重消失,他找回了身体的感觉,虽然沉重,站在泥土上踏踏实实的感觉却让他一阵轻松,高高在上只是一种视觉的感官,终究没有泥土潮湿的清香来得令人向往。   因为,这里才是一个人生活的空间,有他需要的一切。   苍羽阳这么想着,脚步不自觉的向竹山走去,带着微微的期待与踌躇,脚步却是没用慢下,如果这是梦境或者幻觉,即使不是真实,去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看见师傅。   苍羽阳降落的地点准确来说还不是真正的琼山,而是包围着琼山的另一座山峰上,因为半山腰才有村民居住,所以树林子浓密宽广,他脚步如风,很快就看到对面偏左的山峰上自家的小竹林,紫色的竹林在一群的绿色里面难免有些不伦不类,可是苍羽阳看着就觉得一阵亲切,这些竹子当初都是他和师傅亲手种的,转眼就这么高了,不知道自家离去后还有人照顾不?   苍羽阳疾奔,巴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对面的山上去,拍了一下脑瓜,苍羽阳真想骂自己笨,既然是梦,说不定他的功力都回来了。   这时他正走在一个山村单元里,篱笆之后是小块的天地,蔬菜瓜果各占一方,几户砖网土房的上空冒着黑色的浓烟,饭菜的香味隐隐约约,地上一只芦花大公鸡率领着自家的一群老少妇孺路过,高高昂起的鸡冠雄赳赳气昂昂,“咯咯”一声,翅膀扇扇,一团黄绿色的物体应声而下。   苍羽阳捏诀的手僵住了,看着自己脚边的碳水化合物,扯了扯嘴角。   几只小鸡仔围上来,似乎是看个新鲜,嫩黄色的小绒毛鲜红的小喙看了就想让人揉一把,苍羽阳弯下腰,一只老母鸡冲上来将翅膀展得大大的马不停蹄的将小鸡崽子赶走了。   苍羽阳直起身,摸了一把额头,傻笑了一会儿:“今天天气真好。”   芦花大公鸡远远回头,黄豆小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忍探究。   苍羽阳再次捏诀,却听到鸡群一阵乱叫,芦花大公鸡带头往回冲了回来,后面几只小鸡仔东奔西跑被母鸡赶得摔了好几个跟斗,黄色的小身体滚成了小土团,苍羽阳不忍想抱起几只,上前几步就愣住了。   鼻子有时候比视觉来得更快,苍羽阳已经不晕血了,可是仍忍不住头脑一阵阵发晕,又是一阵风起,吹出了尘土的干燥,吹散了饭菜的香味,吹来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苍羽阳捂住鼻子,血腥味一旦涌入就以势不可挡的架势侵占了他每一个感官,他的鼻子被慢慢占据,眼睛看着远处的一个小红点,一动不动。   小鸡仔爬起来蹒跚着蹭过他的裤脚,又蹒跚着走远。小翅膀蹭到他腿上的感觉痒痒的。   苍羽阳怔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灰色布鞋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傻笑。   这个梦太真了,比起那些城市里大剧团的小品话剧还要来得真实,这衣服这鞋子完全就是一小村民的打扮,盘扣的衣服没有带古风的优雅反而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农民,外套完全敞开,里面的白色短襟上有一团汗迹微微发黄,脚上的灰布鞋是容语给他做的,卖相虽然不好,但是柔软暖和,走在山路上不会铬脚。苍羽阳抬起脚,弯下身以着非常不雅的姿势往下看,本来白色已经变成黑色的鞋底上一个彩色的“语”字深深映入鞋底。   五颜六色的汇集成一体的彩线,都染上了一层灰,不复之前的亮丽,却是深深扎进了他的眼里。   容语说:“小信,你要做我一辈子的弟弟。”   他当时开玩笑的答应:“好,我生是容家的人,死是容家的鬼。”   容语说:“我不是开玩笑的,小信,我只要你做我容语的弟弟,不是容家的。还有尤里,他也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的。”   他的笑容不变,却认真起来:“我一直都当你为姐姐的,尤里哥当哥哥的。”   容语舒了口气,似乎不放心又多看了他两眼:“那就好,越师傅走了的事我也很遗憾,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他打断她,仍是不变的笑脸:“我知道,容姐姐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我只是不太习惯一个人而已。”近百年来他第一次尝试一个人生活,只是不习惯,再给他点时间,他还算聪明,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如常。   容语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他连忙摆手,怕怕的说:“比起一个人,我更害怕你家几个弟弟妹妹的魔音贯耳,太恐怖了。”   容语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个小鬼,真是事儿多。以后那也是你的弟弟妹妹,有得你烦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教训哭了可不要怪我”,苍羽阳一声大叫:“容语姐,你不说和尤里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啊?糟了!我忘了。”   ……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站在门边久久,嘴角的笑容放下也不会有人关心了,直到寻食而归的鸡鸭在脚边叫成一团,他进了屋。   几天后……   “小信,这是我给你做的鞋。”   “灰扑扑的,好难看!”   “你说什么?”一个爆栗敲下来。   他捂着头,夸张的大叫:“好疼。”   少女却笑得格外开心,如释重负的把鞋塞给他,举了举拳头,威胁道:“一定要给我穿,否则……”   “知道了,知道了”,他摇头叹息:“我真是后悔认你作姐姐。”   少女扯了扯他的耳朵:“后悔也来不及了,知道不,乖乖的好好听话,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他怀疑的看着她,不言而明。   少女睨回来:“臭小子,这几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还少了,我数数,有几只鸡了,几只鸭了,还有几坛酿酒了。”   “酿酒,那是师傅喝的……”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你师傅才走,你就跟他算账了。”   “明明就是你在算账。”他的声音已经很弱了,还是惹起了少女的不爽。   少女一合门:“算了不跟你说了,那鞋子你爱穿不穿,不穿,你以后的鸡鸭鱼肉自己宰去。”   离去的少女不知道,少年在屋里拿着她做的鞋子看了左右摩挲,十分欢喜,但是在将鞋翻了一面,看到鞋底不大却鲜艳的“语”字时,黑了脸庞。   琼山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在鞋底绣上自己的名,代表着对亲朋好友的祝福,据说是垫着一个人,福气能更高,挡灾避祸,保身体安康。奇怪了,不是绣在鞋垫上的吗?怎么跑到鞋底了?真是奇特的风俗……   少女在山下哼着歌儿越走越远,似乎确定少年一定会穿上她做的鞋。   少年怔怔看着鞋底一会儿,半晌别扭的试了试,心想:反正是鞋底也不怕人看见,希望这种特殊待遇尤里哥也有一份,他实在是一个人无福消遣……   原来这些他还记得,一度埋在心湖海底的记忆随着压抑上升的气泡浮出水面,啪的一声,散开满心满脑,溅得眼睛脸颊微湿。   容语,游信的容姐姐,在哪里呢?应该在家吧,这个时候是农家人吃饭的点,烟囱里冒出来的浓烟就是最好的证明。   跺跺脚,一如既往的舒软,因为那里有两份嘱咐,两份福气,是的,他知道,里层的鞋垫上还绣着另外一个字,角落里,一个小小的“里”字,代表了是另一个人的祝福。   一声近似哭泣的呜咽,几不可闻的悲鸣,打碎了所有美好的梦境。   黄昏小道上,橘黄色的夕阳将黄土地照的更加具有乡野气息。路边白色的小圆招摇的摆着纤细腰肢,滴答一声后,换了个造型,摇身一变变成了鲜红色的小圆,于是越加招摇的在视线里晃荡。   走神的时间里,小红点已经变成了大红点,庐山真面目被揭晓的一刻,苍羽阳什么也没做,他机械性的走到大红点的面前,蹲下身,摸着那只趴在地上不明物体的短短毛发,用着哭笑不得的声音说着轻柔到几近听不到的话语:   “阿黄,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小圆会骂你丑死了。”   大狗抬起头,眼神浑浊,又呜呜叫了两声,微弱却着急。   苍羽阳赶紧将耳朵凑上去,茫然的说道:“阿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大狗又呜呜叫了两声,苍羽阳脸上一湿,柔软物体舔过的感觉让他哈哈笑了两声,他伸手抹抹湿淋淋的脸颊,说道:“你真调皮,阿黄。小小……”   话却再也说不下去,苍羽阳看着手上刺眼的红,仿佛不认识那是什么一样愣住了。   原来是血啊……他这么说,不经意的口气再正常不过。   “原来是受伤了,小圆会伤心的,阿黄,你说是不是,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   大狗打了一个颤,刚刚还在舔人的大大的脑袋从苍羽阳脸颊滑落,哗的一下垂到脚边,蓬松的泥土一下子形成了一片烟雾。   大狗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湿润润的光泽一点都没有以前那么气势凌人,阿黄是正宗的乡村土狗,比这里的人民还要坚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白天的时候它喜欢在主人小圆的带领下欺负鸡鸭,晚上的时候它会垂头垂脑困倦却坚持的陪爱玩的小主人呆在院子里跟昆虫作伴。   阿黄是小圆出生那天她阿爸买来冲喜的,苍羽阳那时来琼山没多久有幸那天下山去容语家的途中见证了小圆的出生,他看着一个婴儿和一只小黄狗一起成长长大,小狗早早就长得比婴儿大,到如今,小圆才七岁,阿黄已经是她两个大了。   它是小圆最忠实的伙伴,有这条狗在身边,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儿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小圆。   苍羽阳以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小小的小圆,看着这条当时还不壮的狗蹲在地上牢牢盯着他,如果他再坏心抛小圆两下,这狗保准围着他团团转,两个黄点眉毛竖成了倒八,想咬又不敢咬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女孩被他扔得笑得咯咯的,他就诱哄她:“叫你的狗狗趴下看看。”   小女孩儿就笑了,得意的小手一指,奶声奶气口齿不清道:“阿黄,趴趴。”   小黄狗汪汪叫两声,委屈的趴了,只有成棍的长尾巴不屈服的摇来摇去。   苍羽阳摸着它的耳朵,大狗的耳朵总是竖成精神的三角形,现在却软趴趴的,苍羽阳不喜欢,所以他拎着耳朵尖往上提,当看到耳内侧那一点可能是大狗全身可以看出原色的土黄色毛发时,最终颓然的放了手。   耳朵尖上毛被血凝结成阵,扎得他指尖一跳。   阿黄,要死了,苍羽阳知道,现在也终于承认了。   大狗四肢在抽搐,为死亡做最后的准备,其实这么说不对,他只剩两只前爪了,后半身一片鲜血淋漓拖拉在地上,被削了一大截的长尾巴无精打采的拖拉在地上,像是一条干扁的蛇。   蓦然一弹的瞬间,苍羽阳知道一切都结束了,阿黄的爪子搭在他的手上,那样的姿势像是一个请求。阿黄的眼睛像是每晚那样半耷拉着却是永远也不会合上了。   也许它在等它的小主人带它回家。   风又扬起,灰尘却盖不住血的鲜艳,苍羽阳看着大狗背后的两条红艳的轨道,眼神茫然得冰冷。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七十九章 姗姗来迟   苍羽阳站起身的姿势趔趄了一下,他按着膝盖,才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知觉了。   他看着手,满手的稍稍干涸的血腥还有一些小细毛,杂乱而肮脏……也许他的脸上也是这样也说不定。   不知是谁家的饭菜烧过了头,焦味传来,带着呛人的糊味,渐渐替代了干涸的血腥味。   夕阳的光晕落下最后的余晖,这个世界恍若破碎的童话……迟迟而来,迟迟未归……   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整个村落什么都有,鸡鸭狗吠声,虫鸣鸟叫声,大白菜亭亭玉立,架子上的葡萄鲜艳欲滴,唯独没有人声……   为什么他没有更早就发现呢?是梦吗?所以他控制不了方向,一切只能原地等待,黄土朝天,四面八方都是野草,失去了人声的琼山,是如此的荒凉……   脚下的血迹绵绵延延,鲜红的色彩堪比夕阳红,苍羽阳踢了踢地下的尘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梦……这是梦……   似是而非的真实让人欢喜的轻松,紧张的崩溃,他冷漠的看着远方,绿影摇晃只带来阴冷的风,他看着黄狗的尸体,无知无觉……   绿衣小孩儿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衬得一张小脸越发苍白,他尽量克制着音符趋向于平静,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越来越尖锐和短促。   一旁的白衣小孩儿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看了看下面连连后退的风狼王,放在衣襟旁的小手慢慢折起,蓄势而发。   风狼王呜呜的退后,用着求救不解的眼光望着树上的白衣小孩儿,绷直的全身严阵以待,魔兽对危险的感觉是最明显的,虽然面前的怪异绿藤已经好一会儿没了动静,如一座尖尖塔保卫着自己的领土般,柔软的藤条编织出强硬的防御。   不,可能不止是防御,风狼王有种不好的直觉,不知何时风停了,它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叶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高亢恐怖的音调尖利得像是一个生命被扼杀时的恐惧,小叶子身体一倾差点翻下树,白衣小孩儿赶紧扶住了他。   他没有问怎么了,因为事实摆在了眼前,晨昏颠倒的交叉视觉在空地之间势不可挡的爆发出来。   小叶子的声音几不可闻:“快点躲开。”   小锤子神色一凛,一手稳住他却没有跳离,而是周身裹满了淡绿色的气流,圈起一个结界牢牢裹住了他们两个。   “我不会躲的。”小小的童声格外的坚定。   小叶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刚刚说要躲也只是因为情急之中,旁边人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因为那同时也是属于他的愿望。   林间的雾气被打散,风声鹤唳打在了他们外层的防护薄膜上,虽然不足以突破防御,可是余力将他们脚下的树枝横空截断,白衣小孩儿双指一并,结界就承载着两人的重量漂浮在空中。   一声怒嚎传来,风狼王险险避过袭来的绿藤,四脚腾起,跳到与它们毗邻的树上。   小锤子的声音近乎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小叶子看着掌心中碎成粉末的叶片苦笑:“是我不好,我本来希望帮他如梦体会木系元素的精髓,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不怪你,早一点面对也是好的。”   “你说得不错”,小叶子神色之间忧心不减:“可是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没有人知道?   现在的情况是暴走了,搭建成塔的绿藤在顷刻间分解开来,舞动着翠绿色的藤蔓的样子虽然壮观却绝对称不上美感。   绿藤虚无的向四周扩张着,只要不超过一定界限就不会主动攻击人,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为了保护而守护,为了守护而攻击。   淡色的防护罩悄然升起,到了更高的地方时,一眼望去可以看见绿藤的中间是还有一个圆形的绿球,苍羽阳估计就在这里。   小锤子转头问身边的伙伴,迟疑道:“这是什么?”   小叶子活动了一下身体,扫了一眼:“藤蔓,最低级的藤蔓,不过最好控制。”   “最低级?我怎么看不出来,现在说这是魔界之藤我都不会怀疑。”如果不是那么显眼的绿色,那些藤蔓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大蛇,只不过光秃秃的表面确实为“最低级”三个字作了证明。   风狼王嗷唔一声,表示赞同。   小叶子苦笑一下:“风,如果你把风元素源源不断鼓入空气之中,我相信小风也可以变成飓风。”   “……”   小锤子看着对方脸色白得将近透明的脸,心里一动,说道:“你怎么样?”   小叶子的笑容越加苦涩:“我不会怎么样,最重要的是小羽怎么样?再这样下去,他会爆炸的。”   爆体是惨得不能再惨的死亡,特别是能量过多造成的爆体,完结之后连身体一个碎杂都找不到,身体在爆发的能量中瞬间毁灭殆尽,连丝灰都不会留。   “不要冲动!”小叶子一把抓住就要凌空射出的小人,却被小锤子回首的凌厉目光镇住了:“我没有冲动,我只是想救他出来。”   “难道我不想救他?”小叶子大声道:“看到刚刚攻击我们的藤蔓没,那就是我试图与他沟通的下场,结果只会更加刺激小羽吸收木系元素的速度。”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只要你能保证,你能保证你的速度能够快,快到小羽达到极限之前将他带出来,你就可以行动。”一句话打消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小锤子喃喃自语。   “是啊,怎么会这样”,小叶子垂下眼帘:“他的灵魂很不稳,如果不能唤醒他,可能会迷失。”   小锤子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既然能送他入梦,没道理不能帮他走出。”   小叶子没有任何反抗,细细碎碎的绿从他指尖掉出,一如频死的萤火:“风,你应该知道的,那已经不是梦了。”如果是梦,就不会迷失其间,能让那个人的灵魂迷失的,只可能是真实的回忆。   “而且……”连苦笑都变得如此艰难:“这不是偶然的,照这样的情况看来,每一次的能量输入可能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清晰记得,有其它的力量突然介入其间,割断了他和苍羽阳的联系和对环境的控制,那么强大不允许反抗的力量,让他连一声提醒都来不及说出。   “如果……如果……”他的语气越来越弱:“如果连第一次他都不能找回自我,之后的几次又如何能撑过?”   小锤子一拳打在防护壁上,力量的透出,引起藤蔓的再一次袭击,乒乒乓乓的声响中,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却又在下一秒冲出。   苍羽阳的话还热乎乎的回响在耳边:“我害怕,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我更是害怕保护不了周边的人。你明白吗?”   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那个人就那么善良,善良到让他骂作软弱也只是开玩笑的避过,就是那么一个人,一个看不住,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永远的离开了他们。那是他们五个人时时刻刻不能够忘的悔和恨,这回他怎么允许再犯相同的错误?!   不会……不会允许……这个人在眼前消失。   “别!”小叶子的大喊被他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放弃了用防护罩包裹全身,放弃了任何防御的手段,小锤子睁大了眼睛迎面撞上感觉到外来者入侵而迅猛攻过来的藤蔓。   粗大的藤蔓分成三路向他抽打过来,每一根都有小孩儿的腰那么粗,裹着风压朝着稚嫩的身体狠狠劈过来,小锤子觉得脸很疼,主动隔绝了风系元素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风也是这么凶猛,吹在脸上会很疼很疼,会从每一个缝隙穿入让全身变得冰凉凉的……   他有些怀念刚才苍羽阳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虽然那个人会在他脸上掐来揉去……   如果伤到了我,小羽你会伤心吗?会因为我清醒吗?那颗想要保护的心是会难过的吧……   ……   “真是愚蠢。”淡漠的低沉男声带着微乱的气息打破凌乱的氛围。   夜空在凝滞,周身的风压蓦然消失,小锤子怔怔看着静止在眼前的粗藤,诧异的看着原本油绿的光泽变成了铜色,闪烁着冷厉的光芒,然后在下一瞬间身体被向后扔了出去,正好被刚好赶来的另三个人接个正着。   小珠子一脸戏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不理智,冲动起来跟火有得一比。”   难得的是,被说的红衣小孩儿没有搭腔或反驳,只是愣愣看着前方:“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感觉到了小羽的气息在里面?”他似乎很不解,可是没有人能为他作答。小虎子傻傻的笑容换成了凝重,将头上的小老虎帽衬托的怪里怪气。   白衣小孩儿推开小珠子扶着他的手,凝神看向漂浮在空中的身影,玄色袍子上的金色刺绣在黑夜里分外明显,一头长发随风而舞,暗红色的眼眸在回头的一瞬间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离远点”,那个男人说,叙述的语气却像是命令,红衣小孩儿似乎有点不忿,却被小叶子拉住了。   “听他的,先避远一点。”小叶子说完这一句就力竭的软了身体,小虎子赶紧将他背到背上,两个不大点的小孩儿叠加到一起却没人想笑,会为这种事笑得前仰后合的那个人被困在他们看不到的过去了。   小珠子拉拉小锤子的手,意思不言而明。   没有再回头,苍翼翔看着面前混乱的情景,在看到绿藤中间的大包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笑容。   为什么这个小东西每回都能给他带来点别样的“惊喜”呢?   苍翼翔的胸口上下起伏,是急速奔行带来的副作用,也是契约传来的波动的那刻起就没停止过的紧张。   羽儿,羽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这样的你,我怎么放得下,舍得开?   如果放你离开,谨慎的守候也不能避免这个结果,我宁可将你禁锢在我身边,哪怕是……   苍翼翔凝神静气,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被金属化的绿藤在慢慢变回原来的绿色,这就说明内部木系元素的输入还没有停止。   纵使他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苍翼翔也差不多心中有数了。能逼得白塔的守护小童使出自杀行为让他轻松不起来,因为那里面的人不是别人,只因为是苍羽阳,即使是再小的危险他都不允许发生的苍羽阳。   他可以让自己的双手染满敌人或者亲人的鲜血,唯独这个人,是不行的……将不知终结了多少生命的手放在那个小东西,掐着他的脖子像在窒息自己的呼吸时,一切就已经明了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儿已经成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也许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程,苍翼翔以为会很快过去,在此之前,他和苍羽阳目的几乎一致的等待着彼此这段意外的结束,没料到的却是长久的纠缠不清。   最让他意外的,却是最先输的是自己,如果不是他逼的,小东西绝对有本事将心事掩藏一辈子,跟他打一辈子的马虎眼,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作为帝皇以为最主动的一次出手时败在那么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下。   苍翼翔慢慢闭上眼睛,双手平摊在胸前做出,将力量慢慢聚集。似金非金的光芒像是孕育在掌心之上,放出微微嘈杂声响。   绿藤终于完全摆脱了束缚,三番两次的阻扰似乎让这几根无情无爱的植物更加烦躁,和其他的绿藤一起纠缠着刺了过来。   苍翼翔看都没有再看一眼,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绿藤到达身前时触了上去,藤蔓再也前进不了分毫,金属色的光泽顺着弯曲的弧度一路延伸,以着肉眼可见的快速包围了整个空间。   华丽的金属光泽在月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辉,整个藤蔓就像是一个金色的冰雕静静矗立在大地上,一些离得近的物体也不可避免染上了冷硬的色彩。   苍翼翔的身影化作一缕黑色的光辉,迅速消失不见。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八十章 梦的破碎(第二卷完结)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醒不过来,如果这是真实为什么他想不起来前因后果……   他的世界已经变为黄昏,太阳落下 月亮出砚在水平线的高度上,大公鸡带着妻儿寡母回了圈儿,大黄狗的尸体招来了一堆的苍蝇嗡嗡叫,绿色的大头让人作呕。   他站在黄土地的中间,不知道来路,不知道归途,似乎要站成地老天荒……   “羽儿,羽儿……”   他看到黄昏的枝头上出砚了一个侧影,脆弱得可怜,随着光线的改变牵一点涟漪。   那人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羽儿,过来。”   “你是谁?”   那人顿了顿,说道:“我是你的父亲。   苍羽阳答得平静:“不可能。”   “为什么?”   苍羽阳自嘲一笑:“我没有父亲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长大的,你突然对一个孤儿说是他的父亲不是很可笑吗?”   那人影突然大幅度的波动起来,苍羽阳不由得退了一步,然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必要害怕。   他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手上凝起一抹光华,流水般的剑芒让他怔了怔,那是他惯用的软剑,三尺软剑在他手中微微一动就是绝世的兵器。   这柄软剑是师傅送他的,平时就用来习武,可是……他偏了偏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晃了晃手中的剑,软剑“铮”的一声发出轻鸣,蠢蠢欲动。   “羽儿”,那个影子又喊了一声。   苍羽阳回过神狠狠叫道:“不要喊了,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那影子突然说:“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羽儿羽儿”的喊得欢吗?   他用着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那个身影:“羽儿,我不是……”   我不是游信吗?   可是羽儿叫得也是我?   那影子微微一凝,慢慢靠近,像是月光的洗礼,苍羽阳慢慢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   立刻在前却在发抖:“我是谁?”   那人答道:“你是苍羽阳,是我的羽儿。”低沉的声音仿佛说什么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如果我是苍羽阳是我?那么游信又是谁?   那么地上这具大狗的尸体又是谁的?如果我不是游信,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是琼山,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那么游信是谁呢?黄土从指间流失,渐渐覆盖上黄狗死不瞑目的双眼,那只狗看着他祈求的目光已然僵硬。   男人已经走到近前苍羽阳一抖剑尖,唰的一声一片黑影落下。   他低吼:“不要过来。”   “游信是曾经的你,现在的你是苍羽阳,是耀金的五皇子。” 男人如是说,脚步仍是不快不慢的前进。   苍羽阳举剑当前,抵在男人胸口,怔怔道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逼我,我只是还想再在这里呆一会儿而已……   男人叹息一声,继续往前进,剑尖刺入胸膛的声音轻微弱小,稍稍的阻力过后就柔顺的一步步入侵。   反而苍羽阳握着剑的手抖个不停,男人又进了一步,扑哧一声像是火可点燃的声音,手猛得一抖之后颓然的垂下,软剑如绸常般凋零,掉在半空时化为尘烟。   苍羽阳看着自已的指尖,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抬起头,狠狠瞪着面前的人,却被汹涌而出的眼泪冲花了虚伪的凶狠。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男人上前两步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意外的小心翼翼:“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再逼自已。”   苍羽阳哽咽道 “你知道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可以回到这里我知道这是梦我知道一切都不可以艳回可是我只是想多呆一会儿,难道一会儿都不可以吗?   “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所以才知道无法挽回啊,”他突然大声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苍翼翔,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偏偏知道这是过去的真实又是将来的梦,为什么为什么?”   他哭得实在是很凶,哽哽咽咽,凶凶狠狠,大过于质问,茫然大过于,撕心裂肺的感觉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解统统化作眼泪彻底流出来,流出生命,再也不回来。   苍翼翔心里不知道是苦是涩,这一生恐怕束手无策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无力的感觉是最甜的妻药,没有受伤却是心被活活剐了一刀的疼,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狠狠楼住苍羽阳,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那是他不曾参与的曾经,他没有背格也没有权利插言,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身边陪他渡过这段艰难与痛苦。   男人抱着少年随着他颓然落下的身体一起跌到了地上,尘土却没溅起 而是逐渐的消失,不知何对周围房屋瓦砾无声地瓦解崩溃。   苍翼翔的全然不顾,苍羽阳拔了拔身前的狗头又哭又笑,眼泪鼻涕布满的脸因此看上去格外滑稽 :“看到没有这是阿黄,是小圆的宠物,可是却死了。”   他又指指前面的血路:“我想顺着这条路走下去,那里有我要的真相,可是我却迈不动脚,我是个废物,我虚弱我胆小,我怕……”   苍羽阳使劲儿捶打着自已的腿,无比痛恨,连眼晴都开始发红。   “不是你的错 ” ,苍翼翔一把阻住,将他的手牢牢禁锢:“那个是禁制,不是你的借。”   禁制将那个路口锁住,换个说法,有人将苍羽阳的记忆封锁住了。   旁边的房屋最终崩塌,还没来的及变成烟尘就消散无踪了,这个梦终于因为主人的承认而慢慢崩塌。   苍翼翔却放松不下,他怀里的苍羽阳喃喃自语着,眼泪已经停止,干涸的痕迹让那张并不出色的脸变得更加狼狈。   呜咽淅淅沥沥的响起,将呼吸都掠夺了去。   模模糊糊的光景中苍羽阳的声音断断续续:“为什么会有禁制?”   “咯,为什么我什么都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不好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去。”   “咯,为什么我是个孤儿,为什么连师傅最后都离开了我。”   “咯,为什么对我好的人都不见了……”这么说的时候,绝望慢慢陇上双眼。   苍翼翔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微微颤抖:“你还有我,还有我……   还有很多人关心你。”   苍羽阳没有躲,只是眼珠干涩的转了转冷笑了一声。   苍翼翔有些惊诧的拉开彼此的距离葛,怔怔看着他。   苍羽阳仍在不停的打嗝,胸膛上下起伏像是马上就上不来气的样子却笑得自嘲:“咯,别傻了,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不管再怎么轮回转世,我始终都是无人要的,就算是亲娘也会拿我去牺牲,就算是亲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这样还不如孤儿来得好。”   苍翼翔颤拌着指尖搂住他:“是他不好,不是你的错,是他冷血无情,是他不知道珍惜。”   苍羽阳挣扎要离开苍翼翔狠狠用力将他抱紧:“羽儿,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羽儿,暂时忘了过去,好不好?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男人的喉结土下滚动,很痛苦的样子苍羽阳怔怔看着眼里慢慢清明,仿佛现在才听幢对方的话语一样。   “父皇” , 苍羽阳踌躇着反抱了回去,紧紧闭上双眼反复道:“父皇,父皇,父皇……”   从来没有一个词能让苍翼翔如此振奋,他应承道:“羽儿,是父皇,父皇不会抛下你不管。”   苍羽阳哆嗦着嘴:“父皇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苍翼翔慢慢抚着他长发:“笨笨的小东西,你是我的皇儿,是我的宝贝,对你好是应该的。”   口气一如年幼时的劝哄。   苍羽阳的声音闷闷的:“可是你把我赶出来了。”   苍翼翔哭笑不得,这辈子敢咬完他又在他脖子上勒绳子威胁的就唯独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却不能反驳,只能陪着。   “是我不好。”   “可是这一年来你都没看过我,写个信都没有三行字!”继续控诉。   “……是我不好。”可是羽儿,你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给我回过。   “咯,知道错就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这个人向来都很宽容的。”苍羽阳得意的笑了两声,得寸进尺的无赖样就像是喝醉酒般,声音再度低沉:“可是你还有很多的皇子。”   苍翼翔的在他发上的手顿了顿:“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可是我还是你的皇儿,苍羽阳耷拉着眼皮,似乎没有再多的兴趣。   “不一样,”苍翼翔抬起他的下巴,薄唇轻动苍羽阳想听清他在说此什么,却发现始终听不请。   男人的唇形很美好,稍薄却并不显锋利,凑近的时候,可以看出有着很淡的粉色,不带一丝褶皱完整得让人想咬一口。   应该是很柔嫩的感觉,说不定像人一样带着微微的冷。   苍羽阳揉揉眼晴使劲儿摇头。   苍翼翔的眼晴红得发黑,黑得越发深沉,像一个深渊将他看着的人永远囚禁……   幻界轰然一声崩溃,破碎的声音像是午后的风铃,单调的美好。   不知什么时候月光落了满身,苍翼翔抬起头,看着身下闭着眼晴气息均匀的人,微微叹气。   这个小东西……   少年的面容恬静,刚刚的暴躁不安一扫而空,只是汗湿的额头叙说了刚才的难过,苍翼翔怔怔得低下头吻了吻那此泛光的水迹,咸涩的味道中有着清香,让人流连忘返。   只有抱在手中才能确定真实性,只有肌肤相贴,才能肯定你真的还在这里。   苍翼翔微微一笑,理了理少年凌乱的发,转过身,不出意外的看到悄无声息而来的五个小孩。   红衣的小孩儿略有不满,却同样记得要小声。   “哟,消失了这么多天,终于记得回来了。”   小炉子舒了一口气,显然是确定苍羽阳是没有大碍了。   他们只看见绿藤乍然枯萎,然后消散于无形,却能证明这场危难已然风平浪静了。   苍翼翔听到他嘲讽的话,头也不抬:“是我不好。”   小炉子张大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却再也没有说出讥讽的话。   有此事情如果可以改变,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奈。   不过,只要是那个人的愿望,就算再艰辛,他们也会帮他达成,这是最初与最后的守护。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一章 易辰到访   苍羽阳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神情十分古怪,他望着天花扳的表情跟看见地狱般惊吓,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跟见到天堂般眼晴闪闪发亮。   他想起身,发现胸膛被压着,力量逐渐增强的身体对小小的重量几乎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小炉子在扒着他胸口睡得脸蛋通红,睫毛随着呼吸一翘一翘,看上去文静很多。   苍羽阳伸手截截他的脸颊,凹下去的一团肉十分温柔的包裹着指尖,于是他继续截截截。   小炉子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软软粘粘的声音叫道:“讨厌死了。”   讨厌?苍羽阳一竖眉毛,手指就要下狠劲儿,小孩儿却突然张开了双眼,看到他的瞬间闪过一道流光:“醒了。”   “是啊,醒了”,苍羽阳伸伸懒腰,怀疑道:“这回我没有睡多久吧?”   红衣小孩儿的眉毛笑成了一座桥:“一个晚上而已,离猪还差得远。”   不要跟小孩儿计较,那只会让证明你的幼稚。   小孩儿打个呵欠,眉毛就纠结成了一团:“感觉怎么样啊?”   苍羽阳桃桃眉毛:“问我?”被甩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苍羽阳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对人要有礼貌,要尊老爱幼,比如我比你大,就应该可可爱爱的叫我一声‘哥哥’才对。”   小炉子一跃而起,指尖一抹火焰跳跃之后笔直向苍羽阳飞来,苍羽阳躲避差点从床掉下去,好不容易在千钧一发之际双魔下弯低下了身子,结果腰还没有弹回就见飞过去的火焰绕个圈儿又飞了回来。   小炉子坐在床头绕着指尖,看到他看过来,露齿阴森一笑,小米牙刷刷刷的反射着明亮的火光。左手五指一张开,啪啪啪,跟打火机似的又冒出了五团火临,红色的火,跟扭秧歌似的活跃着舞动。   苍羽阳咬紧牙,这小孩儿要造反了!枉费他给他买了那么多鸡腿,原来是个小白眼狼!   现在小白眼狼要放火杀人了,苍羽阳无暇多想,原地一个侧翻躲过背后的,一个腾跃避过一个正面的,左滚,右滚,上滚,下滚,唔,松口气…迎面又是一团火红……   额头蹦出一块青筋,苍羽阳一跃跳至床头,抓住小炉子正在不亦乐乎的操纵火焰的手。   正要好好教育教育,就看到小红衣衬着的小红脸蛋诡异的对他微笑。   火焰腾的一下升起半尺高,苍羽阳看着在火焰基层的自己的手,嗷的一声迅速撤回,却在半途被拽回。   苍羽阳傻眼了:“放手!”   小炉子摇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不放。”   “放手!”   “不放。”   “我从来不打小孩子的,别逼我。”   “我也从来都不是小孩子。”   苍羽阳恨恨骂道:“小白眼狼,居然想烧死我。”   小炉子憋得脸发青:“你现在烧死了吗?”   苍羽阳看看自己温温暖暖像泡在热水中的手,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但是不能否定你刚刚放火烧我的事实。”   “……”   苍羽阳直直的盯着他,火焰顺着过渡在他的手臂上,绵延的烧起,却没有任何疼痛。   他动了动指尖,一朵烟火跳上来,拐动着艳丽的身形。   苍羽阳的脸亮起又暗下:“这是为什么?”   “……”   问话没有回答,他转过头,一张小脸正在安静的睡觉,难道是他的床真的太舒适,每个上来的人都会嗜睡成性?   没有人能回答他,床上微微的呼吸声,是唯一能给予他的回应。   苍羽阳在大堂内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了这么多天已经习惯看不见的人突然在眼前,吃惊在所难免。   裹着黑色袍子的男人,是易辰。   他似乎再软椅上坐了很久,身形一动不动,从背后看来就像一个雕像。微微合抡的眼,像是思考又像是休憩。   苍羽阳尽量放轻了脚步,可是走近的时候易辰还是抬眼看了他,只是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可是苍羽阳感觉他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噼啪一声。火炉中的一根木头被烧断了。   苍羽阳在一边坐下,问道:“易老师,你…你怎么在这里?”   易辰微微低下头:“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你太难请,请了几次没一次答应,总有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易辰看着他,语气莫名的柔软:“你不想问我这几天都上哪去了吗?”   苍羽阳的神情像看到了一只鬼,这真的是易辰吗?还是他梦还没有醒?   问题是,易辰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再等他提问。   苍羽阳想了一会儿,无所谓的道:“易老师肯定是有要事的……”   其实,他很想说,你总算在叶子将你的房子淹没前回来了,可是却是说不出口。   易辰一愣,僵硬的样子让苍羽阳觉得自己做了超大的错事。   有些人一向坚强,感情从不外露或者说是没感情,脸上的表情向来只有两种一一睁眼和闭眼,现在突然温情款款感性化赶来,实在让人吃不消。   气氛在莫名的尴尬化,苍羽阳居然有点如坐针毡,壁炉的火焰在无声的跳跃,易辰看他的目光他不懂却不能不在意。   “主子,易老师,唱杯茶吧,“桃粉放下手中的拖盘,打断了这场寂静。   茶飘着清香,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即使身体越加健壮,手棒着热茶在软椅上休憩听雪掉落的声音都是一种独一的享受。   他拿了一杯茶,神经微微放松,无话找话:“桃红呢?”   桃粉怔了怔,眼眸微垂:“她在厨房,做些小糕点。o”   “真的,不知道怎么样?”苍羽阳兴致勃勃。   易辰在旁边轻声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苍羽阳定住身型,问道:“易老师来这儿是有事找我吧。”   易辰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映像中的一个人:“可是你似乎没有时间。”   苍羽阳红了一张脸,掩饰的喝了一口茶:“不好意思,我听到糕点两个宇就有些忘形。”   “你喜欢吃糕点?”易辰也拿着茶轻抿了一口,闲适的表情放松的坐姿感觉像在自己家。   苍羽阳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喜欢吃糕点的女孩子很多,但是到这个岁数还对甜腻腻的食品情有独钟的,目前为止像他这么执着的似乎还没让他遇到到……   话说到这份儿上,易辰要不是微微表示诧异,要不是就是闭口结束这个话题,苍羽阳万万没料到的就是易辰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白色的绢面上有绣着漂亮的花边,苍羽阳看着好生面熟。   不得不好,他的鼻子胜过他的眼晴,只是微微嗅了一下,尚还新鲜的记忆都铺天盖地而来。   苍羽阳的眼晴都看直了,旁边的桃粉无奈的轻轻摇头,脸上却是宠溺的微笑。   即使猜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现在看那个孩子的表情也知道了,何况翔羽楼的招牌标识还明明白白显示在上头。   易辰将包裹轻轻放在小几中央,苍羽阳的眼神就跟着移,如果再流两滴口水,那就是一副如狼似虎的凶狠模样。   桃粉在旁边咳了两声,苍羽阳及时拉回神智,下意识擦嘴角。   苍羽阳干巴巴道:“不,不用了,易老师。”   易辰好笑得看他一眼,苍羽阳脸红了,别人还没说话呢,他就傻兮兮的欲拒还迎,这真是不打自招。   可是…他真的好想吃,翔羽楼的招牌点心就在开学时吃过一次,因为那时候还有御付账,现在的钱紧紧够维持日常费用,那点钱苍羽阳怎么好意思提出买点心,偏偏胃在皇宫中养刁了,普通的点心简直跟嚼蜡有得一比。   平时见不到还好,现在一闻到思念就如潮水而来,苍羽阳又咽了咽口水。   易辰又将布包往苍羽阳方向推了推,不行了,再抗拒他就不是人了。   苍羽阳咳了两声,很为难的样子:“易老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易辰将眼神移开,表述他对他的回答。   布包看上去小,苍羽阳析开后才发现里面的糕点码得整整齐齐,从高到下,从小到大,看上去应有尽有。   这么多,让他都不知道怎么选择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易辰怎么会将糕点放在身上。   “怎么了,不够吗?“易辰扣扣茶杯,说得从容:“这次走得匆忙,所以要得有点少。”   苍羽阳灌了一口茶,力求镇定:“易老师,你喜欢吃糕点?”   “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   “我养了只猫也很喜欢吃这个。”   苍羽阳惊叫:“没想到易老师会养猫!”   “很惊奇吗?”易辰看了他一眼:“其实也不算养,他一般都在外面耍,我平时就喂喂他就行。”   苍羽阳放下了心,虽然易辰养猫实在让人吃惊,可是男人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撒谎。   他开玩笑说道:“那我不是抢了猫的粮食?”   “不会”,易辰喝下最后一口茶,微微眯起红色的眼眸:“因为我已经打算带他回家照顾了。”   最后易辰走的时候,苍羽阳当一不二的将点心消灭了个干净,吃到打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桃红似乎一直呆在厨房现在都没出来。   这很反常,都怪他被美食糊了脑袋,桃红对易辰又好感,半天都没出来,怎么想怎么都有诡异。   桃粉欲言又止,苍羽阳索性直接进了厨房,很容易就看见了桃红的身影,坐在择菜的小扳凳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苍羽阳迟疑得叫道:“桃红?”   女子匆忙的站起身,手忙脚乱擦了擦脸,有些慌张道:“小主子?”   苍羽阳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细细的观察。   桃红笑得尴尬,一直想要侧过脸:“小主子,怎么了?”   应该是他问怎么了才对吧?不要把他当傻子,眼晴这么红,还微微湿润,不要告诉他是辣椒糊到眼睛了。   苍羽阳抓住她的手,问道:“桃红,你哭了,这是为什么?”   桃红想辩解,可是面前少年的眼神认真的倔强,明确告诉她糊弄是不会成功的。   苍羽阳拉住她的衣袖,像小时候那样撒娇,虽然会不好意思,却是最管用的。   “好桃红姐姐,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   桃红破涕为笑:“小主子都多大了,还撒娇。”   苍羽阳特别恬不知耻的回答:“再大,我在桃红姐姐面前也是个孩子。”   女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却是前后夹击,苍羽阳回头看着也止不住笑容的桃粉,哀怨道:“有这么好笑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章 里亚的噩梦   “没有,没有……”姐妹俩齐声。   苍羽阳转过头正色道:“桃红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不能跟我说吗?”   此言一出,桃红的笑容就僵硬了,苍羽阳叹一口气,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表达他的关心和坚持。   “哎,小主子……”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明白的。”等你明白的时候你就不会想要问我了。   苍羽阳搬了另外一张小板凳,依了上去:“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我也不知道”,桃红看着他的目光幽幽,说不清,道不明。   这么陌生的表情是苍羽阳从来没见过的,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桃红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另一面,关于小女儿家心思的。   他看着女子沾湿的长长睫毛,还有涂了点点腮红却被泪水打湿因为变得狼狈的脸庞,鬼使神差的问道:“是因为易辰吗?”   桃红并没有惊讶:“不算是。”   她的面容平静,没有找借口也没有承认队,模棱两可的答案告诉了部分的事实。   苍羽阳拿脚蹭了蹭地板,低下头:“你喜欢他,是不?”他问得很轻很轻,听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语。   桃红见到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如释重负的笑:“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喜欢,但是那不是爱,你说,是吗,小主子?”   苍羽阳被她的反问噎住,爱情问题一向都是让他头疼的,只是没想到桃红会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谈论。   厨房里总是一年四季飘荡着清冷的蔬菜香味,辛辣的萝卜就摆在一边地上,气味刺激得他有些鼻腔酸涩。   苍羽阳你真虚伪,追根究底的想问清楚,却害怕知道答案。   因为知道,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当一个无耻的倾听者,却完个提不出有作用的建议。   桃红和易辰,他是知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不是事情的真貌,易辰是他的老师,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问问他对桃红的看法,当一个扯劣的牵线人至少也会起一点点作用,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看着事态静静的发展。当一个冷静的隔岸观火者。   他现在仍在问废话:“桃红,为什么不问问呢?也许易老师也喜欢你。”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不叫安慰,这叫火上浇油。   他说:“对不起。”   桃红用一种很包容的目光看着他,就像她的姐姐,话却说得坚定:“不可能的,小主子。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这么强烈的宿命观一点都不适合活泼挑拨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没有烦恼的桃红,苍羽阳有些激动不解,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他转过头,看到抿唇摇头的桃粉。   “桃粉……”   “小主子,让桃红一个人呆一会儿,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什么……”   桃粉微笑,带着无力。   有些事情果然不是他可以了解的,人与人之间永远不可能亲密无比,苍羽阳在此刻深切的明白到这点,那是他看不见的故事与情感,不足为外人道。   苍羽阳默默站起身,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桃红,桃红冲她抱歉的笑笑,苍羽阳怕她再说什么内疚的话语,大步迈出了厨房。   生活还在继续,第二天雪已经完个融了,桃红专门端了驱寒的酸萝卜汤给他喝,除了有些憔悴的容颜外她的样子真的跟往常一样。   她会照旧不时跟苍羽阳说些俏皮话,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掐掐他的脸蛋,然后再没有人的时候,发发呆……   一切都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   另外让苍羽阳奇怪的是,饭后甜点开始出现,漂亮的小点心口感美好,苍羽阳看着却失去了吃的兴致,这些糕点是易辰送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吃了总觉得有负罪感。   反正家里的小孩儿多,不愁剩下,几个小家伙这个冬季似乎都困倦得很,反常的没有问原因。   晚上入睡的时候,一个个轮流得往他被窝里钻,抱着他有着上吊的狠劲儿,久而久之苍羽阳也就习惯了,只是一天早上,发现怀里的抱枕换成小珠子时,还是把他吓到了。   上下两辈子,第一次抱着女孩儿睡觉的震撼一会儿就消失了,苍羽阳敲敲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自嘲:“还是个小孩子呢,用得着这么吃惊?”   反而是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外面阴冷萧瑟的天气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而里亚,在这个月里苍羽阳遇到他基本上都是饭桌上,自从这学期结束,这个单身的孩子就一直蜗居在卧室里,苍羽阳每回找他吃饭,都是从一堆书籍中把他挖出来的,这么要命的认真,让苍羽阳恍然想起前世在大城市中遇到的那些戴着眼镜背着书包施着疲惫身子的孩子。   有些小的还和小叶子他们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已经是出入社会的年轻人了。   苍羽阳不明白这些,就算他已经在学院里入学一年了,也照样不懂。   他的讨厌从来都不是针对于学习,而是把学习两梓束缚成一种教条,必须很早起来背诵,必须将课本背得一字不漏,必须将错误的宇罚抄上几十遍,必须将作者写作的心情剖析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学习,这是在模仿,模仿书本间字里行间的笔迹和心情。   苍羽阳不知道里亚为什么这么拼命,似乎他的生命里除了学习再也没有其他,苍羽阳一次进去的时候看见他难得的趴着睡着了,桌上的蜡烛将苍白的皮肤照得很透明,里亚似乎睡得很不安宁,口里发出微微泣音。   苍羽阳走进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哭,或者这么说不正确,里亚的眼珠在不停的转,眼眶发红隐隐有水迹,喃喃道:“不,不要……”   苍羽阳意识到他在做噩梦,手刚放到他肩膀上就被震开,里亚睁着无神的眼晴说:“我不想死……”   “醒醒,醒醒……”苍羽阳有些担心,男孩儿已经疲惫的闭上眼,半秒后睁开一副娴静的棋样,他抹了一把脸:“对不起,吓到你了。”   苍羽阳僵硬的笑笑:“没有,你没事吧?”   “没有,可能最近太累了。”   是太累了,一本破烂的书正摊在桌子上,里亚发现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将书合上,不好意思道:“又麻烦你叫我吃饭了”。   “反正桃红做饭向来都多,多一个人正好不用剩。”   里亚递给他两个金币,换来苍羽阳不解的眼神。   “算我的饭钱。”   苍羽阳睁大眼:“我不能收。”   里亚轻柔的笑,绿色的眼晴和亚麻色的头发在夜色里看上去格外温柔,跟刚才恐惧惊慌截然相反。   “我们是朋友吧。”   苍羽阳不用多想:“就是因为是朋去才不能收。”   里亚拇拇头:“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们住的起高等房却经济拮据,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去,所以不要拒绝这些钱,这些不是交换也不是补偿,你可以当做是好朋去送给你弟弟妹妹的一点礼物。”   苍羽阳涨红了脸,最后讷讷收下钱钺,不过因为知道一个金币的价值,他只拿了一个,他笑着解释道:“不能宠坏了那群小孩子。”   里亚笑笑,没有说话。   油灯一阵忽闪,他递给里亚一个手帕,笑道:“把脸上擦擦吧,都印上墨汁了。”   那是汗水浸湿纸业墨汁脱落印到脸上的痕迹,“暗黑”两字很明显很大,其余的小小的看不清。   里亚愣了愣,接过手帕擦了擦脸。   这几天训练又换了,苍羽阳本来以为晚上会遇见易辰,奇怪的是等着他的是小珠子,坐在一头白熊肩膀上的小珠子。   自从遇到风狼王和小锤子以后,他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家里的几个小神童就算告诉他,他们是修炼到法神而返老还童的天才他都不会太吃惊。   这几天他已经大概适应了这种训练方式,在与魔兽争斗的过程中,将力量个速度大幅度提升不是太大的问题。   几个小鬼找的魔兽虽然厉害,但是都不会真的伤害到他,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用尽个力,每晚每晚将身体的能量个部放出以追求更高的极限。   听上去似乎比较自残,可是作用很明显,那种酣畅淋漓的发泻和倾尽个力的努力往往能让苍羽阳忘己,全然投入在战斗中。   由衷的享受着战斗带来的刺激和兴奋,同时保持着理智,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往往在脱力后被易辰抱着回去的时候,苍羽阳才会后悔自己太过倾尽全力。   易辰。   他不想让易辰抱着,虽然男人的目光变得柔和削去了锋利,却让他更不敢跟那双眼睛对视。   什么东西在脱离控制,什么时候已经身不由己,苍羽阳什么都知道,什么也都不想知道。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章 梦   冬季显然是白熊活跃的时节,等着棕色的小眼睛看上去格外的兴奋,白熊的大跟风狼王是不一   样的,风狼王活跃王者之风凛然,但是白熊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是泰山压项的压力。   苍羽阳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熊掌,问题是白熊的魔法攻击有是主要因素,风像是刀子口让脸颊   一阵刺痛,然后就是僵硬的麻木,苍羽阳摸摸脸,摸到了一片冰。   他扯了扯嘴角,不出意外连点感觉都没有。   这杀伤力够强,估计再来几次,他非被搞成面瘫不可。   易辰在一边皱了皱眉。   小珠子察觉到,笑道:“怎么?心疼了?”她的语气里有戏谑,易辰听得出,却没计较的意思。   “……”   “如果我没弄错,你的训练可是一点都不比这个低的。”   易辰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苍羽阳,此时亦没有离开。   “我相信他。”   小珠子眼睛一眯:“你相信他什么?相信他够聪明,够坚强,够忍耐,还是相信他不会离开你?”   白熊被苍羽阳甩出的银链狠狠绊了一跤,撞击的声音听得苍羽阳都替他肉疼,可是战斗就是战斗,训练过的身体反射性衬着这个空挡躲到了一块巨大岩石后,屏息静气,隐藏所在。   小珠子将一切看得请楚,白熊明显恼羞成恕,挥舞着巨大的手掌到处,经过地如狂风扫地。   好几次乱石擦过苍羽阳的脸面,他都一声不吭的忍下,连伸手擦拭血迹都不敢动。   小珠子扬扬下巴:“怎么样,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什么感想?”   易辰还是神色不动的模样,她的语气就不禁稍稍提高:“对哦,我怎么忘了,你连折断他全身关节都可以面无表情,还会为这点小伤心疼?”   易辰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边,喉结微微滑动:“这是他希望的。”   “他想变强。”   小主子冷哼一声:“拜你所赐。”   “我不会伤害他的。”   女孩儿低下头,半晌低下头狠狠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是希望他从来没有遇见你。”   易辰终于回头,如宝石的眼眸里一阵暗芒闪过:“没有关系,我会找到他的。”   小珠子的瞳乳微缩,却转而一笑,那是很透彻的笑客,带着涓涓细流的波纹。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话。”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苍羽阳藏身的石头被白熊击落,幸好的是,苍羽阳早己躲开来,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藏身位置被暴露,意味着接下来又要开始东躲西藏。   和魔兽的战斗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苍羽阳的对战目标基本上都是皮糙肉厚的,物理防御一级,然后再攻击和速度里总有一个也是优势十足,比如面前的白熊,就操纵着苍羽阳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冰系魔法。   冰魔法师水与风的复合魔法,所以会使用的人都比较少,因为同时控制两系魔法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还有另一类人会聪明的利用天时地利来施展。   面前的白熊显然是另外一种大自然的杰作,是天生的冰系魔兽,魔兽和人不同,他们更受魔法元素的倾爱,本身有一部分就是由魔法元素构成,所以有了魔晶核的存在,魔晶核就是元素的压缩体。   克冰的是火,苍羽阳知道,却等于不知道,五行相克是最简单的原理,可是有时只能让人吹胡子干瞪眼的份儿。   被攻击到的地方冻得已经没了知觉,行动间似乎都可以听到喀嚓喀嚓的声音,一个反应迟钝就是雪上加霜。   他跪在地上,看着大白熊不知从哪搬来大石块的向他砸来。   狂风卷着一片树叶刮过眼前……   女孩儿突然站起身,说道:“来了……”   几乎就在她话落地的瞬间,红色的烈焰照亮了黑寂的森林,划出了一条火线。   苍羽阳从容站起身,原本疯狂冲天的火焰又瞬间归拢在他的手心中,安静的像一盏没罩的灯。   白熊被吓了一跳,这是本能的行为,但可能天生就比较愚笨的脑袋见到火势变小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嚣张,举着石头摇摇摆摆的前进。   石头砸下的瞬间,人影迅速消失,易辰微微一颤,那一瞬间,居然连他都差点没捕捉到苍羽阳的速度。   月亮下,倒立在白熊头项的黑影赫赫分明,苍羽阳一线笔直的侧立其上,嘴角微微弯起,十分愉悦的样子。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苍羽阳,今人神经都为之一紧的存在。   小珠子幽幽开口:“自从上回以后,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状态下,小羽的力量在有限条件下能达到巅峰。”   “他还有意识吗?”   “有,不过只有战斗的意识,所以对于技能和魔法的操纵才有如此得心应手。”   除去了感情的人,总能身无旁骛,将力量完全发挥,什么时候躲避,什么时候攻击,依靠的是完全的本能,反映达到了最高点。   小珠子笑道:“最有趣的意思,打完后,他能记住战斗的过程,却完全不觉得有异。每回打赢了还总是认为是故意让他的。”   “知道吗?”小珠子的眼里有蓝芒蒸腾:“小羽慢慢察觉到自己木系天赋的苏醒,却还背着我们自己练,有一回在厨房施展失败,硬是把一个植物说成是青菜。”   “也许是他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易辰慢悠悠开口,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对自己的话都不认同。   小珠子看他一眼,替他说了出来:“他是不想再麻烦我们,就是这次火系天赋苏醒后,我希望他不要把我们的房子烧了就行。”小女孩儿笑得皎洁,眼晴清亮的似雪。   战斗在白熊被烧得嗷嗷直叫四处乱窜的过程中结束,苍羽阳倒在地上,也疼得吱哇乱叫,不过在看到易辰的一时,就瞬间消了音。   “易、易老师?”   “嗯。”易辰轻轻回答他,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刚刚明显还冻得没知觉的口子,这下子却疼得火烧火燎的,苍羽阳嘶了一声,易辰停下手。   “很疼?有点冻伤。”   “还好,苍羽阳努力撑起身,看了看远处可怜兮兮坐在小珠子面前的大熊,头顶身上几处漂亮的白毛都烧光了。   苍羽阳傻笑:“那熊没有事吧?”   易辰目光幽幽,闪动着醉人的酒红光泽:“不会有事的。”他让开身躯,让苍羽阳能够看到背后完整的情景,小珠子摸了摸那个熊的头,然后那头熊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跃而起,又挥手又拍胸,跟猩猩一个德行。   “小珠子很厉害啊!”苍羽阳赞叹。   “你也很厉害。”易辰称赞,苍羽阳怔住。他看着易辰的双眼,恍然觉得莫名的熟悉,熟悉到心悸的感觉。   那眼里的光芒变得越来越熟悉。   易辰说:“我送你回去吧。”   苍羽阳茫茫然点头。   苍羽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到极点,他提出了无数次的否定又无数次的提出更多的可能性,最后在N+1次的辩论中很快的进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个关于火的梦,轰轰然然的大火中,有一抹更艳的红存在,白皙的看起来比起早上喝的牛奶还要润滑,此刻却在火临中燃烧,跳出绝世的妖娆。   一定很疼,苍羽阳这么想,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脸颊真的感受到了滚烫的灼热,苍羽阳想看那个人是谁?想问他为什么要在火焰中不出来,可是他的视线只定在一个身影上,再无法移动分毫。   一场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苍羽阳难得觉得有些累,他只记得一个晚上的火红,还有额上灼热的疼痛,他用镜子照了照,隐约真的看到一林红痕,心漏了一柏,再照时却己然不见。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章 巧遇   最严寒的深冬过去了,所以要考试了。   本来带着一脸兴致勃勃欢欣雀跃的学生在看到听到各班老师宣布的具体考试时间地点后马上变得愁云惨淡起来,抓起课本拼命背诵。   只是第一天,操场上就站满了人,苍羽阳毫不费力的找到了卓瀚洋,说让他吼人的声音如此雄厚。   苍羽阳和他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卓瀚洋递给他一个手工制的香囊,眼里闪烁着自豪言语却是相当不在意的说道:“这是我家小三儿送的,她听说了你,说非常佩服你呢!”   苍羽阳接过,笑道:“替我谢谢她。”   旁边一个男生探过头,羡慕道:“好漂亮,学长,怎么没有我的呢?”   卓瀚洋亮了亮自己的铁拳:“我有这个,要不要?”   那学生估计被他操练怕了,一转身就跑了,不过一会儿又伙同其他同学叫嚷道:“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韩羽作为魔法师都有,我们都没有……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卓瀚洋呵呵笑两声,又吓得他们倒退了两步:“只要你们也能将魔法练出个一招半式,我马上叫我妹妹做。”   一个同学出列,看了苍羽阳两眼,有些不屑:“他也就比一般魔帽强了点,不见得有多厉害。学长你太夸张了吧。”   这种挑衅的言语苍羽阳并没有少听,事实上,大多数的斗士都将魔法师归于弱不禁风见风就倒的物种,女魔法师还好看上去楚楚可怜,男魔法师就要被鄙视了,被骂成书呆子都算好。   卓瀚洋帮助的一群学弟起先可能都是打算看苍羽阳笑话的,看着一个魔帽整天跑圈子跟着他训练也可以算上一项娱乐,可是苍羽阳从来都没有叫过苦,而且都好好的完成了训练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最让他们不忿的是,他们的学长居然跟这个魔帽关系越来越好,对他们从来都凶巴巴的,对苍羽整天就笑嘻嘻的,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这让心高气傲的新生明显接受不了。   总觉得这个魔帽是故意来接近他们学长的。   而且跑得好,体力不错不代表他力气强,武技能力够硬。   刚刚那个出来质疑的学生就是他们当中最强的,苍羽阳隐约有映像,十二三岁的孩子,算的上学院内的低龄儿童,事实上,皇家魔武学院面向全年龄段招生,只要你能力够就是一切的通行证。   苍羽阳想到自己的那些皇兄皇姐七岁就可以出宫,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进入学院,就不禁感叹,人与人的差距咋这么大,他个年都十六了,差不多赶上这儿的平均年龄,只不过今他担心的是,一   个不小心遇上了皇弟,发现他变成了自己的学长,那么该怎么称呼?   其实见过现在的五皇子苍羽阳的,算算只有六皇子苍祈风,醒来后的四年,他没有参加任何聚会,苍翼翔四十岁的金岁也没有参加,所以如果他在这里喊他是耀金的五皇子,不用估计也知道是绝对没有人相信的。   可是事情往往不如人愿,当背后传来脚步声时,苍羽阳本来没有想这么多,可是当低得听不请   的“五皇兄“三个字传入耳中时,如遭雷击。   苍羽阳转过身,对着面前的玻璃娃娃尽量笑得自然:“这位同学,你是在叫我吗?”   转过头,苍羽阳发现这一年玻璃娃娃长大了不少,不过仍是漂亮得接近透明,他长得小巧精致和那个面容冷峻的君王一点都不像,可是浅褐色的眼眸一眯时,苍羽阳就不得不佩服与承认血缘果然是神奇的。   一模一样的弧度,透出一模一样的锐利,都看得人冷汗津津的。   苍祈风凑近他的耳朵:“五皇兄,你还是笑得一贯让人讨厌。”   苍羽阳松口气,这种言辞总比一声大叫:“苍羽阳,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白塔里被关着吗?”来得亲切。   目光的洗礼总是比言辞来得犀利,因为你连他们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无知总是让人恐惧,特别是你知道谣言的威力后。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苍羽阳从见到皇弟的惊吓中缓过了神。   看样子,这个皇弟是不打算说破,虽然这可能只限于这一刻。   苍祈风虽然说话有些蛮恨无礼,而且似乎针对他,性格劣根性谁没有,所以苍祈风这孩子只是有些执着于父爱而己。   苍祈风穿着修长的魔法袍,紫色的布料衬得人很高贵,长发被编成了几根细辫,垂在胸前和背后。可是却不显得女气,秀气虽秀气,但是眉间的煞气有点重。   此时他正在瞪眼,却不破坏美丽:“你在看什么?”   苍羽阳傻笑:“你长大了。”他比了比胸口:“当时你有到我这儿。”   那天十岁的苍祈风一头撞到他背上,所以他记得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胸口对应的背部疼了几天,晚上都不敢平躺。   苍祈风竖起的眉塌下,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白痴。”最后,他如是说。   苍羽阳笑笑,把骂语当称赞恐的人恐怕为数不多,能把这项“优点“发扬光大的,苍羽阳就占其中一份。   卓瀚洋拉过苍羽阳的袖子,爱打抱不平,脾气又火爆的他可不会任凭朋友被骂:“韩羽,这人你认识?怎么这么没礼貌!”   苍祈风掀了掀眼皮,目光藐视:“关你什么事?”   卓瀚洋磨磨牙,杀气腾腾的样子,不过没有冲过去:“韩羽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自然就会管,倒是你,小小年纪就会骂人,一定是父母没有教好。”   完了,苍羽阳捂头,就算只见过一面,也知道苍翼翔在面前这位少年心中的地位。   他赶紧站到卓远航面首,他不知道苍祈风会做什么,不过有预感今天的事是不会善了了。   果然,白玉小手一柏,苍羽阳严阵以待,却还是听到哗啦一声从背后传来。   转头是淋成落汤鸡的卓瀚洋的愤怒表情,苍羽阳能了解他的感觉与不忿,可是他不能任由事情再严重下去。   他拉住忍无可忍的卓瀚洋的手,抱歉道:“对不起。”   卓瀚洋皱眉:“小羽,你为什么?”   苍羽阳低头:“不好意思,一时无法解释。”   “多管闲事。“苍祈风冷冷的声音传来。   卓瀚洋一根青筋暴起,但是手腕一紧,低头就是苍羽阳请求抱歉的神情,哎,他叹口气,还是回到了原地。   他不是缺心眼的人,脾气虽然有些暴躁,但是毕竟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苍祈风看上去就跟他二弟差不多大,又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   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仅限于他们三人,卓瀚洋教的那群学弟又跟着起义,而且以刚刚怀疑苍羽阳的那位为首。   那人恨恨瞪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麻烦精。   苍祈风冷笑:“看来你在这儿生活得不错嘛,不过教的朋友都是鲁莽无礼的,只会乱叫。”   这些话过火了,苍羽阳刚想说话,一群人就冲了上来,向苍祈风招呼去,卓瀚洋只来得拦住了一两个,没办法,人不少,他的双手有限。想怒吼制止都来不住。   这真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苍祈风的笑客更冷,他将一手放前,一个水龙卷就迅速冲出,几个人被放倒,几个人逃过,一愣之后更是红了双眼以更快的速度接近他。   苍祈风不会有多么坚强的后盾,哪怕是一年级的新生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强大,苍羽阳不做他想,几乎是一瞬间移了上去抱起苍祈风帮他躲避。   苍祈风如果受伤,最终倒霉的绝对是这几个人,作为耀金的六皇子,就算是他不计较,也会有人替他报复的。   同时,两道黑影窜出,向苍祈风而去,苍羽阳一吓,更是一跃而出,抱起少年避到一边。   当发现瞬间换了位置时,苍祈风有些惊讶,随后发现抱着自己的是苍羽阳后,黑了脸:“你做什么?”   苍羽阳没回答他,他没时间回答,因为那边卓瀚洋已经跟其中一个黑影交上了手,只不过没两   招,就落了下风。   那多半是苍祈风的护卫,苍羽阳叫道:“赶紧让他们住手。”因为着急他的声音不自觉得放大。   苍祈风下意思回答:“不可能。”   他等着苍羽阳继续求他,在他的印家当中,苍羽阳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即使被骂,被人侮辱,也从来不会回击。   虽然看上去是很从容的笑,可是他的几个皇哥皇姐当中,苍羽阳无疑是最没脾气的人。所以那份从客也变成的谦卑。   像父皇那样霸气的人,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懦弱没特色也没能耐的皇兄呢?   苍羽阳的语气总是轻轻的,苍祈风等着他说第二句话,转过头却发现身边没人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章 矛盾   俗话说,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儿干不得,大家好歹都是从皇宫出来混的,打起来多伤和气,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徒增尴尬。   苍羽阳只想救人,不想打架,这一久他和动物打惯了,面前的物体体积一下小了几倍,还真有点不习惯。   两个护卫多半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几个少年,打趴了也不用害怕他们再去找主子的茬儿,现在苍羽阳跑来抢人,陆然一闪将卓瀚洋拉出了战局,别说当事人卓瀚洋,连那个护卫都愣了一下,之后就认定了他一样,追打了过来。   苍羽阳心想:这人一定是奎斗手下的,越打还越起劲儿了。   侧在地上哀哀直叫的人好有好几个,一时间也不可能全部脱出战场,苍羽阳被逼得根本是前进不得,不少人都好奇得看了过来,渐渐向这里聚拢,抱着速战速决的方法,苍羽阳一提气就准备将银链打出,谁料背后风声响起,原来是另一个护卫察觉到后攻了过来。   两个侍卫联手,招式虎虎生威,大开大合,锁住了苍羽阳救人的道路,不是没有办法突破,但是暴露实力是他最不愿做的事情。   “住手。”苍祈风轻斥一声,两个护卫立马收势,苍羽阳轻呼一口气,看向苍祈风,说:“谢谢。”   苍祈风似乎没听见,漂亮小脸蛋一甩,几根辫子跟风铃般旋转后飘落,然后率先离开了,苍羽阳不知道那个小大人是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总之,人群自动自发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两个护卫跟随其后,临走之前看着苍羽阳的眼神别有深意。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说那少年好像是耀金的六皇子,怎么怎么可爱漂亮,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深受耀翔帝喜欢,然后对他们指指点点,问这群人是谁?怎么怎么笨去招惹六皇子,怎么怎么狼狈,怎么怎么不自量力?   因为苍羽阳两次抢人的速度都太快,反而被人给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后来他刻意控制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以至于许多人都以为是苍祈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   苍羽阳扶着卓瀚洋的肩膀靠到树底下,说:“对不起。”   卓瀚洋瞪他一眼,骂道:“关你什么事儿?”   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儿?苍祈风是因为他才过来的,卓瀚洋是在变相的安慰他,他明白,所以不想辩解,于是默默过去扶另外的一些人。   有好些人都把他的手甩开了,目光埋怨而责怪,最多的是后悔,嘟嚷两句还不是因为你?   耀金六皇子的身份让人不得不压力沉重。   最后轮到那个带头冲上来的男孩儿,他似乎伤到了脚上,抱着脚踝坐在地上。   “怎么了?”苍羽阳问道。   那男孩看他一眼,说:“扭到了。”   “严重不?”苍羽阳掳袖子,说道:“我会一点医术,帮你看看。”   男孩儿沉默应对。   脚踝肿了一块儿,青筋凸起,但不是很严重,苍羽阳按了一下,感觉到手下的脚一震。   他放开手,微笑:“不是很严重,擦点祛瘀的药膏修养几天就好了。”   斗士的身体向来就壮实,这要是换上魔法师,这么轻的伤也得一个月才能完好如初。   男孩抬头,声音坚定:“你比我厉害。”   因为是冲到了最前头,所以苍祈风消失那一幕他是最请楚的,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表面上苍羽阳被两个侍卫逼得进退不得,实际上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两人,光这一点,就绝对强过了所有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比我强,比学长还要强。”   眼神呆愣,苍羽阳晃晃手,发现对方的眼里完全没焦距后,慌了,这个刚才还一脸不屑的男孩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   正当苍羽阳正在思考要不要给他看看头部有没有受伤后,手却被一把抓住。   那人气势又强势了起来:“我没事。倒是你,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苍羽阳的神情一愣,做出招牌的傻相:“什么看不看得出来,别再说这些了,对了,你还走得动吗?”   男孩儿摆摆手,借助另一个人的力量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这了。   苍羽阳回到卓瀚洋身边,周围围了一圈的小萝卜头,缩着头正在一个一个接受卓瀚洋粗暴的教诲,看到苍羽阳的身影,一个一个又臭起了一张脸,活像便秘了。   卓瀚洋一跺脚,咬着牙捂住了腰,刚刚那儿被打了一拳,一抽一抽得疼,苍羽阳赶紧上前扶住他,于是又有幸地接受了回过神来的众人怀疑的目光的洗礼。   “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被人救了,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卓瀚洋大吼一声。   小萝卜头们哆嗦了一下,目光垂直盯着地面,装作没听见。   卓瀚洋无奈,只能拉着苍羽阳走人。一路上捂着腰眼唉声叹气,怒其不争,怒其不懂事,苍羽阳听着暗自好笑,猜测他在家里教育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过……”卓瀚洋突然眉开眼笑,一掌拍在他背上:“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够厉害嘛。   苍羽阳哭笑不得的暗暗卸去那掌的力道,同时还要支撑住卓瀚洋的身体以防他二次闪了腰:“你说到哪儿去了,就算进步也是跟你学的。”   “少谦虚了,我刚刚看得明明白白,光是速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可不相信光是我那点训练就能出这成果?”   苍羽阳暗想:不管你信不信,他还就是跑步跑出这速度的。可是说出来眼前的人也不会相信,他只能笑笑了事。   卓瀚洋站定身,目光定然,带着探究怀疑将他扫描了一遍,然后大嘴一咧拳头盯着一片刚好飘下的新叶而来,直奔苍羽阳面门。   苍羽阳脑袋一偏,拳风擦着脸颊过去。   “不错,不错。”卓瀚洋拍手:“反映一流嘛。”   苍羽阳无奈道:“卓大学长,记得下回要袭击人的时候,不要外露表情,否则稍微有点警觉心   的都知道有诡。”   “我这不是怕你躲不开嘛。”卓瀚洋摸摸鼻子说道。   苍羽阳静默,感情这老兄还在试探自己啊,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凭着二分之一的概率挨那一拳了。   世上难买早知道,苍羽阳在春季的怀抱中都闷了。   开学的第一天就如此多舛多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苍羽阳不好的预感向来都准,总在百分百的边缘徘徊,画着大起小落的波浪线,偶尔回首时,都要由衷的感叹一把自己的乌鸦嘴……其实事情的起因,真的不是多大,多严重。   只是两个忙里偷闲的学生走在学院一个宁静的过道中,在春风温柔的包裹中相互扶持结果被一   个大姐姐拦腰截住的开始……   只不过结束的方式实在是让苍羽阳接受不了,年仅十六,怀抱梦想,有爹有家有房有车(马车)的他实在想不到生活会带给他比之前更大的变化,而且是如此的荒唐,这让他一度措手不及……   被拦腰截住的不是苍羽阳,而是卓瀚洋,刚刚还在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卓瀚洋突然被卷住,华丽丽的旋转着拖到了一个女孩的前面。   苍羽阳很没义气没有出手相救,没杀气是一个原因,另外就是……这两人是认识的……   那女子说:“瀚洋,好久没见了。”声音轻若鸟鸣,只是手上拿着的长鞭子上还绑着一个卓瀚   洋太破坏气质。   卓瀚洋的声音本来要发火,可是一看见鞭子就阉了,乖乖叫道:“巧兮,把鞭子松开,好不好?”   “不好”宁巧兮微微皱眉:“若是你又跑了怎么办?”   卓瀚洋捂着腰上缠着的绳子,愁眉苦脸,宁巧兮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回事?”   卓瀚洋支支吾吾,不肯开口,想转移话题:“巧兮,你先松绳子,我真的不会跑。;”   “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苍羽阳赶紧解围:“学长腰受伤了,真的。”   宁巧兮这回真的着急了,皮鞭唰的一声就缠回了腰上,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苍羽阳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女斗士,一个长得像是魔法师的女斗士。   身材纤细玲珑,和卓瀚洋站一起才到胸口,圆圆的眼睛,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斗士服,梳着一根辫子垂在胸前。   此时正着急的揪着卓瀚洋的下衣摆,叫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卓瀚洋满头大汗的捏着衣摆和女孩拔河,只听喀嚓一声,结实的战斗服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卓瀚洋青了脸,气势激发:“有完没完?”   那个女孩子似乎被吓到了,可是转眼看到卓瀚洋腰间露出来的青印上面,声音就变调了:“这是怎么弄的?”   卓瀚洋揉揉太阳穴:“小伤而已,我是斗士,还害怕受伤不成?”   宁巧兮抿抿唇,大眼睛凝聚成一层水波。   卓瀚洋睁大眼:“好了,我怕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丢不丢脸?”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掏出了一个白手帕,递给了宁巧兮。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章 大赛邀请   宁巧兮拿着帕子擦眼睛,嘴角却微微弯起,可惜招呼苍羽阳过来的卓瀚洋没有看见。   苍羽阳促销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没什么好介绍的,宁巧兮,一个村的,我们俩家邻居。”卓瀚洋大咧咧道,然后指着苍羽阳道:“韩羽,我朋友。”   “嗯,我和瀚洋从小玩到大,算是青梅竹马。”宁巧兮小声补充。   “有你这种拿着鞭子缠青梅竹马的吗?”卓瀚洋横她。   宁巧兮急了:“还不是因为你看到我就跑,我怕见不到你吗?队长都找我问好几次了,你到底找到了没有?”   苍羽阳见到他们似乎是有事要谈,拍了拍卓瀚洋的肩膀,示意自己先走了,却被一把拉住。   卓瀚洋的表情看上去很自豪,苍羽阳被他犹若实质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   “不用着急了,这不是找到了吗?”卓瀚洋指着他道。   “他可以吗?”宁巧兮疑惑,看了看苍羽阳的院章:“还是一年级的?”   “绝对没有问题,找不到更好的了。”卓瀚洋拍胸脯保证,苍羽阳脸颊一阵颤抖,这让他想起了市集上卖猪肉的贩子,那是他无事时跟着桃粉去买菜,操劳衣食住行,名曰,体验生活。   苍羽阳的表情很无辜:“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   宁巧兮大惊:“你还没告诉他?”   卓瀚洋尴尬的笑笑,将他放在道路边的长椅上放好,陪着笑:“是这样的,小羽,我们打算参加今年的魔武大赛团体赛,可是缺了两个魔法师,人数不齐,所以一直在找人。”   “从去年就开始找了?”苍羽阳问道。   卓瀚洋点点头:“可惜我认识的魔法师一向都很少,偏偏都不符合要求。”   “这么说,你觉得我符合要求?”苍羽阳慢条斯理的笑,卓瀚洋却打了个抖。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苍羽阳的意思。   不自觉的他握住苍羽阳的手,不自在的解释:“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想到你,一年级的新生是没保障的,我们不会冒这个险,所以……”   苍羽阳微笑:“可是后来你就在暗暗观察我,我想想,大概是三个月前吧,那个时候你已经想我参加了吗?”   卓瀚洋吃惊的同时不忘佩服:“没想到你记得那么请楚,小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   “那是你的眼神大暴露了”,苍羽阳眨眨眼,顽皮的样子再度让卓瀚洋吃惊却不讨厌:“不过你别太高兴,我还没说要加入,既然你有打算,为什么一直以来却不告诉我?”   “小羽,这个任务关系到整个小队,我要为大家负责,团体赛并不简单,不仅要实力,还要配合,缺一不可”,卓瀚洋严肃道:“这么突兀我很抱歉,隐瞒你是我的不对。”   苍羽阳哈哈笑了一声,紧张的气氛解除:“学长,这么正经做什么?我没有生气,只不过你那时突然老是暗中盯着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有纰漏呢?”   宁巧兮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是卓瀚洋在跟这位韩羽同学解释原因,插嘴道:“你到底加不加入?”   卓瀚洋也有些紧张,本来一年级新生可以参加魔武比赛是很大的荣幸,特别是团体赛,那是队友对你能力的承认,他原本以为苍羽阳肯定会一口答应,可是这几句话过后,他有些发毛,发现自己对苍羽阳的估计有误,眼前的主儿好像对魔武大赛没有太大的兴趣,那反应还没有在食堂买鸡腿来得兴奋。   卓瀚洋苦了脸,两个名额迟迟没有确定,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是巧兮拿鞭子捉拿他,他直接自杀谢罪得了。   参不参加?参不参加?他对魔武大赛的认识不高,只知道是全大陆范畴内的学院竟技赛,分为两个类别,三年举办一次,在皇家魔武学院举行。   他想帮卓瀚洋的忙,可是如果仅仅是出于帮助的目的而去参加,苍羽阳做不到。   就像卓瀚洋说的,这是团队赛,苍羽阳就算没见识过也知道类型,不管是什么团队赛,都是配合至重,绝对不是个人秀随便发挥那么简单,队友们互相帮助又互相限制,即使靠力量赢了也失去了团队赛的意义。   看得出来,卓瀚洋他们很注重团队赛的意义啊,因此在选队友上格外认真,虽然有死板的嫌疑,这从这么长时间还没确定人选可以看出,但是死板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他不想侮辱了这种执着。   所以……苍羽阳轻轻说道,对着卓瀚洋和宁巧兮,用认真的神情:“让我想一想。”   让他想一想,这个比赛,他是不是有着参加的意义,共同的目标是可以金城合作的第一步。   卓瀚洋交代他大赛是在七月份举行,据现在还不到四个月,当然前提是今天下午的一年级考武能过。   流火七月,苍羽阳基本可以想象到那种在擂台上热汗淋漓泼满全身的激情,他想到那个承载着他的痛苦和起航的操场,有点雀跃起来。   那时候一定是绿草如茵,就像那个夜晚,他疼得满草地打滚,在闻到夜风中青草的香味后,能稍稍分神,疼痛也不会那么强烈。   苍羽阳笑笑,他还记得,他当时泄愤的在易辰手上狠狠捏了几下,虽然他当时疼得无力,狠狠只是他的妄想;他还趁乱将满手的绿草汁抹在了那人的衣服上,虽然因为是黑色的,不明显。   从那时候起,战翼就不是书本中一个名词,也不仅仅是一个遥远完美的神话,他被易辰恶劣的骂过,踢过;他被易辰无视过;他被易辰操练的要死要活……可是同时,易辰救过他;易辰灌输他斗气引导他学习;易辰教他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战斗经验;易辰给他上药,送筋疲力尽的他回家;易辰无意中帮他摆脱赫里斯,借给他书……哦,现在还要加一样,时不时送一份猫食儿来。   易辰有没有养猫,苍羽阳没把握,但是整个学院一个猫毛他都没见过,这个是现实。   易辰在做什么?苍羽阳稍稍疑惑,却不敢问,因为那人的理由永远都用不完而且总能说得跟真的似的,完全看不出真假。虽然他的一个冷淡的眼神就是最好的答案。   最近,他的训练易辰都是在旁观,但是倒下的一瞬间,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看到易辰的身影,会面无表情的问他:“疼不疼,累不累?”   问得都是废话,配合着反差极大的表情,给人一种反问的错觉――若是不疼,那就让你再被抓一抓,挠一挠,咬一咬;要是不累,那就再陪着小怪兽玩儿两圈。   可是累得一塌糊涂的他却会陪着他说废话:“还好。”这是唯一的一刻,苍羽阳的话变得比易辰还要简略,原因是他不敢说再多,其实他很疼很累,生死攸关的时候会后悔害怕,被火烫着被冰冻着,或是简单的物理伤害时他也会害怕。   森林里,什么都可以是利器,村叶可以穿透脖颈,沙土可以掩埋视线,石头的碎片都可以将身体划得鲜血淋漓……   没有人在面对强敌时会不害怕,没有人在受到伤害时会不觉得疼,之所以不怕不疼,无非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麻木了……或是心里有更高的支持的信仰,可以将痛楚忽略。   而苍羽阳之所以可以坚持到最后,除了求生的本能外,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人一直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成长,希冀着他的强大,默默无声的给予他支持。   人总是有希望才活得下去,有支持有压力才能一步步成长。   下午的考核很快就过去了,焦躁着打小鼓进去的人都维持着微笑着出来,到了这个地步,淘汰的都是极少数,苍羽阳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简单的咒语背诵难不倒他,复杂的还轮不到他们背。至于魔法操作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魔法的缺点就是反映太慢,咒词冗长而复杂,错一个字都不可饶恕,因为真正的实际战斗中,一次念咒都难得,敌人更不可能给你第二次机会。   至于瞬发,完会靠得是天赋和自然的沟通,更重要的是熟练度。   然而还有一种例外,就是他自创的银链,完全是跟随他的意念而动,虽然银链有时在美女面前会不听他的话……   现在的他能瞬发一二级的光系魔法,虽然都是鸡肋,他能操纵着小藤蔓缠人,虽然跟萝卜樱子有得一比……这样算来算去,最大的成功居然在斗气修炼上。   不过没关系,这样就挺好的,苍羽阳随着人流而出的时候,有着由衷的满足感,他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每天都在进步,就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章 听闻   与年纪考试同步进行的是入学考试.凑巧的是,苍羽阳出了考场之后,正好又来到了光着的小天使雕像那儿,那又一圈长椅,有不少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坐在一起聊天谈理想,炫耀着自己的   所见所闻。却不忘用着满是好奇的脸东张西望。   苍羽阳的院章成了一个新奇物种,基本上每个人都要瞄两眼,巴不得抢下来戴在自己胳膊上。   皇家魔武学院的抢手程度在这个时候高度体现,苍羽阳以前没有多大意识,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如狼似虎的眼神。   有不少人在讨论测武的类型、难度和结果,无疑的是,无论感觉是好是坏,都免不了紧张。   当然,也有例外的,张口闭口之间已经将脚下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将几个新生赶到了一边去,霸占了长椅。   被赶走的人敢怒不敢言,绫罗绸缎玉石珠宝有的时候比豺狼虎豹还叫人退避三舍.那是权贵,在人类的世界里最凌厉最强大的武器。   这是每个世界都存在的缺陷,就像是的穷人也是有坏有好,只不过往往只是在暗中进行,而有权有势可以随便将这种歧视欺负在光天化日下实行,而且可以义正言辞将之扭曲为高贵。   这是几十年灌输的思想在作祟.权势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   苍羽阳不赞同,但是可以理解.就像一个人读了十年书,就算他不爱,心中也有了读书人该有的尊严和风范。   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这种人,他们是固执的不倒翁,就算打倒也会再次站起来。   所以,苍羽阳只能皱着眉看着,却没有插手。   这是贵族阶级腐败的教育体制还有一个国家堕落的根源。   所以,教训是简单,却是毫无意义,无非是为了几声“叫好”,和几个仇视记恨的眼光。   可是即使这样,苍羽阳心里也有些冲动,他想问旁边的人:“这是哪个国家的?是不是耀金的?是不是耀金的官员贵族也是这样?父皇又有没有察觉,做出相应的改革?”   苍羽阳不知道他现在的感觉叫做忧国忧民,就像他同样没察觉到他在为他的父皇操心,为他的国家担忧,为他的人民着想。   不是多么伟大的爱国情操,不过还是无知幼年时日日浸一淫的国事与国民借由帝王的名头一字一句入驻心间,长久以来.那也成了他的民与事.虽然苍羽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否则,他一定会咬牙切齿.怀疑苍翼翔的别有用心。   有人在旁边“啧啧”了两声,灰色的旧袄子.供着的背脊.看着有些熟悉,苍羽阳看着他玻璃瓶底般的厚重眼镜还有手上拿着的笔时,想起这不是登记处的老大爷!   老人指着那群贵族的方向:“哎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从苍羽阳这里看不到登记处所在的位置,但是登记的时间应该还没有过才是,说道:“老师,都不用忙了吗?”   那老人像是才友现他在场似的,抬了抬眼镜,仔细看了他一圈.苍羽阳暗中觉得不妥.却由于那厚眼镜片子而看不出什么名堂。   老人恍然大悟:“哦,我记得你,和易老师的关系很好的……”   很好?如果他没有记错,易辰那个时候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好的。   老人继续说:“好像是叫什么什么羽来着。”   苍羽阳看他想得实在是吃力,本来还不算松弛的皮肤也活生生的皱成了千层饼,苍羽阳赶紧接口:“韩羽.我叫韩羽。”   “对对对”,老人搓搓手:“是叫这个名。”   学校大门口正处于风口,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苍羽阳将背朝后挡住了大部分风.将老人送回了登记处。   屋里是春暖花开,登记的小桌子在门口的台阶上,纸张被吹得哗啦响,苍羽阳找了镇纸压上去,防止被吹走了。   老人在屋里喊道:“别管了,一会儿就收了。”   苍羽阳诧异:“不是报名截止时间是个天下午吗?”否则,去年他就进不了学院了。   “那不是因为……”话截然而止,苍羽阳看过去,老人干笑了两声,说道:“今天风大,人也少,就算来了也可以在屋里登记嘛。”   “哦,原来是这样。”苍羽阳整理好桌面,说道:“老师,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儿,有事儿”,老头吹着胡子叫道,看到苍羽阳回头,转转眼珠道:“我坐了一个上午累死了,陪我聊会儿天,行不?”   苍羽阳想了想,回答道:“行。”反正他也有些事情想问。   之前他将老人送到门口就停下了,这回进去有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窗口上居然还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的花叶挺新鲜的。透过窗子,隐约可见登记桌子一角。   角落里一张软榻,素色的布垫了好几层,很舒软的样子,老人坐在上面,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去。   “韩羽啊,来了一年了,感觉怎么样,这个学院?”   “很好,我很喜欢这里”.苍羽阳点点头,看着外面的草长莺飞,不知不觉微笑:“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老人黑了脸:“你不会是因为学到了很多有喜欢这里吧?”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苍羽阳笑道:“这里的风景也很好,而且……能让学生学好的地方还不能证明是一个好学院吗?”一语双关。   老人一楞,随后笑眯了双眼,那高兴的样子特别像苍羽阳赞扬的不是学院,而是他。   门口的人群拥挤,渐渐移往校园的里面,鼎沸的人声渐渐消失。   老人撸了撸半白的胡乎,问道:“那人呢?”   苍羽阳疑感的看着他。   老人咳了咳:“我是说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如果他有爷爷或是外公,大概也会这么问吧,问学习上的事情,问生活上的事情,虽然有些唠叨却是最朴实的关心。   “都不错”,苍羽阳恍然,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认识的人不多。”   “没事儿,没事儿”,老人摆摆手:“学习为重嘛。”   老人突然一转话题:“那易辰呢?”   苍羽阳一愣,跟着发问:“易老师怎么了?”   “他能怎么了?”他拍拍苍羽阳的手,脸凑上来:“他有没有指点指点你?”   不知道为什么,苍羽阳总觉得那凑过来的脸上的表情特诡异,笑容也变得让人毛骨悚然。   易辰确实教了他,可是都是晚上无人的时候,苍羽阳想起他第一次知道易辰就是“战翼”的事情也是出自于面前老人的口中时,顿时就有点怀疑起来,面前的老人真的只是一个登记大爷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看他跟易辰开玩笑的样子,就像是个老相识。   这么想来,苍羽阳就不禁退后了一步,却靠到了床上。软榻本来就小,佶什只是供休憩之用,手上摸到了个硬物,低头一看是吓了一跳,封面上就标了黑暗魔法四个大字。   大多数关于黑暗魔法的书都是禁书,只有介绍黑暗魔法来历和抵抗方法的相关书藉得以保存,苍羽阳不会想到有人会光明正大的者这种书籍。   苍羽阳看着面前唠叨的老人,只觉得高深莫测,可是没过两秒,苍羽阳就被老人的话给吸引了,因为他在说易辰的过去。   “易辰这个人从那时起就冷得很,那个时候我还教他,就目无尊长,看到我都不会微笑,喊老师喊得能噎死人”,老人慢慢数落:“能一整天坐在位置上不动,看得我都腰疼。”   对,易辰就是属于那种说死人呢不偿命的,要不不说话,一说话就能气死人,偏偏你还不能不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理。   不,不,不,苍羽阳摇摇头,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   苍羽阳结结巴巴道:“老师,你教过易老师?”   这话说着拗口,却是他内心震撼的最真实写照。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章 登记处的老爷爷   无师自通只存在于神话中,易辰有手有脚,长得再好看也没有到达天仙级,到底是人类,再聪明也需要人启蒙指导,然后再举一反三反四反五就要看个人能力了。   苍羽阳想通了这点后,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可是像……易辰那样的人就和他的父皇一样,很难想象求学的时候是怎么一个样子,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是不是也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   如果时间换成是现在,苍羽阳可以肯定的回答:“是”,可是几十年前,那些人,那些事,不是他可以窥探的。   那么长的一个时间,足够一个婴儿长成成年人,甚至结婚也不在话下。   他可以在一年的时间里做到人一兽一人一的转变,同理可证,父皇在二十年也可能是一个阳光青春,活跃可爱,敢于在操场上,女生楼下大声告白的小伙子。   虽然光是这么想象就叫苍羽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他的初衷只是想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老人盘着腿在床上坐了半天也等不到苍羽阳回神,倒也不慌不忙,下床倒了两杯热茶又回来了。   苍羽阳被塞入手中的茶杯烫回了神,老人笑嘻嘻的问他:“怎么,不相信?”   苍羽阳嗅了一下茶香,说谢谢,然后摇摇头:“只是突然听到,有些想象不到。”   “正常、正常”,老人道:“有的时候,我都没太大的真实感,易辰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   说到这儿,老人锤了一下膝头,很气愤的样子:“说来真是可恨,这小子油滑的很,开学以来一直闷声闷气的,成绩测试什么的都是保持个中等,平时既没有请教也没有找麻烦,就是一张脸长得不错,冷着也能迷倒了班上一群小女娃。”   苍羽阳正捂着茶杯取暖,听到老人最后一句手一抖差一点将茶杯打翻,他看了看说得越发义愤填膺的老人,聪明的保持了换了个话题。   “老师,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苍羽阳轻声问出自己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照你这么说易老师是怎么成为‘战翼’的?”   “战翼?”老人一愣,然后苍羽阳有幸的看到了什么是火山爆发的过程,老人憋红了脸,然后又突然平静下来,变脸的速度实在让苍羽阳叹为观止。   老人抬起头,看着窗外,于是苍羽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由于床在里面的角落这回他连登记木桌的一脚都看不到,光线不是太充足,有阴影带着光斑晃动,然后苍羽阳明白了,那是阳光穿过新长出的嫩叶投射下的阴影,随着微风晃动   除此之外,再没才其他。   苍羽阳转过头,看到老人有些空茫的眼神,明了那是在回忆的神情。   老人说得很伤感:“那也是这样一个春日,刚刚开学,正急着准备几天后考试的资料,刚来到门口就见到了他,一身的血腥,躺在我的住宿处的门前,一动不动。”   苍羽阳明显被这种煽情的说法震到了,他看了看老人,抿了口茶,勉强把要说的话压下去了。   幸好,这种煽情式迷说法只用于了开头,否则,戏剧性太强,感觉像在听故事集。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那个人是易辰”,老人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每年开学的时候都难免一些外人混入学校,最怕的就是逃命的人,再说如果是学生,不可能以这幅模样躲过门卫,老师学生等人晕在我的门口。”   “易老师受伤很重吗?”苍羽阳轻轻问道,他大概已经有些苗头了,现在所听到的这些几乎能与易辰所说的话连接上了。   “很重,衣服被血完全打湿了”,老人看苍羽阳一眼,带着审视:“你现在大概见过魔法和斗气造成的各种伤痕了吧?”   苍羽阳点点头,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么你大概就可以联想到易辰身上的伤了”,老人叹口气:“所以处理得时候相当难,五花八门的伤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先解决哪个好。”   “我想他大概遇到了至少五个人的伏击,而且身份都挺特殊的”,老人道:“我仔细看了那些伤口,都是照着要害根根过去的。”   “杀手?”苍羽阳喃喃说出料想中的答案。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老人赞赏一笑,然后沉了脸色:“当时易辰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种一定要致人死命的手段实在让人惊心,而且,他还是我的学生,我绝对不允许校目里发生这样的事。”   “哐当”一下,身下的床同时瞬间一沉,下降了几厘米后险险停住。   苍羽阳眼疾手快的拿过茶盖盖住了茶杯,才免于溅自己一身茶的厄运。   倒是老人没那么敏捷,被烫的叫了一声后,看着低了一截的床面,尴尬的笑笑:“哎,每年春天的都这么潮湿,蛀虫又多,一个不小心就把床给蛀了。”   苍羽阳“哦”了一声,心中好笑。   刚刚一瞬间的力量波动他察觉到了,可是戳穿又有什么好处?反而他这样的真性情很让人喜欢,为学生着想担心的老师让人佩服。   所以……苍羽阳轻轻下了让人信服的判断,所以易辰在身受重伤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来找面前的这位老人,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了出去,现在的情况也证明了他的眼光很准。   这是一种无言却最强的信任,苍羽阳揣摩着易辰当时的心境,却发现那远远不是现在的他能想象到的苦境。   有着同样的遭遇的人总能相互理解,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恐惧,那种殊死搏杀,图穷匕见的绝望环境不身临其中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见到的人越多,越觉得这个世界的广大,人是环境塑造出的产物,所以人的性格千奇百怪,永远不可能出现完完全全相像的两个人。即使是伪造,也会在不经意间展示相同的一幕――那可以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叹息高低起伏的音调。   苍羽阳用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自己说:“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次一定不会错。”   将知道的特征吻合,将不知道的特征整理起来,如果都可以按顺序排列起来,没有冲突,那就是事实。   易辰出现的时间、易辰表面为严厉实质上是帮助的举动,还有那只爱吃糕点的隐形猫,或是其他的东西可以说是巧合……   那么……肩膀上的牙印,易辰突然转变的态度和糕点的口味以及桃粉桃红的态度如果也是巧合的话,这个世界就太荒唐了,要不是就是他有妄想症了。   另外就是,他在苍翼翔身上看到的各类伤口,如果说之前他还分辨不出不同,学习了一年之后他完全可以将他们区分开来,什么是火烫伤的样子,什么是力气划过砍过的痕迹,他都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原因无他,他都亲自尝试过,虽然相较之下可能只是丸牛一毛。   实际上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受过伤,那种伤及骨肉的伤他真的好像是没有遭受过。   苍羽阳吸了口气,下了总结,易辰就是苍翼翔,可是却找不到原因,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一个更深更深的漩涡,意外的带着期盼和渴望,渴望事情是按着自己想像的那样进行。   他想得太深,直到老人拍了他好几下肩膀之后才茫然的转过头,眼睛里尚有没来得及隐藏起来的情绪,疑感以及更大的振奋……   “怎么了,这是?”老人疑感道:“把你吓到了?”   “不是”,苍羽阳愣愣道,深思仍有些未清,得出的结论非同小可,他为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提心吊胆的同时又心怀期盼,这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却又不能停止不想。   勉强稳住心神,苍羽阳抱着手上的茶杯像是抱着一个救生圈般紧张,问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追杀易老师呢?”   “这,我也不知道”,老人看了苍羽阳确认面前的少年除了有些脸红激动外再无其他后,站起身将空了的茶杯蓄满,接着道:“他在我这儿养的伤,期间来了好几拨人,不过都被我打发了回去。”   苍羽阳非常合适的赞道:“老师,你真厉害。”   “哈哈,那是当然,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阵队没见过?”老人一阵愉悦后又突然沮丧起来:“我唯一遇到了硬墙就是易辰,就算是受伤被人照顾也是一脸冷若冰霜,若不是顾及到他的伤,我真想把他扔出去。”   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让苍羽阳相信,面前的老人是真有这个打算的。   “不过,那些人如此虎视眈眈,看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老人的脸在烟熏雾撩的白气中蓦地变得严肃起来:“所以,我猜……”   苍羽阳的心提起来,然后听到老人说:“应该是和他的身份简单。”   不上不下的答萦,苍羽阳现在巳径彻底了解到这个学院的机制,拿自己来说,只要有势力能力,造一个假的身份完全不是难题。   这个学院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隐藏身份的学生,就算是蹦出个太子来他都不会觉得太奇怪。   “那战翼呢?他后来是怎么成为战翼的?”苍羽阳问道。   “这个就好说了,那年易辰参加了学院的魔武比赛,在单人赛中一路杀到了第一名,他太厉害了,当界的学生完全没有抵杭之力,不知怎么的就被取了个这么个称号。”较之先前,老人现在反而心平气和了,见到苍羽阳投过来的好奇眼神,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些杀手人数太多,我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所以我看过他的出手,有这么个基础,后来他参赛我也差不多知道结果了。”   “真正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是魔武双修”,老人才些不甘心的啜茶:“我居然之前没才察觉到。”   苍羽阳总算找到了怨恨的原因,归椽究底――就是一个爱岗敬业的老师错失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遗憾。   可是不对呀,苍羽阳说道:“那之后呢?”   “之后什么?”老人将眼一瞪,茶杯重重一放,却奇迹般的没才水溅出来:“哪有什么之后?那个不孝的学徒赢了比赛之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苍羽阳喃喃自语,突然想起自己教材上的记裁:“那易老师是怎么突破六级考武毕业的?”   “还不是我替他善后的”,老人叹口气,者上去就像是为自家孙子操碎心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以为他是家里有急事,幸好六级考武的审核……”   话突然截断,苍羽阳奇怪道:“六级考武的审核怎么了?不会是六级考武的审核就是比赛第一吧?”但也不对,这么说不可能这么多年就过了易辰一个。   “不是,当然不是”,老人摇着头,笑得神秘:“六级考核的内容是个私密,所以韩羽同学你多多努力,说不定也可以通过。”   明显的岔开话题,苍羽阳也不太在意,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不过他还有疑问,知道易辰又难得知道背景的人估计就面前一位,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苍羽阳歪歪头:“可是好多人都不知道易老师就是当年的‘战翼’,是怎么回事?”   “这个好说”,老人眨眨眼,却是探究的看着苍羽阳,笑容别有深意:“关于易辰的事,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哪有?”苍羽阳红了脸,发现刚刚那两字特有欲拒还迎的味道,然后故作冷静道:“前面都是教材上记裁的,至于后面的是同学提到的,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这不算奇怪,易辰当初突然消失,他回来当老师是四年前的事情”,老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苍羽阳认真听得神情,微微一笑:“所以有关他的记裁只有战翼,就算有人记得‘易辰’这个名字,也不会跟现在的人对号入座。   毕竟,时光在变迁,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当年,知道易辰这个名字的人本来就少,人们更多记住的是战翼这个光荣的称号。   苍羽阳微微感慨,回忆总是和记忆脱节,就算偶尔有当初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这里有一个老师叫做易辰,也只是会以为是同名吧?   那么一个天才,怎么会回来当老师呢?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苍羽阳想如果自己是当年的规众之一,大概也是这么想。   惯性思维之所以是惯性思维,就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意外的不谋而合。   苍羽阳站起身,将茶一饮而尽,杯底的茶叶抿在口中有些苦涩。   他转过身,逆着光看着软榻上佝偻着背的老人,问道:“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苍羽阳本来以为这位话里总是带着一半孩乎气一半狡黠的老人会搪塞而过,结果却是神秘的朝他努努嘴,一副“孺乎不可教也”的样子。   “今年你都问了这么多问题了,这么着急可不好”,老人说道:“年轻人耐心就是不够好,再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哗”地一声碰撞,窗户被吹开,打着外墙,发出要散架的悲鸣。   苍羽阳跳下软榻,赶紧自觉得赶紧将窗户合拢。透明的有机质窗户是小矮人发明,苍羽阳很容易看见窗户上瞬间而至的原点顺着光滑的平面垂直而下,蜿蜿蜒蜒的一条界限分明,却又很快被其他的同伴模糊了界限。   下雨了!春季的第一场雨来得迅速而凶猛,没有闪电,没有打雷,却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雨打树叶屋檐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世界。   苍羽阳望着外面怔怔出神,眼角撇到一抹棕色,差点跳起来。   “那些登记记录怎么办?”他一边问道一边转身就要出门去抢救。   老人不慌不忙的拦住他,悠闲的道:“莫着急,莫着急,登记的记录没太大重要,而且……”他指指外面:“看这风吹的,雨大的,即使没被风吹跑,也被雨淋坏了。”   内外的冷热差导致窗户上起了一层雾,一眼望去比失真的照片还要惨不忍睹,不过老人说得是实情,那些纸张看来只能泡汤了。   带着湿气的寒意总是透骨生寒,站了一会儿窗边,苍羽阳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冰冰凉,伸手一摸温度不必那窗户差多少。   “快过来吧”,老人捧着茶杯冲他招招手:“着凉了可不好。”   苍羽阳无可奈何,这种天气一出门就能淋成落汤鸡,他回头看到老人已经抖开辈子裹成一团的样子,觉得他现在能待在这小屋中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有茶喝,有休憩的地方,总比那些在雨中奔波的路人好得太多。   “春季就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正常。”老人道:“希望今年不要再出天灾人祸。”   这两年的水灾将整个大陆搅得人心惶惶,苍羽阳略有听闻,他还记得冰素三不五时的报告,言辞间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不过由于耀金没有太大的损失,除了粮食比去年略有减少外,比较于地的润泽,反而是好处大于坏处,所以冰素找父皇的重点不是灾难,而是人祸。   这个大陆正体处于四大国鼎立,小国零散分布的局面,大国和小国的实力差距天差地别,但是此局面保持了这么几百年必然有其原因。   苍羽阳起先不明白,他对政治上的事情是标准的愣头青,呆在山里的几年更是将这一优点发扬光大,好在山里人不问世事,二愣子不关心国家政务比比皆是,所以,这件事一直被忽略了。   可是没喝孟婆汤就投胎了后,事情就发生了质的改变,摊上个当皇帝的爹,每天看到的奏折比三参加起来的盘子还多,他之前的字帖就是一直拿苍羽阳批过的奏折当样本的。国事政权更是耳濡目染,听久了之后,苍羽阳还总结出一套经验,哪个季节会出现什么问题,哪些大臣老师斤斤计较些什么芝麻大点的事情,那哪个国家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动作,预示着体制的改变,将来的变相……   苍羽阳觉得自己在政治上真的是一跃千里,他已经明白大陆现在的局面非常不稳定,这是一艘航行在狂风暴雨的海上的船   ,船本来就已经超载,偏偏连年的灾祸又将船底凿破。现在急需减员,就等着哪个先被挤下去或是哪个先采取行动。   赢头最大的无疑是四大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四个国家的皇帝都不是庸才,虽然其他三国国事没有耀金强,但是短期内国破人亡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僵持不会太久,苍羽阳轻触着窗户,冰凉的感觉直直通过指尖传向了左面的胸膛。   那场雨远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那些成打的奏折和日渐沧桑饱经磨砺的桌案,是他记忆中永久的存在,不管是阴天还是晴天,欢笑还是沮丧,抬头低头间,皱眉松眉间,总有那么个身影会在他睡眼朦胧中坐在那处,手中的朱笔画出梦的轨迹,那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深刻的印象。   仓翼翔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勤勉精明,在他的治理下耀金政通人和……苍羽阳发现自己就算将所有能想到的褒义词用到他身上都不够,只是在祈祷?城短短的一天,他就能为他的父皇深深的自豪,那个时候,他终于有些明白博远航的眼神和言辞间的崇拜绝对没有一点夸张。   强大,自信。心思缜密……那个人的是如此叫人注目i,有着吸引着世人的一切美好品质。   恍然不觉之间,时光已流完。苍羽阳回首,发现记忆力有关的大多数都是关于那人的事与人。   可是……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他可以是耀金至高无上的存在,他可以是后宫唯一的男主人,他是一群比自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漂亮的孩子的父亲,如此多样,如此丰富,几乎是天底下男人的楷模……   苍羽阳无奈的苦笑,如果他和苍翼翔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会敬佩的献上崇拜的目光,嫉妒的鄙视他的花心,然后想象着自己享受齐人之福的那一天。   在不懂情得时候就爱上,注定是一种磨难,偏偏连难得糊涂都做不下去了。   渴望是如斯叫人痛苦,那天清晨,苍羽阳的世界天翻地覆,那是一扇神秘大门的开启,随着时日的进推,渴望如斯强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增无减,他依旧能一个人努力奋斗,失落却不可避免。   苍羽阳事后不仅一次后悔,当初在地牢的那一口应该狠点,再狠点,也许血腥味太重以后他就对这人产生了心理障碍也说不定。   这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苍羽阳真正想的是,也许这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能够正大光明的将自己的嘴巴印到那个人的脖子上,像啃糕点一样啃两口,然后用他的血平息身体里升起的渴望。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在铭心刻骨的感情苍羽阳也不想参与了,再来深沉一点的他这把年龄可是经受不起;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曾经那些自认为的亲情,那些因血缘关系产生的质疑、害怕又是什么?   这样的辩论赛已经升级为柏拉图式,苍羽阳扭捏在其中,想剪舍不得,想理更是痴人说梦。   老人自顾自的道:“这种天气算起来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就连耀金的都有部分下雪了。希望梅雨季节的时候可以收敛点。”   “真的?”苍羽阳一惊,他只知道祈禳的大致气候,学院也只呆了一年,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变化究竟有多大,根本不是凭想象就可以得出结论的。   可是,老人的语气让他担忧。   “嗯”,老人看他一眼,笑着说道:“我记得你是耀金人,看你样子,今年放假的时候没有回家?”   苍羽阳愣了一拍才想起这多半是入学登记时记载的,当时就跟他说新名字,其他的他都没管,反正都是假身份。   他点点头,问道:“现在的天气很糟吗?”   “不算是”,老人摇头:“就是反常的气候总是令人不安。”   老人突然莞尔一笑,撩开了被子:“快上来暖和一下,如果生病了岂不是耽误了课程?”   盛情难却,再加上今天的神经一会儿紧一会儿绷的,苍羽阳真的有些累了。   被子不小,他扯了块盖在身上,弯曲着双腿听着外面的雨声,单调的声音更是加进了入睡得过程。   苍羽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体被放平了,枕头柔软的感觉让人格外眷恋,他想挣扎起来,记得还是老人的房子,可是真的是太累了,这几天一直做一个关于“火焰”梦,重重复复,叫人神经疲惫。   大鸟和红装的女人相互替换,跳起的舞庄严又肃寂,像是某种献祭,只是他渐渐感觉到不对,毛骨悚然充斥全身,因为不关事不知名的鸟还是女人都紧紧盯着他,他虽然看不见的身体存在,但是如芒刺背的锋利却像是针扎般地冷汗淋漓。   没有痛楚,却有着更深层的刺痛,苍羽阳感觉到无力,女子也渐渐跳跃无力,慢慢消失在火焰里。   这么睡觉比不睡还累,苍羽阳以为自己会转醒,却觉得身体一紧,那是被拥抱的感觉,肉体之间的摩擦和拥挤永远莱德更温暖,即使紧绷也会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火焰不知何时退到了黑暗的角落,有如实质的黑暗涌动却不叫人害怕反而安心,睫毛戳到了某种厚实的东西,苍羽阳想睁开眼却被一阵灼热捂住。   黑暗完全淹没了火光,再无一点光亮,苍羽阳毫不迟疑的陷入期盼已久的酣眠中。   虽然有些不甘……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章 大赛过往   几天后,苍羽阳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小草都长出几厘米来了,卓瀚洋的头顶也差不多要冒青烟了-急的。   他来到阔别已久的操场,以着领导者的悠闲风范,含着微笑向着卓瀚洋长久的剧场位置前进。   果然,卓瀚洋望眼欲穿,在第一时间将他锁定,迎接得那叫殷勤,眼神那叫做作,生怕下一秒苍羽阳回给出个否定的答案。   苍羽阳心里暗自撑住,生怕笑场,一手搭在卓瀚洋的肩膀上,这一年来他又串了个子,这么一搭,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吃力了,阴阴中有那么一点领导架势,再加上卓瀚洋趋于目前形势,更是被拍矮了一节。   苍羽阳笑的太含糊,有着那么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还有着那么一点不好推脱的意思,卓瀚洋心里敲起了小鼓,眼前就这么一位主儿,他回去将那天的情况又反复想了一遍,推敲了几次,再确定这小子藏了猫腻以后,更十分确定了苍羽洋应该就是他能想到的最佳人选。   退能守,进能攻,这时节,能找到一个不用斗士操太多心,不用投入太多保护的而能自力更生的魔法师是那么难得啊,这在赛场上能以一当二,越想越确定,就越害怕被拒绝。   苍羽阳咳了咳,故意压低声音,指着一边的角落,说道:“瀚洋,我有点事想更你说。”   卓瀚洋愣愣看他半响,知道正头戏来了,可是像刚才一样他不到半点头角,大赛虽然重要,他想赢也很重要,不过卓瀚洋迫切的源头却是,他想找到能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在赛场地上淋漓尽致的发挥,真的是一种极大的享受,享受赢的喜悦,输的酣畅。   苍羽阳规规矩矩站在那里,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了,我是一年级的新生,还是学的光明魔法这种鸡肋型魔法,对于你们的帮助可能不会有多大。”   卓瀚洋站的比他还规矩,绷得笔直的一条线强壮的体格几乎将角落完全覆盖。   可是与之相反的却是讷讷的声音,带着可察的沮丧,试图挽回苍羽阳的决定:“不是,我虽然对光明魔法了解不多,但是在加持和保护方面一定有很大的作用,我们并不需要你在攻击方面出力……。”   苍羽阳截断他:“那你要我做什么?或者说,你们原先对这名人选有什么样的要求?”   有什么样的要求?是需要一个攻击力强的魔法师还是一个不拖累大家后腿能够自保的魔法师?   苍羽阳直直盯着他,虽然是仰着头,可是气势丝毫不差。   “你们的要求一定有些苛刻”,苍羽阳看向一边,卓瀚洋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场地中间有不少的人,抱着一本书专研,口里念念有词。   “光是这个操场就有那么多的魔法师,可是这么一年你就没相中其中的任何一个,这不正好说明了问题?”   苍羽阳的语气有着淡淡的疑问,他也确实有权力质疑,卓瀚洋又叹口气,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管苍羽阳最后加不加入他们,作为朋友,他都会告诉他一些事情。   卓瀚洋艰难的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一眼苍羽阳,眼中有着微微的肯定:“其实我们所需要的魔法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能自保。”   苍羽阳看上去没有太大的惊讶,似乎对答案早已熟悉,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卓瀚洋在心里暗骂:妖怪,在这个一年级生面前,他越来越没气势了。   “听上去很简单,是不?”   苍羽阳不客气的给了他个白眼:“别忘了我就是一个魔法师。而且还是最没有攻击能力的光明系。”他早已经能够为这个劣势吃过苦,怎么不会明白对于魔法师来说要自保永远不是区区两个字那么简单。   “对对对,我都忘了,你是个魔法师”,卓瀚洋没介意他的不给面子,反而大笑了起来:“不过某方面实在不像个魔法师。”   这下子,苍羽阳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了。卓瀚洋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他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过他能想象到是和大赛有关。   卓瀚洋无赖的笑笑,眼神难得有些忧郁,干净的眸子上戴上了迷惘,真叫人看不习惯。   “我们三年前也参加了大赛,加上队长七人里有三个魔法师,队长很强,我们基本上一路顺风的前进。”   苍羽阳看着他不自觉展露出的骄傲,说道:“你们应该也很不错。否则团体赛光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赢的。”   “你说的没错”,卓瀚洋大笑一声又突然收声:“当时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一群人都是三年级生,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总是有余,再加上彼此间都是熟识,在团结合作上我们真的很信心满满。”   苍羽阳眸光一闪,静静凝听。   卓瀚洋的左手臂上圆圆的图章,长剑和斧子相交,那是斗士学院的院章,而且是二年级的徽章。   “四分之一决赛的最后一场上,我们对上了一个小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权势贵族,整天集结在一起在学院里横行霸道,之所以能打到这一步,有大半都是靠装备和卷轴药品撑的。”卓瀚洋的语气略带苦涩:“所有人都觉得不足为惧,我们的斗士足够能在念卷轴前达到他们的魔法师,其他的,就等着满满耗就行。”   “这么做没有错,虽然缓慢,但是很有效。”苍羽阳表示赞同。   “嗯”,卓瀚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们真的是很信心满满,都已经在为之后的比赛做准备了。”   年少志得的一群少年,凑在一起,满怀对未来的希望,对成功的希冀,渴望着与同伴们打败对手享受对于学生们最高的荣誉。   他们也许没期待着得第一u,只是尽力希望着能更前进一步。   “可是,意外发生了”,卓瀚洋的语气有丝不稳,却仍竭尽保持平静,瞬间收起的瞳孔似乎又返回到了当时。   那个巨大宽敞的赛场上,他们如愿以偿的打败了所有的对手,高举着双手迎接底下同学的欢呼,能进入四分之一决赛还是超过了他们大多的期望,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将潜在的危机忽略了去。   直到队长一声“小心”和一阵红光迎面而来,他们全部被瞬间击飞了出去。   欢喜变成了惊呼和尖叫,浑身疼得像要死掉,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世界颠覆了,目力所及是纷乱踩踏的脚,他晕了过去醒来时,什么都变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输了比赛。   可是没有后悔,一切都无从选择。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一个“后悔”能挽回的,尽管那不是他们的错。   “我醒来时,巧兮就躺在我身旁,缠着绷带,还没有清醒”,卓瀚洋的声音空洞:“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醒,最后,值班的老师过来了,跟我说她没有事,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   卓瀚洋低头,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   他记得所有的伙伴都被击飞了出去,不止他们两个。   他问那个老师:“其他人呢?”   那老师赞叹说:“你们队长已经出院了,那么重的伤真没想到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然后埋怨:“小孩子不爱惜身体,伤还没养好,就急着出去。”   他松了口气,能走就说明没问题,再问:“还有其他人呢?”   那老师就继续说:“在隔壁修养着呢。我刚刚走过时还看到了。”   他真的是松了最后一口气,然后恍然觉得漏了什么,就又问了一次:“那两个魔法师呢?也在隔壁。”   那老师不说话了,悲悯的眼光说明了一切。   他真的很着急,于是大吼,震得受伤的脖子痛得厉害也不顾。   魔法师比斗士体弱,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都伤成了这样,全身筋骨随着说话都噼啪作响,别说那两个同伴。   那老师害怕他伤情恶化,最后却是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被院长接走了。   苍羽阳觉得喉咙干呀,想问一些问题又问不出来,安慰更是多此一举,那两个人多半凶多吉少,否则现在就不是这般残景。   最后他只能引开话题,卓瀚洋说最后看到的是红色的光芒,那应该是火系魔法卷轴。   但是多高等级的卷轴能让一群三年级生瞬间集体倒下呢?   卓瀚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时我们真的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连第一个倒下的魔法师在默默念诵卷轴都没有注意到。”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时候,任何攻击都应该放弃,对方明显是违规了。   卓瀚洋说他还记得那是第一个就被他们打倒的魔法师,也许是处于不甘,也许是想给他们一点小教训,或许单单只是因为作威作福惯了容不得他们这群平民赢过他。   总之,悲剧造成了,在千千万万双眼睛面前,无法挽回的悲剧被眼睁睁的看着发生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一章 早熟的问题   结果比苍羽阳想得要好,卓瀚洋最后说:“他的那两名魔法师同伴最后都好好活下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三个字一出,苍羽阳心里就是一凛,总是有那些无法挽回的伤痛让人一辈子都放不下、忘不掉。   苍羽阳说:“都过去了。”   “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过去,伤好了伤疤都没留下,”卓瀚洋捞起衣袖,露出深麦色的皮肤:“什么伤都没有留下,很神奇是不?”   他的眼睛有黑色的恐怖:“那种刺骨的疼痛我忘却不了。”   “不过,我的两个同伴没有我们这么幸运,他们永远都学习不了魔法了,”卓瀚洋说:“以前我经常拿‘魔帽’开他们的玩笑,他们就骂我暴力狂,却会在上场之前告诉我‘暴力狂,我们就靠你保护了’。”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团体赛中斗士保护魔法师是基本的守则,可是我没有做好。”   有如实质的悲伤,却没凝结成眼泪,从卓瀚洋眼中流出,这个大男孩,向来都坚强,爱吼人,爱踢人,有一颗热情的心,经历过那件事后,他的粗犷被压缩成细腻。   这不能怪你,苍羽阳想这么说,可是他看着卓瀚洋的简单陈述,能听出却不能看出悲伤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卓瀚洋又如何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他只是自责。而这种自责,就算身份从斗士转化成魔法师也是不可避免的。   同样的倾覆下,自己幸免于难,同伴惨遭灾难,很多人都会产生负罪感,特别这还是一个负责任重义气的人。   苍羽阳对此事件有疑问,虽然时机不当,但是有些伤痛并不是不闻不问就会好过一点。   “你们是被火属性卷轴攻击的吗?”苍羽阳问,他实在不解,如果是火魔法,不应该造成这种伤害。   “不是,不是火魔法,虽然没来得及看清楚,但是没有灼热的感觉”,卓瀚洋闭了眼片刻,似乎在回味那种感觉,却还是摆摆手:“我还是很难形容那种感觉,那力量太强大,一瞬间的压迫感后,我就没知觉了。”   “不过,去看望他们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几个老师的谈话”,卓瀚洋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虽然没太听清楚,不过好像是和黑魔法有关。”   黑魔法是黑暗魔法的简称,像所有的世界一样,人们对黑暗两字总是不带好感,在埃菲尔伊斯大路上更是如此。   “黑魔法?”苍羽阳皱起眉头:“你说的那些贵族子弟不过二年级,他们怎么接触到黑魔法的?”   “我不知道,学院将消息封锁了,我找一些老师问过,他们都一口否认了。”卓瀚洋受不住的抓抓头发,很是不解。   苍羽阳想了一下问道:“那那个使用卷轴的学生呢?你没有找过他吗?”   他指指卓瀚洋的院章:“顺便也可以解释解释这个?为什么不是三年级的而是二年级的。”   “好小子,看出来了?”卓瀚洋一愣后,苦笑:“我去找过他,结果那人也不知道,说是随便买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了他一顿,我当时实在是气疯了,闹出那么大的事,那些人还是不知悔改,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卓瀚洋愤怒道:“后来我被告到院长处,被降了一级作为惩罚。”   苍羽阳眨眨眼睛:“我感情上支持你这么做,理智不赞同,打人只是一种**,他们那种人狗改不了吃屎,被打了只会叫嚣得更厉害。”   “你骂得真好,都是一群依附着势利的狗”,卓瀚洋叹口气,笑道:“可惜,我那时候没这么理智,而且???????我不后悔,打都打了,降了一级再升上去就好。”   苍羽阳谦虚地说:“我这不是理智,也许因为我是旁观者,才能这么条理清晰??????MD,若是谁敢动了我的人,我肯定会跟他拼命。打得连猪都以为是同类。”   卓瀚洋被他的粗口吓了一跳,然后像是泄了闸的水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苍羽阳撇到他眼角稍稍渗出的眼泪,不管是出何原因,都让苍羽阳稍稍松口气。   有些人天生以感情为重,凌驾在理智之上,而卓瀚洋是一个又重情又重义还被法规纪律束缚着的人,他肯定为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   苍羽阳想:笑吧,笑吧,笑过了之后,不管是欢喜还是悲伤,我们都会有勇气去重新接受。   人生本就是如此,需要压力有需要解压,承载了所有的幸与不幸,就看个人怎么平衡。   生命似水流走我们的爱,拥有。   回首时总是带着黯然与喜悦,却都是如此铭心刻骨。   苍羽阳拍着弯着腰的少年的背,那背很宽阔,硬邦邦的肌肉衬出副结实的身材,黝黑的短发闪着针尖的光芒,可是此时却让人觉得脆弱。   “不过,其实他们也是被从小灌输的思想扭曲了”,卓瀚洋擦了擦沾满水汽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别扭的说道:“而且他们也被院长开除了,永世不得踏入这座学院。”   竟然为对方说好话。   苍羽阳不禁微笑,这种慈母般的微笑显然让对方更不好意思了,卓瀚洋一扭脖子,将通红的脸别到一边,粗声道:“我们也有不足,如果??????如果我们有队长那么强说不定结果就不会那么糟。”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卷轴的力量还远不止那么强,一方面学院的力量禁止结界发挥了作用,抵消了一部分力量,另一个原因就是,队长当时抵挡住了一部分,否则我们可能连一条命都保不住”,卓瀚洋的眼睛重新燃起战意,亮晶亮晶,即使在暗处也让人振奋。   苍羽阳怔楞了一下,发现了矛盾之处:“如果我刚刚没有记错,你说你们队长不是魔法师吗?”   不知特性的黑魔法切断了两个魔法师的天赋,没道理,他们队长幸免于难,还能在重伤后最先醒来,现在还能参赛。   而且,既然这么厉害,看级别超出了他们一大截,怎么还是三年级生?   “啊,哦???????”卓瀚洋瞪着一双虎目,发出一串怪音节后,无辜的说道:“我忘说了吗?我们队长是魔武双修的。”   魔武双修,脑袋里爆出了一朵花,苍羽阳冷静的说道:“你没有说过。”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以带我去见一下他吗?”   “带你去见??????”卓瀚洋脸上绽出的恍然就跟被答应可以去见岳母的女婿一样,既惊诧,又喜悦,还带着点不安,激动的把着苍羽阳的肩膀:“这么说,你答应了?”   苍羽阳歪歪头:“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否则问他那么多问题做什么,既然不想加入,了解越少越好拒绝。   “我虽然没有你们队长强,但是自保应该没问题”,苍羽阳打趣道。一年多的训练,他几乎都是以自保为目标进行的。   “哈哈,说笑了,你很强,肉-体很强”,卓瀚洋似乎有意麻吉他,还特意重复了一遍:“魔武双修的不算,你似乎是我见过的肉-体最强的魔法师。”   肉-体最强?苍羽阳为这个称赞哭笑不得,总觉得说出去会有贻笑大方的嫌疑。   可是他应该体谅卓同学,而这同时凸显了他的独一无二,于是,苍羽阳只能默默接受这份蹩脚的赞扬。   “队长这时候应该在训练馆,”卓瀚洋看了看日头,给几个学弟打了招呼,领着苍羽阳朝操场走去。   令苍羽阳诧异的是,前几天处于冷眼夹击中境遇居然有所改变,走过的时候,几个人都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不仅没有敌意,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友好。   卓瀚洋小声对他说:“你应该感谢许奇,他说了不少你的好话。比我这个学长管用多了。”   “这就是代沟,谁让你太老了”,苍羽阳笑道。   “代沟?老了?我正值壮年,比牛还壮。”卓瀚洋挺了挺胸脯,苍羽阳看着鼓起的两块胸肌,非常厚实的称赞道:“不错,看着韧度,可以熬很久都不化,那些小子和你比起来就明显是发育不良,这就是代沟。”   卓瀚洋一头雾水,显然还是有些不理解,但也听懂了苍羽阳在打趣他。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朝苍羽阳胸前瞄了瞄,笑的一脸淫-荡:“你若是一个女生,估计就算和魔法师比,也能产生代沟。”   这话说的太深奥,苍羽阳半天琢磨不透,于是摆出了求学好问的神色。   卓瀚洋充分满足了他的求知欲,指了指一边:“看那边”。   那是一群女斗士,穿着短打劲装,出拳踢腿力道十足,一个螺旋踢,发丝和身体一起旋转,充满了干练力道美。   卓瀚洋目光凝聚在一点,苍羽阳看了半天终于和目标地对准,老脸一红,骂道:“下-流”。   “这有什么?”卓瀚洋义正言辞:“我是在秉持着探究的精神,观察她们的胸肌,看到没,是不是很壮观。”   苍羽阳黑线:“要不要再摸摸。”   卓瀚洋却意外的一退三尺远,一口回绝:“不要。”   苍羽阳诧异了:“为什么?”   “你以为她们是绣花枕头”,卓瀚洋指着天:“我跟你发誓,这些暴力女恐怖得很而且团结,真碰到了会被群杀的。”   “再说,说真的,那可真的是肌肉,估计触感跟男人的差不多。”2129675   苍羽阳被他的无耻言辞此基础一身鸡皮疙瘩,早知道就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了。   卓瀚洋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苍羽阳看到了一群穿着修长魔法袍坐在地上的女魔法师,文文静静的坐在草地上,手捧着书籍,互相探讨。   苍羽阳非常可悲的同流合污的瞄了两眼那群女生的**,对比了一下后,恍然大悟刚才卓瀚洋话里的深意。   这简直是**裸的鄙视,女斗士和女魔法师的对比是有些悬殊,一边是横看成岭侧成峰,一边是秀气玲珑的小圆丘。   而他苍羽阳就是彻底的飞机场,苍羽阳悲愤不起来,因为他可悲的发现卓瀚洋的话虽然可耻庸俗但是有一定的道理和真实。   卓瀚洋朝他挤挤眼睛,一脸小人得志的奸诈像,还特别用特殊的目光又关照了一下苍羽阳的小飞机场,意思不言而明。   苍羽阳一瞬间有捂胸的**,好歹用意志力控制住了这种丢脸的行为,暗自猜想:他最应该做的应该是一拳擂到对方的脸上,使劲儿踩几脚,喂学院的女同学不管是斗士还是魔法师出出气。   原来早熟是无孔不入的。及时是异世界,一样存在着相同的问题。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二章 思忆   学院的总体布局有多大,苍羽阳是没有概念的,只知道整个学院在魔法和斗士两区分的基础上又各划了小部分,供不同年级的学生训练。   一般高年级的人训练都在专门提供的场馆里,针对不同的属性会有专门的提升和减压帮助,像是刚刚的大操场,一般只适用于新生。虽然在力量上完全就无法展开,不过也足够他们小打小闹了。   卓瀚洋一路朝前走,对地形很熟,学院里又都是林荫大道,绿化向来都是一等一,苍羽阳根据一些典型的标记物和房屋建筑慢慢记住了道路。   路却是越走越偏,人声渐渐隐没,隐隐约约都可以看见红色的外墙轮廓。   苍羽阳微微诧异后明了,卓瀚洋见到他这般神色,笑道:“再往前面就是魔武双修区了。一会儿可不要惊讶。”   惊讶什么?卓瀚洋一脸的卖关子,他索性也就不想问了。   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方向牌,一条小路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一转之后却是柳暗花明于阳光之下。   答案很快就出炉了,看着面前一栋栋独立的小洋房,还有旁边窗明几净比起食堂更像是温室的小饭堂,整个魔武双修区完全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体系,住处,操场,训练馆,外加一些不知道用途的建筑错落有致展现在眼前。   苍羽阳在路上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实在是让人羡慕。   这就是一个独立的体系,魔武双修学生的珍贵性可见一斑。   卓瀚洋看他神色间有些微的怔愣感慨,在一旁挑眉:“怎么样?很不错吧,有没有羡慕?”   羡慕是有,不错也是确实,魔武双修的累苦他体验了这么段时间,每天都恨不得把一天当成两天使用。平心而论,值得上这么好的配备。   苍羽阳耍了一个眼神当先一步走出,让卓瀚洋自讨了个没趣儿,他摸摸鼻子,深感这个学弟是越来越有脾气架势了,当初求学请教的谦谦学子样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为了方便,训练馆一般离教学地点相差不多,早在开学第一天,在易辰的打击下,苍羽阳已经深刻知晓魔武双修人才的珍贵。   稀少才珍贵,他本来以为双修区的训练馆不会太多,结果看着建筑物顶部一排排的复合型雕刻,就傻眼了。   以魔法杖为轮廓标识的是魔法训练馆,以武器为轮廓标志的是武技训练馆,简单又明了,轮廓中间会有图案再细分类别。   苍羽阳停下,下意识抬头,看到了用金笔勾勒的简单结构后,判别出这是土系的训练馆。   卓瀚洋推着他走了进去,进门的一瞬间,苍羽阳突然意识到,在这里他有可能遇到易辰,既然他是魔武双修的首席老师,在这里能看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就是这样正常的一件事,却让步伐慢了几拍,卓瀚洋回头有些不解,半晌,善解人意道:“不要怕,这里的人虽然厉害,不过也不会欺负新生的。”   苍羽阳闷闷地走进去,路过他躲过的时候憋出了两个字:“没有。”   易辰,不在这里,草草扫过一遍后,苍羽阳就发现了,想来也是,哪能那么巧不碰上呢?   卓瀚洋拉着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兴奋道:“那就是我们的队长。”   苍羽阳一眼望去那个方向,训练馆平均分为四个场地,每个场地中都有两个人在比试,旁边有围观的人,却没有任何人吵闹。   整个训练场很安静,力量的波动和碰撞的声音因此变得格外明显。   中间比斗的两人之一已经逐落下风,此时似乎中国束缚,一动不动,额间有冷汗滑落,看着对手从容的样子,抬了抬手倒也爽朗道,我认输了。   “队长赢了。”卓瀚洋欢呼道,苍羽阳听着,不知什么滋味。   原来世界还真的这么小,不这么莫名其妙地又遇上了熟人。不过,这回还真是自己找上来的。   那边的人大概是听到这这声,朝这边看来,目光转到苍羽阳身上时,也愣了下。   苍羽阳看着他走近,向卓瀚洋咪了点头。然后转向自己,问道:“该怎么称呼。”白衣纤洁,眉目清秀,如玉公子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笑得温存又带着疏离。   不是名满祈禳的小神童博远航,又是谁。不过如今,小神童长大了,翩翩如意郎君,成为了真正的男子。   除了先前的一怔之后,看着苍羽阳的眼神恰到好处,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那般,有礼温柔。   装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苍羽阳咳了一声,非常小弟样地道:“学长好,在下韩羽。希望能加入你们的队伍。”   本来想为二人引荐的卓瀚洋倒是乐于见到如今的场面,听苍羽阳这么说,赶紧赞道:“队长,韩羽,真的,很不错。”   “嗯”博远航点点头,举止间更见成熟:“瀚洋,你们先等等。一会儿我们出去谈谈。”   苍羽阳看着他走回去,问卓瀚洋:“你们队长叫什么名字?”这绝对是有理由的,他都可以换个名字,博远航也可以。   卓鸿运当头还为自己队长的神采赞叹:“博远航,博远的博,扬帆远航的远航。”   这名字介绍得比当初他自己的还详细,苍羽阳倒也不吃惊,博远航绝对是一个能服从的队长。   别人说,老乡见老乡,不说两眼泪汪汪,也应该抱抱对方,说一声:“好久不见”了。   苍羽阳看看两旁的一排兵器,打趣道:“我们不算仇人吧,居然要兵戎相见。”   博远航一笑,话不改:“选一把吧,跟我打一场,决定你的去留。”   “真应该让卓瀚洋看看你这冷血样”,苍羽阳也不着急,闲闲地掏出随身带的小刀:“不用了,就这个,用惯了。”   博远航看着那把比柳叶还薄的小刀,眉头一聚:“你确定?”   柳叶刀虽锋利,可是碍于短、浅,灵动有余,力量不足,博远航不知道眼前的人目前的功力,不过他们才分别一年,按照当初的标准来看,这样的苍羽阳不会是他的对手。   有的时候,遇到一个太了解你过去的人也是一个麻烦,看来当初他的伴读小神童不太相信他的实力,苍羽阳晃头晃脑,指着那一排闪闪发光,一看就是精品的武器说道:“如果我不行,就算将那些东西装备个一身,都打不赢你,是吗,远航?”   远航,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并非自大,但是我会亲自验证这个道理。   只因为我真的想参赛,想赢,想要回到帝都帮助那人,帮助我们的百姓,让耀金更加的强大,虽然可能还是不大,但总会有我用武的地方。   恬静的眼里流动着淡然的自信,只是静静的站立,少了份懒散,多了份从容,就全然不同了。   博远航知道,那是一份坚定,以前他认识的耀金五皇子是整个皇宫中最淡然的人,这么说,不是代表他在夸赞,苍羽阳的淡然是源于他的不作他想不做他问,只是安安稳稳过着他五皇子的位子,却神奇地没有野心也没有权势之心。   苍羽阳是一个矛盾的个体,博远航以为自己一度看穿了他,可是一回首,就会发现这位小皇子的心思是让人费解的。   为一些小事的动容,为一些大事而偷窥,一眼看去,幼稚天真,再仔细一琢磨就撞墙了。   左丞相被灭,五皇子被贬责,卓远航想过,帝皇对五皇子的宠爱可能只是为了放松左丞相的戒心,或许还有更深的用意,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想法或许都错了……   苍羽阳的样子一点都不局促,根本一点都没有身为罪人后代的束缚感,再想的简单一点,就算五皇子不亲近外公,按照一位受宠皇子的思想而言,也应该至少对陛下有一点怨恨。   这些都是常理,博远航的推论都没错,可是对于苍羽阳这样的存在,是不能拿这些常理推测的。   当苍羽阳的刀滑过脸颊而带起一阵刺痛的时候,博远航突然觉得,那个皇宫的几位皇子中,最不容易看穿的其实是眼前的这位主儿。   充满了多变性和矛盾性,看似娇贵却是最能抗打击,最是没性格却是最敢跟太傅陛下叫板的,犹记得第一眼看到时那就是一个依附着陛下撒娇的孩子,会因陛下的宠爱而得寸进尺,也会看陛下的脸色选择遵从。   曾经不解,曾经鄙视,曾经厌恶,曾经慢慢习惯之后进一步了解,发现这其实是最好相处的皇子,或者说最软弱的皇子,永远安居于觜宿宫,出入的地方只有两个,书院和校场。   外界传闻,五皇子深受帝宠,帝皇保护严厉。其实,事情是如何,身为伴读的他再明白不过,无非是这位小主子太随遇而安,没有渴望,没有动力,睡懒觉永远比其他的事情来得吸引他。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三章 入队   说好听点是淡然,说难听了是不学无术,是懦弱无能。   可是,印象中的人却突然凌厉了起来,虽然脸上还是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可是行动之间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博远航一时间竟发现自己在武技上被克制住了。   小小的一把柳叶刀,刀身也就一个指头长,在苍羽阳手里却是如鱼得水般活跃,在躲闪之间总能在刹那间刺向他,如果是一次两次那是偶然,如果刀刺向的范围是全身也可以理解,偏偏跟长了眼睛一般直奔要处而去。   博远航的长剑甚至没来得及出鞘,明白了,是自己轻敌了。他叫苍羽阳先出了招,于是失了先机。   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每次都会让他出乎意料呢?   他们在校场过过招,那时候苍羽阳完全处于挨打地位,每次都是灰头土脸,会惹人笑话,却是拍拍身上的灰,笑得很傻很傻让博远航皱眉头。   然后拉着他的手,软软地说:“远航,我们再来。”   接着打……然后继续摔,不是没有相让,力量太悬殊,博远航耐心一向好也烦了,眼前的孩子没有一点进步,考虑到年龄导致的力量问题,他让苍羽阳和他同岁的皇子练练,却遭到拒绝。   理由居然是怕他们摔倒!   那是博远航第一次发现苍羽阳的思想实在是出于他的理解之外,都不知道应该说是自负还是自信来得好。   当刀尖再次与他心有灵犀逼到他的腰眼处的时候,博远航恍然大悟,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苍羽阳刀子太准太狠,预知也过了头,纵使进步神速一跃千里也不可能每次掌握得那么好。   连接所有的一切,身上突然冒起了一丝凉气,能做到如此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功力高出自己很多,自然是手到擒来。二是对方熟悉自己的武技套路,推敲出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两个可能相较起来,博远航宁可选择第二个,虽然同样让他难以接受,不可置信。   博远航眼神一凝,如果是这样……他的眼神蓦地一暗,手中一凝徒手就去挡苍羽阳的刀子。   叮当一声,刀尖没有穿肉而过,面是挡在了一面土墙之上,手掌大小的土墙不知何时凝结而成,挡在了腹部,抵住了攻击。   苍羽阳微微一笑,对于博远航凌空劈下的剑视而不见,只是像料准了般只是轻轻移了一步,让剑锋顺着他的肩膀而下。   剑势已停,博远航看着自己的剑被阻在一层白芒之后,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颈前横着的刀子,说道:“我输了。”   “什么输不输的,你又没出全力。”苍羽阳信手放下,动作非常不雅地弯身撅屁股将刀子收进靴子里,拍拍,说道:“这样,能加入你们了吗?”   博远航看着他弯成一条直线的身体,喉咙滚了滚,眼角的青筋有些跳:“比赛会有危险,到时候遇到危险可能没人救得了你。”   其实,苍羽阳的实力现在跟卓瀚洋差不多了,博远航知道,可是仍是忍不住这么说,而且带着微微的挑衅,这不像他,可是不管苍羽阳是不是还顶着五皇子的头衔,他都会忍不住看他受打击的样子。   就像十岁那年,他作他的伴读,在书院里看着他睡觉遭老夫子为难,虽然害怕被牵连仍是有些幸灾乐祸;就像在凉亭用膳时故意在他可怜巴巴看着食盒时,说下午课的时间到了,该走了;就像在校场上,他故意指点江山,一副神气样,夸赞耀金的军队,同时鄙薄苍羽阳的见识短浅。   他如愿以偿地得到苍羽阳的崇拜眼光和一声“谢谢”,然后第三天得到五皇子出宫他暂时不用进宫当伴读后松了口气。   转瞬之间,博远航想了很多,其实早在五年前,他就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太幼稚。那时年纪小,一切都可以用其做理由。   现在呢?其实他还是一样,在这个长成少年的面前,他又问出了幼稚的话。   面前的人一如既往般诚恳道谢,说:“远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答应,我也将是队伍中的一员,我也会为了保护我的队友而努力。”   “是,你可以了”,博远航突然不知道接下来继续应该说什么,他看着苍羽阳不复圆满越加尖削的下巴,怅惘油然而生。   长大了,他们都长大了,这个意识突然如此清晰起来。   卓瀚洋在外面疯狂地大喊两人,显然是见时间过了太久,担心起来。   苍羽阳应了一声就要去开门,却转眼被一白色身影超越,博远航当先打开了大门。   卓瀚洋几乎立刻就冲了进来,绕着苍羽阳转了几圈后,发现没伤口后,松了口气。看见苍羽阳竖起的大拇指后,狠狠后了一个掌:“不错,我就知道你能行。问一下,你在队长手能过到第几招?”后面一句是轻轻声说出来的。   苍羽阳早已经习惯了他暴力一拍,看到博远航慢了一拍的脚步后,不在乎地说道:“较量嘛,点到为止,你以为决斗吗?还拼个你死我活?”   “我输了”,博远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突然说道。卓瀚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还能一笑而过当笑话,可是说的人是队长啊,是从来不开玩笑的队长,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是真的。   “不是吧”,两声大喊一起传来,刺得耳膜一阵发痛,其中一道明显是女声,苍羽阳才发现宁巧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埋怨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叫上她。   卓瀚洋没理她,只是兀自瞪着牛眼,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韩羽是厉害,但是厉害到胜队长,他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我是赢了,”苍羽阳一步窜到博远航身边,拽住他一只胳膊,微笑道:“不过,队长言重了,根本没有出全力。”   “哦,我想也差不多这样。”卓瀚洋摸摸下巴,看向队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求证:“队长,你别这样吓我们,我神经可没那么粗。”   手臂一紧,苍羽阳抬着头使劲做星星眼,活跟抽筋了一样。博远航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最终颔首,表示赞同。   卓瀚洋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大手一拍,兴奋道:“这下只差一个人了。”   宁巧兮故意打击他:“可是一个头绪都没有,我前面带来的几个都不行。”   “当然不行”,卓瀚洋否决掉:“你找得那些女魔法师柔弱得跟面条似的,看到队长更是腿都软了,这怎么行?”   宁巧兮有些不满:“有本事你再找一个。你是韩羽这么好的,就行。”   眼看两人就这么扛上了,苍羽阳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人选,不知道行不行?”   “你同学?也是光明第的?”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   苍羽阳摇摇头:“不是,是我的室友,应该是很强,不过我不能保证,我也要回去问问他的意见。”   意见就这么达成了,晚上的说服也进行得很顺利,苍羽阳刚说出口,里亚就答应了,约好明天放学后见。   晚上训练的时候,苍羽阳几次看着易辰,都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第二天,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卓瀚洋异常兴奋,在他的心里,觉得既然是苍羽阳推荐的就不会差不到哪去。虽然里亚的脸色苍白了些,看上去有些柔弱不健康。   可是才刚出操场,赫里斯就带着一路热切的眼光而来。   一头耀眼的金发微翘,带丝凌乱,蓝色眼圈中的淡色瞳孔透着无谓潇洒,吸引了全场女性的注意,赫里斯看着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苍羽阳刚想说话,手臂却一下子被抓紧,他诧异回头看到里里亚越加苍白的脸色,身体微颤似乎很不舒服。   “还好,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苍羽阳笑笑说道:“会长,是路过吗?”   “不是”,赫里斯径自走到他面前:“我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队伍,大赛就快开始了,我们还差一名魔法师。”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四章 融合   苍羽阳一怔,眼光一转,却是望向操场中大堆的人群:“不好意思,会长,那边有更多的魔法师,也许更符合你的要求,也会很高兴接受你的要求。”   赫里斯淡淡一笑,苍羽阳的拒绝早在他的意料之内,他看了一眼身后蠢蠢欲动的人群,只是压了压手掌众人就屏住了气息,苍羽阳暗自好笑,领导者和普通人的区别总是这么显而易见,让人不嫉妒都不行。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比你说一千句话,手舞足蹈来得有用。   苍羽阳暗暗退后一步将里亚完全遮挡,里亚似乎是在害怕着面前的人,虽然不知道原由。   “我们缺乏的是能够为整个团体进行加持和防御的队员。”   苍羽阳扬眉:“所以?”   赫里斯对他貌似反问的话语只报以更加温柔和礼貌的微笑。   苍羽阳几乎立马接受到更加强烈的目光。他看到对面有一个女生冲着自己面露鄙薄,在发现他看过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意在指责自己的不敬。   苍羽阳收回目光,又感受到了另一边的紧张氛围,望过去就是卓瀚洋的侧脸,嘴唇微抿,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想到卓瀚洋这个粗神经也会有担心的时候,他苍羽阳是见利忘义的人吗?   人会选择对自己更好的,但是前提是真正的好,赫里斯是强,他曾经见识过,如果他想赢得比赛,选择他们无疑是最好的。   可是问题是,他要赢,却不是靠赫里斯,而是自己。他需要团结对等实力一致的团体,而不是互相不了解只是出于一个原因而凑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陌生的赫里斯永远比不上他已了解颇深,相处过长时间的博远航和卓瀚洋。   苍羽阳微微颔首:   “会长,我想会防御加持魔法的不止我,水系的魔法师也习得了不少此类魔法,除此之外,我班上也有不少优秀的人选。”   赫里斯笑得依然从容,说得理所当然:“可是,你们老师说你是你们班最好的。”   最好的三个字总是格外吸引人注意,那个先前目露鄙视的女生立刻转为诧异。   苍羽阳眯起眼,对背后开始的窃窃私语彻底忽视,他拽过卓瀚洋:“会长,如你所见,我参加了我朋友的队伍,所以,对不起。”   一般人到这份上也该知难而退了,苍羽阳实在不喜欢和赫里斯打太极,对方总是将一切掌握在手的目光让他由衷不喜,看不清目的的人最可怕,他总人对这类人抱起十分的戒心。   就像是那个皇宫,他可以孜孜不倦地和苍翼翔对峙,直到哪天他意识到他真的是希望苍翼翔能如话中所说的诚心作他的父皇。   如苍羽阳所料,赫里斯既没有显出尴尬或是沮丧,他只是留下一句“打扰了”,然后跟来时一样步伐潇洒地离开。   苍羽阳和操场剩下的众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后,非常明智地拉着另外两人急速而去。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路默默无语,里亚还好说,卓瀚洋一反常态的沉默还真是值得人琢磨。   苍羽阳想开口,却发现大家都是低着头行路匆匆,无论是询问的话还是关心的话都因此说不出口。   依旧是昨天的训练馆,博远航一身白衣沉稳而立,身后站着宁巧兮,还有苍羽阳不认识的人,猜测应该是他以后的同伴。   宁巧兮活泼开朗,看到卓瀚洋来当先迎来,博远航则是问候一声:“来了。”   苍羽阳衷心一笑,只因他相信自己的选择。   里亚的测试很快就通过了,他在一开场就瞬发了水系魔法,他的对手,一个阳光麦色头发的男孩儿意料未及的情况下堪堪闪过,却把袖子划过破了。一击之后里亚乘胜追击,铺天的水箭袭下,硬是将男孩儿逼下了场。   男孩儿夸张地扒了扒汗湿的头发,惊道:“现在的一年级生都这么厉害了吗?听说,昨天的那一个连队长都胜过了。”   最后他大叹道:“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苍羽阳为他的言辞乐了一下,拉过因为运动脸稍微升起红晕的里亚,拱手道:“过奖了,过奖了。”   男孩儿眼睛一亮,双手拱回:“谦虚了,谦虚了。”   苍羽阳还要说话,却见博远航的一双眼睛扫过来,无色亦无声,偏偏将他的两句“彼此”给憋了回去。   由于苍羽阳和里亚都是新人,彼此间都做了介绍。   刚刚和里亚对战的活跃男孩儿叫苑杰,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才十三岁,让苍羽阳诧异的是,这么一个活跃的男孩选修的居然是刺客,以隐匿和速度为主要优势。   刺客这个专业是斗士类别里比较偏门的,一是因为名字不喜,二就是要求往往很怪异,苍羽阳没见识过,只是听闻。   男孩儿眨了眨浅褐色的眼睛,灵活俏皮,黑色的短发微翘,苍羽阳瞠大眼,他真是没有看出来面前的人具有刺客的稳重和灵巧,更像是一个敢冲敢闯的武士。   当然,刺客两字只是说明修炼的重点所在,并不是说毕业真的就会做刺客,可是苍羽阳还是有些眩晕,在他的思想里,刺客和杀手差不多,既使这个是未成形的。   苍羽阳想到从来都是黑得要融化,看起来更像是影子而不像人的御,就更加觉得奇特。   “别看他这样,速度和隐匿却是一流”,一直没发言的卓瀚洋突然开口,语言精练:“上次的比赛,就是靠他偷袭了好几个魔法师。”   苍羽阳点点头,苑杰却很不满:“什么叫偷袭?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偷袭很难听?那你觉得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攻击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不成?”卓瀚洋一瞪眼。苑杰被瞪得莫名其妙,拉拉旁边高个子,体型健壮的男生,疑惑道:“健聪,瀚洋今天怎么了?”   霍健聪,苍羽阳的最后一名队友,正统的斗士,在力量上有着绝好的优势,这从体型上就可看出,背后一把巨剑,他背着看起来却是格外轻松。   霍健聪是一个沉默的人,苍羽阳现在为止还没看到他说话,只是在他来时扯了扯嘴角,一看就知道不是经常笑的样子。   这种人不是冷漠,只是不爱说话或是不习惯说话。   此时,他拍了拍苑杰的头,厚厚的手掌几乎包裹了霍杰的整个头部:“他心情不好。”   憨实的样子让苍羽阳确认了他是属于后者,与强壮的外形相反,这个壮实的男生似乎是不太习惯与外人对话。   苍羽阳对他友好一笑,果然见到对方有些无措的表情。   真是有特色的一群人,可是却让人期待与他们组合成的队伍将如何发展下去。   团体的合作的集训在第二天展开,作为队长的博远航先用了十天的时间让他们彼此熟悉的能力和优势,说是他们,其实只有苍羽阳和里亚为主角,和各人一一过手,在战斗中来理解作战方式是最简便也是最实际的方法。   苑杰在过程中总会大呼小叫,对了苍羽阳居然也能魔武双修吃惊,对里亚的居然能使用冰系魔法惊叹。   苍羽阳用卓瀚洋做挡箭牌,此间博远航看过来的眼神叫他格外心虚,显然,博远航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但是好歹也没戳破,只是一眼扫过。   而里亚的解释是他有着风、水两系的天赋,只不过主修水系,与风配合使用力量有限,目前只能施展个别的冰系魔法。   目前为止,他们还在研究该怎么编排阵型,七个人的组合并没有相像中简单。   比赛时的可变因素太多,对方的能力类型和排布都是未知数,要统一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阵型那是不可能,布阵的时候苍羽阳暗自观察,没有放过每个人一闪而逝的悲伤,除了里亚和博远航。   前者是因为不知道,后者是将情绪掩得结结实实,无从查探。   算了,小神童的冷静从小驰名,向来就只有被他看穿心思的份儿。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五章 异动   绿草鲜花,原来的白天的魔兽森林也是相当美丽的,和晚上的阴森诡异完全不同。   遮天的大树成了最好的遮阳之物,卓瀚洋擦了一把汗,神情舒适下来,反而是苍羽阳认为最不耐热的霍健聪,一声不吭,脸上毫不动色。   时间已经不多,转眼就是夏初,气候一天比一天炎热,队员们的心情也越来越亢奋,这几天,卓瀚洋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有时间就找他决斗,赢了不行再来,输了还要怀疑他不尽力,总之,怎么做都是错,苍羽阳索性将宁巧兮拉出来,青梅竹马的俩人往往能相互克制,将卓瀚洋过多的体力消耗,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地道,可是他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几天,他的力量日益提升,像是要把过去十几年都补偿回来,晚间的试炼过程中常常会不注意就使出五系魔法的任意一种,风木水火土轮番上阵,他觉得自己的手都成了万能机器,还带自动转换功能。   一切的控制只能靠自己摸索,发现多了能力的欣喜很快就被消磨掉了,几个能力的控制之间的平衡他还没有找到,常常会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遇到风系想使木,却却莫名其妙爆发了风系魔法,将自己冻了够呛。   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观察易辰,可是男人总是神色不动,如果不是每次替他疗伤的手都是那么轻柔,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要不要休息一下。”博远航转头,看了众人一眼,把自己的打算说出:“这回,我们就在魔兽森林边缘看一看,不要深入,将小羽要的药草采到就行。”   魔兽森林不仅是魔兽出名,草药同样在这里是盛产,受伤的魔兽就是靠这些草药治疗,当然大多数的草药可能沾有毒素,苍羽阳这一年来就观察过,采取了一些研究,很多的草药医书上都有研究,他最初对付易辰的麻药就是在这采得草药又经过他深度加工的。   没有药炉,没有三味真火,苍羽阳用五个鸡腿诱哄的小炉子来做自动燃气灶,然后唤来小虎子做成了土球包裹住药材避免草药一直烧成灰烬。   药剂在外卖的很贵,特别是高等的麻药和毒药,有价无市,找也找不到。被一些大家族所垄断,这次比赛说不准就会遇上,苍羽阳打算制作一些解毒药剂,有备无患。   他的想法被一致通过,正好过几天打算在魔兽森林试炼,一群人正好可以提前适应适应。   魔兽的挑战来得总比训练场来得刺激,不知从何时起,到魔兽森林来历练几乎成了学生们常见的活动,虽然学院有明文现定,只准在边缘观察,如果深入内里出了事情,学院概不负责。   饶是如此,每年总有意外发生,虽有警戒之用,却不能断绝。   魔兽的魅力太强,总有不自量力者抱着收高级魔宠或是碰上传说中的绝世珍宝的妄想,期盼在这里一步登天。   不时能看到其他的队伍,彼此间打声招呼就匆匆而去。   着急和紧迫在三言两语中间随处可见,彼此之间的目光已然有了探究和争锋相对,在过两个月,任何一组人都很可能变为对手,在擂台上一争高下,很可能拼个你死我活。   擂台是另类的战场,同样充满了血雨腥风,战败总是让人惋惜,战胜却是名誉常存,每年入校的新生有多少是为了这个大赛而来不可估量。   少年扬名,是每个学生的目标,是人都有虚荣心,是人都希望获得天下人赞赏,是人都希望自己能作那个第一,富贵人家如此,贫穷人家更是如此,大赛胜利的奖金,足够一家人一生吃唱不愁。   包括面前的这一群人,都有要通过这个大赛而证明的必须,博远航是右丞相的儿子,以后势必参与耀金国政,而且博小神童从小立志在此。   至于卓瀚洋和宁巧兮,都希望通过自己的成功给家乡带来耀荣,光宗耀祖是最简单的愿望,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骄傲在心,立志在后。   至于苑杰和霍健聪应该也有着各自的理由,或者,参赛不需要理由,只是一种尝试,对力量的追求,比如说里亚。   最近的锻炼让这个蜗居在住处一角的孩子更有人气,常常汗湿重衫撑不住的时候重重跌倒在地。这是一群好队友,会在摔倒之时拉一把,或者跟着摔成一团,有难共享。   这是苍羽阳理想中的伙伴,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自然而然,无需做作,即使是博远航这样单薄的人,在配合的时候也是以着享受的心态。   苍羽阳采了六种药草,分别说了它们的习性,以便寻找,六人散开,各有目标,这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魔兽森林中的草药苍羽阳熟门熟路,刚刚交代的只是好识别辨认的,最后他还要绕一确定无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话套在草药上一样实用。   红花绿草间,常常能看见红眼睛的小灰鼠,正是最早追着他满地跑的东西,此时暴露在阳光下,虽然不讨喜,但也玲珑小巧,被稍稍一吓就溜出去老远。   苍羽阳笑,当初怎么就被这么只小东西弄得这么狼狈呢?地鼠大军可是他最初的恐惧,以后看着汹涌如潮水的野兽,他都有了抵抗力。   绿滴滴,油嫩嫩的草药哟,就等着人来摘诶,左一颗,冒出个地鼠头,匆忙而逃,右一拨,又扒出个地鼠头,跟见了鬼一般落荒而逃。   难道草药都长在地鼠的脑袋上?苍羽阳纳闷了,不过,很快他就不纳闷了,地鼠们不知为什么纷纷翘家了,从土里钻出来,呈铺天盖地之势向外围逃去。   苍羽阳不惊不忙,拉起就近的里亚跃到树上。   里亚有看着下面灰色的“鼠流”,目瞪口呆,手上还拽着一根草:“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苍羽阳站在树根,看到其他人也早已躲好后,就地观察:“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地鼠胆小,稍有异变,就是成群结队的蹿出,可是这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附近没有任何动静,可是却牵连到他脚下的这片领城。   看这群地鼠的逃窜而来的方向,似乎是深入森林里。   “苑杰不在这里。”霍健聪突然说道,他和苑杰是一个国家的人,两人一火一木,关系最好,此时更是着急,霍健聪就想去寻找。   博远航拦住他:“先不要着急,看这动静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不能分开。”   “队长说的对。”苍羽阳赶紧接应道:“苑杰要找的东西要在潮湿的地方,他应该是朝有水源的地方去了。”   “而且。”他看了看连渐加入“鼠流”大军的其他魔兽,皱眉道:“我们要快点,说不定要出事儿。”   大地在颤动,高达百丈的大树簌簌发抖,心里的凝重越来越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排除天灾人祸,像这种大流量的逃亡,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品阶极高的魔兽,只是威势就将低级的魔兽通通吓走,而这只是边缘的景象。   因为出来之前没有打算深入,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准备,幸好,他的空间戒指中还有着一些药物,紧急时刻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最近的湖就在前方。”博远航的脸色严峻,对面前的情境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前面可能有危险,而且我们不敢确定苑杰就在这儿。”   宁巧兮有些惊讶:“队长?”   卓瀚洋拉住她:“稍安勿踝,队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博远航的目光微皱,直直看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特别是你,苍羽阳,留下来。   苍羽阳看懂了他的眼神,也懂得他的好意,难得小神童替他着想,可是他却不能领情。   “我要去,苑杰也是我的队友。”   他的目光执着,里亚看着,突然咬了咬唇:“我也去。”   “好兄弟。”这种紧张时候卓瀚洋仍忍不住笑意,却被博大队长一瞪,顿时莫名其妙。   队长平时不是不喜欢贪生怕死之辈,这回还赶着陷别人于不义之中!   苍羽阳的神色如常,反而更说明他的不退让,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几个药丸,直接扔给了每个人:“这几颗是可以提升能量幅度的,不过可能会有点副作用,不到关键时剂不要用。”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六章 魔兽总动员   几个褐色小药丸的作用被苍羽阳用稍显不满的语气说出,其他人却是吃了一惊,炼药在这个大陆发展一直很缓慢,不仅需要纯猝的火系能量,还需要操纵的魔法师控制能力一流,脆弱的药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而侥幸成功的药丸的药效往往并不长,与其浪费财力、物力和精力不如直接苦修魔法。   像是能量瞬间提升的药剂,更是稀少,毕竟关键时刻可救自己一命,即效的东西总是让人行动,像此类药剂,一直都很稀少。   博远航的眼睛里光芒一闪而逝,苍羽阳竟然会炼药!他看着手里的药丸,灰扑扑的颜色,是最原始的药胚。   他一直是做事严谨的人,即接到做五皇子的伴读后,就仔细查看了一番苍羽阳的过往,五皇子的事情在朝野的传闻极胜,说他傻说他故意装傻说他就因为傻气才娱乐帝王的应有尽有,一岁时还不会说话不是傻,是什么?连玉玺都能跟糕点比的不是胸无大志,是什么?   抓周时,一把古琴,两本书,堪称毫无特色中的独一无二。   博远航不是随风连流的人,特别是苍羽阳的背后直接代表的还是他最崇敬的陛下时,他相信苍羽阳绝对有过人之处。   如他所愿,他确实也是找到了五皇子的过人之处,傻气加娇气,没有一技之长,与其他出色的皇子比,也是一种过人之处。   那时候年少,即使比其他人成熟,眼光也看不长远,随着这几年见到的人越来越多,见到的事情越来越广,直至今日,再见苍羽阳,他有种被欺骗了感觉,苍羽阳从来没有皇子该有的威严,也没有皇家的贵气,上书院昏昏睡睡,校场上摔摔打打永远没完,博远航以为那是平庸,现在却怀疑了。   因为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眼睛里看到的那个人,似乎永远都没有变,不管是宫变,还是此时面对未知的危险,苍羽阳总能笑着,说,有危险大家一起上。   不是过度的乐观,会提前做准备,会想到最坏的结果,博远航看着手中轻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药丸,紧紧一握。   是大智若愚,还是大勇无畏,或者什么都不是,苍羽阳依旧是曾经的苍羽阳,只不过是自已从头至尾看到的都是那一层表面?   树底下小路上的魔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没了,宁巧兮松了口气,喜道:“是不是没事了?”异动停止,认为事情告一段落是正常的表情,毕竟,大家都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动静。   可是,太安静了,苍羽阳仔细凝听,竟然发现连虫鸣都没有一声,方圆十几里的魔兽似乎跑了个精光,他虽然还没看见湖,但是从博远航指来的地方吹来的风里有着瀚湿的气息,微凉,应该是不远了。   这个地方离他们分散的地方并不算太远,苍羽阳微微松口气,异动是深处而来,不是在这个湖边,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里亚在背后开口说道,翡翠绿的眸子闪烁着疑感的神色,样子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太静了?”苍羽阳以为他也是想到这一点,问道。   里亚摇摇头,看了看来的路,似乎在回忆什么:“进森林的时候除了我们有好几组的人是吧。”   苍羽阳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一凝,对面树上的博远航的神情几乎差不多。   卓瀚洋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他还有些晕头晕脑,队长英明,韩羽也不差,经常都出人意外,霍健聪的神情是不是明了他无从分辨,可是当他转头,看到宁巧兮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时,他就有种被排外的感觉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小小声一问,立刻被站在身边的宁巧兮无语地看了一眼:“呆子,既然进森林的不止是我们,刚刚那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可是,我们一路进来,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卓瀚洋顿时醒悟:“那他们上哪儿去了?”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苍羽阳蓦然抬头看向森林深处,神情大变:“不好,大家小心!”   这回,没等卓瀚洋再问“为什么?”因为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森林的深处,四面八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腾起了烟尘,强悍力量所带来的压迫已经通过空气传了过来,纵使不知道过来的是什么,可是那些四散的倒地的树木也知道所来之物不宜对付。   “大家都赶紧上这棵树,尽量往上爬。”对着目瞪口呆眼睛笔直的一班人喊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从容了,在魔兽森林接连受训了一年,恐怕这里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能分辨面前的魔兽的等级了。   这种压迫,至少是风狼王的级别,这个问题不大,可是……苍羽阳头上连渐见汗,如果是一只他自问还可以对付,但如果是一群这个级别的,有胜者还在其上,那绝对是踩也会被踩死的。   博远航是最先回过神的,显然也发现了情况紧急,眼疾手快的拽过了宁巧兮,一个跃身已经跳到了苍羽阳所在的大树上。   几个人纷纷回神,不解的眼神纷纷被博远航一个严厉的眼色驳回,几人一颤,不敢多言,顺着树上努力往上爬去。   苍羽阳选择的是附近最粗壮的一棵树,他带着里亚最先上去,到达一定高度后,极目远眺,第一眼就看到正面对着的蓝色湖泊一角,顿时身体一凛,冷汗出了一身。   里亚说出了他的害怕:“它们……好像都是冲着那个湖泊而去……”   “里亚,你好好呆在这里……”苍羽阳微微一笑,极力压住不安,看了一眼马上要上来的众人:“我过去看看,你叫大家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里亚一惊,刚想说话,就见苍羽阳身影一闪,瞬间消息在了原地,他不是斗士,眼力不够,所以没看见苍羽阳的去向,不过想到地下的景象,也大概明白了。   “他上哪去了?”博远航刚刚只瞥到一抹残影一闪而逝,心里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现下一看苍羽阳不在了,心里顿时一沉。   “他到湖那边去了……”里亚轻声说道,目光有些肃然。   “什么?”卓瀚洋大喊一声:“他怎么独自一人?”站在树杈上的身体一倾,就要追过去,在他心里,韩羽是他带进队的,他有种要保护好韩羽的义务感。   博远航眼神一凝:“我们是要过去,不过先要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他站起身,直直看着右边,眼神严肃,斗气渐渐外散包裹全身,卓瀚洋看着他们队长伸向腰倒的手,那是拨剑的姿势,代表着战斗的开始。   “大家小心!”故意压低的声音带来一触即发的紧张,即使是傻子,也该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卓瀚洋转头,看到远处隐约在褐色的树杆上不知何时爬行过来的红色长条形物体。有些口吃道:“蛇?”   里亚脸色一白,准确说出他记忆中的资料:“是双头蛇,四级,双属性魔兽,掌管火与水。”   “如果是这样,应该还没有危险,”宁巧兮抢先说道,转眼却没有看见队长的脸色好转,她有些疑惑。   卓瀚洋脸色铁青:“不止一条。”   “两条?”宁巧兮神色一变,却听得站在里亚的声音又传来,一字一顿,带来更深刻的恐怖:“第二条是三头蛇,五级魔兽,至于属性,水火风。”   “怎么会有这么多?”但凡女孩子大多都怕爬行类生物,宁巧兮也不例外,她有些后悔上树了,不禁有些埋怨:“韩羽为什么要我们躲上树来?”   “他没有错。”不知为什么,博远航听了她的语气有些不舒服,回答语气有些硬。宁巧兮是一个爽朗的女孩子,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害怕也是可以想象的,博远航一僵,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不可能。”霍健聪短促回答道,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愕神情,言简意赅:“下去是自寻死路。”   喀嚓一声,不远处一颗树轰然倒塌,带起的震动让他们脚下一晃,差点掉倒。   “我不是眼花了吧。”   卓瀚洋惊叫自语,为什么他看到了一群群的高等魔兽?跑起来迅捷无风,没有造成山摇地动,却只是压力也已经是排山倒海的气势了。   队长的那句话也终于明了,比起下面的形势,是个人都会选择呆在树上面对这两条蛇。   即使要打赢几乎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七章 刀魂   离去的苍羽阳同样面临了窘境,一路向前,他看到了一座湖,一座不大不小,碧蓝的湖,四面环树,能倒影蓝天白云,能倒映出那轮红日,同样……也能倒映到湖面上笔直垂力的一柄刀。   没有任何繁华的装饰,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饨黑色的剑柄,上雕兽头,狰狞威猛,欲冲出撕裂眼前的一切敌人,厚实的刀面隐隐有光芒游走,它静静垂力在湖中心,只有刀尖下的湖面从那一点、   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变得越来越密集。   心里一窒,胸口有着莫名的压力,却在疏忽之后好转。   他艰难的将视线从刀上移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近这个湖,看到这柄刀,他的心跳就一拍快过一拍,激动的心情几乎就要从胸口喷薄而出。   显然激动的不止他一个人,场面已经完全沸腾了,之前他们以为失踪的学生有不少都集中在了这里,正是跟他们差不多同一时间点进入森林的,这个湖算是通往深处一个必经之地,湖水清澈,夏季经过的时候来解渴正好合适。   “宝物啊,宝物啊。”一个男生状似癫狂,什么也没顾,从原地拨地而起冲入水中,奋力划去。   有一就有二,刚刚还静止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或怀疑或笃定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跳入湖中,一瞬间,像下饺子似的,眼瞅着岸上已经没人。   剩下的几个也是面露迷茫,虽然没有那么疯狂,却也是直愣愣的向着湖面走去。   其中一个,就有苑杰,眼瞅着就要下到水里,苍羽阳看着茫然的眼神,似乎没有意识,心知不对,顾不得其他,一咬牙从树上跳下,正好拉住。   “苑杰、苑杰……”他努力想让他清醒,却被带着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没入水中,沁凉的水顿时冻得燥热的身体一个激灵,苑杰还在不管不顾的向前,行动机械,目光笔直向前,苍羽阳咬咬牙,一个巴掌打上去。   啪的一声,回荡在耳边嗡嗡作响,被打的人的动作愣了愣,眨了眨眼睛,重新升起的清明之色让苍羽阳松了口气,却不想下一秒脚底传来拉力,陆然四溅的浪花中,苍羽阳跌入水中,苑杰似乎已经清醒,神色还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拉他,可惜已经太迟了。   苍羽阳在一路下沉,自从入了水,拉力已经不单单是脚上传来,而是全身,哪怕是一根头发都承受着向下的力道,显然,这水有问题。   而导致水有问题的显然是那把诡异的刀,苍羽阳毫不怀疑,在场的人所有的不正常几乎都是哪把刀引起的,另外,刚刚的异变应该也是与此有关。   那大群大群的魔兽,这种规格,岂是宝物二字可以形容的,说是神器都不为过。   身体被束缚的结结实实,连挣扎的念头都不用起,苑杰弯下身模模糊糊的倒影在遥远的另一边,再抬抬眼,他可以看见一群漂浮在上面的两脚动物,仍在救救不倦的划动,却永远也没有再停顿一步。   那是因为有一层结界挡住了他们的前进,他在水下,看得清清楚楚,蓝色的膜形成的圆柱型结界笔直而上,将所有的侵入者抵挡在外面。   那股力量以着柔和而坚定的力道拽着苍羽阳撞向结界,可是他却毫不慌张,那是一种很难言语的感觉,他的心在跳,他的血在奔流,他在激动,可如……就是没有害怕,似乎就是知道那股力量不会伤害他。   眼睛都没闭一下,那层结界果真对于他如无物,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穿了过去,转眼又是完好如初。   身体如水,他几乎就要融化其中,他想起了那些关于魔兽森林宝藏的传言,原来那些真的不是妄想,不是传言,但是谁都不会想到宝藏会藏在这么一个靠近魔兽森林边缘的地方,日日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却从无人发觉。   苍羽阳在只能看见模模糊糊阳光的水底下露出迷迷糊糊的微笑,藏东西的人一定深深知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暂时都没有发现窒息的征兆,除了最先的惊吓外,其实一切都还好,干净的水质,像是虚无的夜空,顶着头顶微弱光芒的倾覆,似乎可以看清一切,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苍羽阳突然意识到一一没有鱼?   在刚入水的时候,他的脸还被一个鱼尾亲昵的拍了一下,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这里是我的空间领域,已经不在那个湖里了。”一个声音被随着水波轻轻送到耳边,苍羽阳豁然转身,却一阵头晕眼花,他刚刚一直都是平躺着的,一下子立起来有些头重脚轻,找不到重心。   明明还是漆黑的世界,却突然像是黑暗中的舞台突然亮起了聚光灯,一个修长高大的剪影突兀的闪现,脚踏幽冥,一眼望去,酒红色的眼闪烁着深沉的光,夺魂摄魄。   苍羽阳一阵眩晕,眼前的男人太熟悉了,他朝朝夕夕相对了十年,除了发色,眸色和服饰,这个人和苍翼翔有着太多太多的相像。   可是……不是……父皇,纵使再像,眼睛里的冷厉和威慑即使如出一撤,都不是他。   男人的头上有着一个图腾,那是和剑柄上的图萦一样的图腾,咆哮的野兽印在两眉之间,苍羽阳被看着的时候,有种被两双眼同时直视的压迫,这简直是精神压力!   此外,男人还穿着一袭华丽服装,外挂金鳞战衣,头上紫色的发张扬得倾泻而下,直垂脚底,浑身冷意。   此时,他正扳着一张俊脸,眼睛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他。   “你是谁?”   苍羽阳一阵气结:“你不觉得你问别人名字之前该先介绍自己的名字吗?”   “我是刀魂。”男人平平地说,削薄的唇既没翘起也没有撇下,形状优美,却是没有生气。   纵使知道这人不可能是平常人,苍羽阳还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说上面那把刀?”   男人手掌平摊,一把和之前在湖面上看到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刀悬浮其上,他的声音还是六情不动:“如果,你是说这把,那就是。”   “你想要什么?”苍羽阳想到上面悬浮的一群饺子,担心起来:“是你迷感了上面的人,让他们跑进水里?”   沉默……沉默……直到苍羽阳忍不住要再复问一遍的时候,男人的开口了,却是直直看着他,刀锋似的眉连接着异兽让人心生战栗。   “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在找主人。”   主人?苍羽阳喃喃自语,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看着对方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不自觉之间已经问出了口:“你的主人和你长得很像吗?”   男人凑上前,很快的速度,逼近的面孔让苍羽阳大叫的冲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知道不是,可是身体还是会亲近。   苍翼翔,那是他的父皇,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洗澡一起睡觉,生活的轨迹太过靠近,几乎重合,分别一年,思念越来越浓郁,他想他,可是已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其实思念很饨粹,只是一个人在想另一个人,希望能看到对方,希望能够在一起。   想法很饨粹,可是人已经纯粹不起来了。   不知从多久开始,在那些父皇既没有在批改奏折又没有在寝宫过夜的晚上,他会失眠,先开始只是以为是不习惯。   苍羽阳尽力克制自己,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没有父母陪着睡不着觉多丢脸!   可是情况慢慢变了,是从哪一天开始呢!   是他开始故意避开跟父皇一起沐浴的时候开始,他以为他是大了不好意思了。   可是其实,他是看到父皇身上紫色的青印,还有一些剑伤,红红紫紫,有时候可以从肩头勾勒到腰际,他装作看不见,然后在失眠的夜晚想到了他在最初,还是那只宠物猫的时候,看到的绮丽。   他想他是变态发育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梦里总会做起火热缠绵的梦,而主角换成了他和他。越长越大,他对男人的接触越来越躲避也越来越渴望。   估计这是每一个男孩儿最尴尬却最激动的时候,前世的前二十年苍羽阳直接错过了这一阶段的过渡导致经验不足,可惜,他的这次也比较特殊,他荡漾的对象换成了他的父皇。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一切是一场梦,只是无果,他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现实。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八章 出水   刀魂将他的怔愣与神游看在眼里,一闪而逝的别有深意苍羽阳没有看见。   “我的主人跟我长得很像。”他如是说,看着苍羽阳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我想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   刀魂仍然没有兴奋,秉持了刀剑具有的麻木不仁的特点,可是苍羽阳却没有察觉到血腥气,也没有杀气,这让他奇怪,面前的刀魂除了木了点,装扮怪了点,其实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当然,还要忽略那张英气逼人棱角锋利的脸。   对着这么张脸,苍羽阳本能的柔软,何况这刀魂可是说不定就是一个惊天神器,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奇特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怀疑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魔兽森林在这个大陆自古都存在,究竟是在何时把这把刀坠落在了这里的湖中。   “我不知道”,刀魂的梭巡了一下周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看这样子,他连魔兽森林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   刀魂,说白了是刀具有的灵气凝聚而成的拟魂,本会因为实物的属性而不悲不喜,可是既然都是有灵气的器物了,就会染上人间的情感,但是大体上,都是单纯的灵体,只是会听令于主人。   换句更直白的话说,没有主人的唆使,他们绝对不会做什么骗人的勾当,而且面前的,显然是最高级的那一种,气息骗不了人,苍羽阳修过道,湖面上的那把刀虽然煞气大,可是并没有给他不舒服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熟悉。   苍羽阳怔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迷路的羔羊,但是该问的话仍是得问:“你和你的主人是怎么分开的?”   这回,他得到了很快的回答,刀魂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有一个血红色的花朵图案,简单却透着血色的妖娆,尾尖微微上翘,花蕊却是一抹淡淡的金黄。   “我的主人投胎了。”   刀魂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头看着图案,仍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在苍羽阳眼泪却是一副怀念的样子,鬼使神差蹦出一句:“节哀顺变。”   刀魂抬头,绯色的眸子蹿过一道流光,似是刀锋上波动的冷芒,却远远没有那般锋利,那是月下水晶杯中的美酒,摇曳着月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心生醉意。   刀魂收回手掌,注视着苍羽阳,属于神器的光辉使他整个人透着淡淡的疏离,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不容忽略的感觉,只是微微垂下眼,就有着俯视众生的风华。   “他已经轮回了,这对于我已经足够。”   对于刀魂来讲,他只是在这里等待着他的主人,他不是人类,却也远不是死物,长长久久呆在这个水底,即使会感觉到一丝寂寞,却仍可以忍受。   苍羽阳这么想着,上前一步,便也踏入了那光辉之中,没有杀伐之气,没有血腥之风,没有一把刀应具有的戾气,只有宁静在流淌,凝聚了不知上千年还是上万年时光的沉淀,让他微微感到压抑。   “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你的主人?”苍羽阳不相信已经拥有了自己意识的刀魂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他既然能分辨自己身上的气息,根本不必坐以待毙。   “在此之前我陷入了沉睡,是你的气息唤醒了我。”苍羽阳的靠近,刀魂没有介意,他就站在原地,像是脚底钉在了那里,从头到底完美的似一具雕像,可是回眸转眼间即使没有刻意却也是风采流露,即使说起这么多年的束缚也没有什么表情:“我被封印在了这里,必须有缘人带我离开。”   “有缘人?”苍羽阳暗暗发笑,像刀魂这种生冷的人说关于缘分的话,于他而言,就跟苍翼翔有一天突然深情款款的对他说“我爱你”那么不可思议:“这么说我就是你的有缘人?”   “是”,刀魂正经的说道,从眼角到嘴角,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这几日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   “不对啊”,苍羽阳疑惑:“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为什么你要等到今天。”   刀魂不惊不默,语气淡然:“晚上我的力量会削弱再加上封印的限制,陷入沉睡。”苍羽阳眼珠转转,好高级的封印,还有白天黑夜之分。   “这么说,今天的异动都是你引起的?”虽然是疑问,他的目光肯定,几乎所有的动静都是向着这个湖来得,不用动脑都可以得出结论。但是想起今天一连串惊慌失措都是因为他而引起,又忍不住自嘲地笑。   刀魂看了一眼他,紫发垂下,衬得红眸越加深沉:“我的力量在这个封印内很弱,只能将附近的人引过来”,当是没看见苍羽阳嘴角的自嘲,平平稳稳的解释:“只有将动静闹得大些,你一定会过来。”   苍羽阳哼了一声,都不知道睡了几万年的老古董了,还挺聪明的,这么阴险旁敲侧击的手法真有苍翼翔的风格。   身上的银鳞战衣在闪烁着幽亮的冷光,如游丝离索,在眼底穿梭。   刀魂原地不动,每一句话都说得理直气壮,或者说,是条理清晰理所当然,灵气所聚成的魂魄本来就纯粹,思考问题的方式反而是最直接的,可是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苍羽阳就不得不微微恼怒。   这份恼怒来源于他的不了解,他的无知。不过随后苍羽阳就将这种突然而来的情绪收回,这是迁怒,他明白,这只是他的不甘,不甘于不能将苍翼翔所有的行动全部分析清楚,看不清他行为背后的深意,他更明白。   苦笑慢慢溢出,刀魂似乎察觉到什么,那双眼又移了过来,这双如红宝石的眼睛确实不像苍翼翔,却让他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是可以在暗夜中幽幽发亮的,被看着的人仿佛就成了他的猎物。   无边无际的黑暗,连浮游颠簸的灰尘都不可察觉,完全的空间领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话,苍羽阳有幸见识,暗暗佩服的同时倒也没有生出其他的想法。   苍羽阳嘴角的笑慢慢平复,眼底却升起复杂。   他几乎已经认定,面前的这把刀的刀魂一旦出现能掀起的狂澜,他也认定了这把刀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苍翼翔。   既然是自己家的,何必太着急!   “我该怎么带你出去?”   苍羽阳看了一周,也不知道应该该怎么出来,于是开口询问。却见红光一闪,转瞬便没入他小指上的黑色戒指。   居然没通过他的允许就闯进了他的空间戒指!这要多强的能力!苍羽阳正在赞叹,水压却突然涌来,没做好准备的结果就是,一个不小心喝进去好几口水。   黑暗已经退去,他不再站在深不见底的地方,而是漂浮在水面之中,阳光透过湖水飘飘荡荡照射而下,从水下望去,太阳就像是一个摊烂了的鸡蛋。   苍羽阳赶紧憋住气,往上浮去,心里暗骂道:也没有提醒一声。   越接近水面,人声就越鲜明,本来失去了刀魂的指引,游进湖里的人应该上岸才对,苍羽阳最清楚那把神刀已经在他的空间戒指里,湖面上此刻应该是空空如也。   一个加速,人破水而出,同时,声音也不再是之前的雾蒙蒙,像是棉花堵住了耳朵般,可是这并没有为苍羽阳带来好处,他几乎立刻就被疯狂的尖叫声震得双耳发聋,恨不得重扎回水里。   这个湖虽然不大,可是依山傍林,一点蓝点缀其中,绿树环绕中,静谧宁静,可是现在却完全炸开了锅,一群人漂浮其上,惶恐着划着水,不是要靠岸,而是越来越往后退在一起。   惶遽的眼神完全不见之前的迫切着急,面孔扭曲着,就连水面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人算什么?人不恐怖?他们也没有心思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表示奇怪,几十双眼睛此时都聚焦在岸上,瞳孔剧缩,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能平静,这群学生还年轻,突然清醒过来的瞬间,看到自己呆在水里的怔愣早已被发现自己被高等魔兽包围的惊惧取代。   这么多的魔兽,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跑的,应有具有,从小小的五毒鼠到巨大的颅骨兽,都只是在图鉴中见过的魔兽,更多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种类。   在一群刺耳的尖叫声中,不时蹦出一个魔兽名字,也不知道是惊喜多还是惊怕多。   顷刻之间,人群又退离出好远,苍羽阳不明所以,渐渐被人隔离。哟,真够壮观的,他暗想,却没有一点如常人一般害怕,甚至还有心思好好观察,这些都是森林最深处的魔兽,能力之强岂是“神出鬼没”四个字能形容的?   此时因为被故意散发气势的刀魂吸引而倾巢而出,这般景象,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苍羽阳看得聚精会神,没有发现他一人当前的身影是多么的突兀,跟樽木桩似的处在湖中央。   “韩羽”,苑杰大喊,他看到苍羽阳被拖入水中,没顾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正想去救,就听得后面一阵树木断裂之声,成千上百的魔兽聚集在一起的压力即使是处于最正常的情况下也是巨大的,苑杰几乎立刻就被压得窒息,下意识就跟着下到了水里。苍羽阳的身影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魔兽跟不要钱似的一个跟一个冒出,苑杰随着逐渐清醒过来的人流想后退去,很快就发现了前方一个人不动也不退,似乎吓呆了。   披肩黑发,灰色短打,不想魔法师的简朴打扮,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显露的一抹红色,不是刚刚被拖入水中的韩羽又是谁!   他一直都很好奇韩羽手上带着的红绳,还系着个铃铛,怎么怎么像是应该戴在女孩儿和幼童身上的东西,不过,韩羽本来长得比较纤瘦,皮肤较白,戴着倒也不是太怪异。那根红绳鲜红颜色渐退,漂白成粉红的颜色,一看就知道带了不少时间了。   苑杰问过红绳的来历,苍羽阳一笑而过,说是从小就带着的。   哦,原来是父母送的,真是孝顺的孩子。苑杰当时这么以为。   无论如何,苑杰确定了自己队友的身份,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一声大喊首先得到的回应不是湖里那人的,而是岸上的。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十九章 出错   那不是一声呼喊,而是炫目的冷烟火,发射时没有声音,在夜晚时格外的璀璨,作为信号标志方位是最好的方法,现在虽然是白日,但是爆炸开来的亮度还是能让人注意到。   望过去,苑杰惊喜的看见他的队友都在岸上的树上,显然刚才的烟火就是他们打出,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苑杰的惊喜一晃而逝,当他看清队友身边的几条蛇形魔兽时,黄褐色的外表缠在树上就像是超大的蔓藤,只不过那缠绕在一起吐着舌头的三角形头壳怎么样看起来也不像是超大号的果实!   本来浸久了水的身体就变得更冷了,他的几个队友居然就这么呆在魔兽群里,没有躲也没有避,身旁脚下头顶都是强悍凶猛的魔兽,却不见惊慌。   快逃!苑杰想吼,那声吼就停在嗓子眼,却被他硬生生含在嘴里,他的性格常常被人怀疑是否适合修炼“刺客”这个类别,但是实际上认识苑杰的人知道,他的忍耐性超乎常人的好,无论是多么无趣的事,他也可以坚持,为了至善至美的隐匿气息,他可以一年四季的练习潜水,潜移默化的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   队长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他慢慢放松肌肉,让战栗到寒毛尖的毛骨悚然一点点降下,虽然距离稍远,他仍可以辨别出几个人都没有受一点伤,所以说,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群魔兽还不屑伤害太弱小的人类?   “不要担心,那些魔兽不会伤害他们的”,仿佛是应和了苑杰的暗疑,安慰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转头,就看到苍羽阳轻松从容的脸。   水珠凝聚而下,贴合着颈侧的曲线滑下,苍羽阳的短发贴合着头皮,只有几撮俏皮的弯起荡漾着水光,不知是不是因为浸了水,眼睛亮得仿佛有金丝游弋其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苑杰下意识看头顶,一轮圆日当空照耀,似白似金,却强烈得让人眼睛酸涩,他以为那抹金光游离是光线的反射,现在却发现远远没有苍羽阳眼中来得贴切亲近。   苑杰晃了晃头,再去看时,却没有找到,莫不是他眼花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不成?”   黑色的眼黑色的瞳孔,此时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像是其他在湖里泡久了又饱受惊吓的人,苍羽阳的脸颊白皙透着红晕,嘴唇光泽水滑,轻轻翘起就是一抹好奇的笑意,此时他甩着头发上的水珠,脑袋上就又多了几个俏皮的身影。   苑杰突然感觉面前的人变了,或者换种说法,苍羽阳一直在变,只不过这一刻变得格外明显,没有突出的容貌,没有晶莹剔透仿若凝滞的肌肤,也没有修长的身姿,可是单单一个微笑,一个眨眼,就变得鲜明无比,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很谐调的顺和,大家明明都是落水人,狼狈不堪,惊惧不休,偏偏有这么一个飘在水里像是在游泳,看着岸上要人命的凶猛魔兽像是在看自家养的阿猫阿狗。   “你没事吧”,过了半晌,苑杰只憋出了这几个字,苍羽阳看上去就没有事,不过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他敏感的抓住了眼前这个一身湿淋淋,衣服都贴到身上看起来又纤瘦了不少的少年一点儿都没有紧张的心情的事实,在这样的乐观下,苑杰有些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他是很沉稳,他也有足够的冷静,可是毕竟没有见过太多市面,他选了“刺客”来修炼是为了挑战,他能克服其中要求的任务,即使古怪,但是没有腥风血雨,没有生死系于一发之间的险境,他仍不能完全沉住气。   “刺客”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技能,代表了他的所长,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意义。这是应该的,学院不是杀手集团,它所注重的只是培养学生所长而已。   “我没有事”,苍羽阳划着水不急不慌的对着岸上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不用担心,那种悠闲的样子真的很想让苑杰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看清楚他们所面临的情况――那可是比兵临城下还要危险的情境,除了背后的大山,四周可以看到的陆地上都站着魔兽,天空上也是,虽然目前只是停在湖边,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他们没有下湖冷却一下的想法。   群兽激荡,不管是高大如山的,还是小巧如鼠的,都昂长了脖子对天长吼,那真是淋漓尽致的叫法,张大了嘴,露出猩红的口腔和磅礴的气势。   一只白色的大熊憨憨出声,对着湖面的一双黄色小眼睛透着精光,看起来格外兴奋,人立着挥舞着大爪子,在众人眼里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在苍羽阳眼里却是打招呼的样子,傻熊,他在心里暗暗笑道,看了一眼手上朴实无华的戒指,连休眠中的动物都引出来了,不愧是不知哪个年代的神物。   “看,那个好像是风狼王!”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惊呼,虽然不乏害怕,但是其中的惊喜仍是可以听得出来,被困在这么大多数还是一些进校短低年级的学生,因为行动慢所以没来得及躲过刀魂的能量覆盖范围而被牵引了神志。   有的时候惊吓久了也会起到反作用,魔兽不是鲜血淋漓模样恐怖的怪异,大多数的魔兽越是高等外表越是美丽,庞大修长的身躯,泛着光亮的皮毛,威风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比如说,此时的风狼王,站在树梢,即使没有月亮,衬着太阳,失去了月色下的诡异诗情,却更多了豪放勇猛,四只爪子笔直有力,轻灵的站在树梢上,嚎叫的时候从昂起的头颅到刀锋般的大尾巴都呈现着流线型的优美线条。   这里有不少学生都是以收魔宠的目的而来,如果面前的这一群魔兽不是一群,而是单个,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占为己有,即使遇到不服输的,打死了还有难得的魔晶核,绚烂多彩的魔晶核是最好的战利品,威风强大的魔宠,是擂台上最耀眼的武器。   被完全驯化的魔兽,就算是伤得支离破碎,也会听从主人的命令继续战斗下去,直至死亡,契约解除。   苍羽阳回头,看到不少人眼里露出的灼灼的光芒,下意识按住自己的武器或是魔法杖的时候,摇了摇头。   人类是贪心永远比恐惧来得深刻,恐惧只是暂时,一旦稍退,贪心就露出了头,越长越壮,越来越高,直到无法克制。   他敢确定,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心里谋划着一会儿怎么从中拦下一只符合他们心意的魔兽,群起而攻。   “不用担心”,一个声音突然从心底响起,苍羽阳愣了一下差点将“父皇”两字脱口而出。才反映过来是刀魂,此时看不到长相,反而将相似的低沉嗓音衬托了出来。   不用担心什么?苍羽阳纳闷,就听到那声音又响起在脑海:“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强”。即使是安慰的话语,仍然是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苍羽阳显然更注意的是这个,心里一个“咯噔”,想到自己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骤然暴起:“你给我出来,我不收留你了。”   因为用的是意念,苍羽阳没有说话,苑杰偶尔一回头看到他扭曲的样子,吓了一跳:“小羽,你怎么了?”   “我很好”,苍羽阳回头,微微一笑,端庄舒雅,如果忽视那份刻意的感觉堪称完美,认识的这段时间,苑杰看过他很多的笑脸,知道这是他在掩盖什么,看来是不好跟他说。   他们现在身陷湖中,情况一点都称不上好,不过在学院呆了这么多年,这算是最刺激最激动的一刻,他很快又被魔兽们新的变化吸引,嚎叫突然戛然而止,全场一片既然,被风吹落的树叶悠悠飘荡在水里,似一叶扁舟在原地打着转儿,众人都睁大了眼,大张的口没有被捂住却发不出惊呼,因为太震撼了。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魔兽,不管是爬着的,还是站着,或者是飞着的,都伏低了兽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以一种膜拜的姿态面向着湖中心――那里站着苍羽阳,还有他身边的苑杰,和身后的一群人。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苍羽阳看着那头笨笨的白熊艰难的把笨拙的身躯弯下,看到总爱以斜眼取笑他的风狼王连尾巴都垂下,用他们由衷的身姿表达某种心意时,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他的父皇站在城头站在庙堂之上俯视他的百姓他的大臣们的感觉,虽然这里的主角已然不是他,空间戒指在微微的震颤,像是某种回应。   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嚎叫之后魔兽群会做出的行为他们做出了很多的假设,最坏的情况也想好,唯有这种,就算给他们再丰富的想象力也不可能会有一个人会幻想至此。   就算现在身临其境,仍是觉得如在梦中,只不过这个梦从噩梦逐渐转变成了最好不过的美梦。千万重的嚎叫还在四周回响,略显空洞虚渺的回音下那些伏地的庞大身影让人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魔兽又在同一时间起身,却早已不能带起这群人的恐惧,也不能带走他们的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天,他们在做什么?!”   “这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是表示臣服,有见识的人一眼看出,兴奋的叫喊声瞬间传遍了人群,于是刚刚被惊惧吓得都要融化在水里的一群人又沸腾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得意兴奋几乎要将整个湖煮沸掉。   “你说,那些魔兽是不是想认我们为主?”一个人问道。   “我想要那只风狼王,坐上去肯定很威风。”一个人回答。   “切,风狼王不过才六级,看到刚才天上飞的那个吗?那是八级的魔兽凯比兽……”一个明显见多识广的不屑道。   “小羽,他们是做什么?”明显的听到了背后的议论,苑杰转过头,有不解有惊叹,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魔兽群的退散如来时一般迅速而突然,而且还更加有秩序,没碰到一草一木,已然了无踪影。苍羽阳与苑杰相视而笑,岸边的路上站着从树上跳下来的博远航一群人,等着他们的会合。   碧波飘渺,森林苍翠,山石嶙峋,绿草如坪,这里仍然是魔兽森林外围的一个小小湖泊,永远不会被人怀疑埋葬着传说中的宝藏的湖泊,等着一场风波过后,恢复以往的宁静。   一条大尾巴鱼似乎也好奇的游到他的身边,从手边游过时有着痒痒软软的感觉,苍羽阳拍了一下水,把它吓走,却在后面笑得明亮而满足。   “只是一群人同时做了一个美梦罢了”,他轻轻的说,用着只有苑杰听得到的声音。   苍羽阳一行人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苑杰大致说了下他的遭遇,基本上他本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听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博远航他们本来以为会遭遇一场恶战,幸好博远航发现飞奔而来的不管双头蛇还是三头蛇都没有那个心思管他们,才没有妄动刀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苍羽阳知道实情,却不能说出来,好在有惊无险几个人都不是太关注细节了。   魔兽森林险象环生,他们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不要紧,没有贪心,没有妄想,那天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奇迹而已,不具备再多的意义,该怎么训练还是一如既往,只不过听说知晓这件事的似乎只有那天在湖中的几十个学生,即使再怎么传也被质疑声淹没。而他们这队人一旦被问起这件事,一概都是一笑置之。   有不相信的人组织了人去那个湖泊查看,结果可想而知一片平静,没有一丝凌乱,都是高等的魔兽,有着不亚于人的智能,不是撒欢的马群,狂奔而来,狂奔而去,除去几颗撞倒的树和一些大脚印外,再无迹可寻。这样的情况,怎样也想象不出群魔而至的胜景。   也有人在湖边等着奇迹再次的发生,却不明白,如果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一再发生,那也不会被称为奇迹了。   不管怎么说,学院里关于那件事情的评论没过多久就被人当做笑谈了,是人都有嫉妒心,既然自己没看见,那种魔兽群膜拜臣服的情景他们就算是真的他们也宁愿当作假的,总之,要让人相信,先拿出证据来。   灰尘铺天盖地,汗水淋漓而下,苍羽阳弯下了腰,却不觉得累,双手撑在膝盖上就是两个漆黑的手掌印,身上的白衣完全看不出原色,他笑得有些无奈,这下子回去又要被一帮小鬼笑了。   他突然想到易辰那一身肃杀黑衣,苦中作乐的想,也许那人就是怕脏,才从头黑到脚,即使是盛夏,也是捂得严严实实,最让苍羽阳气愤的是,居然还看不到他流一点汗。   已入臻境的人能自控体温,这让苍羽阳再次看到了差距。易辰很厉害,可是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每当他以为他靠近了一点儿,才发现他看见的永远不是易辰的顶点。   如果父皇有易辰这么厉害,是不是当初就不会受伤?苍羽阳看着远处的尘埃,自从进入学院以后,他的时间就过得飞快,回想一下似乎没有一天不忙碌却也充实,算一算,似乎很久都没有睡懒觉了。因为紧所以没有时间多想,可是,现在他真的迷惑了。   刀魂说,易辰不是他的主人。这不奇怪,易辰除了一双眼睛和身材以外都不像刀魂,可是放到苍羽阳身上,就奇怪了,之前的认为都推翻了,易辰就是易辰,苍翼翔就是苍翼翔,没有他的奇思妙想,两个人根本是完全的两个个体。   那么小小的企望被完全打碎了,不过这总比他哪天忍不住对易辰说――父皇,你还要做多久的戏来的好!美梦还是越早醒来越好,因为那始终不是现实。   刀魂说的话不会假,根本也没必要骗他,因为他要找的是他的主人,没道理会不认。这件事始终都清澈透明,如果易辰是刀魂的主人,那么没理由他这个沾染气息的能唤醒他,正主却没做到,否则,刀魂早就出土了,哪轮得上他一见光彩。   怀疑过可能苍翼翔也不是他的主人,可是刀魂明明白白指着他抽屉里的一叠信,说有他主人的气息。   苍羽阳说:“你去找他吧,就在耀金皇宫,随便是个人都能给你个方向。”   刀魂说:“我的力量还薄弱,暂时没有能力自己移动。”   苍羽阳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今年可能都没时间。”   刀魂说:“没有关系,我不着急。我感觉得到主人没有危险。”意外长而且有根有据的解释,一点儿都不符合刀魂的性格,他应该直接说“麻烦”或者“不行”就可以了。   他怎么忘了,这把刀等了N多年都不着急,刀魂的主人都不知道轮回几圈了,他还能悠悠哉哉,这等忍耐力,这等气度,实在可歌可泣,可敬可佩。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章 联姻   随着盛夏的阳光一天天炽烈起来,赛事近在眼前,七个人的配合不说是天衣无缝,倒也称得上是可圈可点,他们这一组的综合实力不算弱,特别是在防御方面,就算是防御较弱体力较差的里亚,也有着瞬发的冰壁可以阻挡一下。   剩下的他和博远航都是可攻可守,关键时刻,即使对方冲上去,苍羽阳也有实力可以反攻,在速度和力量上。   一个月后,大赛即将开始,这段时间为了给学员的学生充分练习准备的时间,学员在这一个月期间停课,另一方面,因为大陆上其他各校均有不少学生老师要来,学员一时间开始了整风布置,力求留下一个完美形象。   皇家魔武学院占了主办方的便宜,而且实力是大陆公认的最好,参赛名额自是比其他学校多了不少,饶是如此,参赛的学生名额还是大大超过了指标,前一个月进行了预选赛,他们的运气都不错,基本没有拿出真实力就被选上了。   而现在,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再过一个月,正式比赛就真的开始了,到时候危险并不会少,但是与夺冠的荣耀相比,危险只会更吸引人的注意,激发热情。   苍羽阳坐在训练场上,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天的训练比以往结束的早,不少人作为班上的组织人还要忙活其他的事项,而苍羽阳班长之职早在易辰的训练开始后一个月后迟退,随后林丽娜顶上。   看着转瞬成空的场地,苍羽阳无比庆幸自己的明智,忙里偷闲的感觉太好,仿佛刚才魔法和斗气产生的五颜六色,力量碰撞都是想象,只有汗水还缠绵在身上,发散着稍稍退温的热度。   夕阳镀在脸上是更加绚烂的颜色,苍羽阳微微抬首,看着窗外,眼睛微眯,很专注很专注的样子,虽然面前的都是空气。有人走进,他也没改变姿势,一手圈着膝盖的泰然似乎十分享受的样子。   博远航并不闲,作为魔武双修班的一员,他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忙碌,对此他习以为常,神童的名誉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要达到目标必要的付出却是不可缺少。那是理想的距离,他一步步走进,变得越来越从容。   只不过苍羽阳的样子让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孤坐在阶梯上的苍羽阳让他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消息,作为右丞相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在慢慢熟悉朝政,也许从学院毕业的时候,他就会跻身于朝堂之上,完成他年幼时的理想,为他们耀金最伟大的陛下效力。   而面前的这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他没有用曾经,因为事实如何,他越来越难以想象。苍羽阳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打破惯例而来,特别是父亲传书――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五皇子后。博远航更加确定五皇子的驱逐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借口,一个为他出宫找的借口。   博远航的好奇心不重,可是事关这两个人,他总是有些沉不住气,特别是苍羽阳的功力一跃千里以后,他发现有关面前的这个少年看上去事事清晰,其实细究下去都是谜。   “五皇子……”乍然回神,博远航对自己不自觉的称呼有些发愣,这个称呼他在皇宫里叫了四年原来一直不以为然,现在才发现他对他的印象最深的其实就是这三个字。   “远航,我现在已经不是五皇子了,五皇子应该在白塔,不应该在这里”,苍羽阳回头,眼神一沉不变,不管是皇宫,还是学院,他由始至终似乎都是一个样子,即使外界的传闻都是他失了宠爱,被囚禁在白塔,他这个当事人似乎都是置身事外的感觉。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苍羽阳就像是一个来学院好好学习的学生,没有傲气,没有截然不同的高贵气质,和他在皇宫的表现一模一样,跟卓瀚洋称兄道弟,称赞宁巧兮可爱,和苑杰讨论如何隐匿气息,即使是不爱说话的霍健聪,他也不会吝啬于言语,对于有些体弱的里亚,他每回都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适,弄远航看着他快速融进团队,心里的感觉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是他相处多年的伴读,却从来没有见过苍羽阳这样的一面,不,也许他见过,可惜他一直都不以为然,没放在心上,甚至微微有些不屑。   这些就是他的长处?觜宿宫的那位主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一面而对他格外宠爱,朝夕相处从没有厌烦。   博远航慢慢走近,似乎没有听到苍羽阳的那句话,说出另一件事。   “陛下的生辰就要到了”,博远航注意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微微出神时,继续说道“你也不回去?”这是一种试探,虽然也许博远航本人都没发现。   “怎么回去?”苍羽阳看着他,神情却不像是有疑惑,反而透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早已作出了答案。耀金陛下的生辰天下有谁不知,在这消息流通异常迅速的地方,就算他真的忘记都能被无数人无意间提醒到,何况,关于那个人的事,他想忘也不会忘,他是他的父皇,关心他,爱戴他,不会因为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感情而消失或者逃避该有的为人子所具有的责任。   “陛下能想出办法”,博远航毫不迟疑,在他的眼里,苍翼翔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苍羽阳要回宫,必然有办法能做到。   这一点,他也能确定,苍羽阳将目光移开,放到自己的手腕上,若有所思:“现在的时间有点紧,我们还要继续训练吧,我一个人离开怎么好意思……”   “我也要回宫”,博远航打断他的话,眼神有些凝重:“这次陛下生辰,赤焰会正式提出和亲的要求,两国联亲,事关重大,就我所知,所有的皇子公主也许都要参加。”   苍羽阳撑着地的手掌一颤,声音终于有了丝急促,尽管尽量克制:“这其中并不包括我。”皇子禁锢其间,没有赦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出去,虽然五皇子的囚禁名不副实。   博远航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般,继续往下说可以算作是国家机密的事情:“和亲的女子就是上次因为意外留下来的莲艳公主,本来是赤焰的圣女人选,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一意要亲自来耀金庆祝陛下金岁,她跳的凰祭舞是赤焰圣舞,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都是陛下妃子的一个好的人选。”   苍羽阳有些不解蹙眉,很浅可是一扫刚才的随意恬静,他知道这位赤焰公主,却一直没有见到真人,上次的金岁时他才刚苏醒,恰好赶到注意力就全放到苍翼翔身上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故中,就只来得及看到从鼓里确实是被救出了一个女子,一身红装,他以为是献舞的艺人,后来才知道那是赤焰公主,而且似乎对他的父皇有意相许,这从这五年间一直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留在耀金就可见一斑。   鉴于耀金在这次刺杀行动有一定的责任,当日,各国官员都有损伤,光是处理相关事宜,赔偿解决方案就过了不少时日,而赤焰公主后来虽然搬出了皇宫,但是就住在祈禳里,考虑到她的身份,就算是游客也不能强硬驱逐,耀金只能加强对她的保护,反而没有让她住在戒备深严的皇宫中来得方便。   这些,苍羽阳都知道,毕竟一个身在异乡的公主如此大胆奇怪的行为很容易就将原因昭彰出来,一时祈禳城轰动――莲艳公主竟是为他们的陛下慕名而来。   苍羽阳想到当时皇宫到处都不少的津津乐道,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眼睛却是出卖了他的黯然,他不懂博远航跟他说这件事的原因,就算他还是苍翼翔最宠的皇子,帝皇纳妃这件事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既然这么好,联姻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看来皇宫又要热闹起来了”,这是苍羽阳的真实想法,虽然他并不乐见这种热闹,但是如果赤焰的这位公主身份真的是如此高贵,联姻绝对对耀金有利无弊,耀金的名声会大大提升,赤焰的圣女身份在地位上就和耀金的国师一样尊崇。   但是出乎苍羽阳意外的是,博远航居然摇了摇头,脸上的凝重不减甚至还出现了疑惑的表情:“虽然赤焰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让人怀疑,圣女人选一意要嫁给陛下有些突兀,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情确实对耀金没有害处,就算嫁入后宫也不见得兴得起波浪。”有条有理的分析听得苍羽阳暗自点头,博远航叙述的时候负手而立已然有了气势立场,客观的分析其中的利弊可能性,却加深了他的疑惑。   苍羽阳几乎肯定博远航的话没有说完,站起身,他和白衣飘然的人对视,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那么还有什么不妥?”   博远航眼睛微微一动,将话题转开,却是间接回答了他的疑问:“父亲的传书里说,陛下打算将这场联姻破坏掉。”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一章 回宫   凡是联姻,不知从何时开始,都是利益置于感情之上,而耀金与赤焰的联姻在耀翔帝和赤焰公主为主角的情况下,更是非同凡响。强强联手,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节可以说是最稳定人心的。   自左丞相万历一夜之间被扣上叛逆之罪后,原先默默无闻的右丞相博毓风生水起,在朝堂上完全已是帝王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苍羽阳尽量保持平静,可是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己然发哑不知从何而来压抑,似是不解,似是紧张。博远航全然不顾,表面看上去举手投足仍是张弛有度,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一切作为都是一种试探,这原本绝对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耀金的五皇子,都应该知道耀金的近况,为陛下分一份忧”,有些严苛正经的话被博远航慢慢说出,他转过身,己是向外走去:“今年的宴辰可能不会顺利进行,不过远航谨遵陛下圣旨,请五皇子在此一定要小心谨慎。”   音灭,人没,博远航一脚跨出门口,看着身后慢慢合起的大门,明明无声,耳朵里却有声音鼓噪个不停,他的眼晴落在他的手上,指尖微微颤抖,他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从容,他告诉苍羽阳有部分都是机密,决不允许向外透露,即使这人是耀金的五皇子。   可是,一声叹息幽幽吐出,博远航第一次觉得疲累,似乎就想原地而坐,无时无刻的努力不过为了更加靠近年幼时的理想,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有了其他的存在,他记得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进入觜宿宫,怀揣着对五皇子的好奇和耀翔帝的崇拜,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对父子和乐融融用餐的情景,金袍加身的帝王拿着玉匙对怀中的幼童好言相劝,眉眼之间,都是淡淡耐心愉悦,而小小的幼童殊不知这是天大的恩荣,只是扭动着胖嘟嘟的身体避开嘴边的菜,用嫌弃的眼光和软糯的声音和抱着他的人付价还价,博远航几乎以为自己眼拙,却在对方抬眼淡淡撇来的目光时,呆住了。   万人之上的天子骄子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战栗,审视的锐利目光,有如实质,嘴角的笑意依然,却变了味道。   陛下对五皇子是不同的,即使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何谓宠溺,何谓喜爱,何谓真心,博远航己然明白,耀翔帝不屑于在外人面前演戏,所以,表现出来的只能是真实。   那么,苍羽阳呢?如我的安然守己是不是只会在面对那人时改变?博远航分辨不出自己心里此时的心情,他望着天边的暮色,被红艳的晚霞照射得眼晴有些酸胀。   门内,苍羽阳站在原地,倏然像力竭一般坐在地上,他的脸上没有惊奇也没有紧张,空白的神情,眼帘微垂,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出神。   人走,茶未凉,心里像是装了个东西,忽冷忽热,煎熬得让人大叫出声来。掌心一阵发光   ,苍羽阳赫然起身,一个纵跳银链如雷似电得击出,劈、打、缠、绞一一使出,银光在身周波动,隐隐参杂着空气撕裂的嘶鸣声。   如果卓瀚洋在这里,一定会瞪大眼晴,发现平时对练时苍羽阳所使出的实力只不过才一半,然后再过一会儿,他会着急,因为苍羽阳的功力虽凌厉,每招每式都带着雷霆之势,银链在他手里被舞得密不透风,可是实际上,很容易看出,苍羽阳的身法杂乱无章,气息更是局促,完全没有技巧可言,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舞动,眼里没有敌人的所在,或者对他而言周围的一切都是敌人。   这样的舞动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一种负担,虽然他的体质在易辰灌输斗气打通后有了本质上的改变,可是肉体的硬度耐性上他仍是不如,即使是普通的斗士。   平时靠着技巧和速度弥补了这个缺憾,现在一通没有章法的乱打,不靠斗气和魔法的加持,没过一会儿,就汗如雨下,气息不畅,浑身的筋骨都在泛酸。   酸痛洗清了头脑,停下手的时候他几乎握不住银链,疲累过度的思想放空是他找到的最好避免胡思乱想的方式,可是这次却没有如愿以偿,身体很累,心却再咆哮,平日本无心思考这些,但是博远航的话,勾起了过去日日夜夜的回忆。   他想回去,于私,亲情与爱情各占两边,于公,博远航己经给他找到了最佳的理由。   三日之后,苍羽阳牵出了在后森林一直饲养的一头疾风兽,行装简单,外面站着的是博远航和桃粉,本来苍羽阳不愿让桃粉跟着他一路奔驰,可惜,平日好说话的侍女这次坚决不答应,而且放言――若是苍羽阳独自一人走了,她就算一个人也会追回。   桃粉说得到做得到,苍羽阳再清楚不过,迫于至此,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一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了负累和多余的东西,晚上住着客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白天几乎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早上,当祈禳城门打开迎来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他们成了第一批进城的人。   不是过客,而是归人。   苍羽阳细细感叹,看着旁边将魔兽牵走交给屑下的御,他心如电转。   御是来接博远航的,还是自己的?他回想一路上的无风无险,畅通无阻,微微怀疑。   仍旧是一张木头脸,即使是在阳光下也没有血色的面孔,博远航先回了丞相府,御便冷着颜将他和桃粉领入皇宫,一路上关卡重重,苍羽阳目不斜视,似乎对久违的宫景毫无好奇,只有扶着因为一路疾驰而脸色苍白身体虚无的桃粉的手僵硬的不成样子。   苍羽阳一时控制不住力道,桃粉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他状似自然实际上有些紧绷的脸,将一声痛呼咽了下去。   一个是她的小主子,一个是她的妹妹,这两个人,一个时时笑容昭彰,一个跳脱活泼,看上去都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心思比谁都要细腻,她看着却不能点明,有些事情说不得,不能说,不是她这个小小的侍女可以说出道清的。   苍羽阳突然决定回宫,他们虽然吃惊却是松了口气,自从他出宫以来,就再没说过有关宫里的只言片语,似乎从此和那里两清,日常生活中,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桃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担心,苍羽阳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岂会不知,就怕他把心思都死死藏住,就像桃红一样。   路边的鲜花依旧,纵使记忆有些模糊,苍羽阳还是在渐渐熟悉起来的景色中敏感得发现这是回寝宫的路,前面带路的人换成了一个侍卫,御在入皇宫的刹那就失了踪迹,苍羽阳暗暗探询,无果。   他的能力在遇上御这种级别的隐匿者时,还稍嫌不够。事实上,自从进了皇宫,他的心就静不下来。   一会儿遇到苍翼翔应该做些什么?他会对他说些什么?   红色墙壁,房檐一角的异兽,还有百花齐放分外馨香的御花目,花骨朵半垂鲜艳欲墒,就等着刹那绽放的美丽。苍羽阳匆匆扫过,不管再怎么纷繁鲜艳的色彩都入不了他的眼。   不是不美丽,只是心无旁骛。   苍羽阳不想乱想,可是路边伺候的侍女侍卫却放不了他,皇宫里的人几子都练就了一双毒眼,他离开了一年,却不代表就被人彻底遗忘了,那一双双好奇惊讶的眼让苍羽阳觉得自己这次回来是不是突兀了些?   引路的小侍从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叫了一声“恭迎五皇子”后就是简单直白的带路,会尽职尽这责的告诉他,这里是千重殿,过了这条道就是御花园……   苍羽阳微微颔首,淡淡点头,像是一个游览风景的客人,不让人察觉的皱眉,却转瞬放开,对着桃粉露出放松的笑。   御花园的花都成了雾里花,没一点色彩留在眼底,御花园的九曲十八弯成了一种折磨,因为过了这里,苍羽阳知道,就是觜宿宫,是他和苍翼翔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朝夕相处,却不是情人,而是父子。   因为进城早,又是连夜赶的路,苍羽阳心里就算有再多感慨,觜宿宫近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体力己然有些不支,更不说桃粉,虽然勉强打起精神,可是几乎疲惫的容颜还是让苍羽阳有些惭愧,苍羽阳本就是不知礼节的人,平常在觜宿宫中,苍翼翔也不过分约束他,只是要求他学会基本的礼节,这次出宫一年,更是差不多忘完。   发现桃粉力竭,他自然去扶,桃粉本是要拒绝,可是双腿实在不争气软得支持不住,只能由着苍羽阳搀扶。   两人一主一仆,全然的风尘仆仆,看上去比起守门的侍卫还要狼狈几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二章 妾意盎然   觜宿宫不是皇宫中最恢弘最高大的建筑,不过作为一国之帝的起居住所,宫殿周围的防范绝对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御花园作为通向觜宿宫的一条要道,守卫自是重中之重。   苍羽阳知道,沿着守卫最重的一条道路而去,他可以找到觜宿宫的方向,当银甲的卫士换成金盔守卫,他的路就到了尽头。   千重守卫,他慢慢走过,不为奢华,不为权势,不为美色,不为春景,只为一个人和他所执掌的这一片国土。   侍卫们个个严正以待,即使是清晨,都没有人玩忽职守,严肃的脸上一双眼晴精光闪闪,不管来人是谁,都会例行公事的仔细问询,左丞相万历的事情解决后,御花园的侍卫在暗中统统换了一批,在他们眼里,只有苍翼翔的存在。   可是,他们迎来了第二个例外,一年没回宫的苍羽阳不知道其中的意义,虽然他对威武庄严的侍卫只是点点头就放他们进去的事稍稍奇怪,不过想到苍翼翔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他就释疑了。   能来御花园的身份一般都不低,不是大臣妃子就是受帝皇重视的人才,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从其他国来得贵宾。   十九艳阳天,太阳出来得早,就这会儿还能感觉得到一阵请凉,到了正午,暑气升腾,再美的花朵也要凋谢,更别说,赏景的人了。   苍羽阳不意外能在御花园看到一群姹紫嫣红的宫妃,耀翔帝的后宫并不算大与其他四国相比,左相的倾覆也牵连了不少后宫妃子,其中,以云妃为首,后经查明并没有为虎作伥,病史后仍是风光大葬。   这像是一场笑估,想到云宫的萧条泠寂,帘帐下的消瘦人影,有一段时间苍羽阳是恨的,恨苍翼翔,更很自己。   苍翼翔的冷酷现实让他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当年云宫小院的羡蓦如今仍才人感慨,可惜了那世间罕才的云雾石在空殿之内没了用武之地。   而对于自己的恨,是一份懊悔。不管如何,云妃待他并不算差,而他却在去了觜宿宫后再没有主动回去一次,就连最后一次,也是被云妃找人唤来。   明花璀璨,苍羽阳不知道这些花枝下埋葬了多少红颜枯骨,却知道,有一个笑容称不上明媚的女子终是含笑而逝去,一张形如枯槁的脸,无瑞生出几许从容,宁静,如果没有先前的几许波折,苍羽阳想,他向往中的母亲无非就是这样的女子。   却没想,等到了,结果也是蹉跎。   假山小径旁,常有人烟,打扮亮丽,浓妆淡抹的女子虽不是各处都有,但都不会失了踪影,不用苍羽阳开口,小侍从就我了比较清幽的小道前行,却没想到,即使如此,还是碰上了。   什么叫命运?那就是退无可退,你不愿意招惹,不想要遇见,偏偏无可奈何。   一身火焰的红,当是远观,就胜过了满目春色,艳丽如火的女子有招摇过市的嫌疑,却当之无愧这身华美。   黑发如瀑,仅是以一只玲珑凤钗简单挽起,几丝垂落洁白颈边,往上是一个精致的下巴,光是这些,就已经有了动人心魄的瑰丽。遑论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只是淡淡看来,风韵即是无限。   苍羽阳被那一眼看得怔怔出神,女子似是被他呆愕的样子取悦,笑意显现眼底,拢起却是遮住了嘴角不宜让人看见的弧度。不见青涩,眉目间都是一抹风迤逦风华。   小侍从一直垂下的脸上皱起的眉头无人可查,抬头间却又是一张谦恭的脸,却不敢直视女子的脸,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口气遵从的叫道:“恭见赤焰国莲艳公主。”连国家带称呼,虽然听上去大气,却在无形中加深了疏离感。   女子显然察觉到,眼中的神色又一瞬间的变换,却被她巧妙的掩饰下去。   她微微张口,吐出的字句清亮,不是湿软,也没有刻意的.紧紧是请亮.宛如鸟啼般清脆,宛如流水般清透,自然而然的音调,总是让人不厌烦。   “不知,这位是?”她看着苍羽阳,眼中有着一丝合宜的好奇,看到他一身灰尘,装束简朴,没有任何显出身份的豪华装饰,甚至还没有旁边的女子看上去整洁。也没有露出鄙夷或者轻视,大家闺秀般礼仪瑞庄中还带着少女般的灵动。   自从进了御花园人多了起来,桃粉就坚决的退后到距离苍羽阳一步之遥的地方,纵使身体随时都要倒下,面对苍羽阳担心的眼神,她还是摇了摇头。   宫中情势难测,无论如何,她不能给他的小主子再惹来争议。   “小主子”,桃粉轻轻出声,状似提醒,实则担心。   苍羽阳的怔愕她看在眼里,虽然在外人眼里那多半是沉溺在美色中的惊叹,可是在桃粉看来,却不是,苍羽阳是什么样的人,桃粉再请楚不过,如果仅仅是着迷,为什么身姿看上去却是越来越僵硬。   即如果如她所料,苍羽阳似是没听见她的声音。只是蓦然低下了头,姿势之猛,看得桃粉有些心惊。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桃粉正担心不已,前面带路的侍从似乎也感觉到异状,回头看了低头的少年一眼,抬头见谦卑的神色已然不见,眼光如电光探出,桃粉触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接着醒悟过来这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身后,似轻风吹过,背后密集的树林一阵轻摇,青翠的叶子落下,辅陈在青色的路砖上。   小侍从的一个回头不过是间隙之间,表面上看去不过是一个带路的侍从左右为难的样子,后面的桃粉可以察觉,前面的莲艳公主却是不知。   她仍是耐心的站在原地,红唇间展露的笑意亲柔和暖,任何被看着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善意,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低着头,就像是一个认错的孩子。   或者,也会被看成是不懂事无理的样子。至少,站在女子身边的侍女小梦才些不舒服。   桃粉上前一步,抬头不卑不亢道:“奴婢参见赤焰公主,主子身体有些不安,侍谅解。”   “这是谁家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难道耀金都是这样待客的?”侍女小梦有些不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面前的两人,却从头到脚都没看见一点持殊之处,公主人好不分尊卑上前问话,半天没得到回答不说,最后居然一介奴才上前回答,这让护主心切的小梦心头火起,语气也不禁有些刻薄:“我们赤焰一向以礼待人,一方报上了名号,另一方也会同样回礼。”她就是要看看,这宫里除了耀翔帝,还有谁敢对公主无礼。   “小梦,不得无礼”,赤焰公主红唇轻启,语气轻盈,却容易听出里面淡淡的苛责,小梦眼眶一红,语气有些哽咽:“公主……”她还想说下去,却被莲艳意有所指的眼神扫过,就不觉哑声。   作为圣女,莲艳的身份从小就至高无比,优越的生活下高贵的气质难掩,小梦跟随她多年,自也明白什么时候公主的话是不能违背的。   可如……她就是不解不忿,现在整个祈禳城都传遍了公主的事情,莲艳公主对耀翔帝的一往情深几乎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乐谈,揶揄的、羡慕的、佩服的、取笑的,应有尽有,偏偏满大陆传遍,只有深宫中的耀翔帝不闻不问,除了以贵客之道招待,再无其他,这样的情况下,她们逐渐快沦为笑话。   小梦劝了多次,就是不明白公主贴了一条心嫁给耀金帝皇的决心从何而来,她本是圣女,一生保持纯浩无垢到死,为国家祈辐,被百姓请安。   谁知鬼迷了心窍一心来到耀金,却遇上了刺客,大病一场后小梦本来以为她会放弃,却没想到变得更加执着了。就连国主的威胁都不能动摇,五年的时间这场笑谈几乎传遍整个大陆,国主最终妥协,在今年耀翔帝的寿宴之上,正式提出联姻的要求,这样绝对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两国联姻,嫁来的还是圣女候选人,于人于利,耀金都是双收。   这几日,风声传来,她们被接入宫中,小梦见过美貌著称的精灵贵妃一昶曦,也觉得不过尔尔,哪有公主来得仪态万千,艳丽迷人。   五个人,此时站在宁静小道上,外围有盛开的鲜花群,繁密的灌木丛阻挡,谁也没有注意到此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静默俏然出现,桃粉明白自己的越俎代庖与礼不符,现在,这样的场景,确实只才苍羽阳亲自开口来解决。   带路的小太监身体微微一颤,眼光有一瞬间的凝滞。苍羽阳的说话的声音突然响起:“狍歉”,他抬头敛目,安静有礼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举一动俨然是一个皇子的风范,语气含有歉意却不过分低下:“之前是我不对,我向莲艳公主道歉,希望公主不要计较。”   桃粉面露讶异,这是苍羽阳第一次这么开口说话,却让她心头难安。这太突然,其中必然有不对。   如果一路上都是如此,那是正常,可是唯独面对莲艳公主,苍羽阳一番出神之后举动如此,就叫桃粉不得不在意。   苍羽阳不知道自己侍女的忧心,他只是做出他能做出的最完美的礼仪,对对面巧笑倩兮,光彩艳丽的女子见礼:“我是……”   “他是朕的五皇儿,如才冒犯之处,公主要见谅。”   话语里是多多担让的意思,口气却是完会的霸道,来人金袍加身,皇袍之上赤线勾勒,异兽昂首咆哮,雍容威猛逼人,更衬得一身凌驾于华贵之上的霸气,帝冠之下的脸眉目修长,薄唇微挑,半点笑意盎然而出。   却不是对着说话的主人,而是有些被打断话后哑然惊愕的少年。   玉佩轻碰,随着男人的走进激荡出清脆的声响。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的小侍从最先反映过来,双膝跪下,口呼“陛下”。   莲艳公主微微一颤,目光里的从容再也保持不住,几度眸色变化后最终沉静成原先摸样,微笑行礼,笑里却多了几分,柔软身姿透露出淡淡臣服:“莲艳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苍翼翔终于移开目光,嘴边的笑意微微收敛,神色之间雍容有度:“不知公主来了御花园,否则朕应该来相陪。”   苍翼翔眼里还有着未褪的柔和,莲艳听他这般说辞,明知是宾客间的客套话,心下还是难免一动。   “不迟”,话说出来,方显太迫切,脸露红晕,她看了一眼苍羽阳,神色间闪过一抹异色却是稍纵即逝:“莲艳也是刚来御花园,就遇上了五皇子,若是陛下此时能作陪,莲艳再高兴不过。   舍羞却不过分羞怯,正是大好风华,红衣逶迤,女子颊边一抹红,胜过风光无限好!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三章 莲艳   只不过这一抹风光很快就被众妃子瓜分,帝皇到来的动静实在不小,不少在御花园中游赏的妃子都听到了声响,排成队而来,各式各样各色的霓裳衣裳,轻轻一伏,就是争芳斗艳。   再加上各自的侍女仆从,齐刷刷站成了一排,颦眉浅笑,风姿各异。   莲艳公主被包围在其中,还没等到苍翼翔的回答,耳边就被各色行礼声覆盖。   “臣妾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帝皇淡扫一眼,一手虚抬,说话之间却是不动声色的站到了静立不动的少年身边:“都起来吧,朕只是恰好经过,一会儿即走。”   听他这么一说,知道面前之人不会在这里久留,眉目间都是淡淡沮丧,大多数的妃子都是为了来采摘早晨的开得最好最美的鲜花已做熏香之用,后宫妃子门禁颇多,耀翔帝的寿辰难得能出   一次场,谁能不动心,睡能按捺得住不做些准备,不求最美,也要让至高宝座上的男人多看几眼,同时享受来自其他男人的爱慕眼光,来渡过后宫奢华但是清冷孤独的生活。   只有站立一旁不用行礼的莲艳清清楚楚的看清男人的目光分明都是对着一个方向的,那里只站着一个人。纵是再绝艳的面容也不禁一阵扭曲,莲艳暗中咬紧了贝齿,克制住心头涌起的恨意。   苍羽阳似有所觉,骤然抬首看来,莲艳一惊,眉目低下,片刻之间,已是清水之姿,高贵优雅,头上的凤叙微微摇晃,光芒内敛的闪烁。   她站在宫妃中,却毫不会被掩盖光芒,两国的联姻现在大陆早已传遍,就算是深宫的女子也有听闻,想到如此绝色的女子也要入宫来争宠,不少人眼里都露出妒意,一个永曦几子占了帝皇   大半的荣宠,再来个赤焰的公主,这后宫之中似乎就没了她们的立身之地。   不能就此认输,几个妃子互递一个眼色,都明白各自的意图,正要开口,却见红衣女子忽然盈盈一拜,对象不是威严的帝皇,而是一个穿着简陋的少年,短发朴素灰杉,连宫里的侍女看上   去着装都比他工整洁净,低着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此前被陛下挡住,她们并没太注意,这时莲艳的一番动作将一干视线都集中在了少年身上。   何人在宫里这么不守规矩,见到陛下居然都没行礼?众妃子正疑惑间,赤焰公主莲艳一惊娥眉轻蹙的缓缓说道:“陛下,说笑了,是莲艳不对,御下不严,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五皇子”,凤眸瑰丽,她浅浅看去,目光中有着小心翼翼和不好意思:“这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不知是否生气了,五皇子身份尊贵,因为小梦这个卑微的侍女生气,实在不值。”   她从容转身,对着身边的侍女严厉的说道:“小梦,还不向五皇子陪个罪。”小梦赫然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虽然苍羽阳的身份她是没有想到,但是就算是皇子又怎样,在赤焰公主的身份下,她那般说辞并没有过错,何况五皇子不过是一个一年前已经失势,更无法和公主比。   “公主……”她喃喃,眼中有着强烈的不甘。   “你还不知道错!”莲艳一声厉呵,嗓音并不刺耳,仍是清脆好听,可是威严流于其间。看到自己侍女涨红了脸,似是不忍,转过了头,声音轻地像一阵风,却以着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力度:“你道个歉,五皇子并不会再和你计较。”   这一番话说下来,就算是对她有歧视的妃子也不由侧目,反观苍羽阳由始至终一言不发,骄横不讲理的性格也被认定,女子们相互对视的眼里都有着惊疑。   五皇子,岂不是被囚禁在白塔的中的那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们不约而同的向整个皇宫当一无二的掌权者看去,却被其深沉的视线吓住,隐晦的深邃,苍翼翔看向莲艳,嘴角勾起一抹   笑容,若有所思道:“不知公主的侍女是怎么冲撞到朕的皇儿了,朕的皇儿一向大度,从不为一些小事生气,现下,朕这个父皇来了,都不闻不问一声,相必是真的不高兴了。”他一口一个“皇儿”语气亲昵,一干女子都暗自惊讶,看向苍羽阳的目光更多了几丝不平,看向莲艳的目光则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陛下这么说,明摆着要偏宠五皇子,陛下都说“大度”的五皇子被顶撞到连他都不理睬了,只能说明这是赤焰公主的侍女过分了。   这里是耀金,而前的是权势最大的男人,说一不二,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更没有敢于当而反驳他的话。因此,他的宠信对所有人来说,是比免死金符还要难得宝物。可惜君王无情,即使有情,也只对一人。   莲艳脸上一僵,凤蝉中的盈盈浓光有一瞬间冷凝成恨意,她对着自己的侍女语气更加严厉:“小梦,还不赔罪。”   小梦一颤,眼看双膝就要跪下,却听得轻轻一声话语,那语音真的很低,没有平仄的音调,像是风的叹息。   “她没有错”,苍羽阳抬起头,略带抱歉的看了委屈的侍女一眼,本是当权者的争执,可叹了总要这些无辜的侍从替人受过。   “是我不对”,他看着苍翼翔,眼中再无其他:“苍羽阳参见父皇。”说罢,膝盖就要弯下,却被人一把扶住。   苍翼翔的眸色深沉似海,苍羽阳的也不遑多让,本想装得云淡风轻,可惜一对上就是溃不成军,并不成行,马不成列,一片慌乱。   “父皇”,近乎呢喃的一声。   苍翼翔眸色一闪,锐利的眼神已然不再,只是自然而然的勾唇,自然而然的笑意。   “羽儿,不必如此多礼。”他一手把住他的肩头,看上去随意的姿势实际上坚决得抵挡了下沉的趋向,苍羽阳纵使决意行礼,此时也不可能了。   父慈子孝的一暮看傻了不少人,五皇子失宠的传闻必然不可信了,因为就算是傻子现下也看出陛下的宠爱也许比曾径的传闻更甚。   “羽儿,是来庆祝朕的生辰的吗?”苍翼翔像是把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一言一语都围绕着一人,他看着苍羽阳身上风尘辅盖的衣衫,目光里的神情似是心疼:“赶紧回宫,换一身干净衣服。”   回宫?回哪个宫?自然是帝王寝宫一一觜宿宫。   众人复杂视线中,只见帝王招来之前的小侍从,吩咐道:“带五皇子去觜宿宫,让桃粉伺候着好好梳洗一番。”   后一句,却是对着苍羽阳说的,以着两人之间才能听见的音量,语气中的熟练像是他这一年从离开过这里。   苍羽阳无力的一笑,只不过转过身的男子看不到了。   父皇,除了你,我从不会让别人替我洗浴,你是忘了?还是故意如此说,提醒我,今非昔比?   小侍从上前来,青色的吝柚划过一抹暗影:“五皇子,请。”   “稍等一下”,苍羽阳转过身,却是走到莲艳面前,抬头看请面前人影的瞬间眼晴仍是一滞:“公主,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请不要责罚你的侍女。”   莲艳神情复杂,低头看他半晌,突然一笑,说不出的妖娆:“五皇子真是谦虚有礼了,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这一句说出了所有人的心思,这宫里谁不希望母凭子贵,而她们却是这   个机会都不被赐予,这一年来,宫里已经再没有一个皇子皇女出世了。   五皇子如何不遭人羡慕,没有母妃,没有权势,本以为是失宠了再不足惧,如今看来,都是玩笑。   莲艳将这些掩藏不住的不忿不甘的眼神一一收进眼底,于是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凤眼里的妖娆更加夺人心魄。话意却是意有所指的一转:“不过,五皇子过分谦虚了也不太好,有些事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自有裁断,即使逃得过一劫也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平安无事,五皇子,你说,对不对?”   莲艳在问,却是一脸自信,明明是明艳动人的笑容,苍羽阳却在她的眼底看到隐隐燃娆的火焰,越烧越炽,似要择人而噬。   “恕羽阳愚钝”,苍羽阳抬眸与她对视,不容许躲避的执着:“公主的话太深奥,恐怕不是羽阳可以参悟的。”   “无妨,五皇子还太小”,风华正茂的女子捂嘴咯咯直笑,清脆悦耳,因此话语里也带上了深深的笑意:“不过,这也说不定,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五皇子就能明白了。”   苍羽阳瞳孔一缩,袖下的手再也忍不住就要握紧,却被苍翼翔一把抓住,此时他的眼里再没有笑意,冷冷扫了莲艳一眼,口里却说着赞赏的话:   “公主不愧是赤焰的前圣女,宇里话间都是玄机,羽儿还小,公主不如对朕讲讲,说不定能对上一二。”   莲艳一僵,前任圣女于她而言是一个讽刺,她自动放弃尊贵的身份不远千里来到耀金,就算心中的坚持可以让她忽视掉闲言碎语,可是这种话被眼前的男人说出来,其中即使没有暗藏深意也会惹来不舒服,何况,是在这样冷漠暗藏锋利的眼神注视下听到。   “莲艳是想,就担心陛下没有时间。”她微叹一声,语气里有微微的委屈,让人不舍。不含娇不带媚,全然是兴叹,于是更加动人,今人不忍。不少宫妃都被她带得神色不由不动。   没有时间,不知有多少无眠寂寞的夜晚,她们是用这旬话安慰的自己。   苍羽阳这时挣开苍翼翔的手,说道:“父皇,羽阳先走了。”   苍翼翔却是不放手,手上更是用力了一些:“不急,父皇和你一起回去。”转过身,却是对着莲艳:“公主,就恕朕不奉陪了。”   “陛下……”莲艳的话戛然而止,原因无他,只因为说话的对象已经毫不迟疑的远走而去,她神色暗了暗,红唇默默咬紧,突然转身离去,小梦匆匆跟上,心里还有些回不过神。   总觉得今天的公主有些不太对劲儿,小梦转头看着已然不见身影的小路,不知为何公主对耀金的五皇子似乎很在意,而这种在意让她不安……   原地,宫妃们都散去,与此同时,散去的还有耀金五皇子一回皇宫就重得圣恩,被陛下亲自接回了宫的流言蜚语。   皇宫是最混乱的地方,表面上的光华风光完企挡不住内地里的风雨暗涌,自从左丞相被陛下不用一兵一卒给抄家了后,大臣们就惶惶不可终日,哪个靠山都变得不可靠起来,顿时人都等着   抓到一很教命的稻草绳,因此,对于苍翼翔动向的关注不是一个“炙热”能形容的。?   径此一事,短短一个早上,五皇子苍羽阳的名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朝野。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四章 赏心悦目   当觜宿宫的大门无声敞开的时候,苍翼翔钳在苍羽阳腕上的手终于柔软下来。   苍羽阳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毫不迟疑的挣脱他的掌控,眼睛睨着身后的男人,本来想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终是被那双眼中无奈的神色消融掉。   他看着苍翼翔一步步走过来,步伐缓慢不带任何攻击力,悠然轻柔地像是散步,可是对着那个人的眼睛,苍羽阳却忍不住退了两步。   “父皇让侍从带我过来就行,不用亲自相送”,他的目光胶着在那身金袍之上,华丽黄袍,在这个时辰,多半是议事之用:“父皇有要事处理,不必为我耽搁正事。”   这么说着同时,他对因他的到来而眼见惊喜的白竹微笑:“好久不见了,白竹姐姐。”   “五皇子……”   白竹闻声一乐,发现他虽然瘦了黑了,但是看上去似是更加健壮了,她正在招呼觜宿宫的侍女打扫庭院,此时,冲冲走过来,眉目间是难得的喜色,正要细细好好打量打量,却被一道眼神定住,心下一颤,脚步就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陛下……奴婢参见陛下。”白竹对着目光来源处行礼问安,心里不自觉的哀叹,这种情景何曾相似!   苍翼翔大手一挥,示意退下,白竹不敢抗命,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身为侍女,陛下的命令高于一切。   “等一下”,白竹心里一喜,以为男人改变了想法,孰料错得离谱:“桃粉,也退下。”   桃粉还没来得及开口,苍羽阳就开口阻止:“桃粉还要伺候我梳洗。”打死他也不愿承认,他害怕和苍翼翔独处,总觉得如果只有两个人,所有的心思很容易被面前的男人轻易看穿。   越想越心慌,一路上被疾驰压下的担心一瞬间全部涌上,看着已经退到宫门口的一群人,他就要跑过去拉住桃粉,却被苍翼翔一手扯回。   男人头也不回,眸底一抹深色拂过:“不用,父皇帮你。”   帮什么?不是帮忙打扫,也不是帮忙做饭,是帮忙洗漱洗澡,以前是寻常的事情,现下想起,苍羽阳发现自己简直无法想象那种情景。   “不、不用了”,他的舌头在打结,却没发现,之前莫名生出的一些恼怒也瞬间忘掉,只是兀自想让男人取消这个决定:“父……父皇事务繁忙,羽儿不敢耽搁,还是让桃粉帮忙,就可以了。”   “可是桃粉都已经走了,而且……”,苍羽阳被转过身体,对上那一张脸,顿时全身就有二分之一的部位麻痹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因为身高的问题,他微微仰视,可以很容易看到对方垂下的眼眸中温柔的眸色,黑色深邃的眼,原来也是可以滴出如水的温柔。   “让父皇好好看看……”   那份温柔可以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也可以是情人间的柔情蜜意,苍羽阳没谈过爱,没说过情,却仍是为这样的一个眼神心醉。   脸上的手指带着温热的触感,拂过之处蔓延出骚动人心的痒意,于是……苍羽阳不再忍耐,一把抓住了那只让他激荡又僵硬的手。   “父皇,如你所见,羽儿很好”,苍翼翔看着他转头,没等他反应过来反手握住他的手,只觉得手心里乍起的一跳,让他恍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乳臭未干的小兽,放在地上一个不小心就能踩死,在御的掌心中,警惕的看着他,在被交出去的时候,有着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黯然。   那时他没在意,什么样的宠物他没见过,这只虽然看上去有趣了一点,也同样不能引起他多少重视,那个时候的自己……苍翼翔低下头,在那有些凌乱的短发上聚焦,眼神一时有些深不可测。   那个时候的他们,谁都不可能想到今天会面对这样的状况。   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一天天抽长长大,即使政务依然繁忙无聊,也可以觉得时间快如流水,纵使在苍羽阳一度沉眠的四年里,只要知道里间还有一个人在静静的沉睡,不曾离开,那些等待的日子久没有什么难熬了。   苍翼翔第一次发现,他对苍羽阳的感情不是简简单单的“兴趣”两字可以形容了,还有更复杂的东西,让他连放弃的想法都不曾想过。   “父皇知道你很好”,他捏捏他的手,感受着拓展开的骨节,时间这样以着难言的形态浓缩在了那一寸不到的长宽中:“长大了,羽儿又长大了一岁。”   “父皇也老了一岁了”,苍羽阳闻言抬头,面前的人容颜依旧,似乎从第一天看到以来他就是如此年轻,可是眉眼嘴角之间却俨然又不是印象中的那个人,眉目间变得更加沉稳,霸气自现,嘴角边的笑容越加轻忽而让人捉摸不透。   只有对着他的时候,那轻飘飘的笑容才变得实在起来,有了实质的重量,眉目清扬,苍羽阳几乎要忘了眼前人的身份。   可是几乎只是几乎,十几年的帝王生活将他的气质从锋利压缩成深沉的内敛,叱咤风云的气场就算被笑意柔和到温柔,与生俱来的高贵仍是不可忽视。   单单只是站着,不说不动,也没有人能忽略这样的存在。   苍羽阳再明白不过他的才能,帝王之才,将相之策,武将之能,面面俱到。   可是这些……却都不是天生的,纵使天资聪颖,后天的付出也足够面前的人得到现在的一切,金瓦玉檐,亭台楼阁,就算是夜明珠铺成的道路,最大的功能不过是让人走路,人生活一世,需要的东西其实很少。   这个皇宫再大再精致再宏伟,能用到的不过那些,苍羽阳出入的范围小,其实,苍翼翔每天活动的范围更小。   苍翼翔――他的父皇,这耀金的陛下,他的努力与辛苦不是传言,勤俭持政,励精图治,这些词语看似简单,要做到其实太难。单单是他这个旁观者,有的时候都觉得看不下去。   一个国家的操持和掌控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以前不懂,只是看到了奏折的海量后感觉恐怖,现下出去一年了解到整个大陆的不平静后,才明白那些绝对是操心操力还不一定找得到解决之道的麻烦。   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孜孜不倦的做同一样事情,难道都不会累?   有民生要关心,有灾难有预防解决,有国家邦交问题日益矛盾,个个都是听得人脑袋大的事情。   大多数谈着的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听着,却觉得心疼,暗猜苍翼翔会在几更时入睡。   “父皇……”似是再也忍不住,苍羽阳的眼神不可抑制的动荡起来,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再纠结那些无谓的事情,而是更实际的:“累不?”   没头没尾的问题,苍翼翔一愣,苍羽阳闪了闪神,有些窘迫的主动拉着人进了内殿,直接进了浴室。   “不知父皇早上有没有洗浴”,苍羽阳此时内心清明,再也没有之前的踟蹰和犹豫,眼神清澈而空明,那是信念战胜情感的证明,他毫不迟疑将外衫脱下,随着怔愣不动的人影说道:“若是没有,陪羽儿一起洗,可好?”   可好,苍翼翔毫不迟疑以行动告诉他答案,一手解开金袍的带子,他缓缓脱下外衫,怔愣过后,他仍是高贵优雅的帝王,用从容的动作宣誓自己的掌控,只是云雾蒸腾中的神情有着较平常更难耐的神色,视线的范围内总是有着同一个身影存在。   苍羽阳身上就一件薄衫,随便一扯就一身轻了,他没有转头看苍翼翔一眼,而是快速来到浴池里,熟门熟路的找到香精乳液,麻利搓洗起头发。   “这么着急做什么?”苍翼翔下到水里站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想代替苍羽阳的,却被阻止,苍羽阳偏了偏头,避开,速度不见丝毫减慢:“父皇先在旁边站一会儿,等一下羽儿。”   苍翼翔听他这么说,扬了扬眉,没有发出异议,异常配合的倚靠在浴池边上。   从小看着苍羽阳长大,他自然明白苍羽阳何时是在怄气,何时是在不好意思,何时是他真正的意思。他站在水里,眼眸微阖,微微仰起的下巴和摊开在池壁的双臂都是一副舒展的态度。   就像是苍羽阳所说的,陪他来沐浴般悠闲和享受。   反观苍羽阳,洗澡如战斗,将一头及肩短发彻底揉抓了一遍后,一矮身,以着粗暴的姿态浸入水中,再带着层层的水花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贴合着身体的曲线顺流而下,少年的眼仍闭着,从额心到嘴唇的弧度组合成苍翼翔眼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五章 叶落飞花   渐渐的,苍翼翔已经不满足就这样看着,太久了,虽然每天他都能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却不能像现在这样挨得如此之近,毫无阻隔。   似乎察觉不到他的不耐,苍羽阳转过身,染了水的眸子在乱发下熠熠发光,透了层雾气,看上去温驯可亲。   “父皇,羽儿服侍你,好吗?”他一步步走进他,带着滑落水珠的皮肤迷惑了苍翼翔的眼,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意,不禁微微讶异,苍羽阳不管他如何想的,去倒香精时犹豫了一下,后笑道:“用绿竹味的香精好了,清淡解乏,最好。”   这么说着,手上倒了一大把,就要往苍翼翔身上抚去,手碰上的一刹那,感觉到肌肉一瞬间的跳动,手已经被人覆住,那是比他的略大的一个型号的手,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划过皮肤的时候触感鲜明而温热,似乎带着电力,促使他的心脏快了一拍都不止。   “怎么了?”一滴水珠从睫毛尖压下,苍羽阳抬眸,疑问道:“父皇不喜欢吗?”   苍翼翔当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水温太高,水雾太浓,他隐隐有些头晕的感觉,总觉得此时抬眸带着讨好笑意的苍羽阳陌生的让他目眩神迷,既想推开,也想好好看清楚这孩子在想些什么,更像按照心意抱入怀中。   “羽儿?”苍翼翔紧紧盯着他,这是怎么了,这还是将链子架到他头上威胁要出宫的苍羽阳吗?   “父皇不喜欢?”苍羽阳还是重复那一句话,眼中的闷闷不乐立即让苍翼翔缴械投降,揉了揉贴在脸颊上湿淋淋的发:“怎么会不喜欢?父皇只是太惊讶了,羽儿这一次回来感觉上变了很多。”   “是吗?”苍翼翔放开了自己的手,苍羽阳带着香精的手就顺着肩背的流畅线条滑下,清淡凉爽的竹香很快笼罩了周围,苍羽阳看着滑腻下隐藏着的肌肉纹理,微微出神:“以前是我太任性,父皇,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怎么这么说?”皱眉之前,苍翼翔已经下意思转过了身,指尖顺着背部转过个半圆抵达胸前,感觉到微微鼓起的肌肉下蓬勃的跳动,苍羽阳似被吓到般疏忽收回了手。   “羽儿,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紧逼的目光有时也是一种紧张,看着男人蹙起的眉头,苍羽阳克制住想抬手为他展平的蠢蠢欲动,苍翼翔完全不知他心中的煎熬,只是紧紧盯着,他让他去学院磨砺不是为了听到这样的言辞――不再麻烦他,是说以后都不用他管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苍羽阳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言辞多半被误解了,无奈的笑笑,道:“我在外面这段时间,学会的虽然不算多,不过以后总是能好料好自己”,定了下心,他说出之前的打算:“从学院毕业之后,我想帮父皇的忙,虽然可能会帮倒忙,做得可能不好,但是能不能让我试试?”   打着商量的语气,带着恳求和真挚的目光,这样的苍羽阳是他没见过的,陌生却让他更喜欢,嘴巴微微抿起带出一丝倔强,苍翼翔毫不迟疑,就算他不允许,苍羽阳也不会轻易放弃,越是打击越是振作,越是不服输,虽然有些小孩子气,但是却不会执迷不悟,这样一个小东西,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想法,让他如何拒绝,何况苍翼翔知道自己是高兴的。   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终是来到。   水汽迷雾中,他听到他的话也有些飘渺,从也许在颤抖的嘴唇中吐出一个字:“好”。   好,苍羽阳笑弯了眉眼,又挖了团香精,略带兴奋的向着他的胸膛抹去,他做的专心致志,被伺候着的人却无法专心致志的享受,眼神有些游移,视线有些飘忽,他听着苍羽阳给他讲述在学院里的那些日子。   连贯而通畅,满足而喜悦,苦涩中有着淡淡的甜蜜,会抱怨五个小鬼中哪个太能吃,哪个太沉默,哪个跟守财奴一样,哪个太懒,可是说着说着又变成了赞扬。赞扬他们人小鬼大,成熟懂事,可爱聪明,热情守礼。   然后煞有介事的对他说:桃粉桃红的菜做得越来越好吃了,一定也要让父皇尝尝。   倾诉的语气,融洽的气氛,让苍翼翔满意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笑着点头,看着苍羽阳眼里星星点点的光芒,单纯的迷茫的倔强的,一眨眼就过了这些年,一天天,越来越生动,越来越耀眼,让人情不自禁……   “父皇、父皇……”苍羽阳的语气激动,神色间转转似怨似怒似哭似笑的复杂神色,手上的动作也跟真停下,不偏不倚,正停在男人的肩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一个浅浅的印子,顺着几乎已经看不清的轮廓一点一滴的描摹:“父皇,我在学院里认识了一个人,他叫易辰……”   “哦”,苍翼翔眼神忽转,凝聚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却没有说什么。   “他救过我的命,当时真的好险”,苍羽阳的声音在浴室里渐渐飘扬开来,空灵的语调叙述着回忆:“不过,他也打击到我了,说我找死作为魔法师和斗士作近身肉搏。”   “他很厉害,以前我以为落叶飞花那都是传奇,现在才发现真的有人做得到这一步”,说道这里,他的语气有些疑惑,正正经经的讨论让他不解的问题:“这个世界的力量确实千奇百怪,落叶飞花其实不难,难得的是在极致的速度下要有花叶能经得住风压保持住完整,这本身就不太可能,所以……”   苍羽阳微笑,手下漫不经心像是按摩又像是不小心的轻浮,撩动的苍翼翔眼皮一跳,他却毫没察觉到一样以着崇拜的语气说道:“所以我当时真的很佩服他,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苍羽阳看着自己的手,语气遗憾:“可惜,我学了这么久,现在也只能飞飞毛笔之类坚硬的物体,叶子什么的是不用想了。”   “不用丧气,羽儿只学了一年,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苍翼翔握住他的手,开口安慰道:“有些事急不得。”   “嗯,也是。”在身上的手又动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易辰是魔武双修,他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后来想了想,发现这也许和他的能力有关。毕竟,就算两个世界不一样,本质上的事情不可能差别太大。”   “能力?”苍翼翔疑问,听到他笑着解释,“比如这么说”,苍羽阳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这是片叶子,它本质上就是一种脆弱的物体,在较强的压力下会分崩离析,可是如果改变这个本质呢?”   苍翼翔深深的看着他,突然一笑,靠在浴池边,明显是等着解释的样子。   “嗯,这里没有叶子”,苍羽阳也没有废话,看着荡漾在周身雾气缥缈的水,眼睛一亮:“我真笨。”   可以走远了些,他一手按下,魔法元素已经在手中集结:“如果直接用水做武器是不太可能,那么把水变成冰,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几乎是在瞬间,热气被冷气取代,凝结之声响起之时,苍羽阳正要好好观察观察效果,腰间一紧却是瞬间被转移了阵地,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想生病吗?”   “我不是想验证一下吗?”苍羽阳想辩解,可是一看到那坚决不容抵抗的眼神,又气馁了:“都怪我还有些控制不好,我本来只想凝结成巴掌打的”,他看看远处凝结了差不多四分之一池水的冰面,傻笑了两声。   “我知道,羽儿”,听他这么说,苍翼翔的眼神柔下:“一切都会好的。”   苍羽阳惊讶:“父皇不奇怪吗?”他的能力一直只限于光明魔法,刚刚那一手却是水系的。   “羽儿当真以为出去了,父皇就不担心了?”苍羽阳傻笑两声,眼中一抹流光飞快而过:“这么说羽儿在学院里的一切,父皇都知道?”   “也不是”,苍翼翔看他一眼:“父皇只想确保羽儿平安而已。”   是吗?是吗?是吗?只是这样而已?苍羽阳在心里不停得反问,他想从苍翼翔的眼睛中找到答案,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却还是再一次无功而返。发现苍翼翔有所察觉的看过来。苍羽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指了指正被热水逐渐融化的冰层。   这个浴池从里到外是由浅到深的趋势,他们现在所在是在深水池,苍翼翔搂着他的腰,似乎怕他溺水般紧,带着他漂浮,刻意忽略随着水荡漾身后若有若无温热的触感,继续刚才的话题。   “父皇,怎么看?”幸好他的能力尚浅,只是水面起了一层冰,眼见就要消融完全:“水可以变成冰,冰的坚硬可以使它成为很好的利器。”   苍翼翔垂着眼,似乎在深思,听了他的话,缓缓说出苍羽阳要表达的意思:“羽儿是说那些叶子也被做了类似的手脚,变得更加坚硬?”   这么问着,他倒不是太在意,揉了揉苍羽阳有些僵硬的肩膀脊椎,淡淡笑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这句话如蒙大赦,苍羽阳表面不惊不喜,非常镇定的划水游了过去,刚刚他本是可以脱开苍翼翔的怀抱,可是这么做不免做作,不可否认,虽然因为紧张而颤抖,但是他无比渴望着这样的亲近。   既然渴望不了更多的东西,仅仅是一个拥抱,允许他放纵一下,压下心里所有的不顾和叫嚣。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六章 放松   融了冰的水没有冷却下身上的温度,等苍翼翔过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亲近无缝的距离,淡淡微笑的样子,苍翼翔的样子与当初没有两样,让他放松一切的同时又忽然愤怒了起来。   他有些痛恨苍翼翔眼中纯粹的温柔,单纯的关切,这个人是关心自己的,跟所有天底下的父母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给予自己不是最好但是绝对适当的条件,他可以为挡住灾害,在紧要的关头,他也可以纵容他的放肆,即使帝皇的尊贵不允许。然而那不够,因为一切的基础只是存在于父子之上,如果当初他没有被云妃捡到,摇身一变成了耀金的五皇子,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   不,不是这样!   随着热水的注入,冷水的排出,蒸腾起的云雾重新缠绕在苍翼翔的身边,男人的面容慢慢变得朦胧起来,可是他脑海里的容颜早已定格,即使褪色,也依然让人心动。   苍羽阳心想,我不是在恐慌,我也不是在嫉妒,我只是――越来越无法控制。   渴望亲吻和拥抱,亲吻不是脸颊,拥抱不是问候,而是更深更密切的联系,渴望苍翼翔把所有的烦恼和计划告诉他,而不是一味的纵容。   因为,那会让他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他笑得这么温柔而宠溺,能不能当做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一蹬脚,踩碎了流水,几个白色泡泡翻滚着升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通风不好,苍羽阳觉得一阵气闷,双臂一撑就想上岸,却被人从背后抱下。   手掌的温度熨帖在皮肤上一阵滚烫,重新落入水中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重心没稳也没关系,因为有个人会稳稳的扶着,不用担心会出任何意外。   “做什么?”意外的语气有些暴,苍羽阳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可能是泡久了,头有些晕。”   “不舒服?”苍翼翔心里疑惑,把他转了个向扶起来,手掌将湿漉漉的额发往上推,贴上额头。   苍羽阳恹恹的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跟刚才活跃的样子截然不同,如果不是被苍翼翔和池壁夹着,他几乎要滑入水中。   “是不是太累了”,顺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父皇帮你好好洗一下,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语气轻柔却从容,似乎这么说了,这么做了,一觉起来就会全部好了。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苍羽阳抚额,纤细的脖颈垂下出断掉的弧度,因此苍翼翔看不清他的神色,如此渴望又疲惫,挣扎中却透着执着的坚定。   他乖乖的站立不动,手却紧紧贴住砖璧,尽管那同样被热水染得温热,却总比身后的身体来得冰凉。   苍翼翔的动作很娴熟,并没有因为分别一年而变得生疏,香精、乳液一一抹上,顺着水汽飘荡到彼端,清淡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苍翼翔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还是他自己身上的。   握笔握惯了的手,力度总是掌握得游刃有余,每一个滑过的弧度,每一个按的劲道,总是掌握得丝毫不差,从颈项擦过,从削瘦的胸膛游走而过,等到要从腹部一掠而过的时候,苍羽阳差点就忍不住阻止,幸好――那只手陡然一转,却是蜿蜒的爬上了背部。   苍羽阳被翻了个身,抵在了池壁上,本来以为看不见感觉会好过一些,不曾想有时候触觉是比视觉更可怕更鲜明的感官,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手指游走过的每一个轨迹,指腹的薄茧与肌-肤摩擦的瞬间几乎可以听见火花摩擦出的声音,苍羽阳的脚下有些不稳,小小的一个趔趄后腰部被一只手圈牢。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话音像是在做梦,苍羽阳有些云里雾里,只觉得脑袋像是蒸腾着白烟的蒸笼,灼人的烫。   苍翼翔的手并不过分,始终游走在水面之上,大概是腰际的部位,有时指尖像在跳舞,轻轻在某个部位按动几下,一阵酸麻后身体会轻盈盈的像是悬浮在水中。   接触池底的脚渐渐失去了支撑的力度,苍羽阳索性趴在了池边,将脑袋靠在手臂上,不管也不管问,只管享受。   可是,苍翼翔的技术太好了,他有些嫉妒的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日日享受侍女的服侍,日久熟悉,结果也练就了一手专业的按摩技术,只是轻轻的几下旋转,某个穴道上几下,不轻不重的力度,让神经揪起又骤然放下,尖锐的酸疼后是酥麻麻的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丝丝入扣。   手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两指微微弯曲贴着骨缝蜿蜒而下,苍羽阳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身体软得更像是一团泥,趴着池壁上仿佛就要融化,那手就顿了顿,接着一路向下,再接近末尾的时候重重一按。   触不及防,苍羽阳重重弹了一下,跌回原地时感觉半边大脑都是麻痹的,爆炸一样的升腾起来,他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周围的水声一瞬间都失去了温度,只有按在背后的手指招摇得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疼?”苍翼翔察觉到那一下的弹跳,微微俯下身,呼吸尽数挥洒在苍羽阳赤-裸的脖颈上,又是引起一阵颤抖。   苍羽阳无力回答,呼吸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苍翼翔看见他脖子和后背上根根站立的小细毛,眼里滑过一丝笑意,有些戏谑更多得却是满意:“你太累了,肌肉太僵硬,我再按两下,一会儿就好了。”   “不、不用了……”苍羽阳嘴唇开开合合,好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弱的就像是要死掉。   似是再经历不了这种舒服的折磨,他的身体尽量往前挪,巴不得离得那指尖越远越好,直到身体的某个坚-硬的部位撞到了南墙,身体瞬间僵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苍羽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刹那间直觉得脸下的地砖变得比冰块还要寒冷。   身体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下,苍羽阳再不敢将身体往前挪,更不敢往后靠,脚尖微微蜷起感觉将要。   苍翼翔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背脊之上,像是对那一点着了魔,苍羽阳看不到,他笑得像一个魔鬼,恶劣而顽皮,眼中流转的笑意即使在云气雾涌的朦胧里也赫赫分明。   指尖像在跳芭蕾舞,没有多变的形势,没有复杂的花样,只是单一的在尾椎骨上换着手指反反复复的踢踏,对着小小的穴道刺激。感觉到手臂包围下的紧绷,苍翼翔微微阖起双眼。   看着苍羽阳挣扎着想起身,他就悄悄加重指下的力道,那是比任何口头行动上都来得有力的威胁,只是那么一下,这个人就会乖乖重新跌回他的掌控。   失陷在情-欲中的身体分外的敏感,苍羽阳的脑袋终于整个麻痹,脑袋里走马观花闪过阵黑阵白,明明是眼皮子底下的地板在眩晕之下却有种在仰视天花板的错觉。   下意识的闭紧双腿来掩饰,可惜有些东西不是看不见就藏得住。   他张大口呼吸,在第一声细不可闻的响起后,依然决然的咬上自己的手腕。   太丢脸了!混沌的脑子还欲-望的边缘上还在努力想思考出怎么掩饰的方法,压根没想过这是不是有计划有阴谋的意外。   头埋在手腕上看不清楚神色,可是苍翼翔是何人,稍微从动作上推想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不能去阻止,他的动作加快,指尖的力度变得更精准和神速,在脊椎和腰眼和臂膀上来回抚触。   在感觉到苍羽阳的腰部一下剧颤后,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他滑落之前牢牢搂住他脱落的身体。   苍羽阳迟迟没有动静,身体没有丝毫动作的挂在他手臂和池边,指尖蜷缩似乎要抓住什么,偏偏在光滑的地板上找不到任何施力点,于是只能无力的摊在地上。   想到这人的害羞,苍翼翔微感不妙,稍稍抬起头,只见苍羽阳一张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眼瞳里的水雾几乎要承载不下,晶莹透明,朦朦胧胧反射着自己的影像,眸色一凝,却在目光向下时转变,嫣红的嘴唇微张,有丝丝血迹蔓延在嘴角上。   心里一沉,果然在手臂上发现了一个牙齿印。   这人,对他下狠口就是了,对自己,也这般狠!   似乎是反映过来了,苍羽阳眨眨眼,眨掉了眼里的雾气,渐渐看清楚面前的人,出乎苍翼翔的意外,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反而是异常镇定的撑着池岸自己站了起来。   明亮的水汽氤氲中,年轻的面孔泛着异样的血色微红。苍羽阳的皮肤比出宫前黑了些,不过看上去却是更加健康了,此时看着苍翼翔,眼里闪过复杂不解的神色,最终全部归为平静。   “为什么?”他平平出口,如果不是撑在池壁上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几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太累了”,这个时候最平常的眼神反而成了最大的异常,可是苍翼翔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解释的完美无缺:“羽儿,你太累了,有的时候发-泄一下也不错。”   “是吗?就像父皇持政累了的时候就会光临一下后宫一样?”   苍羽阳低头,撩了一下水将池壁上沾着的一点白浊冲掉,白色的体-液很快就消失不见,脉搏跳得越来越快,血色却在一点点褪去。   苍翼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不一样,父皇是成年人,羽儿你刚长大,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憋久了不好。”   这话一出,苍羽阳的脸色阵青阵白,咬着牙说道:“多谢父皇关心。”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七章 独一无二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他不用装清纯装害羞装不解,将此事含糊不过,苍翼翔的说法提供了最好的借口。   转过头,他看着男人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容,一个一个字情不自禁的蹦出:“父皇,你真好。”   是真的好,作为帝皇关心国家大事,作为人父,不仅着急学业,潜心教育,现在连生理上都关心得无微不至。   他恨得就是这点,苍翼翔可以随心所欲赋予他关心宠爱,而他却不能心无旁骛理所当然的去享受,就像是此时,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出于关心,发泄轻松这样可笑的理由吗?   苍羽阳站在原地不动,嘴角慢慢爬上一抹苦笑,垂着头,就是不知道要做什么,腿脚发软,似乎连撑臂的动作都做不出。   这下子,连做戏都没有需要了,那个人的一句话,就是再不合理都是真理。   苍羽阳在心里笑了两下,身上还是热的,烫的,腿间似乎还有滑腻腻的触感,然而眼中情意却一点点漫出来,垂到眼前的发丝上的水滴还没来得及滴下,就被一条帕子揉去。   怔怔抬起头,他看见苍翼翔轮廓完美的身材比例,他不知道什么黄金三角,也不知道什么蜂腰猿背,男人的强壮女人的柔美之于他而言只是一种美好的描述,向往但是虚幻,什么样的男人让人爱慕,什么样的女人讨人喜爱,他统统都不管,他只知道,站在面前的人,只是因为是苍翼翔,所以,一切的一切才因此而与众不同。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如此,儿子敬仰父亲,所以觉得父亲脊背宽阔,天高地大。爱情间因为喜欢,所以无论是好是坏,都独具特色。   第一次共同沐浴的时候,苍羽阳被苍翼翔随便甩在水里,不管不顾,偶尔抬首就开始嫉妒他腰腹间不突兀也不平板的腹肌。   第二次共同沐浴的时候,他们关系改善,他为他的温情打动,为他眼见的宠溺疑惑,对那六块腹肌的想法已经成了羡慕,暗自揣度自己何时能拥有如此好的体魄。   第三次……第四次……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再企图,也不会羡慕,因为拥有着这些的人就是他唯独喜欢的,只因为那是苍翼翔,之前他所有向往的,羡慕的,渴望的都汇聚成这么一个整体,独一无二,缺一不可。   苍羽阳蓦然间就觉得眼眶发热,可是到底不想哭出来,身体软眼皮也软,眼泪就含在眼底,被垂下的睫羽温柔的包裹住,只留一丝水光晶莹的闪烁。趁着毛巾拖过的时候也就被吸干了。   苍翼翔手中的毛巾一路擦下去,从头发到脸颊,从脖颈到还有些青涩的胸膛,碰到敏感的地方时可以感觉到细微的颤抖,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忍不住战栗瑟缩着,高贵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苍翼翔的眼神微沉,手下却是毫不迟疑。   擦完了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后,双手一搂,就将苍羽阳抱上了岸继续手头的工作。   苍羽阳是真的累了,脚底下还有些虚浮,就如苍翼翔说的,发泄完之后有一种解放的感觉,那一瞬间,无论是感情还是责任,任何的纷纷扰扰,前尘往事,都在刹那间淡去,可是失去了这些,人也变得不真实起来,呆在水里像是浮萍,站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感。   毛巾很体谅他的处境,一丝一毫的将水迹擦拭干净,一丝不苟的派头比得上最好的侍女。   苍翼翔的身上还滴着水,淅淅沥沥,敲在瓷砖上有着沉闷的音响也没顾,甚至屈尊降贵的低下身为他把腿间膝头的水迹吸干,细细瘦瘦的小腿,似乎稍稍用力就会折断,因为腿软膝头微曲,骨头微凸,圆圆的一个轮廓,让人想将手心覆上去摩挲。   忍住内心的冲动,站起身却对上苍羽阳的眼睛,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映不出,或者什么都映了出来,浴室里的云烟在其中缭绕,遮盖了主人一切的情绪。   刹那间心里一凉,有一点针扎似的疼钻入了心尖,弱不可见的洞却疼得让人麻痹,心口再发软,眉目间却越来越变得深刻,有复杂的感情缠绕其中。   最后,统统化为了两个字:“很累?”他声音沙哑,出口才发现也有着刻骨的疲惫。   这不是一场较量,也不是一场征战,没有战场上的风起云涌,血雨腥风,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却同样需要重重力量,因为在乎,更不敢轻易迈步。   苍翼翔这一生做过无数的事,下手绝无犹豫,要人命,砍人头他从不在乎,只要那是必须的,成王者,要懂得更敢于为了大业在必要时做出牺牲,他从不后悔他做过的事,可是,看着现在的苍羽阳,站在面前,虽然手可以触到,眼睛可以看到,呼吸之间都是两人身上的味道,却觉得无限遥远。   至少,苍羽阳此刻的犹豫和疲惫,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操控的。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一样东西他不愿意掌控,那就是面前这个孩子的感情。   是的,孩子。   无论先开始出于什么目的,他终是一眼一眼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手脚慢慢伸长,脖颈长出优美的轮廓,从圆滚滚的一团伸展成现在的少年。   不会感慨时光的流逝,只是会庆幸――幸好错过的时间不是那么多,纵然同样也会让人遗憾。   苍羽阳没有回答,像是入定的高手,眼观鼻鼻观口,感觉像是就要睡着了。   没等到回答并不意外,草草将身上的水迹抹掉的间隙,就见到他迈动脚步,姿势机械而僵硬的走了出去。   等他出去的时候,不意外的在床上找到那团隆起的山丘,他走过去,拨开湿润的额发,对着那洁白的空地刚想低头,却终是没有做到。   苍羽阳浅色的眉宇微蹙,很浅的弧度,睫毛虽然没有眨动,但是他知道他没有睡着,脸上的表情都很安然,可是在他手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苍翼翔起身,直到走到离床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声叹息才小心翼翼的呼出。   六月末,金蝉聒噪,叶满盈枝,阳光打下来,似乎都要将绿叶照穿。   温度的上升难免让人心浮躁,但是跟苍羽阳亲近的几人,大抵都知道了何谓水生火热。   热的是天是血液,冷的是气氛更是人心,白竹和桃粉面面相觑,看着苍羽阳拿着树枝,让啊烧着又熄灭,熄灭又烧着,都有些搞不清楚名堂。   桃粉还要好些,大概明白这是苍羽阳在练习,倒是没有出宫的白竹,心急之下叫人备了几盆水,生怕火烧大了点好及时扑下。   苍羽阳回来已五天有余,成天呆在觜宿宫也不见出去,就跟过去一样,蜗居在小小的地方,整天自得其乐耍耍剑,练练魔法,就似不曾离开过这里。   变得倒是苍翼翔,可能是自从他走后就把处理政务的地方改成了御书房,不把奏折处理完基本上都不回来,只不过三餐的时间他会和苍羽阳一起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态度依旧温柔不乏宠爱,让桃粉暗暗放心又揪心。   因为苍羽阳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的时候说着说着话就停了,有的时候笑着笑着眼里竟露出茫然的神态,桃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到大抵都是和陛下有关,因为只有在和苍翼翔在一起的时候,苍羽阳的样子才算是正常。   正常得过了头,有说有笑,会夹菜会关心,会招呼她们一起吃,会兴致勃勃的讲学院里的一些趣事。   满足而甜蜜的样子,向众人昭示,他过得真的很好。   天气热的时候,人总是懒于思考,白竹站在树荫下,看着苍羽阳摆弄着树枝,有些心不在焉,端着水盆的侍从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只有桃粉尽职尽责的站在苍羽阳背后,不是怕真的着火,而是怕苍羽阳受伤。   大门突然被轻轻敲响,这里是天子住的地方,无论来人是谁,站在这里都会不自觉的尽量将嘈杂减到最小,敲门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手劲儿,生怕惊扰到什么。   门口传来几声对话,苍羽阳听得不甚清楚,他这里离得动静处还稍远,他的心神又不在那,自然没有关注多少。   回来的脚步声很快就响起了,只有一个人,正是白竹,嘟嘟囔囔了几句,像在抱怨又像是在感叹。   走近时,终于听清楚了嘟囔:“觜宿宫好久都没有收到这个了,看来这次陛下的生辰又要比往次热闹多了。”   她这么说着,但是“热闹”两字咬得颇重,像是暗含嘲讽。   “你们两个过来,将这些收拾好”,白竹一声呼唤,守在树下的两个侍从就走了过去,看清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立马振奋了起来:“白竹姐,这些东西多久能用上?”   “用不用得上我还不知道,这是按例送来,最后摆不摆出来,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她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那两个侍从手中,吩咐到:“赶紧先收拾好,别忙着问东问西。”   这几天苍羽阳回来,寂静的觜宿宫难得活跃了起来,苍羽阳没有皇子架子,本来选进这里的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最懂得就是看人脸色,按吩咐办事,平素苍翼翔没有吩咐,他们一天也就打打扫扫,清醒的同时难免觉得沉闷。   而苍羽阳的到来给这一潭死水带来了唯一的活力,而且源源不绝,人都不是天生的沉静性格,压迫而成的小心翼翼在遇到苍羽阳这个唯一不怕帝皇的人有难免会蠢蠢欲动,不该说的话还是不会说,不该做的事还是不会做,一些小玩笑小好奇小惊奇有的时候却可以提出来,轻松轻松氛围。   只要苍羽阳在,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气氛就不会那么肃穆,可是这次回来,五皇子有些变了,仍是爱说爱笑却不如过去那般自在,觜宿宫的人都有些担心,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这下子好不容易遇见了新鲜事,而且还是大事,想让苍羽阳的开心开心,没想到,却引来了麻烦。   白竹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正想好好说说事儿,好让这个下午不是那么难熬,就将桃粉一个眼神使过来,又是迫切又是担心,袖子划着做暗示。   白竹与她共事不少时间,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喊他们拿着东西赶快走,她赶紧吩咐,却还是没来得及。   “这是什么?”   苍羽阳怔怔愣在原地,指尖下的木棍燃了起来也没发现,眼神有些发直,望着抱在侍女怀中一堆东西,各种各样,蜡烛贴纸,无一不是鲜艳的红色,艳丽的色彩反射着日光,刺痛了人眼。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八章 不悔   只要苍羽阳在,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气氛就不会那么肃穆,可是这次回来,五皇子有些变了,仍是爱说爱笑却不如过去那般自在,觜宿宫的人都有些担心,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这下子好不容易遇见了新鲜事,而且还是大事,想让苍羽阳的开心开心,没想到,却引来了麻烦。   白竹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正想好好说说事儿,好让这个下午不是那么难熬,就将桃粉一个眼神使过来,又是迫切又是担心,袖子划着做暗示。   白竹与她共事不少时间,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喊他们拿着东西赶快走,她赶紧吩咐,却还是没来得及。   “这是什么?”   苍羽阳怔怔愣在原地,指尖下的木棍燃了起来也没发现,眼神有些发直,望着抱在侍女怀中一堆东西,各种各样,蜡烛贴纸,无一不是鲜艳的红色,艳丽的色彩反射着日光,刺痛了人眼。   红色的颜色有很多种寓意,其中人尽皆知的一种就是――婚庆的喜宴,看着红花花的一团,这是苍羽阳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世界的文化差异不是那么大。   至少结婚仍然用红色,丧礼仍然是白色,不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中的任何一种,就是单调的红色,却让人眩晕。   “小主子,小心”,桃粉眼尖,看到火燃了起来,一手已经将燃烧了一半的木枝打掉,其他的侍女纷纷回神,天气干燥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能酿成恶果,慌乱中一个侍女将盆踢翻,满满一盆水宣泄而出,火是灭了,苍羽阳的鞋也湿了。   桃粉一皱眉,倒不是责怪粗手粗脚的侍女,而是被淋湿了鞋的那位却是一动都不动,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小主子去换双鞋可好”,呵退要跪到地上请罪的侍女,桃粉知道苍羽阳是不会在意的,她走上前,想把他拉进室内,却被挣开。   “父皇要和谁成亲?”走到停在半路的侍从身边,他拿起一个喜烛,红色鲜艳的色彩,有婴儿手臂粗,雕金镂银,不愧是皇家手笔,普通人家一年五个金币,不知道这个蜡烛拿出去够他们花销多久?   苍羽阳觉得好笑,拿着东西的侍从惶惶不安:“五、五皇子,这是陛下与赤焰……”   “赤焰公主莲艳?”苍羽阳接话道,没有惊没有喜更没有任何痛苦之色,他微微一笑,很好的,解除了侍从的紧张,忙不迭的点头赞同他说的没错。   “为什么要收起来呢?”苍羽阳转过身,面上是恰到好处的不解,问向白竹:“婚娶是大事,过几天就父皇生辰了,现在摆上不是正好吗?”   白竹面有难色,实在看不出苍羽阳反映有什么大的不正常,只好如实回答:“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妃子寝宫内摆设,送到觜宿宫来只是一种形式,摆不摆全看陛下的意思。”   “听白竹姐姐的意思,父皇没在觜宿宫摆过这个?”苍羽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宫里每次办喜事我都没发现。”   白竹尴尬的笑笑,实在不知道面前的小祖宗想知道些什么?微带惊讶的话却让她听得颇觉不安。   每次喜事都没发现?这是抱怨还是闹脾气?白竹不知,只得摆摆手让那个小侍从把东西早点拿走,早知道会引起这种反应,她刚刚取了东西就应该亲自送去收拾好。   不过,再多的后悔现在都已经晚了,苍羽阳倒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拿了一截蜡烛,掂量在手里,问那个小侍从:“挺漂亮的,我拿一根没关系吧。”   小侍从一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讷讷回答:“喜烛都是一对的,五皇子还是拿两根吧。”   “一对啊”,苍羽阳微愣都一笑:“这样也好。”   手捧着两根大蜡烛,他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桃粉说:“桃粉,你看这漂不漂亮,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亲手给你雕一对。”   苍羽阳的眼睛闪闪发光,说出的话却让桃粉哭笑不得:“小主子,这天太热了,还是回内室吧。”   苍羽阳点点头,没让她再担心,步伐轻松的往里走,徒留两行湿漉漉的脚印在地砖上。   白竹柳眉一竖,对着还站在原地的一干侍女侍从,呵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五皇子准备鞋袜,等陛下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桃粉制止她:“不用麻烦了,我服侍主子。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转过头用小声道:“主子应该想静一静,暂时别让其他人打扰了。”   白竹点点头,目送她而去,将众人遣散。   这个下午比意想中的要平静,换了身干净衣服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就着两根蜡烛玩,桃粉被叫去休息却是没顾仍是尽职的守在旁边,看着他把蜡烛颠来倒去翻来覆去的看,无趣却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苍羽阳最佩服的就是这点,桃粉的耐性绝对是人中翘楚,而那份耐性却不是不服输的倔强,她只是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桃粉却让他烦恼,因为她这种行为表现出的实质就是对自己的担心。   “我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苍羽阳侧首问她,本来没期待答案,却听到了意外的答复,桃粉一直垂首在床边等待,听到他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居然能也没有什么猝不及防。   两个人相处太久,彼此虽然不是挖心掏肺的了解,却也强过陌生人太多。   就像苍羽阳知道桃粉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从不表露于外,而桃粉也知道表面上嘻嘻闹闹的苍羽阳其实有很多的秘密。   因为了解,才担心,因为担心的同时又聪明,很多时候,桃粉的这份关心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而是表现在暗处,一顿饭几句话之间,让人查询不到。   可是,这次桃粉却直接将担心表现了出来,这让苍羽阳纳闷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桃粉纤纤而立,微抬首,眼里是一贯的平静:“小主子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   这话问得好啊!   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到底是不是正常了,有那么一瞬间是气愤的,气愤博远航的话根本就与现实不符,将他一切美好的想象的打破,可是这气愤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因为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气愤的理由。   苍羽阳说:“桃粉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她的回答很快:“如果小主子说的是意中人。”   这样的直接干脆,苍羽阳笑着摇头,心里却在一瞬间纠紧。   他的声音有些干:“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没等桃粉回答,又自顾自接下去:“喜欢是不是就会想霸占一个人?”   苍羽阳躺在床上,没去关注桃粉的神色,过了半晌,才听到轻柔的女音,难得的有些艰涩:“我不知道。”   “小主子这么问,难道是有喜欢的人吗?”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惊讶:“桃粉虽然不知,不过小主子若是真心喜欢,就应该去争取。”   “呃?”苍羽阳一个翻身坐起,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子,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我还以为姐姐会劝我好好考虑呢?”   “怎么会?”桃粉抬首一笑:“我虽然不知道是谁?身份如何?但是小主子喜欢就喜欢了,如果经别人说说就不喜欢了,小主子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烦恼了。”   “是,我是很烦恼”,他笑得有些艰涩:“因为那个人我不应该喜欢。”   苍羽阳心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该怎么办呢?如果是这样我也应该坚持吗?”   怎么办?恐怕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桃粉却是转身离去,回来的时候却是带来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奉上:“主子,喝茶。”   苍羽阳一愣,接住,入手的却是冰凉,凉气透过指尖几乎要穿透整个身体。   “这是为了解暑专门浸的凉茶”,桃粉看他打了个哆嗦,不禁一笑,恭谨的神色瞬化,却在下一刻又变得谨慎起来,她静静凝视着苍羽阳,眼神中的慎重让人忽视不了:“作为你的侍女,你是主我是仆,希望的你的地位高贵,希望你有权有势,希望你没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品格高尚,对待下人宽容,这样我也会好过一些。”   她的话音一顿,内容却是一转:“也许我也会希望你傻一点,笨一些,很容易就能讨好,奉承两句就会高兴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说不定还会被我耍的团团转,这样子,就算是侍女,照样是风生水起。”   苍羽阳的气息一紧,与她对视,突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桃粉说得这些是最普遍的,虽然有些无情,可是主仆之间真正的情谊又可能有多深,大多数人不过是讨口饭吃,当然是希望越容易越好,运气好的,遇到一个痴呆点的,说不定也能混出个出人头地。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这宫里到处都是指望着水涨船高的人,而这觜宿宫中的,无疑是最高级的那一群。   桃粉和桃红这两个从女孩到女子都陪伴着自己,虽然是侍女身份,可是这么多年,界限早已模糊。   苍羽阳本身就没有阶级的观念,对于“主子”、“五皇子”这样的尊称,他既没有反感也没有赞同,只是当做一种尊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陡然听桃粉这么一说,将主仆之间的关系如此明确的点明,他突然有些不现实的感觉。   桃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茶杯放在嘴边,冰凉的水浸着嘴唇,如雪般的冰凉。如桃粉所说,在这样炎热的季节,这样的温度实在是最好的享受。   嘴唇抖了抖,苍羽阳闷声道:“那我这个主子,到底是聪明的,还是笨的?”   “笨的,笨死了”,听他这么问,桃粉神色一变,怒容之间竟有几分桃红的神韵,这两姐妹一个温婉一个跳脱,实质上心思都细腻,听苍羽阳的话,就知道他在动摇。   桃粉一笑,眼里竟有几分调皮色彩,将苍羽阳迟迟未动的杯子夺下,说道:“作为你的侍女我希望能更讨好你,但是作为看着你长大的姐姐,我不赞同在这样的天气里喝冷茶,这样伤胃。”   她将杯子往旁边立着的小柜子上一放,气势十足,眼里却有一丝忧愁。   苍羽阳一时回不过神,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半,他走下床,露出讨好的笑容:“桃粉姐姐,不要生气,我也是被你吓了一跳。”   “你不是趋炎附势的人”,苍羽阳的眼睛肯定:“否则当初我被赶出宫来的时候就不会随我离开。”   “如果没有这件事呢?”桃粉居然也不见生气,反而清晰的分析起来:“当时的情势不容人,失去了仰仗,就算呆在宫里,也不见得比外面好。”   苍羽阳词穷,想到学院里的生活喜上眉梢:“可是出了宫后,你本可以离去,为何还要留在我身边?”   桃粉的眼神有些幽幽,看得苍羽阳有些胆颤,不是哭诉的表情,不含泪不含恨,却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指责。   “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御侍卫带出来的,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官阶,却是知道五皇子并没有如陛下圣旨所言关入白塔,而是被一路护送到大陆中央的皇子学院,这是为什么?”   苍羽阳神色大,有些苦恼的看着桃红。祸从口出,这般伶牙俐齿,是被自己气着了吧。   他相信,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桃粉都能给出恰当的解释,因为这些曾经也是他想过的,在他分析这一连串的事情中,也曾经想找出头头道道,也想揪出前因后果。   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免费的午餐,也不相信无缘由的感情。   可是真当身陷其中时,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矛盾。   眉头不知不觉的骤起,桃粉心里一软,面上的神情却是更厉:“恕桃粉说一句话。”   请求的言语,口气更像是命令,苍羽阳怔怔答应,心里却有些不好受:“桃粉姐姐,没有什么宽恕不宽恕的,我们是亲人,我一直都把你当姐姐看。”   “姐姐?”桃粉神情一变,冷哼一声:“如果五皇子把我当姐姐看,不会连连试探……”   苍羽阳急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桃粉听着他语气一点一点弱下,嘴角一勾,却是不屑的弧度:“也许你是把我和桃红当姐姐,可是却是要创造出来的,你不相信我们,所以施以恩惠,对我们好,有了这样的凭依后你才能放心,将身边的事交给我们。”   “因为如果是姐弟,亲如手足,才能不担心背叛,不担心被抛弃,不担心被伤害,是吗,苍羽阳?”   这是桃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雷贯耳!   苍羽阳觉得很讽刺,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桃粉这般尖峰锐利的神色,眼神嘴角都削薄的像刀子,被看一眼,心思就要被揭露,每笑一声,心脏就像被捏住了。   他想反驳,才发现开不了口,桃粉说得也许不是他本有的心思,可是一直以来,他差不多就是因为如此心里才会有个屏障,才不会惴惴不安。   “你不敢相信感情”,苍羽阳心脏如同一击,听到桃粉继续说:“我一直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我和桃红是外人,是侍女,虽然从小照顾你……”桃粉的语气有一刹那的凝噎:“可是陛下却是不同,可是你对他的好却是和我们一样。”   “有的时候……”桃粉幽幽看他一眼:“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孩子。   “桃粉姐姐”,苍羽阳苦笑:“你从什么时候就发现这些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早吧”,桃粉的眼神一定,从怀里掏出素白的手绢擦拭了一下额头,苍羽阳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是湿滑一片,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揭穿事实羞恼的。   “你对谁都很好,很亲切,唯独面对陛下的时候,也许你也没发现,你对他的好有些刻意,而且情绪起伏要大些”,想到过去的那些时日,桃粉的面色渐渐柔和下来:“我起初以为你是在为陛下前几年对你的忽视而心里有气,后来才发现不是。”   在额头上的手绢停住,桃粉有些迟疑:“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刻意讨好陛下,本来是可以做得很好,却偏偏要漏一点破绽。”   “破绽?”苍羽阳疑惑。   “一般来说,讨好人要首先了解其嗜好喜爱,投其所好为最佳,或者说是分享最喜欢的事物,可是你对陛下,却是不一样,你每次拿出来的似乎都是顺手抓的一样。”   顺手抓的?苍羽阳青筋一跳,感觉血管鼓鼓作疼。   感觉到他的苦恼,纤纤细手伸来体贴的为他揉了揉,苍羽阳转过头,看着她浅浅微笑带着心疼的眉眼、头脑晕眩,一个人的神情怎么能变得这么快,而且是在向来以沉稳为荣的桃粉身上,活泼、凶神恶煞、柔和沉稳,短短一段时间,她彻底打破了他以前的认识。   “桃粉姐姐,不生气了吗?”   “先喝杯茶”,被拉着坐到大堂的桌子旁,桃粉给他倒了杯茶,这回是温的,瓷杯子染上水的温度,握在手心里,有些发烫。   苍羽阳一直握着,竟有些回不过神。   想到桃粉之前所说的,夏天喝冷的容易伤胃,他瞬间有些了悟,却又有些摸不清究竟。   桃粉在他旁边坐下,给苍羽阳倒完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慢慢喝下,苍羽阳才发现这是桃粉第一次自主做事。   今天的女子给他太多意外的惊喜或惊吓,此时他都已经没有什么好吃惊了。   “我不是故意的”,苍羽阳低头一口灌下水,却觉得难以下咽:“也许你说得对,我将感情作为了一种筹码,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利用你们。我怕一个人……”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迷茫:“我害怕一个人的感觉,也害怕被背叛……”这里不是琼山,不是琼山那个美丽轻灵没有阶级没有权势的地方。   这里是皇宫,是隐隐有四国之首的地方,也许他不用担心国事,一辈子听不到政治,之所以到此,是因为他的亲身母亲抛弃了他,那么短的一晚,能在他身上下灵血咒的只有他的母亲――柳如烟,一直以来,他只知道他是旭阳山庄的庄主夫人,美貌端庄,身上有着淡淡的冷香,被抱着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安睡。   有下手机会的只有那么几个――玉媚,蓝水云,小若和柳如烟。   玉媚跟他接触没多久就毒发了,所以可以排除,而蓝水云那个家伙的作风还有蓝凌衣弟弟的身份,都不可能是下毒的那人,剩下的就只有小若和他的亲母。   他想相信柳如烟,可是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不要再回来了,做一个平凡人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好好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一个字一个字,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在过去很多个夜里,他会揣测当时他的娘亲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昏迷期间手腕间的温暖,心里还是会有最后的奢望,那个手镯是不是留给他保命用的?   为什么?要害蓝凌衣,不,或者说是控制,却是用这样的方法,为什么呢?   蓝凌衣并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坏人,他看不出其中的深浅,但是大概知道他的出生应该不是被希望的,否则不会有人拿亲身骨肉来做这种事情。   难道他的出生就是全盘为了这么个计划,既然是在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看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不成?   不,他不是为了这个抱怨!他只是有些想不通,前车之鉴不可忘,亲身父母尚可以利用他做筹码。何况是苍翼翔呢?   耀金的帝王,绝对不是什么慈祥和蔼的楷模父亲,眼睛里的那份兴味是如此清楚,他的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几个故意就能让皇宫掀起养宠物的高潮。   苍羽阳明白,在那人眼里,人和宠物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宠物更好养活一点罢了,以他当时的身量,就算无人阻挡,这个皇宫大门还没走出去就早已饿死累死。   他不想有所怀疑,可是不怀疑是不是就代表其中真的没有猫腻,没有隐瞒?   一切不过是事在人为。   喀嚓一声,捏在手中的杯子裂开,桃粉皱着眉头将他的手掰开,好歹没有伤口。   杯身裂出了鱼鳞般的纹,却没有碎,桃粉呼口气,却被苍羽阳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吓住。   如燃着暗火的眼神中闪着点点金茫,苍羽阳抿紧的唇一点点儿蹦出四个字:“我不后悔。”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二十九章 话引   不后悔,怀疑并没有错,不是柳如烟的错,不是韩沧辰的错,不是苍翼翔的错,更不是他的错,只不过生活不允许他随便的相信别人。   他从来没有怨恨过那些人,苍羽阳一直认为他是幸福的,一个人一生不会总遇到对他好的那一个,也总不会遇到总是别有用心的那些,命运也许会开玩笑,但是由此怨天尤人那就是自己在开自己的玩笑。   留着戒心和底线不过是他生存的方式罢了,不论在哪个世界,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不是经历单纯的就是傻子。   谁都不必必须对谁好,谁都不必为谁至死不渝,每个人生来独立,所想所为所重视的东西都不会是唯一的一样。   苍羽阳看看自己的手,这只手,从小到大,很多人拉过它,有记得不记得的,有重要不重要的,最后能够牵手而行的不过是那几个。   “我会道歉,可是停止不了怀疑,也不会后悔。”苍羽阳我了握手,看着桃粉语气坚定起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透明,至少我不能。”   “也许桃粉姐姐会认为这是一种借口。”另拿了个杯子续了茶水,香气幽幽荡于鼻端,即使不是冬天,喝茶总是让人心神宁静,苍羽阳的神情慢慢有些恍惚:“有的时候过度的信任也是一种负担。”   桃粉有些怔然,苍羽阳微敛下眉眼:“信任与同情,无私,大无畏都不同,这不关谁是谁非,也不是造化弄人呢。”他昂着头,似乎在回味茶的余香,满足而享受的表情中透出淡淡的优雅,这是苍羽阳不曾表现出来的,也许他自己也不曾发现。   桃粉话语轻轻,眼里闪过疑惑却不带嘲讽:“小主子是说天性使然,那么一切确实就能解释了。”   “不是。”苍羽阳打断她,也没有任何掩饰:“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们,算不上秘密,如果桃粉姐姐想知道,也无妨,只是怕姐姐不相信。”   “小主子不必说,本来就是奴婢逾越了。”桃粉站起身,身体微伏,竟是认错。   苍羽阳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她是在生气还是在像往常一样谨遵主仆礼仪。   桃粉和桃红不同,性子一向沉稳,像今天这般打发脾气实在超出他的想象,却也觉得真实。   他是不是有自虐的趋势,被骂才觉得安心?被指名道姓的指着鼻子指控,才能好好的思考一些问题?   “姐姐,可是还在生气?”   桃粉抬起头,看着他的神色竟有些幽怨:“主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种选择题还真是让人头疼,苍羽阳扶她站起,有些不安:“如果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想听假话。”   似乎看不见他尴尬的表情,桃粉却是继续道:“我不会说假话,重要的是主子能够别再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苍羽阳已经不记得自己一个下午发呆发愣了几回,只不过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不明。   “你这个孩子,有的时候就是聪明过了头,有的时候却是犯傻。”她的指尖从苍羽阳的脸颊轮廓而下,不是情人之间温柔情深的抚摸,而是细腻关心的抚触,不多不少,不粗不细,眼神中带着点“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感慨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小羽,我能这样叫你,对吗?”不等苍羽阳开口,桃粉抵住他的口摇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从来不在乎什么身份权势,我照顾你这么久怎会不知?”   苍羽阳看着她,蓦然间觉得时光悄然若飞,桃粉的眼角弯弯,那是笑意,也是疲累的痕迹,眼里的沉静越深,沧桑却是越浓。   心里百味交织,对于这两个照顾自己如此久的人,他确实是当做了姐姐,最开始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在她们身上找寻容语的身影。   不止是她们,他也在默默重复着前世的所作所为,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找到那个未完的结局,他对于过去终是有些念念不忘,因此尽管在宫里,他也尽量浑浑噩噩的度日子。   这样很卑鄙,他知道,却无法停止,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可是身份上却是最亲近的,如果不是找到以前既定的轨迹,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桃粉其实说错了,他一点都不聪明,因为离开了琼山,离开了熟悉的坏境,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生存。   他不想叫云妃“母妃”,所以装傻不说话,他对苍翼翔害怕又期待,所以大殿抓阄之上始终不敢与他对视,他故意将喜欢糕点这样的幼稚行为表现卓著,骗过所有探究的眼神,却没想到习惯成自然,假戏真做,到如今,早已经分清当初的感觉。   如果不是周岁的时候遇到蓝凌衣,也许他会一直一直装下去,至少在苍翼翔主动找上之前会如此,也许久而久之,他就真的成了一个不知言语,呆愣贪吃的五皇子。   “你错了。”苍羽阳轻轻移开嘴上阻拦的手:“我不是不贪图权势,如果它能让我过得更好,我不会拒绝。”   他轻轻呵笑:“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喜欢权势,金钱,喜欢被万人拥戴?”   这般势力的言语下,苍羽阳等着桃粉的辩驳,却听到另一番作答。   他想做出吃惊的样子却力不从心。   桃粉的聪慧他领教了,而对方也承认他的聪明,再这般做作,岂不是对自己也是对她的侮辱。   “是,没人可以抵挡。”桃粉的眼神越加宠溺,话说得却是毫不留情面:“权势让人不得不低头,所以即使你起初抗拒陛下的接近,仍是碍于身份特意对陛下好,却还是……”   “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露了马脚。”苍羽阳接道。   他们所讨论的实在不是什么见得了光地好事,何况现在还是谈论的主角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苍羽阳作势看了看门外,一副心虚状。   桃粉掩唇,笑意嫣然,眼里竟然闪烁着一抹调皮的神色,苍羽阳暗自摇头,衷心说道:“桃粉姐姐,我真是替你不值,你这般聪明,做侍女真是可惜了,若是身为男子,就算为帝也不会差。”   “说到哪里去了。”鼻尖被轻点一下,苍羽阳有些不甘:“我说得是真的!”   他真的是被桃粉吓住,这般深藏不露,甚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地方都观察得清清楚楚,却倒此时才言明,这般耐力,这般眼力还有细腻的心思,早已比大多数人强上太多。   为帝的说法也许有些夸张,但是赞扬是千真万确的,至少帝皇所应该具有的聪慧,深藏不露她已经做到。   桃粉听了他的话后却收敛了笑意,眼神一下子加深,苍羽阳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不是毛骨悚然的恐惧,却是另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为帝哪是这般简单,我这点小心思还搬不上台面。”没有高兴,也么有呵斥,桃粉只是淡淡陈述,一句话之间却勾出了苍羽阳的紧张:“你的这些伪装,既然我都看得出来,陛下又怎会不知?”   “知道?”瞳孔一瞬间放大,苍羽阳张了张口,桃粉叹息一声:“你不应该发现不了。”   对,他是不可能观察不到,不应该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事实上,事情早已是揭晓,苍翼翔比桃粉想象中更多的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他们两个甚至更早的摊牌,有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摸摸曾经惨遭毒打的部位,会迷惘――当初那般认死理,将聪明才智扔到一边,死扛住被脱了裤子狠打的屈辱和疼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又岂会不知?   苍羽阳要的不过是苍翼翔的态度,想证明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用了心。   有谁见过大名鼎鼎高贵不凡的耀翔帝用肉掌打一个五岁的孩子,只为了一句称呼,一句不敬。   他有千万种处置他的方式,一气之下将他扔回云宫,或者让他抄书写字罚站面壁思过,也许不狠,却也能将他罚得欲哭无泪。   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跟他较真,然后说上那么一番言辞,苍羽阳有的时候真的是发苦,明明遭打的是自己,为什么最后伤心难过离去的是苍翼翔,而他还要嘶哑着嗓子将他喊回来。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早知如此,他不如开始就和他好好相处,苍翼翔那人太优秀,就算不优秀,皇宫是什么地方,抛金砌玉,雕梁画栋说不定比人还多,夜明珠当蜡烛使都不嫌浪费,就算是一个平凡人,没有雄图大略没有天赋才华,在这样的地方,锦衣玉食,气韵熏陶,几十年下来站出去那也是一个气质雍容,睥睨的气势也是可以培养而成的,一个人如果看多了万民敬仰,群臣朝拜的样子,霸气油然而生也不奇怪。   再加上一个国家的权势和富贵,要讨好这样一个人其实并不算太难为,因为他有足够的资本让你承认他的强大,就算是俯首称臣也不算困难。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章 嫁妆   在桃粉口中聪明的他。如果真的聪明,就会明白跟这种人叫板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在这个苍翼翔几乎可以只手撑天的皇宫中,要一个人死,要一个人活,或者再狠点生不如死,都似乎再简单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他就没有害怕?他不怕死?   错,这是错的,遇到匪徒的时候,他也会怕,怕死怕被掩埋怕被遗忘,他的人生还没怎么开始,才刚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怎么也不能就这样被抹杀在摇篮中。   怕死的他为什么不怕苍翼翔?这个执掌着无数生死的人?   他要杀一个人,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可以,当时为了保住赵钰的性命,他虽然死撑着仍是怕的。   要保住一个没有犯大错的侍卫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他可以用讨好,用迂回的方法和苍翼翔磨蹭,万万不应该直接冲撞而上,帝皇尊严不容违抗,当着那么多人,有侍卫有妃子的面,他居然公然和他作对,唱反调。   真是找死的行为!   苍羽阳呼了口气,突然就明了,那是因为他相信苍翼翔不会伤害他,这种相信现在想来有些鲁莽,可是那个时候他真的是不怕的,不怕那个与他朝夕相处的男人真的会对他不利,即使一开始并不是如此。   桃粉没有说话,看着苍羽阳的神色一换再换,从微讶到思索,从迷茫到不解最后眼睛一亮,有着大彻大悟的觉悟。   看来是懂得了,她看着他瞬间飞扬神采熠熠的表情,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有的时候想的太多,反而发现不了最简单的本质。   她的小主子早已对陛下深信不疑,既然连性命都可以不顾,这种“不怕”就直接说明了所抱有的深刻表情。   不是别扭的孩子,却让旁边的人看着别扭,也只有她们的陛下,能有这么超长的耐力陪着他慢慢磨蹭,进度虽然慢,效果却是显著。   这个从襁褓中她就开始看着长大的皇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离开了皇宫,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责任,会关心民生大计,会关心时局动荡,会愧疚她们做针线活的辛苦却从来不言谢,因为知道这是无用的。   他们要的不是推来就去的感谢,苍羽阳知道,她和桃红也知道,这是一种最温馨的体贴,穿着粗布朴素的衣服,苍羽阳从来没有抱怨过,反而大大方方赞扬短衫的方便省事,这就是这个贴心的孩子给予她们最大的回报。   一番谈话中,夕阳的余晖已经从窗户透进蒙上了脸颊,昏黄的颜色像是放了一个世纪的照片,却将女子睫毛微垂的眼渲染得无比柔和,尘灰在睫毛尖上舞蹈,跳出旋律缓慢的舞蹈。   她一如既往的沉稳宁静,苍羽阳由激荡到平静,看到她似乎早已知晓的神色,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有计谋的,虽然仍是不咸不淡的轻松话语。   “小主子喜欢陛下吧。”   “啊?!”苍羽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下意识支支吾吾的掩饰:“他是我父皇,喜欢也应该……”   桃粉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包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让苍羽阳渐渐停了声响。   “喜欢,是哪种喜欢呢?”   被这么看着,苍羽阳竟然也不觉得慌张,最不容于天的秘密有被揭晓的可能,他却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桃粉却没有接下去,反而只是定定看着他,过了半晌,一声叹息,欲说还休的样子让苍羽阳的一颗小心肝跟被猫抓了似的痒。   苍羽阳的面皮有些僵,不过却没有再用傻笑来掩饰:“姐姐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过了之后就要回学院去了吗?”话题却是一百八十度的一转,桃粉若有所思:“小主子若是要走,记得提前说一声,陛下关照了奴婢,这次不能再匆忙上路。”   苍羽阳怔楞:“父皇这般说了吗?”这几天除了三餐和晚上他几乎见不到苍翼翔的人影,更不知晓他私下的吩咐。   “嗯,宫里有些忙,陛下这几天可能是在为联姻的事情烦恼。”话音一顿:“现在宫里都传疯了,说是这次赤焰的国主会将边境的三座城池当做陪嫁品。”   一座城池不算小,也不算大,耀金国土富饶,绝不缺乏土地,这是一个原因却绝对不能成为最主要地原因。   苍羽阳敏感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是哪一座?”   “奴婢不敢妄言。”消息可能有假,也可能夸张,桃粉看了一眼苍羽阳若有所思的神色,神情有些犹豫,却还是最终吐出了一个城池名。   非常幸运的,苍羽阳居然也很熟悉这座城,不多不少的三个字――库多艾,正是学院所在的城池。   “赤焰……也真是大方。”苍羽阳由衷称赞道,陪嫁品如此丰厚,整个大陆的中心领域,就这样松了出去。   为了这个,改变了主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大陆,四国鼎立,小国林立,听说最小的国家也许还没有库多艾大,再加上四通八达的道路,还有繁荣地经济,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   尽管如此,这块肥肉是不好吞的,苍羽阳虽然不熟悉大体的政治形式,但是在学院生活了那么久,也大致明白那里差不多都快独立了,所以他在听到赤焰将这里送出去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高度的经济独立,还有一个不属任何一个国家掌控的学院,加上两个大陆出名的未知地带――魔兽森林和精灵之森,库多艾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向国家反应,久而久之,在政治上已经相当独立。   各个国家的势力交汇其中,管理起来束头束脚,要考虑时局,考虑得失,在大街上可以看见五花八门的店铺,风格迥异的装饰,他可以看见赤焰的守城兵管理,可是往往那些人还要看城中大店铺人家的眼色。   赤焰虽然名义上形式上是此地拥有者,实际上却是名存实亡,可是就算如此,库多艾也是属于赤焰的,不管做什么,若是留下口实,在故意夸大纠缠不放之下也能挑起很大的纷争。   四个国家都与此地接壤,换句话下,由库多艾出发,你可以去这些国家中的任何一个,若是换成战争期间,这里定然是军事重地。   苍羽阳为自己的分析点头,心却在慢慢下沉。   桃粉看他神色之间依稀是沉重,心下明了:“小主子是在为陛下担心吗?”   “桃粉姐姐……”苍羽阳怔怔看着她:“我是不是很不配五皇子这三个字,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这怎么能怪你。”桃粉有些嗔怪,眉目一转却是温柔道:“别人不知,桃粉又怎会不知,你不出去只不过不想给陛下添麻烦,不多问也是不想留下口实。”   名为五皇子,实则是乱臣后代,即使不闻不问,苍羽阳也会知道他这次回来,稍有不当的行为,就会引来一堆的闲言碎语,可是即使这样,宫里还是有不少人会暗暗猜度他此次回来的用意。   是重新来争取陛下宠爱的?还是有其他心思?   流言总是比想象的还要恐怖,就算是白竹,有意无意间也试探过他的意向和缘由,苍羽阳并不责怪她,他这次回来的突然,这一段时间又没有任何行动,白竹又没有随他出去,只当他身在白塔,必定会奇怪。   试探他的想法,这是忠心耿耿的表现,这并无错。   苍羽阳忽然想起桃粉之前的尖锐嘲讽之言,才想起她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苍羽阳咯咯直笑,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差点就让姐姐糊弄了过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姐姐的真话到底是什么?”   桃粉有些无奈:“真想知道?”   “嗯。”苍羽阳轻笑,眼里却是慎重之色:“姐姐的生气真是吓到我了。”   他拍拍胸膛,一副余悸未了的样子。   “不是小主子想看到我生气的样子吗?”桃粉却是没被他逗笑,语气是同样的认真:“如果生气,所以会变得更加的真实。”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一章 发髻   苍羽阳闭了闭眼睛,不是被戳穿的尴尬,而是叹服。   就如博远航所说,苍小同学的一无是处,就是有一份接近鄙薄的谦虚可以说得上是皇室中人理的翘楚。   有错就改,不懂得绝对不装懂,懂得的也装不懂,不显锋不炫耀,会虚心会害羞可是该走神的时候还是走神,该睡觉的时候还是睡觉,被夫子一叫起来,懵懂的脸上绝对是恍然大悟的后悔,唬得看见的人都以为这人会改过自新。   实际上,苍羽阳就是苍羽阳,苍家的几个子女乃人中龙凤,琴棋书画样样全能,出了个苍羽阳怎么能让人不惊叹?   可是桃粉知道这不是事实,至少不是全部的事实。   有的时候,人装傻装惯了,也真的会变傻,桃粉的某天下午起到醍醐灌顶的一棒打下,苍羽阳突然恍悟――原来他不仅傻,还喜欢自欺欺人!   桃粉有一张神奇的嘴,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走到那条道上,现在,他被桃粉逼到了最后的胡同里,已经没有退路。   桃粉说:“生气总会让人莽撞,说出的话自然更接近真实,所以,若是我生气,小主子心里会不好受一些?”   这句话里没有讽刺,可是苍羽阳听着还是很难受,窘迫自然是有,惹人生气原先这种行为也许是无意识的,可是被桃粉这么一说,总有故意的嫌疑。   这是心虚在作祟。   桃粉还说:“小主子,你相信我们,何苦要自欺欺人为难自己?”   是吗,是这样吗?   绕了一个圈,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他自己为难了自己,其实不是,苍羽阳还知道,他为难了所有人。   “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很累,是吗?”苍羽阳实事求是的说道:“婆婆妈妈,拐弯抹角,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桃粉蹩眉,听到他继续道:“可能是我这人就是这样,总在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   不,不是这样,桃粉想说,却是吐不出,苍羽阳看着窗外,笑得无奈而寞落,只是一个背景,就看出了所有的坚决。   他不想再说,便没有人能逼他说,桃粉如何不知!   她默了默,最终没有再游说,没有再替妄自菲薄的人辩解,他是主,她是仆,大多数情况下桃粉总是谨遵着这条规则。   外面的光辉又暗了一个层次,苍羽阳的脸部模糊在黑暗中,桃粉走到她身边,窗格上就映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桃粉弯下腰,两个人影就结为了一体。   桃粉手上是一把小巧的梳子,细细帮苍羽阳理清汗水凝结成一缕的发,柔软的手似乎比发丝更柔,指尖婉转灵活,力度适中,苍羽阳微讶,想转过头却被制止。   “桃红的发也是我这般从小梳大的。”头摆得正正,苍羽阳目视前方,仿佛那里有一面镜子,透过它可以看见身后人的容颜,婉约的眉目含着淡淡笑意的温柔:“小主子小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给你梳,那时候你头大头发并不多,我和桃红会选着花样来替你装饰,小主子似乎特别喜欢红色的花结,每次都会舞手舞脚十分高兴。”   苍羽阳黑线,想说,他那不是喜欢,而是害怕,大红色地蝴蝶结,可是他那时候的噩梦。   他动了动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指尖插到了发中,代替了梳子,慢慢的揉顺,有些湿粘的发似乎成了上好的丝绸般让人爱不释手。   “后来小主子到了觜宿宫,有了陛下后,桃粉就没有多少机会给小主子束发了。”   这语气听上去颇哀怨,苍羽阳却知道桃粉不是那样的人,心下却难过,五岁前,他们三人在云宫狭小的院子中过着宁静安然的日子,桃粉桃红还是花季的少女,这么一转眼却早已是时过境迁,云院的池塘已经被浅草覆盖,而她们如今俨然成了这觜宿宫的住客。   人人称羡的荣耀,哪知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住,又有何不同?   苍羽阳听到身后的人清脆一笑,有些挪揄的味道:“小主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吧,大皇子这个年纪都已经娶了妻。”   苍羽阳面皮薄,恍然听她这么一说,脸有些发烧。   耀金虽是二十岁算作成年,可是娶妻在整个大陆是不受成年限制的,特别是在皇族,因为一些必要,娶妻的年纪小得往往叫人吃惊。   桃粉不说,他差不多就忘了,而现在被提醒,他就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如果苍翼翔下旨让他迎娶某位某位公主,某位某位小姐,合该是怎样的光景。   “桃粉姐姐,不用梳了吧。”他别扭的动动。   “别急。”肩膀被按住,头发同时传来被拉扯的痛感:“姐姐帮你梳个髻。”   桃粉的手很快,也许是熟能生巧的关系,不过一会儿,已经好了。   她按着苍羽阳的两侧发鬓,转到了正面,神色满意:“不错,很适合小主子。”   苍羽阳好奇道:“什么发髻,有特殊的意义吗?”   “没什么,桃粉以前一直在想小主子娶妻的时候,该帮小主子做怎么样的装饰好,现在才发现,小主子已经不需要装饰了,简简单单气韵也掩盖不了。”她用目光细细摩挲着他的五官,目光深刻如同要将这一眉一眼收藏在心里永远。   这应该算是夸奖吧,苍羽阳反而不害羞了,打趣道:“那是,我虽然算不上英俊非凡,但是站出去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那是,那是。”桃粉一叠声,笑得有些声颤。   苍羽阳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发现果然朴素,就斜了根簪子。   “就这么说好了,等我……娶亲……那天,姐姐定要为我打理。”说道“娶亲”,苍羽阳难免结巴,不过好歹还是僵着嘴巴抖了出来,却听得桃粉有些怅然若失:“我害怕没有那个机会。”   “啊?”苍羽阳颇惊讶,毕竟不论在哪个时代,孤身终老都是凄惨的处境。   “不是,我是害怕世事无常。”女子若有所思:“拜堂成亲不过是一种形式,姐姐只是希望你找到的是自己喜欢的,千万委屈了自己。”   苍羽阳深深看她一眼,宁静的面容,虽然不常笑,笑起来笑靥却如花般明媚,神色流转间有淡淡的波光流转。   无论何时,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心思。   一瞬间,心思已经转了九重弯。   “姐姐。”苍羽阳抱住她的腰,轻声道:“谢谢你。”   “哦?谢什么?”话语含笑,微昂的音调,将往素低沉的男声衬得颇高扬华丽,苍羽阳愣了愣,转头,有一瞬间的眼花。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像是挡住了所有的光芒。   后面可以看见几个人影闪动,桃粉已经跪下了身,轻声开口。   苍羽阳听到那声“陛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微微含笑迎上前去:“父皇,今日回来得颇早,政事可是忙完了?”   “羽儿似乎很高兴。”苍翼翔眼神有些复杂,若有所思的在苍羽阳和桃粉指尖扫视了一眼,让身后的一干侍女退了下去。   苍羽阳主动为他接下华丽但是厚重的外袍,宫里的绣房的师傅尽管有玲珑心思,一双巧手,无奈再单薄的衣服下来,几层叠加在一起,还是看着就让人晕眩。   耀金以黑色为贵,苍羽阳是看着就觉得闷热,让桃粉倒了杯茶,自己亲身为苍翼翔褪衣。   装作看不见投射到身上直直的目光,苍羽阳径直将衣衫递给桃粉,然后接过她受伤的茶盏,奉上。   “父皇,喝茶。”直接干练的语气,苍翼翔接过,薄唇轻抿微温茶水,边微阖双眼看着他走到一边在铜盆里洗帕子。   微垂的脸上可以看见恬静的笑容,做起这些事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苍翼翔一看再看,纵使再清醒,难得的觉得这个夏日午后中的黄昏时景,美好的像是一场梦,只是看着,就已经能无限满足。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二章 苍羽?的夕阳之比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坐拥六宫佳丽,享尽天下繁华,有过戎马生涯,体会过宫廷倾轧,这双手无时无刻不沾满了血腥。   直接的间接的,不管是绝世好计,还是庸俗之策,总是会有人因此而死,好的人,坏的人,一条条的人命累计成塔,数不清,算不完。   世人称耀翔帝绝世无双,文武兼备,乃当之无愧的第一帝皇。   只有苍翼翔自己知道,死在他手下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他从来不在乎多杀一个人,只要对自己有利,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将人命当做物体,将利益当做筹码。   身在其位,谋其事。   如今这步,已经不知道是这皇位造就了他,还是他造就了这无上的耀金。   他不怕杀人夜不怕被人杀,一个人见过了死亡就会对生命麻木,持别是一个人掌握着无数人生死的时候,对于死亡就可以变得很从容。   他的前十八年在为了皇位而打拼,满手鲜血,满身伤痕的坐上那个至高宝座,他的后半生由于这个独一无二的生活,杀人夺利不必亲自动手,于是他开始训练他人为他效力,无聊的时候就开始在其中找到乐趣,将适当的人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绕领全局,运筹帷幄。   这些他一直做得很好,所以一个举世无双的耀翔帝冲破了云霄,被人传得沸沸扬扬,如雷贯耳。   耀金的人民很兴奋,耀金的大臣很扬眉吐气,眉间倨傲的神色加深,耀金的宫妃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是绝世之姿,能舞会跳,能说会唱,无论男女都是佳丽。   可是即使这样,这个皇宫仍是冷清,苍翼翔本身就喜欢静,可是白竹和一干侍从恐惧恭敬的神情将这份静染上了一层浮躁。   君王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当初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形势所逼。   可悲的是,他虽然不热衷于权势,却是也没想过脱身,对于他来说,这样风波暗藏的生活已经成了习惯。   没有过多的欢乐,也没有过多的惊吓,每走一步都是精心测量,有风无险,权利每次加固,他会笑但是不会真正的开心,不过是必须要做的事而已。   苍翼翔原本以为这一生不过如此,他不讨厌平静,但是这也不代表嫌弃意外,适当的游戏时散散心的一种方式。   不过,结果都是意料之中。   唯一的例外――是苍羽阳。   起名字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一生就此放不下这三个字,“羽儿、羽儿”,这么叫下来,竟然也朗朗上口了。   小家伙很可爱,会嘟着嘴耍脾气,会故意讨好他,会撇嘴做委屈状,也会害怕他,却是倔强的不肯认输。   小的时候很胖,肉嘟嘟的一坨,贪睡好吃,眼睛一闭,整个面部就是白白的一团,嘴巴是最小、的地方,像是一颗樱桃,可是吃东西的时候,会张大成最大的部位。   然后就抽长了,清秀的少年,没再多的持别,可是看着却不会烦。   觜宿宫从此似乎多了个主人,他对此并不在意,苍羽阳似乎更不在意。苍羽阳不会利用这份宠爱做一些过格的事情,他所关注的无非都是吃,唱,玩,乐,好逸恶劳的皇子,这个大陆都是稀少,没想到他苍翼翔就能摊上一个。   某些人恃宠而骄,某些人甘心纵容。   他与他都不是这样的人,却导致了相同的局面。   无非都是顺其自然。   而事实上,他喜欢这些,这孩子若不想成器,他也可以保他一生无忧,享乐一世。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时隐避,岂能埋没掉所有而不被人发现。   他想起前任国师的预言,他本来就要忘掉,却被御再次提起――得金眸异兽者得天下,这本被当做戏言,即使是真又如何,如果是神物岂会容易被操控,如果不是又有多大的能力。   他苍翼翔,只信自己能够听见,看见的。   于是他亲眼证实了这个于预言中接近于传说般神奇的小兽的成长历程。   却在一步步遗忘掉那个誓言。   “羽儿”,他叫着,那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孩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苍羽阳就是苍羽阳,不管传说,不管外貌美丑,都成了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他开始期待着回到觜宿宫时,那个孩子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迎接他。或者,还没有起床。   总是这么懒,所以能让人放下心防。   苍羽阳的每天的作为都是再正经不过的过生活,加上点小打小闹,嬉皮耍赖,每日都是鲜活的模样,没睡醒时很哀怨,吃饱的时候很幸福,这可能就是正常人家孩子应该具备的表情,可是在皇宫里却格外难得。   一开始也许就是被这点吸引了吧。   苍羽阳已经挤干了水,将湿毛巾拿来,苍翼翔要接,却被拉住袖子往椅子边拽。   “父皇,过来。”   语气温柔,可惜动作并不柔和,苍羽阳显然还没有练出温柔婉约的做派,口头上尚能控制,而一到行动上就破了功。   袖口一瞬间被扯得绷直,苍翼翔含笑看着他尴尬的面容,非常从容的变被动与主动拉住他的手走向椅子。   桃粉非常自觉,没等任何人开口,主动退出了室内,外面的白竹有些担心的看过来,担心里还有一丝微妙的奇怪。   她跟着苍翼翔进的门,想必是看到了这一主一仆拥抱的场景,虽然白竹知道苍羽阳和桃粉不可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跟随陛下那么久,还是从那苍翼翔的一句话里感觉到了怒气。   苍翼翔做事从来都是淡定从容,这些来源于他的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霸气,可是刚刚一连用了两个问句。   虽然是问句,白竹却敏感听到了反问的意思,宫规严谨,主仆之间一个拥抱可大可小,本来依着苍羽阳以前受宠的势头,什么规矩没被他破坏?   白竹本来见怪不怪,怪只怪一朝墙倒众人推,五皇子的身价今非昔比,她一时竟有些摸不清形势。   “桃粉,陛下有什么吩咐吗?”白竹想了半天,问道,看到桃粉的脸色正常,颊边一抹笑,竟是欣慰的神情,不由更加奇怪,同时松了口气。   屋里的两人,外人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在觜宿宫任职的人,再清楚不过,五皇子一个逞强,陛下一个怒容,觜宿宫就要惊心胆颤好几天。   白竹虽然不是如桃粉自幼跟随在苍羽阳身边,却是服侍了苍翼翔无数个寒暑,这两人她一眼一眼看在心头,曾经有惊讶不敢相信如今也变成了习以为常。   如果可以,就像是这样,陛下和五皇子和睦相处,是最好不过的场景。   “没有”,桃粉摇头,小心将门扇合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陛下一会儿可能就传膳了,我们先下去准备好。”   白竹知她意思,是不想让人打扰,于是也松了有些紧绷的眉眼。   看这样子,是没什么事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苍羽阳为着坐着的人擦拭额角发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念叨了一句。   苍翼翔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外面,夕阳是见不到了,只有余晖还隐隐约约打出朦胧的亮光,看着人的时候便有些模糊不清。   “喜欢夕阳?”   苍羽阳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手就停在额角一块反反复复的擦拭,余光已经退到了鼻梁处,半边光明半边黑暗,轻廓分明一如苍翼翔立体鲜明的五官。   “父皇就像是夕阳”,苍翼翔一惊,这句话含义太深,他难得的不懂了。   苍羽阳看到他有些茫然的神色有些自得,编了个比喻的句式:“父皇就像是夕阳,不到黄昏绝对看不到。”   夕阳还不是太阳,苍翼翔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明白,这是小家伙在表示不满,虽然拐弯抹角了一点,不过肯说出来,就已经是进步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三章 前世今生的差别   苍翼翔正想开口说话,少年却是先行一步,将蒙在夜明珠上的布匹扯下,一时间,明亮代替了昏暗,鲜明的色差下,他眯了眯眼睛。   擦汗的布巾还尽职尽责的挂在苍翼翔的额头上,他好笑的拉下,随手放到桌上,来到少年身侧。   苍羽阳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苍翼翔眼角一扫,瞬间锋利。   无论何时,宫里讲究一个精美华丽,觜宿宫里的一张帝床总是极尽奢华,漫漫纱帘,长铺十里,重重叠叠,深深浅浅的碧色一有动静就是小河流水杨柳岸的飘逸。   床单是素白的颜色,苍翼翔的眼力极佳,自然一眼就看见了那被褥上极显眼的大红色彩,金色雕饰闪闪发光,在明珠的笼罩下灼灼其华,那是一种不可忽略的美感。   突兀,此时更让他觉得刺眼。   喜烛,喜烛,出现在这里?   苍翼翔嘴角勾出一抹冷意,却在苍羽阳视线转过来的同时,迅速收敛了起来。   柔情和冷嘲,一秒之间,却是天差地别。   这样的变脸,却只为一人展示,只不过苍羽阳从来看不到全局。   “这对喜烛很漂亮”,苍羽阳的眼神纯属欣赏,将一对蜡烛拿过来捧在手心,细细摩挲着雕刻繁复的花纹,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在忙碌自己的亲事。   “羽儿拿了一对,父皇不会介意吧。”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苍羽阳虽是问道,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径自将蜡烛拿到桌前比了比:“这么好看,都不忍心用了。”   “羽儿,若是喜欢,父皇可以让宫里的师傅多做几个”。   少年拿着喜烛欣喜的样子美好得让人遐想,手腕粗的喜烛爱不释手的拿着,那抹红色也就不再那么刺眼。   “不用了,拿喜烛当平常蜡烛玩”,苍羽阳吐吐舌头,开玩笑道:“又不是我娶亲,弄一堆来,会被桃粉白竹他们笑话的。”   “小东西,不是最不守规矩吗?何时还怕人笑话了?”   “今非昔比啊”,苍羽阳做伤感状,却是微微正经说道:“父皇要迎亲,有些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羽儿已经长大,怎能老让父皇担心?”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说话的少年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宁静。浅浅的神情,却让人移不开眼。   至少,苍翼翔是如此。   无论苍羽阳是哪个表情,他都不会看腻,时时都是新鲜。   苍羽阳将蜡烛放下,说道:“刚刚跟父皇开玩笑,一会儿就让白竹姐姐收了去。”   苍翼翔垂下眼低头不语,似乎在思量些什么,一贯的莫测高深,苍羽阳没打扰他,兀自盯着男人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只要不被人用眼神抓住,害羞这个词几乎没有出事的机会。   苍翼翔的眼神太毒太狠,平时无事时,都是三分戏戏谑三分冷然外带四分清明,侵略性不管笑不笑都满溢而出。   有个人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躲避,即使是柔情的时候,那里面的重量都让人觉得承受不起,只觉地挠心抓肺的燥热。   所以,苍羽阳总是抓紧他垂眸沉思,侧首转身的时候揣度那张脸上的神情。   他喜欢这样,用一种平和的心态,看着这个男人,观察他扬眉或眨眼时带动起的每个细节。   说不上是旁观者,这样的注视,常常让他觉得更加亲切。   有着偷窥的窃喜,却不怕被人发现,他的眼神从来不灼热,只是有着不厌其烦的耐心。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被他吸引了。   这是一种宿命,苍翼翔在他此生生命中实在参与太多,在这个皇宫中又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我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用自己的头脑去判断。   我们走自己的路,是单独的个体,却常常会被其他的个体左右了人生。   失去了独立,多了羁绊,却从来不会后悔。   不管是天意弄人还是因缘巧合,总之,苍羽阳这一生是摆脱不了苍翼翔的存在,他虽然活过一百多年,却不可能把重生的十几年看得淡之又淡。   相反,这些年的记忆还后来居上占领他整个头脑,回忆的东西更多是有关今生,过去的那些年成了平静有着苍白笑容的画面,尘封在记忆深处,可以拿来缅怀,怀着淡淡的感慨,却不会影响他今生的生活。   不知是哪个哲人说过,宁静无忧的生活让人忘却烦恼,尘烟。   所以,苍羽阳苦笑,这一切只能归功于这一波三折的今生,时时充满了意外让人惊吓有余,惊喜不足,心有余悸的感觉总是让人特别难忘。   皇宫的生活是在无聊中跌宕起伏着暗火,每天都有生面孔,每天都有着无数的哭叫和鲜血。   面对他毕恭毕敬的白竹,他也看过她将犯了错的侍从狠狠的责罚,脸上冷漠的神情和平常温柔体贴的样子截然不同。   也许除掉这层身份,白竹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另眼相看,至少在最初的时候,他还不是耀翔帝最宠爱的五皇子,而是云宫小院名不见经转的傻子皇子时,他的名字也许不会被任何人谨记。   这想法虽然有些消极,却是事实,如果不是苍翼翔提名点到,至今,那小院就可能是自己生活的全部范围。   然后等到一朝左丞相的势力倾覆,被关到白塔这样的惩罚都成了一种奢侈。   愿与不愿,皇宫中的一切说白了,不过都是围绕着苍翼翔一人在转。   当身边的事,身边的人都是暗藏关于一个人的玄机时,苍羽阳就闯入了这个局,无力脱身也现在也不想脱身了。   他比任何人都陷得深,爱上自己父皇的皇子,也许不止自己一个,这般执迷不悔的,可能却是唯一一个。   他细细分析了这份感情,从亲情分析到爱情,这可能是一种升华,也许也只是一种霸占,总之,已成必然。   优秀的人谁不喜欢?   苍羽阳不会自欺欺人的想,如果他的父皇不怎么怎么样,不怎么怎么英俊非凡与众不同,他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为那种感觉吃惊。   从前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人相思入骨,会不自觉的想着,惦记着,即使分离也会在周身寻找着他的身影,他的踪迹。   这也许缘于他单纯独一的经历,二十年的空白,他没有家乡,没有亲人,没有情人,对人情世故懵懵懂懂,对悲欢离合无缘尝试。   师父带着他五湖四海的游历,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风景,也看过各种人生百态,可是终究不是自己的,没有亲自经历过的感受,就算看到了也是枉然。   笑就是高兴,哭就是悲伤,当然还有喜极而泣,就是又哭又笑。   有一家老小欢欢乐乐的逛街,也有情侣在大街上无所顾忌的接吻拥抱,他当时丝毫不觉得害羞,看着两唇相触再深深进入,却会有些口干舌燥。   也许接吻的人更口干舌燥,所以才会如此疯狂的吸取交换着对方的唾液。   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接吻这个词,所以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多,师傅狠狠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风情卓然。   一时物是人非,现在看到苍翼翔的唇,都会不好意思的口干舌燥,内心火热一番。   白竹来敲门,说是晚膳已经备好。   苍羽阳咽了咽口水,决定把心里的欲望改成对食物的欲望,便自作主张的开了门。苍翼翔自然也不会阻止。   一应侍女鱼贯而入,彩裙飘飘,脚下步伐如风,托着盘子的身体像是会移动的雕塑般形态完美,讲究至臻至美。   有五皇子在的时候,不需要侍女服侍,这已经成了觜宿宫的常规,不成文书的惯例。   在苍羽阳回来的第一天众人本来还有点的迟疑也被苍翼翔的一个眼神下悉数消失不见。   觜宿宫都是聪明的,看不懂眼神的人还轮不到这里,有的时候,伺候人也需要有着杀手般敏捷聪明的目光。   苍羽阳在如饿狼扑食般吃了一口肥美却不油腻的鱼肉,两口青菜,一口米饭后,抬起来头来找寻苍翼翔的身影。   “父皇,怎么还不用菜?”因为最后还含了一块糕点在口中,他的话语有些模糊不清。   “就来” ,苍翼翔抬头为他鼓起的腮帮一笑,滑稽甚至有些粗鲁的表情,也许不雅但是这么看着,本是不甚感兴趣的饭菜,他却来了胃口。   “慢慢吃”,苍翼翔拿了桌上特备的白帕为他擦拭嘴边的油迹,另一只空闲的手却是夹了苍羽阳爱吃的菜。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四章 引思   苍羽阳笑得见菜不见牙,油腻腻的光芒看得苍翼翔的眼里尽是无奈。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他看到苍羽阳急急忙忙热热火火的给两人碗里夹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光火丝毫不亚于嘴角的油亮,快乐得让人羡慕,只是满桌的食物,这人怎么就能这么高兴呢?   苍翼翔夹起一团饭,雪白晶莹的米粒有着淡淡的清香,是用荷叶精心烹煮的,先后又晒又蒸,   简单中的奢华不过如此。   不过,他知道,即便是粗茶淡饭,苍羽阳的表情也是一般无二。   近一年来的辛苦折磨居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仍是单纯的快乐却不是不知世事艰辛的无知。   苍羽阳看到他夹着米饭半天不动,微微出神的样子似乎对这几粒米情有独钟芳心暗许,不由得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思考妥当不妥当,等回过神来嘴巴已经叨到了筷子上。   “呵呵”。苍羽阳对着转过头看不出神色的男人傻笑,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旁边备着的额外的筷子递给苍翼翔:“父皇,在想什么呢?饭都凉了。”   他嚼了嚼嘴里的米饭,非常正经的点点头,没有一点心虚。   “哦?是吗?”苍翼翔并没有接递过来的筷子,微笑着用手中的筷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团饭,   看得他心都紧了起来。男人斜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是有点。”   “那赶紧吃吧。”苍羽阳将头埋到碗中,到了此时才发现胸膛中一颗东西跳得不像样,口中的米饭几乎都快咽不下去。   半天,苍羽阳才从碗上露出两颗眼睛来,自以为光明正大实际上是偷偷摸摸的表情时不时瞟两眼苍翼翔。   苍翼翔好气又好笑,被这么看着,每被看一眼心里就动一下,并不是不可忍受,可是苍羽阳拿着饭碗往嘴里乱塞的情景实在让他忧心――若是他不开口,这个少年就不会好好吃饭了。   苍翼翔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碗,一双黑眸带着笑意看过去,苍羽阳躲避不及,不过避重就轻的功夫一流,说道:“父皇,吃饱了?”   苍翼翔眼睛一亮,轻轻嗯了一声。   “这可不好。”苍羽阳看看他干净的碗里几乎是不占有性,乘了一碗汤,送到他面前,期待的目光,意思不言而明。   “羽儿,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苍翼翔并没有拒绝,拿着碗的手优雅的像是在拿夜光杯,五指自然弯曲,折成三角的关节张扬着力度。   “哪有?”   苍翼翔轻轻喝着汤,但笑不语。   “父皇真的要与赤焰联姻吗?”   当话说出口,苍羽阳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其实有些话说出来不难,只不过心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思考前因后果,考虑进退得失,几乎忘了原来的目的,不过是求一个答案。   他是耀金的五皇子,了解一下国家大事本就应当,身份本就提供了最后的理由,无奈他太没有作为皇子的自觉性,先考虑了儿女私情,实在是不该又不才。   问出来,患得患失的害怕也就消失了,因为答案近在眼前,反而头脑放空到什么都想不了。   让他松口气的是,苍翼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没有奇怪的看他一眼,也没有直接当了耳边炮。   他只是看着他,直直的,不带迫力也不带追究,眼里含着还没有散去的温柔。   苍羽阳几乎以为他下一刻,能听到那么一句:“你想知道什么答案?”   那么他就会小小的暗恼一番,是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或者是半真半假。   可是实际上,苍翼翔什么都没说,眉宇有着细微的皱痕,也许弱不可查,但是苍羽阳就是可以看得出来。   他觉得喉咙有点干,讷讷道:“父皇不必为难。羽儿就是问一下。”   就是问一下,苍羽阳暗自嘀咕,纵使再不愿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已经不是年纪小时,可以装作无理取闹的时节,再粘着父亲的孩子,也不至于为父亲再娶亲而生气耍赖。   何况,冠上了国事之名的联姻,如果无关感情,更会添上一抹无奈。   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皇宫,有多少的利益,有多少的辉煌,就有多少的阴谋,多少的无奈。   他不懦弱,也不伟大,却不可能自私到放弃一切。   何况悲苦凄离的感伤,至今为止,还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孤单使人坚强,因为信仰不容打破,即使难受委屈,没有那个人安慰,也就没了什么必要。   “不是”,苍翼翔定定看着他,神色沉沉透着镇定和深沉,他徐徐开口,苍羽阳看着他的嘴唇一动一合,耳朵几乎要失聪。   “不是”,男人重复道,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疲态,苍羽阳突然就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就是有些羡慕,今天看到送到觜宿宫的那些喜庆之物,不由有些好奇”,苍羽阳道:“听白竹姐姐说,父皇从来不在这里摆这些,是不喜欢吗?”   “不是”,苍翼翔这次回答得非常迅速:“没有必要。”   “怎么会?”苍羽阳的目光向那对喜烛扫去,接触到空白的桌面时,才想起刚刚叫白竹收拾了去,他有些茫然,似乎不见的不是蜡烛,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他笑得有些不是滋味,男人刚刚一抹冷然不容错过,苍翼翔当然不会是一个多情风流种,他的冷酷无情苍羽阳是切身感受过的,这些年几乎要忘记,却还是被唤起。   “多漂亮啊”,他言不由衷的说:“羽儿当时还在想自己娶亲的时候,一定也要办得如此红红火火。”   “哦?”苍翼翔倒是笑了:“羽儿这是为了看着欢喜才成亲,不成?”   “不是。”苍羽阳脸一红,低下头的一瞬间错失掉那人倏然眯起的眼眸,那笑意变也浓缩成了灼热的火焰。   他兀自的辩解,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羽儿只是觉得成亲是很喜庆的事情,觜宿宫常年冷清,有的时候装扮的红艳些也不错。”   纵是雕梁画栋,九转回阁,看久了也会腻味,添上一抹喜色,也是不错的选择。   苍羽阳想这么说,却是终结没有开口,也许他是喜欢的,可是这种变化发生在觜宿宫,到底高兴不高兴,他自己在清楚不过。   他才刚刚答应桃粉不再自欺欺人,何必撒这种言不由衷的谎,当一袭金被换成大红的喜被,苍羽阳想他宁可睡在地毯上感冒,也不可能去强迫自己去睡那张床。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真的在觜宿宫住不下去了吧。   从心里而言,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总会有归宿心,苍羽阳已经暗暗将觜宿宫当做了自己的地盘,现在乍然看到那些喜物,才突然意识到,这个觜宿宫,这个磅礴大气的宫殿是耀翔帝的寝宫,却绝对不应该他苍羽阳应该住的地方。   就像是他曾经看到过的一幕,苍翼翔可以在这里处理政务,也可以宣召宫妃在这里颠鸾倒凤,留下让民间羡慕的大好佳话。   罢了罢了!能留多久是多久,就算苍翼翔一直留自己在这里住,不开口驱赶,他就真能安心吗?   “父皇!”苍羽阳小心的叫男人。并不是懦弱,只不过有些精力疲惫,这里是一团乱麻,他越想了解越想靠近,却发现他们两人只见处处都是危机,稍不小心,这样共坐一桌吃饭都是一种奢侈。   爱情不是使人变得卑微,而是让人舍不得。   苍羽阳并不认为这是多么难为情的事情,想念一个人让生活不再空虚,思念使人成长,更加学会独立。   普通的爱情他没有过,一上场便是如此惊天动地。   他的爱如温吞的火,虽炙热却不会主动灼烧他人,兀自保持着缓慢的几乎看不见的升温速率,尚在掌控之中。   苍羽阳不极端,不是热血的少年,他性情本就不骄不躁,后来的生活也不会养出他什么无所顾忌的性格。   “你喜欢她们吗?”   即使是试探,在这种剑走边锋的危险时刻,他虽然心跳过快,却从来能把握住自己的思维,不会过度的期待,也不会缺少应有的激动。   苍羽阳的表情懵懂着,看起来无知,实则也是差不多如此。   在现代,结婚的不一定是相爱的两人,所以我不说爱,只说喜欢,范围大了,便也不再那么尖刻。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五章 相信   苍翼翔给他舀汤的手顿了顿,斜斜一眼看过来,即使是在平常不过的注视也多了三分迫力,两分肃然,五分审视。   当然这可能是苍羽阳在桌子底下捏着手心虚出来的。   “嗯”,心慢了一拍,迟缓而沉重的一拍,几乎让苍羽阳抬不起目光。   这有什么好奇怪,就算是不得已的平衡,苍翼翔竟可以选择那些有好感的女子为妃,帝皇美人,自古以来不也有开花结果神仙眷侣的列子。   斜过来的目光只是一秒即退,苍翼翔用勺子搅了搅汤,直到那温度适宜才送到他面前,语气清幽,跟那声“嗯”一样恍若轻风吹过他的耳边。   “都是不错的女子”,苍翼翔从来不吝啬赞赏,无论是属下还是自己的妃子:“不过,羽儿的喜欢指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突然严谨起来,带着一丝狠厉笼罩住苍羽阳:“如果值得是男女之爱,那么羽儿,不要期望太好,坐在这个位子上,真情真爱什么的都将成为王者的弱点。”   “而现在的请示不允许弱点的存在。”   “那我呢?”苍羽阳脱口而出,半路觉得不妥,有些画蛇添足的添道:“我们这些皇子难道对于父皇来说只是工具?”   “不,羽儿,你不一样!”苍翼翔轻忽一笑,仿佛没有听见他后半句话,只是针对苍羽阳一个人所言般。   他看着他,微微灼热的目光,压过了所有夜明珠的光芒,至少在苍羽阳眼里,只剩下那唯一的光耀。   “你是我的皇子,也许将来会继承皇位”,男人的眼神带着睥睨,不是不可一世,而是看着就为之鼓舞的镇定,丝毫不顾苍羽阳瞬间有些急促地说下去:“也许不会,但是你都注定不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存在。”   每个人都不一样,就算是筹码都有不相等的价值。   可是苍羽阳的手指却不自觉的战栗,于是指下的汤碗投射出和心湖里一样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波光粼粼带着波涛汹涌   “是因为我一直住在觜宿宫,在你的注视中成长吗?”所以你了解我,不怕我背叛,看清楚我的一切?   苍翼翔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苍羽阳的唇抿得有些紧,手指于是情不自禁爬上了那唇角状似不经意的擦过那些油迹,随后放下,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自然而然。   只是须臾一秒,甚至来不及体验细节,是否也暗藏情意?   苍羽阳的动作没有变过,握着碗底的手,骨节发白。   不是倔强,而是更隐忍的东西,透过那双强自睁大的眼睛中一点点升起成,然后扯起苍翼翔的点点心疼。   于是苍翼翔的笑容也有些苦,却快得看不到痕迹,苍羽阳只来得及听到他轻飘的语声。   “羽儿,这个皇宫,除了你,父皇不会再无条件地相信任何一个人。”这样的答案可曾满意?他不会否认他的见识观察目的不纯,但是他要告诉苍羽阳,这场戏从头到尾并不是只有苍羽阳被计策其中,即使过程也许不堪细究,终其结果苍羽阳绝对不是一个战利品那么简单。   出乎苍翼翔意料的,听完后苍羽阳只是笑着说:“我知道,我也相信。”   闪着温润光泽的双眸,如同那只曾经虚弱的小巧的兽,即使没有那双金光闪闪惹人争议的双眸,光彩也是丝毫不减。   如同太阳光辉的眸子,即使是看惯珍宝对之不屑于顾如苍翼翔者,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被这种奇异有普遍的眸色吸引,这个大陆,这般纯粹的眸色者,他几乎没有看过。   看起来随时弱小,实际上也确实弱小。   吃多点都吃坏了肚子,脆弱的简直可笑,甚至连魔兽幼仔都及不上,这样的东西,会跟那个语言搭上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苍翼翔看着面前日渐成熟,一点点绽放出隐藏光彩的少年,已经一点都没有关系了。   苍羽阳叹息一声,无奈中透着喜悦,手下却是坚定的握住苍翼翔的手,修长的手,修建齐整的指甲,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手,却是宽厚足够包裹住他的手掌,掌心中的温热似乎能直达心里。   没有哪个威夏,能再让他如此烦躁却带着暗喜,也许他现在的这种状态就是――传说中的暗恋。   以父子做靶子,满足他内心无比接近的愿望和渴望,情不自禁的,为对方的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即使是无意,也能派生出无数的意义。   “父皇,很累吧,”苍羽阳说道,手指小心的捏捏,有些小孩子的动作,却是最单纯的依赖和喜欢。   苍翼翔的眉眼已经不能在柔和下去,如果有人能看见,无疑会吃惊,然后紧跟着羡慕他怀中的人。   冷酷的人一旦柔情起来向来吸引力惊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无疑都会有着那么一份向往之意,被强者看上,被上等者欣赏,这是人天生的虚荣心,虽然被屡次批斗,却永远消逝不了。   可是就是这般的柔情蜜意,使苍羽阳那些暗藏在心底深处此时却蠢蠢欲动的情感与到了最大的阻碍,不敢再前一步,又舍不得后退。   进退维谷,只是因为这个人对他的好,让他不敢尝试。   所谓皮罐子破摔,是到了最坏的情况下作出的破釜沉舟的决绝,尚有胜利的一丝可能。   如果情况还不错呢?   相安无事多好,他能控制自己不该产生的想法,一步不成长起来,也许有一天他就能和这个男人并肩站立,就算再不济,他打个下手做鸡肋的辅助为这片属于他的大好河山奉献出一份力量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世界,这个大陆,这个耀金,也许都不是围绕着苍翼翔这个男人旋转,但是他苍羽阳愿意为这个人努力而奋斗,为他少一分压力,多一个助力,或是单单能多一时片刻的轻松而今他的所能。   这不是卑微,人生漫漫,能为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儿努力奋斗,其实是一种幸运。   庸庸碌碌一生,固然轻松,但是归根究底,心是空的,脚是浮的,某天某个时刻,走在路上也许就忘掉了方向。   公与私已然分不清!   于公,苍翼翔是个好君主值得追从,于私,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他都希望为他尽一份力,不论多少为国为家还是为人,他都不悔。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说不定哪天一出去,外面全是大红的“喜”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开得灿烂威大,那么多的红,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父皇,苍羽阳嘀嘀咕咕,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一定要跟赤炎联姻吗?”   也许心虚久了,就成踏实了。   苍羽阳面不改色,一脸正经的神情就是讨论国家大事的肃穆。   苍翼翔突然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虽然苍羽阳脸红躲躲闪闪的样子很有趣,但是他更希望看到这么一个敢于跟他对视,眼中闪烁着毫不退让光芒的少年。   虽然还依然青涩幼稚,瞳孔有着弱不可察的收缩,确实如破茧般的蝴蝶般让人等待着他的成长,展翅高飞的那一刻。   一坛好酒需要长久时间的酝酿,一把好刀需要成千上万的杀戮来磨炼,苍翼翔有这个耐心等待着他一步步走近,超越更是他所喜的。   “联姻是很不错,嫁妆也很不错。”男人的话语有些嘲讽,苍羽阳没时间问他没有一些尴尬不好答的问题而松一口气,只是细细地听。   “但是……,”苍翼翔面对面与他坐着,脸上的神情因此变得不容错过,他的笑容有些冷,带着些煞气,又有些不屑,伸出手本来想摸一摸苍羽阳的发,却是一转搭到了肩上:“朕不打算答应。”   他用了“朕”,一时间霸气十足,苍羽阳最先身受,这是久别了的另一个属于帝皇的苍翼翔,只有熊霸天下的气势,在低头回眸间及时锋利稍减,也让人不敢亲易接近。   但是,就算是陌生的气势凌然的,有的时候下定了决心,人也跟着变得坚强。   就像苍翼翔说的,这个皇宫,他只相信他一个。   那么,他又如何做不到,相信这个人,相信那些虚情假意中必定还是有那些绝对的真实。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六章 大闹议事殿   时间坚定不移的前进,只是几天的时候,宫中的氛围已经截然不同。   身在觜宿宫的苍羽阳却是丝毫没有变化,什么叫做偷得浮生半日多,看看他就知道了。   虽然大赛日期将近,无奈觜宿宫作为皇帝寝宫,那是一点危机都诞生不出,哪比得上在学院是拥有魔兽森林那样的资源。   这里不要说是冒一头风狼王,就算是一只小可爱猫仔,估计所有的侍卫就要有把脑袋摘下来的准备了。   唉,这就是皇宫,安全的同时要忍受的是非人的监视和如囚禁般的束缚。   所以,他一般不出觜宿宫大门,这样毕竟感觉要轻松些。   先下却是不行了,苍羽阳站起身,桃粉立刻往前一步靠到他近前。   “小主子,可是要出去?”   苍羽阳已经见怪不怪:“姐姐总是这般聪明。”   只有白竹不明,问道:“五皇子这是要去哪?晚上可是还有宴会!”   她有些担心,生怕这个关键时刻苍羽阳一个不小心就把晚上的生辰宴会给遗忘了。   这个时辰本应该是试试礼服,这小祖宗的架势竟然是要出去。   苍羽阳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嘴巴一撇,窃笑了一声,趁白竹发愣的时间,凑上去小声说:“白竹姐姐放心,晚上我保准不会迟到。”   他话音带着轻松,带着一丝调皮,显然心情不错。   可能是最近运动量加大的原因,苍羽阳的个子这一年倒是拔高了不少,倾神过去乍看之下竟然跟白竹差不多高了,两人靠的近,感觉就是在说私语,桃粉看看旁边眼睛发直的侍从们,无奈的摇摇头。   苍羽阳一语说完,不等白竹询问,赶紧拉着桃粉匆匆而去。   出的大门,几队巡逻军在眼前整整齐齐交错而过,领队的几个队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径自带队而去,绝对的以任务为优先。   苍羽阳看了周围一圈,脚下不迟疑向一个方向走去,桃粉自然而然的跟随。   越往前手守备越戒严,,苍羽阳知道目的地差不多要到了,但是也不着急,这一路走来,除了侍卫宫女,官员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同刺绣的官服表明了不同的官阶,苍羽阳尽量带着桃粉躲着他们走,一段不短的路竟然真没打一个招呼。   幸运的是,让苍羽阳此次头疼的妃子倒是一个都不见,大概都在各自宫中为晚上的出席做准备。   议事殿外,守门的侍卫道士铁血无情,没等他走到近前,长矛一撩就挡住了路:“来者何人?”   苍羽阳咯咯一笑,也不害怕,还有空暗自在心里为这矛头的锋利赞赏了一句,然后抬头望了陛下,问道:“难道这里不能进去吗?”   他故作无知,那侍卫耐心倒是好,眉头紧了紧,顾虑到里面的人,再看看苍羽阳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表情有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身穿素衣,没有太奢侈的装饰,而且只带着一个丫鬟,应该不是皇子。   就猜测这大概是哪位大臣带进来的家眷,也许是迷了路才来此。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再加上今天情况特殊,烦乱之中总是会出些岔子。   侍卫严肃道:“这里是军机重处,不是闲杂人等能来的地方,请小公子原路返回。”   苍羽阳吐了吐舌头,不依不饶的想上前,侍卫指指长矛,他又有些恐惧的退回原地,害怕和固执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含着金勺出身的小公子。   他有些恼怒:“怎么才能进去,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闲杂人等?”   侍卫扫了他一眼,高壮的身体像座大山,眼神略带嘲笑:“有陛下的旨意才能进这里。”   苍羽阳说:“皇子娘娘们也需要?”   侍卫目光直视,高大的身体雷打不动的屹立,机械地重复:“没有陛下圣旨,谁都不能随便进入这里。”   他以为搬出“陛下”这样至高无上的名号,面前的少年就算再不知轻重也该知难而退了,却没想到苍羽阳眼睛转了两下,突然说道:“那么陛下在哪里?”   那个侍卫虎眼一瞪,头一次遇到这么不屈不饶的主儿,显然让他有些意外。   苍羽阳有些好奇:“是不是得到陛下的允许,我就可以进入这里了。那你告诉我陛下在哪里,我去请他的旨意。”   这当然是可以,有了陛下的旨意当然能进入这里,事实上,只要有陛下的允许,这个觜宿宫就没有……但是……   侍卫额头隐隐显现一根青筋,苍羽阳的语气轻松的像是已经将那道圣旨请下,兴致勃勃的大殿张望的神色好奇而新奇,没有一点端庄严肃,而且还探头探脑。   威严森然的议事殿就快成了旅游胜地!   “陛下现在正在里面议事,小公子还是带着你的侍女快回吧。”说完,逼视的眼神却十指射向站在少年身后的侍女。   再怎么样,就算这个少年不懂事,这个侍女总该是知道厉害关系的,还不赶紧带着自己的主子走。   女子恰到好处的一颤,手指拉了拉少年的衣袖。   “主子~”   却不是害怕,而是好笑。   桃粉虽然不知道苍羽阳有什么计划,但是绝对相信他不是胡闹,而且苍羽阳平素没有出觜宿宫几次,却在来的路上步伐没有打听过,显然对路径十分熟悉。   要知道,议事殿可能是皇宫中守卫力度唯一能与觜宿宫堪比的一处,她十岁时进宫到现在也没有完整走全过这条路,因此苍羽阳这么熟悉必定是在某个人的带领下。   而这个人,不必多想。   桃粉心里打了个抖,今天不是寻常日子,苍羽阳突然有此举动,是不是代表今晚的宴会有什么异动?   “我不要,”苍羽阳却是一抖将她的手指挣下,那一声尾音绵绵,带着娇气,哪怕沉静如桃粉,也不由愣神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苍羽阳就冲到了那侍卫面前,侍卫亮了亮刀刃想吓退他,却不料面前的人却一把握住了长矛的木杆。   他们本就是近身说话,距离不远,意料之外的情况下,侍卫虽然已经倒也没有吃惊。   他又皱了浓眉,神色之间已有明显的不悦,毕竟,在这里当差的一切首先以帝皇为重,其他的实力均不在他们考虑之内。   铁血的手段,只认一个人和一道圣旨,其余,皆是废言。   “议事殿不是小公子撒野的地方,小公子再不走,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他手上一用劲儿,长杆一甩想把人甩脱,熟料竟是遇到了阻力,暗力之下却是纹丝不动!   “怎么就赶人了?”少年像是没看见侍卫倏然变的警惕锋利的目光,握着长杆不放手:“陛下那么近,通报一声不就行了,说不定他还就想见我!”   大言不惭!   侍卫虎眼一眯,利光闪过:“你是谁?”   他的手上的劲道已经从之前示威的半分礼到了三分力,仍是无法撼动长杆丝毫。   当下不敢再大意,这般实力也就一般,可是敢这么在议事殿门前就动起武来,这个少年不是无知胆大就是别有用心。   苍羽阳说道:“我?我只是想进去的人,这位叔叔,帮我通报一声可好?”   侍卫闻言眼光如炬,骤然手下八分力道将长杆一挑而起,单比臂力苍羽阳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早在不对头之下就转移了重心,长杆一挑的时候腰身一弯,就听呼呼风声从头顶而过,却是余势不减。   苍羽阳心里一跳,眼角一扫,那杆竟是带着强有力的劲道朝着桃粉横扫过去。   这要是打实了,女子飞非出去不可。   苍羽阳难得有骂人的冲动。   果然是守护重要位置的侍卫,这份心狠手辣,打不到一群至少也要打一个得很绝,直想让他咬人。   咬的当然不是皮糙肉厚的侍卫,而是那个比金枝玉叶还要金枝玉叶的一国之君。   MD,还真的是真刀真枪,苍羽阳欲哭无泪,他现在能不能后悔,重新商议,做好万全之策再行动?   心思一闪而过,苍羽阳身如箭发――扑了过去,终是快不过那个矛杆一步,姿势不雅的将桃粉扑倒在地。   “你要做什么?”苍羽阳说到,声音不大,藏着压抑,他翻着身半蹲在桃粉身边,顾不上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那侍卫挑挑眉,对着闻声过来包围成一圈的神情肃杀的守卫们,挥挥手,刚刚锁紧的包围圈就大了一圈。   看来是个有分量的人!   银色的鳞片反射着日光非常有杀伤力,在加上一群神色不善利器在手的人正虎视眈眈盯着你,稍有异动,那拿在手中的大刀长矛就会集体往身上招呼。   苍羽阳皱眉:“这是做什么?”   那个侍卫面无表情:“说出你的身份,否则不好意思……”他眸光一利,凶狠立出,立刻有人心领神会上前,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绳索就朝苍羽阳和桃粉两人走来。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七章 计划   这形势不由人啊!   “发生什么事了?”   当苍翼翔越众而出,出现在苍羽阳视线中时,身形一时高大无比。   苍羽阳以着孟姜女哭长城之势朝他扑过去,却被那个侍卫一杆长矛拦住。眼神更是凶狠地要杀人。   苍羽阳泪汪汪:“父皇!”   苍翼翔身后一众大臣跟随,听他这声喊,眼神顿时全部聚集到他一人身上。   周围的一圈侍卫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只有苍羽阳身前的利器在烈日下熠熠发光。   这人真是不甘心!   苍翼翔逡巡了一周,扫了一眼眼巴巴趴在杆上的苍羽阳,测了测头,对那个侍卫点了点头。   “羽儿,这是做什么?”不等苍翼翔再吩咐,拦路的路障已经放下,苍羽阳的身体泥鳅一样滑溜到他身边。   指着那个侍卫:“他不让我进去。”   那侍卫绷直了身体,却是没有狡辩。   苍翼翔一眼扫过,淡淡一句:“严卿,先退下。”   “那不是严将军吗?”有眼尖的大臣窃窃私语在背后,有些不可置信,严将军怎么在这里守卫起来了?   苍羽阳却是不管不顾,拽着苍翼翔的袖子,嘟囔道:“羽儿不能进这议事殿吗?”   苍翼翔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眼睛不紧不慢环视了周遭的人,回到苍羽阳身上时,微微一笑,刚下的冷然瞬间转变成柔情:“怎么不行?羽儿在这宫里没有哪不能去的。”   “陛下……”礼部大臣有些不可置信,话才说了一半,猛然触到苍翼翔扫过来的视线,顿时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一幕不少人看到,知道帝皇心意已决,上奏也是枉然,终是缄默的闭了嘴。   只不过注视到苍羽阳身上的眼神就复杂了。   作为耀金的权势集中地,苍翼翔的一举一动无疑都是将来局势发展的最高指示。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苍翼翔理了理苍羽阳在救桃粉时有些乱的头发,眉头有些皱   苍羽阳赶紧摇头,说道:“我没有事。桃粉差点受伤了才是。”   苍翼翔于是没有再管,将苍羽阳带在身边,转身往议事殿而去,留下轻轻两个字:“领罚。”   这招叫杀鸡儆猴,苍羽阳知道,可是那个侍卫不是将军吗?   他的脸有些热,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夸张了,有种一朝被捧到云上的不真实感。   一切缘于那天晚上的计划,油苍羽阳出面,在议事殿惹出争端,不需要再额外安排,保准名气能传到十八里之外。   这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在今晚不出席的情况下。   所以,他跟白竹说,他不会迟到,原定计划中他本来就不用出席,又怎么有迟到的可能?   一群人回到殿里,仍然在议事,不过都有些心不在焉,苍羽阳的突然出现,显然炸的这群大臣有些目瞪口呆,不明白那位心思高深的帝皇内心在想些什么。   谈论的内容不外乎是今夜的招待和安全问题。   苍羽阳坐在苍翼翔的下手位置听着一群人谈政治问题、经济问题还有军事问题,虽然是努力想去吃,无奈那些人各自为政,意见总归是不统一,久而久之,他就困顿了起来。苍翼翔早有预料,也不意外。   部署早已安排好,如今不过是例行公事作作场面,另一个方面,无非是让苍羽阳露露脸。   “羽儿……”当苍羽阳乍然回神时,一殿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都走了啊!”苍羽阳看着他,眼神早已清明。   “嗯”,苍翼翔的眼神有些微妙,苍羽阳很少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有些好奇:“怎么了?”   苍翼翔说道:“羽儿真的不想参加宴会?”   苍羽阳有些哑然,实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看了看他的脸色,他一笑道:“我对宴会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苍翼翔说:“我可以再安排,羽儿不必勉强。”   他的眸色深沉,其中恍然是一抹担心,苍羽阳眨眨眼睛再看到时却消失无踪了。   “我没有勉强,真的!”苍羽阳说得坚定:“我是耀金的五皇子,为你分忧,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很应该。”   “而且……”苍羽阳定定的注视他,眼睛里笑意透着坚定:“我不会出事,父皇不都安排好了吗?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么一说,就是最后的商定。   傍晚,苍羽阳悠悠回了嘴宿宫,白竹早已经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一看见人便将让拉了进来,催促丫头赶紧给他换装。   桃粉因为中午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脸色还有一丝苍白,苍羽阳换好衣服后将她劝去休息,之后不恍惚忙出了门。   因为情况特殊,白竹作为帝皇贴身侍女自然不能跟随他而去,再加上御花园离这里是在不远,苍羽阳随手点了两个人,就大摇大摆而去。   他特意回来得晚,夏季余晖只剩最后一抹红,像是火焰燃尽后唯一剩下的一点火星。   清风拂过,还带着暑气,苍羽阳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颇有点束手束脚。   一路上除了侍卫并没有身份再高的人,时间他拿捏的恰到好处,看着茂密丛林间的灯火阑珊,心下是了然。   父皇想必已经是到位了吧!   一国之君在上,此时还在悠然世外的,除了他,恐怕只有一人了,无非是今晚的另外一个主角――赤焰国的莲艳公主。   静待宫中,穿着凤霞嫁衣,等着被掀起盖头的新嫁娘!   苍羽阳的脚步暂停,看着面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女子,神情从容。   那丫鬟脸颊带着不甘不愿,似乎很不情愿和他说话。   穿着一身红衣,映的俏脸越发艳丽,赤焰国的没人向来如秋水芙蓉,眉目含情,身段纤纤,却不是只有一张脸蛋而已。   他们的灵气和气质往往凌驾于容貌之上,秀外慧中,手腕常常不属于男子。   这从赤焰国除了好几届女帝便能看出。   而面前的这位,身为赤焰国公主的贴身侍女,自然也不普通。   眸子稍稍一斜,纵然有几分娇气,也不让人讨厌,反而让被看得人心里直发痒。   苍羽阳看她站在面前也不说话,也不计较,上前一步说道:“小梦侍女,来这里可是有事?”   他首先开口说话,小梦也不是无眼色的人,说话倒是干脆:“公主相见五皇子,不知五皇子可能前来。”   这敢说敢言的性格倒真像是那日在御花园大声呵斥他的样子,苍羽阳心里暗叹,苍翼翔做事果然天衣无缝。   几个侍卫已经看了过来,但是没人上前问询,苍羽阳穿着皇子服饰,对面的侍女他们自然也知道是赤焰公主的近侍女,这两人在这谈话,虽然奇怪,但绝对轮不到他们来管。   不过,耳朵还是竖了起来……当下多事之秋,不容许丝毫的失误。   这几天奎统领日日吩咐:“不管是何人,都严密注意,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侍卫们打了个眼神,虽然动作没变,眼神却警惕起来。   苍羽阳敏感察觉到气氛的凝滞,看着面前有些心焦的侍女,也跟着矛盾起来:“贵公主有情,苍羽阳自是不敢推迟,可是……”   他望了望远处的灯火,迟疑道:“可是我要去参加父皇的宴会,这会儿已经是迟到了,若是……”   若是什么,两人都知道。   小梦却是不管不顾,看苍羽阳这幅犹豫的模样,声音都高了一个调:“就是因为五皇子还没来得及去,小梦才能找你。公主身体不舒服,我们人生地不熟,又不想打扰了陛下,这才来找五皇子解难。”   她说着说着却是越来越气愤起来:“公主一心为你们陛下着想,五皇子过来看看都不行吗?”   眼圈泛红,盈盈水光越发动人。   苍羽阳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早已被替换,这番言辞是事先排练好的,也不由为这番情意真挚感染。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八章 醉酒   莲艳一个月前已经入住耀金皇宫,如今更是当属后宫佳丽三千的典型代表,虽然还没有正式落户,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赤焰和耀金的关系自从那次宴会后就有些紧张,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刺客,还是假扮成赤焰使者混进来的,这件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   赤焰虽然对外公布他们对此事完全不知,关于真使者死亡的事也就耀金几个高层知道,苍翼翔他们等着瓮中捉鳖,唯一意外的是,苍羽阳的突然清醒以及出现现场,另外一个便是,在宴会上出现的两个刺客虽然是一起的,但是似乎……不是一伙的。   从手法,还有语气,差不多都是各自为政,一个负责混淆,一个负责暗杀,一个行踪诡异,另一个被御跟踪后被其真正的主子杀死。   怎么看怎么感觉……复杂……   耀金为这次刺杀担了很大的责任,不过赤焰也不能独善其身。   底下众说纷纭,这次联姻更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楚这些怀疑。   所以,只能破坏,不能直接拒绝。   但是又为什么要拒绝,如花没人大好青春,无偿的高价嫁妆,总是权利施放还不直接不过苍羽阳相信他肯定能拿库艾多,有什么好为难?   绕了一大圈,只是不想要这场联姻,这个种答案,苍羽阳想也不敢想,不过却情不自禁为其欣喜。   小梦恰巧回头一看,姣好的眉毛皱成不耐烦的弧度:“五皇子可是在幸灾乐祸?”   苍羽阳不解的“啊”了一声。   “听到公主不舒服,五皇子似乎很高兴?”小梦很好的捕捉到他唇边的僵纹,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追究,只是脚下步伐加快。   苍羽阳还来不及解释,就得匆匆前进以免掉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他安抚就要上前呵斥的两个侍女,夜色中的神色如常,却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朕不会与她联姻!”   是“她”,不是“赤焰”,这说明是私仇,不是国恨,苍羽阳不解,不过苍翼翔却没有再解释。   那一抹在冥黑中如火焰燃烧般的目光,让他久久不忘。苍翼翔虽然有掩饰,他却没有错过,这个人的神色像来冷然中透着刚硬,难得有意外,苍羽阳只是那么一眼而已然看出。   只是一句话,苍翼翔说得铿锵坚决,可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孩子气让他再不迟疑。   那样的苍翼翔,实在让他惊异了一把,不得不承认,因为不寻常所以更让人难忘。   后宫妃子的宫殿,一般而言,除了帝皇,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除了云宫,苍羽阳这是第一回进妃子殿,赤焰的公主被安排的殿宇并不远,因为还没有正式册封,再加上时间急,她住的不是新殿,而是以前荒废的。   收拾了一番纵使焕然一新,也难免还是有荒芜之色,凄凉之感。   堂堂赤焰公主却是呆在这里看人脸色,只为嫁给一个邻国的君主,这份执着和勇气实在让人叹服。   她的公主身份都遭来几多争论,更遑论贫民女子,不得不说,赤焰的高贵身份给了她绝对的支持。   苍羽阳想到己身,心下暗沉。   殿前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守护在门口的侍卫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苍羽阳和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跟着小绕过了长廊,眼见寝室就在眼前。   女子的屋子总归要婉约华丽些,几层帐子垂于门下,飘飘渺渺,隐约可见室内装扮。   苍羽阳停步:“公主可是又大碍,羽阳这么进去不太好吧?”后宫妃子寝殿这么进去,却是贸然。   “五皇子又怎么了?”小梦看见他脸上犹豫之色,掀开帘子的手又放回。双手一叉腰,竖起柳眉。   “小梦,你又无礼了!”只听重重纱帐后一个娇柔女音徐徐,这个“又”字自是在说上次在御花园的事情。   苍羽阳躬身作礼:“羽阳听得小梦侍女说公主身体有恙,不知公主身体是否安康,羽阳这就去叫御医前来看望。”   “不用了,是小梦大惊小怪了,惊了五皇子殿下,莲艳深感过意不去”,纱裙的摩擦声响中,隐约可见一人影坐在床边。   苍羽阳心中一动:“耀金今夜繁忙,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要请公主多见谅。”   “五皇子这就见外了,莲艳今日既然入得这耀金的后宫,就不再是赤焰的公主,而是耀金的妃子。”   女子声音淡淡,却是说不出的坚定:“五皇子既然来了,就陪莲艳喝一杯可好?”   “羽阳怕与礼不符!”   “听说五皇子最是不羁礼法,陛下还有口谕允得太学院学习自可任意而为,现在五皇子跟莲艳说这话,莫不是和莲艳见外?”   不给苍羽阳拒绝的机会,转而给另一人吩咐道:“小梦,带五皇子进来。”   室内和苍羽阳想象的不同,外面还可以看见由红丝绸结成的挂饰装点左右,凸显热闹。   而这真正的室内装点却是甚少,只有几个龙凤喜烛还呆在原味,只不过在头部的位置稍有磨损。   苍羽阳一眼看见叠在墙角的大红绸带,心生疑虑。   莲艳正坐在桌前,手上一个夜光杯衬得肤色白得刺眼,眼睛微微眯起,大红嫁衣在夜明珠下蒙蒙生辉,此时盈盈凤眸一转就明白苍羽阳在想些什么?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小梦立刻上前搀扶住她。   莲艳慢慢走向那堆红绸,脚下步子如莲,却有些漂浮。   “五皇子有所不知”,她看着绸缎,眼里有着如火的热情:“赤焰人爱红不假,可是其实婚嫁时只愿穿一身红衣,只为意中人而看”,她转过头,苍羽阳和她对个正着,心下一颤,却听她言:“红色这般艳丽,穿在身上为最美,如何希望再布置其他的红色争得那人注意。”   目光痴痴,已有醉意。   小梦显然也注意到,脸上浮现担忧之色,口中念念让她坐下,莲艳却是不肯。   “五皇子,陪莲艳喝一杯可好?”莲艳还是那句话,却并不勉强苍羽阳,执起酒杯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拢,却是一口灌下。   随后她的后仰,头上的凤钗粼粼之色晃于眼前。没有珠光宝气,只有雍容高雅。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苍羽阳摇摇头,说着违心的话:“今日是公主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多喝酒……”   “大喜……”莲艳目光怔怔,似乎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蓦然间却是爆出一声笑语:“就是太高兴了,多年夙愿得偿。莲艳怎么能不高兴?”说话间,又是一杯灌下。   下面虽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于是把求助的目光移向苍羽阳。   苍羽阳心下暗自叫苦,事情发展到这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是假戏现在却成了真作。   两个侍女被他留到了门外,话虽如此,只要一有异动,马上就会冲进来。   这场计划,苍翼翔计划得万无一失,他做人本就如此,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让赤焰公主的侍女背负刺杀皇子的罪名,联姻定当不成,谈判过程中把原本的嫁妆当成赔偿理所当然的要过来也不是难事!   而原因,他回来的那一天在御花园闹出的那场纠纷,经过刻意渲染,绝对足够闲人来说事。   从缘由到结果,全盘计划,那天苍翼翔像他说出,那般从容严密,让苍翼翔不得不怀疑他回来那天与莲艳的偶遇是不是也是刻意安排的?   否则,本来一路无事,那小太监也是领着他们走休闲路,怎么偏偏就让他碰上了莲艳?   皇家办事讲究证据,事后苍羽阳只要真的假装受伤,赤焰纵使有所怀疑,也不能明目张胆!而且讲面子是皇宫共同的爱好,最忌留下把柄,出了这样的丑事,赤焰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摆平这件事情,而不会闹大。   苍羽阳的垂下眼眸,那日他在议事殿出尽风头,害得当朝第一大将军受罚,虽然只是表面所为,却是让在场所有人开了眼,上了耀翔帝最宠爱的儿子,天子一时大怒绝对有理有据,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一切如此之好,设想周到,衬着养伤他还可以重归学院,只要挨下这一身子皇子服饰,打扮朴实,谁能想到面前的穷学生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皇子。   有的时候事情摆在眼前,反而没人相信那是真实!   可是,苍羽阳看着面前灌酒如灌水的女子,十指大红丹蔻如血般殷红,本是最美好的颜色,却刺得人喉头发梗。   苍羽阳低低叫道:“公主……不要再喝了,喝酒伤身。”   莲艳正自斟自饮,听他说话,眼角一斜却是媚眼如丝:“哦,对了,五皇子不是要陪我喝酒吗?”   她拿了一个杯子,苍羽阳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那酒杯已经满上:“五皇子,来,喝一杯。”   苍羽阳面有难色。   小梦眉头一皱,他也不明白这个比较野蛮的小侍女这是叫他“喝”还是“不喝”?   莲艳却是不顾其他,将杯子凑到苍羽阳面前,凤眸微眯水光荡漾,宛然多情含羞,苍羽阳被这么直直看着纵然心里没有更多的念头也忍不住怔愣。   “五皇子,莲艳这几日一直为御花园的事情耿耿不能忘怀”,莲艳呵呵直笑,却颇有自嘲之意:“莲艳之前听说五皇子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为了你将太学院的严谨规矩打乱,叫宫廷第一琴师做你的老师,更是将你留在嘴宿宫长达多年,即使左丞相造反,也仅仅是禁闭在白塔,而白塔里国师却是你的魔法指导老师!”   苍羽阳一怔,蓝凌衣教导他魔法之事并没有对外传开。   莲艳知他所想,要笑不笑的说道:“五皇子当真以为莲艳是弱智女流,莲艳是前圣女,这个和耀金的国师地位是差不多的,自是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待嫁女子,而且,你的父皇o(?v?)o没有将这事瞒得太严。”   “他真的是很宠你……”   她看着他语气幽幽,苍羽阳不好意思的道歉。   “五皇子,不要轻易说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是最廉价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三十九章 中药   苍翼翔明显感觉到莲艳对这三个字似乎很反感,或者说,是从他口中说出“对不起”总是能触发这个女子最敏感的神经。   他不明白,他之前和莲艳没有见过,能有什么过节,仅仅是因为苍翼翔对他好让人嫉妒?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莲艳左右手各一只酒杯,右手是她的,左手的递给了苍羽阳。   “莲艳以后就是这耀金皇宫的妃子了,若是之前有得罪五皇子的地方,希望五皇子能够不计前嫌”,女子的话音中有着弱弱的泣音,幽幽冷冷,让人心惊又让人怜惜:“莲艳只是爱一个人,只要能够呆在他身边就已经知足了。”   爱谁?   如果苍羽阳再不知道他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如此深情让人动容……如此低廉的渴望放在哪个男人身上不会动心……   莲艳的这般说辞里里外外没有祈求每课时苍羽阳不笨,他明白这是这个骄傲的女子变相的求他,他只是想安生做苍翼翔的一个妃子,不再求更多的。   苍羽阳突然觉得好笑,他何德何能?这一幕怎么弄得跟小妃子跟皇后请安似地。   莲艳执着的将酒杯握在唇边,抿起的红唇几乎成了一丝线,目光笔直的看着他,不屈不挠,不卑不亢……   苍羽阳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也是可以做出如此坚韧的神情,目光如电,灼亮的让人不敢拒绝。   小梦默默站在莲艳身后,低着头,双手恭敬的放到身侧,似乎明白一切的劝说的行为都属枉然了。   “那羽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苍羽阳接过酒杯,看着那双更加明亮的双眸,释然而笑:“羽阳陪公主喝了这杯,公主也不能再喝了,可好?”   莲艳点点头,嘴角的笑容美得妖娆:“多些五皇子关心。”   酒一点点入喉,这是苍羽阳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喝酒,没有想象中的辛辣,而是带点酸甜,顺流而下时带起一丝清凉,竟是格外舒爽。   “好酒!”苍羽阳闭了闭眼,回味着余韵。就算不懂酒,他也知道这不是凡品。   “那是当然”莲艳若有所思,额角秀发飘扬,娥眉轻飞:“这是耀金第一御酒――雪梅酒,五皇子想必也是第一次喝吧!”   “托了公主的福。”耀金本身就没有什么未成年不准喝酒的条例,处于应酬和交际,这个年纪还没碰过酒腥的皇子,苍羽阳是独一无二的。   酒喝完了,想不想听的话也听得差不多,就到了告辞的时间。   他本来就是走一个过场,接下来该怎么做都由苍翼翔安排,莲艳并没有拦,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她大喘气的话,苍羽阳就知道今天要走出这个门槛很难了。   莲艳说:“五皇子过奖了,雪梅酒本就味道奇特,再加上梦牵的清香,滋味自是不在话下。”   梦牵?   苍羽阳想问出口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地上,这下子不用说,也知道酒里有问题。   “很好奇?为什么我喝了没事?”莲艳看着他,微笑道:“梦牵没有解药,莲艳自是也不敢喝,不过五皇子就这么肯定药是下在酒里的?”   她以胜利的眼光逡巡了一圈苍羽阳用的酒杯,似赞似?道:“五皇子你是学医的吧,为了让你喝下酒而不起疑,这梦牵可是改良了不少,专以这雪梅酒做引,平常绝对没什么药性自然也察觉不到。”   “这是为什么?”苍羽阳平静道。为了骗他喝下一杯酒,何必装这么多心思?   “为什么?”莲艳却是一声怒笑,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苍翼翔要设法破坏这场联姻吗?”   她的音调升到末尾慢慢降下,苍羽阳的心也一并降下:“五皇子不必等外面的两个丫头了,跟了你来到这里是她们的不幸,就当买个教训,记得下辈子跟个好主子。”   苍羽阳反问道:“难道我不好?”   “好,你讨好了!”莲艳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是非常享受苍羽阳此时动弹不得的处境:“若不是你,苍翼翔怎么会一直对我不可理不睬……”   小梦在后面轻轻叫道:“公主。”   那一声在莲艳的高声中几乎都听不到,苍羽阳却发现莲艳面色一僵,竟是将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苍羽阳暗中叹息,他们本来是给别人口上莫须有的罪名,现在却是被瓮中捉鳖了。   料事如神的耀翔帝,能否想象到这一幕吗?   经小梦一声提醒,莲艳已经敛了所有疯狂地神色,坐在椅子边玉手轻扶,又是一派端庄典雅,哪里还有之前的醉意和幽怨?   每个宫殿都有着一个沙漏,苍羽阳听着细沙流失的声音,大概推算出此时离他进来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如果一切正常,按照计划,这个时候肯定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可是室内却是静得吓人,当然室外也是一样,苍羽阳不死心的探查了又探查,发现他真的找不到一个人的生息。   他的脸色也许很难看,莲艳兀自轻笑一声,却没再说什么火上浇油的话,由得他推到地上不管。   苍羽阳自然不会以为“梦牵”只是普通的麻醉药,事实上,这样不上不下反而觉得更煎熬。   “五皇子,还是不要挣扎了”,首先走上来的却是小梦,从怀里拿了帕子替苍羽阳擦了擦不知何时浸出的汗,温馨一笑:“药效快出来了,一会儿五皇子不但可以动,而且绝对不会有什么煎熬的。”   这是小梦第一次对苍羽阳温柔,却引得他毛骨悚然,身体不自然升起的热度他自然察觉得到,脸不得不僵硬,身体更是僵:   “**?!”与身体串上的热度相反的,却是苍羽阳苍白的脸色。   不可置信?可是是毒药,或者是其他东西,就算直接上来来两道,刺得他连鬼都认不出,都万万不该是这种东西。   “是**”,小梦咯咯直笑:“不过五皇子放心,一会儿保准你不会再抗拒了,只想着好好享受。”   “怎么可能?”苍羽阳咬牙:“凭什么是我享受?”   “嗯?”女子睁大眼,半晌眼中出现明了的笑意,一双手放肆的在他身上摸摸捏捏,最后移到苍羽阳的脸上摸了摸,然后拍了拍:“五皇子这身子骨,不适合在上,好好享受就行。”   “而且……”小梦作为难状:“梦牵的药效下,五皇子想翻身在上,可不太容易!”   “翻身在上?”苍羽阳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嘴巴更僵,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啊。梦牵的效用可是很不错的,能将任何一个与你交欢的人想象成你的最爱,你的喜欢的是女子就是女子的样子,你喜欢的是男子,想象出的自然是男子”,看着苍羽阳的眼睛越瞪越大,充满了不可思议,小梦故意曲解惊叫道:“难道五皇子喜欢的不是你父皇?而是女子,所以不想在下享受?”   “这可不好”,小梦摇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异芒:“我家主人可是名副其实的男子,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苍羽阳一阵头晕。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头越发沉重,几乎没听到小梦之后的话……   却听得一声撞击,原来是莲艳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脸色有些发怒:“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碍到公主的眼了?”女子微微一笑,苍羽阳却可以的看见她眼中的不屑:“公主,可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报你仇,我们得到我们要的东西,公主不会忘了吧?”   “为什么不杀了他?”莲艳叫道,只有苍羽阳死,她才能真正放心。   “公主,你还是太单纯了?”小梦摸着苍羽阳的手越发温柔:“有时候活着比死亡不是更痛苦,公主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吧?当初听到我们的计划最赞同可是你,不是?”   “是我。但是你们主子要苍羽阳作什么?难道真看上了这张脸?”   “这个自不必公主知道”,小梦声音悠然自得,一语双关:“有的时候不能看外表的,他的双亲如此美貌,有怎么可能会差?”   “你是说咸池?他自是不错。”这点她当然不会否认,自己倾心的人有多么优秀,她怎么会不知?   小梦却不答,站起时被苍羽阳拉了下裙摆,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眼睛里进了汗水,火辣辣的疼。   “你不是小梦?你的主人是谁?还有那个……咸池是指父皇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章 亲爱两全   “问题真多。”女子低下头,目光时诡异的怜惜,划过苍羽阳的手指绵柔得让人心颤:“小东西,难道不懂难的糊涂吗?知道的多了也不会有改变。”   “哦。”苍羽阳费力睁大眼睛:“至少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吧。”   “不会死的,”女子声音柔软,纤裙飘飘,志得意满的俏脸上完全没有之前的稚嫩的倔强:“只不过做一场美好的梦罢了。”   苍羽阳笑得苍白:“这么好,岂不是满足不了公主?”后面一句却是对莲艳所说,莲艳轻呼一声,眼角微翘却在下一刻眯起。   精光一闪的同时,苍羽阳身边的小梦却是站起了身,后躬身。乖巧恭敬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嬉皮:“公主。”   苍羽阳眼前似乎只有一团黑雾在缭绕,这个景象不由让他想起那次宴会上的惊变,冷汗几乎是在瞬间流下,却还没来得及体会那份凉意便被灼热的身体烧热。   黑影桀桀而笑:“五皇子好久不见了。”   “不好意思,”苍羽阳故作不解:“你这个样子,我可认不出来。”   “这没有关系,”那黑影如烟如幻,隐约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影子,与其说像人,更像是怪物,听了苍羽阳的话,也不见生气:“五皇子不认得就不认得,区区在下可是对五皇子仰慕已久,就等一闻芳泽。”   他的声音怪模怪样,刺耳尖利,用词却是让人发笑,不伦不类。   苍羽阳苦笑不得,还一嗅芳泽,莫非对方将他当女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黑影吩咐道:“梦娘,将公主带走,好好照顾。”他一边说,影子一晃动,苍羽阳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   红大床,雕花顶,亮亮堂堂,喜气怡人,红嫁娘端坐其上,娇娇美美,欲拒还迎的一笑,最是人间美梦。   可是,现在换了他,却觉得讽刺。   苍羽阳唤住就要出门的莲艳:“公主将这喜床让给羽阳,不会后悔?”   “后悔?我怎会后悔?”莲艳微微一笑,眼里莫名的光华诡异:“你说要是苍翼翔来到这里发现他最宠爱的皇儿跟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搞在一起,会怎么想呢?”   “我不明白,”他有些喘息,尽量将字吐得清楚:“公主这样对我,难道不怕父皇恨你。”   “这个自不必五皇子担心,”莲艳自信道:“没有你,他自是会回心转意。”   “你话太多了,公主……”黑影颤动,莲艳竟有些发抖,却听得警告:“不要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你了,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不是。”   莲艳咬紧唇,旁边一直作壁上观的女子-如今的梦娘笑盈盈拱手:“公主请!”   门开门闭,寂静一室中喘息声变得更加清晰。   苍羽阳的心在一点点抓紧,毫不犹豫就将药效说的清清楚楚,只能说明他们自负其效用绝对不会被破解。   黑影晃动,盘踞在床顶,之后笼罩而下,没有实在的触感,凉意却如影随形附骨而上。   他和莲艳今天从头到尾都是虚与委蛇,唯有这刻他由衷赞同-不人不鬼,形容面前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一团黑影,苍羽阳想象再好,也无法对一会儿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作出最基本的假设。   “等等,为什么是我?”眼见衣服一寸寸滑下,苍羽阳急忙道。   “哦,意识还挺清楚的,”唇边被咬出的丝丝血迹却证明他不过是强弩之末,黑影怪笑道:“这个等五皇子跟我交合完自然会知道。现在还是好好珍惜时间。”   黑影啧啧了两声:“要得到你,可真不容易……”   苍羽阳一怔,再想说话,身体却大大一抖,眼瞪着那如实质的黑影瞬间钻入身体,心似乎一下被冻住,吸不上气也呼不出,他瞪大的眼睛已然无神,一圈圈的黑暗盘旋而上,只是一秒就无奈的合上。   像梦娘说的,他做了一个梦,真实得像是现实,不像梦。   黑暗的侵袭只是一瞬,当光明铺满视野的时候,一切美好的像是神话。   绿树如荫,小河汤汤,几只彩蝶在飞舞,绕花了他的眼。   他眨眨眼,那睫毛上的蝴蝶就一飞而起,盘盘旋旋,如一片永不落地的黄叶,潇洒肆意。   苍羽阳一时恍不过神,脑袋空荡荡的,只有一声声的心跳之音如雷贯耳,砰砰砰,敲击着鼓膜,压过了风声,水声,还有鸟啼声。   微风过境,青草飘摇中,一个人影安静地卧倒在树下,身形颀长,像是那些完美的却叫不上名字的雕像。   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苍羽阳屏着气走进,每走一步,每前进一分,心口就越紧,欢喜的感情像是一根桩,却因为太巨大几乎将他钉在原地,寸步难行。   近了,更近了……   他看着白衣大片大片的露出,柔软的衣料将男人的身形衬得至臻至善。   青草被风亲吻,羞涩的撇开了脸庞。   一头暗幽的紫发下,苍羽阳看到了一张脸,熟悉的脸,美好英俊宛如昨日。   “父……”他想叫“父皇”,却听得一个声音奶声奶气:“趴趴。”   许是听见声音,男人眼睫一颤,直直的不弯,睁开的一刹那精光流转,让人又惧又怕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抹无奈闪过他的眼底,却终究没有习惯的柔和来得耀眼,他勾了勾手指,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夕儿,过来。”   夕儿……是谁?   苍羽阳不知道,面前的俊脸已然放大,却不是男人靠近,而是他屁颠屁颠爬过去一口亲下,“啪”的口水濡湿声,让苍羽阳自己都觉得脸红。   不过让苍羽阳更脸红的还在后面。   亲了人尤不知足,他凑上前,将一边脸庞凑上,还是用那柔软的声音霸道道:“趴趴,亲亲……”   苍羽阳心想:我不要活了……这绝对不是我……   而对面对的那个……也绝对不是苍翼翔,顶着一脸口水,不但没有生气,听了他的话,反而笑眯眯的将薄唇凑了过来,他看着那淡色的唇越来越近,几乎就在咫尺之间,却不是向着脸蛋,而是嘴唇而来……   削薄的唇,越放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唇间有湿润的水迹,光滑的没有一丝纹路……   苍羽阳心里一动,却终是忍不住俯身呕吐……原来再好看的唇凑得太近都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恐怖。   然后,画面喀嚓一下,没了……   火热几乎在同一时间燃起,肌肤被火热的手掌抚摸的感觉鲜明得几乎灼痛。   苍羽阳模糊听到一个男声语调怪异:“没有想到你们……原……来……纯……”   “呵呵,既然……这样,你可要……好……感谢我……”   “你……是……谁?”那只手在他的胸前抚摸,宽大的手掌带着薄茧,看不到却更让人战栗,只是轻轻一盖,整个身心都身不由己,苍羽阳的话破碎不成字。   “我是谁?”男人尾声上扬,熟悉的笑谑:“羽儿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了,该罚?”   “怎……么……罚?”   灼热蓄积在胸口,苍羽阳一颤,差点没有咬到舌头,麻麻痒痒的感觉像是蚂蚁爬过,比羽毛挠过心尖更让人难耐,他想伸手却发现手重比千金,软绵绵。   比掌心更灼热的是口腔的温度,只是一个小小的乳尖,苍羽阳咬紧了牙关才将那冲口而出的尖叫忍住。   “父……父皇……,你要……”这两个字要吐出艰难无比,他听到男人低沉的笑声,撩动心弦,软绵无比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十指相扣,关节摩擦。   “嘘……”嘴唇被手摩擦,带着一点力道,微痛的灼烫:“羽儿不要说话,好好感受我。”   苍羽阳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只觉得脑袋里装满了热水,溢出的蒸汽让全身冒烟,只有身上的人才能解了这个围困。   手掌一翻,掌心贴掌背,身体被重重压着,有着沉重的窒息感,当被捉着双手抚上那人的私处的时候,眼前暗黑愈裂。   笔直的凸起,光滑有着微妙摩擦感的肌肤下是坚韧的触感,肋骨、脊椎、肩胛……,手指一一而过,如此毫无阻碍的接触,清晰美好的不真实,即使是沐浴的时候他都不敢过多关注的位置,用着最敏感的指尖,一一抚过。   “父皇……”声音微颤,带着泣音……   “乖羽儿,不要哭……”脸颊有着温热的感觉,苍羽阳坐着火箭飞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回了原地,却马上又要有起飞的可能。   男人的声音似叹息:“不要叫父皇,叫我翔……这个时候,我不是你的父皇,我只想好好疼爱你,你可明白?”   苍羽阳的手指一僵,下意识想抽出却马上被握住。   “我们的身份改变不了,我不会勉强你,我仍是你的父皇,我会疼你宠你,却也会爱你,所以……羽儿至少这个时候不要叫我父皇,叫我翔,我不怕被人鄙视不屑,只不过羽儿,我怕你受伤,叫我的名字,就算是自欺欺人,这一刻,我不是你的父皇,只是一个爱你的人。”   “羽儿,好吗?”   羽儿,好吗?   好,有什么不好?   滚烫的水珠凝聚而下,争分夺秒的流下脸庞,苍羽阳又哭又笑,声音娇气的让自己都瞧不起,“父皇,你把羽儿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羽儿除了一个‘好’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是父子,即使发现爱你,我也不会否认原本的亲情,爱情只不过是更远的延伸扩展,更强烈更巨大更让人情不自禁却不是万能,和你没大没小的说话,为你的拒绝而气恼,虽然孩子气让自己都不耻却愿意让你看见,让你无奈的笑一声,然后严厉的时候仍严厉,该惩罚的时候仍是惩罚。   因为你是-我的父皇,我的父亲,游信无缘得到这份亲情,今生苍羽阳有幸得知,就绝不会辜负。   这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矫情了一些,却是能豁然开朗。   只是仍不能不忐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苍翼翔能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有什么比发现喜欢的人跟自己心有灵犀来得更加喜悦。   这条路,苍羽阳连同伴都找不到,如今却突然上路,却不是孤单一人。   这条路,注定孤单,别说光明正大,连暗度陈仓都是妄想,无论是不是有结果,至始至终能明白他的想法的只有这么一个,特殊的无以取代。   “翔……翔……”他默默叫道,这辈子都不够。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一章 反上   手指下的肌肉坚韧,充满了未知的力量,细腻的纹路,更鼓的好像很久以前就以知晓。   现在就算是男人放手,苍羽阳也舍不得放手。   “羽儿,给父皇,好不好?”男人手指一挑,在苍羽阳的胸膛一滑而下,苍羽阳身体一颤,却没有推开他,而是紧紧抓住。   “羽儿,给我……你的身体,你的力量,你的一切,好不好?”   “我的……身体?”苍羽阳只听见了这一句,脑袋里一热,轰轰作响。   “对。”男人的眼睛灼灼发亮,逼视着苍羽阳,嘴唇翘起的弧度让人眩晕:“呆在我的身边,帮我,伴我,给我你的力量,好吗?”   “好……”苍羽阳对上他的眼睛,深沉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如此灼灼其华,燃烧着黑色的焰火,让他着迷,如果……如果……苍翼翔真的想要,又如何不好?   助他,帮他,本就是他的心愿,可是……   苍羽阳渐渐垂下眸子,半晌睁开,里面的热度仍是不减,却已然有些清明:“谢谢你。”   他低低的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低下头,将灼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耳朵上:“羽儿,在说什么?父皇没有听清楚。”   “谢谢你,”苍羽阳一字一字吐出,带着渐渐冷下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你要我的力量做什么,可是还是谢谢你让我做了这个梦,这美好的事情,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   所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是很感谢你……   男人目光微凝,嘴边的 笑容不减,手指仍在苍羽阳身上眷恋的移动:“羽儿,你不想帮我吗?你在学院那么努力,难道不是为了我?”   “是,我承认”,苍羽阳也不动,事实上他根本动不了,但是目光却是带着微微闪烁的光芒,似乎毫不担心此时的困境:“我真的很想帮你,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能力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那为什么不给我,你的力量,只要能帮到我,不就行了?”男人不解。   “那可不行。”苍羽阳眨眨眼睛,眨掉眼里的酸意:“我愿意,但是父皇不会要的。”   他看着他一字一句:“何况是你这个冒牌货。”   “你知道了?”   “嗯,这个梦很美,我想梦牵的作用还有引出人心底最好的愿望吧,说实话,真的很难抗拒,”苍羽阳笑得讽刺:“若不是你太心急,我说不定也不会怀疑。”   “就因为我说了要你的力量,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苍翼翔最初接近你的动机。”   “是,”苍羽阳毫不迟疑:“我怀疑过,可是……你不明白……”他的眼睫微颤,像是受惊的蝴蝶,语音幽幽,“可是父皇从来没有说这些,他给我的从来都是我想要的。”   “这么好”,男人指尖在他微扬的下身上一弹,笑得戏谑:“这也是你想要的吧?他给你了吗?”   苍羽阳咬牙,将一声“混蛋”硬生生憋回了嗓子里。   “你……不……会……明……白……的”苍羽阳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悲悯,带着坚定:“如果他对我有这么强的渴望,我也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他低低的笑,男人听见,勾起他的下巴:“难得糊涂,你没听说过吗?只要你不要多想,把我当成苍翼翔如何不可?”   “将美梦一直做下去,不就成了现实?”苍羽阳将男人的手握住:“我不喜欢白日做梦,美梦成真的那是你,不是我。”   男人却不生气,感觉着攥紧自己的 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发颤,没被束缚的另一只手滑过苍羽阳汗湿的胸膛,笑意越来越大:“梦牵的作用,羽儿大概都体会到了吧,他能入梦,挖掘人最深最美的渴望,因此渴望多强,药性就有多强。”   “瞧瞧,”男人俯下身,挺拔的鼻尖凑到苍羽阳的嘴角边,似乎能嗅到那越来越克制不住的喘息中夹杂的清香,一点一点,越来越浓,越来越让他心潮澎湃。   “那女人说得真没错,你还真是爱惨了苍翼翔。”   他伸出舌尖在那紧抿的唇角舔了舔,发现苍羽阳的眼神凌厉的像刀子,却是掩不住其中的水汽弥漫。更想他凝聚成水流汹涌而下:“不用憋着,你还是可以叫我翔。”   男人作大方状:“我不会介意的。”手下却是不客气,在苍羽阳的乳尖上重重一捏,趁着那一口喘气,趁虚而入,夺去了所有的呼吸。   男人明显感觉到身下的青涩肉体变得越来越柔软,苍羽阳已经是强弩之末,力量没恢复前他只不过是尔尔,之前有些小视,不过现在他还能有什么能力逃脱他的掌控?   男人得意的在那无力闭合的瑟瑟发抖的口腔中驰骋,看着苍羽阳的眼神越来越迷茫,脸上的红晕铺天盖地,直到……   知道胸前一阵凉意,金光乍现的同时,男人不可置信的眼倒映在苍羽阳重覆清明的眼中。   “你大意了,”苍羽阳狠狠抹了一把嘴巴,手指有些发抖,眼神却是凌厉。   看着面前的男人被一把长刀而入,他既没有报仇成功的愉悦,也没有更多的幸灾乐祸,那一刻,他的眼神只是在看一个物体,而且是一个死物。   “不知道是谁,说的呢?”苍羽阳斜睨了一眼男人**的身体,特意在下身鄙视的扫了一圈:“男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现在认识也不晚?说-”苍羽阳握着有一指宽的刀刃慢慢旋转,看到伤口发出破碎的声响,没有鲜血流出,而是股股的黑烟:“你和莲艳是什么关系?”   “不关心自己,”男人笑道,好像丝毫不为自己发愁:“你就急着出去,难道你觉得那位美丽的公主对付完了你,对你的父皇就没有想法了?”   “我相信父皇。”苍羽阳手下不停,将刀刃一寸寸推入:“倒是你,还不走,难道真想多受点痛苦,不成?这把刀也许杀不了你,让你多痛苦一点儿也不是问题。”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刀面一闪一闪,黑白交替的锋芒滑过男人的身体,原来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渐渐透出青紫的颜色,男人的脸色发黑,隐隐有阴云旋绕:“你还真下得了手,面对着这么一张脸。”   “哦,你以为呢?”   苍羽阳手按着锋利刀刃往下一按,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听得“撕拉”一声,黑雾翻滚而出,隐隐带着凄厉的尖叫,他掏了掏耳朵:“羽阳一直很佩服你的手段,现在要不要也尝尝活泼人皮的痛楚,羽阳以前没做过,难免手法不精。”   “呵呵,苍羽阳,你一点都……不一样,”男人低声嘀咕,后瞥了一下插在自己胸口散发着凌厉杀气的刀,眼里一道厉光闪过:“这刀,没想到在你这里。”   “我也是代人保管。”苍羽阳微笑着将刀刃继续旋转:“怎么,还要坚持?放了我,大家都当做了一场梦,可好?”   “你在跟我谈判?”男人神色更加戏谑:“这把封印没有解除的刀杀不了我,倒是你……还能强撑多久呢?我真的很好奇,一会儿你软得骨头都化成水,求得我这个假冒者上你,该是有多么美好?”   言辞被刻意说得下流粗俗,苍羽阳脸色一白,却是漫不经心道:“我是奈何不了你,不过如果我选择自毁呢?”   “你说什么?”男人一愣之后一笑:“五皇子,不会是热得糊涂了吧,不如放了在下,刻意为你消消火。”   “自毁,你听不懂吗?”苍羽阳抿抿嘴唇,笑得动人,眼里有游移的金光像是最迷离的梦境:“你已经受了重伤,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相信你吸收我的力量恢复吗?”   他说得从容不迫,由于双脚发软他仍是跪在床上,上身衣物早已不知去向,肌肤虽然不是多么洁白,却是莹莹发光,此时撅着唇像是在求解又像是在赌气,男人不知不觉眯了一下眼睛。   苍羽阳左手握着刀刃仍是机械得完成着任务,右手姗姗来迟般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微撅的红唇做了几个口型……   男人眼睛忽地睁大-   你想得美!   他看着苍羽阳闲闲收回的手放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威胁的意思不言而明,却不是针对他,而是自己,反而更有效。   人死了,什么力量都没了……什么筹码都消失了……别说斗过那个人,就连真身都恢复不了……   这招,真是狠,而苍羽阳……他是不是真对过去一无所知,看来得重新估量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二章 归来   “好吧,”男人宠溺一笑,苍羽阳不紧不慢的将刀子慢慢朝前划:“不要用我父皇的脸做这种表情,会让我觉得恶心。”   “可惜了,尝起来还不错的嘴巴说话这么难听,”男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巴,明明是跟苍翼翔一模一样的脸,却让苍羽阳脸色一阵发情,手上正要用劲儿,面前的黑色已经透出皮肤的脸突然破碎成块,黑雾缭绕的瞬间,苍羽阳只感觉眼前一亮,恍然间周围景色瞬间变换,雕梁画栋,红绸结顶,金凤缠绕,一个鲜红的“喜”字梦幻得像是传说。   空气中还有余音未散。   “我今天就先收手,毕竟,酒是越放越香的,在下等着五皇子长大的那一天……”   苍羽阳很容易在里面听出了“把猪喂肥了再宰来吃”的意味。   他瞪着房顶,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也不知道是药劲儿还是酒劲儿上涌,口腔里火辣辣的一片,像是有柴在烧。   “你还好吧。”苍羽阳费劲儿的侧了侧脑袋,斜了一眼旁边的人,视野已然不清楚,可是那人周身一圈朦胧的光环,一身战甲银光闪闪,长发飘逸而下,如此丰神俊朗实在让他想认不出都难。   “呦,总算肯出来了。”苍羽阳乐不可支的笑:“我的空间戒指里是不是很舒服,让你一呆就不想出来了,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才是!”   “不要说话了。”男人皱眉,听着他比话语音量更大的喘息,不容拒绝的上前,头上的异兽张牙舞爪似乎要脱离而出:“我送你回去。”   不愧是神器,再睁眼时看着熟悉的觜宿宫摆设,雕花木,青铜帝皇床上白色如波涛的床褥,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刀魂身上一阵闪光,实体化的身体逐渐虚无,苍羽阳虽然刚刚一番冷嘲热讽,也明白它为了救自己几乎将力量全部用尽,被封印了的神器力量并不能过多使用,否则再次陷入沉睡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坚持的想自己迈开脚步,却是一个发软就要往前扑倒。   “小主子!”一声惊呼伴着开门声几乎同时响起,桃粉头一次慌了手脚,三两步上前在苍羽阳完全滑落到地上之前扶住了他。   “小心”刀魂已然消失,却留下一句话,苍羽阳头脑发晕,有些好笑对方的大惊小怪,之前那么大的风险都已经过了,不过是腿软小小的摔了一跤,又有什么大不了。   “小主子。”桃粉一脸焦急的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事,只不过有些体力透支。”苍羽阳的话说得磕磕巴巴,嗓子干得冒烟,他阻住桃粉上下翻看他是否受伤的手,尽量慢慢说道:“桃粉,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桃粉迟疑的看他两眼,似乎是不放心离开。   苍羽阳连连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真的没事儿,但是再不喝水,就真的要死了。”   比喉咙更热的是身体,铺天盖地的灼热,苍羽阳暗暗扣紧了手掌,才能制止住将身体死死贴住冒着一丝凉气的地板上。   声音已然干哑,他都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桃粉总算是移了步伐,觜宿宫时时都备着温水还有一些解暑的汤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难耐的原因,一秒成了一分钟,时间变得格外难熬。   觜宿宫-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只是看到那一扇红木门,全身都会放轻松,这里有苍翼翔的气息,似乎只要在这儿,就会变得安全。   而且……还有桃粉,不必担心再孤军奋战,一个人面对着那么多居心可测的敌人,面对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恨意……   他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摊在地上艰难得等待着一杯水的救赎。   几乎都快渴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那抹桃红总算姗姗来迟,蹲下了身,苍羽阳几乎立刻嗅到了水的清凉,本能得凑了过去。   却总是对不上口,视野迷蒙中,那杯水总是忽远忽近,干渴的嘴唇怎么都碰不到杯口,苍羽阳都快发疯,无意识喃喃道:“渴,我……要喝水……”   上帝垂怜,那杯水终于不再戏耍他,苍羽阳一步不停的灌下。   水变得格外的香甜……   咕咚……咕咚,最原始的音律代替了所有的声音,水尽,苍羽阳喘了口气,总算缓过了些劲儿。   一只纤纤细手拿着布绢温柔的替他擦拭。   苍羽阳眨眨眼睛,将再次上涌的水意眨去,视线勉强清楚了些,桃粉的面容还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双秀眸清丽,正看着他。   她没有再急着问苍羽阳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他扶起送到床上,她能做的只是陪着他坐在地上。   “不……要通知父皇。”苍羽阳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看到她要起身,赶紧抓紧她的衣摆,补充道:“也不要叫白竹他们……”   白竹和桃粉不一样,他们的主子最终是父皇,他的命令和请求多半都不会奏效。   而父皇如果放弃夜宴而回来,他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荡,不过此时的苍羽阳不怕这些,他只怕他会忍不住。   如那个人所说,梦牵不是普通的药,一旦将内心最渴望的引诱而出,始终忍耐的欲望一泻而出,再见那个人时,他不能保证他还能保持理智。   他之所以现在还能够保持冷静,能跟桃粉说两句话,只是因为最渴望的那人还没有出现而已。   这种药性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他不必怕神志不清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是相反的将所有的渴望针对于一人宣泄,后果简直是他不敢想象的。   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桃粉的一声叹息怅然而逝:“桃粉只是给小主子再倒杯水。”   后脑被微微扶起垫在女子的膝头,细心的将手中的液体一点点喂下,苍羽阳嗅着身边熟悉的气息,感觉着微冷的水一点点流下嗓子带来的畅意,终于能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桃粉又拿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热交织的汗水,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生怕打扰了膝上的人。   苍羽阳忽的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眼神已经有些混沌,不过嘴角的笑容清晰,有些庆幸:“幸好今天晚上,姐姐没跟我去参加宴会。”   桃粉手一抖,目光片刻的复杂,可是眼睛又重新闭上的苍羽阳不可能再看到。   为什么这么傻?女子嘴唇轻动,似是欲语还休,似是从来没有动过,细微的像是一个幻觉。   可是,小主子,你以为陛下真的不知道吗?   你认为陛下是想瞒就瞒得过的人吗?   桃粉看着无声开启的门后,静静站立的男人,与亘古姿态不同的是眼,那眼静得黑得似乎没有光泽,偶尔一抹红芒一逝,却是有噬人的疯狂。   今晚全皇宫庆贺,灯火通明,大红灯笼和夜明珠的光芒比所有的星辰来得更加闪耀,苍翼翔的身后是灯火大盛的宫殿,桃粉却觉得一切光芒都在退却,似乎能听到电闪雷鸣的霹雳之声。   她没有看见白竹等觜宿宫一众仆从,也没有看到随时跟随在帝皇身边的冰总管。   他只是站在门口,耀眼雍容大气的玄色皇袍下衬得脸色越发白得冷厉,从容霸气的却是能挡住千军万马。   在那双眼里找不到自己的身影,全部的精力只在一人身上,桃粉却是松了口气,不意外的看到苍羽阳本来还有些紧皱的眉头下意识的慢慢松开。   “出去。”苍翼翔的视线没有移动一个角度,他一步一步向前,背后是耀金宏大的建筑群,在黑夜和灯火的交织下闪现诡异的轮廓,比山的轮廓更绵延,比水更加波涛滚滚,形势多变。   桃粉看到外面的月亮很圆很圆,很大很大,很亮很亮,似金似阴,隐隐有藤蔓般的纹路缠绕其上。   苍翼翔根本没等她做任何动作,桃粉悚然一惊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门外,远处的喧嚣听上去很远又很近,触手可及的同时又遥不可及。   距离寝宫最近的距离,桃粉却是听不清门内的任何一声声响,静若阑珊的静谧从面前这间通明一片的房间里一路蔓延,于是耳边渐渐一片清净。   只有纱帐在轻轻摇摆,在不知的风景嬉戏,微微的侧身,一束月光打在脸上,像是魔咒的开启,打开了所有束缚,展开亮出所有绮丽的景色,桃粉听到了极其细小的呻吟声,夹杂着不歇的喘息,或大或小,或强或弱,不约而同的都带着能听出的极力的压抑。   眼前一暗,灯火的光亮变得幽寂,乌云留恋在月亮身边,女子站在门口阴暗的角落里,听到了尘埃落定的声音。   那声音细弱呢喃,又大得无边无际,勾出人无限思潮……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三章 决心   每个少年都会长大,这个界限于苍羽阳本来是模糊的,可是当昏迷的少年从黑暗的阴影中醒来,他迎接来了这个阶段最刻骨铭心的悸动。   于体会到身上的躁动之前,在黑暗中盈盈发光的那双眼是最危险最诱惑的兴奋剂,仅仅是那么模糊的一个面容,他听到了血液沸腾一节一节升高又爆开花的声音,鲜红的色彩却是能炸开五颜六色的光泽。   男人的眼明明灭灭,不可忽略,不敢对视,于是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侈。   只是那么微微的俯下身,铺天盖地的压迫袭来,不是源于力量的差别,也不是源于天生的霸气凛然,只是因为是那个人,只是因为压在身上的是那个人,只是意识到自己如此贴近,眼里闪烁强势光芒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心脏就被紧紧压迫成一团,血液倒流,脸上又冷又热,冷的是汗,热的是全身。   自苍羽阳睁眼,苍翼翔就没有做一个动作,他只是伏在苍羽阳的身上,以着略带侵略的眼神用着审视的目光将苍羽阳整个笼罩在他的范围之下,不放过一个指头,一根头发。   苍羽阳怪异的僵硬无比,动弹不得,他觉得很奇怪,在苍翼翔的眼里,沉寂到恐怖的眼神中,他有种自己是物体而不是人的错觉。   被占据,被拥抱,被死死地挤压,将空气放飞,发出将要死亡的急促喘息,苍羽阳有种种的幻觉,自那个凝视的目光而来。   在他的紧张兮兮中,苍翼翔终于是动了,渐渐低下的脑袋,在层层叠起的纱帐下模糊的光亮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明的黑色球体,而苍羽阳却为这个球体心惊肉跳,魂不守舍。   他一寸寸的下降,他一点点屏住了呼吸。   轻微的气息吹拂在了脸上,脸灼热的麻木,苍羽阳想咽咽唾沫,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嘴巴的位置。   在眼睁睁中,苍羽阳看着男人的脑袋一偏,呼吸从脸畔一闪而过,最后集中攻击在了他的肩窝里。   呃?   他首先感觉到了微弱的颤抖,虽然很微弱立刻就被拾起,却让他产生了心疼的怜惜,担心。   埋在自己肩窝的脸更加让苍羽阳举手无措,那些呼吸有着无比的潮湿,像是在对着肌肤哈气,又像是一种更湿黏的存在。   早前苍羽阳也许并不知道,但是在刚才才经历过一番惊心动魄,耗神耗心又耗身的挑战后,让他恶心的那些湿润潮湿,此时却在这里无限放大,一点又一点,一幕又一幕,成为让他心神渴望的幻想。   皮肤过于敏感,他可以打出苍翼翔呼吸的节拍,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肌肤临摹出苍翼翔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下顶得他肩窝有些发酸,还有那形状完好的唇,苍羽阳看过他微翘,微抿,微掀,为撇的模样,还有微微映在自己嘴唇上的湿润柔软,只在幽暗的梦中出现,然后又在梦醒后打回原形。   此时却是梦想成真了,苍羽阳却茫然了,模模糊糊的想,这还是梦牵的作用吗?   如果是,他只能赞扬,只能在自己的梦中沉迷,现在的他真是无力抵抗了,手腕关节都疯狂的想缠上身上的人,死死不放开。   有的时候,眼神是比语言更具魅惑的存在,因为语言能骗人,眼神不能,他能在只言片语中找到漏洞陡然清醒,却不能在这样浓烈得近乎死寂中保持清醒。   是父皇吗──他不敢问,害怕问了看到对方一个眼神就再也忍不住,于是只能揪紧了手底下的软滑的布料。   现实却容不得他,就算是唯一的一丝自制和清醒都不容许存在,撑在肩头的手蓦然收紧将他狠狠圈住,肩窝里的气息窝成了最灼热的火,热度穿透了那些脆弱的外皮,直达看不到的深处。   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有多深?   深到无止无尽,每当他以为这就是尽头,却发现远远还不够。   空洞洞,渺茫茫,没有时间尽头的想念,让人不致发疯却是变了个人,在午夜的时候尽管还筋疲力尽,也再也睡不着,想着那个人的面目辗转反侧,尽管是一个人拿出那个人的信件也下意识的想偷偷摸摸,目光复杂的看每一个人,为一些敏感的词汇火烧火燎的想象,想那个人的音容相貌,想他在写这些字的时候心里有几分真?   苍羽阳觉得自己在慢慢侵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白日里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学生,晚上却是龌龊的幻想一些不可得的东西。   陌生怪异,不可控制,他反感又无奈,在矛盾中挣扎,然后在思念里一点点妥协,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唱反调──   离开他吧,离开他,再这样下去,就会失去了自己,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像一个女子脆弱敏感,漆漆惶惶,灰头土脸的挣扎,这是你愿意成为的人吗?   苍羽阳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防线,失去了,便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空茫茫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却像是置身于灼烧的火炭堆上,血液劈啪劈啪的作响,头却在一点点发冷,那些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别人的肌肤成了最劳实的枷锁,锁住了最痛最软最不能拒绝的地方。   那么近的相贴,没有衣物的阻挡,对方的脉搏,血液的流动丝丝分明,似乎就成了一体,无法分开,骨血相容。   然而……   “不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身上的人,微薄的力气若不是对方顺从怕是连搔痒都不够,指尖颤抖预兆着即将溃不成军的处境。   苍翼翔看着他,发现那苍羽阳自己悠然不知已然泪水浸满的脸庞,有一点点的疼痛在心头的最深处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却势不可挡,喉头微堵,他握住那只即将降落的手,与他紧紧相拥,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向来从容,几乎从没失措过,也从来没有遇到答不出的问题,一切尽在掌握,苍羽阳记得在那个浴室,他虚软无力在男人的抚触下释放了自己,回头那张脸却是冷静得让他想狠狠上一拳。   凭什么自己又哭又叫,这个人却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清闲从容的样子,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感受,还能说出那么一推……轻松的狗屁大道理。   可是,这次──他却反常的没有动静,除了暗哑的呼吸,得不到更多的回应。   苍羽阳看着他沉默无声,眸光渐渐黯淡,像是萤火虫的光火岌岌可危,呼吸一滞后,他笑得乐不可支。   “原来我又在作梦,要不,你又是一个冒牌的?”苍羽阳无所谓的放软了身体,闭上眼睛:“好吧,你们蠃了,我也没有力气再挣扎,想要什么都拿去,只不过不要顶着他的脸,至少让我醒来不要觉得恶心。”   不是就不是,纵使再像,也不是,得不到,不代表对着相同的一张脸他就能接受。   他虽然还没有摸清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却容不得有人侮辱他的感受。   “你说什么?”下巴蓦地被扼住,苍羽阳在疼痛中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幽光闪烁的眼,微眯着,让人胆寒。   “会说话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眉头都不皱的漫不经心,眼睛比男人眯得更细,却是水光潋滟:“你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难道还要我请你动手不成?”   苍羽阳摸摸他的脸颊,轻柔至极以上往下在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上摩挲,眼睛有些迷离:“是挺像的,说真的,样貌,神态,还有这眼睛,这嘴巴都挺像的……”   苍翼翔听他这么一个一个“像”字,心里突然升起不爽,手下不知不觉的加了劲儿。   “对,还有这个姿势。”苍羽阳竟然目露怀念:“以前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也是捏着我的下巴逼我跟他对视。”   听他这么说,男人只觉一阵无力,少年沉浸在回忆中对下巴上的疼痛似乎都没了感觉,竟然一点儿挣扎都没有,苍翼翔把手放开,叹了口气,摩挲那有些发青的印痕。   不想伤他,却始终没有忍住,为了一句话轻易动容,伤了人,身体上的伤害终是比不上感情上的伤害。   是自己的错吗?   不愿这人后悔,受伤,背天下责骂,给他时间、自由思考这一切,换来的却是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他们两人不一样,面前的少年还有着太多的未知性,他的未来还那么长,走过的路曾经那么苦,一旦一天事情真相大白,他们在一起是否还能够坦荡。   可是……等不及了……命运没有给他们太多选择的机会,对苍羽阳是如此,对他更是如此……   再坚定的想法计划在看到少年裸露在外染上暧昧痕迹的身体时,看到朦胧的双眼选择无奈的闭上时,他就明白,他生命中唯一的异数仍是异数,他的行为从来不能永远在自己的考虑之中。   不是因为苍羽阳太聪明,或是跳脱。总是游离在诡异的意外边缘。   而是,他牵扯了他的心思太多,只要是一点点,就足够将他的计划全盘推翻,在所不惜。   他想……   如果苍羽阳后悔,他还能给他机会,倘若迈出了这一步,眼睛陡然变为翻涌的红,苍翼翔盯紧了苍羽阳──如果今晚走出了这一步,他就不会再给他回头的路……   而现在…他听着苍羽阳说的那些让人上火的话,还有少年明显情动的神情,已经是没有选择的馀地了。   苍翼翔蓦然一笑,红宝石似的瞳孔幽光闪烁,慑人心魄。   “不过,”苍羽阳闭着眼睛没有看见,抿了抿嘴唇颇有些自嘲之意,像是放弃似的抓上身上男人放到自己臀上搂抱的手:“他不会对我这样的,也许你多穿点,姿势再正经点,我还会相信你。”毕竟就连浴室那一次苍翼翔的手自始至终也只在他的背部游移,就如他所言,他只是给他按摩放松,顺便助他发泄一下。   苍翼翔的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羽儿,”苍羽阳怔愣,他对这两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射,心动、屏气、紧绷几乎是一蹴而就,男人的语气笑意暗含,语气低沉,牙齿咬上苍羽阳的耳垂,轻轻用劲儿,带着厮磨的刺痛和无与伦比的灼热。   “父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一个小混蛋。”竟在不恰当的时候提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让人哭笑不得。   苍羽阳在目眩神迷之中,耳朵发烫,脑子发烫,眼睛更是烫得自动分泌了液体,热得滚烫,他将它狠狠挤走,留下火辣的蜿蜒痕迹。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已经张不了口,刚刚还流连在耳朵上的禁锢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说话的部位。   狠狠堵住了欲张口说话的红嫩。   苍羽阳不敢睁开眼睛,所有的话刹那间烟消云散,他怔然的不知所措的摸索着抱上那个霸道的男人,傻傻的想到──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嘴巴在什么地方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四章 情乐   层层叠叠的纱帘,朦胧模糊了所有的光线,床角一端的夜明珠蒙蒙的光辉遥远的像是另一端的太阳。   苍翼翔移开了唇,却是留恋的摩挲着那有些喘息的唇瓣,湿润红艳艳的样子。   “是我,羽儿,是我。”只是这么两句话,苍羽阳身体一抖,将手轻轻捂上了脸部,苍翼翔以为他又在流泪,移开他的手,却看见一双空蒙蒙的眼睛。   “羽儿,羽儿……”心下一沉,他唤道,有些着急。   苍羽阳眼睛艰涩的旋转了两圈,半天才找到焦距,看着他,却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苍翼翔一向觉得自己能看穿别人的心,可是这一刻他自己心乱如麻,什么都看不透。   他确实怕了,在检查了那满是暧昧痕迹却没有受伤的身体后,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憋了口气。   纵使结果之前已经千想万想了,放在眼前时,怒气仍是不可抑制的上涨,苍翼翔低下头,低垂的姿势有些颓然,其实……了才是那个最不可原谅的人……   知道有危险,不能制止,还将人往前推了一把,手下的嘴唇红得鲜艳,苍羽阳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然而颤抖的更多的却是身下的身体。   如一滴墨渲染开来,苍羽阳的眼里出现了可以看得见的涟漪,空洞的眼神转而被克制取代,环在苍翼翔背上的手蓦然收紧,却又在一转眼松开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褥,关节泛白。   接触的肌肤瞬间蹿起的高温让男人终于意识到一抹不寻常。   事实上,被这种热度煎熬的苍羽阳只有一种要被蒸发了的热感。   万恶的**,伤天害理,他模模糊糊的骂,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被吻的惊喜之后却是五味陈杂。   苍羽阳跟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永远不会将苍翼翔弄错,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故意刺激对方,他也跟那个冒牌者开了一个玩笑,那人不是言语失误被他发现,就算他与苍翼翔完全一致最后自己也会认出他。   虽然被梦境所迷糊,可是……他闭了闭眼,睁开眼面前的模糊景物中可以看见那个怔愣的身影,伏在自己的身上,很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却是始终静止,唇上对方的温度还没有消失。   他有些心酸――是后悔了吗?   阵阵的苦意上涌,那么浓烈,几乎让他窒息。让他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或者是双方兼有。   苍翼翔,苍翼翔,这三个字他这一生都无法忘了。   那次醒来预感到苍翼翔有危险时,他就能不时的接收到关于这个男人的强烈的心情,虽然次数很少,不过关键时刻却终是有效。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那时的契约造成的后果,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却已创下,由不得他装糊涂。   父皇――什么时候这两个字变得如此难吐,**的麦色皮肤对于他充满了诱惑力,苍羽阳狠狠咬着舌尖来抵抗那翻天铺地上涌的欲望。   “很难受?”苍翼翔的声音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想伸手抚触那肌肤,却发现只是轻轻一碰苍羽阳居然抖得更厉害,之前发生的事他大致能够猜到,可是苍羽阳现在摆明了抗拒他的亲近。   苍羽阳又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他几乎以着全部的意志克服着那些蠢蠢欲动,一旦放开了自己,他不敢想象之后可能会面对的处境。   芙蓉帐暖,晨宵寒凉。如果只是怜惜,他宁可不要。   “够了,羽儿,不要再咬了,”手指不容拒绝的插入那紧合的齿缝间,苍羽阳舌头一僵,进退不得,第一反应却是骗不得人,下意识松开了牙齿。   苍翼翔满意的笑。   苍羽阳含着他的手指,吐字不清:“拿出去,出去……”   “出去?”苍翼翔扳过那蜷缩着的身体,看到他眸中隐隐的哀戚祈求微微一怔后,沉声说道:“拿出去,再让你伤害自己吗?羽儿,你要记住,在我的面前你根本无需隐藏自己的欲望。”   是,是不用隐瞒,不堪目睹,欲望满身的自己这个人不是早已见过,又有什么好矜持的。   苍羽阳笑得更加哀戚,其中的自嘲让男人皱起了眉,苍翼翔的瞳孔越深,似暗涛翻涌,索性不再多言,用最切实的行动堵住苍羽阳所有的发言。   实际上,就算是他不这么做,连呼吸都显吃力的苍羽阳如果不是憋着那么一口气,早就已经屈服于药性之下。   看到苍翼翔压下来,他想避开,却可悲的发现身体本能的背叛了理智,在彼此温热呼吸中,他甚至听到了嘴唇“啪”的一声自粘合状态打开的声音。   濡湿的声响让人脸红,他无暇他顾。   不是前次那般浅尝即止的浅吻,男人的吻这次如暴雨,集中击打到一处,瞬间侵占所有能占据的领地。   苍羽阳在麻痹的酸痛中头晕目眩,唇舌纠缠,软软的触感带着可尝的粗糙,口中的舌尖势不可挡,直奔主题。当被吸入对方领域的时候,他已经软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唔,不要,”他大着舌头仍是下意识的想反驳,期盼如此悠久,一切的美好突然实现总让人涌上恐慌。   原来人永远学不会满足……   那个时候,只要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亲近一点,他就会可笑的喜不自禁。   如今,彼此之间做着世上最亲密的动作,他突然发现自己真应该TMD的枪毙了,脑子里冒出一句颇戏剧愤青的话――   我不旦要提到他的身体,还要得到他的心。   苍翼翔已经抬起头,苍羽阳羞愤的看着随着他的上升而渐渐拉开的一丝晶莹,鄙视自己居然老不害羞想凑上去舔舐。   “不要?”苍羽阳大大一颤,眼神不可置信的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情景:“你、你……”   “我什么?”苍翼翔看着他一张脸红得都快冒了泡,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两口:“都这样了,你确实不要?”   他的手下轻轻一捏,就觉得掌心下脉搏一跳,似乎更热了。笑意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溢出。   苍羽阳急得眼泪都又要出来了――进度不带这么快的!   苍羽阳是没有过实际经验的,以前唯一的工具也就是自己的十根手指,后来他的修炼渐入臻境,虽不到清心寡欲的地步,却是能忍耐住生理要求。   他对欲望没有更深的理解,可是,当那个躁动难安的源头被苍翼翔的手捉住的时候,脑子里似乎有霹雳闪过,腹下是热量的集中地,可是他感觉男人的手心更加灼热,几乎快被融化。   “羽儿,交给父皇。”苍翼翔说的不是商量,更多的是趋于命令,用单腿压住苍羽阳要挣扎的双腿,他丝毫不费劲儿的逗弄起手中还没发育完全的小东西。   苍羽阳急促的一声被他快速的含在了嘴里,断断续续中却仍能听到不满的呢喃。   “到底要怎么样?”苍翼翔手下温柔,薄唇更是恋恋不舍的在他的眼角缠绵不去,眼神却是无奈又锐利的:“你已经到极限了,非得将自己弄坏,才满意!”   苍翼翔将他散乱的衣服拨到一边,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他的胸膛,节奏舒缓中带着不容人逃离的压迫。   苍羽阳可悲的发现,在不到几个时辰之前他明明也被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男人被同样的对待,那时尚能保持清楚与他缠斗在不知名的危险之中,此时虽然还能抗拒,却是溃不成军之前徒劳的反抗。   “为……什……么?”   他在那掌控之下随着对方的节奏不由自主的抽动,男人背光下的面孔闪着深沉的冷意又看上去异常温柔,这么对我,只是因为情况所逼,迫不得已,还是这仅仅又是你的一个不以为然?   苍翼翔可以扼杀他一切的身体挣扎,但是内心的却是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结成解不开的网,封锁了进路也锁死了退路。   如火如荼的夏夜,所有的热都汇集成了最原始的冲动,纵使再羞愧再不愿,在本能的驱使下瘦削的腰还是情不自禁的抽动,以求在那只熟悉无比的手上得到更大的快感。   苍翼翔看着少年透着绝望和淫靡的眼,沉声道:“看着我。”   苍羽阳恹恹得将头转到一边,似乎什么话都不想听。   苍翼翔也没有强求,拉过他绵软放弃了一切反抗的手,探向自己的……那里有同样高耸的存在,苍羽阳陡然睁大眼,唇却还是紧抿着,生怕一开口那些夹杂着呻吟的疑问便再也停不了。   “傻孩子,”苍翼翔眼里闪过无奈,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两下,苍羽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副小心怔愣的神色不敢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神色让苍翼翔越发心疼。   那是一种麻痹的疼,越欣喜越疼,越疼越舍不得,只有苍羽阳能赋予他的疼。   “我跟你是一样的,羽儿。”手下一紧,苍羽阳咬紧了唇,“父皇喜欢你,喜欢你,明白吗?不仅仅是父子的喜欢,还有情,属于爱人之间的情。”   一瞬间天荒,一瞬间地老。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松开闸门的阀,他听到了自己再也控制不住的呻吟从口腔中流出,苍羽阳突然发现他的心脏已经不存在,没有跳动的声音。   哦,也许它已经激动兴奋的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吧。   苍羽阳无力的想,耳鸣头晕无边无际的空寂之后大片片大快快砸下来的欢喜几乎将他砸晕,相较之下,那些难耐的欲望反而可以忽视了。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没有一句话如此动听,动听到想为之哭泣……   他艰难的伸出手,立刻被另一只手拉住紧紧纠缠,他将那结成一体的两只手拉到脸边,用脸颊蹭了蹭,脸上喜爱的笑容笑得像一个小女孩对自己最喜爱的洋娃娃那般爱惜宠溺。   苍羽阳想,这一刻就是我的全部,没有再多的了,也不可能再少一分。都是我的,我的,不是大手拉小手的引导,而是十指交叉分也分不开的圆,像是大街上那些随处可见的爱侣。   虽然普通,虽然大众,虽然平常。   可是这就是苍羽阳的爱恋,与他最初与最终的全部期盼。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五章 情挑   所有的所有的全部爆发,那些渴望,那些午夜梦回的激情,都盘旋在心头,脑子里,满满的,经由口腔倾泻而出,婉转而沙哑,没有一个听得清的字,却比任何的宣言都来得让人亢奋。   苍羽阳的声音由高到低,由低到高,再到一个尖音,通通变了调,渐渐都没了音。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做吧。   他晕晕乎乎的想,在苍翼翔的手下欲仙欲死,然后有些嫉妒有些不忿……技术这么好,同样是手,一只却比他两只来得都有效率。   苍翼翔看着他瞪得有些发红越显晶亮的眼睛,好笑道:“有这么舒服吗?”   苍羽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有些羞愤却没有转头避开。   苍翼翔作势俯下身要亲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下意识扑扇两下,微翘的眼睫刷到嘴唇,苍翼翔停在那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眼皮下几番滚动后又打开,带着微微的怀疑和羞赧。   “看着我,羽儿,”苍翼翔阻住他吓了一跳又要闭合的眼睛,将嘴唇映在那张年轻青涩的脸上,光滑的柔软的,似乎还带着曾经的婴儿肥。   “知道我是谁吗?”他轻轻的问,看到苍羽阳的脸色微微怔愣后,却是很快答道:“父皇。”   “对,父皇,”苍翼翔赞赏的又在他的脸上蹭了两下:“我是你的父皇,即便今天我们之间做的事情不应该是父子间做的,我们也是父子,这一点不可改变。”   苍羽阳点点头,情热之中,灼汗之下,本是魂不守舍偏偏被苍翼翔的一句话打回原形,魂归五脏。   “羽儿,你还不懂?”苍翼翔难得也有些好笑,他几乎一直让他的宝贝没有安全感:“我们是父子,但是父皇想让你知道,今天以后我们只会更紧密,过去的不会少,今后的我们还会拥有更多。”   苍羽阳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人比他还牛,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不是代表父皇一点都不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前的那些难道全是他的庸人自扰?   苍翼翔理了理他汗湿的额发,又忍不住吻了吻,爱意一旦放开了闸,就再也收不回,一直故作的冷静统统飞到了尘土中,他听着他急促的喘息,故意加重手上的力道,让那张欲吐疑问没有出世的机会。   有些事情,他会让他慢慢明白,有些感情,却需要此时爆发出来,再不能忍耐。   不能忍了……   不能再忍了……   他忍不了了……   苍羽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快,也许也很慢,苍翼翔的手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冷静,轻重缓急都有得有当,苍羽阳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快的爆发,却惊讶的在快感中发现自己居然也撑了不少时候。   一步一步,加热的火候格外的激动又难熬,胸膛被缱绻照顾,指尖嘴唇滑过的力度很轻,难耐却还是在忍耐的程度内。   梦牵,梦牵,不知是梦牵了人,还是人交织起了一个梦……   当男人的舌再次闯入口中之时,苍羽阳觉得灵魂深处升起了一阵战栗,向四肢传播开来。   苍翼翔很好的感受到他的颤抖,手上有技巧的在铃口轻轻一抹,身下的男孩儿就瞬间的僵硬,空灵的眼,静止的口腔,小小的鼻翼几乎停止了翕动。   苍翼翔一笑,缠住他的舌,在呼吸交融间将氧气灌了过去。   直到少年转了转眼睛,他才舔舔嘴唇将脸推开。   苍羽阳的眼圈很红,喘息之后,却是静静得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有些水润,更多的却是一种沉寂。   苍翼翔在那双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心里一动,他转过头随手拿来捞过枕巾擦了擦手上的液体。   苍羽阳随眼扫了扫他手上的白色乳液,居然反常的没有露出羞涩,只是颜色开始变沉,冥黑冥黑的光泽,那是苍翼翔从来没有看过的样子,带着残酷的冷意,透着凄冷,被看着却觉得灼人。   “羽儿?”苍翼翔有些觉得不妥,出声问道。   “就这样了?”苍羽阳声音幽幽,说出来的内容让他怔愣了两秒钟:“这样就好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翼翔居然从中察觉到一点不满。   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他大概猜出苍羽阳中了药,而且绝对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药,可是目前来看,他还一直能保持神志清醒,能反抗能辩驳还能开玩笑,苍翼翔也就渐渐放下心。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果然不是这么简单。   苍翼翔的神色一变,笑意全无,有些严肃的想再好好检查一番,却不料身子一重,刚刚还躺在床上虚软无力的少年竟然坐到了他的腹部上。   “羽儿?”   苍翼翔闪了闪神,太快了,他居然都有些抓不清速度。   “我说,就这样结束了吗?”   苍羽阳抽出他手上的帕子径直丢到一边,眼神中的不满越加明显:“我亲爱的父皇,你满足了吗?”   苍翼翔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神瞬间沉入黑暗。   “舒服吗?”少年有些僵硬的用下身磨蹭着男人的腹部,笑得有些揶揄:“父皇想要羽儿,对不对?”   他趴在苍翼翔胸口,低低喃道:“不要离开羽儿,好不好,父皇?”   “怎么回事?”男人暗自咬牙,头一次有点恨自己的理智这番强悍:“羽儿,告诉父皇,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苍羽阳却是再没回答他,他一张开嘴巴含住苍翼翔胸前的凸起,有些青涩的磨蹭,这些都是苍翼翔刚刚对他做的,虽然有些陌生不熟练,不过当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胸口不自主的大大起伏了两下后,苍羽阳就更加卖力的吮吸。   苍翼翔想起身,直觉告诉他苍羽阳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自然而然的,他的小东西今天才初尝情事,一刻钟前还在他的安抚下红着脸闭着眼睛享受现在却完全变成了主动?   饶是见识广大,苍翼翔还是有些被吓住。   “羽儿,羽儿……”感觉到乳尖被舌尖打着圈,苍翼翔低喊道:“苍羽阳!”   身上的人稍稍离开,却是两腿一缩将他的腰夹得更紧,苍羽阳伏低了身子,好将自己更牢固的固定在苍翼翔身上。   “怎么了?”   他凑上前,在男人的眼皮底下舔了舔男人的胸口,抬眼是微眯的水光:“父皇,难道不想要,还是……不想要这样的羽儿?”   “不要离开我,”他仍是这句话,苍翼翔暗暗一惊,仔细看向他的神情,却发现除了执着外再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苍羽阳的眼神太清澈,在后宫中他们两人之间无数次大小争执之中,苍翼翔曾经无数次看到这双倔强睁大的眼睛,可爱又可气,曾经无数次让他好笑又好叹,如今,他却发现眯着眼睛的苍羽阳眼中的执着却让他心惊。   他在里面看到了势在必得!   “要不要,父皇想要羽儿吗?”苍羽阳这么问,却是如苍翼翔意料到一般,并不准备听到男人的答复再行动,复又低下头在男人的胸膛上描绘自己喜欢的痕迹。   可以说,这是苍翼翔四十多年来最艰难的一次选择,暗红翻滚,他极力在这折磨人的欲望下说道:“羽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苍羽阳抬头看看他,微微一笑,娇娆的舔了舔嘴唇,似乎觉得很美味的样子,居然跟苍翼翔刚才的动作非常相似。   手向后摸上那有坚硬如铁的欲望,他笑得更加甜蜜:“羽儿不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羽儿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哦!”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然后在少年下一个动作来到时打破,苍羽阳低下头,将唇如愿印到对方的唇上,他的眼神闪烁却坚定,似乎在所不惜,只有苍翼翔才能通过紧触的部位察觉到那一份颤抖。   微弱却不可忽视……   “父皇……”耳边有着似呢喃的低语,男人悄然若失,突然就觉得心里塌了一角,不多不少,让眼眶发热。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六章 诱―惑   苍羽阳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从抚摸、亲吻到挑弄,他都觉得很快,将自己身上得到的享受此时通通回报给了对方,同时增添的还有一份止也止不住的疯狂。   舌尖如痴如狂的在苍翼翔的口中扫荡,苍翼翔将叹息咽回肚中,终是抵不住这份诱惑主动迎接了这份狂热。   生命已是太多的变故,他从来可以冷静对待,唯有面前的这个人,他永远不想拒绝……   舌尖共舞,少年似乎被他的欢迎激愤,更加激动,等彼此松开的时候,苍翼翔无奈的在他的唇上发现了一丝鲜红。   “小调皮鬼。”他舔了舔那丝碍眼的红,也不知道是谁的。   苍羽阳眼睛闪亮的看着他,刚刚的冥黑沉重似乎都是错觉。   “父皇,父皇……”将苍翼翔的手看到胸前:“羽儿……痛,这里难受。”   苍翼翔悚然一惊,苍羽阳又将他的手向下移,越过腹部,理直气壮的说道:“这里,想要……”   “哄”地一声,冷静自治的男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苍羽阳却是不管他,微微一动之后趁着男人难得的发愣时,将半覆在对方身上的衣物重重扯下,直到两人都完全的**相对。   这是除了浴室以外第一次如此,没有云雾石制造的朦胧仙境,一切都清晰明了的灼痛人眼,面前的身体强壮而年轻,苍羽阳的手顺着紧绷的腹部而下,虽然有些颤抖,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握住了男人的欲望。   除去了衣物的阻隔,触感更加清楚,手心中的东西像一个炸弹,他却完全舍不得放开。   脸很热,汗水蒸腾,不眨一下眼睛的看着吃惊起了半个身子的男人:“父皇,你也想要羽儿是吗?”   周围一切好像不存在了,黑与金交织的眸子是苍翼翔眼中唯一的风景,金线游移的黑眸下,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父皇,说话,”苍羽阳似乎有些气闷他的默不吭声,扑上去在他的胸口重重一咬。   一声闷哼,苍翼翔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沉得听不清的音调,饱含了某种压抑。   “我是谁?告诉我,羽儿?我是你的谁?”   苍羽阳抬起头,神色有些怔愣,不过只是一瞬,又是那番动情的模样:“父皇,你是我的父皇……”   他扬了扬下巴,眼神扫视了苍翼翔一圈:“也是我想要的人,父皇,羽儿喜欢你,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有多么喜欢?”他曾经听过很多的情爱之言,露骨的羞涩的暗示的,让人疲于应付,苍羽阳的“喜欢”单调而直白,却意外的让他的脸部柔和。   “多么喜欢?羽儿不知道,”反常得丢掉所有的羞涩,他蹭了蹭男人的胸膛,手上更是不老实的又摸又捏:“羽儿只知道,只有父皇,才能让羽儿做这些事情。”   做什么?**做的事!   腹中热浪早已燃成遮天之势,如果之前还有犹豫也都成了火焰下的灰烬,不复存在,苍翼翔按住他的头,狠狠吻上。   动作太凶猛,苍羽阳下意识惊呼一声,然后被对方统统封住,然后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些动作原来都是矜持的表现。   唇齿碰撞,一阵酸痛后就是完全的呼吸封杀,后脑被死死的扣住,苍羽阳基本上动弹不得,可是……为什么要动弹呢?   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他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对方的热情,当身体被翻下覆盖时心里轻轻的叹息。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叹息,口中的肆掠疏忽温柔了一下,齿间被温柔的舔舐,唇舌之间全是对方的气息,尽管如此,少年的呼吸还是一下比一下急,胸膛上下的起伏急促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掉。   恍惚中,听到一声笑言:“傻瓜,怎么不会用鼻子?”   苍翼翔亲亲汗湿的鼻尖,说道:“羽儿,你还小,父皇喜欢你,但是本来是不打算动你……”   苍羽阳抬起额头,打断他的话:“那么现在呢?”他说着,却是咬上男人的喉结,重重的吸吮,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想听的还是不想听的,他现在都不要听,因为他的主意不会改变。   “你这个小野猫!”苍翼翔喘息一声,享受大于惊叹,感觉到苍羽阳动作间的停顿,他低低笑道:“不过羽儿这么主动的机会不多,父皇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他的自制力终于是被打破,苍羽阳还来不及为这句话沾沾自喜,落到身上的抚触和亲吻就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似乎在后悔浪费了过多的时间,这回的苍翼翔直奔主题,直达中心而去,嘴唇和手掌同时在苍羽阳的身上游移,当湿润移到下腹的同时,他眼疾手快的按住那要跳动起来的身体。   “父皇……”苍羽阳红着脸,红着眼睛的看着他,眼神湿润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纯净又专一,认准了第一个看到的那个人。   抓住他难耐的双腿,苍翼翔埋头将尚有些青涩的欲望含了进去。   “啊,父皇,”苍羽阳深呼吸,却在一个大力插入之后将欲望全部投入给灼热空气的怀抱中,从手到嘴唇的升级,实在太快,少年抓紧了床单,还是觉得快感强烈的都快让身体抽筋。   “父皇,放开,不行了……”本就是极度敏感的身体怎么扛得住这样的刺激,苍羽阳只觉得一股热流滚滚而来,汇聚在一点,咬紧了牙将字一点点蹦出。   苍翼翔意外的配合,将唇齿移开,却是可恶的将一切施与收回,那么突然,那么不合时宜,独留苍羽阳的“小东西”在夏夜里生生打了一个颤抖。   与其骂娘,不如自己自力更生,不可置信在脑海里打了一个圈儿转眼被抛在了脑后,将手伸到身下想自己解决,意料之中的被握住。   “父皇,羽儿要……”苍羽阳也不着急,在那手心中动动手指,在暗沉的眸色中用腿在对方的身上磨蹭,然后再次不意外的连腿都被对方压制住。   苍翼翔的眼中的火热似乎能吞人,却是被硬生生收敛下去,他的声音沙哑,透着威胁:“跟谁学的?”   苍羽阳在被子上磨蹭了两下,结果被压制的更死,他微微侧首,看着男人笑得志得意满:“对你,我不需要任何学习。”   换句话而言,一切都是本能,他对他,就算没有学习,身体已经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在那些无数难忘的夜晚,那些难言让他难堪的梦里,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将今天的情景预习了无数遍。   欲望是人的本能,对着那个最爱的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苍翼翔显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于是……爆发了。   原来心动是停不了了……只要有苍羽阳的存在……只不过此时却是更加的鲜明而不可抵抗。   “羽儿……”苍翼翔埋首在苍羽阳胸前闷闷叫道,手指却是毫不犹豫的轻轻挤进苍羽阳的下身,本不想这么着急,结果还是失算了,今晚的意外太多,惊吓心慌,悸动夹杂着怦然心动,将一切的计划打得原形都不剩。   苍羽阳手脚牢牢缠在他身上,纵然不适,也是为他尽量打开身体。   “嗯――,”晃了晃脑袋,将沾湿在额头上的发甩开,苍羽阳呻吟道。   “我不可能停了,”苍翼翔的铁血在此时流露而出,苍羽阳好笑的揉了揉他抿紧的唇角,发现无用后用自己的唇舌代替:“你想停,我也不会让你停……”   “呃……”苍翼翔挤入第二根手指,向来冷峻的脸上也是布满汗意的压抑:“我真的不会停手了。”   “嗯,我知道,”苍羽阳越发抱紧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将来如何,只要不会死亡,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死亡――不吉祥的两个字,可是他只是在说一种承诺,只要不死不亡,他们就会在一起,他没有再好的誓言,他的心中也本就是这么想。   未来的路可能漫长无期,也可能明日就是结局,莫名转世的苍羽阳在明白不过。   所以……父皇,不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我要我们在一起。   感觉到男人暗暗的一颤,苍羽阳垂下一只手,摸索到自己的身后覆盖上男人有些僵硬的手,说道:“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父皇瞒着我的原因我不见得会喜欢,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苍翼翔动了动嘴唇:“羽儿,父皇……”   “嘘,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父皇的解释再说也不迟……”他做了个手势,身体似乎再也无力的倒回到床上,俏皮的眨眨眼睛,眼角的红却是出卖了一抹春情:“父皇,不认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七章 逃跑   感觉到男人暗暗的一颤,苍羽阳垂下一只手,摸索到自己的身后覆盖上男人有些僵硬的手,说道:“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父皇瞒着我的原因我不见得会喜欢,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苍翼翔动了动嘴唇:“羽儿,父皇……”   “嘘,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父皇的解释再说也不迟……”他做了个手势,身体似乎再也无力的倒回到床上,俏皮的眨眨眼睛,眼角的红却是出卖了一抹春 情:“父皇,不认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你说得对”,苍翼翔舒缓而笑,活动着手指继续拓展着那处紧致,有汗落下可以听见蒸发的声音,他按着少年的背德手细致的抚 摸:“羽儿,会有点疼。”   苍羽阳回头看他一眼,神情非常不耐:“我不是女人……”惊喘一声苍翼翔已经加入了第三根手指。   奇怪的感觉,却不让人讨厌,艰难的攀上了男人的肩膀,少年死死抱住男人,像是要抓住唯一的浮木。   “羽儿……呃……”唇被重重堵住,少年的吻略显笨拙却不失激情,嘴唇被啃噬,苍翼翔享受着今日于苍羽阳而言已经过多的主动。   “父皇,羽儿……要……”苍羽阳烧红了眼,一个劲儿磨蹭男人的腰侧,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中苍翼翔心头一热,只觉得一股清香袭来,情 欲伴随着那双金线游移的眼再也无法忍耐。   比他更不能忍耐的是苍羽阳,似乎之前吐得几句话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和理智,唇黏在了苍翼翔的嘴上再也无法抽离,几乎是下意识的哆哆嗦嗦磨蹭着彼此的欲 望,然后在逐渐升价的**中如水般软在男人怀里。   “羽儿”,苍翼翔抬起他的腿,直直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在他回眸的一瞬间,将身体沉下。   “嗯……”纵使神智有些不清,苍羽阳也被这怪异的撕痛拉回了一点神智,疼……很疼,不多不少的拦截在忍受和难忍的门口,让他进退不得。   但是……   有些痛不可忍受,却会让人心甘情愿。   苍翼翔额上脸上忍耐的汗水是对他最好的鼓励与支持,握住那有力的手臂,似乎就能找到支撑的力量。   “进来,”主动的缩了缩肌肉,在明显的叹气声中,他紧紧抱住苍翼翔的脖子。   你会受伤的――将关心的话咽下,脸上的隐忍悉数退去,苍翼翔拿出他的杀伐决断,不再犹豫将自己的欲望尽数插入。   身上的少年狠狠一动,然后力竭的挂在了身上,苍翼翔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流转之间已是完全燃烧的火焰。   鲜艳的红,莹莹生光,铺天盖地,不止不休。   身体里的热是最深的联系,苍羽阳的嘴唇从他的颈部一路游移上去,热热的汗水融入口腔,是暖暖的咸,在喉咙里燃起一把火,激发出沙哑激烈的呻 吟。   他抱着他,除了这方天地,再无其他,没有宫廷的法度礼规,没有蠢蠢欲动的各个大陆势力,也没有那些不喜欢或不开心却必须忍受的事情。   苍羽阳在被动的摇摆中,看着苍翼翔专注又有些失神的侧脸,突然觉得幸福地一塌糊涂。   抛却了时间与空间,所有的听觉、触觉、视觉都围绕着一个人,他们的汗水共融,他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他们的肉 体有一部分在紧密的相连……只是想到这些都忍不住全身发热。   直达心灵的冲击中,口腔被堵住的窒息感里,还有丝丝入扣的拥抱中。心里缺失的那部分慢慢被填充,**充实热情而洋溢。   “父皇,父皇……”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喊着什么,苍翼翔听到这些破碎的言辞,只是更加不遗余力的在他身上燃起更深的火。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了……苍翼翔在将**深深埋入那处暖热时,闻到了春暖花开的味道,绚丽的暖香,清清淡淡却是沁人心脾,他的眼眸逐渐深邃,只将那深沉的红逼退成一点针尖般的锋芒……   花开五瓣,以金为蕊,以墨衬夜,枝叶从腰部蜿蜒而起,编织出迷离的妖 娆,愈来愈浓的香味中,苍翼翔抬起那沉醉在欲 望中的尖削下巴,微笑着吻上那栩栩如生的花瓣一角。   一夜尽欢,不似春风,更似春风……   可是这春风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好消遣的……这件事说来简单,又是复杂的交融了人类最基本的心理学和最本能的行为――那就是害羞。   害羞!操劳了一个晚上,苍羽阳早上醒来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精神,先是对着自己光 裸的身子,还有一身的莫名痕迹摸着下巴做了分析和回忆诸如此类的事情后,脸就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飙升起了鲜红。   不可思议之后是惊喜,惊喜之后是害羞……   害羞之后,一个想不通就……逃了。   苍羽阳心里惶急,没来得及为苍翼翔不在身边感到失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从觜宿宫到皇宫大门口他一路急窜为何没有任何武力拦住……他唯一还算理智的事情就是,还记得走的时候带上桃粉,当然这还要得益于他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口时,被桃粉唤住的原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惊吓大于了惊喜,惊喜大于了所有的理智……所以,形容难听了一点,他就跟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窜了一圈后决定提早回到学院。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疾风兽被脖子上的缰绳勒得半死,不得不打了几个响鼻外加几个原地蹦跳来提醒身上的人劲道太大。   桃粉无奈的从苍羽阳紧握的手中拉出疾风兽的缰绳,安抚的摸了摸疾风兽的毛发后,发现苍羽阳正怔怔转头看着她。   “桃粉,我这个人怎么样?”   “呃,小主子……”桃粉斟酌着词句,怎么看苍羽阳怎么像是受到打击的样子:“你很好,很善良……”   苍羽阳的眼光微微黯淡,明显桃粉说得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桃粉心下明了,是和昨夜有关,心下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疾风兽失去了约束,也不着急在地上自动自发的找草吃,苍羽阳看着天上的太阳,突然就觉得找到了勇气。   心下一狠:“桃粉,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开放?”   “开放?”桃粉疑惑。   苍羽阳指手画脚,头上微微见汗:“嗯,开放,就是……嗯……你可以理解为没有矜持。”   他说得迟疑,桃粉听得更加迟疑,一头雾水。   没有矜持?   苍羽阳被桃粉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表明:“我绝对是男人,我的意思是,比如有个人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互相表明之后,之后……之后……”   苍羽阳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之后什么?就直接**……而且他还主动勾 引了那个还是他父皇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这颗东西昨日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控制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勾 引,即使一向对洋鬼子不感冒,苍羽阳都想念一句“阿门”,庆幸有生之年他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并亲身尝试过它的实际含义。   桃粉看到他说到半截就不说了,也没有着急催,只是淡淡而笑:“既然是相互喜欢,又管这么多做什么。”   苍羽阳被她的话吸引,看了过来,似乎被她的淡定感染,从醒来一直都安定不下来的心情居然也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桃粉继续道:“桃粉想能遇到喜欢自己又自己喜欢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两个人开心就好,自古情之一字最难懂,常常能让人做出意外之事却不会后悔,这本来就是它的魅力所在。”   她说这话有些伤感,苍羽阳想起这位侍女从自己一岁时跟随在身边,至今仍是孑然一身,也不由有些难过。   “桃粉姐姐……”话被女子的摇头阻止,桃粉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实上,苍羽阳对于她和桃红的孤身一直抱有的歉意她都很清楚。   可是……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更不是苍羽阳的错。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八章 重聚   总体而言,苍羽阳不是一个自私的小孩子,听过桃粉的一番话后,莫名的就将脸上的热度抛弃在了脑后……   然后才好好考虑他这一走皇宫中可能引起的骚动,是默许了吧?苍羽阳暗想,否则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乱闯的话,觜宿宫都和花楼一般客似云来了。   这么想着,愉悦却是忍不住闯入脑中。   他说喜欢我,苍羽阳咧嘴一笑,然后转过头傻傻的对上桃粉奇怪的目光后,硬生生将那笑容扭曲,视线被他的神情逗得捂嘴一笑,苍羽阳无限尴尬中……   “小主子,接下来打算往哪走?”眼看着少年的耳朵尖烧成一片红,桃粉解围道。   苍羽阳心下有些踌躇,他是凭着一时冲动跑出皇宫,此时想来却是有点夸张,两个人相爱到做 爱,很正常的过程,想得艺术一点,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一跑,怎么想怎么像是作奸犯科似的。   可是错误已经造成,苍羽阳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指着前面的光明大道,轻咳一声:“回学院,比赛将近,瀚洋他们该着急了。”   桃粉含笑一应,合作的态度让苍羽阳的小心翼翼放了个空,苍羽阳看着自己的向来聪慧安静的侍女,突然很庆幸她的聪慧和安静,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永远只会照顾你,帮你,却从来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苍羽阳觉得幸运的同时又觉得辛酸。   他不是孩子,事实上,他可能比任何一个人都大,可是,常常他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被宠被伺候,他可以无 耻的享受一时,却不能将这种理所当然维持一辈子。   回去时比来时要慢一些,苍羽阳在半路上本来想向博远航发一封短信,说他先行一步,学院再聚,无奈没有传信的交通工具,后又想到自家那个无所不能的父皇肯定想到这一点,心里又稍稍安定下来。   谁料到赶了三天路,当身上的绫罗绸缎又成了萧条的秋色时,苍羽阳睁大了眼看等在自己住处门口的博远航和其他队友时,只觉得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博远航最先迎上来,仍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拍拍他:“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苍羽阳掰掰手指,自从进了皇宫他就没见到博远航了,这么一算算上回程的耽误竟也有十天多。   “是啊,好久不见了。”苍羽阳也跟着笑,颇有心照不宣的意思。   “小羽,你和队长一去,就是这么久,不知道功夫退步了没?”卓瀚洋上前两步,大手就要拍下,苍羽阳有先见之明的一挡,然后顺着他的力道摸上对方的肩胛骨,擒住了关节。   卓瀚洋手臂顿时一麻,一愣之后大大的笑意爬上了嘴角,动了动臂膀也不在意:“不错嘛,还挺机灵的,我真怕我一回来看到你锈住了,怎么办?”   “多谢卓大侠关心”,看惯了皇宫中的精明,此时一看卓瀚洋憨厚老实的样子只觉得畅爽,心里痒痒的苍羽阳眼睛一转,打趣道:“小生这厢有礼了。如果小生不行了,卓大侠可要助小人逃过一难,小生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游弟弟妹妹嗷嗷待哺……”   苍羽阳正侃侃而谈,几个人被他念得头昏,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火,听到没?哥哥都说我们嗷嗷待哺了,还不上去?”   大事不好!苍羽阳心里惊叫,怀里就撞进一团火红,力道颇大,有着排山倒海之势,苍羽阳后退一步才稳住,衣衫就被紧紧抓住: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   苍羽阳被勾起几分心疼,刚刚被撞疼的几分无奈也骤然消失无踪,却听得那话语一顿之后说道:“我好想吃鸡腿,哥哥不在,都没人买了。”   苍羽阳汗,小炉子,你学坏了。   “小羽,这就是你的弟弟妹妹?”苑杰奇道,他们也是刚来,队长通知今天苍羽阳就要回来,必须抓紧时间在大赛前做最后的调整。   “啊,是”,苍羽阳将小炉子狠狠抱在怀里,兄友弟恭的模样颇让卓瀚洋羡慕,却不知他在底下暗暗咬牙,小炉子这小鬼正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他低头,对着拉着他笑得冰清玉洁的小女孩说道:“小珠子,怎么出来了,外面太阳大,晒坏了怎么办?”   小女孩拽拽他的手:“还好啦,哥哥的皮肤不是很好吗?摸上去滑滑的,软软的。就是……”   苍羽阳怕死了他们的大转折,吸了口气:“就是什么?”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咯咯”,小女孩笑着拉拉他的衣服:“哥哥,下来。”   苍羽阳弯下腰,只听到笑语:“哥哥皮肤太嫩了,被虫子咬了好多小红点。”   一股凉气顺着牵着的手传递到心里,苍羽阳做贼心虚的看了看自己后发现小珠子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臂上,一眼望去有不明显的小红点,若不是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呵呵,这虫子真毒”,苍羽阳险些语无伦次,不自然的将衣袖拉下。   怎么看怎么觉得小珠子笑得意味深长,苍羽阳被心里的那股冰凉又急躁烧得痒痒的,愤恨的想――真是几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在小珠子谦谦有礼的邀请下,一行人先后进去,倒是苍羽阳这个主人被弃之门外,无奈的与桃粉对视一眼,苍羽阳灰突突的进了自家的门。   桃红不在,出去办事了,这一点苍羽阳早已想到,让苍羽阳吃惊的倒是,热水却早已备好,小珠子将他推进了卧室,让他换洗一番再下来,苍羽阳闻闻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无奈的答应了。   比赛的时间是一个月,各大院校都会派自己的选手来参加,届时绝对是大好风光,拳争魔斗,自然是精彩纷呈。   苍羽阳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只见几个人正围坐在桌子边在谈论什么事情,看到苍羽阳过来,博远航递了一张纸给他。   鎏金云纹,厚实的柔滑的厚度,一摸就知道价钱不菲。   卓瀚洋在旁边迫不及待的充当现场解说:“这是学院下达的比赛规则和时间制度,小羽你看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问你?”宁巧兮在旁边不屑的吐槽:“小羽,你不要相信他,有不懂的问队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巧兮笑得诡异,抱着胳膊相当有架势:“不知道上一次比赛是哪个白痴冲到了单人比赛的场地去,若不是我们及早发现,差点害了全队覆灭。”   苍羽阳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心思微微转移,被提起过去的糗事卓瀚洋微黑的脸孔稍红,有些恼火的抓了抓头发:“我那不是太兴奋睡不着觉,早上一时糊涂嘛。”   “不过,今年不可能再犯,我保证。”   宁巧兮“嘿嘿”了两声丝毫没有“淑女”风范,对于自己能兵不血刃的赢得这场“战争”颇得意。   却听得一直站在苑杰身边默不作声的霍健聪突然说道:“要是那个时候真的没赶得及参加比赛就好了……”   一时气愤凝结,宁巧兮抖抖眉心,颇后悔自己说起这个话题。   她干笑了两声:“霍木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   霍健聪抬头,眸光幽黑,即使是苍羽阳这个外人,也被看得喉头哽咽,更别说宁巧兮这个当事人。   有些事,一直放在心里,并不是遗忘了,只不过不敢再提。   苍羽阳捏紧手上的纸张,看了一眼脸上神色肃然的博远航,本来期盼着对方能说两句话缓解气氛的心思也只能放下,博远航难得怔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紧皱的眉头说明他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喝了一杯水,微微吸了一口气,苍羽阳问得漫不经心:“里亚呢?去哪里了?”他刚刚就发现自己这个室友居然不在,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问。   卓瀚洋稍稍回神,上次跟苍羽阳谈过这件事后,他的压力就稍减了些,只不过回答的语声仍有些嘶哑。   “今天正好是学院排对战表的日子,里亚代表我们队去抽签了。”   苍羽阳意外的挑了挑眉,里亚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待嫁的姑娘还姑娘。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四十九章 卓远航的顾虑   卓瀚洋的心情也好了点儿:“是我们逼着他去的,里亚就应该多出去晒晒太阳,就算是先天冰系的魔法师也不必将自己弄得雪肤冰肌似的。”   苍羽阳暗笑,想到里亚那白皙到透明的苍白皮肤,又觉得卓瀚洋的比喻还是挺形象的。   可惜,有人却不愿意听。   “不好意思,我的皮肤是白了点,但是也总比黑鬼来得强”,卓瀚洋愕然看着出现在身后的里亚,嘴角微抽。   苍羽阳笑着向里亚打招呼,他刚刚就感觉到里亚的气息接近,突然通灵起来的无感让他也暗自称奇。   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奔波了多天他居然不想回去的时候感觉那么疲惫了。   苍羽阳头上降下黑线――难道爱情真的能化为能量?   里亚斜瞥了一眼卓瀚洋,看到对方发窘的样子颇觉好笑,将手中的战表放下,里亚抱了抱苍羽阳,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透过里亚的肩膀,他瞧见卓瀚洋正在困惑的撇嘴巴,看那样子,是为自己刚才一句话后悔极了,苍羽阳低头将笑意藏到阴影处。   宁巧兮最先出声,抢回众人的注意:“快来看对战单啦,再有几天就是预赛了”,宁大女侠扫了一眼还有些愁云惨淡的众人,毫不客气的数落:“看你们几个,磨磨蹭蹭比女人还女人,特别是韩羽和队长,两个人都是关键时刻走了十几天,现在还不好好抓紧时间,要知道,我们队才没有特殊待遇。”   苑杰在背后偷偷向宁巧兮竖大拇指,挤眉弄眼。霍健聪一脸见怪不怪。反倒是与苍羽阳一同被说得博远航却还是皱着眉头神色之间很难形容。   赫然抬头,苍羽阳被他的眼神对个正着。   “队长……”苍羽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一紧,难道是宫里又出了事?   博远航却是转身就走出厨房:“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这是故意要避开所有人,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苍羽阳只能回以同样的神色,走了上去。   他想,他们家的厨房还真成了谈事的地方,上次,桃红坐着小板凳流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此时却换成了修长挺立的青年站在锅灶边一脸深沉的模样。   苍羽阳还没开口,就听到博远航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参加比赛了。”   “为什么?”苍羽阳一挑眉,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博远航不说话,直直看着他,苍羽阳漫不经心与他对视,突然自嘲一笑,“嫌我能力拖累你们?”   他知道博远航不是这个意思,霍健聪说了那句话后博远航的神色就不对了,此时他将话说了出来,苍羽阳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脆弱了。   连以前一直对他稍微不屑的小神童也会因为害怕他受伤而劝他放弃比赛。   当博远航皱着眉头将“不是”说出口时,苍羽阳神色一变,站直了身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   “可能会有危险……”   苍羽阳走近,眼神难得的凌厉,呼吸一滞之间话语戛然而止。   “你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担心有麻烦,还是因为关心我?”   苍羽阳问得坦荡荡,他在这个小小的厨房中曾经的伴读面前扬眉吐气,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第一次带我去校场,指着底下正在训练的御林军对我说――这就是我们耀金的军队。”   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ie,那个时候,算是他有意无意的给苍羽阳下马威:“你还记得?”   “记得!”苍羽阳肯定说道:“你是第一个让我看到耀金未来的人。”   当然,一方面是他在皇宫没有见到多少人,苍羽阳将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他没有撒谎――   那个时候,太阳如此炽烈,同是盛夏,那时还算不上是少年的博远航眼里熠熠的神采,遥望远方的自豪那么鲜明,尚还单薄的身板站在旁边,已经有了不小的气势,来源于信仰。   从这么一个十岁稚童的身上,苍羽阳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皇宫背负的除了阴谋诡计,黑暗倾轧,原来还有一个国家的责任和将来。   选博远航来当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子的伴读,说实话,确实委屈了他。   这算不算父皇的用心良苦,苍羽阳有些恶劣的甜蜜,发现回忆得越多,越能发现苍翼翔对他的好,那些好,一点一滴,不在其中无法知晓,如果这一生他都不愿涉及政治,始终想脱离皇宫而出,那么他永远都发现不了。   可恶――苍羽阳阻止不了这种后觉的甜蜜,倏然间想起正事还没有解决,又恨恨的骂了声“可恶”。   才离开就思念,真是无可救药!   博远航看到他神色变幻如此之快,先开始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苍羽阳这人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   总能在意料之中做出意外之事,又能在意外之中做自己原本意料之中的事。简言之――神经大条。   但是这种特性往往能让周围的人放松,松了口气,博远航突然觉得答案不是那么难说:“两者兼有吧。”虽然不愿承认,除了皇子身份之外,他真的也很关心他。   博远航早已不是叛逆的孩子,事实上,他的叛逆期可能只有在苍羽阳身上出现过,在深切的信仰下嫉妒对方的好运和幸福。   可是无论如何,曾经的还有些意气之争的小孩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   他今年行了弱冠之礼,父亲差不多就要让他慢慢接触更多的朝中要事了。   想起这次回去父亲对他吩咐的事情……眉头又不觉得皱起。   “你知道吗?”苍羽阳看着他突然发话:“你让我想起一个词语――未老先衰。”   眼睛一跳,苍羽阳倏然上前,仔细打量面前人的面容,发现还真是长得俊朗温润又藏着锋利:“博远航应该还是从小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能对着皇子不客气的教导,自傲的说――这就是耀金的大好河山。”   “五皇子……”话语不自觉脱口而出。   “还记得我是五皇子啊”,苍羽阳感叹:“记得就好,我也是耀金的皇子,虽然可能不咋样,不过在未知的危险面前就逃跑,不是害我成了‘孬种’?”   他拍着博远航比自己稍高稍宽的肩膀,心里暗乐着,寓意深长的说:“好歹你也是我曾经的伴读,也不希望我这个皇子这么没出息吧。而且……”   他眨眨眼睛:“难道你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保护不好你的队员吗?”   博远航转头,就觉得下巴上一阵微痒,细细的瘙痒,苍羽阳捂着眼睛低低叫了一声,原来那是睫毛。   颈部有热气,那是对方的呼吸。   压制住想去碰触的想法,博远航微微笑道:“你果然不简单。”   在苍羽阳怔愣的目光,他大步走出厨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翘却是止也止不住。   哀伤过后,奋斗归来,宁巧兮正拿着对战单翘首以待,苍羽阳一出来,就听到她欢快的声音:“队长,里亚真是一双巧手,看看我们的第一站是直接晋级诶。”   “还好吧。”里亚有些微微腼腆,被人夸奖一向无血色的脸蛋也微微泛红起来。   卓瀚洋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是从头打起,我们一样能赢。”   里亚有些红润的脸色黯淡下来,卓瀚洋腰部被狠狠一戳,正想瞪人,一抬头却是被人瞪,宁巧兮给他指指有些黯然的男孩儿,卓瀚洋脸色顿现悔色。   怎么就忘了这个家伙感情超级敏感呢?   “那是!”一向只是作壁上观的苑杰看情形不对凑上去调节:“今年我们七个人一定能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对对对”,卓瀚洋赶紧附和:“有里亚和小羽的参与,肯定是功倍事半。”   “你说什么?”宁巧兮恨不得拿出鞭子抽他一记,这个嘴巴把不住门的人!   “不对,不对瞧我这嘴巴,明明是事半功倍的,该打!”   卓瀚洋讨好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不过感觉柔软地跟弱风吹拂似的,不过,卓瀚洋是五大三粗的男生,身在小山村,身强力壮,说话总会带着那么点痞子味,此时做这么个大姑娘抚摸状,浓眉大眼怎么看怎么搞笑。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章 大赛前夕   一向跟他唱反调的宁巧兮不给面子的当先笑出声,苑杰随后,就连霍健聪都是撇过了脸显然是觉得“惨不忍睹”。   倒是博远航拿着单子坐着,看不出神情,但是苍羽阳怎么怎么感觉那嘴角的阴影里有诡异,殊不知那抹笑意从出来厨房后一直都没有消失。   卓瀚洋斜眼撇到里亚嘴角忍不住露出的笑意,心里松了口气――这小子跟一娘们似的,偏偏感觉一碰就碎,害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人伤到了。   里亚感觉到卓瀚洋的目光,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僵硬的转了转眼珠,一眼看到靠在门口微笑的苍羽阳,惊喜道:“小羽快点过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苍羽阳边走边说:“看,还是队长和霍健聪镇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吗?”被称赞的人抬头:“多谢夸奖。”   苍羽阳看着对方微翘的嘴角,受惊匪浅……   晚饭的时候,桃红回来了,抱着苍羽阳自然是唠唠叨叨一番,苍羽阳对着桃粉微笑而去的背影自怨自艾。   众人在这里用了饭,家里的五个小孩难得得各个同时都上了桌,桃粉休息了一个下午,脸色稍稍好看,和妹妹做了一大桌子饭,热热闹闹之间苍羽阳看到桃红特别为他买的糕点,突然觉得若有所失。   易辰――和着米饭咀嚼这两个字,心里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才想起,这次回皇宫,他几乎没来得及给易辰打一声招呼,那人会不会生气?   卓瀚洋的嘴巴头一次这么灵光,预赛基本上没遇到实力过高的对手,名次一路扶摇直上,皇家魔武学院作为主办方,允许的比赛名额自然是高出其他院校许多,眼看着照这种进度被选为正式队伍应该不成问题了,结果就出现了意外,将几人开朗的心一下子打翻了个个儿。   事情不是发生在苍羽阳的小队,而是其他的组里,一个有意而为的意外,几个纨绔子弟的目无规章,仗着钱多势大满场砸魔法卷轴,不是很厉害的卷轴,魔法卷轴的价钱不菲,高级厉害的不是有钱能买得到的,随着等级上升,价钱上是超正比。   三级的魔法卷轴还不至于在魔武学院亮相,不过也有卖,一个三级魔法卷轴要五金币,一个四级的却是一跳就成了二十个金币,至于五级的至少四十个金币,六级七级的就只能让人望而兴叹了。   其中一队的队长据说是氏族子弟,仗着家里有些钱,买了大把大把的三四级的魔法卷轴来砸,算补上档次的三级魔法叠加起来硬是将场面弄了一个花红柳绿,壮观无比,偏偏他的对手小组倒是硬气得很,要说也就是巧,那小队居然有三个防御人员,一个防御强悍的斗士和两个防御加持型的魔法师。   两者对在一起,硬是撑着把场子抗住了,眼瞅着氏族子弟那边卷轴如流水一般差不多也要砸光了,口水也要念干了,都没能赢下,队长人物就急了。   在高级子弟,有权势有脸面的人眼里,最怕的就是一个丢脸,一个着急,就将一个五级魔法扔了出去。   须知,上了四级以后的魔法,强度上就有质与量的区别,所以学院的高年级学生才如此之少。   抵抗的斗士和魔法师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都是没钱人家的孩子,靠着一口气硬撑着,扛不住骤然来袭的力量,防护罩瞬间破裂,七个人都受了伤,索性没有性命之危。   偏偏对于这么场恶劣事情,校方却无法惩罚他们,用五级以下包括五级的魔法卷轴都不算犯规,火气声中,这件事也只能被强硬压下。   苍羽阳正好看到了这场比赛,看着那个小队的人被担架匆匆忙忙抬走,看着裁判在上面宣布比赛胜利者,突然觉得有些茫然,转头,看到的是一群同样茫然,义愤填膺的脸。   在眼前实实在在上演的不公平,影响力巨大。   苍羽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语气,他想到御教他的第一个知识――人民平均生活水平,就恨不得将那几个人用金子买成的饭菜撑死。   博远航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不是耀金的人。”在公共场合中,他不能再说更多,幸好苍羽阳明白,他怎能不明白?   自从左丞相万历被处置后,朝廷大换血,一些贪官污吏被彻底血扫,出了皇宫,其实他更能了解耀金的动向,因为往往让百姓孜孜不倦传播的就是那些贪赃枉法之人被处置等大快人心的事情。   其中耀金为最,走到路上常常能听到哪个大官又被抄家了,哪个家族又被流放了,苍羽阳相信他的父皇既然要有意整理朝廷秩序,就算有漏网之鱼还存在,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在这个风口浪尖之时引起注意。   可是……   苍羽阳听着渐渐离去的惊慌嘈杂声,眸色微冷:“可是被伤害的很可能就是耀金的子民,对吗?”其实,他还有没说的话――就算不是,天下众生平等,谁被伤害,都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他不是和平主义者,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对自由对生命的向往都不会少。为了保命而犯的杀生那是自救,为了不必要的东西而犯的那就是罪。   而在苍羽阳的眼里――生命和尊严那是必须维护的,其余的,像是这种为了虚名的行为那绝对是不可饶恕。   但就像是他曾经在校门口看到的“强抢凳子”的行为,这些事情现在他都无能为力,这不是根本,而是结果,要想解决,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   能做到这点的人――只有像苍翼翔那种的人上人,有时候权势也是一种必须,改变制度,大整风气,没有无上的权利那都是空谈。   博远航一时无语,苍羽阳想的何尝又不是他想说的,这个少年确实懂得不少,那丝侥幸看来已经抱不得了。   这场小小的意外很快就被正式来临的大赛所带来的兴奋冲出了众人的视线,有心人记住,无心人照样横行无阻。   早上天光还没亮的时候,苍羽阳被小虎子一个泰山压顶直接压醒,这小屁孩儿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压在他肚子上小小的呼噜打得好不开心,苍羽阳憋着气儿忍住打那个随着他的呼吸而一翘一翘的屁墩儿的冲动。   最后眨了眨眼睛。慢一拍想起今天确实要早起。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苍羽阳扒了扒汗湿的头发,最近没有再做噩梦,睡眠质量自然不错,只不过是身体确实好了,还是怎样,经常觉得燥热难安,他盖得就是一层薄被,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都是汗迹。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让苍羽阳不自然想到一个词儿――更年期。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饭量在增大,小炉子夸张的讲法是――他比现在床上那头老虎都吃得多了。   苍羽阳看着镜子里两颊晕红的自己,真正的人面桃花相映红,有些扭扭捏捏,脑海里不期然想到那天夜里**的情景――自己不会就是这样的吧,早知道这么做有效,他干脆借桃红桃粉的胭脂抹一抹好了。   苍羽阳龇一龇牙,看到一排亮意,然后无可奈何的恢复了面无表情,只不过有些烦躁。   这几天,易辰都没有出现,好像这个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昨日,他找到了在树上乘凉的风狼王,被追着追着走了神,居然也一路“飞”回了住所,苍羽阳恍恍然察觉,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还是,那只臭屁的狼王,放自己水了?   魔武大赛的开场时就像一个展览,汇合的时候除了从来都表情一致的博远航外,其他人都是眼眸半睁的样子,苑杰靠着背后的霍健聪,竟然站着也睡不着了。   鉴于苍羽阳和里亚是第一次参加,专门被叫去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其实很简单,无非就要绕场一周,让各国的来宾看一看大陆未来的栋梁们优秀的精神面貌,要求服装整齐,面容工整……   苍羽阳看一看后面东歪西倒的众人,实在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样的风景,他扯了扯身上的魔法袍,这就是那项“服装整齐”的具体内容,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正式魔法袍,桃红眼睛闪亮的看了半天,他却觉得很难受,魔法袍比较厚重,苍羽阳看着外层的袍子,直觉得汗水跟蚂蚁一样在身上到处爬。   他看看身边的里亚,黑色的魔法袍下,最显眼是那双大大的褐色眼睛,还有更加白皙的皮肤。   刚刚卓瀚洋还打笑,说他若是穿白色,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团白雪。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一章 大赛来临   里亚自是不理会卓瀚洋的风言风语,卓瀚洋虽然不是没事儿找茬的人,但绝对是一个?嗦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跟家里的一大堆的弟弟妹妹有关,对他总是关心中带着几分训导语气,实在让人不适应。卓瀚洋讪讪一笑,转头非常自动自觉的给大伙带早餐去了。   魔武大赛在气氛隆重上可能比不上国家庆典,但是其热闹性和参与性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苍羽阳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只觉得这些人都是从土里钻出来的,怎么一转眼,就站满了人?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还在络绎不绝,人摩擦着人,燥热迅即无比的上升,苍羽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转过头就对上里亚关心的目光。   鉴于他们两个是新人其他几个非常自觉地跑去登记报告,留着他们两个镇守原地。   里亚本就不是经常外出的人,面对人山人海有些微妙的兴奋和隐晦的瑟缩,为了避免被人群冲散,苍羽阳拉住他的手,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燥热而湿粘。   正式队员本来没有那么多,苍羽阳看着几个队伍都是“拖家带口”,侍从丫鬟团团簇拥,又是送水又是擦汗,那阵仗不像是预选赛,更像是生死搏斗。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有那么一种“明星效应”,所谓一呼百应,一上场就无条件夺得大片呼声与目光的人,苍羽阳看着不知为何原因越来越向他靠近的赫里斯,还有他身后那“百人大队”,就觉得汗水跟不要钱的往下流。   眼睛往一边撇,他拉着里亚同样颤抖的手,看着远处渐渐上升的朝阳,和其下朦朦胧胧人型剪影,笑得非常做作。   “看,里亚,出太阳了,人好多啊,你看,你看,那边好像是xx学院的,哇,那个人长得好像我们队长,连衣服都好像,你猜他是不是和队长有着什么关系?”   里亚的目光很无奈:“小羽,那就是队长。”   “呃?”苍羽阳汗流得更厉害了:“好像真的是队长啦,哈哈。”   “好久没见了!”一声不陌生也不熟悉的话语从背后传来,苍羽阳拉住要转头的里亚,一个跑动来到了身穿流白长袍的面前,男子玉面身长,从人群中走出,却像是没有沾染任何的尘埃。   博远航看了一眼跟被鬼追了般的少年,抬头却是怡然自得的打招呼:“会长,好啊。”   苍羽阳赫然抬头――博远航认识赫里斯……不过,也对,赫里斯是学校的会长,博远航再淡薄云烟也不可能不认识学院的会长,这么说来,倒是他大惊小怪了。   赫里斯缓缓将投放在某处的目光收回,从容一笑,不无吃惊的说:“哦,这不是魔武学院的博远航同学吗?”   身后惊叫一起,苍羽阳看到博远航不易察觉的皱眉,皇家魔武学院的魔武系是大陆公开的秘密,对内集中严密教学,对外虽然不是完全封闭的,但也不是任何人想进去就进去,毕竟里面的人可以算作大陆最强的生力军,保护措施自然一流。   博远航的身份本来没人知道,此时一被说破,自然是要招惹不少的目光,他人长相气质都不错,苍羽阳看着远处窃窃私语的男女生,只觉得脑袋混沌,颇有缺氧的症状。   天上的太阳也快失去了色彩,圆晃晃的一轮,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韩羽同学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不知道要不要紧。”赫里斯关心之言一出,苍羽阳就同时迎来两道目光,一道是里亚,暗暗叫他的名字,一个自然是博远航,没有吭声,却是微微抿紧了唇。   收回所有的神色,博远航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对上赫里斯所有的目光:“能在这里见到会长真是叫人吃惊。”   “哦?怎么说?”   博远航不见懊恼,指了指另一边的场地,有些失望:“作为上一届个人比赛的冠军,远航还以为有机会能够再次见到会长的风采。”   “登记好了,赫里斯。”**沙哑的嗓音一出,众人神色微动,乔诺如芙蓉出水般在人群中缓缓探出身,从头到脚,画面鲜明,“啪”的一声,就攀附在了赫里斯的身上,美眸一转,在博远航身上不作掩饰的扫了一圈,最后粉舌微动,在唇间闪现幽瑟水光,似乎是非常感兴趣。   苍羽阳为博远航汗了一下。   “赫里斯,这个人是谁?”如此直接的发问配合着别有深意的双眸,估计是人都不会错认,是男人的都不会当做是眼抽风。   如此大胆直接,苍羽阳在后面朝她露出大拇指,乔诺美眸盈盈一转,苍羽阳没来得及手势,差点把自己的大拇指捅到嘴里含两口。   “呦,还真是巧!”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捉不到说话的对象。   乔诺显然也听到了之前的谈话,向下一秒要死一样紧紧攀附在旁边赫里斯身上,身姿软弱无骨,语气天真好奇:“其实我也好想知道会长为什么会参加团队组的比赛?不过能和会长一起上赛场,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话一出,立马引起众人的目光,苍羽阳暗爽,果然灯光人物不是好当的,有时候,当小丑和“明星”是没有差别的,两者都是娱乐别人,只不过赫里斯显然是那种既能娱乐别人又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将乔诺一手搂过,在众人的漏出的呼吸声中,他的声音满含笑意:“有的时候,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对着乔诺娇红面颊微微一吻,斜眼却是看着另一个方向。   上一次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这次是声色俱全,视觉效果其佳,苍羽阳比较着那只搂在美女腰间的手,看了看那只胳膊的伸展轮廓,暗自称赞:果然是妖娆蛇腰,看那腰细的。   光影一暗,恍恍然抬头,只觉得那低下头的目光幽暗难明。   博远航转过头,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的高台上一望:“好像典礼要开始了,会长作为发言人,不要迟到了才好。”   金色眼眸眯得跟刚冒出地平线的第一抹阳光一样,浓缩却刺眼,博远航目不斜视与他对视,面容宁静,神色不动。   赫里斯陡然睁大眼,目露赞赏。   乔诺娇声娇气的声音传来,一个“啦”字拖长了音:“会长,真的要迟到啦,快走了!”转头却是笑容甜美,苍羽阳在博远航背后作为第二承接人抖落了一身疙瘩:“这位大哥,多谢你的提醒啦。”   博远航的声音淡然:“不用谢,我也是学院的一份子。”   “嘻嘻”了两声,细脚高跟鞋响起,苍羽阳松口气,却讶然被人抓住了手。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声音隐含怒气,实在不符合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抓着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微冷,苍羽阳不禁握紧汲取一点薄凉。   手上一僵,传来的声音开始变成熟悉的冷静:“不舒服?”   苍羽阳摇摇头:“就是有点热,可能是人太多了。”   苍羽阳脸色微红,掌心里都是汗,额上也是薄湿,博远航距离他最近,只觉得除了体温微高似乎真的没有其他问题,可是心下还是觉得不放心。   转过头,身体一向不太好的里亚也是差不多的模样,想了想,有些释然――苍羽阳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可是看来体质仍是没有太大的改善。   记忆从心湖的深处的尘封流溢而出,曾经校场练习的时光恍如云烟,曾经的小儿在尘烟翻滚的黄土地上也是这般脸色忽青忽白,却会在下一刻站起。   苍羽阳的忍耐力一度是博远航唯一能够称赞的东西。   “跟我走。”博远航的声音微沉,当先在前带路。   远处彩带飘扬,人生沸腾,穿着各色礼服的人庄重又不失热情,平常用来小跑用来玩乐用来斗士启蒙的场地被各种彩带金纸装饰一下竟然也差不多物模物样,这个大场地位于学院南方,并非中心,外临魔兽森林,远处的夹河之水顺着林间之风贯通而来,数目飘扬,气温其实很怡人。   场地面积一扩在扩,容量自然是一涨再涨,显然已经成了皇家魔武学院的标志性建筑。   平时绿草如茵,绿树环绕,是集合训练、读书、游戏,休闲散步为一体的综合性娱乐场所,当然,因为面积太大,总有那么一些卡卡角角隐避在幽暗之处,两个人抱在一起那叫一个悠闲自在,体位自助。   据笑话,包裹广场的靠近森林比较偏僻的围墙上常常能看到一些不甚明显的白色纸条,相隔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自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专为有情人倾情设计,方便实用大家心知肚明。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二章 大赛开始   苍羽阳心里有些提心吊胆,他被易辰灌输斗气的那晚可还有人看见?殊知有些人专挑月黑风高放火天来增加情趣,若是正好被看见,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从远处看去,他们的情形大概就是两个人中的一个被放倒摸了两下后,就翻来覆去的滚,多么激情,多么激烈,多么欲仙欲死,最后一个还被另一个抱了回去,全场星光月亮为背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有青草微风作伴,唯美而引人遐思。   苍羽阳恨啊,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好地盘呢?自从知道现在自己脚下站的是耀金有名的“情人圣地”,还是晚场的,他走在外面都有些战战兢兢,就怕哪天突然有个人站出来指着他说:“快看,那不是XXX,有天晚上我在圣地看到他和一个帅哥如何如何……”   只听“哗啦”一声大响,眼前的群众齐刷刷的起立,那个气势如虹,那个不约而同,苍羽阳的小腿肌肉立刻绷紧,抬头挺胸瞬间完成。   “魔武大赛即将开始,请选手们做好准备,等待入场。”   “小羽,快点。”手背攥住,里亚的声音似乎隔了很久才传来,苍羽阳将投放在远处的目光收回,非常后迟后顿的答应了一声。   不远处是面目有些模糊的小队其他成员,被挤在人群中,身姿被剪成了片段,丝毫没有高台上面的几个高级人员来得完美而从容。   博远航流白长袍上多了一个胸章,上面的图案复杂到抽象,远处看去一片眼花缭乱――苍羽阳盯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他们的胸章,来源源远流长,不堪回首。   刚刚还没有这个,可能苍羽阳的眼神透露了太多的盲点,里亚解释:“那是队长刚刚去登记处拿的。”   苍羽阳恍然大悟的同时,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抬头的瞬间,总能看到那么多无可奈何的神色。   目视前方,身子僵硬的正规正紧走了一圈后,苍羽阳觉得低头和抬头都成了一种负担,学院里的高级领导们都站在正面的高台上,两面的阶梯上坐满了学生,此刻绝大多数目光却不是往下,而是向中心聚焦的。   苍羽阳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现在正值万物生长的上午,阳光大好,低头却是连绵的阴影,一排排,个头高矮不齐不过出发点一模一样,他又探头看了看旁边单人比赛的阵营,那是个个分明,根正苗红,昂头挺胸,影子都凝成了针。   里亚的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大范围扩大的声音总会失真,不过华丽骄傲的本质不会变,这人说话都是一种**,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苍羽阳就注意旁边的人几乎是反射性的眼神发光向前看去。   “现在我正式宣布全大陆魔武比赛正式开始!”没有一句废话的开场宣言显然最受学生欢迎,话一落,苍羽阳就听到了大片大片的欢呼声,铺天盖地。   “大家这么高兴,我深感荣幸,作为这次比赛的举办方,我由衷欢迎各大院校的到来与参与,希望这届魔武大赛能选拔出优秀的人员……”   话音一转,却是换上了一个苍老却是精神的声音,苍羽阳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里亚的声音难得得起伏过大:“那不是校长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苍羽阳蓦然低下头,咬牙使劲儿磨:“那是正常的,他去守大门了,估计没人有这种想象力。”   因为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含糊,里亚没有听清楚,“咦”了好几声却没听到回声,微微侧头就看到苍羽阳抬着头,逆着光目光迷茫而专注,里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配合着行踪成谜的校长的话音:“这届魔武大会比赛的裁判由魔武系的指导老师易辰老师担任……”   易辰,这两个字如清风拂过面,微弱却能听到毛孔开放的声音,他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有种微妙的距离感在蔓延开来。   苍羽阳突然想笑,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没有诗情画意,平平凡凡的庸人一个,即使能够修道成仙,也是俗仙一个,可是真的,看到就难未见的易辰,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现在虽然没有灯那么虚幻的美丽,但是也有几千瓦的太阳充当聚光灯,照在男人的身上――一个黑色的发光物体,红色发亮的那是双眼。   黑咕隆咚,苍羽阳暗自嘀咕,校长老头穿着怪异的白色礼服,他的是一身黑色紧身,一黑一白,一笑一冷,搭配诡异,赚人眼球。   苍羽阳想到初次见面时,易辰将那个老人吓得掉到地上的情景,突然有种山青水绿的突兀感。   “怎么了?”里亚被他的傻笑吓住,神经微微紧张,今天就发现了苍羽阳实在有些不正常。   里亚本身就有些紧张,看到有些反常的苍羽阳,心里更是不安,他进入这个团队当初得源于苍羽阳的推荐,再加上平日里的照顾相处,不懂之处总是以苍羽阳为标准。   本来以为那张脸不可能再见到更奇怪丰富的表情时,却见旁边的人突然一愣之后,眼睛越瞪越大,然后一闭眼再睁眼,然后再睁大……   校长热情洋溢的声音再度传来,充满了激情,生怕别人听不到:“这次比赛我们迎来了一个神秘的嘉宾”,老人神秘的眨眨眼,俏皮劲儿让苍羽阳熟悉“――那就是耀金的陛下耀翔帝……”   苍羽阳没有听清楚他后面的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一人身上,与黑暗分庭抗争的不是白,而是金,金色黄袍加身,奔腾异兽四爪锋利,远远看去,就觉得不同凡响。   周围一片寂静,然后掌声雷动,苍羽阳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真的是他,他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胸中闷痛。   男人只是浅浅的露了一面,秉持着国家领导的气势,微微抬手似是招手似是压制,总之掌声呼喝声瞬间而止,苍羽阳突然觉得自豪,看――那就是俺家的父皇,然后又害羞――那就是俺家的那个……   台上的人显然是注意不到他的矛盾和窘迫,只是浅浅露了一面,就转身而去,徒留成千上万的脑袋维持成不约而同的模样。   情人眼里出西施――苍羽阳只觉得那动作帅气极了。   等苍羽阳从三个男人带给他的惊奇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小幅度的目光聚焦感,不止他们小队的全体成员,就连旁边不认识的人也有几个向他实施注目礼。   苍羽阳下意识对他们婉转、温柔的一笑,微微眯着眼,温柔而含蓄,那几个人像见到鬼一样迅速回头,再也不敢转过头来。   好,外人解决了,还剩一群不好糊弄的主儿。   博远航若有所思,扫了他两眼后转过了头,苍羽阳注意到他的眼神,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在暗自腹诽自己――就一个恋父的小屁孩儿。   至于其他的几位……苍羽阳低下头,只把头顶露给他们,却还是有些舍不得,抬头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未退的易辰后,心里才又有了底。   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所谓的高人,都是如此呢?   裁判,苍羽阳禁不住胡思乱想,如果他比赛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易辰,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心情?   他应该算是易辰的徒弟,若是一上场就输了,易辰的脸色会不会发青,然后黑得和衣服一个颜色?   唉,还是不能够丢脸,汗水流到了眼睛里,苍羽阳擦了一把眼睛,却还是觉得刺痛难当。   真是好日子,想看到的人总归是比不想看到的人多,想知道也差不多解决了,暗自抚摸着小指上的戒指,心情平静而安稳。   预赛的好运气并没有延续到决赛,不过绝对是全自动,具体的过程苍羽阳并不知道,只知道各个小组的队长在这个过程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他们在第一天就有了比赛,苍羽阳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毕竟他曾经面临过危及生命的情况,也遇到过易辰这个最为强大的对手,他真的以为最差的情况都见过了,可是当看到比赛场边的易辰时,看到他背着的手里拿着的纸张的时――他还是不争气的紧张了。   他瞟了一眼又一眼,在要不要打招呼之间游移不定的时候,博远航和对方的队长都已经签完了字,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易辰终于轻飘飘的来了一眼。   苍羽阳顿时紧张低头,他暗自攥紧了手,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反映。   微不可闻的轻哼声传来,耳尖一抖,苍羽阳侧头看到环臂抱胸的男人居然站在了自己身边,神不知鬼不觉,苍羽阳目光望向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果然是空空如也。   “加油。”男人如是说,只在刹那之间,苍羽阳觉得那简直像是幻觉,回头的时候却意外的对上漫不经心的一眼。   只是一眼,但是足以确定刚刚的话是真实的。   易辰收回目光,苍羽阳也同时,目光笔直看向前方,眼神中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认真。   制止住止也止不住的笑意,语气却是低沉:“比赛开始”。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三章 反常的易辰   开始以对方的一招防御魔法的展开为开始,可能是刚刚的骚动中博远航的声明已经远播,对方的几个队员显然很紧张,七双眼睛睁得圆溜溜全部放在了博远航的身上,苍羽阳听到卓瀚洋嘀咕了一声,就当仁不让的冲了出去。   他们的队伍战斗力强,不知道当初博远航出自什么考虑,苍羽阳被分配到了中后位,不主张主动出击,不主张冒进,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用出防御魔法。   里亚的水系魔法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可以充当防御作用,所以苍羽阳也不着急,只是卓瀚洋拍拍他的肩笑得特别的猥琐:“这是队长把你当诱饵呢!”   诱饵?诱饵是什么意思,苍羽阳现在基本算是明白了,他相信博远航的本意是想让他被保护然后迫不得已的时候实施自我保护,可是……他看着股足了劲儿向他冲过来的几个人,越过了看起来纤弱的里亚,冲过了杀气腾腾的卓瀚洋,最后一个队员被苑杰暗杀也没发现,只是瞄淮了他冲过来。   把差不多和装饰品一样的魔法仗抽出,苍羽阳无奈的念起咒语,然后在魔法光芒闪烁的瞬间,转移了阵地。   那几个人肯定特别不解,为什么刚刚还在眼前的人会突然不见了,还在怔愣间就觉得寒风过境,一大堆的冰锥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般往头上扎。   苍羽阳看着里亚俏皮的眨眼,十分可爱。   赢得几乎没有什么困难,苍羽阳看着对方十分配合的下场,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显然他不是唯一茫然的那一个,就连脸皮十分厚实的卓瀚洋都是要笑不笑的样子,显然这场比赛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倒是台下的观众惊喜异常,苍羽阳看到一下台的博远航几乎在顷刻间被人群覆盖,暗暗舒了口气。   “我们要不要去救队长?”宁巧兮迟疑着。   苑杰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身影的自家队长,非赏犹豫:“我看,没有必要吧,说不定队长也很享受。”   难得的,这话一说完,连一向无甚表情的霍健聪都扯了一下嘴角。   里亚看了看六神无主的一群人,下意识的看向苍羽阳,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片空白,刚刚还在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了影子。   而赛台边,那个大名鼎鼎的裁判也是消失无踪……   一袭碧绿,苍羽阳蹦跳着小碎步赶上前面的人步伐,一边暗暗寻思若是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他们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这也许挺夸张的,可是当易辰真的回头盯着他看的时候,苍羽阳真的觉得一点都不夸张了。   苍羽阳身体向前冲,步子却下意识停住,这种急刹车导致的必然后果就算不是狗啃屎,那也是华丽丽的扑倒,索性前面还有一个身手不慢的人。   只是轻轻的一掺,失去平衡的身体就拨乱反正了,易辰双手坏胸表情很无奈:“那么着急做什么?”   “咦,你居然没批我?”苍羽阳大惊,然后看到男人脸上犹如光速被黑暗笼罩的时候,迅速傻笑:“易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   易辰看了他两眼:“我没有离开。”   没有离开,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当然他不能理直气壮的这么问,所以选择了比较婉转而含蓄的说法。   “易老师很忙?”   易辰点点头。   苍羽阳看着他手上的本子,应该记录了比赛结果:“当裁判是很累的,不过没想到当初的登记老师居然是校长……”   易辰突然开口:“还有呢?”   “还有?”苍羽阳细细咀嚼这丙个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易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抿着唇不说话,叹了口气,开了步子又要走。   苍羽阳想拉住他,却被躲过。   我有这么讨厌吗?   一股丧气涌上心头,却听到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过来,这里人太多。”   苍羽阳抬头,笑得灿烂。   只是跟在男人身后,转了几个弯后,就渐渐和人群分离,路虽然不长但是足够苍羽阳想好一些事情。   所以几乎在易辰脚步停下的瞬间,就听到少年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   易辰转身,挑眉,压力直逼而下。   有的时候人群是最好的抗压力法,嘈杂人声总是会给人无谓的勇气,苍羽阳突然有些怀念刚刚的人群,此时单独面对易辰,喘不过气被直视的感觉分外分明。   虽然,他手上拿着的是魔法仗,而对方的只是一个薄薄的本子,也丝毫不阻碍他们之间气势上的差别。   苍羽阳的脸隐隐生疼――那里曾经被易辰踩过,很疼但没有更大的伤害,却是不可忘记。   他并不看重尊严,当时他以为易辰是要折辱他的尊严,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不是,易辰不是那种人,他只是给他的自大一个警告,危险过去得太容易,总要留下来一点伤痛来让人难忘这次危险。   所以那次森林中的危机,最让苍羽阳难忘的不是面临强敌的挫败,也不是活生生的生命瞬间消失的恐惧茫然,不是易辰尖锐的话语,而是脸颊贴在落满腐叶上时,那种湿润粘稠的触感。   苍羽阳疏忽而笑,比起那个时候的针锋相对,易辰对他已经好太多了,他为他那时的所做所为道歉,他给他灌输斗气开始新的道路,他给他进行严酷但是效果显著的训练,他也为他露出过温柔的笑脸……关心他疼不疼……累不累……   存在过就存在过,不会因为面前冰冷如霜的脸就否定了曾经的存在,像是找到了勇气,苍羽阳疏忽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易辰。   “我之前走的时候没给易老师打招呼,对不起。”   像是之前一样,易辰看了他几秒,然后用很慢的语气说:“不用。”   不用对不起,还是没有关系。   易辰仿佛是知道他的犹豫,停顿了几秒后,说道:“你以后不用来魔兽森林了。”   这话不比其他,苍羽阳睁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你很好,是我最好的学生。”易辰说得肯定,却是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表情难得的疲惫:“你以后不用我教了,当然你若是想锻炼自己,魔兽森林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苍羽阳想开,却发现喉咙哽得厉害,最后勉勉强强说了一句:“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易辰为他的敏感有些惊讶,苍羽阳的眼里都是执着,一如既往让被看得人说不出假话。   易辰也不想说假话:“我要离开这里了,你现在的能力自己锻炼也足够了。”   “是吗?”苍羽阳喃喃,突然有些得意:“才一年而已,我已经达到了你的要求吗?”   少年眼里的光亮太灼热,易辰点了点头,心里是无声的叹息。   “易老师,你是要去哪里?”远处一阵嘈杂恰好这时传来,因此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自己到底问了什么,但是他忘了易辰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有意等着周围又渐渐安静下去,易辰缓缓开口:“知道了有什么用?”   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十几天没有相见的人再见总会感觉到陌生,不管是被问还是作答,面对着易辰,苍羽阳总会有种局促难安的感觉,像是萧萧落日中那种微妙的相处感再也找不到。   他知道原因是什么,除了那句“加油”易辰从头到尾都表示了抗拒,从最简单的地方就可以看出来,他前进一点,对方必定会后退一点,保持那一两步的距离,怎么样也跨近不了。   还有眼里的坚定和冷漠都灼痛了眼,苍羽阳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好端端的,易辰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就算要走,也可以笑着离别,虽然心里也会不舍,但是总比脸悲心也悲的好,这下子,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四章 半途而止   “知道了是没有用,但是说不定我们哪天能够碰上,也说不定。”苍羽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但是显然对方不想跟他一样语气轻松,想法天真。   易辰的目光很奇特,其实他只是盯着,但是苍羽阳就有了一种面红耳赤的感觉,不是类似少女被帅哥看的那种害羞,而是一个小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抓住手,从口袋里一点点拖出来那种尴尬。   “我记得你曾经说想去旅游,现在也是这样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苍羽阳有些出神,怔怔出口:“是”,后又反映过来:“不是。”   说完,脸就真正红了。   却是忽冷忽热,他答应了父皇毕业后入朝帮他,既然如此,又怎有余力再去旅游,愿望虽然美好,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坚持完成。   易辰没有看他,面目完全融入了墙角的黑暗之中,苍羽阳看不清他的表情,徒留一颗心蹦跳个不停,却总有后继无力的触感。   易辰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黑得透明,只要有黑暗的存在,一不小心这人就消失了。   行动快,能力强,眼神利,透着野兽的决绝和凶猛,却也会偶尔休憩,展露温和的一面,苍羽阳有幸见识过,却深觉无福消遣。   他以为他已经看清易辰这个人的时候,意外总会从横里蹦出来,这是他第二次在大白天下看到易辰,第一次好巧不巧他被赫里斯堵在书架上被半诱惑半强迫颇具神奇色彩的差点被强吻,恰遇路见不平易大老师天外飞书一本而救下,第二次在赛场边你是裁判我是选手,你是老师我是学生,缠缠绵绵到一个角落儿,被告知,明天你不必见我了,我就要走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还被一针见血的指出,以后我们再相遇的可能都没有。   苍羽阳很郁闷,他本来是一个开朗的人,自从这次从皇宫回来的一个月,更是面色红润,能吃会睡,被上至女人(桃粉桃红)下至小孩(小叶子他们)统统竖起大拇指赞叹。   可是再好的心情现在遇到面前的人也砸了,这人说走就走,就算没有师生之情也有那么两次交手的革命友情不是。   苍羽阳觉得很憋气,易辰一直背着他站着,似乎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做人前后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一个月前还给他送糕点,一个月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难道相处了这么久,始终是路人不成?   “我很想去旅游,这是真的”,垂下眸子,尽量克制着从胸口翻腾而起的气,苍羽阳说得有些艰难:“不过我真的重要的事要做……对不起。”   苍羽阳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对不起,也许是想起当初他跟自己谈起愿望的时候的肯定还残留在心里,这三个字恍恍惚惚说出,其实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不要说对不起”,突然爆出的声音吓了苍羽阳一跳,易辰转过头,面容压抑,嘴角紧抿。   苍羽阳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口型隐隐而出,是“对不起”,却见男人神色一变,是更加冷绝。   “没必要说对不起,我们要走的路本来就不一样。”   “是,没两个人走的路是一样的”,苍羽阳不解,又黯然,他觉得他和易辰的谈话内容转变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他还茫然的做着解释:“但是易老师我希望就算你离开了,我们哪天还是能遇到的。”   相逢,多么美丽的一个词,人海茫茫,以前的期待在茫茫前路中一点点磨去,消失不见,但是某一天又能遇到,重温当初的曾经,想想都很美好。   苍羽阳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误,但是易辰的表情却是分外的让人痛苦。   看着那开始红光泛出的眼眸,苍羽阳还没来及避开就被人捏住了肩膀,不是很大的劲儿,却是不可挣脱。   “你不懂”,男人的眼神却是意外的平静,苍羽阳心里隐隐发毛,当另一边的肩膀也被人捏住的时候,人就开始下意识的挣扎。   易辰还是在喃喃自语:“你不懂,你不是想旅游吗?爱自由吗?你的武功应该足够自保了,为什么不坚持当初的选择呢?”   “这个大陆还有很多你没有看过的风景,魔兽森林的深处有着美丽幽静,精灵之森有着远古的秘密,往北走你能看见美丽的冰原,住南走那里有着美丽的鲛人,往东走那里有着古迹……”苍羽阳听着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柔和的男声,听到他说出自己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向往:“这个大陆,总是能找到你想要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像琼山那般的世外桃源……没有嘈杂没有阴谋诡计,只有绿野幽森,有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带着一条大黄狗在身边的小女孩,和那些不变的笑脸……   外面,不知道又是哪个小组或哪个人打了漂亮的一仗,欢呼声似乎能顶破苍天,苍羽阳闭上眼,脑海里幻想中琼山绿野,铺天盖地的黄土像是飘在水面上的一幅画,在渐渐涌起的波流中越沉越深,越漂越远……   易辰的眼睛红得发亮,苍羽阳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是能说会道的人,随着他语言的描述,那些碧海蓝天依然让人心动,不可抗拒。   苍羽阳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易辰一怔后突然将脸伏在他的肩膀上,那真的是伏,比风还轻,比水还柔,苍羽阳连一根头发丝的重量都感觉不到,唯一变化的是,他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只有肩上的手在微颤,像是克制。   苍羽阳想说:我都不觉得遗憾,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你就算激动,也要给我个理由啊。   他凑到男人的耳朵边偷笑:“你终于是被我……”   这句话被男人的赫然回头给打断。   苍羽阳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静过,那是从里透到外的静,比苍翼翔那句“喜欢你”更具有轰炸力,毕竟前者是在经受了一个晚上的意外后,他赤身**头脑发昏处境更像是做梦而不是现实的情况下发生,自然要容易接受些,而易辰这里,从头到尾,从他跟着进了这个昏暗的角落到被抱着在耳边暧昧吐话为止,不过才短短的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他就有幸赏识了什么是变脸。   没有传说中那么快,堪比翻书一般。却是威力巨大,苍羽阳轰隆隆了半天,都不敢相信。   耳朵烫了冷了,话语却凝固在脑海里。   易辰对他说:“跟我走。”   然后易辰又对他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反映过来的第一时间,苍羽阳发现自己也能升华成神人了,脑子里乱得就像渣子,他居然还能平静的牵出笑容来,特别镇定的抓住放在肩上的那两只手,对易辰说:“那是不可能的……”   易辰脸色一变,却不是为少年的话,而是少年突然软下的身子,话未完,独留唇边一抹笑,艳丽的是唇和脸,苍白的是那抹笑意,讽刺而无辜。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气,男人出手如电,掰开了苍羽阳的唇,才发现舌尖已被咬破,血丝弥漫在唇间,显然力道不小。   “怎么会这样?”在这一刻那些隐忍的暴怒随着苍羽阳的倒下突然统统找到了??口,男人的一声厉喝尖锐得吓人:“出来。”   “主子。”   御的声音有些干哑,男人的眼里闪现着凶光,那是久违了的神色,自从登基后就无从再见的神情,凶狠而孤独,站在哪儿都会觉得血光环绕。   虽然是换了一张脸,不再那么雍容华贵,俊秀逼人,但是仍然让人不敢直视,御低着头,恰好能看见少年垂着的脚尖。   笔直无力的垂落,昭示着主人完全的人事不省。   心里一紧,御却没有说话。   男人抱着少年转瞬消失于面前,只留听不清楚语气的话语独自在空气中飘荡,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御的耳朵里。   “找个大夫,快。”   没有再多的吩咐,御缓缓起身,难得的有些怔忡,也许在外人听来是无变,喜怒不惊的,但是自幼跟在男人身边的自己又如何不知其中的着急和惊心。   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一个起落之间,身形已经百里之外,心里却是有一块沉沉的着了地。   苍羽阳不是当初那个无所凭依无反驳之力的小兽,苍翼翔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执夜光杯坐看生死的帝皇,这样对于他来说其实就已经很好了。   被烧秃了毛的小兽,那是轻的,当时如果再晚一步,如今的一切早就不复存在。   那个手执权势的男人,可有想过今天的情景?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五章 难言   那天,苍羽阳醒来的时候着实惊惧了一把,环顾四周,硬是没看出来哪个是窗户的方向,当然一觉起来发现天黑了这不恐怖,恐怖的是骤然醒来一睁开眼就瞄到了床边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一动不动,放海边那是望夫石望妻石都可以,放他床边什么美好的念想就没有了。   隐隐约约是个人型,苍羽阳心惊胆战的移了移位置,熟料那个黑影倒是敏感的很,一下子就转过了头,两束红光直射而来,苍羽阳都开被子就蒙在了头上。   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是轻轻地,苍羽阳撑着被子在低下手足无措。   如果睡一觉,就能忘记那些事情有多好。   偏偏那些话还历历在目,自己的回答还含在舌尖上――不可能的,不是我不可能的,而是你,怎么可能真的抛下一切跟我一起离开。   苍羽阳突然觉得很心酸,还有一些上涌的委屈,被子里那么黑,于是难受委屈都不用找躲避的方向。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以为面前几乎就是光明大道偏偏横里杀出个程咬金,打又打不过,骂感觉又像是间接骂自己,陪着演这场戏,他容易么他?   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闷闷的几乎听不见。   “小羽,出来,我们谈谈。”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气止也止不住,苍羽阳一把捞开被子,掀起的风居然也刮起脸颊的一阵冰凉。   “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你叫我“小羽”,装装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地步。   指着门大概在的方位,苍羽阳的语气冷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是谁说的生气的人最大,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他苍羽阳卑鄙急了照样也会赶人,管它是帝皇还是什么魔武天才,现在他想要的都是一个答案。   不,也许不是一个答案,他被欠了太多的答案,以前他一直能容忍,现在才发现这简直是一种放纵,如果一直不发表意见就注定被团团耍,那么他宁可铁了心也要一个解决。   坐在床边的人却是一动不动,除了微微闪烁的那双眼外,他看不清楚对方的任何表情。凝重的身影表明了要赖在此地了。   可是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这是什么态度?他要的不是沉默是金,也不是敷衍了事,只不过是一个答案,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处境里,却变得意外的难求。   床边的人还坐着,眼神闪烁,他能感受到里面的专注,知道这个人在乎自己,可是却不能从那好看的薄唇中听到自己迫切需要的答案,于是一切幸福远离而去。   那些织梦成现实的美好此刻剥去了那层自以为是,统统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事情改变的太大,突然就摸不到头脑了。   直到此时,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线头却握在另一个人手里,那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反复无常的人,让人安心稳定,可是一反复无常起来,苍羽阳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就像是此时,他的心潮涌动,那个静默的人一开口却是不冷不热的一句:“不要激动。”   抹了一把脸,湿湿黏黏的一手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苍羽阳无暇他顾,屋子黑得让人心慌,因此情绪就变得可以无所顾忌的释放。   “我不想激动,但是你在这里我根本冷静不了。”所以……想让我冷静,你就走。   易辰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知道面前的少年在气氛些什么,却不能解释。   思来想去,只能是自以为的一声妥协。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易辰的起身相当慢,苍羽阳看着那几乎能以秒计时的每个动作,心里也不知道是急还是气,还有那一丝丝的抽疼顺着五脏六腑遍及全身。   想东想挣扎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   可是话语能带笑意,却是冷的。   “谢谢易老师的关心,比赛我一定会加油,不会丢你的脸。”   苍羽阳很满意的一眨不眨眼的看着那两束红光在一个片刻后熄灭,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易辰闭着眼睛的样子,欲言又止中带着点哀痛,正如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结果仍是让人失望。   纵是表现了不舍,男人还是这么走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开门的一刹那,逆着光线的那一个对是如梦如幻,但是门关上的时候,只留下幻觉一般的空虚。   深深呼了一口气,视网膜中似乎还能模拟出床头上的轮廓。   他不想让易辰走,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想让苍翼翔走。   也许之前他还有着种种的不确定,那么当易辰和苍翼翔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些怀疑就成了真正的多余,再遥远的距离,也不能将熟悉的感觉分崩离析。   当然让他感觉熟悉的是易辰,而不是那个耀翔帝,当然也许易辰是真,苍翼翔是被假扮的可能他不能排除,那么那个看门的校长呢?   太巧合了,左丞相叛变,进入皇家魔武学院,被易尘所救,认识守门的校长,再跟父皇互诉衷肠,一切看似没有联系,实际上都透着巧合。   他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必然。   就如他知道下毒的事他娘,而不会自欺欺人的认为是蓝凌衣或是小诺而为的一样。   易辰出现的太巧合了,如果说先开始他还犹在劫后余生的恐惧中没回过味,那么看到御抱他回车上的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他和御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当初还是只小兽,御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连个逃跑的机会都没留下。   第二,这个人非常的尽职尽责,直属帝皇,遵守命令,他救起他时是在悬崖之下,再摔死了N个人之后终于来了个活的,苍羽阳注意到他们衣服的花色都是一样,所以这下掉下来的人是一伙人这一点是毫不质疑的。   他们的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能让御听命的也只有一个,连生死都不怕,做事巨细无遗的人怎么会不小心到放自己一个人和两个弱智女流在森林里被人打劫?   御不是不小心,也不是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知道他不会有事,除了自己,那里还有另一个人能护得苍羽阳的周全。   这么一想,易辰的出现就成了必然,英雄救美,不,英雄救傻瓜的情景就此横空出世,他不禁要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然后再被无情的狠批一顿。   苍羽阳一点点回顾当初,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情,他在魔武双修上面意外坚持,他并不是要争那口气,只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能力的局限性,易辰说得太对,哪怕有再多的技巧,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如何谈救人,连自救都成了一种奢侈。   一点一滴,一步一步,易辰教自己武功成了理所当然,所以从头到尾,本来是预测不出来的未来都有了既定的轨迹。   苍羽阳心里很复杂,他希望自己想错了,又希望自己错了,可是就在今天的上午,那个无人的角落*   易辰说:“我们一起离开,总能想到你想要的世外桃源……”   原来,堂堂的耀翔帝也会在一个语言上露了马脚,“世外桃源”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他总喜欢将世外桃源和琼山连在一起,易辰避开了琼山没有谈论,却漏掉了这个词。   如果是他的父皇,这一切是顺其自然,但是这四个字是从易辰口里说出,所以一切已然明了。   是不是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难免会失误?   苍羽阳能理解,确实不能谅解。   苍翼翔的心太深太沉,不到一个月之前他还对他说“喜欢,”一个月后却以另一个身份说“带他离开”,这场戏已经不是父慈子孝的戏码,完全脱出了他的理解。   他等着男人的解释,不禁用言语刺激却最终什么都没赢得。   那个人的冷静始终在他想象之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近更进一步的真实呢?   门被敲了敲,苍羽阳乍然回神,通明的灯火中是桃红担心的脸庞,学院虽然也豪华,但是毕竟不比奢华的皇宫,夜明珠跟地里长的一般廉价,在这里,只有着能发光的魔法石和油灯。   当然前者是自带,而后者根本不是太大的问题。   桃红的神情恍惚,端着灯走过来的身影跟石飘忽,苍羽阳发现她瘦了不少,脸颊微微凹陷,不笑的时候竟然轮廓也变得尖利起来。   “小主子……”她低声道:“易老师叫我来给你送灯。”   “哦”苍羽阳有些疲惫,看着床头那一点光亮,反而越加困顿:“他还说了些什么?”   桃红抿紧了唇。   “没事儿”,苍羽阳笑笑,没有丝毫意外:“我不会在意。”   “易老师什么也没说。”   很符合那个人的性格,惜字如金。   “易老师很关心你。”   “你怎么知道?”这本来只是下意识的问话,苍羽阳却意外地听到了回答,带点焦急,似是辩解。   “我……看得出来。”   桃红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一层红晕,苍羽阳心里“咣当”一声,突然心里发酸。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六章 探病   桃红被苍羽阳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那眸光中有暗讽,有明了,似乎一瞬间,面前抱着被子想在耍脾气的小皇子就成了看透尘埃的得道高僧。   桃红知道苍羽阳是明白了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内容,只是隐隐约约明白可能是跟自己有关。   易辰离开的背景还没有忘记,桃红心里一紧,拿着灯的手颤了颤。   “放这儿吧”,将那件黑色外衣随意拨到地上,露出空位,苍羽阳有些心灰意冷:“桃红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将灯放下,桃红抿了抿嘴,想了又想,看到苍羽阳似乎累极似的闭上眼睛终是忍不住将那件被闲置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那是易辰抱苍羽阳回来的时候披在他身上的,熟悉的黑色,不用说也知道是属于谁的。   不是还心存幻想,握着衣服的指尖逐渐收紧,在某个方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喜欢的人的东西,就会想去保护爱惜。   一旦抓在了手上,就更不想放弃,毕竟,她只有这么点机会和那个人更进一步,唯一的机会,却需要偷偷摸摸,桃红轻轻将门关上,视野中最后一抹灯光在门缝间越加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不自觉呼了口气,转身的瞬间却顿时僵住。   “姐姐……”一声惊呼在桃粉严厉的视线中瓦解,桃粉没有说话,只是在黑衣上停留的目光就让桃红有种做错事的错觉。   “这衣服……是……”桃红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   “主子怎么样了?”桃粉的声音很低,但是绝对够听清。不是意料中的问题,桃红一愣,但是不可否认,她确实是放松了不少。   可是接下来她又愣住了,她的心神一直停留在易辰黯然离去的背影上,反而将苍羽阳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   桃粉轻叹一声,看着自己妹妹瞬间苍白的脸庞,那未脱青稚的眼里甚至还有这惶恐,再多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桃红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她只是怕,在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会造成她不想看的后果。   不尝情不尝爱,不代表不了解。   纵使是自己的妹妹,在这两个字面前她也不能做出什么有力的保障。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桃粉只能给自己的妹妹留下自己思考冷静的空间:“回房里早点休息吧。”   桃红恍然回头,看着房门迟疑,手上拿着的衣物突然失去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看着她下意识的举动,桃粉心里有些宽慰,用她一贯的沉静嗓音给迷茫中的人安定心神:“这几天辛苦你了,不用担心,主子这儿有我。”   桃粉抬了抬手上拿着的药碗:“快下去吧,我还要给主子送药。”   淡淡的苦味配合着黑漆漆的茶水看上去就难喝无比,绝对属于苍羽阳的拒绝往来户,特别是知道这个药是易辰拿来的时候。   桃红不意外,桃粉脸上流露的苦笑,姐姐一向比她聪慧,其中有什么蹊跷她一定知晓一二,刚刚她就站在门口,虽是不经意,到底是听见了那么两句。   说实话,能让苍羽阳那么激动的人确实少见,就算是局外人,她也听出了话里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不符合苍羽阳的为人……这让桃红想起了一个人,本来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人,不过今早听说来到这里,那是唯一一个会引起自己的小主子大失理智的人。   易辰和苍翼翔……在某个方面有些类似,那些类似像是灰暗灯光下的阴影,似是而非,睁大眼的时候楞楞角角都是不一样的,但迷迷蒙蒙的一瞬间似乎能看到他们奇异的融洽。   悚然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想停止这种无稽之谈在头脑中的延伸,却想起今天易辰来的时候姐姐不闻不问埋首伺候的样子。   她本来认为那是沉稳,可是仔细想来却是一种恭敬和不敢抗拒。   怎么还……桃红再抬头的时候,面前已空无一人。   桃粉进来的时间,苍羽阳不是埋被子里,而是端端正正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手心,听到声响,转过头不过分也不冷淡地叫了她一声。   让听的人舒服,似乎这么一叫,她们就是真正的姐弟。   桃粉端着药过来的时候,发现苍羽阳看的是手心的一枚戒指,她并没有很在意,事实上,她的深思还停留在如何解释这碗药以及之后布置多少碗药的来历。   这个东西是易辰找来的大夫开的,整个诊断过程她并没有参与,但是之后沉静的肃穆让桃粉意识到结果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事。   本来么,看病找代夫,还能看出个皆大欢喜来吗?   苍羽阳这下昏的突然,大夫说是天气太热,心肝虚火过旺引起的,苍羽阳脸红手脚发烫发汗确实也挺像的,但是事实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她纠结于那个答案,但是显然结果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这要是给我喝的吗?”桃粉惊异于苍羽阳的配合,没有问自己是怎么了,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愿,少许的笑意在微光下似真似假,似乎丝毫不在意。   “嗯。”桃粉只能应着,眼睁睁看着苍羽阳把药接过,少年的动作很自然柔顺,她却有奖那药碗打翻的冲动。   她知道他不想和,她也知道他肯定有很多不想问的,可是自己不是能给他答案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让人心酸的夜晚,每个人各有所思,在彼此的纠葛中挣扎,有的时候,不能言和不知道一样是人难受,一个是无奈另一个是心怀惴惴。   药一点点被喝完,苍羽阳的眉头也一点点的皱起,却更让人觉得不妥。如果是眉头都不皱的一口喝下她还可以认为苍羽阳只是在生闷气,可是现在喝完药叫着“好苦好苦”的少年却正常得让人难安。   苍羽阳吐着舌头讨好的笑道:“又没有糖吃。”   桃粉僵着一张脸,看着那张带着顽皮笑意的脸,话语艰涩:“小主子,太晚了,还是别吃糖了。”   苍羽阳立马垮了一张脸,后又振作:“那给我杯水吧,我漱漱口。”   水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似乎什么苦涩都将倾吐而出,低头的一刹那,在没有人能看见的角度,苍羽阳几乎将自己的牙龈咬破。   他想没有一个男的处在自己现在这个情景上,还能比他还能镇静。   第二天,苍羽阳的小组轮空,卓瀚洋索性拿了时间来探望“卧病在家”的苍羽阳,可惜昨日晕倒的人一点自觉都没有,硬是不肯再在床上多休息一天,下了地身上依然是常见的那身短衫。   卓瀚洋看他脸色红润一点都没有病去如抽丝的虚弱,心下倒是安了不少,就算只是不注重比赛结果,但是无论如何刚进入正赛,连热身还没有做够就下了场怎么样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他这边倒是松了口气,那边里亚着急劝苍羽阳多休息一会儿,难得急切的样子。卓瀚洋口里那句:“既然没事了就多锻炼锻炼”自然也就说不出来了。   苍羽阳是配合着喝完药了的,虽然他已不得再把药全部呕出来,只不过桃粉桃红担心的目光实在让人心生不忍,所以……喝吧喝吧,抱着喝了也不会少二两肉的想法,就算是毒药他苍羽阳也是照喝不误。   他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偏偏桃粉简直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样要让他休息,苍羽阳无奈,好说歹说,才争取到在后院活动一会儿的机会。   苍羽阳踢踢偷笑的卓瀚洋,问道:“其他人呢?”   “以为人人都像我们这么闲”,卓瀚洋羡慕的看着里亚扶着苍羽阳慢慢坐下,又看着桃粉桃红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那段小心翼翼的劲儿……突然笑道:“你现在被照顾的真像个孕-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卓瀚洋只是无意的开了句玩笑,却在下一秒被苍羽阳狠狠地瞪了一眼,真正的凶狠无比夹杂着一丝恼羞成怒,偏偏配上染上红晕的脸颊还有那么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刚刚要下去的苹果肉卡在了喉咙口,卓瀚洋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喘过气来――他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   里亚在旁边轻轻叫道:“活该!”   “咳,小亚,你不能这么说”,厚脸皮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害羞,卓瀚洋暗暗瞥了一眼苍羽阳发现刚才的果然是幻觉,人还是那个人,此时低头吹着烫热的茶水,没看出什么不正常。   “不过,你的两个侍女真是对你好”,卓瀚洋不无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事实上,当初知道桃粉桃红是侍女而不是姐姐时他还吃了一惊,能和仆从想出这么亲后的人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再加上苍羽阳平时也不摆架子不刷有钱有权人的威风,之前知道苍羽阳不是平常人的被欺骗感也差不多就没了。   也许在这个人的心中,也没有有钱人有权人该怎么做的定位,事实上,除了这个豪华的住宅,无论从穿着还是语言行为,卓瀚洋都嗅不到一点不同的味道。   跟队长不同,文雅中透着强势,出了事情总会第一时间挡着,也会严厉的下命令布置任务,让他们提心吊胆有感觉到荣幸。   苍羽阳则是一种平时的接近,也许这得益于他们的初次见面,一个色厉肉荏的学长,一个虚心求学的学弟,因为一面之缘志趣还算相合越处越开心,机缘加巧合,有朝一日,也成了队友。   人生到处充满了意外。   卓瀚洋看到苍羽阳的时候,总会想到这句话。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七章 蹊跷   这个起初看上去也就是勤恳好学的魔法院新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让人刮目相看了。   苍羽阳在他面前出手的机会并不多,最早的一次就是在耀金六皇子面前显现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子,也让卓瀚洋看出了蹊跷,这哪是斗气无能的魔法师,动作快的几乎捕捉不到。   好小子,他居然被那副软弱无能的样子给骗了,什么叫深藏不漏,什么叫做贼的喊捉贼,如果苍羽阳当初找到他时确实不会任何的斗气,那么让他卓瀚洋认他为师他都认了。   可是事实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卓瀚洋却由衷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没有认为被欺骗,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几场预选赛下来,苍羽阳都很轻松,他和里亚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新起之秀,不过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自觉,一个将四级的冰系魔法练得手到擒来,而另一个……除了那个相对于魔法师有些诡异的速度以外,卓瀚洋发现自己都还没摸到底。   不论是哪里,苍羽阳总是笑着的,不小心刮伤了笑着说不用他们担心,赢了比赛也是一脸笑容,由于目前还没有遇上强敌,苍羽阳在队里的位置又有些微妙,到目前为止居然都没出手几次。   “在想些什么?”眼看着人就拿着个苹果呆愣着傻样儿,里亚拿手肘撞了撞人。   卓瀚洋目光微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总感觉这房子藏龙卧虎似的,住了两个神神秘秘的人物,一举推翻了他对魔法师的定义。   “什么意思?”里亚误解了卓瀚洋的意思,脸色一白,目光却一下子锐利起来,心里却是漏了个洞,像破了的窗户纸,只觉得一片冰凉。   卓瀚洋自觉自己刚才的话有口误,他本是感慨,熟料落在有心人心里就成了质问。   “我只觉得你们这里人杰地灵,出来的各个都是人才。”卓瀚洋解释,看着那丝丝锐利一点点褪去,心里的怪异感觉越来越强。   里亚似乎也发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笑得有些僵硬,卓瀚洋跟没看见似的,拿了个苹果塞到他手里,大声赞叹:“这苹果真不错,你也来一个。”   苍羽阳应景似的笑笑,却是有些虚无缥缈。   “真的不要紧吗?”看到这笑,刚刚心里有些放松的里亚却是又提了起来,苍羽阳爱笑,所以笑得言不由衷的时候就格外的显眼,但是明显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弯着唇角牵扯着肌肉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羽,这可不行啊”,卓瀚洋大喇喇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啃苹果声传来:“明天就要有比赛了,还等着你压轴呢!”   苍羽阳莫名其妙的眨眨眼:“队长呢?”   “啧啧,队长自是不可少”,卓瀚洋神秘兮兮:“队长的能力众所周知,倒是你,明天都等着看你的了。”   里亚明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倒是苍羽阳听出了画外音。   怎么回事?明天他们的对手有问题?   不管如何,比赛时照常进行的,动了动筋骨,有些消沉的心情总算被紧张感代替。   “明天的对手是谁?”卓瀚洋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人名,背景这些通通忽略,就算说了,苍羽阳也对不上号,他一向和学院里的传闻咫尺天涯,这几天为了弥补回耀金所耽误的时间,更是分秒逼真的抓紧时间练习,虽然是高压,但是总比上场的时候丢脸好得多。   沉思了片刻,难得的卓瀚洋也有凝重,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可能会有点问题……”   里亚和苍羽阳同时抬头看他,这两个都属于无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往往问题摆在眼前了才会发现,这次参加比赛念着是新生也没有被分配什么重要任务,无非是多看看比赛,找找经验。   可……这才是第二场正是比赛,抽的签还是前天的事情,再加上昨天易辰的事情一搅合,苍羽阳对于下一场的对手绝对是盲目的。   对上里亚的目光,他知道对方也是如此。   “嗯,其实也不是问题……”卓瀚洋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磨叽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就是有点怪异。”   “怎么怪异了?”里亚惊奇,无非就是合作加实力的比赛,真刀实枪,又没有阴谋诡计,那么大的一个台子,能产生什么古怪?   “你别着急。”卓瀚洋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苍羽阳,回忆道:“昨天我们并不知道你晕倒了,一看对战表,发现下一场的对手马上就去比赛了,一商量就想去看看……那比赛开始还挺正常的,两方势均力敌,半路却招来了个云雾……”   里亚皱着眉头:“就是我去找小羽的时候?”   “嗯,你回来的时候,那比赛就结束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不……”卓瀚洋一顿,扫了苍羽阳一眼:“就听说你晕倒了。”   苍羽阳看看头顶上的太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曝光率还是挺高的,易辰不会是抱着他直接穿越人群的吧,怎么个个都知道了?   “是队长通知我们的。”里亚小小声道,苍羽阳恍然大悟,怎么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苍翼翔的特大崇拜者。   那个人,真是把什么都掌握尽了……   但是说来说去,也是自己走进这个怪圈,博远航是卓瀚洋引荐给他的,而卓瀚洋这个人让他相信是早有预谋,那是不可能的。   将苦笑咽下,他转头面向卓瀚洋,该忙的事还得忙:“还没说到底是哪里怪异了,不会就是一层烟云吧,这应该不算作犯规吧。”   “不算,云雾只是简单的水系魔法就可以做到”,卓瀚洋老神在在:“那只是妨碍视线的,问题是云雾散去后一队人就全军覆没了。”   水系魔法是里亚的领域,所以苍羽阳转向了他,“那个云雾可以维持多久。”   里亚在听了卓瀚洋简便叙述后就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看施术人的能力,一般就一炷香的时间。”   苍羽阳突然兴致勃勃来:“你呢?”   里亚怔愣后答道:“大概有两柱香。”   苍羽阳转向卓瀚洋,搂住里亚消弱的肩膀:“按照里亚的说法,我们比他们的水系魔法师强……”   看到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对于这份随遇而安的安稳卓瀚洋真想竖起大拇指――好不好,这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重点是……   苍羽阳喝了口水,嗅着淡淡的香气,眼睛舒服的眯成了一条线:“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慢慢说。”   卓瀚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面前品着茶洗耳恭听的少年又只好按捺住蹦跳的神经,今天他的任务就是提醒这两个不在场的人,明天任何可能会遇到的突发情况。   “雾气不是什么,那阵雾气甚至没有维持到一炷香,问题是这段时间没有听到任何的打斗声,只见到大雾散后一众选手就三三两两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迷雾只是遮人眼,又不会影响听觉,没道理里面动了手什么动静都没发出人就全部倒地了。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这队人集体装晕,假输。当然这点是绝对不成立的,只当笑话。   另一个便是没来得及动作。   卓瀚洋表达的就是这个,人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次的对手不是自己学院的,他们的信息并不多,就是怕这阵大雾里有蹊跷,吃亏就怕吃暗亏,还没出手就被人摆平了,憋屈还是小事,但是输得不明不白就太不让人甘心了。   提防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一向都是他们小队的信条,卓瀚洋可能以前还对这句话抱有怀疑,可是经历过那场意外后,就发现人的生命实在太卑微,开不起任何玩笑。   苍羽阳若有所思:“其他人就是去看那个小队的比赛了?”其他人指的正是除了在这儿以外的其它队员。   “嗯。”卓瀚洋点点头:“今天还有他们的比赛,为了保险起见,就去看看。”看看上一次的是不是一个意外。   “有什么线索吗?”这话问得是里亚,更苍羽阳一样,一想到水系魔法自然想到里亚,毕竟都是操纵水元素的,说不定里面就有什么古怪。   “我不知道……”里亚说的是实话,卓瀚洋也是侥幸一试,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明眼人一眼可看出水雾不过是阻挡视线的工具,真正的杀招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苍羽阳一拍脑袋,突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他们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非要弄懂背后的秘密不可,只要想方法避免不就成了?   他的眼睛晶晶亮,里面有着自己看不清的自信。   “你刚刚说异状是从雾起后才出现的,之前都是正常的,对吧?”   卓瀚洋莫名其妙的点点头,里亚眼睛一亮,和苍羽阳相视一笑。   “我想我明白了……”   卓瀚洋显然没有到与它们心有灵犀的地步,看着来年个人若有所悟的样子,感觉就像个局外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这话一说完,就见里亚神色一变:“没有风……”   “没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卓瀚洋的声音可怜兮兮:“绕了我吧。”   “风可以吹散雾,这明白了吧。”苍羽阳提醒了一声,只见卓瀚洋一拍脑门,倏地站起:“在大雾笼罩之前,将它吹走?这倒是好啊,好啊。”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八章 比赛   “不好!”苍羽阳的语气断然,弄得卓瀚洋莫名其妙,可是肇事者并不解释,只是抬起手臂将最后一口水送入嘴中,随便擦擦嘴,竟是要回去了。   苍羽阳说得很正经:“桃粉姐姐规定的时间要到了。”   卓瀚洋顿时无语,看着里亚一脸赞同的点头挥手,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苍羽阳扬长而去,徒留他满心的好奇只能留给里亚解决。   顺手拿过那壶还剩了点的水给自己倒上一杯,卓瀚洋虚心请教看上去心情不错的里亚。   里亚看了看他,问道:“你想想我们队里七人都是什么属性的?”   斗士的属性尚且不算,剩下的只有里亚和苍羽阳……卓瀚洋顿时恍然大悟,却是一时喉咙一哽,说不出那个答案。   没有风系的魔法师,破解谈何容易?   团队赛的弊端明明白白的摆着眼前,卓瀚洋扶着头,郁闷的将杯中的水一口灌下,却是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什么?这么酸?”   看着杯中残余液体的眼神就像是毒药,刚刚苍羽阳一口一杯的姿态仿佛是幻觉,卓瀚洋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倒是里亚好笑的瞟了一眼壶中浅绿色的小果子,晶莹剔透,仿佛能透着光。   “这是雪梅”,想了想,他补充道:“金曜的特产。”   第二日的集合,苍羽阳在众小队的脸上都发现了“严肃”这两个字,不用问,也知道昨天的比赛情况雷同,这一方面坚定了其中有蹊跷的消息,一方面就意味着今天他们的比赛很可能会出现“意外”。   博远航关心了一下他的情况,目光时如常的锐利,苍羽阳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事实上他自己认为是事实可能都还不是全部的真相,好在这一久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疯狂惊喜强迫意外纷纷上演,他的心里素质实在是提高了不少,索性坦坦然迎上了博远航的视线,却是迎着迎着就不自然的走了神。   博远航的背后,是即将要上场的对方团队,还有……易辰,手里拿着个单子,走路的姿势却凌厉的似要风将纸都撕破,步伐笔直,身形笔挺高大几乎将大片的阳光遮挡,眼睛直视,目视前方,连个弯都舍不得转……   苍羽阳看着他走上台,示意两方队员都可以上来后移开了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   这路走得太弯曲,又莫名其妙,大家对骂还需要两个人努力,他想起几天前易辰的不做声不作气的态度,只觉得目前的一天都虚幻的像是一场梦……什么苍翼翔,易辰都是他一夜的一个梦,一觉醒来,没有穿越,没有重生,他还在小小的琼山裹着懒惰而自在的生活。   不为情扰,不为情苦,还有那些随之而来的责任义务。   苍羽阳很明白,如果没有遇到苍翼翔,他今天可能站不到这里,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志愿,就像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天生习惯了追逐,鱼离不开水,植物离不开阳光,而他苍羽阳作为一个没有大志向,混日子混了有几十个年头的人来说――或者,已经成了最大的志向。   爱情,曾经对于他而言很遥远,保家卫国,曾经他一度没有概念,只是苍翼翔是拿一根线,将两者连成了最深的依靠,家和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概念。   苍翼翔说:“你是我的皇儿。”   儿子面前不是还有个“皇”字,苍羽阳想他不能对不起这个字,于是他站在这个擂台上,想凭借着这次比赛认清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势力,是否已经足够他再回到那个皇宫。   这一次,不依赖任何人,也要能保全自己,在那个水可能比川还深的地方得到一席之地。   脚下的路将由自己开脱,扫视了一圈对手还有已经占到台下的易辰,苍羽阳不再做多余的动作,专心以待。   至少目前能做的,就只有这个比赛了。   处于事先约定好,由卓瀚洋和霍健聪来先发制人,因此比赛一开始,这两人已经迅速冲向了对方。   对方带队徽的队长显然是愣了愣,不过却意外的没有手忙脚乱,反而指挥得当很快就和他们战斗在了一起。   卓瀚洋一把刀耍的是风起云涌,霍健聪完全靠得是一对铁拳,虎虎生风。可惜,刚刚挥出了一拳就被发起的防护壁挡住。   苍羽阳一眼就看到后方几个念念有词的魔法师,暗暗给里亚打了个眼色。   这场仗看来要速战速决了,对方一开场就摆明了要拖延时间,不过这并不奇怪,打了几场比赛,他们这一对差不多也颇有名气,想来对方觉得交手打平的概率不是多大。   这样一想,苍羽阳下意识看向博远航,正好瞧得博远航背后一个手势,另一边的苑杰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对策早就想好了。   苍羽阳并不是很担心,博远航的运筹帷幄绝对不是空架子,这小小的赛场上虽然比不上万里沙场,但是团体赛里的一点小技术的实施往往能带来不错的效果,一个不小心全军覆没的情况也是不胜枚举。   他要做的,就是观察和学习,他没有太多的经验,魔兽和人并不一样,身为丞相之子的博远航在这一方面显然比他更深有体会。   “一会儿要多小心。”博远航的声音暗暗传来,语气有些紧绷,显然这次的情况可能会有意外。   “我先上去”,却是宁巧兮最先耐不住,手腕一摆,乌黑长鞭如剑出鞘笔直而去向着正与卓瀚洋缠斗的人而去。   这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默契自然没有话说,宁巧兮瞧准了空子偷袭而去,卓瀚洋更是加紧了攻势,让对方抽不出精力来摆脱。   那个队长就在旁边,苍羽阳注意他虽然皱了皱眉头却是自始自终没有动,眼睁睁的看着鞭子落在了自家队员的身上。   “啪”地一声,伴随着沉闷的钝音,台下出现了一片欢呼。   宁巧兮却是没有罢手,转身一个鞭头卷住了那人的手腕,卓瀚洋毫不含糊的一个横扫过地,巧劲一扯之下,那人便被手上的劲道摔在了地上。   苍羽阳咂舌,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惊骇的神色,看着宁巧兮手持皮鞭双手叉腰的姿势,表情很值得人深思。   果然……这世界上,是分为三种人的,男人,女人和女斗士。   己方两个魔法师,对方三个,被护在最后,从开始到最后居然嘴巴都没停过。   而己方……里亚的眼睛难得的自信满满,攥着魔法杖的手一展,博远航的声音同时传出:“撤回。”   宁巧兮的鞭子长及五尺,鞭尾一卷,卓瀚洋早顺势握住跟着力道退回,另一边的霍健聪一直都在边缘地带,早在一开始就已退出。   白色的雪花几乎瞬时间覆盖了全场,卓瀚洋的鞋尖险险的擦过冰尖而过。   几乎是同时,白色的防护壁从天而降,覆盖住了所有的人。   苍羽阳作势捏着指诀,嘴里草草念过最后的两句咒语,看了看头顶上的罩子,似乎颇满意。   卓瀚洋从地板上爬起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怀疑的说:“这个防护壁没有问题吧。”   不是他不相信,只是里亚的“冰锥雨”实在太厉害,他们所在的赛场两千多平米,而这个魔法覆盖面积却广到不仅能够杀敌,还能够杀己。   而防御魔法往往要比攻击魔法高过一级,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苍羽阳不在意的瞟了一眼他:“不相信我,总要相信里亚吧。”里亚的魔法控制能力一直都是很高的,相信能空降到他们头顶的“冰锥”没有多少。   冰由雪凝之,有着比金属更坚硬的质感,没有过多久,气温几乎就笔直下降,宁巧兮边看着不远处白蒙蒙的一片,一边搓着胳膊羡慕的看着唯二的两个魔法师。   “现在我有些羡慕你们了。”   苍羽阳紧了紧身上厚重的法师袍,又裹了裹帽子,笑而不语。   “苑杰呢?”却是一直静默无语的霍健聪突然低沉出声,这才发现刚才苑杰消失后竟一直没有回来。   几个人一同看向博远航,其实心里都有了底,特别是宁巧兮,低着头默默无语,紧张的看着前面。   “他在那边。”果然不出所料,苍羽阳看着他手指前方那朦胧的白团,意思不言而明。   “有必要这样吗?”卓瀚洋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队长料定了对方能抗下四级魔法,如若不然,苑杰就有受伤的可能……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五十九章 陷阱   到底有没有必要?   博远航没有回答,但是卓瀚洋还是很快就知道了,没来得及夸奖自家队长的英明神武,就被接下来的事变打击了个透顶。   “冰锥”持续的时间实际上只有半分钟,但是造成的景象却是相当壮观的,倒三角的“冰锥”插在场地上,一时半刻都化不了,就如之前所认为的,他们这边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攻击,简简单单就在这场暴风雪中全身而退。   卓瀚洋非常狗腿的夸奖了里亚几句,却见对方紧紧盯着前方,清秀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顺着看去就明白了──全身而退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对手。   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原,集中的冰雪垒成了圆形城堡,却是从心中开始龟裂,劈劈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终于在一次大的崩塌下,露出了其下的真面目。   显然这场中型魔法也让对方费了不少精力,几个人或站或坐,其中一个魔法师甚至晕倒在了地上。   苍羽阳的脸却一紧,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对面,很容易的发现了忽然闪现在其中的一道影子,速度非常快,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快速向剩下的两个魔法师靠近,苍羽阳立刻就意识到了,那是苑杰。   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博远航,这是他的安排,在早先对方的几场比赛中,他们的对手除了那一场称得上诡异的招来的雾之外,就只有那防御称得上可圈可点,他发现比赛中,很少有人能闯入他们的内围,那一队人似乎特别具有牺牲的精神,宁可用身体来承受伤害,也不肯退后一步让出他们脚下的防线。   任谁都知道,没有绝对的实力,比赛时不能露底的,往往根据对手所具有的能力可以巧妙设计打出一场以弱胜强的漂亮战,但是现在对方的底,却是混沌不清的。   他们队的实力,博远航是相信的,他派出两人打了先锋,宁巧兮随后而上制造混乱,趁里亚魔法实施的一瞬间,在混乱中让苑杰成功潜入,将三个魔法师全部打败,那么再厉害的魔法失去的媒介也无法实施了。   事实上,苑杰也确实成功了,并且如他所愿的成功靠近了对方的魔法师。   可是……他心里并不觉得轻松,眼瞅着苑杰的影子越来越近,却是有不好的预感。   彷佛为了印证他的感觉。   “不好。”这两个字随着一道身影刮到耳边,很低却有些尖利,显然说话人说得很迫切,博远航心里一怔,那身影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刮到了对方界限,显然刚才的攻击消磨了对方大部分的防御能力。   那身影几乎是一路无阻的的闯入,博远航似乎听到了结界破裂的轻微的“喀擦”声,像是破碎的水晶,清脆得让人心惊胆战。   虽然心里有了底,博远航还是下意识的往身后望去,果然看到了苍羽阳所站的地方现在被一片空白所代替,里亚显然被吓住,神情有些怔愣。   想起被吩咐的话语,虽然意思不是非常明确,但也足够博远航明白要是那个身影的主人如果出了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不容迟疑,博远航几乎是在其他人之前反应过来立刻直追而上,饶是如此,他仍是来晚了一步,索性晚了一步的只有他,没有苍羽阳。   苍羽阳终是在最后的一个时刻拦住了苑杰的步伐,可惜的是,两个人都因此暴露在了对手的视线中,毕竟他还没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份神力,他能做到的只有在来不及的时候,无可奈何之下喝住了苑杰。   “苑杰!”有的时候最直接的叫法反而更有用,简洁的两个字反而更有力。果然,苑杰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滞,暂缓了脚步。   只差那么一小步,这个队友现在可能就倒下了,没有时间多做他言,他只能窜上来紧拉住苑杰的衣裳将人又拽退了两步。   “怎么回事?”苑杰还没有从那高声呼喊中回过神,看看额头冒汗的苍羽阳神情分外不解,他一边问也同时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恐怕是不太好。   先不说他,光说苍羽阳,一个魔法师深入对手区域,可以说是羊入虎口的结果,他们知道苍羽阳的能力不是虚弱无力的魔法师,可是对手不知道,几乎不用抬头,苑杰都可以感受到大片大片惊异的目光朝他们砸了过来,当然,主角是他身边的这个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苍羽阳和里亚一直都处于队里的安全领域内,这还是苑杰第一次与他如此并肩作战,心里也不知道是气是急,斗士保护魔法师几乎成了本能,即使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他也是当先一步上前,将苍羽阳护在身后,后面是三个魔法师,相比之下,比起另一边的四个斗士想当然的好对付得多。   对手并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个队长,惊诧之后几乎在一瞬间就封住了他们的退路,并且与晚到一步的博远航交上了手。情急之下,也很难迅速分出胜负。   博远航技术精湛,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时间紧迫,他的土属性魔法几乎施展不开,而那个队长却是深深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死死的缠紧了他,不惜受伤。   就这么一眨眼的时候,剩下的三人也反应过来当即向苍羽阳和苑杰紧逼而来。   三对二,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利的比较,当苑杰下意识的想退后的时候,被苍羽阳一把阻住的时候才明白情况对于他们还要更加不利。   苍羽阳指着脚下不远处,苑杰刚才差一点就要跨出的界限,对方的魔法师就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明显念咒精力消耗后的虚弱。   苑杰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是捕捉不到那道痕迹。   他对魔法也算是有了解,但是肯定比不过由魔法师起步的苍羽阳,虽然苍羽阳从实质上来看除掉那身魔法袍,像斗士胜过魔法师。   苍羽阳的神色并不简单,想了半天,他只能说:“不能后退,那里有古怪……或者说是陷阱。”   魔法多种多样,攻击,防御,和束缚是常见的,每一个其下的总类更是五花八门,学校里,训练场往往教的都是一些普遍的,苍羽阳并不能说出具体的名称和危害,他只是知道贸贸然过去会有相当的危险。   这可以说是一种本能,或者说随着这段时日他日益增长的魔法元素感应力,他感觉到了隐藏的魔法气息,而且根据观察──   三个魔法师,一个魔法师负责外围防御,也就是刚才防御了“冰锥雨”的那个,而另外两个,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合作实施一个魔法,那么他能想到的结论可能就是,其中一个在布置最后的防御圈。   苍羽阳不慌不忙,苑杰同时对付三个压力倍增,有些气急败坏,道:“那怎么办?难道没有办法?”他和队长定制的计策,眼瞅着就要成功,现在却被苍羽阳拦截在咫尺之处,又加上被围攻,心情难免有些恶劣。   “不知道。”苍羽阳看了一眼那三个魔法师,看到对方有些松口气又有些紧张同时暗藏兴奋地样子,从时间上来判断隐隐约约明白应该是一个小型法阵,要破解当然要先了解作用和性质。   苑杰本来主修的就是气息隐匿和速度方面的能力,转头不由得催促苍羽阳,好歹也帮个忙,却看见了惊奇的一幕。   先惊后愣,谁都知道魔法杖是魔法师的武器,帮助魔法师与自然界的魔法元素沟通,让使用的魔法从而更加强大和厉害。   不过现在,苑杰知道了它另一个用处……他看着苍羽阳随随便便的将魔法杖一扔,还来不及出声表达一下他的惊愕,一道暗光闪过,银色木质的长杖就像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样迅速被吸在地上,只听“喀嚓”几声,裂开了无数个裂纹。   苑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是刺客,不是像霍健聪那种身强力壮,能抗能打的斗士,看那个魔法杖的下场,他几乎可以肯定他若是踏进去估计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呜呜……小羽真是好人,心惊肉跳的某人险些撞在对方打过来的拳头上。   对方显然也知道时间是不够了,更是加紧了攻击,将刀剑拳头硬是舞了个密不透风,苑杰连喘口气都顾不上,只觉得时间在拳脚中无限的拉长,眼睛里都是残影。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章 五分钟的协议   苑杰不是三头六臂,在同伴们赶来之前终是不小心挨了一个拳头,衣服也被利器刮了两刀,好在还没有到被打下场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暂时,眼看着脸上可能也要遭到重击的一刹那,背后被轻巧的一推,苑杰感受着刀尖擦过脸颊刹那带起的冷风,心里也像是只长了寥寥几根荒草的高原,冷风过境,分外凄寒。   苍羽阳收回手,对着惊魂未定的他说道:“撑着,他们马上就来了。”   苑杰将将稳住身形,乍听此言,惊愣了一下子,险险避过一个攻击后,急忙道:“那你做……啊?”话再也说不下去,苍羽阳从腿处拔出小匕首,非常快速的逼退了一个靠近过来的敌人,然后简洁的一个手劈将人打趴了下去。   苑杰看着那个被打的人捂着后颈呻吟倒下,抽搐了几下似乎起身有一定的困难,突然就觉得什么言语都说不出来了。   苍羽阳收回手,对着他弱弱一笑,动作里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天啊……”   “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是魔法师?”   “那个人叫什么,以前都没见过……”   台下呼喝声响起,内容不外乎是关于苍羽阳刚才露出的那一手,听到苑杰耳朵里充满了爆发力,他捂着头,暗道:“完了!”   苍羽阳的能力虽然不强于队长,但是绝对算得上一个秘密武器,没想到这么早都曝了光,当然,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队长曾经对他们几个人暗中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让苍羽阳随便展露他的力量。   参加比赛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一方面是为了提高知名度,这基本上是所有参赛者的共同目的,苑杰纵使对博远航的吩咐有些不解,不过长久以来在他心中博远航的话总是不会错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到来了。   苑杰没有为这个问题纠结多久,因为他的苦境很快就被解决了,不得不说,作为队长的博远航的出动可以说是一个队最好的指挥,等一回神,卓瀚洋和霍健聪就冲了回来,宁巧兮和里亚拦都拦不住,看着那边乱成的一团,站在原地也不是,过去也不是。就这么一犹豫,那边已经乒乒乓乓交上了手。   几个人混战一团,至少苑杰被打的形势已经逆转。   卓瀚洋二话不说就打到了苍羽阳身边,气势相当的凶狠,和霍健聪一搭配简直是铜墙铁壁将攻击牢牢地挡在外头。   卓瀚洋一个回头,一声大喊:“回去。”   苑杰愣了愣,有些不懂:“什么?”   卓瀚洋一脚踢飞一个敌人,语气更加急切:“回去,赶紧回去……”霍健聪拦住他,他性格沉稳,不向卓瀚洋一急起来说话没头没尾。不紧不慢的挡住对方的攻击,他沉着说道:“带韩羽回去,队长吩咐的。”   苑杰这下子懂了,应了一声一回头找苍羽阳,发现那人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仿佛身后的战斗丝毫不能影响他。   苑杰去提拉他的胳膊,明明是怎么看怎么瘦弱的一个人,却是硬让他的手没有往上一公分。   苍羽阳转过头,眨了眨眼睛,里面都是热切的光点:“等一下,不急。”   由于卓瀚洋他们的到来,苑杰一时脱离了危险地带,轻松了不少,但是博远航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命令,他们从组队开始就已经百分百执行博远航的吩咐,因为这个人说的话最后证明都是对的,是最好的。   “起来,队长叫我带你回去。”苑杰手下的更重,却仍是拗不过固执的苍羽阳。   “你到底要做什么……”苑杰怒了。   “等一下”,苍羽阳头也不抬,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魔法球,眼睛眨都不敢眨:“我要把这个破了。”   苑杰愣了好一会,才明白那个“破了”的对象指的是那个束缚。   下意识的向刚刚扔出去殒身的魔法杖看去,他恐惧的发现那个东西居然是烂成了碎片,就连杖头上镶嵌的集结魔法元素的晶石都出现了龟裂。   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强。苍羽阳说要破除,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不能做到?苑杰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毕竟这个破不除,就动不到里面的三个魔法师,就那么一线之隔,实在是让人心痒痒。   思考了一下后,苑杰问道:“解开要多少时间?”   苍羽阳边忙着手上的一边回答:“能给我多少时间?”他理解苑杰的苦处,可是几次战斗下来,他连武器都没出过鞘,拿着根魔法杖就像是个木偶似的,博远航说得好听是拿他压轴,卓瀚洋那个直肠子也就这么认为,还夸他是“秘密武器”。   苍羽阳不想多想,可是有些事情是摆在眼前的现实,说是保存实力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博远航这么做事为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参加比赛的作用绝对不是拖后腿的。   所以刚才才会再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出了手,走到了这一步,他的做法可能是有些不妥,但是如果还一直呆在后方站在台上跟台下的观赛者没两样,那么他还不如直接下台好了。   博远航有他的立场,而他有他的坚持。   “不多。”似乎连具体的时间都给不出来,苑杰苦口婆心:“算了,你还是赶紧起来,就算奈何不了这三个人,我们也能赢。”   比赛是有时间限制的,规定一个时辰,其实一般在这个时间内基本上也没有不赢的,最后根据在场剩余战斗力数量决定胜负。   苍羽阳明白他的意思,那三个魔法师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进不去,里面的人更不会主动出来,只要将外面的几个合力打败,那么这场比赛的胜负几乎是决定性的了。   可是……苍羽阳想问:“你忘了你们先前担心的问题了吗?”   忘了为什么一上场就冲着这三个魔法师而来的目的了吗?   他终是没有问,只是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苑杰无奈,眼前的人只留一个后脑勺给他,语气肯定不容商榷,再争执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而且他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担心。   看了一眼前方,几个人打得轰轰烈烈,对方队长手上的一把剑流光溢彩,显然不是凡品,博远航一时居然也不能近身。   “凭什么?”苑杰反问,语气却是找回了他一贯的冷静,在这个队伍里,曾一度他的沉着也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苍羽阳的行为一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刚才也不会急躁成那样。   “凭什么?”苍羽阳喃喃自语,突然有些好笑,于是他的声音真的染上了笑意:“凭什么?凭我现在就在这个赛场上。”   “我知道应该遵守队长的命令,可是……如果这个命令不是从这场比赛出发而定的呢?”   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轻声,苑杰却是捕捉到了,身子一顿,他听出了其中的不甘心和讥嘲。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本来想这么说,动了动嘴巴,却是最终没吐出一个字。   有些事情不能问,就算要问也不能是现在。   “苑杰,相信我,纵使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是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句话是带着笑意和调侃的,让人轻松,苑杰不知道那张背过的脸上是不是有同样的轻松和笑意。   他不敢再多想,于是闭了闭眼睛,擅自作了决定。   “五分钟……”他加重了语气:“我只能给你五分钟,过了这个数,你就必须退回去。”   他紧紧盯着苍羽阳的背,准备从他的反应中来判断在这个时间里解决眼前的困难是不是遥不可及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他连这五分钟都不准备给,他相信身怀才能的魔法师也有同样的觉悟。   如果不行就果断放弃。   在发现面前的背僵硬的时候,他甚至伸出了只手,可是下一秒:“好的。”连个字简洁的几乎听不出语气,却可以听得出镇定来。   于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苑杰动了动身体,紧紧站在苍羽阳身边,防止所有可能袭来的伤害。   他本来以为这五分钟会变得分外之长,或者是一个眨眼的过程就没了,可是事实上,苍羽阳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联想。   刚刚两人之间产生的严肃紧张互不相让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过去,苍羽阳低着头摆弄着东西,苑杰低头可以看见有魔法光芒的闪耀,若隐若现,光芒时常变换,一时他竟摸不准是什么属性。   他们都知道苍羽阳是光明系魔法师,可是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苑杰现在却无法确定了,既然都能随便冒出来一个魔武双修,那么现在告诉他,苍羽阳是全属性他也不会像当初那么惊讶。   有的时候,惊讶的多了,就麻木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一章 诡雾   突发性太多,纵使局面稳定,苑杰也不敢掉以轻心,苍羽阳的行为他暗自放在心里,不得不说有点紧张。   成功的**和失败的可能,在这么个时刻其实并不能细细追究开来,看哪个可能性最高。   “说点什么吧”,他听到苍羽阳的声音,一时有些无语,这人不应该抓紧时间干活吗?   仿佛是知道他的疑问,那声音又继续传来,有点轻带点无奈:“说实话,其实我也挺紧张得,这是我第一次破解这种阵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第一次?”饶是心里有点底,苑杰也差点惊叫出来。   “嗯,第一次”,苍羽阳紧接着补充:“但是我知道原理。”   原理?这次苑杰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只想喊一声“祖宗”。   但他还有些不信:“可是你看上去很镇定。”   “那是”,苍羽阳的语气颇自得:“不镇定,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怎么会给我这个‘五分钟’?”   “那我现在后悔,行不行?”话说到这里,苑杰居然也就轻松了,没道理一个新手都可以在赛场上保持镇定,他却做不到。   话题却是一转:“卓瀚洋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苑杰一愣,转头看了看,却是一五一十当了现场直播解说员:“嗯,不错,实力上这队人不是对手,不过一时半刻想胜出也不太容易。”   “那五分钟够不够?”   苑杰等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脑袋里就冲进了一股热血,这场比赛到目前为止和预计的已经差得太远,完全脱离了之前设想好的轨道,说实话,他还有一点脱力和无奈感,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你想跟他们比一比?”   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是自己激进了,果然,一直低着头的苍羽阳抬起脑袋指了指旁边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雪,意思是让他去清醒清醒。   苍羽阳看了看他一眼,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了?”   “好了?”苑杰愣愣的重复了一边,苍羽阳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不敢迈步的样子,就伸出了手。   苑杰下意识想拦截,但是苍羽阳手腕一翻转已如灵蛇探出,只是瞬间已将那根身先士卒的魔法杖捞到了手里。   他在苑杰面前晃了晃魔法杖,就只见细细碎碎的屑子跟下雨似的往下落,一时还不能回过味来。   “好了好了”,苍羽阳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我先回去了。”   他这句话跟他们训练完“我要回去了”说得语气差不多,一个转身竟真的要洒脱离开,苑杰一个激灵,话脱口而出:“去哪?”   苍羽阳好奇的望着他,半晌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刚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苑杰看着那有些无奈的笑意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明显是要回去,这本来是巴不得的,可是先开始为了五分钟的时间执意留下的人提出主动回去,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苍羽阳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倒是自己先笑开了:“毕竟我也是这个队伍的一员,刚刚违背队长命令在先,已经是不对了,现在总算是成功了,也算得上功成身退。”   他顶着一张未及弱冠说出这么一番老道甚至有些沧桑的话,有些不伦不类,苑杰抿着个嘴角实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好,差点将正事给忘掉。   这时只听到“叮当”一声,清脆得金属碰撞声几乎能看到火星四溅的场面,原来是博远航一个技巧下将对方的剑狠狠击飞,回手一个剑花翻转架到了那队长的脖子上。   卓瀚洋最先大叫一声“好”,手脚更加迅速而凶猛,夹着斗气熊熊而来,一时间势如破竹竟一举打破了对方的斗气罩,直接击到了胸口。那人不服气还想站起来,卓瀚洋也不客气,照着腹部又是狠狠一拳,打得颇是酣畅淋漓。   这边解决了,他和霍健聪联手剩下的两个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苑杰松了一口气,苍羽阳甚至还没来得及开步,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让苍羽阳回去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和古怪。   苍羽阳不是弱不禁风的魔法师,一直被他们安置在后方说时候他也有些怀疑,可是看着博远航越走越近,看着他们的眼神明显严肃锋利了起来,还是有些抬不起头。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违背了吩咐。   “怎么回事!”苑杰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博远航的面容白得有些透明,却是发怒的征兆。   苍羽阳最先站出来,当仁不让地说道:“不管苑杰的事情,是我坚持要留下来的。”   博远航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只将锋利的视线对准了苑杰。   苑杰低着头,低低说道:“对不起,队长。”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博远航的话语跟他的眼神一样锋利,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你还把我当对长吗?”   苑杰的脸色一下子煞白,虽然他们几个人年龄差不多,但是博远航在其中俨然就是领导者,他们虽然不是以他马首是瞻,但是在赛场上,一个团队中,博远航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队长,我不是……”不是什么?苑杰再也说不下去,是他允许了苍羽阳的行为,就算是被迫的,那也是事实,何况,他真的也没一直坚持下去,这个样子,又如何去争辩。   苍羽阳再也忍耐不住,博远航的气势太强,他毫不质疑这个当初十几岁就敢当着最受宠的皇子面前冷嘲暗讽的伴读还能增加更多的压力,这就是未来丞相接班人所表现的气势,很厉害,很锋利,那些身在高位的人大多有着这样的气势,博远航如他的理想那般越来越有高位者的气质。   可是……苍羽阳现在最烦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样子,一个气势能压死人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明白,每句话都说得糊里糊涂,不自觉地他将视线台下,还没找到人就狠狠转了回来,暗骂自己不争气。   他提高了音调:“不管苑杰的事。”   这回博远航总算是将视线转移了回来,可是只是不清不淡的看了一眼就又移走了。   苍羽阳心里冷哼,不愧是他父皇的最高崇拜者,连这招欲擒故纵都使得有模有样。   卓瀚洋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发现情势根本不容,他警觉的发现苍羽阳的手渐渐收紧,连眼神都渐渐变了,身上顿时出了一层汗。   这场赛还没比完,他为什么觉得他们内部自己都快要打起来了!   一时肃静,台下的人不知道台上的人是怎么了,只能看到一团人围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都有些异动起来。   苍羽阳心里明白得很,这场戏说到底不过是给他看的,隔山打牛的警告。   深深吸口气,冷静再冷静,刚要开口说话却是被一声惊呼打断。   宁巧兮身后跟着里亚,神色有些惊慌,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来:“都在磨磨蹭蹭些什么?快看天上!”   这一抬头,众人神色凝聚成沉重。   几乎是同时,光线一暗,大片大片的浓雾不知什么时候笼罩了四周,视线立即模糊不清了起来。   防来防去,最终是没有躲过去,不管是什么,现在都必须得去面对了。   卓瀚洋恨恨骂了声,声音颇为懊恼。   “怎么会?”苑杰的声音就在附近,有些恼怒:“糟了,忘了将那魔法师……”   “没有用!”苍羽阳打断他:“刚刚结界破除之前那人已经念完咒了。”而且……他没有说而且,而且这场雾并不单单是水系魔法,否则区区二级的水系魔法怎么会造成现在这种效果――三米之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场雾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诡异,可惜,他现在身在其中,无法从外围来观察,何况博远航的观察力不会亚于他,如果说他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今早就说了,不是只是警示。   他远远听到卓瀚洋的声音,竟有些兴致勃勃:“里亚,昨天的方法是不是可行?”   苍羽阳大概是知道,不过他已经预料到了答案。果然……   “不行”,里亚的回答非常干脆:“这不是普通的雾。”   “那是什么?”   “不知道。”   一阵寂静,过了半晌宁巧兮的声音传来:“那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博远航,冷静果断:“大家站在原地不要动,苑杰去找那三个魔法师。”   不管如何,将那三个魔法师解决了,这场比赛就结束了,他和苑杰此时离他们最近,立刻接着道:“我也去。”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二章 领悟   “不行”,博远航的声音几乎是紧接着传来,那速度快得基本没有缝隙,简直就是条件反射:“苑杰去,韩羽留在这里,不要乱动。”   “你……”苍羽阳吐出一个字,然后重重咬住了舌头,他在觜宿宫十几年的生活,就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蚂蚁是撼动不了大树的,博远航比不上苍翼翔那颗大树,但好歹也是结结实实扎根在土里的杆子,而且至少此时,不是他们之间争长论短的时候。   似乎是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自然,苑杰讷讷的答应了一声后半晌没有人在说话,这种时候,有一点声响就变得特别的清晰。   那是一种不算陌生的声响,魔武学院很大一部分其实被树林包围,风带来了夹河的水分,这里四季潮湿,这种地方常常就容易滋长一些蚊虫,学生外训时一般都会涂上特制的防虫药,特别是正值夏季,正是蚊虫增长的季节,苍羽阳听到那由小变大的“嗡嗡”声,头皮就发麻了。   那声音明显不是一两只,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估计没有人听到不会色变,他想起魔兽森林中偶然见到的蜂巢,黄亮亮的身体红色的眼睛,身体更是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   “这是什么声音?”显然还有更惊恐的人存在,宁巧兮的声音已经是明显的发颤,苍羽阳暗想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大抵还是会怕这些,却听她继续说道:“难道这就是那个咒术的结果?”   “先不管是什么,大家先小心”,博远航的声音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惊慌的时候,苍羽阳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恰在此时,像是为了印证大家不好的预想,之前本来就能见度不高的四周再次一暗,周围本来凝滞了的雾气又开始滚动了起来,一层叠一层,同时“嗡嗡”声更胜,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破雾”,卓瀚洋的抱怨响起,苍羽阳现在看不到他,但是按照之前的距离来看,他们之间相距不会超过十米,可是现在那声响覆盖下,卓瀚洋的声音听上去却格外的遥远,就像是隔着一道墙,这种感觉让苍羽阳分外不适,似乎四周已经被独立起来。   他想起苑杰就在身边,于是轻轻喊了一声,意外的是,却没有听到回答。   这场雾来得莫名其妙,手心里一阵刺痛,原来是他紧张下不自觉握紧了手,魔法杖破碎的渣子不小心扎破了手掌。   微微的刺痛让思路稍微清醒了些,他突然响起,苑杰应该是去那三个魔法师那去了,自然就可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么一想,他又加大了一些音量。   可是……还是没有回答,而且这回他不能再想其他的可能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叫喊而说话。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静得吓人,就连之前那种讨厌的“嗡嗡”声都停止了,这并没有让苍羽阳觉得心安,反而烦躁起来,因为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潜伏,随时随地能给你致命一击的潜伏。   苍羽阳心里一沉,不再压低声音,大叫了几声,可惜如他所想,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果然被隔离开了,或者说,所有人都被隔离开了?   周围的雾气已经浓厚地看上去像是固体的绸带,在四周滚动,身在其中,甚至有一种在漂浮的错觉,他睁大了眼睛向前方看去,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第一次知道,白色有的时候是比黑暗还恐怖的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雾气带来的效果,冰凉从脚底一点一点爬上全身,苍羽阳搓了搓手心,产生了一点微薄的热量,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就觉得一阵风吹过带走了那点热力。   跺跺脚,无论如何,现在都不可能滞留在原地不动了。   就算声音听不见,这个赛场也就这么大,他只要一直走总是能找到一个人,就算是对手也是好的,至少能了解一点情况。   想必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也是超出了博远航的想象,否则刚刚就应该叫大家聚集在一起,而不是呆在原地失去了联系。   苍羽阳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传不出,还是其他人的回答他听不到,总之他的声音如泥牛入海,再喊也不会起作用,索性不再说话,一个翻转将小刀牢牢握在手里,现在能靠得就只有自己了。   如果不是脚下的地还是结实的,苍羽阳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瞬间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看不清景象的情况下,步子不敢迈大,他基本上是一步一停,心里暗想,就算现在提到一个刚刚被打倒的对手都是好的。   就算大家发现情况不对,各自散开来,他运气不好一个没碰见,那么之前被他们放倒的那些对手上了哪里?   那几个人都被打晕了,不可能还能自己移动!   苍羽阳心思转动,索性拿那个已经报废的魔法杖当了导盲棍,在地上到处点点,却至始至终没有坚实以外的触感。   那根倒霉的魔法杖终是“乒乓”一声倒下,苍羽阳被那声响吓了一大跳,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松了手。   仿佛不止是眼睛,鼻子、口腔、耳朵都被这片白色笼罩,侵入,似乎呼出的气体都成了这些雾气的一员,他几乎下意识的屏住气,这片白色似乎总也走不出,他的步伐大概有一百米,走的是直线,大概也有这个场地的一大半,可是一路过来没有半点声响。   琼山的冬季也经常起雾,早上一出门就会陷入白色的气流中,有点湿有点冷,带着早上特有的清新还有露珠的味道,吸在口腔中,有些清爽的刺激,畅人心脾。   这雾也湿冷,可是却让人浑身不舒服,苍羽阳感觉鼻尖一片凉,一抹,手指湿润。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对……这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现在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绝对不能放松。   苍羽阳弯下腰去摸索刚刚掉下的魔法杖,他还得继续找下去……   掉落的地方就在脚边,他很快就摸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如果只是短短的刹那,连这个东西都消失掉了,饶是他现在再理智和清明,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索性,现实并没有再次挑战他的理智,手中实在的触感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握了一上午的东西,苍羽阳真的是有些累了,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紧张简直让他雪上加霜,输了比赛纵然是大,但这种看不清摸不着的状态却更是让他窝火。   可是现在就算想发火都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易辰……易辰正在台下……他是否看出了这里的不正常?   不可否认,想到那个人在台下,似乎就没了任何担心,苍羽阳甩甩头,认为自己的想法要不得,可是知道自己身后有那么一个可靠的存在,总是让人心情放松。   没有人天生强大到能独立,独当一面,就比如苍羽阳,他在成长,却是在危险到来时无法估量自己能与之对抗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一个信念,一个强大的信念,那个信念就是苍翼翔,没有苍翼翔,也许他也能变强,却不会如此犀利和果断,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苍翼翔是他最好的榜样,人总是在生活中慢慢潜移默化,就本身而言,苍翼翔于他的相处就是最好的教材。   至于能学会什么,那就要看苍羽阳的选择,恰如此时,苍羽阳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慢慢分析,将意外惊愕慢慢收进心里,让沉着冷静表现其上,不是假装,而是必须,他经历了这么多,是该慢慢学会怎么更好的处理事情。   短短的几秒思考已经足够将所有不相关的情感放下,苍羽阳站起身的时候,感觉格外有力,之前被雾蒙住的感官带来新鲜的气息。   他几乎立刻感觉到后方传来的空气流动,稍稍一让,魔法杖轻轻一挡,不意外的一个阻力后只听“噗通”一声沉闷声响。   有人闷哼一声,然后惊恐叫道:“谁?是谁?”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三章 受伤   那声音因为惊恐而稍稍变音,苍羽阳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人可能正是对方的队长,这种大型学院之间的比赛,一般都要讲究个礼仪场面,几个学院其下可能为了名次争个你死我活,暗地里甚至开设赌局安排暗桩使绊子,其上却是能有多恭维就多恭维,几个校长老头弄得跟兄友弟恭的一家人差不多。   于是,场子上自是不会差,介绍的时候明褒暗贬,苍羽阳就是那时听过这个队长的声音。   重新蹲下身,对方的身形已经可见,被魔法杖绊倒在地,双手正在地上胡乱摩挲,一会儿,苍羽阳就觉得裤腿被拽住了,对方显然很激动,或者说是害怕。   这与之前所见到的形象不符,之前再惊险的情况下也没有显露什么神情,此时苍羽阳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睁得大大的眼睛。   苍羽阳尽量把声音放低,不刺激他:“我是韩羽,和你比赛的队员。”   那个人愣了愣:“韩羽、韩羽,你是比赛的队员,我知道,我知道。”   苍羽阳松了口气,现在冷静显然是最重要的:“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了,这个雾是怎么回事?”   他问得尽量心平气和,孰料这个始作俑者听到这句话却是比他还激动,本来已经松开了他的裤腿的手跟抽搐了一样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量之重让苍羽阳皱了皱眉头。   “雾、雾,不好了,快跑,快跑……”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苍羽阳被他的动作一带,差点跌倒地上去。   “慢、慢点……”苍羽阳怀疑得问道:“这个雾有问题?”   “雾,有,问,题?”那人说话一字一顿,苍羽阳听得头大,怎么这突然又好像听不懂话了,语气平缓的似乎只是在复读,而且,还在执着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似乎刚刚摔得似乎狠了些,每当爬到半空又狠狠摔下来。   苍羽阳伸出手扶了他一把,然后紧了紧手心中似乎有些颤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这个雾到底有什么问题?”   那人爬起的动作一慢,慢慢转过了头,直直的注视着苍羽阳,苍羽阳被他的眼神盯得发麻,总觉得有些诡异,果然见那人缓缓张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到异常的笑:“雾……”   他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和之前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溢于言表的喜悦充满在眼睛中,苍羽阳趁机加紧又问了一遍:“这个雾有什么问题?”   “问题?呵呵,没有问题。”那人将视线又转了回来,甚至愉悦的眯起了眼睛,苍羽阳浑身不自在打了个抖,听到他说道:“这个雾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一时充满了四周,可是苍羽阳还是觉得很静,吵闹的是四周,安静的是这个世界,他看着那个人越笑越癫狂,看着他的眼光炽烈地不再像是之前看到救助者的眼神,而更像是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只外焦里嫩的烤猪。   这眼神太明显,苍羽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不妥,他想起身往后退,可是他的腕子却被对方反握在手中,他用了力气甩了甩,居然没有甩脱。   那个人笑得越来越大声,嘴角几乎都快咧到了嘴边,眼睛弯的更像是两个月牙,却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还是人吗?   这是对方的那个队长?   还是那个队长被什么影响了?   各类想法纷纷而至,总之现在的情况不正常,正想采取措施好歹先从对方身边离开,却见利光一闪,冷风几乎立即扑至脸庞,苍羽阳嗅到了腥气,可惜躲避已经来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心里却是明白,这下子怕是要受伤了。   鲜血涌出的瞬间,苍羽阳却是呆住了,血腥气一如既往的让他感觉不舒服,可是有一种感觉比不舒服还要让人难受。   苍羽阳现在已经明白这曾经一度让他不懂的感觉叫:心疼。   可能有些娇气,可是鲜血比任何刺激都来得直接,从黑色的衣袖上一点一滴的往下掉,穿过游荡的雾气,在看不清颜色的地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花朵,点点滴滴,有棱有角,很快汇集了一簇簇。   这是第几次了,苍羽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他希望眼前的是幻觉,可是那个黑色的背影孤傲又透着清冷,仅仅是一个侧影,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高-挺的鼻峰,飞扬的双眉,并不是曾经那张英俊不敢直视的脸,看着看着却是慢慢融合成了一体。   不管是什么样的长相,其实只要长在了心里,就永远都不会认错。   苍翼翔,你可曾明白?我又可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羽阳心里发酸,心思百转千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危险,直到脸颊被轻轻抚触,易辰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脸看着他。   “你受伤了。”只是短短的四个字,苍羽阳听着却有种做梦的感觉,易辰的声音很沉静,仿佛手臂上正在滴血的伤口没有带来丝毫的疼痛,苍羽阳不想与他对视,因为这样双目相对总是让他忍不住心软质疑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个人的眼里他看到了和他的心情一样的一种感情。   脸颊上微微刺痛的感觉随着男人手指上的热量灼烧的越来越清楚,可能是刚才稍微擦伤了他,苍羽阳这么想着,但有句话却是在一瞬间酝酿到发酵的冒了泡。   你在为我心疼?   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却是最终说不出一个字,有些事情梗在心里,纵使没有消磨完一往无前的全部勇气,也让人在迟疑中苦苦徘徊,丧失了某些判断。   既然回答不了,于是就低下了头,一眼就看到了仍在滴血的伤口,骤然想起之前的一幕。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个袭来的武器……好像不是刀子之类的东西。   易辰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为他又抹了抹脸颊,苍羽阳不自觉的侧了侧脸,然后听到了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就像是幻觉。   好一阵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仿佛身边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苍羽阳心里有些发慌,深吸了一口气感知周围的情况。   可是却一无所获,易辰若是不想让人得知他的动向,那么他就能做到站在你身边都让你察觉不到,苍羽阳曾经一度败在这手上,曾经痛恨却也是最崇拜的,将呼吸融于自然之中为一体,这几乎就是修炼之人追求的境界。   深吸了一口气,苍羽阳告诉自己他要看看那个队长的情况,绝对不是要只要易辰还在不在?   这是赌气的行为,幼稚而且不理智,他知道,可是他需要一个理由将自己固执的脑袋转过去,即使这个理由非常可笑,而且自欺欺人。   只是没有想到一转过去就对上了,一眨不眨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他的转头,苍羽阳感觉热度火速爬上脸颊,热辣辣烧得伤口一阵疼痛。   就在他忍不住低头时,易辰的眼里闪现些微的笑意,苍羽阳为那笑意而傻眼,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低头都成了一种负担。   易辰往旁边移了移,说道:“后边。”   苍羽阳缓了几秒才听懂他的意思,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却觉得心里一定,不管怎么来说,现在证明他的感情不可能因为猜忌而消失。   他的眼睛仍会被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吸引,他的耳朵仍会极力捕捉对方的所有动静,如果这都不算是爱,他也不会再拥有更高的渴望。   在易辰身后的就是之前突然变得奇怪的人,现在倒在地上正在张牙舞爪,苍羽阳一看就吸了口气,他原来就察觉袭向他的武器过于顺手,万万没想到这东西就是长在手上的――对方的十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长到寸尺长,透明反射着寒光。   这个异变苍羽阳敢确定刚遇到人时,并没有发生,否则一个长着可以堪比凶器指甲的人他没道理都没察觉到。   这难道都是这场雾的效果,苍羽阳看了又看,也没有半点头绪。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四章 跟我走   那人说是张牙舞爪再也不过,不止是指甲,苍羽阳发现就连牙齿都伸长而锋利,带着勾闪烁着噬人的光芒,不过现在他是确定没有了什么危险才敢靠这么近,那人身上一条光带缠绕在身,紧紧束缚,任由那队长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   现在这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苍羽阳站起身,他不知道事情经过,总有人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身问道,眼睛平静而犀利,捕捉男人的每一个表情:“作为裁判,你怎么会上来?”   易辰却没回答,也没有看地上被他制服的人,他似乎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是苍羽阳却觉得紧绷的气氛弥漫在周围。   易辰说:“跟我走,这里有危险。”   “是,是有危险。”苍羽阳了然,他们两人都见了血,特别是有一个血还跟水桶漏了一般滴个不停,可是这不是让他跟他走的理由。   他没有忘记他们在比赛,易辰这般上来是不是违规已经没有必要再来追究,但是如果要他跟他走,显然只是一个“危险”不足以打动的。   凭什么?你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再和我说这句“跟我走”?   易辰看他半天没动静,走过来手也跟着伸了过来。   还是那只大手,修长像是完美的雕刻物,骨节不突出却让人觉得有力,苍羽阳很想用双手握住这只手,就算不能被它牵引前进的道路,也想一点点一寸寸摩挲那些早已烂于心中的薄茧,来确认它们是否多了一点还是少了一点。   想在其上放一只勺,看它在弯曲伸展间是否还跟他小时候一样那么温柔熟练。   那只手,比什么诱-惑都来得强大,一瞬间唤起了千言万语,一瞬间回忆在那个不大手掌上流水般展现开来。   苍羽阳一点点后退,或者说他的意志力在叫他后退,距离太近,诱-惑太大,任何的间隙都快被彼此的呼吸和眼神磨掉。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能重复这么一句话,语气强硬,头也撇到一边故意不看着那只。   易辰没有声响,但是有种类似滴水的声响一声声传来,苍羽阳心里一抖,就算看不见,也知道那是:血液。   这混蛋,故意伸出受伤的那只手,他气得牙痒痒,却是忍不住转回头:“你先把手巴扎了再说。”   他以为易辰可能会保持沉默是金气不死人不罢休的破个性,或者直接过来捉人将他的霸道进行到底,总之他没有想到的是――又冷又硬的男人硬生生的蹦出两个字:“不会。”   苍羽阳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鲜血冲得脑门生烫生烫。   “你不会!”苍羽阳几乎听到了牙齿破碎的声音,给他擦药都会,给自己擦药就不会,难不成男人的胳膊肘不能往内弯?   “不会。”易辰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熟悉的青色瓷瓶,说话靠谱了些,或者说更加不靠谱:“我够不到。”   苍羽阳一呆,想大笑终是像是在哭,跟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要告诉我你的胳膊长在背上。”   易辰摇了摇头,苍羽阳暗想这人好歹没再睁着眼说瞎话,就见那修长的五指一放,瓷瓶就笔直下落而去。   事实上,苍羽阳没看到那抹青色下落的过程,他甚至没来得及骂一句脏话,等他站稳的时候,他已经稳稳抢至男人的身前,手里拿着的是……让他现在恨不得再扔出去的……药瓶。   “抱歉,手拿不稳。”声音由高至下传来,不咸不淡让人想将瓶子扔到那人脸上,他想错了,这人何止是睁眼说瞎话,简直是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   就这么一怔愣,那只手就得寸进尺的伸到了眼前,虽然是黑色布料,可是苍羽阳近一年多眼睛练得不是锋利得一点半点,被血濡湿的黑色要稍沉,染着一层水光,而去那滴滴答答声不绝于耳,滴得那叫一个快乐。   苍羽阳抬头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幕,这人是叫撒娇吗?虽然牵强了些,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苍羽阳不确定,不过那鲜血却是货真价实,他又不可能拿个盆子接住再灌回去,这么一想,只能不甘不愿将那只袖子捞起,看到上面的伤痕时,只觉得眼睛重重被蛰了一下,本来看流血量就知道伤口不会浅,只是真的眼打眼看着,皮肉翻滚,白色的骨头似乎都隐约可见,五道抓痕从肘部蜿蜒而下,狰狞可怕。   不知道是眼怕还是心怕,手总之有些抖,脑袋空白一片,然后就觉得肩膀一暖,模糊听见一句:“没事。”   没事?这还叫没事?他光看着手都觉得要断了。   苍羽阳茫茫然抬头,就见得易辰眼光往他手里一扫,苍羽阳顺着看去,茫茫然的发现药瓶青碧色的瓶身上爬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他的手指还紧紧的攥着,指下的破碎声听得人牙酸。   “小心扎到手。”   “哦”,苍羽阳后知后觉的答应了一声,觉得手里像是握了一个火炉,滚烫却温暖的舍不得扔。   怎么又被牵着走了?!   “不要说话扰乱我”,他恶狠狠说了一句,有些手忙脚乱打开瓶塞,一个倾泻药就倒了一大把在鲜血模糊的伤口之上。   一个吸气声似乎很疼的样子。   “很疼?”苍羽阳皱了眉头,抬头就看见男人眼中明显的笑意,红色的眼眸流转着流水的醉意:“不疼。”   他捂住眼睛,MD太可耻了,居然使用美人计,偏偏他最不能抵挡的就是这个。   笑,笑,我让你再笑,将内衣衣襟撕下一条,绑上再牢牢的拽两下,即使上面再来几个深呼吸下手也绝对不手软。   在琼山他自力更生,受了伤只能自己处理,但在皇宫十几年连受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自己处理伤口,包扎时还有些担心手生,没想到被易辰这么一闹,报复心之下做得倒是得心应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面前就是一只被包裹得一丝不漏的胳膊。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微微晃神,直到背后一紧,额头传来一阵温柔抚触。   “别急。”配合着话语的是在后背上节奏合适的拍抚:“我没有事。”   苍羽阳鼻子一酸,这种拍抚他再自然不过,从稚童到少年,他倔强生气时,那人也曾这么安慰他。   一下两下,那些委屈,那些不安,似乎都会被拍飞了。   曾经,他将所有的防备心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却没有发现,其实在这个人身边的时候,他却是最安心的,因为他所有的威胁只源于一处,其他的危险,在这个人面前似乎都不足一提。   苍羽阳微微扭动:“不要把我还当孩子,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孩子。”所以不要这么宠我,因为我会将你对我的好一点一滴记在心里,不会随着长大封存在记忆的角落里。   一直保持着恰当节奏的手半晌没有降落,苍羽阳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退后,退开这个人气息包裹的范围,却是后背一紧,被固定在了原地。   “你知道了?”易辰的眼睛一时间深得快看不清原色。   “知道什么?”苍羽阳装傻,坚决不再被动:“你觉得我知道什么了?”   他被紧紧盯着,目光深得像是看穿他整个人,苍羽阳有些吃力,不过却不会退缩,他露出笑容,却是有些惨白。   男人神色一变,神情似乎有些动容,伸出手就要摸上他的脸,苍羽阳想都没想就一手隔开,身子一矮就退出了那个怀抱。   一旦离开了那个范围,雾气似乎立即就缠绵而上,男人的面容模糊在眼前,苍羽阳一个脚步想上前,一口咬在嘴唇上,却是不动了。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飘渺的雾气中,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谈?”   “嗯。”   苍羽阳一时气焰高昂,以长久以来的苦水当燃料,声音特高的拒绝:“现在不是时候。”   “那好,跟我走。”   苍羽阳一时噎住,怎么又回到这句话上了。   他理了理思绪:“你可以出去,我不能,我还在比赛。”   男人的身形在雾气中一点点显现,没有声音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在心头响起,苍羽阳克制着后退的欲-望,等着他还要说些什么,反正他已经抱定了决心。   “你知道的。”   苍羽阳眼神奇怪:“我知道什么?”   男人看他一眼:“你知道的,我是为你进来的。”   “我不知道。”脑袋里“嗡”一声响,第一直觉就是辩驳,明明是应该高兴喜悦的,现在却巴不得反对到底。   易辰看着他不说话。   苍羽阳却憋不住,似乎不说话,就坐实了男人的说法。   “好吧,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你先出去,等我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易辰还是没有说话,却将视线投注在一处,那队长还在地上挣扎不休,眼神凶狠的瞪着他,苍羽阳一凛,差点把这茬忘了!   “这个我可以对付。”想了想,苍羽阳说道:“我之后会小心的,不会让人轻易近身。”   易辰明显不信,因为他将视线投注到自己的胳膊上,苍羽阳的白色内衣布条在黑色的布料中格外的鲜明显眼。   苍羽阳咬牙,还得憋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他自嘲一笑:“加上这次,光是易辰一个人,我就已经被救过两次,还不算上教授之恩……”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底下的头被抬起,易辰的嘴唇抿得死紧,吐出的话语都夹着压抑:“不是像你想象那样的……”   “羽儿……”似是一声叹息,又是一声妥协,苍羽阳心里一动,他最经不住的就是这两个字,扑面而来的是强烈的归属感,属于自己的名字,却是别人赐予,只有一个人会叫,也只有那个人能够叫。   他听着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但是……但是……”   一连两个但是,难以启齿的说法,放在那个人身上就是难得的笑话,苍羽阳心里发酸,逼迫到这一步,却没有任何的自豪感。   逼的是他,还是自己,他已经分不清楚,只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善了。   在这里,时间过了多久已经是一个未知数,只有他和易辰两个人,还有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苍羽阳之前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多日来和易辰第一次的交流会在这样的环境下。   “但是什么?”苍羽阳静静得笑,他慢慢后退看着男人的面容在雾气中再一次模糊起来:“其实你也告诉不了我答案,是不是?”   “羽儿?”男人皱着眉头看他,伸手想拉开他,苍羽阳这次再也不犹豫,身形一转,那只手就擦身而过了。   男人似乎发现了他要离开的决心,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好看的面容都扭曲起来:“羽儿,不要离开,我们好好谈,父……父皇什么都告诉你?”   “好,你说”,苍羽阳不再后退,定住身形,笑容依旧,却有些发冷僵硬:“你重要是肯承认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五章 真假变换   腾云绕雾,如果身周的氛围不是湿而是热,这一切和觜宿宫的浴室是多么相似,同样的距离,唯一不模糊的只有男人的眼。   灼灼其华,无论是什么色彩,都鲜明得让人心颤。   苍羽阳仰起头,听到自己在说:“我想我们确实有很多需要谈……”他注意到男人露出高兴的神色,于是嘲讽一笑:“不过不是你。”   男人蓦然色变:“什么意思?”   “也许这么说也不对,可是跟你谈只是聊以*”他笑着摇头,面前的人即将就要消失:“你也许会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但是那终究不是真相,我不愿自欺欺人。”   “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走了”,他阻住男人上前的脚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神情是更像笑,还是哭:“你出现之前我在这个赛场走了半个时辰,可是我没有遇到任何的人。”   “这里有古怪。”   “对,这里有古怪”,苍羽阳又摇了摇头,嘲笑男人的不死心,其实这何尝不是自己不死心:“那个队长变成了这样,这里肯定有古怪,可是这个古怪在哪里,就是一个问题了。”   男人盯着他,苍羽阳于是就继续说:“里亚之前使用了冰系的魔法,可是我走了这么久遇到的都是一片空白,就其是在最开始起雾的时候,我这么说,你可是明白了?”   “没有冰,是吗?羽儿?”男人脸上没有醒悟的表情,倒在地上的队长的哀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而是神色木讷的看着他,眼珠定着眼眶里机制的像是一个木偶。   而易辰,苍羽阳看着他的指尖在一点点变得透明,似乎就那么一点点融进了这场雾中,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眼睛,还有带着弧度的嘴角,温柔而善良,如一点雪融化在心间,带来了春的温暖。   “羽儿……”男人还在说,重复着两个字,就让苍羽阳酸了眼眶。   终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就算是幻觉,都谢谢你,就算现实再残酷,那里也有真的他……”   这场幻觉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害怕的、期冀的、等待的,真实的来临,辗转几度,认清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力量来源于他的幻想,现在一旦被认出,就等于是破解,这个梦境开始崩塌,那个怪物就是最好的写照不能动弹。   就是认准了这一点,他还敢在认清后抱住他的美好,即使那不是真实,但是人总归有理想,他可以期冀却还是会理智的认清。   所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流得那些血,谢谢你的微笑,谢谢你……拥抱我。   连体温都这么真实,真的像是真的一样,苍羽阳忍不住蹂蹭,在这个怀抱里,他不知道还能在什么时候在如此无所顾忌。   长大了,连撤娇的理由都没有了,苍羽阳暗骂自己老不要脸的,年龄越大越想着吃豆腐,可是,不能怪他,他只是太被这份温暖,这个抚触所吸引,他只是对这个人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而已。   雾在一点点稀簿,苍羽阳拥抱着眼前的人,不紧不松,全力去感受他的美好,他的渴望,所以在感觉肩头和腰部被紧紧固住的一瞬间,第一反射就是用尽全力去椎开。意料之外的紧,苍羽阳怀疑那只那两只手都快陷进自己的肉里,前胸贴后背般的紧。   怎么还能动?   “羽儿……”带著笑意的声音传来,苍羽阳应声抬头,看着男人放大的笑容,急得一脑门汗。   这绝对属于突发情况,因为料定了这是幻觉,他的两只手都放在男人的身后,紧紧拥抱的姿势使他更是使不上力。   苍羽阳一咬牙,膝盖就顶了上来,孰料那个人还真的就一动不动,只是一脚插进了苍羽阳的两腿之间,一别就将苍羽阳那膝盖的力道全部卸去,同时还用腿弯将他别的死死的。   苍羽阳一惊,不说苍翼翔,易辰作为他授业之师,能力他自然知道一二,但是现在不是幻觉吗?   难道不仅是感情他能赋予这个幻觉中的人物,连能力也是,苍羽阳绝望的想,那么至少五个他加起来能不能打败易辰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脸色白了,不过却并不会因此就认命,当下手心里聚集起魔法元素,准备给身上的人狠狠一击。   “羽儿,是我……”男人看着他,似乎对他竖眉红脸的样子感觉好笑,俊脸一低,脸上就传来软软的触感,苍羽阳动都不敢动了,唇抖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手里聚集起来的魔法自然一泻千里。   “羽儿,是我,我是父皇。”   苍羽阳讷讷道:“是我父皇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亲人了。”   他看着男人醉人的红色眸子,下巴正抵在宽阔的肩膀上,发现雾气只是薄薄一层了,隐约可以看见赛外群众的轮廓。   呃,好像不太对,他低下头,意料之中情意之外发现果然那个什么怪物队长早已经没有了什么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还没有融化的冰锥,上面有着水珠缓缓爬下。   雾气缓缓流动,送来阵阵冰凉的湿气,冰雪融化的时候是最冷的,苍羽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就听到:“冷?”   随着声音的是,还在收紧的拥抱。   力气大的不像话,苍羽阳怀疑自己的标准腰围都快被勒成小蛮蛇了。   这么一想,尽真的觉得一阵痛楚传来,像是一颗针扎入脑海,余痛却是阵阵,翻来倒去,不禁痛叫出声。   “怎么了?”有些慌张的声音传来,苍羽阳好不容易从那阵余痛回过神,就看见男人的眼里难得看得见惊慌,双手一张,尽是要将他横抱起来。   即使都白了的脸也升腾起一阵红晕,苍羽阳赶紧抓住自己腰上的手腕:“放下我”。   男人不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苍羽阳急了,不过理智仍存:“易辰,我叫你放下我。”   “唰”的一下,苍羽阳几乎怀疑他被男人的目光生煎了:“你不舒服!”   “我不舒服也是被你抱的”苍羽阳一心想着下来,也忘了场合:“我说放我下来。”   易辰直接下手,苍羽阳拨出匕首:“不要逼我。”   “逼你?”易辰的目光利得像刀:“难道我没有你幻想中来得真实。”   苍羽阳一愣,这以假换真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他还是一脑门问号,此时这不像质问的质问,一时也不晓得怎么回答。   “你是易辰?”男人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心理面一阵怜惜,低下头又亲了一口:“不,我是你的父皇。”   “你是真的?”   “对”,苍翼翔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拳头飞了来。   真的打在实实在在的肉体上,柔软的触感着实让苍羽阳一时消化不了,苍翼翔伸出手包裹住他的拳头,表情温柔不像是被拳头揍更像是被亲了一口,讨厌得让人还想揍一拳,将其中引人心动的因子全部揍到天边外。   苍羽阳拽了拽拳头,可惜没拽出,扭过头,大声说道:“果然还是真人来得爽。”   苍翼翔嘴角含笑,像是看一个孩子般宠溺。苍羽阳只要转回头,就可以看见。   这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苍羽阳的脖子长得不是歪的,歪久了毕竟不舒服,一回头就看到这么一副容貌,宽容的笑容让他一阵脸红又咬牙,果然正主儿比幻觉难对付多了。   苍羽阳用一副“你是傻子”的表情面对他,苍翼翔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紧绷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气也出了,骂也骂了,剩正事该解决了。   以前就发现苍翼翔这类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毕竟硬碰硬苍羽阳自问他还没有那个本事,于是软了口气:“放我下来,好不好?”   如他所想的,当双脚落到地上时,苍羽阳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他咳了咳,样子还是要做的:“你先下去吧!”   半天没动静,转过头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苍羽阳当然不会认为男人真的会按着自己的话照做,可是两个人相对真的有些尴尬。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六章 相见欢   苍羽阳郁闷:“你不是裁判,裁判不应该在台下呆着吗,怎么在台上?”   苍翼翔走过去,脚下踢了踢,苍羽阳听到一声闷响,下意识的捂了捂脸!   苍翼翔看到他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难得出现了歉意,欲言又止:“羽儿……   苍羽阳不耐烦的摇了摇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脸颊反射性的痛,有些东西清楚了,曾经发生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忘怀了。   如果当初救了他,又狠狠把他批得一文不值的人不是易辰,从头到尾就是苍翼翔,如果这一切一早就知道……苍羽阳不敢想下去,苍翼翔这么做也许是为了他好,可是被喜欢的人狠狠对待估计没几个人会觉得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话虽如此,他的脸色却是不那么好看,苍翼翔想说话,却是被裁住。   “你还是说说为了什么上来吧,至少应该有一个好的理由。”   有的时候,这个孩子就是如此让人心疼,手在僵硬,脚在颤抖,但是纵使为他疼惜,苍翼翔不后悔,这一步是迟早的,他宁可先下手的是他。   苍羽阳固执的看着他,要一个答案。   于是苍翼翔只能收回眸底的风起云涌,指了指脚下倒下的队员,说道:“我把他们带下去。”   “现在?”不怪苍羽阳习惯,如果裁判动不动就上台撤人下去,这比赛早乱了。   “校长批准了,情况特殊。”这是因果关系吗?苍羽阳想了想,问道:“不是你强迫的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的语气太像质问,现在想来,进校园的那一天,一切都透着不正常,当守门的校长,恰巧遇到的易辰,还有……那个时候带他入校的御,那么巧,三个平时绝对见不到的人物,居然同一时间汇集在了一起。   如果这是巧合,那么他苍羽阳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如果不是,不过是一个人一场安排而已,他同样更应该觉得幸福,让一个国家的帝皇,跟着他奔波。   “羽儿……”   苍翼翔无奈,因为少年的脸上已经将一切心情暴露,一点一滴,投射在心里,就是大片大片渲染开来的无奈。   苍羽阳抖了一下:“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   男人的眸色一瞬间暗下,像是上好的红酒一下子挥发了色彩,华丽的水晶流失了能量,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你顶着易辰的脸,我不习惯。”   这明显是解释的话语,苍翼翔一笑,脸上光彩瞬间焕发,快得让苍羽阳怀疑他是不是就在等着这句话。   苍羽阳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现在赶紧将人送下去吧。”   这明显赶人的架势让苍翼翔哭笑不得,他已经这么不招待见了吗?   “等等,他们没有问题吗?”果然不管是易辰还是苍翼翔,这个男人都有本事让他心神大乱。   “嗯,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苍翼翔也不着急,垂首站立一旁,等着他过去,苍羽阳知道这是故意的,奈何自己的脚不听自己的,哆哆嗦嗦,三进二退也要磨蹭着向前。   过去就过去,雾气已经退了不少,躺在地上的人不难看清楚,正是对方队长。   刚才的幻境一下子涌入脑海,纵使知道现在才是现实,苍羽阳还是下意识要退后,却被一只手揽住了腰,苍羽阳并没有傻,大跳起来,还是被揽住腰拽回了原地。   “羽儿,你好好看看。”苍翼翔的声音几乎在耳边响起,苍羽阳一哆嗦,牙齿咬得咯嘣响。他又不是行动不便的人,这人怎么老搁在他身边站着。   “我知道,你放开我,我才能看。”苍羽阳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咬牙切齿。   “嗯~”哼气声似乎直接飘到了耳朵眼里,苍羽阳捂住耳朵一下子咬住了嘴唇,再迟钝也发现这次相遇,苍翼翔明显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粘呢?   不过,好在腰间的束缚放松了,苍羽阳顺势蹲下来,眼睛紧紧放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注意力转移法,有的时候,效果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这个情况下,苍羽阳一眼就看见没有长牙齿,也没有长指甲,人模人样,绝对不像是妖魔鬼样。   苍羽阳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呼吸均匀,似乎是――在睡觉,而且睡得非常好,嘴角发青还咧着,似乎做到了美梦。   苍羽阳马上就想到了,莫非他也在做梦,或者陷入环境中……   他想起卓瀚洋的话,与这队人对战的对手在一场大雾后,都纷纷倒在了地上,难道这莫名其妙的倒地,就是……睡觉?   苍羽阳摸着下巴,越想越有理。   苍翼翔越靠越近:“在想什么?”   苍羽阳有提防,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放松,男人的目光如火,也许是文火,却是将他煎熬的都快成落汤鸡了。   苍翼翔进,他就退,好在苍翼翔没有紧逼,而是低低的笑,笑得苍羽阳汗毛直立。   为了避免自己东想西想,苍羽阳索性转移话题:“他是睡着了吗?”   雾在一点点飘荡,从中露出男孩的脸,即使是枕着硬实的地,笑容还是轻松依旧,带着点孩子气,和之前坐镇指挥和博远航对峙的冷静一点都不像。   在做好梦?根据之前自己的梦境,苍羽阳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苍翼翔摇了摇头,苍羽阳立龙吊起了心,难道事情没有他想的简单。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了?”苍羽阳也不管了,冲到了苍翼翔身边:“博远航他们呢?有没有受伤?”   苍翼翔觉得自己的眼皮在跳,苍羽阳着急的样子实在有些刺眼。   苍羽阳看着他不说话,只知道面前的人脸色不是那么好,冷生生的一身气势,苍羽阳莫名其妙,只觉得委屈。   也许面对易辰他不会这样,可是现在是苍翼翔啊,他的父皇,他喜欢的那个人。就算面容不再,可是苍羽阳是修道之人,认人从来靠得就不是面容,何况是那么特殊的一个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苍翼翔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利益当先的帝皇了,他的心里,早已也有了那么一个特殊。   他曾经不明白他的心思,因为藏得太深,现在一切暴露于天光之下,又发现有那么一点无福消遣,不知所措。   苍翼翔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不愿,却已成结,这张稍显茫然失措的脸,什么时候才能无所顾忌的对他露出笑容。   “他们没有事情,你们都中了咒,我刚才摇头是因为我只看到了你,不敢确定,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大串的解释打得苍羽阳有点晕,一字千金的人突然大方了起来,那感觉就跟被金子砸了似的。   苍翼翔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没问题。   苍羽阳看了看他,男人又恢复了从容气质,刚才的阴霾似乎只是一飘而过的乌云,却还是留下了一抹心悸。   只是,“谢谢你”,有些话不得不说,爱恨分明:“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苍羽阳只觉得心里软了一块,眼神也跟着柔了几分。   苍翼翔自然发现了这些变化,心里波荡,唇角勾得越发明显:“不是我”,他看着面前少年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羽儿,你已经长大了。”   苍羽阳一惊又一愣,大怒:“我本来就不小。”   “我知道你不小”,苍翼翔的面容透着宠溺,却溺而不厌:“可是,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是我的孩子,我才宠你,不是因为你小不能照顾自己。   天下父母心,也许他们两人都不能真切的明白,可是感情并不一定就要一个定位,也不是都要一个概念来总结,苍翼翔明白,很早就明白,就算苍羽阳的能力能够杀敌自保,他也不会放心。   这种担心新鲜而不自觉,苍翼翔会皱皱眉头,却终是发现不可抗拒。   而现在,这种不可抗拒早已被苍翼翔自己磨化,在一旁看着苍羽阳练习流汗,看着他越来越自信的模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还能有提升的空间。   苍翼翔伸出手,意外的是苍羽阳这次并没有退开,也是愣愣的看着他。   当机立断,把握机会当一不二,苍翼翔在这一点上敢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手一用力,那人也就顺势进入了怀里,布料相贴,隔空烫热了彼此的胸膛。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七章 关于信任   有的时候,苍羽阳想自己,所需要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可能的,现在大家都抱在了一起,该追究的事仍要追究,但是可以缓缓。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抱就不想放开了,紧绷的神经跟融进了水里似的瘫软了一身,真的很想就这么被一只抱着,有依靠有支撑,不用担心会倒下,更不会担心腹背受敌。   不过这是玩笑,苍羽阳可不想雾散以后,他们两个人做雕塑给所有人参观。   苍翼翔的理智很强啊,为什么不放开呢?这样自己就不用舍不得了,苍羽阳拍了拍他的背,闷声道:“行了吧。”   “不行”,毋庸置疑的语气让人脸一红,可是后一秒前而却空了,苍翼翔还是放开了他:“可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苍羽阳悔青了肠子,第一次这人这么快就“尊重了他的选择”。   没有了目标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苍羽阳索性指着地上的人,问道:“他们要睡多久。”   不可能一直这么睡下去吧,苍羽阳灵光一闪:“是不是意识到是幻境就可以脱离出来?”   话刚玩完,他就意识到如果是这样,事情反而更糟了。   换句话而言,是不是脱离不了幻境,就永远沉眠在梦中?   时间感在这里稀薄了,苍羽阳估算者也应该差不多了。   苍翼翔看他还有些不放心,便说道:“只是睡一觉而已。”   “那好吧”,一直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他出来幻境这么久,没听到一点声响,现在看来估计是全军覆没了。   神色忡忡的少年让苍翼翔不忍,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不忍就可以隐藏:“可以这么说,只要意识到就可以请醒”。   “如果没有意识到呢?”   “那就一直睡。”   苍羽阳急了:“没有其他的办法?”   “有”,出乎他的意料,男人是专门等待他这句话,他差点就被那严肃的表情骗了。   “什么方法?”   苍翼翔神色莫定:“羽儿,他们应该谢谢你。”   苍羽阳不明所以,只见苍翼翔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浓郁深沉的颜色,让人看着就极为不舒服,瓶塞一拨,就其作好了心理准备,苍羽阳还是一下子憋住了气。   又腥又臭的味道,苍羽阳退避三尺:“好难闻,这是什么?”说实话,他真的很佩服在这种“毒气”熏陶下仍能神色不变的自家父皇。   苍翼翔薄唇轻吐:“解药。”话毕,就将瓶口伸出到那队长的耳朵边,苍羽阳立刻升担心为同情,然后暗自庆幸自己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传来,这熟悉的声响如果放大几十倍不正是他们初入幻境时听到的声音吗?   这是什么?他还没时间发问,就看到了一只虫子施施然的飞了出来,这虫子可能很急切,翅膀扇的频率都不知道达到了多少,但是无奈于腹部太大,离开耳朵后,硬是掉下了一段距离又飘飘荡荡的飞了起来,相比于那庞大的身躯,那些带着绒毛的小腿都可以忽略不算了。   这是?苍羽阳看着那虫子慢慢向瓶口靠近,然后一个晃眼就钻了进去。   事实证明,帝皇的身边就没有普通物品,联系之前,这虫子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没事了。”苍翼翔说得施施然,双腿一撑,孑然而立,手中的瓶子已经盖好了盖。   但是苍羽阳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他的脸都黑了:“是不是我的耳朵里也有这个。”   苍翼翔看着他紧张的眼睛都直了,赶紧安慰道:“没有。”   可惜在恶心的虫子面前,堂堂帝皇的话都要三思而后信:“没道理啊,既然我都产生幻觉了,那么这虫子肯定我也有……”   他脚一蹦,还是咬着牙齿凑近了耳朵:“来吧,不就是一只虫子没什么好怕。”   下意识都停止了呼吸,半晌,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一阵濡湿和热气传来。   这么特殊的感触,第一次怔愣不懂,第二次怔愣之后立刻就懂,第三次……嗯……介于上一次发生的时间实在太近在神经上刮下了动心的印象,跳过怔愣血直接就涌上了头顶。   一直憋在嘴里的呼吸更是吐不出来。   怎么能这样?   苍羽阳捂着耳朵,觉得手也烫了。   正经事变成了不正经事,一声质问也在苍翼翔红水晶般波光闪闪的眼神中消弭于无形。   怎么能够这样,眼神能够杀死人苍羽阳相信,自己没想到那眼神还能溺死人。   而且那对象居然是自己,一阵头晕脑转,他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在美梦之中,要不这份不正经不是从来就只在梦中出现吗?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天刺激太多,苍羽阳耳鸣了好一会儿,然后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羽儿,父皇怎么会让你受伤。”男人目光幽静如潭,硬将一句陈述句说得像承诺一般。   苍羽阳心里一跳,脸上却隐隐作痛,苍翼翔伸出的手距离那脸庞只差一尺又垂下,垂下的同时还有眼皮。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是为苍羽阳好,所以才严厉对待他,这是理由,也是事实,但是重如千斤一下子压住了舌尖。   苍翼翔有些烦躁,面对苍羽阳,砍几个人头连坐九族就成了简单的事情。   那是一道坎,苍羽阳知道。   其实,他更应该对习武开始时的骨节寸寸而断的痛苦耿耿于怀,而不是苍翼翔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一踢。   说白了,苍羽阳知道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慕,而更深沉的是,他不明白,如果易辰就是苍翼翔,那么这么对他的时候,这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以己度人有局面性,可是感情牵绊,人就不可能变得理智了。   苍羽阳深深明白,他做人百年,也不是白做的,归根结底,还是他俩的信任问题。   苍翼翔将他揣摩个彻底,而他不行,连蒙带揣,圣意难测。   苍翼翔能不能让我了解多一点……我知道自己笨,但是能不能多给点提示,这局九转十八弯,即使偶尔触摸到现实,也不敢确定距离真相有几分。   湿了睫毛,白了脸颊,有的时候懵懵懂懂比事与愿违更煎熬身心。   “我该叫你父皇……还是易辰”这话划破清冷的空气,苍羽阳觉得自己是没开口的,可是那有些颤抖的声音确实是出自自己。   苍翼翔突然觉得愧疚,他一直不认为自己会做错事,他仔细回忆曾经,由于他的影响,苍羽阳身上出现的各种变化,有好有坏,并不全是按着自己的预想而发展,但是大体没有脱离他掌控的轨道。   一个皇子,一个帝皇等于十成十的联系,而一个平民和一个帝皇之间,他们的命运就更为简单,十成十的掌控,苍翼翔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他现在却不好受,因为苍羽阳不好受。   感同身受,于是苍翼翔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只不过是自己能够感觉到的幅度:“羽儿……”   苍羽阳从来没试过跟人解释,他只在乎结果,而那结果是他一手操纵过程的结果,对于苍羽阳的问题,他无言以对,他的地位他的人生,注定他的任何回答都会染上那么两分利益。   苍羽阳是纯粹之人,他再明白不过,所以不愿再说那些事是而非的答案。   “羽儿,我只能说,我不会再骗你。”   帝王的誓言有多真,苍羽阳不知道,可是只要还爱,他就会无各件的信任。而且根据苍翼翔的为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问是不是真的不免有些矫情,于是苍羽阳扭捏了半天“嗯”了一声,轻如蚊音。   然后他就狠狠的后悔了,这不是比矫情还不如,简直是小媳妇样儿,容语见到尤里,不就是这一副神情,高音喇叭成了柔情小调。   苍羽阳壮了声音,粗声粗气道:“好,我知道了。”   苍翼翔将一切看在眼里,眼见着那张脸神色辗转之间,像开了染坊,十分精彩,笑意升腾,却是生生克制。   苍羽阳不易于情绪过于激动,想到这点,苍翼翔只能不忍得转移了话题。   “羽儿,接下来打其怎么办?”   苍羽阳一时有些飘飘然,小媳妇也快成了大丈夫,豪情一生,也忘了自己之前还催促对方赶紧下台的事。   “先把队长他们找到,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时间感在这里稀薄了,苍羽阳估算着也应该差不多了。   苍翼翔看他还有些不放心,便说道:“只是睡一觉而已。”   “那好吧”,一直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他出来幻境这么久,没听到一点声响,现在看来估计是全军覆没了。   苍羽阳着急着找人,也不忘自己的问题:“那个虫子到底是什么?”然后嫌弃的扇了扇鼻子,仿佛臭味还在鼻端飘荡:“还有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八章 苏醒   “食梦虫的尸体”,这答案出乎意料。   “食梦虫就是那虫子的名字?”   苍羽阳马上反应过来,就发现不对:“你说瓶子里装的是食梦虫的尸体,那么它们为什么还像狗闻到了肉味一样”来送死?   苍翼翔似是而非的说了另一番话:“食梦虫以梦为食,擅造梦,对于它们而言,梦就是最基本的食物,梦中人若不醒,则永远成为它们的食物提供者。”   这么厉害?苍羽阳立刻意识到其中的危险,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幸好苍翼翔手中有解药,否则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破除了梦境,比赛场还是比赛场,也就那么大点,没有花费好多力气,苍羽阳就找到了剩下的几个人,统统不省人事,唯一的例外却是里亚。   苍羽阳十分怀疑他没有做美梦而是做了噩梦,他才刚刚碰到,寒气就击来,若不是苍翼翔拉了他两步,他的胳膊此时就成冰雕了。   苍白的脸上目光有些呆滞,而且透着些恨意,苍羽阳听到喃喃的声音:“不要过来。”   他当下就有些慌,里亚的情况显然不正常,苍羽阳在小心翼翼的唤了几声后,才发现他的神智开始慢慢清明。   苍羽阳无暇多顾,还有大堆的人瘫倒在地上,卓瀚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夸张的大笑出声,怎么看怎么听怎么有些猥、琐,苍羽阳以为这人多半梦到了乔诺双宿双飞,却听到里亚的名字。   苍羽阳怔住,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呆瓜在想些什么?   博远航还好,没有笑,也没有哭,表情再正常不过,只不过眼晴闭得都起了皱褶,再加上额发都有些湿,看起来是在挣扎。   苍羽阳暗自佩服他的理智,也十分好奇他这个冷静自持的幼时伴读,到底梦见了什么,如此挣扎?   出于这个原因,在虫子离开身体后,苍羽阳停留了片刻,确队他家队长确实安好,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停留,乍然醒来的博远航立即抓住了他,那速度快的,苍羽阳几乎怀疑他根本还没看到就先出手了。   “苍羽阳……五皇子……”   他看着他,像是幼儿识字,棋糊着音调,苍羽阳大觉奇怪,刚要开口发问,苍翼翔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好了没?”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石子,打破了这一刻微妙的气氛,苍羽阳回头看他,眼晴里有些求救的意思,他的手腕被捏得死紧,疼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博远航恐怕还没清醒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反正他一个大男人,被捏几下也没多大问题。   博远航瞳孔微微睁大,然后收缩,终是凝为平静,苍羽阳距离他最近,看着这一变化,心里也跟着闹腾,有的时候人太能自制,都叫人害怕。   “对不起”,他松开苍羽阳的手腕,却是没有看他,而是冲着他的身后低下头。   这是委婉的服从姿势。当然,以外人角度是看不出其中的深意的。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是苍翼翔。   小样,装什么装,苍羽阳暗自得意,我都知道了,再被骗到就傻了。   人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冲动,苍羽阳不是爱冲动的人,奈何今日鬼使神差之下,做了一件日后很让自已后悔的事。   苍羽阳冲着还有些脸色苍白的博远航,指着站在身后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易辰老师,队长,这场比赛好像出了点问题,易辰老师上来解决。”   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当时抱着的是什么心思,他只知道自己抱着的不会是什么心思,大多还是存着看笑话的心理,这是不对的,可是当时就是管不住自已的嘴。   苍羽阳知道自已心里生了怨,对于博远航处处不知道是保护他,还是束搏他的行为而生的怨,当然,他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只不过分一个轻缓急重……   于是,博远航就成了拿第一个牺牲品。   苍羽阳是戏言,他说的话,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觉得讽刺,可是他看着博远航能呆愣就心满意足了,虽然转瞬而逝。   博远航很快调节好,让苍羽阳郁卒的是,博远航还是没有看他,只是冲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一起身却是查看各人的状况去了。   不够力啊,苍羽阳暗自嘀咕。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等待着欣赏的自己倒成了笑话,苍羽阳在一次认识到博小神童的才能不仅体现在学识从政上,更在他学到了当世耀翔帝的精髓一一面不露色,虽然两者一个是似笑非笑搞得人心惶惶,另一个却是不上道的弄了个“面瘫”。   这么说有些苛刻,比起御这木头,博远航顶多是表情冷峻了些,但是苍羽阳心下不爽,身边的人个个高深莫测,弄得他这个心里年龄合该百来岁的人像是一个不经事的少年般幼稚。   其实苍羽阳明白,他气的也许都不是这些,或者,也许说气,不如说是诅丧,一种隐晦的诅丧。   因为,这样的从容,无讣如何做不到;这样的镇定,感觉望成莫及;而这样的风范,似乎是遥遥无期……   他和博远航相差年岁并不大,可是差距此时如此明显,他望着苍翼翔,是不是只有博远航这样的人才能帮助他。   料是苍翼翔再料事如神,也料不到短短一段时间内,苍羽阳的心思就来了一场接力赛,一场接一场,不余遗力的将本是简单的问题越推越远。   苍羽阳没有说出口,可是眼神出卖了所有的信息,男人心下察觉却碍于场面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世界。   好在比赛已经尘埃落定,易辰作为主裁判,直接判定他们的胜利,对方的队长灰溜溜的走下台,苍羽阳想找他们问清楚,却被博远航阻止。   “不要去”,博远航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主子有安排。”   苍羽阳为这话迟疑了一下,于是对方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里,本就是战败者,自然没有什么好的待见,苍羽阳再想找,却是没有方向。   有些话已经摊开,那声“主子”代表了太多的事情,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演戏也就没有了必要。   苍羽阳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像博远航了解一些事情,可惜等下台开口,台下就传来一个不服气的声音“凭什么事他们赢?”   这句话明显起了一时引起千层浪的作用,只听这一声大吼后,本来还欢呼的人群就分割成了分庭杭礼的两群人,自然其中一群就是质疑者。   这场比赛自从易辰出现后,就差点被苍羽阳遗忘掉,相信很多人也是如此,就连以往活泼的宁巧兮都是木木然站在一边,显然还有些没从梦里回过味儿来的样子。   那食梦虫果然不简单,那制作出解药的人也不知是何人许,都可以说得上是以毒攻毒,食梦虫以梦为生,他先开始被苍翼翔的一番话吓到,其实反过来想,以梦为食的食梦虫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差不多都成了梦的容器和载体,它们自身可能就是上好的食物,当然,这种想法很扯象和理想化。   这种以毒攻毒的用效现在也是明明白白的,苍翼翔虽然明说,但是大致也没否认他的想法。   更具体的,就没有了,时间有效,光是将每个人弄醒就花了不少时间,这也导致雾散之时,比赛场地上直直站立了所有人。   估计这是历届大赛的头一次,互为竞争者的两队人互不招惹的在赛场上,做着与比赛无关的事,完全视对方于无物。   台下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疑问是正常,苍羽阳恍然回神,面对这些疑问,有些身不在其中的不自觉。   于他而言,输赢不是很重要,而且这次的事情里,比赛的成果绝对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一件事。   “有我。”有声音在耳边轻轻说,苍羽阳抬头,却发现男人正目远方,姿态高扬,刚刚说的话就像他视线投射方向的云朵,一瞬间充满了距离感。   但是不可否认,心情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而……这世界只有一个苍羽阳,所以不可能所有人跟他的想法都一样,执着于比赛的输赢的人不止千千万,于是有人质疑:易辰的话的可信度。   有一就有二,第一个就像是胆小者壮胆的那杯酒,酒壮人胆,质疑声如雨后春笋,在个场地冒出。   苍羽阳倒也安心,这世界上敢质疑苍翼翔的人以前或许没有,今天却是钻了空子过了一把瘾,因为,易辰作为魔武双修的老师,再厉害也比不多大名鼎鼎的耀翔帝。   他们敢质疑一个没有功名的高手却不敢得罪丝毫手程重权的帝皇,即使他是睁眼说瞎话。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苍翼翔,还会生出这么多质疑吗?也许有,但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提出,这两者之间,存在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差距。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六十九章 抱   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不管是易辰还是苍翼翔,都是一贯的莫测高深,任台下闹得都快成了一锅粥,他也是风平浪静。   于是想闹的闹得越厉害,有些头脑的都选择静待。苍羽阳注意到,不服气的差不多都是别院的,像这种多校同聚的时候,来的别校学生都会大致穿上同样的衣服,一眼望去一团团一群群特别明显。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己学院的人跟别校争成了一团,苍翼翔还没有说话,就有另一人出来主持。   声音是从各大校长所在的高台传来的,显然这边的驻动已经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各位同学请安静一下”,这声音一出,奇迹般的平息了所有的噪动,优雅的嗓音,这让苍羽阳立刻想到了这声音的拥有者,赫里斯。   学生会会长的风范再次展现,苍羽阳听到那声音说道:“易辰老师作为裁判,绝对公正,各位同学吵闹也不是一个问题,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再下结论的好,皇家魔武学院绝对不会做不公道的事情。”   “刷”的一下,被所有目光聚焦,没有了言语的纷争,眼神反而更加密集了,紧张随后而来,被这么盯着就跟被火煎熬着一样。   赫里斯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公正公平,但是他们却一时陆入了被动。   苍羽阳不知道苍翼翔要怎么说,在不泄露食梦虫的情况下。食梦虫的存在要是被知晓,必定会引起恐慌,而且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隐情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苍羽阳再笨,也知道不至于一个学院的比赛,像食梦虫这样危险的东西就能随便出现在台上……   何况,哪能这么巧,苍翼翔身上就正好带着解药,那解药看来极为不易,这食梦虫他虽是看见了,可是那也是在苍翼翔的帮助下,之前怎么来的,怎么进入人体的,除了那阵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嗡嗡”声外,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神不知鬼不觉,不怕死,却怕死得不明不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翼翔看着主席台的方向,一瞬间目光如炬,他们离那大兆差不多有一千米远,但是习武者视力都不一般,中间又没有障碍物遮扯,苍羽阳不算困难能看到穿着一身简洁却不失华贵装束的赫里斯。   似乎是察觉了他们的目光,赫里斯似乎是对他们笑了一下,鉴于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苍羽阳当然宁愿那是他们的幻觉。   他再准备细看,前面一黑,苍翼翔扯在了他面前。   这情景,苍羽阳有些熟悉,那日图书馆,他被赫里斯困住,就是易辰恰巧帮他脱困,曾经苍羽阳觉得那是他那日好运,长久以来,那也是易辰第一次在白日出现在他视线中。   就那么凑巧的……遇到了,那真是尴尬的场景……苍羽阳一直刻意忘记那日的事情,只当是小插曲,他对赫里斯无意,而且不安分的因子涌动,赫里斯,这个见了几面的人,怎么对自己突然就上心了。   不过易辰那次的出现,着实让苍羽阳感激,赫里斯那怪异的气场,很久不见的恐慌帐在那时上涌,他明明想拒绝却有种身不由己的不自然,什么最让人恐惧,恐怕就是不能控制自己。   就像此时,那么遥远的距离,赫里斯那么一笑,苍羽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站在易辰身后和赫里斯身前完全不一样,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于是可以无所顾忌的重重松口气。   静默,有的时候也是一种逼迫,发言,迫在眉睫。   苍翼翔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台下的人,在心里冷笑。背上却有温热的触感,于是那一点点冷意也烟消云散。   于他而言,身后的一个,比前面的千万个重要得多。   他仔细感受着,感受着身后的人似乎轻轻靠在他身后,隔着薄薄的单衣,他知道那是苍羽阳的脑袋,在他手心下是一种让人心痒的毛茸茸的触感,而此时那种汲取依靠的姿势让心头春暖花开,炎炎夏日也变得没有那么炙热。   他坐在高位上,言行举止每天也有很多人观察,此时这些还在历练的小毛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性,有危险性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背后渐渐加重的压力让眉头一紧,苍翼翔突然觉得脚有些站不住,他想回头看看身后的状况,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是一种要不得的举止。   因为明白一回头,就会带来更多的视线。   那些不在意的目光顿时刺眼了起来,男人的神色渐渐变暗。   特别是看到博远航有些不好的神色时,身体顿时就紧绷起来。   苍羽阳当然是第一个感觉到,想了想大概知道了症结所在,腹部隐隐作痛,浑身无力,他还在想是不是昨天没有睡好觉着凉了,脑袋也跟着也有些模糊,心下一松弛竟然靠了大半个身体在苍翼翔身上。   真是糊涂了,幸好他被其他几个人围在中间,外面看不清。   摇了摇脑袋,定了定神,将身体挪开,脱离了那个支持,只觉得晕头转向,白色的赛场反射着白花花的光,十分不好受。   苍翼翔的声音传到耳里也不甚清楚:“这场比赛的过程,我将随后解释……等稍后……”   纵是难受,苍羽阳也是一愣,再不济也知道苍翼翔这么做非常不妥,有些事情当时不解释就会引来争议。   果然,场面一时又失控,质疑怀疑凑热闹者变本加厉,赫里斯的声音通过传音石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苍羽阳下意识的皱眉,不想听到。   唯独没有的是,苍翼翔的声音,如水滴大海,瞬间消失了踪影。   怎么回事,苍羽阳想开口,上天却像是听到了他的愿望,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疼痛的晕眩让所有感觉迟钝,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才识别出身上温暖的触感一一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四周景物都失了真,红红绿绿像是乡下的土糖纸,他眯着眼晴,总算辨认出这是飞驰而过的景物。   真的是飞,他知道易辰很厉害,现在换个说法,他知道了苍翼翔有多厉害了,飞得这么快,完全不是自己可以达到的速度,也不是苍翼翔曾经展现出来的能力。   有些遗忘的东西开始浮出水面……   果然,瞒了他很多,苍羽阳想问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早已计划好一切,所以才在之前的危险之中深藏不露,丞相府里为他担忧的自己真的是个傻瓜……还挂在别人身上自以为是的要挡危险,殊不知那是故意而为。   “羽儿,羽儿……”,明明耳朵被细心的护住,连迅猛的风声都听不见,但是男人垂下的脸,那眼神,那眉,还有没有血色的唇让苍羽阳听到了呼唤。   红水晶闪闪发光,满溢着好像马上就要陨落。   不要急……我没事……   他真是无药可救,不知道是气苍翼翔还是气自己,总之,苍羽阳眼晴一闭,晕了过去。   无知无觉不知多久,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隐隐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刻意压抑了音调,更像是一种呢喃,他想听清楚潜意识知道说得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声音烦得很,害他睡觉都睡不好。   不知道多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药味,还有莫名其妙的抚触。   那种温热甚至说得上滚烫的触感并不让人反感,苍羽阳被那触感浑身上下笼罩了个遍,想动又没有力气,只能硬挨着,那触感没过一个地方,就感觉心跳重重跳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那种让他脸红心跳又懊恼不已的梦。   他在狰扎,那感觉却是一直不曾停止,苍羽阳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热,然后那触感就停到了腹布……心脏跳得都要停了。   提心吊胆的感觉着那手在不停的磨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摸的,苍羽阳期待又志怎,按照以往的梦境,按下来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心思,那种紧张不可言说……   只是,腹部就快蹭出一层皮了,那手还是滞留原地,苍羽阳隐约有些失望和气愤。   所以,当手来到脸部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挥手打掉。   他有这个意愿,却不是当真的,因此真的停到“啪”的一声时,吓得立刻睁大了眼晴。   “羽儿,怎么了?”被打的人似乎比他还要激动,声音就激荡在耳边,比平时高了还几个音调,苍羽阳恍惚了一下,等待视线渐渐清晰的过程过去,看到了一张脸,有些憔悴的脸,眼晴里有血丝……还有一种喜悦正在风起云涌的聚集起来,将璀璨的红衬托的格外吸引人。   苍羽阳看了半天,就想伸手摸摸看,面前的人是否真实,每次醒来,留给他的都是一世冷清,有模糊记忆残留脑海,可是每次睁开眼晴,无人的室内只能让他将那些经历当做是梦境。   “是梦吗?”他想抬手,却抬不起来。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章 彼此的面对   他的手被紧紧握住,那份火热的温暖让眼睛舒服的眯了一下,只要不是一个人,什么都好!   “不是梦,我在,我在……”苍翼翔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眼晴红了一大片,室内不是那么明亮,苍羽阳几乎看不清那是眼晴红了,还是眼眶红了,不过不管是哪,心里都满足而感动。   “你好难看”,他突然笑道:“真该让御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虽然是这么说,眼晴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人跑了。   苍翼翔直到此时一颗心才放下,听到他的调侃,只觉得分外怀念,这世界之大,也唯有面前这一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玩闹,怎能让他不珍惜,舍得?   “怎么还嫌弃我?”话音沙哑,一听就是好久没说话,摸了摸那唇,也是刺刺的。   “我……睡了好久?你就一直守着?”他问得小心翼翼,心里有些忐忑,大抵是期待又心疼的。   没想到苍翼翔却是一笑,没说什么,将手心中他的手凑到嘴边,就是轻轻的碰触,感觉不是很好,那种像是被毛草一扎一扎的触感却让心跳倏然加快。   “父……父皇……”话说得磕磕碰碰,处在这种被棒在手心的爱惜中,苍羽阳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你没有事,就好。”黑暗中,苍翼翔的眼晴幽红似冥火,没有慑人的温度,只有温温的炙烤。   苍羽阳几乎就要被这温度炙烤得再次晕了过去,过去无数的美梦中,也许都充满了激情,但是激情总是会累,会在高、潮的时候患得患失,会害怕累了之后一觉起来一切是比梦还要怪异的不真实。   不像是此时,思维清清楚楚,他的脑袋明明白白,面前的人是苍翼翔,没有那些情、欲的控制,他们也能像是平凡的人家那样凑在一起说一些甜蜜麻人的悄悄话。   至于是家人还是情人,这些定位,苍羽阳暂时不想,人不能太贪求,也不能太绝望,苍羽阳愿意抱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等着那个人。   而现在,那个人来了,坐在床边,跟他说话。   不是太甜密话,苍羽阳却觉得浑身都被一种甜腻得发抖。   “怎么了,羽儿?”苍翼翔显然将这种激动的表现理解错了,刚刚的一脸放松变成了紧张,面容急切的看着他,苍羽阳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愣之后就听到男人叫“御”的名字。   他没什么事啊,苍羽阳赶紧说“不用”,却晚了一步,御的动作跟幽灵一般,几乎立刻出现在床头,单身跪下:“主子。”   苍羽阳尴尬的看着他,很想说从哪来回哪去吧,不过,御不会听他的,这些暗卫比牛还倔,不是他们主子的话跟外星语言差不多,于是苍羽阳只好回头求助苍翼翔:“我没有事,你喊他下去吧。”   “没事?”苍翼翔皱眉看他,似乎是在判断真假。   人醒来时难免头脑不那么清楚,苍羽阳一时被他父皇一直守着他的事情冲昏了头,现在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苍翼翔的奏折一天没有上千也是上百,就算找到人代替了他的人,工作却是不能代替。   现在却守了自己这么久?   有鬼!心里波涛翻滚,眼晴也跟着变得犀利。   苍翼翔察言观色,立马发现了不对:“怎么了?”   “先叫御下去,我没有事。”   苍翼翔手一扫,黑色的人影立刻消失不见,苍羽阳没时间计较御是不是还在这屋里。拿下又覆上自己额头的大掌:“父皇。”   苍翼翔眼晴一闪,也不问什么,等着他开口。   苍羽阳浑身发软,也不知道躺了多少天,比瞪眼他在正常情况下就不会是苍翼翔的对手,更不用说是此时。   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整件事都是一团乱麻,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溯。   “不用急,我在这等着”,肩膀被向后按,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存在,索性就放松了靠在枕头上:“没有想到你这么细心。”   “羽儿,记得你小的时候,就那么小”,苍翼翔双手一比比出个长度,就跟枕头大小:“那个时候我就这么照顾你……”   眼看着男人还要说下去,说不定还有一些让人害羞的内容,苍羽阳赶紧止住他:“我知道,我没忘记。”   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是鄙视的:“我还记得我一周岁,抓周那天,你还把是婴儿的我直接给丢到了浴池里。”   他并不是诉苦,只不过今天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就感觉啼笑皆非了。   如果十年前,他知道未来会是这样,估计他宁可选择直接溺毙了事了。   苍翼翔难得的觉得有些为难:“是我不对。”那个时候也只是觉得那个孩子有趣,莫名其妙的让他想起了那只丢失的小兽,一时兴起带回了寝宫,也许从那时起,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直接用被子把我裹吧裹吧就送回了云宫,把桃粉桃红吓坏了。”   苍翼翔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倒是香茹珍惜得很,大兆觉得我是得了宠”,苍羽阳越讲越兴奋:“你不知道,之后好几年她都不准我换被子,就一直用你那床被子。我都烦死了。”   苍翼翔微笑:“我知道。”   苍羽阳一愣:“哦,我想起了,那个时候你每天晚上就来看我了。”他没说的是,从那时候起,有些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   苍羽阳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没落:“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我就在这里了”,他转过头看着男人依旧年轻的容颜:“感觉你都没有变。”   这么多年了,除了更加强大的气势,这个人几乎都没有额外的变化,就连那额角下巴的弧线都只是被岁月洗涤的更加凌厉。   苍翼翔眼神一变:“羽儿,你相信我的话吗?”   “呵呵”,苍羽阳放下手,笑容却是一点点滑落:“我想相信,可是你也要跟我说。”   连骗我的机会都没给我,又让我如何相信?   “这是在怪我吗?”苍翼翔自然是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微叹一声,环住了那有些纤瘦的腰,感觉到手底下的扭动,苍羽阳语气微嗔,低低抱怨:“……怎么老动手动脚的?”   苍翼翔听了个一清二楚,别人也许他不会在意,不过这话出自苍羽阳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嫌弃他的靠近,耀金的第一帝皇有些不是滋味的笑了。   “有疑问,为什么不问我?”   怀里的扭动突然加剧,苍翼翔只好打开了一些怀抱,也只足够苍羽阳转身,只见少年一张脸憋了个通红,眼晴倒是有些躲闪:“我问你,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苍翼翔半天不回答,苍羽阳有些泄气:“如果不能保证是真相,问了不是自讨没趣。”   男人眼神一凝:“忘了我在赛场上跟你说的话?”   “不会骗我?”苍羽阳求证:“你当真?”   “我在你心里面就这么没信用?”脸颊被扭了扭,苍羽阳被那双红眸盯得有些心虚。他等着的就是这一句话,确保以下听到了不会有假,这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他实在是怕了,他想要的他们两人之间的话不再有任何虚假,这没有什么不对。   这么一想,也就不再回避苍翼翔的目光:“我想问……”话却开不了口,那内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难以启齿,心里有些惧怕听到真相。   苍翼翔看他神情闪烁,也不催,苍羽阳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他想问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当务之急的只有一个,压在他心头好几天了,却是问不了任何人。   苍翼翔递给他一杯水:“不要急,先喝点水,我不会走的。”   不会走的一一心神一定,苍羽阳看着男人的眼晴,那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不管怎么说,面前的人不会害自己的,所以,还有什么可怕的?   苍羽阳握紧了被子,死就死吧,说不定是搞错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一章 药   可是当一碗黑漆漆的药摆在面前的时候,这种坦然的态度,苍羽阳发现要坚持,比面对师傅让他一天背完一箱书的难度还要高。   特别是,那个拿着药碗一脸温情将勺里的药一点点吹凉不厌其烦看着他的人是苍翼翔,他的父皇,一个笑比五百箱鲛人更难得的帝皇的时候,苍羽阳的嘴巴都僵了,里面也不知道是苦涩还是受宠若惊。   桃粉送完药,担心的看着他:“这是医师给小主子的药,小主子快喝了吧。”   “什么药?”苍羽阳尽量将自己的表情表现正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鼻子不要根据空气中散播的气味分辨出有什么药材,具有什么样的功用,就算是自欺欺人,今天也算是到最后倒计时了,所以容他好好准备:“我为什么要喝药?”   “主子?这……”桃粉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头。   “把药放这儿吧。”还是苍翼翔先开了口:“羽儿,你身体不舒服,这些药喝了对你好。”   苍羽阳看着那曾经能拈叶飞花的修长双手一手捧着药,一手执着勺。眼睛都值了。   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他心里哀嚎。   有些事情不可避免,苍翼翔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那些不可言说就再也憋不住了。   也许苍翼翔一直说得都对,他应该主动去问,而不是选择以打太极的方式一点点像贼一样窃取想要的情报,这样身累心也累。   再怕写什么,怕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宁可选择沉默。苍羽阳捏紧被子――不是,不是这样,他知道他是自卑。   这个世界他一无所有,凭什么,那些美好就能无缘无故的砸在自己身上?   就凭他跟苍翼翔相处十几年,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御更有机会不是?   爱情不需要理由,可是当为爱情找一个理由都找不到的时候,这样的爱情又能有什么依靠?   苍羽阳知道自己可能是多虑了,可是自从那晚以后,这种多虑就无处不在。   他不是女人,但是他知道如果是女人,大多都会喜欢上苍翼翔这样的男子,反观,他在自己身上看不到这些优点。   而面前这个说爱他的男人,是为什么喜欢自己。   一直说自己是他的皇子,那么又怎么可能爱上?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坦然对待?   爱得糊里糊涂和被爱的糊里糊涂,两者掺杂在一起,惊吓和惊喜过去,只剩下一份不安定在作祟。   “先吃了药,好不好?”这么温柔的声音温柔缠绵,比那时和昶曦贵妃说话还醉人三分,不想并不是忘记,此时听着音调只觉得格外不不真实。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的声音,带着茫然:“你变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苍翼翔早已发现他的不对劲儿,挥手让面带忧色的侍女退出,将药放在一边循循善诱。   “就是不一样了”,苍羽阳揪着个死理:“至少你以前的眼神都不是这样的。”   太温柔狼人,都不敢直视。   “我觉得自从我来到这个学院以后,你就不一样了。”   “如何说起?”苍翼翔一贯冷静,只是目光依旧柔和。   苍羽阳看着他似乎无法撼动目光,有些迟疑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   苍翼翔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即使他有心鼓励你将话说下去,在这样一个存在的面前,都要先三思。   这是一个人的魄力,一个人的积威,让人又爱又恨。   看啊,这样一个人能对我温柔,对我照顾,苍羽阳一面为这种发差感到甜蜜,一方面又可耻的暗恨这种存在很让人吃不消。   他敢在师傅面前没大没小,是因为他知道师傅的界限,可是苍翼翔就不同,那么久了,他从来没摸清这个人的界限在哪里,他不可忍受的话题是什么,而到现在,他对于这点的概念是越发的模糊。   苍翼翔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他能容忍他的无大无小,也能当下他的帝王尊严给一个还在和母乳ude婴儿耐心喂饭,可是,他却会在一些不以为然的小事情上战士君王的威严,陪你固执到底。   屋里的窗帘是垂下的,看不清外面的天色,苍羽阳躺得热了,才才发现身上盖着一床不薄的被子。   这是夏天,而且还是盛夏时节,没有满头大汗都是奇迹。现在市内都是苦涩的药香,更是觉得空气窒闷的难受。   “为什么不开窗?”   “你不能吹风。”一本正经的答案让人发笑,可是一转首看到苍翼翔一身黑衣,面容仍旧是易辰的,似乎……似乎和他晕倒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这人一直没有休息,就这么陪着自己――于是所有的笑意都只能憋回肚子里。   苍羽阳主动放弃了关于市内通风问题的争执,当苍翼翔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能更改的余地已经渺小到不可想象。   苍羽阳现在没有心思挑战余地能为他扩大到什么地步,刻意将那碗药忽略掉,他问道:“我进学院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苍翼翔有些漫不经心:“这件事我会告诉你,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就凉了。”   “不要说这个”,魄气原来是要逼出来的,苍羽阳斩钉截铁:“你不说,我是不会喝的。”   苍翼翔从来都不是纸老虎,而苍羽阳也不是小兔子名单是两者之间还是存在些差别,这差别具体表现出来就是苍翼翔幽幽一笑,苍羽阳的小心肝就不争气的跳个不停。   又不是美女,既不媚又不翘,怎就这么厉害?   苍羽阳争取脸不红气不喘,这年头,美人计都过时了,美男计也是枉然,话虽是这么说,苍羽阳还是暗暗顺了好一会儿才喘顺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我不是你那些宫妃,这招对我没用,你还是留着给她们看吧。”   苍翼翔看着他弃如敝履的样子,笑意越来越大:“你是在吃味吗?”   苍羽阳睁大眼,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不过有些心里话想想就行,嘴上可不能说。   “没有”,他一口否决:“这是两件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苍翼翔却是不信:“羽儿,是我不好……”   “得了得了,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什么委屈我了,我可受不了。”假装没看见男人脸上的歉意,苍羽阳伸出胳膊:“看看,我都被你寒碜成这样了。”   苍翼翔只看见那一只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小颗粒,立刻给塞回了被窝里:“不要着凉了。”   他这种宝贝的态度无异于让苍羽阳的受宠若惊又深了一层。   “不要这样,我没有那么娇气……”   苍翼翔将将被窝赛牢:“我自然知道羽儿不是那些女子可以比的,你是我的羽儿,无人能及。”   苍羽阳怒目,嘴角却是笑意:“还说不把我当女子,你这分明就是哄我。”   “小东西,你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苍翼翔笑笑,苍羽阳却是见不得这种态度:“不要再敷衍我了,我要你的答案,你说过,不会在骗我了。”   “羽儿,先把药喝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药香袅袅,苍羽阳只觉得被熏得眼睛发酸:“你让我有疑问就可以问你,可是父皇,你可曾给过我机会?”   苍翼翔眼神一闪,却是默默不语。   苍羽阳突然一个发力重重向那碗药打去,苍翼翔一惊,昔日斗力不足动作缓钝的少年今非昔比,骤然之下苍翼翔居然也来不及挽救,他自然   不可能伤害苍羽阳,当下不迟疑的用胳膊挡那一击。   苍羽阳心里一凉,通透了个彻底,他本意就不是如此,只是试探,这结果却还是落在了意料之中。   这个药很重要,而这个药是自己喝的。   苍羽阳收了力,只觉得气血腾腾,尽量憋住了气却还是漏了两声咳嗽。   苍翼翔立刻执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发暗:“为什么这么做?”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二章 药性   苍羽阳没时间回答,这下子收力太快,气力反弹,就像是水库的闸门一下子开了,咳嗽挡都挡不住,燥热的喉头更是火辣辣的疼。   第一帝皇虽然厉害,无奈术业有专攻,再高的武功也不可能用来散气化痰,手指用劲儿都憋得发白了,也没办法从脉象上得出个一二。   苍羽阳却看不下去了,这是做给谁看啊!偏偏就有人吃这一套。   “你放手”,他也不实施强硬手段,只是笑得古怪:“看出来什么了吗?恕羽儿迟钝,一直都没看出父皇医术高明。”   这实褒暗贬的话,苍翼翔听得一愣:“你在生气?”   “没,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父皇为我这么紧张,羽儿只是感到荣幸罢了。”苍羽阳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药一会儿羽儿自会喝,父皇不用等待,又是就先走没有关系。”   “你在生气,在气什么?”   苍羽阳看着他,不说话,不走也行,咱们对峙,药凉了正好!   “为什么要喝药?”苍羽阳也不想打马虎眼:“我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昨天晕倒了……”苍羽阳松了口气,是昨天啊,看来没有错过比赛,按照之前的安排,今天应该是赢下的组队抽签的日子,就是不知道昨天是怎么收场的?   苍羽阳笑不露齿,边咳边笑,煞是有些花枝乱颤的感觉:“你也说了是昨天,今天我不是醒了吗?所以这药还是免了吧。”   苍翼翔对着那张因为咳嗽而血气上涌的脸,聪明缄默了一会儿,还是低声道:“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贴切了”,苍羽阳笑得眼睛眯成线:“你对我太好,有什么麻烦都不忍心让我知道,还要千方百计的瞒我,是吗?父皇?”   “我没想过瞒你”,苍羽阳以为这人好歹神色会变一变,却发现是自己太异想天开,苍翼翔的神色像是一潭死水,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就爬不上来。   “没有瞒,可是也没有想过主动,如果我不问,你就会一辈子不告诉我”,他说得肯定而自嘲:“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彼此彼此……”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想必大家都不会喜欢。   只是句句话回荡在脑海――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也许会因为感情而改变,却终是自私。   人虽不自私,别说是千古一帝,他自己不也是害怕受伤害,就只能拐弯抹角的套话只不过苍翼翔比他更聪明,更有手段,或者说,他们基本上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就好比,大象和蚂蚁在力量上的相差就算天崩地裂都不会发生改变。   只不过,蚂蚁不可能吃成大力神,他却是可以变强大的。   这么多的时日,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变强了,可是在这个人面前,无可奈何总是能一次次跳出。   苍翼翔的话是金玉良言,他说过只要自己提问这人就不会骗他,那就说明只要自己不问有些答案这辈子就不可能自动知晓。   表面上是男人让步,可是蓦然回首才发现只因为这一句话他就改变了生活的轨迹。   但是却不能不动心,不会骗,这是多么伟大的,舌头蠢蠢欲动,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像流水般多变的问题不会一泄而出。   他有些怕,这么一放松,这么一问一答之间,他说不定就会全部交待出去。   在语言上,他从来不是苍翼翔的对手,所以谨言慎行就成了必要。   可是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扪心自问,如果这个他最不放心的人都这般当敌人对待,他这一生几乎就成了喜剧,以后回忆说不定还可以娱乐娱乐自己――曾经有多傻!   像是要理清思路,苍羽阳闭上了眼睛,才发现有那个人在,周围的空气都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说不出所以然,却是特殊让人忽视。   所以,还有什么好挣扎!   师傅说:“随性而为!”   那么好吧,就随性吧!至少如果最后落得什么都不是,还可以嘲笑嘲笑师傅言语有失。   闭上眼再睁开,男人的面容占据了整个视线。   “羽儿,羽儿……”听着那一声声呼唤,心情豁然开朗,其实想得简单一点,当一个小孩不就得了。   “父皇”,他答非所问:“还记得周岁那年抓周上我抓了什么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苍翼翔神情一凝,显然是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一把琴,两本书。”   “两本什么书?”苍羽阳秉持着打破沙锅问到底,既然他已经被赋予了特权就不应该浪费。   苍翼翔脸色有点阴晴不定:“一本药书,一本……毒经。”   对,医毒。他要的就是这两个字。   “我听说宫里的书都是凡品,这两本书,羽儿略略翻了一下,虽说不上研读百遍,却也是略通一二……”苍羽阳可以看了男人的面孔,非常满意的发现此人正在秒杀着这个药碗:“我虽不说不上是什么圣医,不过小病还是可以看个一二。”   苍羽阳微笑道:“父皇,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明白,怎么不明白?苍翼翔看着面露得意的少年,也不知该笑该叹。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苍羽阳看着那碗沥渣沥得非常干净的药,夸张的耸了耸鼻子。   “紫苏,性微温,味甘、辛,具有解表发汗、宽胸理膈。”   “黄岑,性寒,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凉血止血。”   “桑寄生,性平,味甘,有祛风湿、益脾肾、强筋骨、固冲任。”   苍羽阳停顿了一下:“父皇想必对这三味药不会陌生,听说最近又有些妃子喜得龙胎呢!羽儿在这里就恭喜父皇了。”   苍羽阳不给男人说话的时间:“当然,父皇事务忙,应该没有时间跟太医讨论已经药理,但是习武之人想必都对药了解一二,特别是父皇……当然,父皇如果再不了解,羽儿也可以把剩下的药物一一给父皇讲解出来。”   苍翼翔看着他,眼睛里难辨的光芒。   顿时有种被逼上悬崖的绝望,苍羽阳一字一顿道:“砂仁……”   “够了”金口一开,自是威力十足,伸出手抱住面前倔强的少年,不意外的感觉到颤抖:“够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苍羽阳却是不放过:“难道你也会觉得难为情?这至少应该先轮到我,才对!”   “还是说你把我当傻子”,苍羽阳直觉一股怒气上涌,连日来的紧张焦躁统统找到了出口:“不要说你忘了我会这些,还正大光明的端到我面前。”   “你是在耍我吗?”苍羽阳不想这么却是控制不住。   苍翼翔蓦然睁眼直视他,仿佛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你知道药性,却是没有把脉。可对?”   苍羽阳瞠目,还要把脉?自从知道了这几味药的药性之后,他就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往其他方面想。   是在开玩笑吧?苍羽阳很想在男人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丁点笑意,纵使与这张皮相严重不符,也好比现在在这里大眼瞪……啊瞪大眼来得好。   可是,严肃,除了严肃,他找不到任何感觉,苍翼翔的眼眸里只有他,认真的出奇,他却是莫名退缩了,宁愿那里面的人不是自己。   因为那份过分小心的态度。   “羽儿,退出这次比赛,和我会祈禳城,回去了,我什么都告诉你。”男人徐徐善诱。   却不知道这句话在苍羽阳心里无异于一颗炸弹。   “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这句话”,吃一堑长一智,第二次面对,苍羽阳瞳孔骤然一缩,突然笑了:“是易辰,还是苍翼翔?”   “羽儿你明白的,从此以后,不会再有易辰了,易辰只是为了苍羽阳而存在。”   “这么说你只会做苍翼翔了。”苍羽阳理直气壮的直呼帝皇名字后只换来对方宠溺一笑故意忽视那笑容里可能包含的讨好,语气一硬:“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斜眼瞥见苍翼翔难得的也愣在原地,眼睛里的红宝石似乎也瞬间黯淡下来。   看到这样的眼神,突然之间,苍羽阳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这样的人,也只会为自己而色变,那么还有什么能不满足的,还有什么不敢面对?   他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右手上。看到苍翼翔欲言又止。   心里暗笑,我不怕,你怕什么?   怕,真的是怕了。脉搏几乎是立刻顺着指尖传导到心脏,不知不觉中,手腕越握越紧。   苍羽阳真的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懂医?   原来难得糊涂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福气!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三章 消息走漏   “我是在做梦,是吧?”他转头看向另一个当事人,意外的是,一向敢作敢当的帝皇竟然移开了眼神。   这无疑是告诉了他一个事实,而且是致命的事实。   当现实变得比梦幻更加不真实的时候,我们能做的是什么?   苍羽阳不知道,他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甚至还有第三个脑袋即将诞生的预感,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宁愿现在的一切都是梦,至少一夜过去就罢了,无奈他做的梦实在太多,明辨是非到想装糊涂都不成。   苍羽阳的脸一下子白了,他想那只在睡梦中在他腹部不断徘徊的手,起初还在可耻的脸红为之心跳,现在才发现错的离谱和可笑。   苍羽阳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实在想不到什么美好的联想词。   这真是前世加今世两个世界最可笑的笑话。   他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够神奇,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尽然能神奇到――男子之身都可以怀孕。   苍羽阳不得不对着苍翼翔微笑,即使笑不像笑,哭不像哭:“你老是告诉我,其实这个世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吧。”   苍翼翔只是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   好吧,有的时候一件事情太离奇反而容易让人接受,至少苍羽阳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为他大呼小叫。   “是不是这个世界里有这种特殊的体质,而卧只是不幸的是其中之一”,苍羽阳抱着侥幸:“你是知道的吧。”   “没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男人口中默默飘出两个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从体内流出,身体重重陷入软软德 被窝之中,苍羽阳却有种飘零过海的孤独:“这么说,只有我是特殊的?”   “羽儿,你不要想得多太多”,苍翼翔的声音有些飘渺:“跟我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不要想得太多?苍羽阳真想把脑袋下的枕头扔到那张脸上,感情遇到这种事的人不是你?还能保持冷静,等待着慢慢处理?   饶是如此,也是红了眼睛。   不是生气,也不是委屈,只是觉得被整个世界耍了一顿。   一步一步向前,总是以为是进度,才发现原来已经被现实早早抛在了后方。   苍翼翔同样神色不明,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在床边,静默不语,这一幕莫名的让人想发笑。   苍羽阳突然就很想开玩笑,也许是他憋得想发疯:“你说,这不会是一个怪物吧?”这样想来,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能变成不明动物的怪物。上学院这么久,看了不少的书籍图册,就没有见过自己变成的那个物种。   “你说什么?”苍翼翔很给面子得表现出了格外的愤怒,可是对着苍羽阳苍白的笑脸,那愤怒漏了的气球还要泄得快。   他沉默了这么久,不是因为不能说,只是因为害怕,害怕苍羽阳接受不了。   “你知不知道”,苍羽阳突然笑得很开心,胸腔不停的颤动:“我发现我喜欢你之后,曾经很羡慕你的那些妃子,没想到老天那么对我宠爱有加,连这种愿望都可以帮我实现。”   她笑得实在太开心,苍翼翔心下大乱,一时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羽儿,你不要担心,医师说了,这个孩子没有问题,也许你的体质有些特殊。”   “特殊,是啊,特殊,”苍羽阳目光无奈:“天下无双。”   一个拥抱从天而降,苍翼翔的话夹着可以听出的疲惫:“羽儿,跟我回家。”   苍羽阳在其中找到了一分祈求,更是为“回家”两个字心酸,“家”这个词如此美好,想象当中,一家三口,他纵使有过留心却也不长久,那个字离他太远,太不实际。   只是现在??????突然觉得有些近了,相爱的两人,如果加上一个孩子,那是不是就是一个“家”。   不管那是狗窝,还是一个连大气都不敢喘,咳嗽一下还要注意有没有人的皇宫?   刚刚明亮起来的前景一瞬间黑暗??????   不会的,他知道,不会的,他差点就被传冲昏了头脑。   “我会更你回去,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他看到苍翼翔的眼睛一瞬间明亮起来,美丽得让他想亲吻,可是嘴巴却控制不住说出了另一番话:“不过,要在我参加完比赛之后。”   “为什么?”点点怒气满溢而出,曾经从容的面容现在却更加生动起来,惨苍翼翔的音调都高的有些刺耳:“知道了事实,你还要继续?”   让苍翼翔眼睛发直的是,苍羽阳将有些冷却的药一口饮尽,眼睛里闪烁的是他曾经期望现在却头疼的从容自然,那不是倔强也不是逞能,所以更加打动人心:“我会听你一切的吩咐,小心翼翼对待接下来所有的比赛,但是,让我参加完所有的比赛。”   有时候,在反对也是枉然,正如知彼者如苍翼翔,很明白面前的少年不是在狠狠打一顿就能想开的人。   他在成长,依稀成长成他想要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比期盼更想来临的是??????其他的东西,如此迅速,猝不及防。   一般而言,魔武大赛整个赛程的时间都在一个月内完成,而时间最长的初赛已过,苍羽阳很幸运地得到他们接下来的比赛将在三天后举行。   这就说明,他还是有一两天的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自己肚子里多了一团肉的现实,虽然这个现实再多给他一两个月恐怕都会消化不良。   真是奇妙,孩子的另一个家属无从想他,苍羽阳一边喝着桃粉泡好的茶水,一边怔怔然的想肚子里的这团肉大概有多大了。   苍翼翔进来的时候就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最近睡多了的缘故,阳光下的少年白得透明,虽然仍是穿着短打,沉静的却像是天空中的一朵白云,眼神都是飘渺的接近虚无。   苍翼翔突然就觉得有些发慌,尽然是咫尺的距离也有一种疏忽一下就不见了的错觉。   苍羽阳可能是察觉到了这种别样的目光,转了头,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倒是轻忽一笑:“你来了。”   苍翼翔无奈的看着少年扣扣手:“过来过来”,然后举起手中的杯子:“要不要也喝一杯。”   美丽的雪梅像是开腻的花朵在清澈的水中荡漾,苍羽阳显然很满意这个味道,一天抱着那杯子就没有撒手,硬是将茶水喝出了饮酒的潇洒爽快――茶到杯干。   喜滋滋的看着男人讲杯子凑到嘴边,一口饮尽,少年期待的等着接下来的反映:“怎么样?”   “很适合你”,男人好笑的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的表情,放下茶杯:“不过也要少喝点,多了不好。”   “你都不觉得酸?”苍羽阳仔细看了看杯底,确定是一滴不漏,不由赞道:“你比卓瀚洋强多了,他喝一杯就够了整整一瓶白水。”   卓瀚洋这个名字,苍翼翔并不陌生,于是皱了眉头,却很快放下。   “不要担心”,苍羽阳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能够看见那一皱眉:“我会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尽量,他只能用尽量,不能空口说白话,赛场上风波有多大,他早已见识。   退出比赛是最好的选择,苍羽阳不是没有心动,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放弃。因为,未来,比这更大的困难不会少,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他还能期待着羽身边的这个人一起走下去吗?   特别是在现在韩羽这个名字在传遍了整个学院之后,某些事就没有了退路。   而这也是苍羽阳需要他的,他需要这个名声在回到皇宫之后善加利用。   所以,在面对一对的人义愤填膺的时候,在卓瀚洋咒骂着那个乱撒播消失的人之后,苍羽阳只能平静以待。   幸好传言并不是太夸张,大多数人只是知道了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光明系的学生竟然也会魔武双修,由于之前的“诱饵”计划,再加上博远航的名声远扬,他在队伍中并不是很受关注,不过看来,下一次比赛中这个局面就会被打破。   想到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会指着他惊呼:“就是那个人”,头就有些大。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四章 别样相处   苍羽阳常常听说这么一句话――恋爱使人智力下降,我曾经只当是笑闻,可是当正午三点太阳当空照的时候,苍翼翔温柔体贴的将一件长衣披在自己身上,并且不厌其烦的嘱咐:“不要着凉”的时候,苍羽阳发现果然流言都是有一定真理存在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雪白,再看看苍翼翔的一身黑,非常理智的选择不要争辩,而是转身回了屋,至少屋里要比外面凉爽一点,当然临走时,不忘带上那未喝完的茶壶。   有一种宁静流淌其间,苍翼翔现在已经是这个小楼的正式住户,桃粉和桃红遮挡不住的恭敬说明曾经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苍羽阳没有心思为这些事心烦,虽然他曾经无意中看到桃红又哭红的双眼,可是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追问原因来得好。   有些原因知道了也是枉然,因为根本无法改变事实。   易辰和苍翼翔,这两者之间的相似,只要是有心人,总是察觉得到。   苍羽阳不敢去想他和桃红,是谁潜意识里更多的察觉了这个真相?他只能有意无意的避过桃红的目光,第一次懊恼自己的思路为何如此清晰能把这些桃花债看得一清二白。   夜里,苍翼翔拥着他入睡,当黑夜降临,不管是哪张脸,印象深刻的是那目光,苍羽阳摸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问道:“这是真的?”   虽是疑问却眼神肯定。苍翼翔将他小心的环住:“在宫里我易了容。”   “也是,这双眼睛太明显,”苍羽阳疑问道:“可是难道天生就易容?”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自然是不可能的,”摸了摸苍羽阳已长至肩膀的头发,触感意料之中的美好:“眼睛是半途中变化的。”   “哦,”苍羽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不说话,只是将脑袋在那温暖的胸膛中拱了拱又没有了动静。   “羽儿……”苍翼翔感觉着那平衡匀称的呼吸,有些无奈又有些放松,尽然是睡着了。   男人的目光瞬时变得深邃。   离奇地像女子般有了身孕,即便是他也忘不了初知时的惊愕,何况是当事人的苍羽阳,他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从容接受。   本来还有些圆润的下巴彻底的尖削起来,摸着摸着就觉得手上没有了力气。   饭是照常的吃,可只有他知道,在半夜中,少年会睁开猫儿圆般的眼,趴在床边干呕个不停。   那喘息痛苦而紧张,仿佛下一刻要窒息,苍翼翔却什么都说不了,他一直以为他可以掌握一切,却唯独在苍羽阳身上吃到了“无奈”的滋味。   他安慰不了他,因为同样的无知,这无疑让苍翼翔深深挫败。   他也提议过其他的方法,虽然心痛却无疑可能是最好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却换来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   于是,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比倔强,苍翼翔永远不是苍羽阳的对手,何况一个什么都可以不顾了,另一个心底微生歉意。苍羽阳紧紧盯着他的眼,用目光告诉他,他的坚决。   呕吐持续不停,不知道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自从把过了脉,苍羽阳的行为举止就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套句不知情的卓瀚洋的话,那就是:“小羽和队长越来越像了。”   苍羽阳心里苦笑,他哪里能和博远航比,他只是假正经,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日复一日越来越宠溺他的男人。   并不是怀疑这份真心,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将所有美好的外表去掉,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这特殊的体质。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是不是这般美好不会如此简单来临?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格外小心,就连上个厕所,苍翼翔都会亲自守在外头,这份照顾,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苍羽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苍白削瘦的脸,柔软有些遮掩的刘海,不太结实的身躯,发现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弱不禁风的味道。很快,这份弱不禁风就让一队的人刮目相看。   里亚执着他的手,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担心。   倒是卓瀚洋仍是大大咧咧,但是言行中动作小心了不少。而其他人都是关照了他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博远航沉默的非常,他本是少言的人,可是大家相聚的一个正午,他基本上没有说一句话,错,一个字。   这微微让苍羽阳不安,博远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事情虽然已经成定局,他也下了决心,可是想到博远航知道了这件事,底下坐的就不像是柔软的垫子而是火坑……   苍羽阳坐立不安,随口找了个借口到卧室喘口气,却没想到才一脚踏入就跌进了一个怀抱,那人很是聪明,稍稍让开了半步减缓了他前冲的惯性,随后双手其上,将他拥入怀中。   苍羽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门缓缓关闭的声音。   苍羽阳眨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融进了某人气息的空气,一个上午以来紧绷的四肢突然放松下来,无赖就无赖吧,将身体完全交付给抱着自己的人,苍羽阳噙着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博远航他们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这个随时在他身后身前三尺范围内的男人,他以为他出去了,却在力尽的时候知道,男人也许从来没有离开。   “我没有离开。”和身体一样温热的气息熏染了耳侧,苍羽阳斜了斜脑袋,还是不争气的脸热了两下。   “怎么会?刚刚都没有看到你?”不是不信,只不过如果一直都在屋内,那么他的气息实在是隐藏的太好。   “我不会离开你。”简简单单的话却是最高的甜言蜜语,将鼻子凑到光滑的颈脖前,深吸一口,只觉得意外的美好。   仅仅几日,便再不愿离开这气息。   “呃?为什么不出去?”苍羽阳被脖颈边没有掩饰的深呼吸弄得心痒痒的,温热的气息直接喷在**的肌肤上,感觉敏感的吓人,无论几次都觉得承受不了。   “呵~”苍翼翔的声音沉闷低沉:“我现在可不方便出现在你的同学面前。”   “嗡”地一声,脑袋里断了一根弦:“你在做什么?”   “羽儿,我想你,”随着话音,收紧的是怀抱,苍羽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掰了掰指头:“一、二……他们好像才没见不到三个小时,而在此之前,他们形影不离同床共枕了不下两天……”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现在不应该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背后的人将气息埋得越来越深,那呼吸都快呼进了他的身体里。   “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苍羽阳只觉得心跳都要与那呼吸同步。微微刺痛突然传来,更是不禁张大了嘴巴,一声呻吟无胫而走。   想扭头,刺痛感顿时加强,皮肤拉扶的感觉格外鲜明,一口气就憋在了喉咙里。   “羽儿……”沙哑的声音朦朦胧胧传入耳中。   这么明显的动作,显然和这两日简简单单的拥抱来得复杂和……别有深意。   怎么会这样?   窗外阳光大好,不是时候啊?如果是晚上和早上还有一些说明力,苍羽阳脑里一片空白,只能一遍遍的回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会引起男人现在的动作。   “聊天……开门……进门……被抱……被咬……”   “聊天……开门……进门……被抱……被咬……”   很好,自己没有做什么不当的行为,所以错不在自己喽!   苍羽阳立刻将手肘向后击去,却出乎意料得被简单凌厉的夹住,笑声随即而来,苍羽阳恨得牙痒痒,低喝道:“放开!”   混蛋,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下面还有一堆人呢!   “羽儿,让父皇教教你,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下手更狠……”“父皇”,苍羽阳为这两字而怔愣,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男人这样自称,还没来得及理清心里翻腾而起的情绪是什么,膝窝就被狠狠一击,猝不及防之下立刻没有了站立之力,却在软倒之前被人捞起抱住。   苍羽阳差点吓得叫起来:“你在做什么?”   本是愤怒不懂的,一对上男人深沉难测的目光又瞬间哑了声,那双眼睛几乎都燃起了火,烧得皮肤都生了疼:“你很快就知道了。”   恍惚之间,人已经迎面被柔软的被褥包裹,床铺加厚了不少,所以,在中一个人降下压住他的时候,周围立刻下沉了不少。   背后一热,脖颈的嫩肉又被含住,苍羽阳侧着脸艰难的从重重被褥之中探出,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再不挣扎就是傻瓜了,刚想行动,两只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扼住,像是量身定做的刑具,牢实得不可撼动。不大不小,轻松有余,脱困不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五章 担心只是习惯   在苍翼翔这种仿若能穿透身体的视线下,苍羽阳如果能做到无动于衷,那就不是沉稳而是性冷感了。   温情与宠溺使人神智迷糊,仲夏都没一个眼神来得热烈,从门口到床上,不过几步的距离,全身就像处在了蒸笼里。   苍翼翔气息火热,从腰部开始熨帖而上,所过之处一片火热和濡湿。因为看不见,感觉更敏感,他并没有被全部压制住,却是挣脱不开,那些细细麻麻的吻像是一个个柳丁,将他钉在柔软的床铺上动弹不得。   衣衫被撂到了肩部,却比窗着更热,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苍羽阳费力扯出一句话:“停、停下来……”   “为什么?”男人问得理所当然:“为什么要停下来?”   苍羽阳被问住,混沌的脑袋里想到:难道停下来不应该吗?   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动向早已不受他的控制,从下到上,一点一点,苍羽阳的心慢慢拔高。   他虽然被压着却并不是很难受,腰部被一只手轻轻揽住,半侧着身体回头能看见男人柔顺的发窝。   发梢轻抚脸颊,带来不一样的抚慰。   那吻还在逐渐升温,空闲的另一只大手所到之处,处处惊心。   这是梦想了多久的一刻,无论真实还是梦幻,都有让人永远沦陷的诱惑力。   真的,真的,跟着沉沦吧,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唤,重新燃起曾经的那些渴望。   可以?真的可以吗?   苍羽阳在恍然中,听到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规律而迟缓,渐渐和心跳融化在了一起。   “小主子,出了什么事了吗?”   半晌,苍羽阳才识别出这是桃粉的声音,顿时脸颊烧成一片红,他差点就忘了他只是来缓缓气而不是上床睡觉的,下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呢?   “桃粉……”   滚烫的手一下子伸进了裤腰里,抚摸着敏感的部位。   苍羽阳瞪大眼,话再也说不出。   “不要出去,在这里陪我……”苍翼翔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模样让苍羽阳恍然想起在觜宿宫的那些日子,深夜里偶然醒来,总是能看到一角灯火下男人在案前批阅。   那个人,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锐利冷酷的眼神恍然消失后总会轻轻对他微笑,朦朦胧胧中如昙花一现。   意识不清的事情,人总是最真实,苍羽阳对这种微笑抱以的最本质的反应就是一愣之后迅速翻身裹铺盖闭眼睛努力再度入睡。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对劲儿了吧。   扪心自问,有孩子会对父亲的笑容脸红心跳吗?   没有!答案太明显,几乎没有争辩的必要,他需要尝试父爱,他愿意给,可是他们都不能准确体会这个词真正的含义,更不能正常去对待。   他永远都不可能像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对苍翼翔全心全意孩子般的信任,而苍翼翔永远不可能对一个毫无特殊的孩子另眼相看。   他们的相爱并不纯粹,因为他们都不是纯粹的人。   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等苍羽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尴尬的发现苍翼翔正灼灼看着他,而他的嘴里正咬着对方的一缕头发。   “咳咳……”从窗外透出的一缕阳光悄悄印上少年神色不定的脸,苍翼翔微微俯下身,于是那抹光亮被男人轮廊的阴影瞬间侵蚀:“羽儿,我后悔了……”   心里蓦地一抖,抬头只见得一片阴影迅速下沉,唇上温热的触感美好得就像最后一抹夕照,沉醉而迷人。   “顽皮不应该答应你……”模模糊糊的语句从双唇间断断续续的冒出,与之前干净利落不给反抗机会不同,这个吻含蓄而深沉,唇瓣相贴,没有更深的纠缠,却更让人上不来气。   等啊等,嘴唇几乎发麻,还没来得及失望,舌尖就不受控制的探出,轻触,想象中的柔软,想象外的更加悸动。   只有这一刻,才能确定,他们是真正的在一起,不是药物控制下的一场激情,而是夏日午后的一场相拥相抱,一切出于自愿,出于真心,清醒变得格外美好。   他们近的,几乎可以一根根细数睫毛。   “为什么这么说?”嘴唇翕动,他几乎听不见声音,但是他确定苍翼翔是听到了,那双漂亮的总是让人心里痒痒的宝石眸忽闪了一下。   “为什么说后悔?”   “为什么不要我离开……”   “为什么这么做?”   不断的发问,就不断的满意于那一闪而逝的美丽,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以这么近的拘谨观察这个男人的一面。   冲动控制不住,一个吻如蝶翼降落在那双眸上,一点一点濡湿那双更多时候都非常冷峻的存在。   男人轻轻叹息,苍羽阳的唇享受着如羽毛刮过的微妙触感。   移开嘴唇时,不意外的发现那双存在感十足的眼睛居然闭着,微微颤抖,柔弱的不可思议。   这一刻,柔顺的难以言语,虽然知道这是百分百的错觉,至少刚刚,主控权就完全与他无缘。   苍羽阳看着它慢慢睁开,露出星星点点的湿润,突然就红了脸。他当然知道苍翼翔不是眸如碧水的纤纤少年而是能一眼必杀的可怕存在,现在这副模样都是自己刚才的杰作。   “怎么了?”苍翼翔明知故问,看着那张脸慢慢的升级成红番茄,心里有一块也变得越来越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苍羽阳撇过头,只要面前这男人睁开眼,基本上他就不会是对手,这不是欺软怕恶的问题,而是心都不听自己话了,再赶鸭子上架无非是惹出更多的不自在。   苍羽阳从来都知道知难而退,只不过在爱情面前退无可退。   “我后悔了,”苍翼翔咬住通红的耳朵尖,满意的将它在口中一点点变得更柔软:“我后悔不应该答应你,让你留在这里。”   “什么?”苍羽阳惊得跳起来,耳朵肉碰到牙齿自然是惨败而归,幸好苍翼翔有准备没有见血,饶是如此,那一下也不轻。   “疼不疼?”苍翼翔颇懊悔,轻轻吻了几下,只觉得温度颇高。   苍羽阳拽住他:“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别忘了你可是一国之君,你可不能耍无赖不守信用,明天就比赛了,我绝对不能离开……”   “不是的,”仅仅是一眼,那些徒然而起的急躁顿时平息,苍翼翔再次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傻眼:“我自然不会骗你,可是有的时候允不允许我后悔。”   “后悔,怎么会后悔?”苍羽阳左思右想,找不到原因:“这两天我一直很乖乖听话啊!”   “不是你乖不乖的问题,”被这么似是而非的一打岔,再高的情欲也降了一半,可是不妨碍于那份喜欢的感觉,不是消失,而是积累,苍翼翔愉快的眯了眼,埋首这几日越发温暖还带着淡淡的馨香的身体中:总有一天,他会一一讨回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事情如何变化,都不会比现在更美好。   “羽儿,答应我,不管比赛如何,都不要逞强,一旦结束了就跟我立刻回宫,”苍翼翔抬起头,目光认真而执着,尽有些孩子气:“我要你答应我。”   苍羽阳松下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苍翼翔是什么人,虽然心是狠了那么点,手是辣了那么点,不过绝对金口玉言,驷马难追。   不得不说,这话说得苍羽阳心里很受用,也很难过,一个事事皆在把握的人这么祈求你的一个承诺,怎么样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前提是,不要妄自称大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苍翼翔的情意绵绵那是他把师傅的藏酒全部喝完喝得烂醉连床都上不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现在这么说,就只代表了一件事――   “还有你没有把握的事?”苍羽阳试探道:“只是一场学生间的比赛,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而且……”他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低下头:“这里也还没有什么动静儿……”   不用看,也知道那张脸是什么光景,心里的担心也被微微冲淡:“是不是小孩子,都是我的羽儿,不要把我的担心看成是一种负担,而要习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六章 身份   苍羽阳头低到了胸口,而内里一股热气上升将他考得外焦里嫩。   怎么有这样呢?一向吝啬于言语的人现在时不时的来一番甜言蜜语,苍羽阳一边怨恨着男人的不打招呼,一边可耻的为每一句话幸福到底。   “我明白,”苍羽阳索性将头埋在了男人胸前:“我会试着习惯。但是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快。”   “羽儿……”苍翼翔为少年的直白而叹息:“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   苍羽阳“噗哧”一声笑出来:“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将耳朵凑到最近距离心脏最近的那个部位,一点点的计算出内里跳动的频率。   苍羽阳的嘴角越勾越大:“好吧,虽然你说的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做到,而你,也要给我时间,我不是你的那些妃子,什么三从四德我可做不来。所以,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你谅解我,我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正如我不懂被爱该怎么做。”   苍羽阳觉得自己说得够文艺也够煽情,翘首以待苍翼翔的回答,却被男人的呵呵笑声给打蒙了。   “什么三从四德?”男人嘴角弯弯,帅气非常:“羽儿,你想多了,耀金的历届妃子绝对不是什么软弱妇孺,而且……你怎么会和他们一样?”   苍翼翔的眼睛一闪一闪般发亮,苍羽阳低下头,心里腹诽:是不一样,至少他们本质上就不一样。想得美好一点,想得开一点,他还要更甚一筹,因为谁能皇子和妃子兼顾的?   “在想什么?”瞬间放大的容颜吓了他一跳,苍翼翔一脸“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羽儿,你跟她们都不一样,你只是我爱的人,光是这一点她们就没法跟你比。”   “切,”苍羽阳悻悻地撇撇嘴,做望天状。   他才不相信,当初是谁和美女当着他的面在床上颠鸾倒凤,害他一个晚上硬生生被吵醒无数次。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嫉妒,只是这种话不要乱说,他自认为自己平凡长相一枚,怎么也是比不过那精灵王国的公主。   还有……心里飘过一丝黯然,苍翼翔就被恨恨得看了一眼。   那目光似埋怨似无奈,复杂至极,还有那么一丝丝委屈。   “赤焰公主是怎么回事?”那日一逃,不,走,这事表面上就不了了之了,之后他被那一夜的事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那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可思议。   莲艳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无缘无故,为什么那么恨他?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可是那个时候他都整天为苍翼翔惶惶不可终日,只能感叹“父皇的心,海底的针”,而那女子已经认定苍翼翔会喜欢上他,这不可能啊。   先开始他以为这是自己敏感,后来仔细一想赤焰来得时候很凑巧,他才刚醒,后来她入宫他又正好离开皇宫去了学院,这女子在耀金无亲无故,怎么会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听她的语气就像是再说一件已经发生的事,苍羽阳为这种想法惶恐,命中注定在他看来只代表着无奈,怎么挣扎也是妄图的事实。   苍翼翔将头移开,显然是逃避这个问题。   苍羽阳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躲避意味十足。   心里提了口气又松了一口气,这个反应,显然是知道了什么,本来嘛,莲艳那么漂亮还为他做出那么多牺牲,苍翼翔左右不接受甚至还要下作的诬陷别人,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最大的问题。   “这件事不能告诉我,那为什么要我去做?”他笑得有些嘲讽:“不要告诉我,你是完全信任我,不仅人还有能力,甚至能堪比御?”   “羽儿,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不谈,”苍翼翔避过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眼里出现一丝波澜:“回宫后我会告诉你,不止这些,还有一切,我说过,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   可是我已经受伤害了!那个幻境如果摆脱不出,苍羽阳也就不会是现在的苍羽阳,那个药的药力他再清楚不过,回想起来,觉得能撑得住都是一种奇迹,那个时候,是怎样一点点熬过来的,苍翼翔,你可曾知道?   药,对了,药……   少年的眼睛一亮,苍翼翔顺水推舟:“羽儿,怎么了?”   “药,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药,就是能产生幻觉的药,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当时你又不在,”苍羽阳兴奋的语无伦次,仿佛已经抓到了事情的真相他看着腹部若有所思:“看来只可能是这样了……”之后又咬牙切齿:“那该死的变态……”   苍翼翔看着他一惊一乍又紧张又送气,也不急着发问,而是等着苍羽阳慢慢理清思路,果然,不到半晌,少年蓦地回首,神情稍显茫然的抚上他的脸:“幸好是你……”   本是庆幸的话因为那有些颤抖的手指莫名陇上一层悲哀,苍翼翔心里一紧,握住那只手,将人顺势带到怀里:“羽儿,我在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了。”   “真的吗?”有些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少年的声音变了调,隐约有些哽咽。心里却是再狂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面前的人是帝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可是,他愿意相信这句话,因为真心有的时候和现实无关,那只是一种态度。   就像,有些谎言,即便知道马上会被拆穿,也愿意装着不知情的模样。   这是各人的追求,有大有小,有聪明有愚笨,至少他还知道,苍翼翔能说出这种话,也说明了他的情不自禁。   有这样的人喜欢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头顶被下巴轻轻的摸着,隽久的拥抱,亘古不变。   清了清嗓子,声调跳脱而灵动,苍羽阳说道:“我相信你,回了宫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会的,”苍翼翔的声音透着颤抖:“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诶,对了,”苍羽阳故意转移话题:“你走了以后,‘易辰’怎么办?”   静默了好一会儿,不得不说,苍羽阳的话题转换实在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连第一帝皇都不可抵抗。   不过,苍翼翔从来都是不动声色即使是怔愣在表面工作也做得非常漂亮,更何况,苍羽阳现在连他的下巴都看不见。   头顶上下巴的律动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苍羽阳感受着,听到他说:“不用担心,自然有人来顶替。”   “你还说‘易辰’这个人是为我存在的!”苍羽阳哼了一声:“看来你早有安排!”   有一就有二,在苍翼翔这两天腻死人不偿命的目光下,撒娇也成了苍羽阳的拿手好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乐而不为呢?   “他是为你存在的,”苍羽阳心里蓦然一动:“羽儿,知道‘易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嗯,听校长说,他应该是我的学长,魔武双修的创始人,具体年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苍羽阳用着一种非常好奇的语调说道:“不过,父皇不是比羽儿知道得更多吗?”   “羽儿,你明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语调幽幽,苍羽阳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不爽,知道又怎样?就许你一推再推,不准我买一个关子?   这有王法吗?哦,他忘了,头顶的这人,比王法还牛!   苍翼翔低下头,他一向知道用什么样的眼神最让面前的人抵抗不住,果然,不到一会儿,苍羽阳就乖乖投降。   “是四年前,不,五年多前……”虽然屈服,话音仍然有些不忿:“易辰就是那时才出来任教的。”   “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吗?”苍翼翔捻了他的一撮头发轻轻玩耍。   苍羽阳瞪视着他,非要把一切说得这么清楚吗?他开始后悔提这个话题了。   苍翼翔对他如狼似虎的目光不屑一顾,手上的头发仿佛吸引了他所有的吸引力,目不斜视专心致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七章 现实是梗   沮丧,顿觉没有意思,将自己的头发扯回,苍羽阳说道:“那个时候正是你的金岁寿辰?”   “然后呢?”苍苍翼翔颇为留恋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失去的他会一点点收复:“父皇很开心羽儿那么在乎父皇,不过在父皇心中,还是羽儿的事情更重要。”   话点明到这里,苍翼翔的态度表露无遗,纵使不甘,也不过是口舌之争,太认真计较反而显得比较幼稚。   苍羽阳大着舌头:“好像……似乎……那个时候……有赤焰公主……送到礼物!”苍翼翔幽幽看来一眼,证据仍旧不快不慢:“还有呢?”   苍羽阳想了想:“还有刺客。”   苍翼翔仍旧不咸不淡,笑得和蔼可亲:“羽儿真是关心父皇,不过父皇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男人垂下眼眸,语气低沉:“羽儿不记得了,那个时候父皇的宝贝醒了过来,那才是父皇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哦,是吗?”苍羽阳不解地问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是谁呢?感觉好熟悉呢!”他转过头笑得甜蜜蜜:“父皇能提醒一下羽儿吗?”   “苍羽阳!”男人突然一声低喊。   印象中,苍翼翔连名带姓地叫他的次数非常少但是每次刻骨铭心,每次都闹得觜宿宫人人自危,守在门口抱成一团,苍羽阳几乎条件反射地一抖,连脖子都梗了起来:“嗯!怎么了!”   苍翼翔刮了刮他的鼻头,眼神充满了心满意足,语气温柔体贴到让人不自在:“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愣神之后……恍然大悟,懊恼立现。   高低自现,苍羽阳红了眼:“怎么可以这样!不带这么耍诈的!”   当然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真这么说了,不仅比赛输了,阵容也输了,他完全就一不服气的小孩。   只好偃旗息鼓,却仍然嘴硬:“羽儿有幸那个时候……好像是……正好赶上了父皇的寿辰。”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失落:“你就不能好好说出,就那么难开口。”   苍羽阳浑身僵得像块铁,虽然明知道这话这语气十有八九是专门对付自己的,但是就像是老鼠天生爱吃大米,他也抗拒不了心里蔓延开来的难过。   “是为了我”,他低声说,苍翼翔却听得见:“我那个时候正好醒来,易辰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苍羽阳抬起头,不想错过男人的任何一个表情:“那个时候,你就有让我进学院的意思了,是吗?”   “对”,男人毫不否认:“我有这个想法,但是不能下决定,而你要发展,皇家魔武学院势必会是那唯一的可能。”   “所以你编造了‘易辰’这个人,提早做准备?”苍羽阳喃喃自语:“不对,肯定不是单一的目的,你不会做这么单调的事情……皇家魔武学院那么重要,就算我不进去,‘易辰’仍然可以做你的眼线。”   被兴奋且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的苍翼翔不得不点点头,肯定了少年的想法。   “不过,‘易辰’不是我编造的”,苍翼翔看着少年怔愣的眼,倍感喜欢:“这是我以前在皇家魔武学院用的化名。”   出乎他的意料,苍羽阳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么说都是真的?”   “真的?”苍羽阳眸底闪现的可怜让男人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艾佛理告诉你的?”   “艾佛理?”苍羽阳想了好一会,先熟悉后明了,那不是他最爱的那本书的作者吗?   可是,那跟这都什么关系。   可能是他表现得迷茫太明显,苍翼翔难得有些无语:“他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羽儿,你不知道吗?”   “校长?”苍羽阳再度茫然,脑海里出现了眯着眼带着酒瓶子底厚的老年发福守门大叔的形象。   “差点忘了”,苍羽阳赫然站起,有些义愤填膺:“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他竟然配合你骗我。”   看到苍翼翔好笑在眼光,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于激动了。   这语气,这台词,怎么听怎么不能泰然处之。   “嗯,不要想歪了”,这话一出,男人笑意更深,苍羽阳差点咬了舌头,赶紧极力挽救:“我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帮你?”   皇家魔武学院的校长向来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苍羽阳在校期间在易辰的教导下忙得死去活来,自然没闲心关心这些,可是现在被告知,这个校长同时还是他最爱的旅游传记的作者,那感受就不一样了。   他熟读了那书好多遍,艾佛理在他心中就是一个旅游者的形象,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原来早就认识他父皇,而且还为父皇联合起来骗他。   怪不得……皇宫里有那本本应该是禁书的书,怪不得易辰能借他这本书,怪不得守门大叔那里也恰好摆着一本艾佛理的书……   原来有这么多巧合,苍羽阳痛心疾首,早知道,早知道这样,他应该缠着那个老人多给他讲讲外面的事。   苍羽阳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老人话中的学生就是苍翼翔,那么那些曾经……   苍羽阳突然住了嘴,怨恨自己反应太慢,任是谁也不愿意被人提及那些不堪的过往,特别是那个当事人现在还风光无限,万人之上。   “不要想多了”,恍然抬头,那副容颜依然包容,神情间却有些复杂:“都已经过去了。”   “都过去了。”苍羽阳被男人的从容打动,定定看着苍翼翔的眼角眉梢隐现在昏暗中,只有那双眼睛是不世的明亮,动人心魄。   苍羽阳定了定神,感觉到有些不对,昏暗!   “呃,天黑了”,少年的语气中尽是惊叹转而迅速慌张:“糟了,我进来多久了,怎么没有人叫我?”说着就往外奔去。   却忘了,自己的腰从始至终没有逃离某人的手掌心。   “不用着急,”反观另一个人气定神闲:“我已经让桃粉说了,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   “哦,嗯?”苍羽阳放了一半的心:“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桃粉敲门的时候。”   那好像是很早很早以前了。   苍羽阳的身体颤:“这么说,桃粉知道你在我的房间呆了一个下午!”   “有什么不对吗?”苍翼翔真是不了解又有些生气:“难道羽儿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只听少年一声怒吼:“可是现在是白天唉,日头还那么高!”   难为苍翼翔聪明了半生也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忍不住逗他:“我们晚上都睡在一起,你想多了。”   仿佛一个魔咒,你想多了,苍羽阳突然四肢发寒,快乐的几天相处,不是父子更甚父子的甜蜜,让他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使是同床共枕也不会被人怀疑,那么白天又有什么好害羞。   那些情人之间羞人又渴望的热情,即使发生,也不会被人想到,于是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目不敢抬的想法,也根本不可能存在他们两人之间。   这成了一种奢望,苍羽阳的脸慢慢苍白。   他怎么忘了呢?原来幸福真的是容易使人麻痹,让他忘了这个世界不止他们两人,更多的是平凡的正常人,不会也不可能认同他们这种存在,在普通人眼里大逆不道的存在。   他忘了,这个世界有强悍眼花缭乱的魔法,人却没有同样壮观不可思议的神经和思想。   “都这个时候了,明天一定会被卓瀚洋念叨的。”苍羽阳强颜欢笑,虽然他并不知道:“该下去了,差不多到吃饭的时候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小鬼这回会不会出来……你不知道,这几个人……”   苍翼翔听着他滔滔不绝,有一块地方软得似乎要塌却没法也不愿挽救。   “羽儿,不想说就不要说,:苍羽阳无措地看着他,半张着嘴,说也不是,合也不是,半晌讷讷吐出几个字:“不是这样……”   “不要说了。”苍翼翔的目光认真得让人发毛:“羽儿,你会后悔吗?”   苍羽阳不解地看着他:“后悔什么?”忽然全身不能克制地颤抖。   “后悔和我在一起。”当真听到这句话时,反而像吃了定心丸,瞅瞅眼睛,他笑道:“为什么?”   “我们不能像普通的爱人一般”,苍翼翔眉梢微微又很快放开,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群面前可能成了一种奢侈,我不能随便地宠你,爱你,等你到了一定年纪,我们也许连独自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了……”   “等等,”这回换成苍羽阳打断:“什么意思?”说了这么多,句句都是戳在心头肉上,当我和御一样面瘫,非要考验我的镇定强度不成?   苍羽阳微微斜视男人,这咱略带鄙视的状态让他向往了很久,可惜都不是时候,这时却是再自然不过。   苍翼翔,我鄙视你,婆婆妈妈的,关键时刻,你唱的是哪出戏,该收尾了吧。   可是,苍翼翔的目光深情如初,却带着一点看得出的绝望。   “羽儿,我不会勉强你的,”当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苍羽阳几乎要炸了,什么事内焦外糊,他就是了。   刚才的强势简直是风一吹就化,他努力忍耐着,却听得男人的声音依旧:“而且,羽儿,我的妃子众多,而我忍受不了你有别人,这对你不公平。”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一手拍开腰上那只持之以恒的手:“公平?你和我谈公平?”苍羽阳微微一笑,将所有的怒容全部掩盖:“我不要你的公平,这世间需要公平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也可以给你的对手这样的公平,相信没有多久你就可以下台了,这样你的皇宫自然就散了,怎么样,这样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一听到这个“可是”,苍羽阳浑身疙瘩都进来了,赶紧止住了:“没有可是,我爱你,不需要给别人看,即使没有人认可也没有关系,你赶紧收起你的那一套,我苍羽阳还没有肤浅到那个地步。”   “真的不后悔?”苍翼翔最后求证。   苍羽阳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耐心到了极限,“我不会后悔,你算你后悔,我都不会。”   不出意外再次迎来一个拥抱,却是一如既往的美好,男人的呼吸炙热,喷洒在耳边,灼烫了灵魂:“羽儿,你不知道,我也会怕。”   你不知道,我也会怕,这句话像是最滚烫的烙铁印在了最柔软的地方,一时间,连疼痛都麻木在了窒息中。   怕你离开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放开了你。   怕我伤害你,怕你一个不后悔就成就了我。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八章 强敌   那日,苍羽阳一夜无梦,睡得再好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以前都睡不好,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是任你是一头铁牛级的人物也不得轰然倒地,就算上时不时的噩梦干扰都很难让苍羽阳醒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虽然不知道一次谈话可以打开多少心结,但是晚上的时候,看着苍翼翔对他微笑,伸出胳膊小心却霸道地搂住他的腰的时候,尽管不适应,还有些尴尬,心里却是甜的,满足的滋味遍布全身,不需要再和别人对比,他知道这一刻宁静也许不是他最终所要,却够他在其中沉溺一辈子。   什么羞耻廉仪都见鬼去,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人的爱。   有些事无师自通,全心全意的人挡也挡不住,别扭的苍小同学在他父皇结结实实强壮有力的臂弯中总算是领会了一些爱情的精髓,于是就不别扭,也不介意了。   他不是女人,绝对不需要过度的宠爱和呵护。   可是他是另一个人的恋人,所以,那些美好的宠爱和呵护自然是多多益善。   当然,他在这一方面也不会吝啬的……   将唇印在苍翼翔的脑门上,苍羽阳想,看我多好,早晚一个吻,绝对有益身心健康。   可惜,某人又不知足,身体被落下,苍翼翔吻着他的唇,苍羽阳恍恍惚惚有种自己的唇是入口即化的错觉,唇上灼热,呼吸辗转之津液交换,一个人的生命中就这样无可避免插入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这个吻并不长,但饶是如此,经验惨不忍睹的人还是神智模糊,孕满水气的眼里只能看见一双晶亮的眼,比火红的晚霞还要壮丽,包容了所有。   苍羽阳的米虫生活只过了三天,却是天天波澜起伏,当然这不是表面的,而是更加隐晦的不可言喻的地方。   早上,苍羽阳一手捂着嘴角,一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地方,连走路都有点飘。   “比赛的时候小心。”苍翼翔好笑地给他理理有些褶皱的领子,这只手握过朱笔,拿过书,甚至杀过人,他用这只手做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坏的好的名扬千古遭人唾骂的,就是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这样给另一个人理着凌乱的领子,而且心甘情愿。   “今天你也会当裁判吗?”苍羽阳眼里闪烁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期待的神采,苍翼翔的身上是易辰惯穿的服饰,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的原因,虽然面容突然不同,却觉得比穿起金袍帝王袍还要好看的多。   苍翼翔背后有一个帝国,而易辰却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苍羽阳那时不明白,在不久以后,在白天灼热夜晚冷得瑟瑟发抖的沙漠之中,他看着满天近在眼前的星辰,心里一边感慨,一边却更明白:就算苍翼翔不属于他,他也不会后悔,有怀念就好,有些东西会使记忆变得珍贵,但是这不影响我们前进的道路。   这种眼神中,苍翼翔笑着点点头,那神采更加明亮,亲吻的欲望蠢蠢欲动,他克制着,将桃粉递过来的东西拿过来。   “就算我就在旁边,你也不能大意,我不能像那次每回都上场……把这个带上,不要让我担心。”   “我知道,我不是小孩了。”有的时候嘟囔只是因为害羞,苍羽阳一边不好意思转过头不敢看守在一边桃粉的眼神一边接过东西,入手光滑,奇怪的是,竟然泛着隐约的温度,苍羽阳惊愣道:“魔法杖?”   苍羽阳低头,正是一根外表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魔法棍,除了手掌下细微流动的热度外,苍羽阳看不出什么特殊,区分魔法杖的等级,一般是根据杖顶的镶嵌物来细分,当然也有低等的魔法杖,杖顶没有装任何东西,一看之下,跟晾衣杆没什么区别。被人戏称裸杆。   而苍羽阳手上的这根,差不多就是如此,杆顶上有小小的一个鼓包,整个杖身差不多有一米长,盈盈可握。   苍羽阳用疑惑的眼神瞅着自家父皇。   外表是肤浅的东西,曾经蓝凌衣的魔杖不是就像个枯藤树枝顶着个鸟窝吗?苍羽阳无论如何不相信,苍翼翔给他的东西会劣到哪里。   苍羽阳有些为难,他在魔法比拼上以前吃足了亏,在这方面自然心在戚戚焉,顶着光明魔法师的头衔,却是连魔法杖都没摸过几次,上次那根装饰器在赛场上正式殉职了,苍羽阳心里却是舒了口气,比起魔法,毕竟拿根不会使用的东西总是碍手碍脚的。   “斗气和魔法的使用很相似,你已经能不靠任何工具单独使用了,这根魔法杖只不过是辅助的工具”,苍翼翔好笑地看看他不情不愿地接过东西,将少年拉过来轻轻搂住……   苍羽阳本来想过,比赛并不会轻松。但是自从和苍翼翔坦白了一切,比赛真的是变得和风一样轻了,这并不是说他不重视,只是身有余力又足,结果不像是比赛而是像一场训练,难度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小队破风斩浪,一路直升,除了他和里亚,其他几个队员熟悉赛程,打起来顺风顺水,偶尔有棘手的,也是以小化大,博远航的军师地位不可动摇,偶像出手也是举足轻重。   苍羽阳的地位也在队伍里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被过度保护他自然是高兴,他是要来锻炼的,又不是来近景观察的。   易辰的身影并不是每次都光明正大的,老是在他们这一组出现,并不是明智的做法,饶是如此,苍羽阳也能眼尖地在台下发现对方的身影。   苍羽阳的小队势不可挡,还有另一组可以与他们媲美的,是赫里斯所在的队伍。   两个一路晋升的队伍遇上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只不过苍羽阳没有想过这一天竟会这么早。   那是决定比赛优胜队的最后一场,强强相遇在最后的赛场那是传奇式电影的场景,现实中的生活往往更加残酷,没有平手,只有用家和输家。   而显然,赫里斯他们的胜率更高。   苍翼翔的眼神微微沉重,早上,苍羽阳轻轻抱着他,不只是叹息还是喜悦地轻轻跟他说:“说不定我们马上可以回家了。”   手不禁紧了紧,他听到轻轻的声音:“不要紧,没有关系。实力弱的就是实力弱的这并不是丢脸的事情。而且他也不一定会输,毕竟是团队赛,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天下。”   “嗯,”苍翼翔轻轻赞同:“你比那时又进步了许多。”   “可是仍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苍羽阳抬起头,笑说:“但是赛场上难说,我相信我们的综合实力……”   说是这么说,苍翼翔还是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了沮丧的神采。   赫里斯?!   这个人的实力有多强,无人知道。担任学生会会长,去年的单人比赛冠军,明明是多国争的人才,可是拒绝了所有呆在了学校里,谜一样的人物。   苍羽阳心知肚明,他不会是那人的对手,博远航可能也不会是,他与赫里斯在图书馆相遇的那一次,他可能也只是触摸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在绝对的力量下,他的那些能力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易辰的出现,苍羽阳都不知道如何善了那日的事,想起就是后怕。   这种怕很难形容,隐隐约约有种被掌控其中的不妙。   可是,苍羽阳今非昔比,他突然笑起来,有些事情当时只是觉得偶然,今日一想却是豁然开朗。   “什么事这么好笑?”苍翼翔摸了摸那向上弯的唇角,将早餐放在了一边。   苍羽阳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本书,目中满满的怀念:“还记得这本书吗?”   苍翼翔若有所思,点点头。   “想起来就想笑”,苍羽阳也确实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前扑后仰地倒在苍翼翔身上,开心得就像是一个疯子,苍翼翔温柔地紧紧搂紧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可爱得紧的人,感觉着怀中的颤动一点点的平息,听到他气息不稳地问:“你是故意的吧,呵呵……那个时候,你没看见,赫里斯的脸都青了。”   “好了,”苍翼翔微微不自在地转过头,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苍羽阳自然不会错过,凑上前非得看出个一二三来,苍翼翔不自在的时候当然不多了,当下“啪啪”照着脸颊亲了两口。   苍羽阳笑得跟个喝高了的浪荡子似的,指着男人说:“呵呵,你脸红了,真好看。”   苍翼翔侧过头,就看见一张红晕遍布的脸,苍羽阳的眼跟水洗过似的,透明的一眼见底,偏偏一眼望去似乎满眼都是自己。   苍翼翔微微愣神,看着酡红的脸迅速拉近,湿润的感觉就撞在了嘴唇上。   苍羽阳也是一愣,他本意是亲脸庞的,不料男人突然转过头,就偏了。不过嘴下的触感软软的,美好的就只想粘在一起不要分开。   小鹿斑比也可是可以变成森林猛狮的,事实证明,有着小鹿般清澈的眼神的人色欲上心也是可以扑倒比狮子还要恐怖的人。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七十九章 互诉心肠   苍羽阳脑子里一片热,前世的清心寡欲就是一场梦,拥抱着这个人,不想放也放不开,唯有这个人的气息才是他的能够救他的气体。   迷迷糊糊地在想:亲错了就亲错了吧,何况……要的就是这里。   有一种难言灼心的热在身体里升起。   苍羽阳在那张唇上蹭,又是咬又是舔,苍翼翔难得的一愣再愣,这些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次对象换了一个人,甚至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滋味却是浑然不同。   没有红绡软帐,没有美人如云,没有迷情暧昧的熏香,空气中有着早餐发出来的清淡的气味,还有苍羽阳身上淡淡的乳香。想到原因,苍翼翔的眼神又深邃些许。   这是这几日慢慢传出的,让他想起曾经那个心口不一胖嘟嘟的孩子,恍然十多年过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像――只是他抱着他,做了一场十分漫长却是美好的梦。   苍翼翔十分庆幸,既然现在他被苍羽阳整个人死死压在了床上,被抱着又啃又咬,脸上湿漉漉一片也是十分庆幸的。   由于之前的姿势,苍羽阳毫不费力地将四肢缠在了他的身上,抱得牢牢的,苍翼翔抬了抬胳膊就立刻听到了一声大喊。   “不许动”,孩子气的声音,苍心阳又搂紧了他:“不要动,让我再多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过了今天,像这么光明正大的拥抱,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敢做出。他和苍翼翔不同,他没有那么杀伐果断的决心,他也不可能做到无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他和苍翼翔在一起,会胆战心惊,也许有一天会嫉妒成恨。   他想起莲艳看着自己愤慨的眼神,会毛骨悚然,在那个梦中,也是有那么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跳着奇异却让人移不开眼神的舞蹈,在刺目的火焰中燃烧成一只大鸟的样子。   女子的样貌已经模糊,只记得一个含着笑意的绝望女音说:“我诅咒你……”   这是一个梦,却从中闻到了宿命的味道。   他就快忘记,可是偏偏想起,明明现在是快乐的,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呢?   苍羽阳懊恼,心里也烦躁,于是重新去啃某人的嘴皮,下嘴有些重,苍翼翔哼了一声。   “对不起”,苍羽阳马上觉醒,苦着脸看着那姣好的薄唇浸出了薄薄的血色:“我不是故意的。”   苍翼翔阻住他试图找擦拭东西的手:“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   “可是你出血了!”仿佛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做的“好事”可不止这一点,现在还整个人压在别人身上,血色一下子渗透脸颊,苍羽阳挣扎起来。   苍翼翔按住他,笑道:“小坏蛋,怎么惹了祸就想逃跑?”   “什么小坏蛋?”苍羽阳心里发虚,下意识地就将这句话往歪处想,心里更是又燥又急,可是苍翼翔的劲儿奇大无比,想不放开就不放开,任他挣出了一身的汗,还是寸步没动。   “先说好,我一会儿可要比赛,要是输了比赛全怪你!”软的不行来硬的。   苍羽阳的眼神像防狼,苍翼翔一阵好笑,明明先动手欲图不轨的是对方,怎么现在看上去全反了。   “在想些什么?”苍翼翔刮了刮那红彤彤的鼻头:“你把我嘴咬成这样,就想这样跑了?”   “那怎么办?”苍羽阳看着那丝血红,苍翼翔故意往前凑了凑,居然也有那么一丝撒娇的嫌疑,他顿时直了眼,移不开目光:“我……我……我……”   我什么说出来。难道说我给你舔干净吧?打死苍羽阳,也不敢这么说。他有贼心,可能阴差阳错也会有贼胆,唯独这张嘴,笨得可爱,让苍翼翔好气又好笑。   没见过这么羞涩的小东西,周公之礼都已行过,生涩的却得是个不懂人事的孩子。   苍翼翔摇摇头,实在不懂这个自己说已经有一百多岁的人前世是怎么过的。   “我什么?”苍羽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替他说出:“不如你替我弄,赶紧吧。”   苍羽阳眼睛不直了,而是脸红了:“你,你说什么……”   主动是指不上了,被主动还是能出力的,苍翼翔正要倾身,面前一暗,少年倾身而下,舌尖是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从心底瘙着人的痒。   “你以为我不敢”,苍羽阳眼睛睁得很大,有点逞能的意思:“不要把我当孩子,这些事我也会做很多……”   像是为了证明,他低下头,狠狠含住了那受伤的唇瓣。   行是要顺着撸的,苍翼翔自然是深知这一点,面前的少年在他眼里就算永远都当孩子般宠溺,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他还是要考虑的,更何况是在这个方面。   就算唇上的触感十分怀疑有泄愤的嫌疑。   “羽儿自然不是小孩子,我也不会对小孩子做这种事。”身体一瞬间被翻转,猝不及防唇齿舌被一举攻占,不仅外侵的领土被收回,自己的也被全盘占领。   苍羽阳费力从纠缠的唇舌之中把自己的舌头拽回来,口齿不清:“唔……放开……”   如他所愿,苍翼翔没有太为难他,摩挲着嫣然的嘴唇:“这下子清楚了吧,我从来没把你当孩子。”   “那是当然的”,苍羽阳不自然地撇过脑袋,却半晌还是不甘心地投进了男人的怀抱:“但是我还是你皇子,不许忘了。”   苍翼翔自然能听清楚这句话中没有苦涩,只有潜在的喜悦,于是他也笑了,笑得无比舒心,这样,再好不过,在他看来,儿子也好,恋人也好,只因为是苍羽阳,所以才显得那么珍贵,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矛盾。   苍翼翔不会去怀疑感情是否被概念混淆了,他也不会去怀疑苍羽阳,他们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无疑是清晰无比的,有些爱要分清边边角角,有些爱没有边限……   当他抱着他的时候,不会再想到其他人,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想一生终老,会生出下世也要在一起的荒唐想法,能够这样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至少苍翼翔明白,不管多久,能让他这样,也就面前一人了。   “我说过,你是我的皇儿,永远。”嘴角被亲吻,手被牢牢握住,苍翼翔的话坚定没有迟疑:“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爱。”   他没有问“你明白吗?”因为他知道苍羽阳已然明白。   这一天等得太久,却不会后悔,只会庆幸――遇到独一无二的人,得到独一无二的感情。   “我明白”,像是害怕苍翼翔不相信,苍羽阳连声答道,一遍又一遍,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哭腔:“我明白,我明白,父皇……”   父皇,你是我的父皇,我的皇,是至高的存在,我会努力赶上你,同你站在一起,看这天下山河,四季变换。   苍翼翔吻吻他的眼角“怎么哭了?这么大个人也不害羞?”   “才不要你管,大人还不是能哭?我这是高兴,是喜极而泣懂不懂?谁像你们个个跟木头似的,整个一面瘫……”断断续续地说道:“咯……我就是喜欢哭,哭有什么不好?医书上说,哭还能调节身体,多哭哭 还对眼睛有好处,咯……”   “好好好,羽儿哭没有错,父皇说错了”,苍翼翔抚着他的背,却发现本来还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哭泣一下子有了正当理由便再也管不住了,仿佛要把过去的所有委屈不安还有对将来的变幻莫测都掩盖过去,苍羽阳抱着他将所有的难过和开心都冲刷了出来。   湿意从紧贴的衣物那儿传来,带着滚烫的温度,透过肌理灼烫了全身,苍翼翔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他让苍羽阳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拥抱。   他突然觉得很后悔,重发曾经那些隐瞒,也许并不是欺骗,可是伤害不容辩驳。   可是,苍翼翔什么都不能做,那些迟疑和犹豫更不适合此时说出,心意一旦确定,就只会一往无前。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有什么在静静交流,不需要任何的语言。   苍羽阳并不是脆弱的人,可是也绝对坚强不到刀枪不入,是人就有弱处,他修炼虽然情欲上淡薄,可是并不是世人所说的坚强。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冷情的人,那只是没经历过。   这年头,没吃过葡萄的说葡萄酸,那没历情的人,坚强又从何而论?他只是在孤独无依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师傅,还有一个姐姐,而真正插入他的生命,让他欢喜让他忧的那个人直到此时才渐渐明了。   过了今日,这个少年会越来越坚强,因为有所失必有所得,有了依赖,才知道付出,有了目标,才知道努力。   以前,他可以做到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可是苍羽阳明白自己的人生轨迹恐怕再也不会正常和无聊,人生何其多变?   琼山那个小山村,他只是一个放鸭子闭门修炼的人,如今。却是在深宫大院挣扎的人。   哪个得到的更多,哪个更少,无从比较,也无从后悔。   听着那哭声越来越小,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就快融化,一辈子就想沉溺在此时。   “羽儿”,眼里的柔情就快滴出:“过了今日,我一定不再让你难过。”   “不要……咯……说得这么……绝……”苍翼翔看着他一边哭还一边不忘反驳,顿时好笑。   苍羽阳不乐意了,瞪他一眼:“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像我这样哭也不打嗝啊……”   他的话突然顿住,连哭泣都停止了,愣愣地看着苍翼翔。   那样的眼神,好像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莫名的,苍翼翔也觉得血一瞬间往脸上冲,那种感觉像是很小的时候被父皇和太傅批评的感觉,尴尬而不知所措。然后眼睛一热,是苍羽阳喷在眼角上的呼吸。   “你哭了。”轻得仿佛害怕吵醒什么的声音,苍羽阳只觉得鼻子一热,心脏里被什么装得满满的,就要裂开。   苍翼翔一怔,哭了?在说自己吗?   他伸手被握住:“不要动”,他听到苍羽阳的声音带着惊喜:“你居然哭了诶!”   小没良心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苍羽阳感觉一身轻松,感觉就跟翻身的农奴似的,那兴奋的心情就差再哼个小调来表达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章 神奇战绩   苍翼翔看着那张湿润润水亮亮的眼,所有的惊愣一晃而过,心里是好笑又心疼。   大逆不道的将帝皇的眼泪当奇迹来欣赏的也就这么一个唯一,可是苍羽阳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何不知?   不过是在另类的安慰吧,这个孩子总是会出其不意。   一吻下去,看着清明的双眼一点点豪上一层薄雾,身下纤细却是有力的青涩身体一寸寸软下,心不可抑制的悸一动起来。   苍翼翔斜眼瞟了瞟烟丝飘渺的早餐,在心里叹气。   他并不是欲、强盛的人,也绝对称不上禁、欲,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必忍耐,可是偏偏这两样一一在苍羽阳身上实现,而且亲手制止事态继续发展下来的人还得是他自己。   苍羽阳迷迷蒙蒙,嘴巴张大上气不接下气,苍翼翔依依不舍的离开,体贴的给他擦了擦唇角。   前一天晚上,苍羽阳有些失眠,赫里斯这个强敌不得不说造成了心头的一块阴影,心里明白就算战败也不算可耻,但是总觉得明天的情况恐怕会出现意外。   苍羽阳痛恨自己的直觉,杞人忧天不是他的作风,可是该死的他的直觉一向准的出奇,特别是不好的。   他不能无视,赫里斯一些奇怪的所作所为。   将他的烦恼看在心里,苍翼翔只能无言的安慰,陪伴他辗转反侧一夜,他知道,苍羽阳必定得过这一关,前路难测,未来的事谁也预料不了,他不能护他一世无威,但是能许他一生相伴。   只是谁也想不到,有的时候越简单的愿望越难实现。   “把早饭吃了吧,差不多该出发了”,理了理苍羽阳凌乱和有些汗湿的额发,男人亲力亲为的将早餐送到了殷红的嘴边。   被伺候着迷迷瞪瞪的吃完,苍羽阳乍然回神:“今天你不是也要来,不要老顾着我。”   苍翼翔手指从少年唇角一滑而过,将细碎的食物渣子抹下,微微舔了舔薄唇:“我吃饱了。”   刚刚褪下的热气又再次升腾而起……   苍羽阳睁大了眼晴,克制着某处的蠢蠢欲动,不甘心的想到:怎么就这么妖精呢!   斜眼飘过,正看见男人将那手指轻轻合进嘴里,动作是正经无比,他平常下巴上胡了饭也是这样做的,可是,苍翼翔不一样,那指上的屑子是自己嘴巴上的……   三秒之后,苍芥羽阳不争气的,动作僵硬的走出了卧室,他的身后,看不见的地方,苍翼翔的神色蓦然而变……   两强对抗,阵势自是不可同日而语,那天同时间比赛的其他组都悲愤的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冷遇。   各国国家的代表人也表示了对这场比赛的扫应的关注,他们的比赛毫不费力不经过任何筛选的就被安排在离高台最近的场地上。   苍羽阳一出门,就被人山人海的气势给吓到了,真正的水泄不通,如果说以往他们的待遇已经算上隆重的,那么今天,那就是得到了所有人的集体注目礼,他们这队就宁巧兮一个女生,毫无意外支持的女生一般相较男生多,异性相吸这一点估计在哪个星球都行得通。   不过今日,这个情形被打破,为抢一个好位置抢红了眼的男生随处可见,而传说中第三人类的女斗士居然也有倾巢而出的感觉,经过观察,苍羽阳甚至发现了许多别院的学生围绕在他们赛场的旁边。   这是一场盛大的比赛,它的价值已经被人为的托起,纵使没有晋升决赛,这场比赛只要表现良好,就算没有名次被各国赏识也是不再话下的。   苍翼翔昨日就跟他说过,所以不意外的,他看到就连一向外放的卓瀚洋都紧张得出了多少汗,就连里亚苍白的脸色都有了不少血色。   功成名就似乎就在这一刻来临,对手强悍的同时也充满了挑战性,相比之下,苍羽阳倒是平静得不一般,他有感觉,他在学院的一切也许会在这里结束,也许他会赢过赫里斯,但是这不代表什么,输赢不过是一个测试,通过了它,他就会知道自己又前进了多少。   人很多,自然很热,苍羽阳的现在的体质不太耐热,人声一喧嚣脑袋里就乱乱的。比赛还要过一会儿才开始,他远远地看着正在检查赛场的男人,看着那个人弯下高贵的身躯检查测验每一处每一个角落,突然觉得由内到外的清凉。   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比赛的场地都是过了这个男人的手,最精细的排查以确保不会出现丝毫的意外。   这是让苍羽阳最为欣慰的地方,这一次,由于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易辰当上主裁判绝对是当仁不让的事情,他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有了众多的目标,过度火热的目光也会被自动认为是对于其他几个风头正茂的人。   苍翼翔抬起头,不遥远的距离,穿过众多的人群,微微勾起的嘴角,即使一闪而过也清晰可见,苍羽阳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肚子上,心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炙。   结束这次比赛,和那个人在一起,永远。也许他们之间会多出一个可爱的小东西,有一天,他也会手忙脚乱的使着一个勺子给那小东西喂食物,一个不小心会惹得嗷嗷大哭,不依不唬的下场。   也许那也是不错,所有的喧嚣远离而去,苍羽阳第一次有些感激那个下药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赐予他这么个小生命,咸予将来无限的可能。   有的时候遥遥相望,心却无限靠近。   苍翼翔已经事先说好,比赛开始的时候,人群自然会让开道路,所以,苍羽阳站在外围并不着急,手里拿着那根其貌不扬的魔法杖,苍羽阳用它挡着地时不时朝台上眨两下眼晴,他相信苍翼翔看得到,这种交流他向来得心应手。   苍翼翔很快在台上失去了踪影,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苍羽阳满意的笑,得意的笑了。   “有什么好看的?”是谁说的好景不会长,好花不常开,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然后快速收敛换上扫对刻意的笑脸。   赫里斯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好像很高兴。”   “那当然”,苍羽阳心里一跳,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却也不是太害怕,赫里斯这样的人仿佛一切掌程其中,就算真的知道了什么他也不会意外。实话不能说,只能另找敷衍的词:“只是没有想到场面这么宏大,自然是有点兴奋,会长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赫里斯看了看旁边的人:“有吗?我觉得每场都差不多。”   苍羽阳黑线,想想也是,凭着赫里斯在学校里的人气,如果不幸败场,那赢家都要被对他爱慕的人给集体打下。   “那是,会长见多识广,自是和我这种平凡小人不一样”,苍羽阳理解的笑笑:“只不过大家都很高兴,心情总是能互相传染的,不是吗?”   苍羽阳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白色礼服,纯白没有一丝污垢,金色的发像是阳光编制而成,一双眸子是海水的精华,透明的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俊美确实地不似凡人,即使饨粹的欣赏,都能让人闪神。   苍羽阳瞄了一眼,就知道这身装扮虽然华丽却是没有任何的魔法宝石加持,赫里新恐怕是整个大赛最是不像比赛者的比赛者,他的狂妄不通过语言和眼神也是悠然而发,但是确实不会有人去指责,去怀疑,去耻笑,没有人敢轻视这个人,就算目前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武器究竟是什么。   不得不说,赫里斯是他们小队的重点研究对象,他相信,其他的小队也是这样,纵使关于这个人的说法真的只是传闻而已,没有太多的可靠消息。   苍羽阳自然是不信,赫里斯没参加过比赛还好,可是他明明是去年大赛的冠军,没有一点资料,连是斗气魔法师都不明这一点就太不正常了吧。   但是,跟他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博远航,情况就算再不正常那都是百分百正确。   博远航没说什么,给了他和里亚一张纸,苍羽阳扫了一眼就直了眼。   根据内容上来看是比赛的战绩,但是总体分析这根本就是一个玩笑。   苍羽阳一目十行,主要是那上面的内容十分简洁,他不想都做不到。   场数有十多场,可是真正算得上屈指可数。   一二场……对手主动退出。   第三场第四场……只是躲避,对手都是一个不小心捧下了场地。   第五加……对手大言不惭,在一秒钟后飞出了赛场。   第五场第六场第七场…………苍羽阳扯口气,都是直接放弃了。   去掉这些,真正算得上比赛的少得不能再少,不过都是很快结束,而其中赫里斯的招数都是普普通通,看上去就是寻得一个漏洞将对方送了台。   简洁,毫无特殊,但是反而这样,心跳越来越大。   “他的速度很快?”说完,他就哑然了,图书馆里,他想过逃跑却总是被先发制人的制住,他曾经只想到那个人的力量之大从而忽略了速度。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几乎不是他可以比较的速度,因为太快,反而没有察觉。   博远航沉重的点点头:“但是这恐怕不是他唯一的能力。”   苍羽阳不死心,翻到了第二页,总算看到了一个特殊的,上面说作战的时间居然长达了一炷香,一炷香还不到整场比赛的十分之一,但是在这份战绩表中却是不容错过的。   苍羽阳指着这:“这不是还有个人可以对抗……”   博远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苍羽阳心里沉甸甸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回答的人居然是一直不吭声的卓瀚洋,声音难得的低沉,苍羽阳很敏感的从中听出了一丝丧气:“是乔诺。”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一章 隆重登场   美丽与能力兼备的女人大概就是这样的,苍羽阳承认是自己肤浅了,当初发现卓瀚洋对乔诺有意,就主观队为是对方的美貌出众惹的祸。   “乔诺?”对于当今学院热门人物能无知到这个程度也唯有亚里一人:“她是谁?”   卓瀚洋像看怪物看了他一眼,后了然的叹口气:“实力与美貌兼备,不用想了,今年她在赫里斯的队伍里。”   这消息并不吃惊,以那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若不在一起那才叫人吃惊,男才女貌,那两人一起上场,苍羽阳都预估到那场面。   果然,现场比想象还要火爆,苍羽阳有些后悔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太靠后,以至于赫里斯站在他身边半天了,也没有一个人发现。   苍羽阳左顾右盼:“会长,怎么没见到你的队去。”   “呵,小羽那么急着比赛?”   “当然不是”,苍羽阳好奇道:“只是想知道会长这样的大人物会选什么样的队友,很期待呢!”   “真的?”赫里斯若有所思:“小羽一定不会失望的。”   “哦?是吗?”苍羽阳不置可否:“比赛就要开始了,会长不急着和队员商量商量吗?”   走吧走吧,挡在这儿,他都不能和苍翼翔眉目传情了。   “不需要”,赫里斯似笑非笑。   苍羽阳也笑:“看来会长很有把握。”   “那倒不是”,突然凑近的脸吓了苍羽阳的一跳,苍羽阳立刻别开眼晴,上次的事件留给苍羽阳最高的印象就是十万不能和赫里斯对视,那双眼晴苍茫的近乎虚无,看进去就很难再移开。   赫里斯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碰性:“我只是很期待和小羽你的比赛,结果又有什么重要?”   苍羽阳一怔,关于赫里斯的传闻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赫里斯,神秘的学生会会长,上届大赛单人赛冠军,拒绝了所有国家的盛大邀请,留在了学校,又打破大家眼镜的打破了参加了今年的团队赛。   据说,这个人感觉亲切实际疏离,身边几乎从来只能见到学院魅力女神――乔诺。   团队赛七人,像赫里斯这样的强大的个体会参加,实在是让人想不诧异都难。   有人说,他是为了夺得单人团休的双冠军,苍羽阳却马上否定了,赫里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眼里甚至拥有不亚于苍翼翔的强势,这样的人,皇家魔武学院的魔武比赛冠军,在他眼里,真的只有“小小”这个形容词。   比赛什么的,估计也只是这个男人无聊时的玩乐,但是这次他偏偏参加的是团队赛……苍羽阳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这想法荒唐,却是有根有据。   赫里斯对他的态度,还有那个赛前的邀请……   赫里斯突然叹了口气,近在耳旁:“没有与小羽成为伙伴一起比赛真是遗憾,不过成为对手也不错,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了!”   赫里斯在笑,眼晴也在笑,可是苍羽阳却轻松不起来。微热的呼吸吹拂在敏感的耳畔上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距离实在太近,而且自己的一只手还被人握着。   恐慌瞬间而降,苍羽阳扯出手,出其意料的容易:“会、会长,说笑了”,努力镇定了一下凌乱的思绪,无论如何不能不战自败,苍翼翔在他这个岁数已经被人追杀,他不能在一个眼神下就被吓得六神无主。   “恐怕韩羽要让会长失望了。韩羽只是个小小的新生,平时比赛个靠队友的保护”,苍羽阳故意忽视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故作讨好的笑:“韩羽久听会长大名,还希望会长能手下留情呢!”   人类对于没有骨气的人都会下意识唾弃,苍羽阳迫切想脱离这份不必要的关切,如果赫里斯对他莫名其妙的注意能是几句刻意的讨好就能打发的,他不介意让演演戏。   果然,对面久久没声息,苍羽阳在心里暗自好笑。   “呵呵”,蓦然之间男人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声音空洞嘲讽地发冷:“你很聪明,不过和他一点都不像。”   他?苍羽阳无从他想,他看了一眼赛台,说道:“比赛要开始了,韩羽就先行离开了。”   “去吧,不过比赛的时候小心点,我不想看到你受伤”,那空无的目光在身上一扫,赫里斯竟然转身先行离开。   他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苍羽阳才突然呼了口气,脚步一距跑,竟然有些站不稳。   他看了看头顶一泻千里的阳光,刚刚的温暖却仿佛离得已经很遥远了。   “羽儿”,苍羽阳一惊,一只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扶住了他,他几乎立刻剂就知道了那是谁,他的身体反应更快,几乎立刻软下就想靠近那个怀抱。   只是理智仍存,没有忘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空虚的黑色代表了冷漠,可是淡淡皱起的眉宇打破了这份冷酷,内里有一块揪起,瑟瑟的疼。   父皇,苍羽阳用口型说,我很好。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双好看的眸子也被担心染得失去了厉色,柔软的想投身而去。苍羽阳几乎产生幻觉,听到他问他:不要参加了,好不好?   好,他很想这么答,却知道他的答案永远不会更改。   你明白的,他如是说。无言的交流让他们独立于整个世界,周围的喧嚣仿佛不再存在。   是的,苍翼翔明白,就是明白,所以更加的不舍这人受伤也更加不舍得去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因为明白,都是为了他。否则他可以做一世无忧的人,而不用为他沾染国家责任,习惯阴谋诡计。   不是,苍羽阳发现自己居然能听到这人的心声,就算是幻觉也不会如此神奇。   我不想过以前的日子了,也许是你改变了我,但是是我做出的选择。苍羽阳的思路从来没有如此清晰,也许他曾经犹豫过,只不过那些都已经是过去。   想和苍翼翔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努力,一起共看天下繁荣,站在旁边看男人受百姓瞻仰,想到那场景,苍羽阳有浓浓的自豪升上心头。   所以,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学会独自处理所有的困难,他以前有师傅后来有苍翼翔,并不是说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但是不够,不够的。苍羽阳想,他还是欠缺某些特定的历练,他的人生很长,但是从来没有完整过,而他现在只不过在学会爱,如何让这份爱更加的充实,如何让自己坚强能够驾驭这场爱。   在爱情中,谁都不会愿意做弱者。   黑色的身影在苍羽阳的转身中很快消失,苍羽阳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定,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在某处注视着他,从来都是这样,也许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根基不稳,脚步不正,但是摔倒后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姑且再让我懦弱一回,苍羽阳吸吸鼻子,下一回,我一定会学会即使没有你在身边,也会够勇敢也会有足够的能力独自对付所有的事情。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这与前几次比赛时候的积极性截然不同,显然赫里斯的不败战绩或多或少都给了他们打击。   自负固然不好,但是战前就失去了信心也绝对不会要好一点。   几个人先后问候了苍羽阳的身体后,又集体沉默了。   苍羽阳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好,他们的目的出发点都不一样,说什么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这是做什么?还没有输就是这幅神色,够没出息的!”宁巧兮一划鞭子,清脆的破空之声吓得旁边几个围观的同学立刻躲开好几步,神色惊恐。   卓瀚洋立刻会意起哄:“大家打起精神,输人不能输气势,再说,跟强者对故不是我们起先的目的,我们不能向那些势利眼看齐,只要学到了经验有了锻炼,奖杯什么的没得到也不算损失。”   里亚难得的赞成:“难得你也能说这番话。”   卓瀚洋立刻把鼻子翘上了天。   “你就得意吧你!”宁巧兮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脸上明媚的笑不容错过。   “对”,苑杰也突然来了兴趣,看着宁巧兮的鞭子,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听说那边那个美女也是使鞭子的,巧妹妹,可十万别输给人家了。”   “谁是你的巧妹妹?”宁巧兮一愣随即红了脸,鞭子一扬作势就要抽,苑杰却已经躲在了霍健聪的身后,霍健聪像座山的身形是最好的保护。   宁巧兮恨恨收鞭,却是茫然的看过去一眼。   顺着那个方向,苍羽阳不意外的看到了名满个学院的金童玉女。   他原本以为赫里斯的穿着已经是奇异。没想到乔诺穿得更像是来跳舞而不是来一场很可能伤及生命的比赛。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二章 疑是故人来   很简便也很清凉的短裙,很适合这个炎热潮湿的夏天,乔诺的远远看去白嫩的几乎能滴出水,红唇鲜艳的恍若朝阳却不让人觉得燥烦,有着长睫毛的眼晴眨一眨,苍羽阳就能看到旁边男生的喉结动几下。   可惜,名花有主,小鸟依人状在赫里斯身旁,苍羽阳很难相信这两人在场上遇见为对手的景象,不会是打情骂俏吧。明知道不可能,苍羽阳却禁不住这么想。   乔诺的身形并不是娇小的,扫反,她有着西方女性那种高挑,站在赫里斯身边也只矮一点,换句话说,包括苍羽阳在内的很多男学生根本没有这个女人高,但是魁力却是四射,苍羽阳很无奈,乔诺的眼神虽然一直粘在赫里斯身上,但是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有着潜在的不屑,那情景就像是一群没开窍的一围在一个美艳大姐姐身边一样。   苍羽阳忘了,他也只是刚刚开了窍。于是,他犯了个错,在这种似玩笑的欣赏中,还是会有真爱的存在。   乔诺的爱慕者身边就有一个,苍羽阳下意识看向卓瀚洋,很反常的那人居然在看天,他不知道这行为好不好,有的时候正常都透着反常,至于反常的背后代表的是什么他更看不清了。   人类的伟大就在于,可以创造出无数的可能和不可能。卓瀚洋为人直白,但是不代表像苍羽阳这个等级的人能看穿他。   如果是父皇,会怎么想?怎么做?也许对于他这些都是小事吧,苍羽阳想,这场比赛如果再来一点意外,他不敢想象会成什么样。   不得不说,预感是个好东西,它总能让人提前做好准备。可惜,苍羽阳的料事并不可能如神,意外没有发生在他无数的料想上,而是偏离到他的身上,以一种横冲直撞的姿态,不可避免的陆入了一场离奇未来之中。   博远航跟他们说:“努力就好,不要太有负担。”不算激昂的作战宣言,大家也振奋了一番,没有一个急功近利,自负自大的队长的好处就在这里,总能在不同的情境下制定最适合的战略。   苍羽阳点点头,他是很赞同的。他的这种赞同还在脑海里盘旋时,博远航经过身边,送来一句话:“不要逞强,好好保护自己。”   苍羽阳怒了,难道自己就是这么鲁莽的人?他愕然转头,日渐丰神俊朗的博远航已经走到前面,白衣卓然,长发被竖地很高,能看到挺得笔直的背。怒气像是阳光下的冰雪渐渐消失,他蓦然觉得,这个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原来,大家都在成长,成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韩羽。”   苍羽阳承认,听到这个称呼时,他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连名带姓的叫法,比较熟悉的声音。自从参加了比赛,学院几乎个方面放假,特别是他们这些参赛的学生,更是得到了诸多好处,随着比赛的深入,他也从寂寂无名到崭露头角,每次参加比赛都能看到自己班上的那些同学给自己加油。   热情洋溢的样子,他们口中喊着“韩羽”,可是苍羽阳只感觉到由衷的陌生。其中一大部分人,他几乎说不出名字。   要加油,要赢,苍羽阳无法给予他们同样热情的回应,他会微笑却不能承诺。   他想属于少年的热情激昂即使向往也不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了,那是像蒙了灰的照片,即使想起来会微笑却不会再去想经历,也许这是时间带给他的唯一沧桑。   可是,苍羽阳眼晴转了转,悄悄在人群中捂住腹部,脸上一阵阵发烫。   如火的手,滚烫的,还有蒸发的热与汗,那都是统统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年龄是大,可惜有些东西他注定技不如人,不过,没关系,未来还很长。   苍羽阳看着一个方向,意味深长的笑。   仿佛被这种目光感染,一身黑衣的人一步步走进,庄重的表情专注的眼神像是来迎接心目中的神话。   易辰站定,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羽阳,抿了抿嘴唇:“两队人准备,马上就要比赛了。”   苍羽阳梧着嘴低头偷笑,脚下的影子正在一点点缩短,他很容易就判断出,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比赛才开始。   在外面一语不发的易大冷面似乎对今天的比赛也意外的积极。   直到卓瀚洋递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大病初愈以后,就不一样了。”卓瀚洋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神惊喜:“你真是生病了吗?怎么看起来面色红润,看,这小脸亮得要滴水似的。”   “你确定你说得是我,不是那位?”苍羽阳瞥瞥前边的人,偷偷看了看易辰是什么神色,很好,面对美色,没有丝毫动摇。   卓瀚洋摇了摇头,脸红了一下,倒是没有再装看不见而是看了乔诺一阵。   “我已经放弃了”,他释然的笑笑,眼晴里再也没有那些压抑:“我和她是两种人,你说得对,我只是纯粹喜欢她的美,谈不上更多。”   “我突然觉得你成熟了好多。”   “是吗?”卓瀚洋摸摸自己的脸颊,眼神自恋:“好像是唉。来,让哥哥摸一摸,哥哥上场保护你。”   苍羽阳一拳打上那只作势伸过来的贼手:“得了,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哪有?”卓瀚洋叫屈,然后很残忍的眨了眨他的明眸牛眼:“我真的是这样觉得,要不小羽羽怎么一心在我身上,一点儿都没发现后面的人看了你好久,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他叫你唉!”   “什么!”苍羽阳大惊,然后心脏如擂鼓,回头一看,没有易辰的影子。   “哪有?”他愣了愣,发现自己说不定理解错误了:“你说的是谁?”   “那个方向。”   苍羽阳看过去,很不争气的迟疑了半天叫出了一个名宇:“林丽娜。”不还意思,太久没见,恍然再见,竟觉得意外的陌生。   女生点点头,脸上有些兴奋的红晕:“刚刚喊你半天了,就是不见你回应。”   苍羽阳老脸一红,讷讷道:“不好意思。”   “唉,没什么”。林丽娜扫了一眼面前的少年,突然目露惊奇:“你就带着这个参加比赛?”   “这个?”苍羽阳茫然,然后发现少女的实现是凝聚在他的魔法杖上,他更奇怪了:“有什么不对?”   “哎,以前在班上就没看见你的魔法杖,班上的人都在偷偷讨论讣,说你的肯定很好不舍得拿出来,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林丽娜说得有些不甘心,眼神再杖身上上上下下有意,定要找出个特殊之处:“竟然连个镶嵌晶石都没有?”   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神奇:“你就拿这个参加比赛,记得前几场你的还不至于如此啊。”   “咳,没有这么差啦”,幸好苍翼翔给了他一根,否则现在就要被当外星人了。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看了我的比赛?”   “嗯,你小子太不上心了吧,我们个班都看了,真看不出来,你冲到敌方阵营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当时大家都以为你是去送死的”,林丽娜的眼神闪闪发光:“真没想到你能毫发无伤。”   苍羽阳的笑容有些僵,知道有关他的传言是一回事,被认识的人当面说出来是另一回事,特别是此时有个人眼晴一眨不眨的看着你,神情火热,那种紧张尴尬感才能真实的体现出来。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出名,即使出名,也不是这样的情况,也许是跟苍翼翔呆在一起久了,他突然有些厌烦,后悔上次的冲动,因为他几乎可以预见到麻烦。   “你过奖了。”林丽娜很敏感的感觉到苍羽阳的语气中的冷意,虽然不重,但是很显然面前的少年因为自己的话好像不太舒服,她不在意的一笑,伸出手:“不要多想,我可不是崇拜你,而是把你当做敌人好好观察哦。”   苍羽阳愣住,敌人?   “难道你还不知道?”林丽娜抚额:“我也参加了这次的比赛,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对手。”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笑得有些勉强:“我这几天不太舒服,没有关注比赛,不知道你是哪个队的?”   “怪不得?我就说我昨天还碰到了你们一队的人就是没你”,林丽娜恍然大悟,看着苍羽阳笑:“没事吧?不会影响到今天的比赛吧。”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苍羽阳将心里的迫切的压下,就算是像他想的,着急也没用了。   “没有事”,他说:“承蒙队友的关照,好多了。”   “那就太好了”,少女年上的喜悦很明显,咖啡色发丝下的雀斑似乎都在跳跃:“我先开始还担心你今天不参赛呢,以前在班上我就想跟你较量了,偏偏你老是一下课就走,训练的时候有比试你也是点到为止。”   “一会儿上场的就是你所在的队伍?”苍羽阳听到自己惊讶的声音,假的陌生。   “嗯,我做梦都没想到会长能让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林丽娜脸上的喜悦是那么的耀眼:“多亏了念霜。”   念霜?苍羽阳一时怔忡。   “就是我的朋去,顾念霜,你们见过的。”林丽娜转头:“看,他过来了。”   苍羽阳茫然看过去,然后再愣住,曾经在脑海中遗忘的景象有一点点复活还原。   他站在原地,却觉得这个世界都在颠覆。   有什么东西,像是雨后的春笋,扎破泥土而出,即使很小,却不容忽视。   随着那个人的走进,快速茁壮成长。   苍羽阳退后了两步,他只是下意识的退后,随着那个人的接近,阳光被逼退到身后。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三章 诡异的开场   血缘有的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苍羽阳曾经因此冥顽不灵,固执的认为苍翼翔接近他必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傻子才会认一个陌生人做自己的儿子,特别这个当事人恐怕是最不可能原谅带绿帽子罪行的伟大人物。   苍翼翔接受的太容易,怀疑大于了感动,若不是男人十几年表现良好,像现在的心无芥蒂几乎是不可能。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将差不多将他是一个和苍翼翔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也许没有血缘更好,苍羽阳不否认他有这样的想法。他是曾经想成仙,但是这不代表神仙就是不顾世俗的。   他那个仙人风采甚重的师傅,不是就对世俗的框框条条更加的注重,经常拿一些小事管束他。   所以,放不开是正常的。所以,这一刻,心里格外的不知是何滋味。   只是觉得,天好像暗了,就像是那个久久不归的云宫,再次回去已然是翻天覆地,枯萎的莲花池衰老无光的容颜。   重病的女子在床上带着从容的笑容等待最后一刻的解脱,她的笑容很没,却刺眼,带着死亡的气息。   而现在,这张脸瞬间鲜活了起来,有了年轻人的活力。   念霜,念霜,心里那点侥幸被迅速打压到不知名的深处,孱弱的颤抖着连一席之地都已完全丧失。   不可能这么巧,也许是亲戚,苍羽阳这么说服自己,但是离宫那日,昔日富丽奢华的丞相府只余破败的木板门摇摇欲坠。   涉及叛变者全部斩首,而涉及不知情者充军,其他的叛终身为奴,这种情况下,能上皇家魔武学院的,那就是一个神话。   苍翼翔的作风,绝不可能漏过一个该杀之人。   只有一个人可能逃离他的捕杀,这是苍羽阳唯一知晓的秘密。那个人,也许从出生开始,就被那个聪慧的女子藏到了不知道的地方。   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那日大雪,帽子和风雪遮蔽了视线,就那么错过了这人的容颜。如今天光灿烂,再没有什么能遮蔽人的视线。   林丽娜很亲热的拉过了那人:“念霜,你还记得韩羽吗?去年冬天的时候你们还见过。”   苍羽阳听着她给两人介绍,看着那个皮肤微黑的男生伸出手:“你好。”   “你好……”苍羽阳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你叫顾念霜?”   男生一愣:“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什么。”有些着急的说道,苍羽阳看着对方投来的奇怪的眼神,心脏的鼓动慢慢变回了原速:“只是发现顾同学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就问问了。”   “真的!”林丽娜兴奋出声,被顾念霜一个眼神阻止,苍羽阳敏感地发现顾念霜的神情不太好:“韩羽你怕是看错了,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   “哦。”一声了,再也无话可说。   林丽娜有些紧张的拉了拉男生的衣袖,显然她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冷场的情况。   苍羽阳冲她笑笑,表示道歉,自己冲撞到了别人的伤处,这个待遇也是正常的。   孤儿,久别的称呼,他本来以为自己今世可以摆脱了,却没想到轮了一圈,有些本质仍是不会改变。   他不是难受,就是有些喘不上气。   顾念霜带着的是一把剑,他本来就长得高壮英俊,眼角眉梢不精致却飞扬着英气,配着一把剑,倒是很适合。阳光下,那剑上一个事物闪着莹润的光,圆滑的弧度被一个整齐的切面所断,大气的雕饰被分为两半。   有人一拍他的肩膀,转头是一张歪鼻子歪眉毛的眼:“小羽,跟谁聊得这么开心,连比赛都忘了。”   苍羽阳还没回答,就听林丽娜轻忽一声,匆忙打了招呼,和顾念霜回到了另一边。   苍羽阳耸耸肩:“没什么。”   站在比赛场地上的那一刻,苍羽阳很容易就看清了对方的阵容,没想到除了那四人,他还真能遇到另一个熟人。   那人挑了挑眉,倒不意外:“学弟,没想到那么巧。”   “是,好巧”,能在这个小小的赛场上动不动就揪出个熟人,哪是凑巧两个字能说明白的!   易辰就站在一边,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眼神与水平线一样直,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苍羽阳一偏头:“学长,比赛好像要开始了。”   那人挤挤眼:“放心,还有一会儿,队长还没有签字……学弟,不知道我们宿舍你住得习不习惯,若是需要帮助,我随叫随到。”   里亚的声音小声传来:“小羽,这人是谁?”   苍羽阳撇撇嘴,无奈道:“我进校那天,这人帮我找的宿舍。”说起来这事,他就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顶着学生会的名头剥削民资民膏,到头来,还是小珠子付的钱。   苍羽阳不忘以过来人的身份吩咐:“不过以后要帮忙千万不能找他,能剥掉你一层皮。”   里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一会儿比赛要小心。”   苍羽阳瞪大眼睛,这个队伍里谁说这句话也许都要正常,唯独里亚不因如此,他们住在一起,他是最清楚的他并没有生什么大病,而且更惊险的情况都遇到过,却唯独缺少这一声担心。   难道里亚也有什么不好的直觉,苍羽阳抬起头,想看清楚一些东西。   里亚笑笑:“这回的对手真的很强,我感觉得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甘心,虽然说低年级的新生在比赛中遇到强敌往往会灰心丧气,但是里亚不是,他参加比赛的目的,苍羽阳敢确定,既不是出于新鲜也不是好玩。   苍羽阳握握他的手,想笑得同样轻松:“尽力就好。”   台下在喧闹,台上在沉默,这场比赛在一开始,就透出了一场诡异。   易辰拿出两个单子,一如往常的等着签字,证明,然后收起,下台。身影干练简洁,苍羽阳突然有些鼻酸和幸福,这个男人本不应该站在这里,在一群志气昂扬各种心思满怀的人之间周游,为他担忧护他周全。   他以为顺利的成长,原来一直都有人在付出和牺牲,所以格外珍贵而不能退缩,这是两个人的努力,所以不能轻易言败。   易辰已经在台下,可是他并不觉得孤单,他想,台下的上上万人群,他所需要的,只不过就这一个。   有风吹过,苍羽阳抬头,看到了比赛特制的信号弹,“啪”得一声,强烈的光束甚至渲染了明媚的天空。   握紧了魔法杖,转念之间,各自归位。   他们的阵型并不多,本就是没有多少时间的小队,与其研究五花八门的阵型,不如从一开始就转向演练一个,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今天的对手今非昔比,完全的冠军种子选手,博远航临时做了调整,微微的变动不是太明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大的变动在哪里。   博远航的脸色微变,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动,乔诺还依着赫里斯的肩膀,夸张的叫道:“不错的阵势诶。”   欣赏的语气,却是个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   卓瀚洋跨前一步,博远航低喝:“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队长,比赛都开始了,难道我们一直不动?”   “不是不动”,博远航微皱眉头:“我们要等待时机……”   时机,说白了就是一个天赐的东西。卓瀚洋不知道他们要等的是什么时机,在他看来,对方完全就没有队形,整体散漫,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时机,此时还不出去更待何时。   队长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他的生命相比之下太多单纯,虽然知道有不妥,却不会知道宁静的表面下会潜伏多大的危险?   正如他不知道,他的队长,从一开始就不是以赢得比赛为目的。   卓瀚洋有些无助的看了看队友,然后很奇异的发现他们队里也有一个人有不下对方的闲散。   如果换个地方,他会以为他在晒太阳。   少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那模样就像是睡着了,如果把他怀中抱着的魔法杖换成一个枕头,也许就更贴切了。   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我还在做梦?   卓瀚洋很快就明白他不是在做梦,因为赛场上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斗,战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惨烈。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四章 交锋   不管表面上再怎么牛头不对马嘴,当第一个攻击开始的时候,这场不伦不类的比赛还是很容易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发起攻击的是对方,对方显然有些紧张或是争风头的趋势,当华丽强烈的魔法光芒闪烁在整个比赛场上的时候,苍羽阳看着那美丽的光速瞬间穿透了云层,心里居然松了口气,也许心里,是希望这场比赛早些开始的,而不是不上不下吊在半空。   对方拿出了符合他们庞大阵容的实力,当光芒落幕,长着漂亮花纹的魔兽出现在场上,高昂吼叫展露凌厉硕长的獠牙时,苍羽阳不意外听到了场下的一片惊呼声。   一上场出手的就是四级的魔兽,这种阵仗何等了得。   豹身象牙,看那口牙和强健的四爪,苍羽阳很快就判断出了这个魔兽很可能会具有的特性,他虽在魔兽森林混迹良久,其实见过的总类却不多,一是时间段,二是魔兽这个种族地域性强,越高等级越是地域分明,若不是有那五个小鬼,苍羽阳想自己恐怕永远不可能被白熊和风狼王同时挑战的。   召唤魔兽上场的人他并没见过,只见那人脸色黝黑,身上穿的是难得服装是皮制品,磨损严重,整体看上去十分粗犷。   那人看了他们两眼,手一抬,攻击的命令一出,耐性较差的魔兽已经如风般奔出。   不错的速度,不过还比不上狼王,苍羽阳嘴角已经牵出一个成足在胸的微笑。   他的面前还有卓瀚洋,往常这个时候卓瀚洋也许会替他挡住,不过这次……   苍羽阳眯起眼,看着卓瀚洋当机立断的让开了身,回过头眼睛有担心但更多的是“交给你了”的信息,他笑得更加开心。魔兽带起的凌厉风势几乎立即扑到了他的身上,带着热气和腥气。   苍羽阳举起手,闭上了眼睛……   心是跳的,脚下的地在颤抖,面前渐渐被白光笼罩,那是他熟悉的热度和熟悉的触感,柔软飘逸,带来风的气息。   一声震天的嚎叫在比赛场上响起。   繁复的魔法阵从少年的脚下延伸而起,逐渐泛起盈绿色的光芒,逐渐显形的魔兽一夫当关,在少年的面前筑起了最坚固的墙。   得意和不可置信在一秒钟切换,苍羽阳已经迅速翻上了白色巨兽的背部,在身长五米的苍狼王面前,有着金色豹身的魔兽削瘦的躯干就变成了苗条。   刹车已然不及,可怜的魔兽还没来得及停下已经被风狼王一个甩头摔到了一旁,好半天才爬起来甩了甩头似乎不甚清醒。   苍狼王喷了个响鼻,蹭了蹭前爪。   “好样的!”苍羽阳摸了摸他宽大的额头,苍狼王就不客气的甩开头充分表达了他的不屑。   几百双眼睛看着,苍羽阳摸了摸鼻子,傻笑:“不要这样,这不是你太强了,把你叫来了不是也无聊得很。”   狼头稍稍回转,嗯,看来这个说法还是可以接受的。   苍羽阳抓紧时间拍拍他的头:“白狼,这次可要好好表现了,说不定是最后一场了。”   一声狼嚎再次降临,奋战之心非常明显。   卓瀚洋在一边看傻了眼,不过好歹没有忘记的本分。   那是风狼王,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有,有见过坐在魔兽身上的魔法师的吗?还坐得那么理所当然,一般魔法师都不怕把那身子骨给坐散了。   算了,韩羽不是常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出师不利的魔兽低在伏着身子狂吼着,整个身躯却是在一步步后退,高低自现。魔兽不是傻子,两级只差实力之间的巨大差距足够让它知难而退,若不是主人在那里,恐怕早已落荒而逃。   那人也不是鲁莽之人,与另一人对看一眼,在另一阵光芒之后,一声鸟鸣再次响彻了赛场。   “是凤鸟!”不用苍羽阳再回忆魔兽图录,台下的观众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象豹凤鸟,两种不同种类的魔兽却是奇迹的能共处一个区域,原因无他,这两种魔兽属性互补,在高手众多的魔兽中能处于一席之地,只是因为这两者经过千年的合作,发挥的实力几乎能达到六级。   苍羽阳仔细看了看两人,再看到相似的脸颊时,很快意识到那是兄弟,果然是好默契,一个眼神就能穿通心意。   他看了看赫里斯,抱臂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姿态。   但是苍羽阳却不敢掉以轻心,这个人不出手还好,一出手估计就是对付不了的招数。   面前要解决的就是面前的两只,凤鸟一上,豹象立刻来精神,两者齐上,凤鸟火焰燃烧的翅膀将下面的魔兽也染得一身亮丽,两只魔兽蠢蠢欲动,随时就欲扑上。   苍羽阳看向博远航,再看到那一个点头后,最后的顾忌也放开。   当风狼王带着急速而去的时候,苍羽阳感受到了久违的爽快,如果要他来说,比起束手束脚的赛场,他更喜欢在魔兽森林中到处奔跑打斗,就算是最初的时候被一群变异的老鼠兔子什么的追得筋疲力尽,每天都要易辰背着回去,都欢快而痛得彻底。   两只魔兽在看到风狼王攻过来的一瞬间,也当仁不让的冲来,两者很快就汇聚在一起,那一刻,风声强得覆盖了所有的声音,唯有利牙入肉的声音格外鲜明。   温热的血液很快洒遍了赛场,苍羽阳看着狼王染上丝丝血迹的毛发,眼中闪烁着不满和浅薄的残忍。   同样染上血迹的,还有苍羽阳。苍翼翔站在台下,看着那张染上艳红的脸,美丽又陌生,但是不可否认,同样引他心动。   他突然有些不舍,想将这样陌生的苍羽阳藏起来,天真的残忍笑意,从没在那张脸上出现过,此时却再适合不过。   苍翼翔几乎都伸出了手,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触不到他的脸颊。   像是有所感应,苍羽阳回头看向他,即使人群成山成海,他还是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个目标,苍翼翔从来没有移动过地位,这是他们共有的默契,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身影。   阳光下,少年的嘴在动,什么都没说,却像是说尽了一切。   父皇……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   父皇,我在成长,我在变强大,这个赛场,我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最终征服?   魔兽在脚下嘶鸣,台下一片静谧,美丽的凤鸟像是已经失去了翅膀一般衰败的趴在地上,凄凄哀鸣。   有抽气声传来:“那只凤鸟断了一只翅膀!”   “天啊,是怎么发生的?”   “那只豹象也受了伤,腿部都是血,天啊,风狼王有这么厉害吗?”   各种不可置信汇入耳中,苍羽阳牵牵嘴角,有些无奈,再严肃的赛场被这群观众一搅,似乎都成了一场电影而不是什么生死拼杀。   也许是因为死的不是人吧,只是一只稀有的魔兽,不是人,更不是自己熟悉的同学,所以可以随意的说着杀呀打呀而心无愧疚。   苍羽阳看着嘶鸣的魔兽,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悲悯。   事情简单的出人意料,就像易辰最初教他的,绝对的速度配上不差的力量,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交错的瞬间,他用匕首划过了巨鸟的翅膀,凤鸟毕竟是凤鸟,就算也有燃了火的身躯,他和神兽凤凰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苍羽阳只是瞬间发动了水系魔法护住了周身,很容易就在凤鸟反映之前将它的翅膀削下。那匕首寒光凛冽,一划而过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感觉到阻力。而让风狼王赢过单独的象豹,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匕首,却没有人怀疑是他下的手,在这个世界,魔法师和斗士真就如此分明,即使此刻他真的坐着一头风狼王,也只是被人当做摆设,因为没有人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一个魔法师能重创一只四级魔兽,更没有人相信他的能力已经能凭着一把薄刃的匕首随便解决一只魔兽。   有的时候,人们真是无知的可怕。   “你做了什么?”那个放出魔兽的人红了眼,眼睛瞪得有牛大。若不是身边的人拦着,恐怕就要冲过来。   苍羽阳这一刻冷静的可怕,摇摇头,这人太不冷静。   “啪,啪……”赫里斯拍着杖,脸上满意的笑容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己方的失势。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五章 战胜   “几天没见,小羽你又进步了不少。”   天以至正午,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偶尔吹来的风中带来夹河湿润清爽的气息。仰起头似乎离那广阔的天空又进了一步,男人的眼眸是比天空更透彻的颜色,透着无限的遐想,苍羽阳直视着他,心里在不为人知的鼓噪。   拍了拍风狼王的脖颈,在狼爪下被折磨半天的魔兽终于可以逃离,只留下断了翅膀的凤鸟像一滩烂泥般萎缩成一团,鲜血凝固成的暗红像是火焰的余烬,摇摇欲坠。   疏忽化作一道红光飞散不见,却是被主人收回。   “你们还不动吗?”出师不利的人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伙伴,恼羞成怒的叫道。   “闭嘴,还嫌不够丢脸吗?”乔诺的脸上不复娇笑,翡翠色的眸子里带着冷凝:“这么差的实力输了也是正常的。”   高大男人意外的缄默,黝黑粗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是红的,嘴角颤抖,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美女的话就是管用,苍羽阳看着这场戏,心里好笑。   逞能想做英雄的人总是无处不在,只不过这次倒是聪明了点。   魔兽比拼上显然已经占不到好处,这两人也不是蠢人,见苍羽阳一人出列,对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你就是那个叫韩羽的新生?”   苍羽阳点头。   “风头很强嘛!”那人皮笑肉不笑。   “学长们多承让。”   “听说你是魔武双修?”那人问道。   “花拳绣腿而已。”   那人大笑,打量了一番在风狼王身上越显瘦弱的苍羽阳,大笑道说不出的猖狂:“少打马虎眼了,是不是交交手就知道……我承认我的魔兽不如你,不过你下来和我打一场,如果我输了,就自动退出比赛如何?”   苍羽阳还没答话,博远航已经回道:“凭什么?”   卓瀚洋也不甘示弱:“你一个斗士挑战一个魔法师,还不准带魔兽,也不嫌害臊。”   那人神色恼怒,不过很快镇静下来对苍羽阳说道:“风狼王等级太高,我承认不是它的对手,但是……”他看着风狼王眼睛中有一丝狂热:“让我看一看你的实力,让风狼王臣服你的实力,否则我只会认为你是好运偶尔得到风狼王,这样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不会认同。”   一番话说得一板一眼,苍羽阳突然笑道:“如果我说我要的只是结果不是过程,怎么办?”   “你……”那人显然没想到一番挑衅就换来这么一句随随便便的话,脸上又躁红了一层,被随后走上来的兄弟拍了拍肩,才又稳住了向前的身形。   苍羽阳好奇的看着后上来那人带着微笑,似乎十分肯定的道:“这位同学,想必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形吧,我们两个队谁强谁弱恐怕你心里恐怕也有数,我这位兄弟的提议你好好想想。”   那人一边说,还一边回头看向后边,这动作明显是做给他的,苍羽阳撇撇嘴,唉声叹气:“好吧,我承认是这样,但是我有疑问,你们队里的人同意你们这么做吗?”   那人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苍羽阳:“你之前都没看过我们队的比赛吗?”   “呃?”这有什么关系嘛?“不好意思,我之前有些麻烦……”   男人的神色好了点,半晌冷笑一声:“我们队都是各自为政,所以你不用担心。”   是这样吗?从风狼王身上滑下来:“那好吧。”苍羽阳朝离得最近的博远航坐过去,交代了几乎。   唯一比较难安抚的反而是那头脾气颇大的魔兽,苍羽阳哄了半天才见狼王移动尊臀坐在了一边,而它的嘴里叼着的正是苍羽阳的魔法杖。   对方已经上场了,颇有顾忌的看了风狼王一眼,然后视线在魔法杖上怔愣了一会儿过后,再看着苍羽阳的目光就有了不同。   “你看起来真不像是新生。”   苍羽阳松松筋骨做战前准备:“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我了,只不过在你们眼里新生应该是什么样的,都是胆小畏畏缩缩的不成?若是这样,我也不敢上这儿参加比赛了。”   “说得也是”,那人爽朗大笑,手却是抽出了背上的大刀,苍羽阳突然对这场比赛充满了兴致,这个人,值得一战,而且他有预感会是不错的一战。   “你不拿武器?”   苍羽阳微微一愣,手腕一翻干净如初的匕首已然跃然于阳光下,吸收了所有的光芒般闪耀。   “好东西!”那人神色一变:“凤鸟就是你用这个伤的吧。”   苍羽阳并不意外,总有人是能看清那瞬间的真相的,他点点头,承认是自己做的。   “你还真是敢作敢当!”三尺长刀一直抚下,男人身体微微降低,脸上的神色变幻最终定格成一个模样,带着兴奋的激动:“好,我承认你值得做我的对手,不过,仇还是会报的,待会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好,正求之不得!”苍羽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男人眼睛睁大,但是在下一秒间迅速做出了反应,一个转身大刀已经挥出。   苍羽阳出了一身汗,险险避过刀剑,风声夹着破空之音有些刺耳,脸被厉风吹得有些痛,但是无碍于少年的斗志昂扬。   他很快的着地,脚尖再一点,身形已在数丈之外。而指尖的匕首转了一个圈后消失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牢牢盯着场地中央守备状态的男人,苍羽阳有些迫不及待了。   光靠速度也许他能瞬间解决那个男人,可惜自己好像估算错误了,速度差了一点点没有直接拿下就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对方已经警惕起来,再想单靠速度取胜几乎是不可能了。   正如他所想,男人紧紧盯着他一举一动,并且周身灌满了土黄色的斗气。   苍羽阳歪了歪脑袋,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   那人显然紧张起来,大刀一挥,一道斗气已破空而出,向着他飞来。   斗气的光芒映亮了眼睛,地面被划出了一道一指深的痕迹后,台上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又是这招?”男人微微眯起眼,对苍羽阳的速度有了初步了解后,他已经可以不再惊慌,凭着丰富的经验判断出敌人可能会攻来的方向。   男人很快就亮了眼睛,可是更快的,他的喜悦换成了不解和压抑。   和第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刀挥得又快又稳,携着强大的斗气,他非常有信心,那个瘦弱的少年如果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被他砍到,恐怕不是成两半那样简单。   砍到实物的触感真实的传递到手上时,他几乎有点后悔,但是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儿,他的刀像被什么缠住了,纵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刀锋也被阻拦在了半空中。   在碍眼的光芒过去,他看到了少年,静静微笑着的少年,正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他想转头,脖子却已经感受到了刺人的凉气,只是贴着皮肤就已经渗入骨髓。   声音却是带着笑意的,就像是在开一个玩笑:“不要动”,苍羽阳笑得如沐春风般:“你输了。”   男人的眸子再次睁得如牛大,几秒钟之后慢慢缩小,然后非常干脆的收刀,承认得非常爽快:“我输了。”   苍羽阳于是也收了匕首,说道:“跟你作战很愉快。”   “真的吗?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嘲笑我!”   “怎么会?”苍羽阳说得认真:“我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否则我也很头疼呢!”   “行了,小子不要再这儿卖乖了”,男人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的速度很快,光是这点我就佩服了,何况……”   他侧头看向自己挥刀砍到的地方,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着细细的水流沿着少年的脸颊流下,像是在笑着流泪。   男人为自己奇异的想法摇了摇头,真是被这个奇特的一年级生闹的,明明应该嫉妒不服的,此时却丝毫不觉得不甘心,也许是因为那无所芥蒂的笑吧,不带着任何心机,在镜子里,比匕首的寒芒更闪烁的,是少年的那双眼睛,最纯粹的光芒,他几乎移不开目光,也就是那一点的迟疑,胜负已定,高低已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六章 危机   “我输了。”这一句真心诚意:“不过接下来还有我哥哥呢,就看你能不能过他那一关,他很强的。”   苍羽阳从风狼王嘴里接过魔杖,说得毫不迟疑:“可不要忘了我本来就是魔法师啦。”   男人脸色一黑,半晌放晴,给自己的哥哥挥了挥手,又朝乔诺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真早啊,没想到只能到这儿了。”   苍羽阳静静的听着这些自言自语,没有说什么。那是属于战败者的感念,遗憾却不会后悔。   男人很快就下了台,苍羽阳一转头,就看到另一个面容轮廓有些相似的哥哥已经等待在中间。   真快啊。苍羽阳感慨,如果他好运赢了这人,他们的对手将只会剩下五个,当然这是由前提的,前提是他不会受什么重伤。   从他的角度,能很容易看到那几个明明为当事者却更像是在隔岸观火的人,曾经有一面之缘替他指路的学长甚至朝他吹了声口哨竖起了大拇指,台下的人更是疯狂不休,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被疯狂传递,大声的呼喝而出。   这是许多人巴望不得的名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会破灭,就如苍羽阳不知道这个高台他还能在上面奋战多久。   是战斗都会有一个结果,无论胜败,苍羽阳言简意明:“开始吧。”   对方显然也没有兴致和他废话,证明就是几乎是开始的同时一个中型的火球就飞了过来。   苍羽阳吸了口气,对方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先下手为强。   火球并不是很难避,除了微微熏黑的衣服外,他没有再受到额外的伤害,苍羽阳心里暗幸刚才没有离对方太近。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对方没有选择近距离的发动招式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   第一个火球仿佛是打的一声招呼,之后苍羽阳迎接到的是铺天盖地的小火球,个个拳头大小,一块砸过来却是避无可避,威力很小却是不可忽视。这样的攻击很疯狂,他基本上移动到哪里,哪里便被成百上千的小火球堵得密不透风。   苍羽阳边躲避边擦了把汗,若不是他的速度比斗士更甚,现在说不定头发都燃起来了。他微微觉得不妥,这样的攻势看上去强大实际上分散开来的力量即使不小心被击中也不会失去战斗力,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一个攻一个抗比拼魔力的话还差不多,而偏偏对方知道了他的速度的情况下,还这样浪费魔法……实在让人不敢不小心其中有什么阴谋。   他浪费的只是体力,而对方却是急速下降的魔力,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多个想法,却因信息太少不能轻易下结论。   空气越来越热,面前的景物都微微扭曲,在这样的午日,遭受这样的攻击,绝对不会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苍羽阳想冲过去,立马又被集中火力攻击,他几乎都在怀疑,男人是不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折磨他为弟弟报仇。   当然,这只是最近特别不耐热的苍小同学自、慰性的想法。   所以,当躲避着小火球的行为已经成了惯性,不知过了多久,苍羽阳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清凉。   他抬头,在逞远的天际,看到了一抹黑黑的东西,还没落下来,“噗嗤”一声就没了。   重头戏要来了,苍羽阳几乎松了口气,再这样耗下去,他的耐心也要到了尽头。   燥热一丝一丝被冰凉降下,连带着火球的热气似乎都没有那么烤人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像下雪了!”   “怎么可能,你傻了……”第二个人的话没有说完就静了音,很快又被更大的喧哗淹没。   苍羽阳已经不用再听台下的那些声音,他是最能感受冷与热交替的主角。   火球的攻击在慢慢变得越加强烈,那不用念咒只需要一根手指集中意念就能实施的基本魔法在这一刻却发挥出了四级魔法都可能不够的效果。显然对方也知道再也瞒不住,拼尽个力也要将苍羽阳的脚步阻碍在原地。   苍羽阳笑,脚步在原地变换,在他的视角里,他的对手在快速远去,那速度预示着接下来他可能迎接的攻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回头,果然看到博远航已经带领众人退到了边围,一个个却是张着脖子朝他望来,卓瀚洋的眼晴瞪得就像是一只牛,身体前躬姿势看上去别扭而好笑。   苍羽阳很快在他腰间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绳子,顺着看去是宁巧兮皱眉的样子。   哎,苍羽阳皱眉,这可不行啊,如果他感觉对的话,那个范围也不安全。   不过他很快放了心,比起冰系魔法他相信有一个人也是当仁不让的,苍羽阳有这个信心,他看到里亚正在双手飞快交织着,淡淡的光芒由小变大显现在一群人的四周。   那个美丽的光芒让苍羽阳笑逐颜开。   再三确认了队友不会有事了之后,头顶上的压力已经越级越大,苍羽阳四处躲着攻击,身形有些凌乱却仍是不慌不忙,看得台下的众人都替他着急。   属性明确,威力强大,无人知晓的地方苍羽阳飞速计算着,这个魔法至少五级,不,也许六级,甚至是七级都有可能,越大型的魔法的延迟时间越长,需要的魔力随着等级也是超正比例增长,这从实现里对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白下去就可见一斑了。   艳阳天没过多久就成了暴风雨的前奏,阴风吹得赛台旁边的旗帜猎猎作响,但是很快就停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苍羽阳很快的想到了这个词,在一个火球掠过脸颊的时候,灼热的温度也变成了温暖的程度。   这个程度,基本上是避无可避了,在最后一个火球被躲过去后,乌云已经压到了头顶。   身后的衣服被拉了一下,苍羽阳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望天的狼头。   “哎,你怎么来了?”苍羽阳严肃道,眼晴却是带着笑意:“你这样一会儿别人会说我作弊的。”   狼王“呜”了一声,不屑的一撤头,“我才不管”,苍羽阳几乎有听到了这句话的错觉。   “又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感慨自然而发,这样强势又带着倔强的风狼王让他想起了小咕,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自从离开觜宿宫,他就没有再见到小咕,不知道蓝凌永有没有好好待小咕。   蓝凌衣这人有着虐童的本质,也不知道六个小鬼走了之后,小咕会不会沦为他的佣人?端茶倒水,小脸上尽是气愤却不敢申诉,最早的时候,他就发现小咕不敢反抗蓝凌衣,这种害怕不是针对蓝凌衣本人的,而是源于另一种束缚。   苍羽阳不自觉的笑了,他想他在别人眼里估计是个疯子了,吓傻了的疯子,许多人眼里会充满不可置信或是幸灾乐祸,只有一个人会直直的盯着他,脸上不露分文表情,心下会有什么样的波涛汹涌他永远也估测不了。   很难办啊,面对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慌。浅浅的雪铺满了赛场又很快被地气融化,脚下湿漉漉一片,很容易打滑,苍羽阳索性站在原地不动,知道脚底又被凝结起来的冰冻结。   在这场暴风雪到来的无风无息,由地底升起的龙卷风片刻就将苍羽阳的身影席卷而入并且飞速旋转着连按到云层之上,不知从何处堆积而起的阴云遮蔽了太阳的光辉,夏装的打扮完个阻扯不了酷寒,却偏偏没有人舍得离开,不一会儿场地上就亮起了各色光辉,斗士们用斗气,火系的魔法师则大大光荣了一把,几个小火球围绕周身,光是他人羡慕的眼光就足以让他们忘了现在的阴冷空气。   惊呼,感叹,恐惧的大叫声一在自己,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人如冰雕的容颜凝结成霉,看着一个地方眼晴都不敢眨一下。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苍翼翔才能停止那颤抖,不是很强烈,却由心而发没有力气去阻止。   他不知道他的眼晴暗的几乎深过夜色,匆匆赶来的御却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主子。”   苍翼翔的回答超乎预料的快:“都好了?”   御在其中听到了一丝茫然,心下微微叹息,他半跪在地上感受到了极度不符合这个节气的冷气渗入骨髓。   只是随便一瞥,他已经知道了面前的人反常的原因,诺大的赛场,该有的都有,唯独少了哪个少年,中间一个巨型龙卷张扬的旋饥转着,将云层重重翻搅。   那威力,即使是御都微微变色。   那么那个小皇子,是不是就在里面呢?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动静,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吧。   御将头重重垂下,有些事情永远也不该是他预测的,他不能也早已丧失了那样的权利和资格。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七章 脱颖而出   由冰雪和烈风组成的龙卷风气势强大而危险,当天边露出一抹阳光的时候,东倒西歪的众人才吐出了胸口憋着的一口气。   风势再慢慢减少,属于夏日的光辉重照人间,人们恢复活力和胆量的同时,热闹也同时回归。   “那个低年级生呢?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低年级生?”话题的中心很快被找回。   “你没看到,他被一早就被卷进了那风暴中”,有人很快接嘴道:“现在还没有看到身影,估计是没有什么戏了,说不定一会儿风散了,他就被摔下来了……”   越来越热闹起来的讨论,一声声传入御的耳里,他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的听力,至少听不到他还能对身边迅速升起来的杀气装糊涂,而不是现在还必须发动自身的力量去阻止这份杀气的泄露。   他有些惊恐又有些敬佩的发现,这么些时间,他的主人功力似乎又上涨了,苍翼翔只是阴了脸色,他已经抵抗的全身都有些虚脱。   这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御有些昏沉的想着,在这样下去,估计他也要倒了。近距离正面对抗这股气压几乎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   压力倏然一轻并迅速消失不见,御一愣,抬头却是反射性看向台上。   抛却比赛的严肃性,那是一幅很美丽的画卷,恐怖的暴风雪已经缩小成了一线,连接着天上与地下,在乍然泄露的阳光中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慢慢在关闭,勾起人们无限想象。   有着令色的光芒在闪耀,温暖耀眼的光辉像是传说中的宝藏,苍翼翔眯起眼,嘴角勾起微笑,那是某人熟悉的温柔笑意。   怎么会?瞳孔微微睁大,御很快收格起了心中的不可置信,这两父子,终究走得越走越远,即使是苍羽阳,也走到了他看不见的高度,那不是他能企及的力量,更不是在这个大陆常见的力量。   预言终究不是传说,在他带会那只懵懂的小兽的时候,御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个举动,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这无关谁的错,生活从不停留,命运的开启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早晚从来不是问题,由谁引起也无关重要。   只是世人愚笨,没有几个没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御只是执行自己的任务,他问心无傀,或者换个说法,做他这一行的,愧疚这种东西早已被抛弃在了不知道的何年何月里。   只是当少年的声音透过朝阳带着笑意传入耳中时,捏紧的拳慢慢松开。细细的沙砾流经手心,留下的痒痒的触感。   你没有事,真好。这个想法一出即逝,就像是许多年前,在一棵树上,尚且还年轻的他抱着受了伤的小兽,拖平被烧凸了一块的毛,感觉到急促却是均匀的呼吸,心里失了一块的感觉才稍稍好转。   这么一个转眼,那个小兽就成了如今的少年,再也不需要人保护也能独当一面了。   将目光收回,其实,只要知道平安就已足够,他的职责,只不过就是这样而已,谁来执行已经不再重要。   “御,你可以回去了。”苍翼翔的目光望着那一角没再收回:“没有新的消息前,你都不必再来了。”   “还有”,御的身形一顿,只听那声音一软:“羽儿马上就要回宫了,你回宫里将事情好好解决,干净了不要留下一丝痕迹”冷意瞬间而发:“这次回去,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御愣了愣,莫名其妙产生了一丝无措的感觉,半晌才反应过来:“属下知道了,请主人放心。”   “好吧,你下去吧。”   没有任何的风声,但是苍翼翔已经知道御走了,他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背后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几尺之内是人山人海的观众,那些人神采飞扬,刚刚还被寒风冻得苍白的脸色此时却是遍布着激动的红晕。   稍稍郁闷的心情微微转好,奇迹般的金色光辉挂在天边比太阳更夺目而美好。   羽儿,看到了吗?   这都是你带给他们的惊叹,你早已不是你总是斤斤计较的孩子,总有一天,你会赶上我,并且超越我。   苍翼翔的脸上满是温柔,还有些猛烈的风吹过几乎都能吹出几丝柔意。可是这丝柔意很快就难以保持住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那团金色的光如梦幻般一点点降下,最终降落在了赛场之上。   卓瀚洋最先反应过来,当先冲过去,意外的没有遭到博远航的阻拦,他当下不再犹豫,三两步本到光芒附近,再想靠近却是被什么阻住,柔柔的却是寸步不让的占据在原地,无奈之下只好喊道:“小羽,是小羽吗?你有没有事?”   众人才从梦幻般的场景反应过来,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吧,是那个低年级生,他活了下来?”   “那人本来就是光明系的学生不是?这个光芒,不会是光明系的魔法吧?我以前看过,但是都没有这次的漂亮。”有人赞叹道。   更多的议论声纷纷响起,回答他们的是一声愤怒的大喊:“你这什么样子还不想理我了,连个错都不认!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你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冲过来,是不是不怕死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你那些狼子狼孙就等着被其他的魔兽分个干净,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和他们一起立个碑,你就到下面去后悔吧!”   说话的人语速很快,一口气下来居然没有个停顿,显然是气得不轻。   苍翼翔的嘴角稍稍僵住,眼睛里有已经熟悉了的无奈。   “怎么,还生气了?想走!没那么容易!刚刚可是我救的你,你现在就得报恩,以后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对了……不准翻白眼,不准对我表示不屑……”   一个人的身形渐渐清楚,那些金色的光辉慢慢消散于他的周身,他仿佛从梦幻中走出,白衣被风吹得飘渺带出余光闪闪,可惜与那气氛截然扫反的是他激进的语调:“以后听我的命令,不准再擅自行动,否则我也不要什么契约了,那只大白熊虽然呆了点可比你听话多了。”   这句话显然触到了痛脚,一声低吼响起,似乎非常不服,然后没过两秒钟,吼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最后金光完全消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苍羽阳和一只白色的狼型魔兽,有些恹恹的低着头跟在少年身边。   一回头,苍羽阳就看见了卓瀚洋激动的目光,金光一消除,那层隔膜就消失了,卓瀚洋的手终于可以毫无阻拦的抓住他的肩,熟悉的力道带来熟悉的痛感,苍羽阳眉头也不皱的承受下这种“深刻”的关心。   卓瀚洋哆嗦着嘴唇,半天说出了三个宇:“你没事?”   “当然没事了,要不要我转几个圈给你看看?”苍羽阳说到一半又想起了数落那头倒霉要的风狼王:“就是这头狼差点有事,突然冲过来,再也下一回,我非丢了他。”   卓瀚洋的眉毛扭成了两条非常活跃的蚯蚓,比他更可怜的是连眼晴都不敢抬的狼王,这一人一兽,显然今天才意识到语言所能带来的巨大危害性,从心灵直达肉一体由内而外的迫害。   “它只是护主心切”,其实卓瀚洋更想说:“你不要它的话,就给我吧,就算是它把我直按给撞到暴风雪里,也值得了。”   “嗯,我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狼王一抖身体根奋而起,苍羽阳拍拍他的头诚恳说道:“可是,小狼,你是风属性的,对水系没有办法,你的速度虽然快还是比不上那个龙卷风,下回还是不要送死了,我们不是每回都能转危为安的。”   幽绿色的眼眸彻底黯淡了,耳朵重重趴下,气势雄伟的风狼王顿时萎缩成可怜的一团,就连雪白的毛发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惨淡的光芒。   “好了,我不是在为你好吗?”劝慰的语言戛然而止,苍羽阳的脸上扯着大大的笑容,看得不远处的某人直皱眉毛。   “队长,你们都没事吧?”   博远航点点头:“你呢?”   “还好,不过真悬。”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苍羽阳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人身上:“李亚,你真行!”   “当然,我是水系的,要保护人还是有办法,倒是你……”转了转眼珠,里亚由衷赞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强的光系魔法,不仅仅是保护壁了吧。”   “我也是被逼的,”苍羽阳扯扯身上的破碎衣服:“你也看到了,再慢一秒估计你就见不到我了。”   龙卷风中央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被牵扯撕拉的触感想起就让人毛骨悚然,不愿意再去回忆刚才的险境,苍羽阳刚要说点什么,一件衣服就被披在了肩上。   “先暂时穿一下,现在还要比赛,没有时间给你找衣服了。”   苍羽阳手脚麻利喜滋滋的套上:“谢谢队长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八章 赫里斯的宣言   “不用谢”,博远航撇开头:“好好收整一下,比赛毕竟没有结束。”   苍羽阳愣了愣,糟了,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比赛……结束,他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一时得意躲过了这轮强大的攻击,就以为一切结束。转过头,就看到对方似笑而笑的样子。   “呃……”,苍羽阳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不止是他,台下的众人似乎都没从刚才的景象中缓过神,时间浪费了一大半,居然没有人抱怨比赛拖沓。   “你果然强。”那人走过来,脚步还有点虚浮,显然气力已经不足。   “还要打吗?”苍羽阳使了个眼色,示意队友们后退。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而且……”男人很潇洒的样了样自己的魔杖,就听“喀嚓”一声,那一人多高的长杖就开始了粉碎性的破裂,从头开始,不大一会儿就碎成了灰烬。   这是……苍羽阳睁大了眼晴。   “我的魔杖都成这样了,也不可能再打了,”那人瞟了一眼苍羽阳的不起眼的小魔杖,叹了口气,神情疲惫:“看来,我什么都赢不了你……我认输了。”   苍羽阳一时反应不过来,倒是卓瀚洋一群人欢呼出声,下面的人不明所以,不过群众的跟随效果向来是强大的,不一会儿下面就乱糟糟的闹成了一团,苍羽阳有些哭笑不得在震天的喧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被大力的欢呼,那场景那热闹好像他们已经赢得了本届的冠军。   而现实是,在半决赛的这场比赛中,他们仅仅走出了第一步。   目前局势,他们全队完好,而另一队,两人已经退场,乍看之下,形势美好,可惜,苍羽阳一转头,看到赫里斯眸光湛湛比湖水清澈碧天空空茫的眼晴时,刚刚还有些喜悦兴奋的心情瞬间消失于无形。   只是让他惊奇的是,除他以外,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严谨作风的博远航,里亚也是意外的紧张,不是很明显,但是他们相处时日甚久,多多少少参加过几次比赛,从一些细小的动作中,他发现里亚有意无意都会避开那个方向。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对赫里斯的小心是因为接触过对方的力量,而里亚,这个平时不见出门的少年,和赫里斯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卓瀚洋幸好其他人的状态都非常良好,连神情木讷的霍健聪眼晴都闪烁着光芒,显然是被苍羽阳刚刚的战斗唤起了斗志。卓瀚洋更是摩拳擦掌,一副巴不得立马上去打一场的派头,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商量之后的作战计划,七嘴八舌之下到是没忘了比赛已经开始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博远航的口气不容拒绝:“并不是就让你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有个万一,防御就交给你了。”   苍羽阳皱皱眉:“那里亚呢?”   博远航神色怔忡了一下,苍羽阳如此毫无意见就同意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里亚……   博远航想了想,说道:“他有他的任务,一会儿他就交给你保护了,这是暂时的计划,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什么时候博远航也这么好说话了。苍羽阳弯了眼,口气也是相同的坚定:“我会尽量遵守,不过如果有意外,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不过一定要小心。”可以看得出,博远航的眼神中有挣扎,可是出口还是妥协,态度的极大转变,让苍羽阳无法不想起一个人。   “队长,我不会以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管博远航的行为是受了谁的命令,他相信这份担心是真的。   时间很紧促,两次较量差不多将比赛推入了白热化,站在赛场上,远远可以看见其他的几个赛场周围的人员零零落落,倒是自己的这个,里三层外三层让他十分怀疑那些站在后面的人是如何看见里面的情况的。   不过不管场面多火爆,从容的人还是从容的,开放的人还能更开放。乔诺对着他们这边打了一个飞吻,不要说卓瀚洋,就连苍羽阳自己脸都有些发热,更不要说台下的那些男人。   乔诺这个飞吻无异于给火爆的现场来了个火上浇油,众人很快找到了新的焦点,对着两队人评头论足,猜测这这场比赛一会儿将会出现什么更大的精彩。   苍羽阳无异于成了主角,听台下众人的意思,不少人竟然异想天开,让他继续一个个单挑下去的人尽然还不少,就是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是兴奋过了头还是等着看笑话的含义更重。   明显是满足不了众人的要求了,当退后到队伍末尾时,不意外的看到了许多失望的脸,那种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块宝石回来一看才发现是石头的神态都让苍羽阳产生了罪恶的心理。   “不要吵了”,赫里斯一插手,声音不大,吵闹声却是立马停止。   “我很高兴,今天有幸能参加到这场精彩的比赛中。”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看着我做什么?苍羽阳被对方的视线看得毛骨悚然,赫里斯如沫春风的一笑:“想来大家也是对这场比赛的精彩之处有同样的认同,同学们不要着急,这场比赛还有不少时间,想来韩羽同学不会让你们失望,刚才他的比赛非常好,作为学生会会长,我由衷称赞他的实力并期待我们接下来的比赛……”   赫里斯说得很慢条斯理,没有慷慨陈词,也没有太夸张的感觉,偏偏苍羽阳越听越不对劲儿,见了鬼的称赞,台下的议论他可以装作听不见,可是现在赫里斯将事情摆到了台面上,他摇身一变成了正大光明的中心,这就意味着,什么点到为止和平解决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最为重要的,赫里斯这么说明显是不给他退路,已经摆明了,要来会会他,苍羽阳有些头疼,他从来都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抱有兴趣,而他的实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无奈的是,他什么都说不了。赫里斯的人气在校园超乎寻常的好,他说安静,下面就不敢喧哗,现在他顺着人们的意思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符合下面众多人的心意,更不是他说几句话就可以扭转的了了。   手腕被抓住,苍羽阳被那力道吓了一跳,他身边站着的是里亚,脸色倒不苍白了,带了点红晕。   苍羽阳稍稍放了点心。   “就是他……”,里亚的手有些颤抖,嘴唇殷红衬得脸色白皙得像是玻璃娃娃,苍羽阳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紧张。   “小羽,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苍羽阳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估计有不少人都在怀疑,赫里斯话语里对他的针对性太强,稍稍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较量那番鬼话。   “我和他没有关系”,苍羽阳一句一字道:“如果硬是要说。不过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   苍羽阳不太确定里亚会不会相信,因为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赫里斯只是一个陌生人,这种莫名感觉,就跟当初他被下药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苍翼翔的皇子一样。万幸的是,苍羽阳这次不会在鲁莽,他会紧张也会怀疑却是不再孤单。   “我相信你”,过了好一会儿,苍羽阳才意识到这是里亚的回答,他乍然抬头,颈子隐隐生疼,苍羽阳哎呦了一声。   里亚露出一丝微笑:“不用这么激动,如果你掩饰了我也许不会相信,但是你这么直接的回答若是谎言就太蹩脚了。”   “我是应该谢谢你的信任还是夸奖你的聪明,”苍羽阳说道:“不过,你真的相信吗?”   “嗯,事情不会像是表面所看,你可能也是被隐瞒的一方,不是吗?”   苍羽阳沮丧:“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高兴。”   “好,不谈这些了”,里亚的笑容收敛了点:“不过,小羽不要按近他,那个人 ……不好。”   不好,什么意思?这个形容太奇怪。   “小羽,我也说不了更多,那个人我有不祥的感觉。”   “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去主动按近他,现在这样并非我所愿”,苍羽阳苦笑:“里亚,我们不要管这么多了,我们都站在这个比赛场地上了,按下来肯定会交手。”   既然要交手,赫里斯作为对方最强大的主力肯定会遇到,而会发生什么,那就是未知数了。   想和赫里斯没有交集,除非现在就逃跑……   而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能“这三个字。   这场比赛他们都有着非点参加不可的意义,不跨前这一步,就会永远有这道坎。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八十九章 主动出击   赫里斯的发言并不长,不过很有效。   场面一时有秩序到不行,可是苍羽阳发现他开始怀念刚刚乱糟糟的景象,至少那样,现在他就不会被一大群人用目光集中注视,大声还好,换成了窃窃私语秘而不宣的表情,总有一种诡异旋绕其中。   博远航决定速战速决,可是前提是,还需要对方控制。事情有些棘手,他很清楚对方的两人实力深不可测,另外三人还好,可是这种情况下,贸然冲过去并不是明智的举动,因为他不清楚赫里斯和乔诺会不会出手,虽然这个队伍表面看上去像是一盘散沙。   把赫里斯和乔诺留到最后是最好的打算,当然还要提防他们出手的可能。   这样一来,纵使中间有过一些意外,最后都毫无疑问地变成了僵持。   “为什么不攻击?”宁巧兮显然很疑惑,同样的疑惑的人不止她。   博远航嘴角抿成一条线:“现在还不是时候。”   “队长,你到底在怕什么?”苑杰的观察力向来是敏锐的,博远航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原地代步,这不是他们的队长,卓瀚洋突然有些生气,苑杰这么一说,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害怕,队长是在害怕?这不可能,卓瀚洋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博远航向来冷清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迟疑和挣扎恰到好处的展现在眼里。   卓瀚洋傻傻站在眼前:“队长你真的是在害怕吗?”   宁巧兮看了他一眼,神色里竟是无可救药:“队长一定有苦衷。”   “是对方太强了吗?”总有人会发现关键所在,博远航的沉默了一下,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按照我说的做。”   “可是除了原地代步还是静观其变”,卓瀚洋有些急了:“队长,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也有知道的权利。”   “没问题。”   可是这并不能劝服所有人,博远航突然有些绝望,他想起他的父亲说过,要管理一群人首先要先让他们信任你,信任到无论做出任何决定都不会让他们怀疑。   而他现在,看着面前急迫需要答案的一张张脸,喉咙中卡了一根刺,博远航回答不了,他不能跟他们说:“他们不能贸然上前,因为前面有一个人,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更不能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顺其自然的输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可是他忘了,在朝廷上是一群基本有着相同目的的人聚在一起的天下,而如今,他所面对这群年轻人,充满朝气不服输,甚至不怕死,会为了一场胜利付出他所认为不值得的超大代价而不悔。   他想起他一生的信仰,追逐那个男人的步伐,而他面前的这群人,是不是也有着相同不可改变不可阻挡的信仰呢?   所以,不能说。博远航的眼睛里透着死寂。   “远航,你还太心软,看到的还太少,有些东西是必要的牺牲。”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陛下呢?”他记得他问道:“难道陛下就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怎么可能?”男人笑了,有些讥讽有些感慨:“十全十美那是神,陛下只不过是最善于利用的人,他是最无情的人,能利用的不放过,不能利用的果断放弃。”   那些对话还回荡在脑海,利用?他看着眼前的这群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能不能走上为官的道路。   “赫里斯很强。”博远航乍然清醒,发现说话的人是苍羽阳。   “当然如果你们的信息没出错,乔诺也很强,你们怎么想的?”苍羽阳观察着他们的反映:“队长是为了我们好,他害怕我们受伤,甚至……死亡。”   “真的是这样?”卓瀚洋有些无法接受:“有这么严重。”   苍羽阳看着他:“相信我有这么严重。”   “哈哈”,卓瀚洋突然大笑一声:“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逃了,队长,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难道队长你昨天对我们说的作战计划都是假的?”   “不是”,博远航直觉反驳,说了一句却又停顿了。他反驳不了,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这下子,连宁巧兮的容颜都有点难看了。   “你应该告诉他们,他们有权利为自己做决定。”苍羽阳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就像是你?”   “对”,苍羽阳舒心一笑,将嘴唇凑得更近,那姿态亲密地就像是在说悄悄话,博远航的瞳孔却为这悄悄话骤然缩紧。   “你知道吧”,说不清是笑意还是得意的声音:“你是知道的,我们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也有权利完成自己的决定,这一点,就算是你那无比崇敬的陛下也无从改变。”   苍羽阳满意的感觉到博远航的颤动,满意的离开那迅速退了血色的脸庞,尤嫌不够的再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证明。”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博远航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也疑惑过,可是却不会反抗。他原来以为,那人下了让苍羽阳自由行动的命令是有所准备的,万万没想到会由苍羽阳这样……得意而讽刺意味十足的说出。   “队长你要明白”,在众目睽睽之下苍羽阳又是那个常常惊奇不断的学生,声音是绝对的建议的没有任何气势:“所以的事情都不是表面那般美好,你崇拜的那人如今的地位也不知道是多少鲜血换下来的,这世界仅仅靠努力和实力是不够的。”   少年的声音因为低头变得很低沉,博远航闭上眼,面前的人胆子太大,当面非议圣上是何罪名他都懒得去想了,和苍羽阳在一起,他以前会觉得不公平,现在却是越来越明白,甚至有些羡慕。   “我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天真,只不过小时候的理想总是放弃不了,十岁时,当君王站在城头接受万民敬仰的时候,他以为那个人能护得所有人都安定生活,否则,百姓为什么能如此信赖他?   “好”。再次睁开眼,博远航只说了一个字,苍羽阳已然明白事情大概是解决了。   其他人正满脸急躁的听着似是而非的对话,忽听卓瀚洋一声低喊:“准备。”   各人顿时来了精神,苍羽阳非常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对里亚抱之一笑:“接下来可能会挺麻烦了。”   “我怎么看不出你有担心?”话是这样说,里亚的脸色也是好了不少,没等苍羽阳开口就自言自语道:“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一定会结束的。”苍羽阳答得坚定。   博远航交代了两句话,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不过并没有人提出撤离,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抱着怀疑的态度,苍羽阳承认自己也是,总是抱着一线希望也许最后胜利的会是他们。   事情总是充满了戏剧性,他们谈话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对方都没攻击,看得出来,剩下的人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是以赫里斯为主,唯一好的一点是不用担心偷袭。   而且,以他们的实力,确实是不需要偷袭的。   当破空之声在身边响起之时,博远航是第一个反映过来的人,可是他并没有躲,而是站在原地,第二个发现的人是苑杰,吓出了一身汗,也没躲却是因为已经来不及。   幸好这一击是警告而不是正式攻击,触地点就是博远航的脚边,女子的轻笑声传来:“不错,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你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博远航说的,他也不慌,迅速在背后做出姿势,一瞬间,几人分开,却没有包围乔诺,而是直奔前方。   乔诺像是没看到擦身而过的人一样,手轻轻掩唇:“你们太慢了,我等得都要睡着了,现在来玩玩吧。”   博远航的行动相当迅速,苍羽阳只是匆匆看了一遍那手势,他已经如惊鸿一般飞出,挟着千斤力道向乔诺迅速袭去。   那力道那凶狠,苍羽阳心里暗呼,一点都没看出是有对女子的怜香惜玉,反而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这般出手不留情的博远航,就连上次那场有诡异的白雾比赛之时即使陷入胶着状态博远航都没有下杀手。   白光一闪而过,剑已经出鞘,乔诺娇呼一声急速后退:“好快啊。”她虽然这般说着,脸上却是兴味。   红裙在空中飞扬,几乎闪花众人的双眼,博远航的剑尖直指咽喉,脚下一加速,距离又近了一大截,似乎马上就能刺入那雪白的肌-肤。   苍羽阳在后方观看,手心里一手是汗,虽然知道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胜利,但是希望在前总是让人有些盲目。   当乔诺的嘴角勾起一抹艳丽的微笑时,逼于咽喉的剑尖再也无法移动分毫,阳光下,有什么如毒蛇一般击出,在那女子手中舞出惑-人的一道霞光,迅速缠上了青光湛湛的白刃,苍羽阳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指粗的鞭子,娇小可爱,细长柔韧,看上去一扯即断,可是此时缠着锋利的坚韧,牢牢的附着在上面,乔诺只是随意一甩,尖峰立马偏离飞向了另一个方向。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章 受困   博远航的反应相当不错,一个悬身凌空翻滚矫正了偏离的轨迹,不过先机已逝,他并不着急退了一步站稳了脚。   此乃第一回合,雷霆之速均看出两人实力不一般,苍羽阳暗暗汗颜,他第一次和博远航过招的时候,如此轻易获胜,果真是占了轻敌的便宜,也许这么说并不正确,他从皇宫出来与博远航相隔一年再见,任是对方再沉稳机智也想不到再过手苍羽阳已经有人让人大大刮目相看的本事。   “局势有点不太妙”,卓瀚洋等人已经冲到了赫里斯所在的区域,小心的包围了他们,看得出来林丽娜和顾念霜都有些紧张,而赫里斯和那个学长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头狼。   苍羽阳不自觉的嘀咕出声,他住在琼山,经常听老人拿“狼来了”吓唬人,不自觉就上了心。   狼王在旁边低呜了一声,表达他的不满。苍羽阳乍然回神,拍了拍他的头安抚。   “里亚,你看我们该做点什么?”   “什、什么?”   苍羽阳奇怪的看过去,却发现里亚竟然是撇过头的,从侧面看过去,很容易看出白皙的脸透着红晕。   奇怪了!苍羽阳摸摸下巴有些莫名其妙,在听到台下沸腾的闲言碎语之后,才恍然大悟。   他看过去一眼,然后……也低下了头。   太震撼了!   一袭单薄的纱衣像是一朵云彩飘飘悠悠来到了脚下,勾勒着艳丽的花边让人一眼看了就不免遐想,此时却如一只怪兽,苍羽阳和里亚不用对看,就不约而同同时倒退了几步。   “那边的小朋友,能不能把我的衣服捡过来呢?”女子的声音柔媚低沉,没有丝毫无措的感觉,如果不是刚刚那一眼,苍羽阳是很乐意帮这个忙的。   不知道这是第一次被目光洗礼,这掺杂着大多数男性目光的洗礼无疑是火辣辣的,撇头能看到里亚几乎垂到胸前的脑袋,苍羽阳暗叹一声,装哑巴和聋子显然是不行的,乔诺不愧是乔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招都是杀人于无形,随随便便又将他们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真是,在哪里都躲不过!   “是这件吗?”不能躲只能迎,果断抬头目光对上乔诺戏谑的脸时,大脑还是哄了一声响。   穿得真是清凉啊~~那本来就只能算作舞装的可怜布料看来都成了泳装了,乔诺轻轻一挥手,鞭子就柔顺的缠在了她的手腕上,鲜红的颜色配上雪白肌-肤,如斯耀眼。   “刚刚你们队长把我的衣服给打落了,你给我捡回来,好不好?”乔诺边说边轻撇了博远航一眼,红唇微张:“队长大人,不会介意停两分钟吧。”   博远航点了个头,目光却没有移开,镇定的样子丝毫让人看不出面前正站了一个几近全-裸的大美女。   苍羽阳面皮抽筋,他看得清清楚楚,这鞭子分明是从女子腰上抽出,起先可能全当腰带之用,博远航出剑之时不过就是剑锋稍稍擦过,却被说得这般暧昧,台下的哄笑声口哨声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大,索性博远航不像是他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子,拿着把剑目光正经,君子之风十足。   苍羽阳心生佩服,流言就是你越是在乎就传得越盛,博远航的表现无疑是给疯狂的人们打了镇定剂,噪声慢慢小下,苍羽阳定了定神,将衣服捡起,没有重量般的轻飘,擦过手臂,一阵飘忽。   他愣了愣,走过去,完全不知道这小小的布料是怎么穿上身的?   走到博远航身边的时候,衣服却被接过,博远航将衣服递了过去。   翡翠色的眼眸轻转,乔诺娇笑道:“队长大人真是称职,对你的队员真好。”   “应该的,我是队长有这个责任。”   “就是这么简单吗?”手腕一翻,那块单薄的纱被简单的围在了胸前,剩飘扬的尾端轻轻荡漾,摇摇欲坠的样子。见怪不怪,翻翻眼睛,苍羽阳决定眼不见为净。   “就这么害怕我伤害到他吗?”   博远航眼眸一利,说道:“别忘了我们是对手。我要对我的队员安全负责。”话语铿锵有力,“队员”两字特别加重了音调。   “哦?”乔诺若有所思:“队长真是聪明。”她这么说着,苍羽阳却是感觉到那探询的眼光直朝自己脸上扫射,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苍羽阳心下微微一动,准备后退。   就在这当口,一条红蛇笔直击来,很好的切断了退路。   “既然过来了,就一起陪我玩玩吧。”乔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只是与她的话语不同的是,迅速凌厉起来的攻势。刚刚还乖乖匍匐在腰间的红绳摇身一变迅速变成了斩风破气的凶器。   永远不要探究女人的脱衣速度,苍羽阳明明在前一秒,还看到乔诺煞有介事的将那鞭子打了个结系在腰上。   乔诺的衣服随着身形展开,像是凌空盛开的花朵,苍羽阳躲避之余,看到个正着,鲜艳的衣是花瓣,白嫩的肌-肤是花蕊,一股甜腻的气息非常应景的钻入鼻腔,让人一阵恍惚,就连迎面击来的武器都视而不见。   就是这么一个恍惚,苍羽阳听到一声大吼时,红色的“蛇信”已然带着危险的气息吞吐在了脸上,来不及大惊,身体被狠狠一推,力道大的让他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心道不好,急忙回头看去,面前已经被一个人的身形阻挡,趋向于成人还有些青涩削瘦的身形,白袍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穿着却不会给人死板的感觉。   而现在这个身型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前面,不高不壮,却是一座山挡住了所有的风景……或是危险?   “不要过来。”苍羽阳只向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一声低喝。   “这可不好”,他看不见乔诺,却能听到那声音中的愉快:“这种情况你不找他帮忙吗?”   心里一紧,饶是心里有了预料,也对眼前突然出现的状况震住。   他知道高手过招只需要一瞬之间,他和易辰较量之时也感觉到电光火石之间的激烈和危险。可是发生在硬生生的比赛之中,难免让人接受不了。   是自己的错吗?苍羽阳脑袋里一团乱,博远航的声音还叫他乱上加乱。   “你退后,不要管我。”   苍羽阳几乎要怒吼出声,我能当没看见吗?就算你是有计划的遇险,能不能换种说法,不要管你!这是可能的吗?   苍羽阳控制着自己,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风狼王在他的脚边伏低了身躯,森白牙齿映出了乔诺艳丽的脸庞。   她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明明白白闪烁着戏谑!   苍羽阳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队长,你忘了你刚刚说的话吗?”   博远航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低头瞧都没有瞧正紧紧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鞭子,在背面时被发髻挡着,苍羽阳没有注意到,此时鞭子在白皙的脖子上像毒蛇一样游走,看上去就毛骨悚然。   博远航正看着自己的剑,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推苍羽阳躲过一击,他没办法躲过乔诺角度刁钻的鞭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形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的剑离乔诺的脖子似乎只有一线之隔,可就是这一线之隔优胜劣汰,一眼即明。   乔诺的鞭子缠着剑身上,将前冲之力牢牢固定住。整个剑身纹丝不动。   博远航明白,主控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上。   “我没忘记。”光芒从眼里一闪而逝,博远航的头上开始渐渐滑落汗珠,看似还能游动的鞭子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束紧肌肉,要不了多久,即使鞭子松开,这只手还能不能动,都是一个问题。   苍羽阳已经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妥协了,接下来就是看自己的了。   在看不见的背后,苍羽阳悄悄打了个手势,乔诺的攻击不简单,能瞬间制服住博远航的速度,可惜刚刚自己没有看见。也许事情有没有转机,就靠这一举了!他相信他和里亚的默契,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怎么样?想好没有?”乔诺好整以暇的打了个呵欠,眼带泪痕,说不出的诱-惑,可是她看过来的时候,苍羽阳确信自己看到了一抹锐光,直刺心底:“是要认输?还是攻击我,给你的队长创造一个得救的机会。”   “不见得。”苍羽阳笑笑,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队长的剑不是还在你脖子上吗?那么嫩的皮肤,被破了个口子就不好看了。”这么说完,苍羽阳还特意啧啧了两声,仿佛香消玉损的凄惨场景已然发生了,神色之间尽是惋惜。   乔诺用见到外星人的目光看了他半晌后哈哈大笑:“不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不会说的话就不要说,你可以问问你的队长,他的手臂还能使出几分力?”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一章 全面窘境   心下一紧,苍羽阳知道她说得没有错。所以,他才更不能后退,他不知道博远航是不是有后着,就算有看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轻易实施。   “那再加上我呢?”苍羽阳拍拍手:“还有这只好像还不错的风狼王,是不是让我们好好谈谈?”   “什么?”博远航皱眉,乔诺挑眉:“这是威胁?”她随后笑道,看着苍羽阳有些不可一世:“小-弟-弟,你还是太幼稚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就攻过来,也许还有一丝机会救你们的队长,不过现在却是没有任何机会了,你难道不知道,将自己的实力透露给别人,是最笨的做法吗?”   “你就是带着这么个幼稚的小鬼一直参加比赛?”后面的这句话却是对着博远航说得,女子神色有些刻意的怜悯,博远航低下头。   他知道,不是的……乔诺的轻敌,也许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果然,他听到了少年的轻笑,带着自信的语声。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全部的实力呢?”   博远航抬头,乍然一团白光直击面门,耀眼的白色一闪而逝,而乔诺的神情也从嘲讽变成了惊慌,不过仅仅是一分钟,她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只是障眼法吗?”不得不说,博远航站在前面的身形挡住了一部分的视角,乔诺只是乍眼瞧见一丝端倪,却没来得及捕捉踪迹。   而她只看见了苍羽阳有些扭曲的面容,有些不忍目睹的窘迫样子,这和刚才的自信傲然完全不同,乔诺正待说话,脸色骤然一变。   任是乔诺的行为再开放,终究是个女人,但凡是女人在发现了自己的胸-部钻进了不明物体之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招虽然卑鄙了些,但是绝对是最有效的,苍羽阳有些脸红的想,反正一会儿毁尸灭迹就是了,救人最要紧。   果然,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尖叫在比赛场地上空响起,正在等待的苍羽阳身形一矮已到博远航身边,一手带起匕首滑向因主人失控而有些疲软的鞭子,一手推了博远航一把,低喝:“快走。”   苍羽阳第一次感叹这把苍翼翔送给他的匕首果然是上好利器,削铁如泥,饶是那鞭子看上去也不同凡响,也是没挡住它的锋利,一丝阻力之后,截断的鞭尾像是一条褪了皮的死蛇颓丧的瘫软在地,而博远航的脖颈终于从束缚中脱出。   来不及庆幸,苍羽阳打了声呼哨,风狼王巨大的身形立刻挡在了两者之间,乔诺的骂音从另一边传来,她的指尖夹着一段扭动不断的东西,正吱吱的清脆叫着。   “小狼!”苍羽阳轻喝一声,风狼王一矮身,两人已被驮起。苍羽阳打了个响指,乔诺指尖的东西欢快的叫了一声,顿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不用看也知道女人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苍羽阳急急回头去看,只见到铺天的鞭影袭来,在即将到他们面前之时被一层光影挡下。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蓝色的光芒随着触碰点展开点点波澜,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水屏在剧烈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却终是散发着脆弱的光芒支撑了下来。   仅仅是几分钟,里亚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本来以鞭子的力道他要支撑并不会是如此困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在流失,不明原因的流失。   “快点……”干哑的声音几乎就快听不见,卓瀚洋大惊失色,几人对看一眼就要过来帮忙,眼前身影却一闪,除了赫里斯所在的其他三人却是围了过来,堵住了退路,就连隐匿了气息的苑杰也被顾念霜一道剑风逼出了身影。   “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不好”,有着褐发的男人呵笑一声,一手拍地,绿色的藤蔓破地而起,迅速生长,交织,带着倒刺的植物编织成了最牢固的禁锢。   “那边都开始了,我们也该松松筋骨了。”   “就凭这个也想拦住我?”没等他说完话,卓瀚洋带着斗气的一拳已经牢牢砸在了那藤蔓之上,宁巧兮惊叫一声:“笨蛋!”   不是笨蛋是什么,这藤蔓若是这么容易就破得了,也不会用来拦截他们,果然,卓瀚洋的一拳像是打在了墙壁之上,经受了如此强悍的直冲力道,那叶子不过只是晃了几晃,而卓瀚洋的拳头却是被其上的倒刺扎得鲜血淋漓。   “怎么会这样?”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包裹在其上的斗气不翼而飞了。   “忘了跟你们说了,这不是普通的藤蔓,而是我研究出来的变异品种”,男人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不要妄自用斗气去攻击,它可是会吸收斗气哦,不过可对魔法没防御力,不过,呵呵,你们都是斗士吧。知道了也没有用吧。”   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片粼粼之音响起,巨大的藤蔓又拔高寸许,将头顶的天空压迫地更加狭小。   苑杰很快找回了冷静,制止又急又恼的卓瀚洋,对方的目的已经明确是要困住他们,若是再失去镇静那就是正中对方下怀,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故意的!”   苑杰的语气是肯定的,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是他们太轻敌,被他们的久无动静所麻痹,忘了这群人参赛绝对不是看热闹当摆设如此简单。   “大家彼此彼此。”顾念霜上前几步,一手将背上的巨刀拔下,金鸣之音响起鼓噪着耳膜:“你们过来不是也是要解决我们,只不过……”少年嘴角一勾,笑意却是冷的:“只不过很不幸,你们的队长如此无用,还有一个瘦瘦弱弱的魔法师也是无用的很只能呆在后方。对了,还有那个先开始大出风头的,也不过如此而已,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先开始那些都是假的吧。”   “住口!”卓瀚洋大吼一声:“不许这么说他们!队长小羽他们很强的!”   “是吗?放心!”少年的脸庞在幽幽刀光中说不出的扭曲:“他们绝对打不过乔诺的,这个你们很快就能看见结果……”   “是吗?”苑杰戏谑瞥了一眼信手站在一边的人:“不过你们的这位队友好像没有放我们出去的意愿。”   “那是当然”,大刀夹着风声轰鸣而下,少年的声音夹着冰冷和残忍,与之前和苍羽阳说话时截然相反的语气:“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很快将被打败,到时候,自然能看到你们那些个队友的下场。”   卓瀚洋被这种狂大的口气噎到,倒是苑杰在一旁若有所思。他发现还有一个少女在一旁,望着顾念霜神色非常不安。   因为赛前苍羽阳还跟这两人说过话,他隐约记得这个少女的名字……   绿色的藤蔓转眼在赛场上建立起了巨大的标志物,苍羽阳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很清楚,那边的四个人中不可能有人使出这样的木系魔法,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手用来困住了大家,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且这个时候,应该是自顾不暇……   他和博远航坐在风狼王身上,表面上是没有任何事情,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苍羽阳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博远航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根据博远航那沉默是金的逞强性格,现在这种情况就非常不妙了。   风狼王足下生风,他很快就回到了里亚的身边,博远航在下地的时候居然身形不稳就要跌下,苍羽阳吓了一大跳,幸好之前早有预感,眼疾手快的一捞,总是避免了尴尬的一幕。   这一触,就是满手的冷汗,微微的颤抖顺着手心一点点传出,苍羽阳一时怔住。   博远航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我没有事。”   “博远航,你明不明白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苍羽阳轻笑,动作之间却是一点都不温柔,将他一把推向风狼王强大的身体上靠住:“你不觉得现在更应该把情况说出来,而不是逞强。不要忘了,你倒下了,我照样要上场!”   博远航的瞳孔骤缩,他想要起身,却被苍羽阳一只手牢牢固定住,身体一丝力气都抽不出,但是他眼底的坚定和执着却是让苍羽阳望而兴叹。   “博远航,你真是要把自己折腾地趴下再也站不起来才甘心吗?”他转头指指旁边正咬着牙施展防御魔法的里亚:“看到了吗?我们费尽力气才把你就出来,不是让你送死的,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这场比赛的危险性!你确定你现在的行为是理智的,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苍羽阳从来不知道教训人是这么爽也是这么费尽心力的事,他几乎把所有能够想到的词语说出来,来阻止这个行为向来坚定的固执的伴读。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二章 苍羽?的战场   博远航的身体又动了动,苍羽阳气得有些不轻,说了这么多,这个人怎么就一句都听不进?   顽固得都想让他补上一拳!   “你让让!”博远航的手动了动,苍羽阳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句有些好笑的话语:“你踩到我的衣角了。”   苍羽阳一怔,顿时红了脸,低头一看,自己脚下一片白布可怜巴巴已经被踩成了灰黑。   博远航抽出布料,换了个姿势,靠坐在风狼王身上,看了一眼苍羽阳:“这样舒服多了。”   因为虚弱他的声音很小,但是以苍羽阳现在的体质想不听到都难。   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苍羽阳可怜的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更加可怜的意识到这是他活该的!活该他白忙活半天,说干了口水。   “里亚还能收拾多久?”不过没过多久,所有的害羞尴尬就成了奢侈,里亚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问出这句话,基本上代表着已经接近了尽头。   苍羽阳神色一动,看着那密密麻麻降落在防护壁上的鞭影,暗暗悔恨,刚才就应该把那根可恶的鞭子切成一段一段的。   四个人放困在另一边,他们三个人看上去在人数性别上都占了绝对的优势,可事实呢?   三个人两个人很可能都失去了战斗力,剩他一个,是不是势均力敌还是一个未知数。   苍羽阳敛眉,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但是有些事情必然要问清楚,他蹲下身与博远航的视线持平:“队长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苍羽阳很认真地说出现状:“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你和里亚必须休息,所以能战斗的只有我,所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刚刚你近距离的接近乔诺,一定察觉到什么了吧!”   博远舱眼里一闪而逝的光,他没有错过:“为什么?不说里亚,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累成这样……”   “我不是太请楚”,博远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只是,你要小心那根鞭子,那根鞭子可能有问题,我……”   博远航一时不知如何表达,适时,一阵爆破声传来,同一时间,里亚后退了几步,半跪在了地上。   烟尘消散,女子绵软的声音令三人绷紧了身体。   “真是小看了你们,费了我这么多事。”摇曳的身姿在水汽的尽头展现出婀娜的身影,乔诺甩了甩一头长发,艳丽的脸上都是不耐烦,居然没有一丝疲意。   这是一条美丽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狠狠咬你一口,已经吃了亏的苍羽阳自然不敢大意。   边警惕着乔诺的行动,边慢慢移动到里亚的身边,里亚的唇白得骇人,漂亮的亚麻色短发因为汗湿紧紧贴着脸颊,大眼睛都有些失神。   苍羽阳一阵紧张,低声道:“没事吧。”   里亚摇摇头,只是神色十分疲惫。   “接下来交给你了。”   在这个时候被担以大任,苍羽阳突然有些佩服卓瀚洋的粗神经,若是那个人,肯定会拍拍胸膛,自信的说:“没有问题”吧。   “嗯,你先别说话”,不动声色的以扶住里亚,两人慢慢向博远航靠近,不管怎么说,有风狼王护着,一会儿他也可以少担心一点。   乔借刚刚能偷袭,现在也就能趁人之危,苍羽阳不信她走过来就是为了欣赏他们团结互助的精神,这个女人的招式就和她的穿着一样的嚣张,苍羽阳擦了擦指尖,忍住再次放小银的冲动。   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是短短的半分仲不到的时间,乔诺真的就只是旁观,只是那双妩媚的猫眼一直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手里的皮鞭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不知不觉中,心跳似乎都跟那节奏合成了一个频率,苍羽阳无暇他顾,将里亚安放妥,一转身却是被博远航抓住了手腕。   休息了一会儿,博远舱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他尝试着站起,一阵脱力之后不得不挫败的又坐下。   “队长,不要勉强了。”苍羽阳柔声安慰,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逞强之说,博远航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也明白他说的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好好休息,一会儿有了足够的力气我还需要你呢!我们队可是少不了你。”苍羽阳尽量说得轻松,博远航点点头,尽然也真的展现了一丝笑容:“你要小心。”   “会好起来的”,苍羽阳握握拳,突然悄声说道:“一会儿事情不对,你们就坐着狼王赶紧离开,再不行,就下台,比赛没有生命要紧!”   “小羽……”里亚伸手去抓就要离开的人,苍羽阳反手一把握住,看了台下某个地方一眼:“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下台去找易辰,他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的。”   “说完了吗?”话语伴着鞭子的脆响就敲在了身边,苍羽阳不慌不忙的转身,将里亚诧异的目光统统挡在视线之外,有些事情,他注定要隐瞒这些人一辈子。   他转得那么急,于是没有看见那诧异只是一闪而逝,他忘记了,里亚是那么敏感的人,他们共处一室,有些事情就算没有看清其实心里也有了底。   “小羽……”里亚呢喃了两个字又放下,轻重缓急他自是分得清。末了只能拉拉苍羽阳的下摆:“要……小心。”   苍羽阳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面对的是担心而不是质问,都让人格外有干劲儿。   他的脸上有着笑意,看着乔诺的眼神却是格外严肃。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渐渐离开队友,离开避风港,独自迎接挑战,其实,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   “哦?”乔诺手上的鞭子顿了顿,似乎对他一个人出来应战感到分外意外,只不过那神情有些过于刻意。   “就我一个人!”   苍羽阳有些不耐烦,赫里斯也好,乔诺也好,他不是傻子,这些人都是刻意针对他而来,他不知道原因,但是至少不能看着别人因为自己受伤害。   “是吗?”乔诺犹自笑得愉快,扫了一眼风狼王,苍羽阳立即移动身形挡住了她的目光,保护的意思不言自明。   “不带上那只魔兽吗?这么自信你是我的对手?也许有它帮忙你能撑得久一点,也说不定。”   不愧是一类人,这自负的语气都如出一辙,不过比起赫里斯而言,乔诺的气势还是差得远,这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   他反唇相讥:“风狼王在那边就行,倒是你,怎么不找你的会长一起来,依着他的肩膀我还会怜香惜玉一点!”   “你!”乔诺眯起眼眸半晌红唇一笑:“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小弟弟看不起女性可是很不好的习惯。”   “让我想想,上次你们会长也说了相同的话。”苍羽阳暗中握紧了匕首,嘲讽一笑:“不过你比起他差远了,女人就是女人,罗里吧唧,你真以为人人都喜欢看你不成,我们队长都不敢靠近你,都看不出吗?”   苍羽阳看着乔诺的红唇开始颤抖显然气得不清,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并不是歧视女性,只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他需要一个破绽,乔诺不暴露,他就只能自己创造。   不待乔诺再说话,苍羽阳一个跃身,身形暴涨已在几米开外。手臂一震,一道白光激射。   前一刻还握在手上的匕首,擦过乔诺的眼角,一丝波浪卷发徐徐飘下。这个行动显然是惊怒了大美人,也许就如乔诺所言,从来没有人像他们这样避她如蛇蝎。   “你!”乔诺说了一个字,就不见了身形,苍羽阳并没有惊慌,这种速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有些惊叹,他还是凝神静气,仔细感受气流的方向。   头一偏,夹着一抹劲风鞭子从侧脸擦过,苍羽阳不敢停顿,身形急退,果然那鞭尾急速弯曲形成了一个钩状,若是他稍慢一步,肯定是要被套牢的。   不由庆幸队里也有一个使鞭的人,鞭子范围之内都没有安全之地。   乔诺不依不饶,可恶的九尺长鞭在她身边几乎舞成了一个暴风圈,他找不到突破的契机,更逃避免被卷入其中。   要打败乔诺,这鞭子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而且据博远航所说,最好还不要触碰!   “你只有这点本事吗?”如果不是鞭风凌厉的将脸都刮得生疼,其实乔诺舞鞭的身形美得像在舞蹈,带着高傲而魅人的神态,一步步将对手逼入绝地。   那红色的网似乎怎么都找不到一丝空隙,看的久了,大脑更是模糊一片。   苍羽阳暗道不妙,却不能放松警惕,眼角撇到一抹熟悉的白光瞬间而至,终于呼了一口气。   “放心,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试验我是不是有本事。”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三章 红色围困   后脑风声骤然响起,乔诺神色一变,手上的鞭子如灵蛇探出,啪的一声,重重击在来物上,定睛一看,那来物分明是先前苍羽阳掷出去的匕首上。   乔诺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匕首碰到的鞭子就如被解剖的蛇只在先开始一丝阻塞之后顺利被切成了两半,熠熠的白辉闪烁在匕首上,柔和的光辉几乎包围了整个匕身,将匕首本身的煞气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就是这么一件杀气几乎单薄到空气中的利器却让乔诺没有及时发现,随着靠近可以隐约听到几声“吱吱”的巧妙声响,乔诺更是青了脸。   “啪”得一声,截成两半的鞭子吹落在了地上,那匕首完成了任务,以流星之速返回到苍羽阳的手上,同时那道白芒瞬间从匕首上脱下,想一条没皮的蛇在苍羽阳手背上跳着草裙舞,嚣张至极!   乔诺看了看散落在一地的鞭子,脸上的懊丧一闪而逝,眼睛盯紧了那手背上的东西,幽绿的猫眼中有红芒闪过:“那是什么?刚刚的也是这个?”   苍羽阳一时尴尬,但是脸色上绝对的坦坦荡荡,说得云淡风轻:“小东西而已!”   他手握匕首,乔诺空手无存,似乎就会这样一路顺利下去。   苍羽阳手背一翻,那白芒就已不见,对于这古灵精怪的东西乔诺似乎十分上心,神色也从惊恐变成了有趣。   那种目光,无论如何,都是不好的预兆。   乔诺的身上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武器,除却那一身衣裙,女子其实没有其他的装饰,戒子,项链,凡是能跟空间器具扯上关系的东西统统找不到踪影,对面的女子,从某个方面而言,真的是穿着最简单的。   这是因为不用?还有因为没有必要?   除却那慢慢勾起的嘴角,一切似乎都正常得不得了。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让我省了点力气!”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蹭着脚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苍羽阳绷紧了身体,战斗的前夕已经彻底打响。   乔诺的周身漫天都是破绽,可是女子无谓的态度并不是自大或是自负就能说服的。事实上,这个能和赫里斯做对手上了记录的女子,一开始就不容人小瞧。   先下手为强吗?苍羽阳没有把握,可是如果不动手,那么唯一剩下的把握也将会拱手让人。   瞬息之间,苍羽阳已经做了判断,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里,可是乔诺的,他不知道,一旦等她出手,更多的可能将是瞬间的落困。   在苍羽阳飞身而出的瞬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墙,飞天而起,鲜红色的墙。   而这堵墙与他迅速相撞,在相碰的瞬间,将他整个人包容其中,里面的空间十分平静,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偷袭等待着他。   苍羽阳几乎下意识的回头,在视线范围被完全覆盖之前,终于抓到了属于另一人的目光。   当世界杯铺天盖地的艳丽笼罩之时,心里不复慌张。   “这样就方便多了”,乔诺笑道:“没有那些讨厌的视线,我们能玩的愉快些。”   玩?苍羽阳毫不质疑这场比赛在这个人的眼里其实就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尽管对面的人脸正有一丝鲜血流下,沾染了妩媚的容颜。   “这是那些鞭子的碎屑?”无论何时,先观察清除战斗的环境,这是易沉交给他的第一课,在有限的环境中判断出能利用的地形和必须注意的攻击死角。   不过,很可惜,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地面虽不是光可鉴人,却是连一个废渣都没有。   鞭子的残渣却是没有了……   苍羽阳心里一惊,乔诺干刚说的话如在耳边。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让我省了点力气。”   苍羽阳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赤色的风壁,说不出话来。   乔诺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如你所见,我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   由鞭子变成的结界,真是开了眼界!   苍羽阳站稳了身形:“你想做什么!”既然要避开耳目,接下来的恐怕不好应付。   乔诺这次没有回答,因为她以最实际的行动告诉了苍羽阳答案。   在这个地带,无疑为乔诺的隐形提供了最好的掩护,乔诺的身法诡异,往往他的匕首挥出只是徒劳。   不得不无奈的承认,他抓不住对方的踪迹,那身形如鬼如魅,而他这一身灰白,怎么看都鲜明的要死!   苍羽阳咬紧了牙,这是真正的比赛,哦,不,战场,他一个人的战场,如果这个时候再把这当成一场单纯的比赛,那么即使是死了,他也不会冤枉。   乔诺的眼里有着残忍,映着容颜更加的妖娆,在眼前一晃而逝的刹那,苍羽阳终于找到了长久以来他如此不愿意接近赫里斯的原因,那个人和乔诺一样,有着天人的外表,骨子里却是带着暴虐的,在他们的眼里,他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不是看不起也不是淡漠,苍羽阳很难形容,如果硬要个说法,那就是……虚无。   目空一切的虚无,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到荣幸,这两个高高在上的人似乎对自己很是在意,纵使是玩玩,启动这种不知名的结界来对付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   透着这层结界,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带了层血色,不祥的血色。   那个人,可是会着急?   “你们到底是谁!”这句话出口,苍羽阳才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尽是半晌忘了呼吸。   红衣蓦然飘至眼前,瞳孔蓦然睁大的瞬间,匕首已经下意识的击出,女子的脸近在眼前,红色的唇印满了双眼,近在咫尺的距离偏偏动弹不得!   乔诺的手又细又白,苍羽阳被握着却是再也挣脱不掉,苍羽阳再想动一只手时,尽惊愕的发现动不了,不知是左手,他的全身都似乎被装进了一个按着他的身形做成的容器,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空间……   “刚刚大意了,不过你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哦,还能动?   眼睛里的兴味在发现那只是缠在手上的白色棍状物的时候,变成了残狞,这个东西,她可没忘记,刚刚可是让她出了好大的丑!   “小银!”苍羽阳大叫一声,已然来不及,那由他创造出来陪伴他左右的说是像魔法更像是活物的小银已经被捏在了乔诺细长的指甲尖中。   “不错的光明能量”,翘起的嘴角下形成的阴影有着冷酷的弧度:“不过以你的能力,现在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吧。”   “你要做什么!”暗红色的光芒在乔诺的手掌中渐渐聚气成形,白色的棍儿在乔诺的一番动作后几乎都快萎缩成一团白-面,现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开始瑟瑟发抖。   他第一次看见小银怕成这样,哪怕是钻了美女的被他批评,这个神奇的小东西都会吱哇乱叫的和他辩驳,虽然他一句都听不懂。   “怎么心疼了?”乔诺的眼神奇怪:“以我的能力可奈何不了他,不过是稍稍束缚一下,省得这东西老碍事!”   苍羽阳才放下的心随着进入那红色圆球内迅速朦胧起来的光芒立刻狠狠提起,本来一根手指粗的小银几乎都细成了丝,死死缠在乔诺的指尖上,显然比起乔诺来,它更怕掌心中红色的球。   “小银快回来!”苍羽阳猛然才想起,小银不过是他创造的主人,他是能够控制的,可是回答他的期望的只有弱不可察的一声“吱”。   “你还不明白吗?”乔诺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这里已经不是你能控制的地方了,它先开始之所以能听从你的命令,只是因为它愿意听你的,现在它自身难保了,你再叫几遍都是一个样。不过这倔强的小东西还真是挺有骨气的,硬是不向你求救,要是长大成形了,不知道又有多难对付。   苍羽阳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捉住了关键词:“你是说它不是魔法,还能长大?”   乔诺回头看他,用他不懂的诡异神情,半晌一笑:“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四章 红莲之火   苍羽阳皱眉:“记得什么?”   “这个我可不能说。还有,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乔诺手下不慢,苍羽阳神色一变,厉喝:“放开!”   却还是晚了一步,凝聚成形的光芒瞬间飘散,如点点星辰被困于烈火之中,仿若记忆中的某个场景。   覆天的红,是他最后的视野……   小银……   “放了他。”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做,救他。”   他伸手,本来应该受到束缚的手腕,居然能自由行动了。而对面,乔诺捂着手腕,震惊在眼里一闪而逝。   苍羽阳闻到了烧焦的味,低头看清乔诺焦黑还燃着余火的手腕后,比恶心更强烈的是诧异。   是自己做的?茫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一捧焰火,纯粹的红,蒸发了手心中的汗,甚至连上空的空气都一阵扭曲,但是他却只感觉到温暖的热度。   “可恶,力量居然已经觉醒了。”乔诺神色一变再变,右手在空中一划,整只右手又光滑如初。   “给我。”上前一步,苍羽阳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红球。   “哦,你还是那么善良。”右手一劈,一个小型黑洞凭空出现,乔诺的笑声响起:“还给你这可不行,除非你打败我。”   眼看载着小银的球体就要跌落黑暗,一阵绿光闪出,一条绿色的藤蔓已经紧紧缠绕其上。   “太弱了。”这种一般的木系法术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手起刀落,黑色的风刃转瞬飞向苍羽阳和藤蔓两个方向。小银大吱一声,忘了难受贴在了红球上,如果它有眼睛,此时一定是死死盯着苍羽阳的方向。   黑刃上流转着黑红的霹雳,夹着血腥之气直直朝苍羽阳飞去,苍羽阳却是直直站着不动,只有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咒语。   “砰”的一声,黑刃撞上了红色的罩子,巨大的爆裂之声中,乔诺轻呼:“糟了。”   她转头,想将红球彻底送入黑洞之中,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物,只剩被黑刃劈中的绿藤逶迤于地,化为灰烬。   白嫩的额头滑落汗滴,狠狠跺了跺脚,乔诺气急的发现,她竟然察觉不到苍羽阳的气息,原处被黑刃击中的一点正冒出阵阵黑烟,再过不久,那里将出现一个洞,她的完美结界居然被自己的攻击破坏,这无疑是最让人生气的!   手指快速捏诀,手心中慢慢凝聚出红黑的光斑,眼神一定,娇斥出声:“去!”   “这可不行。”伴随着话音的是当头抛下的巨大压力,乔诺甚至来不及抬头,瞳孔里就被艳丽的火色笼罩。   庞然的大火从天而降,像是一场暴雨淋漓尽致地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惨呼声从火中传来,火中的身影狰狞的挣扎着,匍匐着爬到火焰边缘的时候却被一道透明的结界反弹了回去。   “怎么会?”惶恐的声音传来,回答她的却不是苍羽阳,而是一个属于幼童的稚嫩的声音。   孩子气却残忍的声音:“笨,自己的领域被人入侵了都不知道,活该你不得好死!”   “让你欺负我的主人!”那声音的主人尤嫌语言不够锋利,小手一扬,一团火焰又迅速飞入其中,女子的叫喊更惨烈了。   “烧死你,烧死你们这些打小羽心思的坏蛋!”   “够了!”头顶被重重拍了一下,小孩儿抬头看着苍羽阳有些冰冷的眼神,顿时嘴一撇,委屈道:“唔,小羽,小咕都是为了你好,你还骂小咕~”   苍羽阳一阵无奈,揉了揉有些红的脑门,扯了扯被小孩儿抱得紧紧的腿,最后没办法只能抱起:“小咕还是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残忍。”   “我这不是残忍,”小咕掷地有声:“这些坏蛋不死个彻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是太善良了。不想动手,为什么不让我来解决?”小咕不满道:“明明那个破暴风的时候小咕就来了,小羽现在才召唤小咕,都是小羽的不是。”   虽是一口一个不是,小手却是紧紧抓着苍羽阳,生怕被放下,苍羽阳心里好笑,心里的沉重却是放不下。   “不是,小咕不是这样的。”火焰映着双瞳烁烁:“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解决,你也不想你的主人一事无成的,我……总不能一直靠你们。”   “一直靠我……”也没有关系啊!虽然想这么说,小咕还是敏感的察觉到苍羽阳要的不是这个。   力量,苍羽阳要的是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一直依附于他人,换做是自己,也不会想依靠别人。   小咕暗暗低头,伸手抓住苍羽阳衣领:“小羽是小咕的主人,小咕会一直保护主人的,不管主人是不是强大需不需要小咕的力量。”   “好。”苍羽阳眼睛一弯,陡然间神色一变:“小咕那个红球呢?”   小咕有些不是滋味的摊开手掌,有些黯然的发现苍羽阳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其上,神情焦急:“小咕,有没有办法打开这个球?”   “有。”小咕暗自嘀咕几声,却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不见任何动作,手心中的红球就像是遇火的冰快速融化,落于掌心却是消失不见。没到一会儿,整个红球消失,苍羽阳不敢行动,直到小咕张开眼睛满足的舔舔唇:“好了!”   苍羽阳却是高兴不起来,紧张的看着消散的银光最终又慢慢聚集成团,却是始终没有凝聚成形,在苍羽阳脸颊处飘荡着,似乎随时就会陨落。   “小羽不要着急,这家伙是光系的,这个空间还有残留的黑暗元素,他恢复不了也是正常的。出去了就好了。”   “真的!”苍羽阳一刻不停的向外移,却被一声厉声大喝止住:“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出?”   豁然抬头,先前漫天的大火在慢慢消失,任由小孩儿再往里扔了几团火也无济于事,苍羽阳抓住小咕的手,停止了这徒劳的行为。   看来,事情还没有完全的解决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当火焰的光芒完全消失时,看清对面的人的时候,苍羽阳倒吸了一口气。女子身上一团焦黑,就连美丽的头发都被烧了大半截,然而这些都不是让人害怕的东西,而是那双美丽的翡翠色猫眼,其中一只居然变成了火焰般的红,配上另一只红色的眼珠,看上去诡异无比。   “丑死了。”苍羽阳赶紧捂住小咕的嘴,却还是没来得及,人不人鬼不鬼的乔诺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苍羽阳被她一红一绿的眼珠盯着,一阵毛骨悚然。   当那只红眼被一阵黑色侵蚀,扭曲,混合的时候,即使是小咕,小手一颤,也是握紧了苍羽阳的衣服。   苍羽阳暗暗叫苦,小咕还可以选择性不看,他确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本就诡异的眼睛变得更诡异,红色和黑色各占半壁江山,那不像是眼睛,更像是一颗硬塞到眼眶里的玻璃球。   黑色的烟雾从乔诺的身上渐渐散发出来,裸露出来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唯独那只异样的眼珠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小咕从苍羽阳身上跃下,小手一挥,一团火焰凌空待发。   乔诺后退了几步,眼里还有着未退的反映,不过很快就站定了。   “你以为这招还有用吗?”她冷笑,异眼一睁,火焰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将整团火焰完全吞噬。   小咕甩甩手:“什么鬼东西!”   “要你们出不去的东西!”乔诺厉声道,异眼一转,一条火龙瞬间成形向苍羽阳的方向飞去。   “小羽!”苍羽阳眨眼之间,小咕已经挡在了身前,一个不大不小的结界撑在了周围,挡住了火焰的攻击。   “区区小火,也敢放肆!”   “哦,是吗?”   “怎么会?”小咕不可置信的声音唤起苍羽阳不好的预感,只听一声破裂之声传来,被火焰冲击的防护壁居然出现了裂痕。   “怎么样?被自己的火焰攻击的滋味好不好?”清晰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乔诺一步步走近:“结界之神摩耶遇上自己破界之火的下场,我还真想知道。”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五章 居心叵测   “不管结界是什么?想必都不是你乐意看见的!”   “哦?”乔诺看着苍羽阳从空间戒指抽出了魔法杖,一愣之后大笑:“让我看看,你怎么可以对付,哦,我忘记了,反正你不行,这还有一个小鬼可以帮你挡着,就是不知道这个半神都没恢复的小鬼能帮你多久?”   苍羽阳没有回答她,而是专心的念着咒语。   在她听不见的地方,苍羽阳问道:“小咕,还能坚持多久?”契约达成而形成的心灵对话绝对不用担心被外人听到,他们以前在蓝凌衣的教导下练习过。   “没事儿,小羽,这坏女人,小咕一会儿就能把她打倒。”   “我要听实话,小咕,忘了之前我说的话吗?”   “呃。”小咕咬牙切齿:“我的结界可能只能支撑一盏茶了。不知道那个坏蛋使用了什么法术,居然用本神的火焰来对付我,我一定……”   “……”   舒口气,一盏茶的时间应该是够了。苍羽阳闭上眼睛,一股冰寒之气在他的周围渐渐凝结而起,如果他没有弄错,万物本质是不变的。那么这招应该能解了他们的困难。   当冰寒之气从苍羽阳这边蔓延至乔诺身边时,女子一愣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破了破界之火吧!”用笑声掩盖惊诧,难道,只用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不可能!   苍羽阳睁开眼,笑得自信:“是不是,试一下就是了。”说完,握着魔法杖的手一举,惊讶的发现杖顶上不知道何时蕴藉了一团蓝色的光芒,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竟然是满满的水元素。   他微微动念,淡青色的元素从远处聚拢而来,叠加在蓝色的光团上,和风,冰雪夹杂着不远处泄露而来的热气,本是恶劣的环境,心却是意外的平和。   苍羽阳笑了,很幸福很满足的笑,那个人从来都比自己知道什么是最适合他的。   当蓝色的光芒化成风雪爆开来的一瞬间,苍羽阳将小咕狠狠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包裹着他们的结界爆裂的声音还没传来,怒张的火焰就被极冷的气息瞬间覆盖,相持了片刻后,在后之而来的飓风中完全陷入了劣势,火龙被逆风吹转了龙头,寒气趁机而上,瞬间将逃匿的火焰冻结成脆弱的水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噼啪之声连续响起,从头到尾,几米长的巨龙被完全冻成了冰雕。   苍羽阳看差不多,魔法杖一敲,破裂之声连续响起,一地冰晶闪耀映出了女子扭曲的脸。   “很不幸,好像我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苍羽阳静静说道。   “坏蛋,认输吧!”危险过去,小咕士气十足,若不是被拉着,恐怕早已蹿到乔诺面前就要大战。   “确实不错,没有想到结界之神都在你那边。”咬咬牙,看着周围的结界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乔诺明白她的大势恐怕就要过去了,摩耶的到来,是她没有想到的。   “结界之神?”苍羽阳一阵诧异:“说得难道是小咕?”   “才不是!”衣袖被拉了拉,小咕仰着小脸,鄙视的看了乔诺一眼:“小羽,人家是空间之神,结界只是空间的一种。这坏女人没有见识,小羽不要听她的。”   “哦,原来是这样。”苍羽阳捏捏他的脸蛋:“这么看来,小咕很厉害啊!”   “那当然!”小咕神色小心的看了一眼苍羽阳:“当然小羽要是进步了,将来会比小咕更强!”   将他的小心翼翼的讨好看在眼里,苍羽阳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他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我怎们忘了,你有那么伟大的父亲,摩耶什么的都是小事,他们为了保护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苍羽阳奇怪的转头,乔诺狰狞嫉妒的面容马上映入了眼帘。   脸色一沉:“你说谁保护我,把摩耶派下来。”   “哦。不知道吗?倒是可怜了结界之神,为了你,被活生生的从神界贬到了无聊的人界。”后面一句话却是乔诺看着小咕说得。   “错了,说了是空间之神!”小咕冷冷一笑:“你们这些外族之人都是这么没有记性,几万年前被我的主人打得落花流水还不吸取教训,现在还来招惹小羽。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苍羽阳暗暗放心,乔诺的话明显是挑拨离间,不过看小咕的样子,显然是瞒了他不少事。不舒服!   当光明没有遮挡的再次覆盖一身的时候,苍羽阳觉得阳光从来没有这般美好,一瞬间的炫目过后,他急忙看向两侧,本来以为人们该有的慌张惊诧尽然完全没有,在结界里呆的时间并不少,可是日头却在当空,不可思议的看向计时的沙漏,惊愕的发现才走了一半。   “怎么回事?”苍羽阳调整呼吸,让心脏恢复平静。   回答他的是拍翅膀的声音伴着两声刺耳鸣叫。   苍羽阳吓了一跳,久违了的声音从头顶阵阵传来,抬头,恍然如第一次见到摩耶的情景,赤红色的大鹰当空翱翔,忽远忽近,一双本是血色的眼里闪烁着害怕。   只是与那次不同,像是本能似的,苍羽阳抬起了胳膊,似鹰的巨鸟俯冲而下,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稳稳降落在他的手臂上,昂着脖子,像是一团张扬的火焰。   蹭了蹭苍羽阳的脸颊,巨鸟一跳在肩膀上停驻了。   苍羽阳感激摩耶的细心,在这个大陆,能化成人形的魔兽根本就没有,如果以人形出现,必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小羽,你没有事吧。”里亚惊喜叫道,苍羽阳急步走过来,发现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不用担心,我用了你给的那些疗伤药,队长也好多了。”博远航点点头表示赞同,经过最后一场战斗,苍羽阳大概猜到,他们应该只是被乔诺吸走了力量,没有大碍。   只是现在乔诺到哪里去了?赫里斯还在凭栏而依,乔诺不在哪里,会在哪里?   乔诺已经败局,先不论借助小咕力量的苍羽阳是不是可耻,单是她那只能吓死人的眼睛,一旦露面,后果都是非同凡响。   苍羽阳严阵以待,怕就怕在,将死困兽,要得就是两败俱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中外古今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苍羽阳在假想中曾经无数次想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用,没想到到头来最深刻的实践一课却是别人带给他的。   “在找我吗?”当阴森森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苍羽阳赫然回头,乔诺的神色纵是恐怖,也没有里亚脖子上缠上的东西让苍羽阳心寒。   那是一小截红黑相间的东西,虽然和原来有些不同,苍羽阳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他最开始削下来的鞭尾。此时兀自在里亚白皙的脖颈上扭曲,似爬虫般形态可怖。   “里亚不要动!”从苍羽阳的神情中已然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妥,里亚稍稍低头,头皮发麻。   “没有想到吧。这是留着以防万一的,本来以为用不着,没有想到……”乔诺脸上一片狰狞,听到一声刺耳利鸣,神色一冷,对苍羽阳说道:“管好你的魔宠,否则这水淋淋的小子我一个手抖就……”   乔诺若有所意的笑了两声,喉咙被勒住生命握住别人手里的里亚脸上一片雪白,长久以来的恐惧真的来临了,反而没有想象中的恐慌。   他呛声道:“不要管我。”   “你要什么?”听到里亚的话,苍羽阳的脸色好了一点,博远航距离最近,行动可能是最有效的,无奈之时一眼就被乔诺看穿了动机,乔诺不怒反笑:“还忘了这一个。”   “队长,快走。”苍羽阳的声音几乎和乔诺的同步而起,博远航一震,可……也只是一震,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苍羽阳握紧了魔杖,小咕不甘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小羽,对不起,我的结界之力似乎也被复制了……我现在的能力暂时破不了……”听不到后面的话,脸上一片麻木:“你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乔诺似乎对苍羽阳束手无策的样子非常满意,嘴角高高翘起:“很简单,让你做个选择而已。”   “选择?”   “对,在你敬爱的队长大人和你的队友中间选一个。”乔诺笑着,异色的双眸兴味十足:“选一个,你选哪个我就放了哪个……”   苍羽阳不为所动:“那没选的那个呢?”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答案,只是,这种时候有些明知故问的蠢事不得不做。   “你说呢?”乔诺说道:“被放弃的那个自然是死,你会如何选择呢?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的耐性有限,我的大人也快等不及了,所以我只能给你十秒钟,放心这十秒钟你有任何异动,你的一个队友就会死在你的面前,至于是谁,就要看运气了。”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六章 无望的绝境   乔诺从容依旧,只是口里飘出的字符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苍羽阳的催命符。   “十……”乔诺眼神得意。   催的不是他的命,却是要他命的东西。   “九……”美丽的红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鲜血的色彩。   里亚和博远航,这是无法比较的东西,在苍羽阳的眼里,细则他们都是伙伴,重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一生一死,没得比较也没得结果。   “八……”苍羽阳已经低下头。   错了,都错了,这不是重点,他参加这场比赛,不是来经历生死离别,他要……每个人都活着。   “七……”苍羽阳心里下了决定。   “六……”他抬起了头,看到里亚和博远航的唇都抿得紧紧的,但是眼神里都不是害怕。   “五……”苍羽阳笑了,却是将这不合时宜的笑脸转向了一个方向,那里一直都站着一个人,他一心一意为之变强的人。   “四……”他看清了那人脸上的神色深沉而带着淡淡的悲伤,眼睛睁得很大变得他都不喜欢了。   “三……”无声的动着嘴唇,说得是“父皇”两个字。他明白,苍翼翔更会明白他未说完的话语,相信我,相信我能做到。他想他是明白了的,因为苍羽阳又看见了他最喜爱的神采在他最爱的人眼里闪耀。   二的时候,乔诺不耐烦了:“拿好主意没有?”苍羽阳的表现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没有。”苍羽阳答得干脆,仿佛说得不是攸关生死的事,乔诺看他半晌,判断真假,终是没有结果。   “一”,乔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得意,因为苍羽阳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惶恐和求饶,这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人不是很在乎那些所谓的伙伴吗?   乔诺突然有些恼怒,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起先让她嗤之以鼻的苍羽阳已经让她吃了不少亏,而现在,她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不对,苍羽阳一定有着什么阴谋,就像是横空出世将她瞬间困于火间地狱的摩耶,这个少年,还能拿得出什么对付她?   眼睛一厉,带着黑色光芒的手臂横切而下,乔诺根本没有去注意受伤的是谁,这两个人于她而言只是工具,两个都死了的话更好。   可是,下切的手臂被人阻住,乔诺睁大了眼睛看到架着自己胳膊的人正是苍羽阳。   这么会?这种速度……都堪比空间转移了。   “这个是?”苍羽阳的身上泛着浅淡的透明光辉,不属于斗气又不属于魔法,却是能感觉到能量波动,惯性思维能害死人,乔诺也不能避免一时糊涂。   “我来做你的对手,”将一丝上涌的血腥气强自压下,薄唇泛金,趁着乔诺的怔愣,将那只手硬生生扭转过来,一字一句说道:“放了他们,我和你单挑独斗。”   “凭什么?你好像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就凭你想对付的是我。”苍羽阳看着她的眼:“我依靠了摩耶,你不也利用我的同伴威胁我,我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八两。”   没有嘲讽,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没有任何讥讽的平和口气坐落了真实性。   乔诺不可抑制的暴怒,苍羽阳的这种对比,显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讨厌他,甚至是憎恨,这种恨源远流长,她看着顶多是俊秀的少年,怨恨的神色越深神情却更加的魅惑。   “我凭什么相信你?”   苍羽阳两指并竖朝天而立:“我苍羽阳在此立誓,今日之战,唯独我和乔诺两人身在其中,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白皙手臂一划,苍羽阳松了口气看到两人的禁锢已经解开。   “这可是你说的。”台下响起一片尖叫的时候,苍羽阳已经预感不好,小咕似哭泣的悲鸣刚刚传到耳底就没有了声响。   有一层透明的东西笼罩了苍羽阳的世界,他能看清楚周围,可是却发现再没有可以活动的东西,大家都静止在原地,小咕保持着俯冲的姿势红眼就像是滴血,却是再也无力更近一步。他还看见博远航飞奔而出的身躯和里亚恐惧的眼神,再远一点的,飘渺的像是梦境。   震惊之情已经无法表达。所以苍羽阳只能站在原地一脸无动于衷。   “怎么后悔了?”乔诺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喘息,但是不可否认,还有一种兴奋,带着疯狂性质的兴奋。   当然,在听到惊叫的时候,苍羽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了还是心惊肉跳了一番。那颗红色和黑色泾渭分明的眼睛居然被摘了下来,透着黑红的光芒,像是活体一般在女子柔软的手心提溜打转。   苍羽阳看过来的时候,正和诡异的瞳仁对个正着,赫然倒吸一口气。   “没想到居然要到这个地步。”没了眼珠的眼眶透着丝丝血珠,乔诺却像是没有任何的痛感,只是兀自温柔用另一只手爱惜的抚着手中的器物,感觉更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发丝,苍羽阳被自己的联想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主上赐给我的。”乔诺蓦然瞪视苍羽阳:“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却是在你的身上。”   “我是不是应该说荣幸?”苍羽阳眸光一正:“你的主上,难道是赫里斯?”   乔诺的眼神迷离了一下:“是也不是……”苍羽阳被这答案弄糊涂了,这是在猜谜吗?他想再问,乔诺已经再次狠厉起来,刚才的如少女般的朦胧瞬间破碎。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乔诺的语气带着可察的厌恶:“等你能从这里走出来再说,不过我想,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然是这么说,乔诺却没有动手,准确的说,她根本就不用动手,苍羽阳看着向自己飞来的攻击时,眼睛被五光十色的色彩弄得大脑一阵眩晕。   他陷入了死地,至少他没有发现一点胜算,这种怪异的结界,乔诺真的要当情人来爱护也不为过。   这个结界纯粹是瓮中捉鳖的完美工具,这种比喻虽然不雅,苍羽阳自认不是鳖,可是现实却是,也许他的处境要比那还惨,他不能攻击,能做的不过是防御。   乔诺只是伸出了芊芊一指射出一个不甚厉害的攻击,随意就能躲开的攻击让苍羽阳不甚其解,就看见黑芒一闪竟然就没了痕迹,竟然是被这层结界吸收了。   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苍羽阳不及理清脑中的思绪,看见乔诺嘴唇一弯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过了头,碎发缓缓落于肩上,他惊出了一身汗,那黑芒明显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的速度,此时正直直朝乔诺而去。   苍羽阳当然不会以为乔诺会受伤,这就是一个完全倾斜的空间,乔诺相当于是这里的主人。果然,那黑芒近到眼前,却像是被什么瞬间反弹了回去,而方向,正是朝着他!   体力总是有限,这里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而那黑芒没经过一次反射之后速度更是加倍,连流汗的时间都没有,脚不停步,口诀几乎是瞬间完成。   美丽的光芒自法杖喷出,危急时刻,瞬间完成。   乔诺弯起了得意的唇角,苍羽阳就看见了巨大的光球转瞬之间被那阵黑芒吸收殆尽,以着更加的凌厉的姿态攻来。   “哧”地一声,淡绿色的光芒再次消失殆尽。   在再次尝试了风系的魔法后,那黑芒已经膨胀成了黑球,苍羽阳惊奇的发现,无论是攻击型的还是防御型的魔法,只要碰到那黑芒一切化为乌有。   心已经跳到找不到节奏,如果这还是在魔兽森林里的赛跑比赛,苍羽阳有些绝望而自嘲的想,他一定能得到易辰的由衷赞美。   以几何增加的速度他早已吃不消,那黑芒却像是捉弄他一般,明明可以将他瞬间吞噬,每次却是从他衣角身侧擦过,博远航给他的衣服早已残破不堪,而他勉强得到的安慰就是,面对这个无所不能的黑洞,似乎只有光明系的法术可以抵挡。   但是,凭着他四级光明魔法师的能量,失败,又能离得多远?或者说是死亡?   乔诺却是有猫捉耗子的能力,他的处境明显,不能攻击,只能用光明系防御,还要应对愈加恐怖的速度,力不从心让身体麻痹,每一次凌空而越都有要坠落的错觉。   “放弃吧,你根本不可能赢。”双手抱臂的女子下了最后的判决:“说不定你乖乖认输,主上还能饶你一命,只要你能讨得他欢心,哈哈……”   苍羽阳愣了很久才听懂乔诺说了什么,没有时间回答,黑球一闪而逝,来不及收势的身体瞅着就要撞上。   那一刻居然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那些东西已经在一路绝望的追逐中磨灭,他居然感觉到了平静,然后是越来越清晰起来的撞击声。   一下又一下,砰……砰……平缓的节奏,让人听了就心平气和。   苍羽阳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软软嫩嫩的,他正好奇,视线却被紧接着而来爆炸光芒遮蔽。   黑色与金色的湮灭,此起彼伏,折射出希望的光芒。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七章 乔诺之死   这是……当巨大的四叶花瓣闪烁着璀璨光辉盛开在天空之中的时候,乔诺的眼神里出现了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女子还想自欺欺人的时候,身子却是一曲,从天而降的强大力量让她的力气瞬间抽空,从地上颤抖的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澄澈清明,带着淡淡的可怜,让那张已经被血污和汗水弄得格外肮脏的脸瞬间变得不复简单。   居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乔诺咬紧了唇,任鲜血流下,也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那眼睛于是更加变得怜悯。   乔诺浑身一震,独剩的翡翠色猫眼憎恨的瞪大:“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是谁?”   那人却是没再看他,视线转而投向了另一方,那眼神中有着自己都没有的茫然,乔诺看得是清清楚楚,于是她笑了。   她怎么忘了,有了力量又如何?记忆还不是没有恢复,浑浑噩噩的意识下苍羽阳不过是徒有力量不会使用的羔羊一只!   “知道那是谁吗?”握紧了手中的眼珠,乔诺勉强抵抗着力量被侵蚀的痛苦,口气越发的讥讽:“你们还真是让我佩服,一世两世都一个样,就连魔族都不得不佩服,明明身为父子,却世世做出背德伦理之事,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仿佛越说越爽快,红唇开合娇柔的女音却是充满了恶意:“我怎么忘了,生你的就是怪胎,放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不要,偏偏生出你这个祸害,还不是一生下来就被丢弃到了下界不顾死活,呵呵,你们都是疯子,莫名其妙的疯子。”   “你说什么?”笑声中那声音空洞无比,发现那是苍羽阳在问她,乔诺转了转唯一的眼珠,语气轻柔:“我说,你们为什么都不去死!不对,是为什么每回都死得不彻底呢!”   苍羽阳转过头见到状似痴狂的女子,忍不住皱眉。   “我死了很多次?”心里并没有悲哀,只有淡淡的好奇,生与死的界限他过多的碰触,事到如今,并不怕,只是舍不得,所以要努力,要好好的活着,不被伤害,不要在那个本来身无所负的男人眼里看到担心。   笑容一现,乔诺微动的唇角僵住,未吐的话语就卡在喉咙口,她的嘴巴张成了血盆大口,红色的舌头吐出,就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眼睛却是盯着苍羽阳的方向,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的右手,原本抓着眼珠的掌心里却听得一声闷响,乌黑的液体溅出转眼就腐蚀了肌肤,转眼之间竟然就见了白骨。   饶是如此,乔诺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更加握紧了手,仿佛手上的痛苦还不及脖子上的万分之一。   那针对性太明确如钉在了他身上,苍羽阳有些莫名,他顺着那块僵直的视线看去,竟然发现自己的手在身侧五指成爪呈锁喉之态。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不安还未来得及扩散,那手就自然下垂,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一只柔顺的宠物,油然而生的怪异让苍羽阳反复看了好几遍自己的手,却是再没有发现异常。   当他听到一声破裂之声低下头时,乔诺已经不见了身影。   走了也好,没有支持结界的魔器,这个独立的世界瞬间崩塌,苍羽阳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俯冲而下的巨鸟差点撞到地上去。   虽然时间一秒不差,但是凭借着力量的特殊性,小咕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正常,苍羽阳的身上有着浓浓的讨厌的气息,但是还有另一股香味。   眼睛一亮,苍羽阳扭曲着脸看着一只外形凶猛的鸟在他的面前手舞足蹈开来。   怎么一出来,这个世界就变了呢?苍羽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扑腾的双翅,示意小咕适可而止,不要吓坏了人。   但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已经响了起来,小咕有些无辜的看着苍羽阳,苍羽阳按按额头:“笨鸟,不是你的错。”   毕竟尖叫与惊叫不同,那种令人颤抖的叫声,绝对不是一只傻鸟能引起的。   心里一沉,隐约知道了是什么事。   在众人目光的尽头,苍羽阳看到惨不忍睹的乔诺,美颜玉肌已经不复存在,徒剩白骨森然反射着冷硬光芒,一身残破的红衣衬着焦黑的发,乌洞的眼更似厉鬼。   乔诺,造化弄人,这副容颜也就与之交手甚久的苍羽阳能认出,台下不知的人士惊吓过后开始恐惧的喊道:“怪物!”这个词能贴切,苍羽阳却感觉到悲伤,除却那一副容颜,是不是就再没有人认得曾经心心想念的那个人。现在喊“怪物”的人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乔诺的忠实拥护者。   乔诺却是不管不顾,一路跌跌撞撞,每次似乎都要跌倒却是顽强的又站了起来,在那条道路的终点,苍羽阳看到了神色冷峻的赫里斯,没有笑容,没有嫌恶,看着乔诺的目光只有冰冷。   “主上”,那声音很轻,苍羽阳诧异了半晌,发现他竟然能距离这么远不发动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哦,他发现,他的视力似乎也打破了禁锢,白骨中是破碎的球体,往下是乔诺恭敬的跪礼。   祈求的声音柔软中带着颤抖:“主上,请修好它。”   在女子期盼的视线中,她千拥万护的主上漠不关心道:“坏了就坏了有什么好修的。”   赫里斯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对着苍羽阳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却像是触到了女子最痛的那根神经,豁然转头,钉子一样的目光让人心颤。   台下已经沸腾成了一锅粥,有人前进,有人后退,由风狼王和小咕冲进,苍羽阳三人向赫里斯靠拢,首当其冲的听到了乔诺的怒吼。   “又是你!”   苍羽阳完全不懂,他不懂一个人的眼里为什么能装满那么多的仇恨,而且全是针对他的。   “小羽不要听他乱说。”里亚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脖子,眼睛里都是愤怒。   乔诺突然笑得花枝乱颤:“你真的不认识我是谁了吗?五皇子!”红指一翘,就着下跪的姿势乔诺服了个礼,只是眼睛里都是看好戏的神色:“奴婢给五皇子请安了,最近娘娘身体不好,五皇子怎不念昔日情分,不踏入云宫一步呢!”乔诺沙哑感人的嗓音被奇妙的转变成了温婉可人。   “香茹!”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仿佛有雷电当头劈下。   乔诺就是香茹,那个云妃的手下的第一侍女,可是,是香茹变成了乔诺,还是乔诺变成了香茹,刚刚清醒的思路又陷进了另一团谜。   “住口!”博远航厉声喝出,剑已出鞘,面前的女子却是仿佛没感受到他的杀气,将利刃完全无视。   “呵呵,你不是一直对万家覆灭有疑问吗?苍翼翔不肯告诉你,我告诉你怎么样?啊!你以为你的母妃真的是的病而死,哦,错了,她不是你的母妃,你又怎么会心疼呢!”重伤让乔诺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不过看着苍羽阳能痛苦,她就算是爬过去也是心满意得:“怎么样冒牌货的滋味好吗?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有什么跳到了嗓子眼,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大白的真相却转瞬即逝,博远航的剑尖被苍羽阳拦住了,可另外一只手,一直带着手套修长宛如艺术家的手放在了乔诺单薄的背上。   “乔诺,够了。”啊,那是她的主上的声音。   “主上……”乔诺重重收回望向一边的视线,感激涕零的话语却戛然而止,继而怀疑的低下头,她看到了什么?一个可怖圆滑的大洞遍布在她纤细柔细的腰。   这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直到身体摔到地上,她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的废话太多了。”   苍羽阳怔愣在原地,乔诺的身体,哦,不,尸体从腹部的洞开始慢慢消失,一直没停下的尖叫在耳际慢慢消失。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苍羽阳的脚腕,苍羽阳顺着那只青白的手臂看到了乔诺青白的脸,她显然只剩了一口气,可是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   也许是眼睛花了吧,他看到乔诺在笑说:“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全身一僵,那曾经鲜红的唇已经消散无踪,苍羽阳被大力拉开原地,博远航脸色铁青的站在一边,盯着赫里斯。   “抱歉,浪费了不少时间。”赫里斯慢条斯理脱下手套,随手一扔像是什么万恶的秽物,随便的说着道歉的话,眼底却全是嘲讽。   只是扫过苍羽阳的时候温柔了不少:“没吓到你吧。”   博远航大手一挥,三人就齐齐后退了三步,这种反应显然使赫里斯感觉到不悦:“你的队友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喜欢你,喜欢你的那人已经被你亲手送进了地狱。”博远航冷声冷语。   “我真应该佩服你的勇气”,敲敲靠着扶栏,赫里斯状似不解:“人类都是这么无知的吗?”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八章 救援   这是一句显而易见的病句,如果赫里斯不是大脑有病连自己也骂,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不是人……并没有存说笑的心思,三个人的脸色只是更加严肃,不可思议都是一闪而过。   其实是不是人类有什么关系,万物灵长,有了思想就有了生命,可是赫里斯显然不是那么认为,乔诺至死都没有迎来一个怜惜的眼神。   陪伴她的只有一句冰冷无情的责备“废话太多”!   苍羽阳感觉到无力,是对力量的无力,更是对生命的无力,赫里斯太强,不知道比乔诺强多少倍,收割人命真的只用挥一挥手就可以做到。   在这个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可是生气了”赫里斯站直了身体,博远航和里亚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   “不”,苍羽阳口气淡淡:“只是觉得有些失望,人人称羡的情侣也不过是这样。”   “情侣?”赫里斯疑惑后明了:“那不过是无聊的人自作聪明而已。”   他说得不咸不淡,苍羽阳却觉得一股怒气烧到了脑中,却比来时更快的消失,乔诺的偏激和这人何其相似,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浮华一场,有人以为是美梦成真,真相却不过是另一个人无聊放任的游戏。   博远航用眼神示意两人退后,这正和苍羽阳的意,和赫里斯硬碰硬明显是不明智的举动,这人的处处破绽相反正是实力的强大证明,只要一出手就是致命。   苍羽阳观察退路,其实也就那么大点地方,不过是在紧张的氛围中聊以自慰而已,最关键的东西还是取决于别人的态度。   索性赫里斯没有再迈步,索性对方似乎只是靠了太久想伸个懒腰而已。   “放心”,蓝瞳微眯:“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希望我们比赛的时候没有干扰……”   言下之意就是,等干扰都没有了,就应该差不多了。苍羽阳心里一紧,同时手上一紧,里亚的声音有些颤抖:“卓瀚洋他们好像有危险……”   卓瀚洋被困之时正值苍羽阳和乔诺缠斗之际,苍羽阳自顾都无暇,神色匆匆之间只是知道他的四个队友困在了场那边的结界之中,之后一路惊险,赫里斯在外,对于结界之中的卓瀚洋等人反而担心的较少,反而是气力不足的里亚和博远航还放不下心。   既然赫里斯说“放心”,苍羽阳索性专心想如何解救同伴,他很清楚,赫里斯只是抱着看戏的心里,如果想要保障安全,最快的方法,就是在那人耐心全失之前将其他的对手打败。   这点上,博远航显然和他的意见一致。   又是一阵光芒闪烁,由藤蔓建成的绿色堡垒之中传来巨大声响,似金属碰撞之声,当下不再迟疑,用匕首割去,断金削铁的匕首竟是完全派不上用场。那藤蔓一碰到匕首竟然就融化成了一团浓稠液体,匕首末了顶都触不到实处,斗气也是泥牛入海陷进去就再也没了踪影。   苍羽阳想了想,手掌一摊,一个火球凭空而出,那绿叶抖了抖,他正高兴火球一投却是被一阵光辉阻挡,里亚神色骤变:“这是卓瀚洋的斗气。”   惊愕之下,里亚手之一并,冰锥从天而降,果然,还没碰到就有被一股能量直接粉碎。   “这是苑杰的斗气。”   情况明显不对,几番试验下来,竟然一一在绿色藤蔓上出现了四人的力量波动,几人心里一惊已经印染明了,这个看起来脆弱的植物结界,恐怕会让他们吃不少亏。   在外面的人尚且如此,那么里面的呢?   苍羽阳几乎不敢想,大多数的人类因无知而勇敢,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因为“有知”而恐惧。   火克金,这是最简单的道理,苍羽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同伴吃惊的目光中给面前的建筑物来了一场火的洗礼,但是让人绝望的是,结果和之前毫无二致。   他们在外面束手无策,隐约传来的刺耳声响和断断续续的闷哼却是揪进了人心。   狼王不安的咆哮,这恐怕是它有史以来最不甘心的一场战斗,先前的失守一直让它烦躁,在藤蔓上狠狠抓了几下尽然无果,戾气顿时升到了顶点,属于王者的霸气让他龇牙几欲发狂。   苍羽阳被他的叫声吸引,拍了拍头示意它安静,脑中灵光一闪,他居然忘了这里不是正有个结界方面的专家吗?   这么一想,才发现时刻不停的刺耳啼叫很久没有听到了。   心里一跳,苍羽阳抬头,发现小咕飞得很低,蹒跚的扇着翅膀忽高忽低的挂在天上。   “小咕……”苍羽阳大叫,立即吓得天上极力保持飞行的巨鸟一个蹒跚,竟然笔直摔下来。   苍羽阳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怎么会这样……”比火还烈比血还艳的鸟毛如褪了色般显示着灰拜,小咕半阖着眼珠疲惫累至极。   “什么时候受的伤?”声调不可抑制的拔高,他无法再看到有人在面前受伤。   “小羽,小咕没有事。”勉强的提起精神,巨鸟扇了扇翅膀竟然是还要再飞起,苍羽阳不客气的恐吓:“你敢再勉强,信不信比赛一结束,我马上解决契约。”   “契约是我订的,小羽单方面解不了”,当然,这句话只是在心里说,想了想,心安理得的蹭了蹭苍羽阳的臂弯:“不要担心我没有受伤,只不过是被能力被禁制了而已。”   苍羽阳诧异:“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都是那个人搞的鬼!”小咕的声音不忿:“他的气场太强,离得他太近我的能力根本施展不开,当然,等我完全恢复了力量就不怕他了。”急急的解释让苍羽阳松了口气,还这么记得要面子,看来是真没什么大事。   有这种本事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赫里斯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已经不重要了,连小咕都能影响,这种强大对于它们这群普通人是无差别的。   将小咕交给里亚,在两个人好奇的视线中,苍羽阳捏指成诀,将真元力凝聚在离指间,斗气被吸收,魔法被反击,既然都不行,那么真元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介于两者之间的真元力一出,之前借助真元力勉强提速的苍羽阳就觉得气海一阵翻腾,久违的痛苦一拥而上,本来就微弱的平衡立刻被打破,之前憋住的腥气从唇角溢出,里亚惊呼一声就要上前被苍羽阳制止。   擦了擦唇角,练了近百年的真元现在居然都不如斗气魔法来得熟练,真是世事无常。   自嘲的笑了笑后神色一阵,将浓度甚高由先天之气练成的真元集中于一点,苍羽阳不敢托大:“你们要抓紧,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成功了,可能也只有一瞬的时间进入这个结界。”   看到博远航点了点头,苍羽阳不再犹豫将指尖力量激射而出,当那丝光芒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瞬间洞穿藤蔓之时,苍羽阳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趁着冲力一举穿过壁垒,苍羽阳一挨地就原地打了个滚,当碰到一个柔软的存在之时,出鞘的匕首差点就刺了下去,对方显然也感觉到了杀气,骤然一缩后身上出现了青色的防御壁。   里亚的声音随之传来:“是我。”   “知道了”,抖了抖头,眩晕的视线才逐渐清明,抬头正是坐在风狼王身上的里亚,冲击力被狼王挡去大部分,里亚的情况显然比苍羽阳好。只不过一时也没有看清情况。   “狼王,我知道是你了,防御壁怎么还不撤……”哀嚎之声覆盖了话尾,风狼王前腿蓦然一倾,里亚差点被甩了下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雪白的毛发染上鲜血是如此鲜明,苍羽阳的脸上甚至被溅上了两滴,他有些惊愕后听到一个如恶魔的声音。   “终于来了吗?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苍羽阳没空理会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出自谁人之口,他立马跑向风狼王,鲜血几乎都流到了他的脚下,他都不敢想狼王受了多重的伤,流出这么多的血。   虽然他们曾经战斗的时候,也曾发誓有一天要把这只老是拽拽的狼打得像猫一样乖巧。   一声怒吼阻止了他,苍羽阳几乎被吼得耳鸣,里亚的声音听上去都不甚清晰:“不要过来,小羽……”   “真是找死”,那残忍的声音又响起,苍羽阳隐约看到光忙一闪,然后……万籁俱寂。   没有声音有时候比有声音更恐怖,因为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里面大概呈圆形,风狼王先苍羽阳一步到达,此时巨大的身躯卧倒在前面,将苍羽阳巧妙围在了身体和边界之间,苍羽阳在被毛发包裹的温暖中只能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时间仿佛停顿在了一刻,飞身跳起,当一切映入眼帘,有什么迅速涌进了眼眶,满满的红。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九十九章 争斗(一)   乐观的评估局势虽然不是强者的专利,但是这种幸运从来没有属于过苍羽阳。   一路坎坎坷坷,半走半爬的走过来,到头来却发现命运似乎从来没有更改,现实还是如此残酷。   至顶点的时候,苍羽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风狼王和里亚的状况,而是更远处的,那里躺着四个人,或躺或趴,小伤不计,不知生死。   神志被掠过脸庞的风稍稍唤醒,有什么流下来,用手指一抹,一丝鲜红。   疼痛后知后觉的来临,细微却不容忽视,迟迟低下头,第一眼就被刀锋反射的光芒吸引。   很亮,跟洗过似的,也的确是如此,血洗!   里亚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痛苦,他的身上被绿色藤蔓牢牢束缚,只露一张脸在外头。   风狼王四肢也是同样的下场,不同的是,绑着他的藤蔓已经不是翠绿的藤蔓,它们被鲜血晕染,透出诡异恶心的颜色。   它的牙在龇着,大力的喘息,喉间有着压抑的喘息,眼神凶狠可是却没有动一下。   苍羽阳在心里默念:“笨狼。”为了保护里亚和他,不惜伤害自己吗?那个保护壁已然不见,四周闪烁着熟悉的绿色,那是狼王的能量在流失,而这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在身上的里亚。   “你终于来了。”打不还手的敌人实在没什么兴趣,少年转过头,舔了舔染了血迹的薄唇,笑道:“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了呢!”   可以称得上方正俊逸的脸早不是先前见到的样子,提着带血的打刀,正是顾念霜。   苍羽阳脚尖一点,已经落在风狼王身上,顾念霜惊异的看着他走过的地方藤蔓如潮水般退开,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敌甚至的拥挤在了一起。   “苍羽阳,你是苍羽阳吧”,兴奋的情绪在膨胀,这一刻他等了太久:“耀金的五皇子,久仰大名。”他这么说却带着不可忽视的讽刺。   苍羽阳脚下不停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走到狼头,不客气的骂道:“笨狼,以前很聪明的,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   睁大的狼眼更大,血气却一点点慢慢退去,苍羽阳按住他要抬起的鼻子,轻轻用力:“不过做的还不错,接下来交给我,你不是一直不服气吗?今天我会叫你心服口服。”   幽绿眼眸一颤,眼睛里出现了熟悉的“看白痴”的目光。   苍羽阳忍不住笑,身后的人却不爽了。因为他被完完全全的无视了,心心念念的对手竟然敢背对着他,这是对武者自尊最大的鄙视!   “苍羽阳……”金色的光芒从手掌下溢出,长久呆在封闭的空间中的眼睛禁受不住这种耀眼的光芒,但是顾念霜还是可以感觉到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涌动,在消磨他的斗志,他的浑身都在疼如针扎,该死的!   里亚已经滑下了风狼王的背部,刚一进来他就被藤蔓缠上,一转头就发现了一地惨状,而顾念霜的虎视眈眈让人心惊。   苍羽阳看了一眼他,除了一些勒痕没有更重的伤,于是低下头,更是专心致志的给风狼王疗伤。   金茫游离,血很快就止住了,风狼王舔了舔他的掌心,虽然苍羽阳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扭过去的别扭狼头,就剩一对耳朵抖啊抖。   “苍羽阳,你是找死吗?”本想一刀劈下,顾念霜却是有些动不了手,苍羽阳的行为固然使他恼怒,但是像这种的偷袭显然不是他预想中再见的场景,自从知晓了真相,他等这天等了好久。   苍羽阳,不,他根本就不配苍姓,那个至高无上的姓氏是属于他的,还有那个名字,他的地位,他的荣耀,原本就不应该属于面前这个人而已。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些报复的**,面前的人知道真相吗?不过也是个被人耍弄的可怜虫,只要真相大白天下,这个前不久传出又被宠爱的皇子恐怕再也翻不了身了吧。   收敛起笑意,确认那皮开肉绽的伤口确实愈合了,苍羽阳站起身,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顾念霜一愣,嗤笑道:“我们是对手,打倒敌人很正常啊,你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不是”,苍羽阳斩钉截铁,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神情麻木茫然的林丽娜,包括另一个队员,两人身上都干干净净的,仿佛这场血腥的战争从始至终都是旁观。   林丽娜很快的移开了目光,似乎是不敢跟他对视,虽然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另一个人微皱眉头,有些伤神的样子。   “为什么?”苍羽阳的再次重复让顾念霜脸色有些不好看,对方灼灼的视线里根本没有心虚,反而用着质问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的过生活,为什么要卷进来?”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顾念霜咬牙:“你知道什么?”一股怒气在心头燃烧,面前这个锦衣玉食的人知道些什么,他不会知道底层的生活有多么的辛苦,而这种生活原本就不应该属于他。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但是真相也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博远航不知所踪,另一边的四人里亚抱着小咕已经跑去看了,他也想过去,却是不被允许。   半人高的剑在顾念霜手上就像是执了跟筷子般轻松,少年大刀阔斧挡在面前,“要想从此过先打一架”的意思通过行动表现的淋漓尽致。   “让开。”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念霜紧抓不放。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苍羽阳转头,逼视而来的目光强势不可躲避:“你想知道些什么,告诉你的人难道没全部告诉你吗?我说了你又会信吗?”   不,不会信,苍羽阳抓着那双眼中的思绪,读出了这三个字,执念一旦在心里,就算有了疑问也会被理所当然的抓住,他们已经不在乎过程,只需要结果,显然他这个夺了别人位置的家伙的话怎么样也是会被人讨厌的。   而且,以乔诺或是说香茹的性格,事实扭曲成什么样,根本不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果然,顾念霜的眸子染上一抹鲜红,苍羽阳身体一矮,夹着巨大风鸣的刀从头顶上飞过。击出的斗气竟然直直朝风狼王飞去,好在伤势在苍羽阳的治疗下好了十之八九,顺利躲开了。   “你们都是骗子”,手一沉刀势垂直而下,竟是丝毫不给喘息的空间,这刀要是实实在在挨住恐怕当场就成了两半,脚下重重一踢,苍羽阳顺着反方向拉住地上一根藤蔓激射而出,躲开这致命的一刀。   “冷静点”,这话被下一刀切割成枉然,顾念霜似乎根本不准备听他的话了,招招间杀意明显,苍羽阳且退且战,将他引到另一边,尽量离里亚远一点。   “你想保护你的同伴?”可惜,顾念霜虽然疯狂了些却没有失去理智,嘿嘿一笑,说道:“没有用的,他们大概只剩了一口气了,你不快点解决掉我们,他们可是就要死了哦……死了哦……”   苍羽阳身形徒然一抖,顾念霜眼睛一亮手腕一个翻转刀锋已带着死神的气息重重挥下,不死也即伤。   为了几个同伴的安危就失了阵脚,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顾念霜几乎感觉到了鲜血迎面的灼热,他等待着,然后现实将期望无情打破。   苍羽阳看着他,没有大惊失措,事实上,他的面前挡着一个透明的薄膜,光线流转将少年的眼映出金光许许。   “你……”金色的眼,他一定是眼花了。手上的刀背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顾念霜加大力度,脚底下却是被大力缠住,低头居然是结界内遍布的绿藤。   “怎么回事,罗曼,你要背叛我们?”   “背叛?”被称为罗曼的男人摆摆手,眼神无辜:“我们只是合作,我只是看戏而已,而且我没有动任何手脚”,罗曼的眼神充满怜悯:“你还不明白吗?这个结界被你面前的人控制了。”   说完冲苍羽阳眨眨眼睛,摊手道:“技不如人我也没有办法。”   “怎么可能?”顾念霜绝对不相信这套说辞,转过头怒视道:“苍羽阳你果然有本事,这个防护壁又是什么宝贝施放出来的……”   苍羽阳任着他扫视,他身上有什么,他最清楚,却见那目光在他手上的戒指上停住,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哦,空间戒指。”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一百章 争斗(二)   那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在苍羽阳淡漠的眼神中渐渐稀释,顾念霜恨声道:“花挺大的成本的,这是多少空间的,50,100,还是500的?”   那嫉妒太明显,根本就无可推敲。没什么好解释的,顾念霜也算猜对了一半,这戒指本就是蹭了别人的光,可这只是一份礼物,当初的喜悦无可动荡,所以,现在也不会允许别人质疑。   当然,面对这样对你全盘否定的人,口头上的道理永远比不上武力上的行动,以暴制暴他不赞同,但是被打不还手他更做不到。   而他不是早就明了,绝对的实力不就是长期努力的第一步,保护自己到保护别人,过程简单没有再多的花俏,内容却浸透了汗水和鲜血,还包容了所有人的努力。   所以,不允许诋毁,苍羽阳低下眉,虚手一晃,魔法杖无声自现出现在染上鲜血和汗迹的手中,一种温厚而结实的手感孕育而生,他轻轻说,“让开。”   这不是妥协,而是警告。   顾念霜上前一步逼近,眼睛里都是认定了某种东西的信念。   “怎么可能?”既然防御罩架住了他的攻击,那么他就加大力量把它劈开,黑色雷电呼呼作响自刀与手接触的一点蔓延而上,与金色的光芒分庭抗礼。而那些缠在他脚腕上的藤蔓早已经在黑芒一闪之后化为灰烬。   绿色的空间被映成红色,股股热气扑面而来,顾念霜抬头看到了飞速而下的大团火光,他张开口,不屑的笑容中一股劲风穿击而出,几个火球顿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顿时砸在了一边得防护壁上。   就这点能力,身体一僵,是真正的僵硬,顾念霜的眼睛燃起细细小小的火焰,他的腿部有肉眼可见的土层和冰层在生长覆盖,固定住他的身体,僵硬和寒冷无疑是让人讨厌的。   “你就只会这些?”苍羽阳使用的无非是各系的低等魔法,可是接二连三的中招让人心头烦恼,更别提一个风刃刚刚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没有回答,苍羽阳只是有着静静的目光,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这让顾念霜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你……”大力的一跺脚,层层碎裂之声中,黑焰由脚底遍布全身。一股力量直击苍羽阳的结界,苍羽阳的手一颤,眼神却更加坚定。   “停手吧,不要再陷得更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控制不了这力量,不要走火入魔了。”   顾念霜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沸腾:“杀了他,杀了眼前的这个人。”黑色烈焰暴涨,他高兴的听着那层似乎坚不可摧的防护壁发出渐渐粉碎的声音,似乎就听到了血液汩汩而出的声音。   终于在一声爆破之音之后,那个一直阻挡他锋芒的东西消失了,毫不犹豫的借势劈出,然而,笑容凝固在脸上……烟尘过后,哪还有人的影子,他的一刀只是划破了空气,刺耳的破空之音更像是某种嘲讽。   一个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放弃吧,现在的你不可能打不赢我。”   “你说什么?”顾念霜怒目,不相信的挥刀,然而刀未达,一个指尖幽幽降落在他的额上,眼前一阵眩晕,单膝已经跪下,他不甘的想说些什么,视线一黑人已经倒地。   怔忡了半天的林丽娜像是回过了神,瞪视着苍羽阳,着急之心溢于言表:“你、你把他怎么了?”   她手上颤抖着抚上顾念霜的额头,刚刚苍羽阳碰过的地方,一个黑色的圆点正快速的形成并且旋转着凝结。   这是什么?   “我没把他怎么样?”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苍羽阳拔出随身的匕首俯下身,林丽娜大惊失色嘴唇颤抖想制止却发现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轻刺那黑点,一阵烟气冒出后匕首一翻转苍羽阳竟然割破了自己的指尖。   “你、要做什么?不要害他,你已经夺走了他的位置,我保证他不会再对你有威胁了,都是我们不好,你心里不高兴就冲着我来吧,”两行眼泪流下,苍羽阳心里一颤扭过头装看不见,被误会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很久以前就明白要相信一个人没有恶意是多么的难。   “你确定他也是这么想的吗?”故意露出恶劣的笑容,苍羽阳将冒血的指尖印在顾念霜的额头上,血气相通的一瞬间,身体有被侵蚀的感觉,不过很快之前从身体冒出的力量就将这股邪气压下,只余气海翻腾久久不能停歇。   林丽娜整个身体都在大力的抖动,抱着顾念霜的肩膀绝望的看着他,那般无可奈何又倔强的眼神,苍羽阳面上那抹邪恶的笑意一点一点消逝。   他撅嘴,其实欺负人一点都不好玩……   “放心吧,他一会就没事了。”林丽娜一愣,目光一抬起却发现说话的人已经远去,身体一能动指尖已经颤抖的探出,顾念霜的气息均匀而绵长,连脸上一直不正常的狰狞都已经安详。而额头上的暗黑不知什么时候烟消云散了……   “对了……这个还给他吧”,少女回头的时候,昏暗空间中一抹绿色一晃而过,她下意识的接过,发现那是一块半玉,复杂图纹刻出异兽腾云驾雾的后半身,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和它浸血的另一半格格不入,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这块玉……和刀穗上是一体的。   林丽娜呆傻的坐在地上……等苍羽阳不放心回头再看时,竟然发现这两人靠着都睡着了。   是谁说的,睡着的人都是幸福的,留下这一堆烂摊子,谁来收拾?   虽然抱怨多多,脚步却是不慢,恰此时听到一阵树叶摇晃声,博远航一脸黑线的从风狼王撞出的空隙中钻了出来,难得的一身凌乱,衣缝之间还粘着好几片叶子,想必是被好好招待了一番。   苍羽阳挥挥手,示意他过来。转眼却是斜了罗曼一眼,那人呵呵一笑,立马退得远远的,一脸讨好的笑。   这人的表里不一苍羽阳早已见识过,虽然没当真,可是他真的不想横生枝节,罗曼远远隐在黑暗中暂时看不到有什么动作。   过去一看,里亚已经将几个人的伤势打理了一番,绷带用完了,就用衣服,几个人的衣服都是又是血又是汗,无奈之下久撕自己的,撕了个七七八八,将纤瘦的身形**。   那身板真的是风刮就倒,吹口气就要飞似的,苍羽阳下意识就要脱自己的,才发现是五十步笑百步,一身破破烂烂都是半斤八两。   博远航俯下身,一向正经的脸上有明显的轻松:“受了些伤,不过只是晕了过去。”他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美丽的青花瓷看上去就不凡,递给了里亚。   服下药后几个人虽然没有醒不过气色好了很多,苍羽阳故技重施给他们疗了伤,伤口渐渐愈合,几个人终于能坐下来放松一会儿了。   闭目养神无非是最好的选择,苍羽阳却发现平静太难,是人都需要消化期,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目的不明不容小视的人,他做不到心无旁骛,只是稍稍闭眼复又睁开,正巧撞上另一双眼,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是有话想问吧?偏偏当事人有女子的蕙质兰心,怔愣之后立刻转了头,苍羽阳几乎都快按耐不住,那眼神看着人心里就闹心。曾经的自己也许也是拥有着这样的神态。   问吧,问吧,问什么就告诉你什么,可能不是全部,但是我会能告诉的都告诉,我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是多么难受。   不过让他失望或者说是欣慰的,用幻化出的水给卓瀚洋简单擦拭了污迹的里亚,问的却是:“我们多久出去?”   苍羽阳突然觉得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里亚的冷静一向是让他稍稍嫉妒的,卓瀚洋不懂会追问,而里亚却会将疑问藏起明白在什么时候提问,不骄不躁不是质问也不是陈述,恰到好处的语气让人舒心畅怀,而他现在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是会慌的,只不过藏得很深不宜发现。   拍拍衣裳站起身,地下躺着的四个人昏睡的雷打不动,如果要搬运也确实是挺犯愁的。   苍羽阳问博远航意见,博队长皱了眉头,环视了一圈审视了发现没有危险后,说道:“就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外面可能更危险。”   里亚第一个不赞同:“不行,这里怎么说也不保险,赫里斯厉害,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危险。”他这么说着,眼睛觑向黑暗中的罗曼。   “我保证”,被眼神扫视的罗曼马上发言:“我保证不伤害他们任何一个。”   里亚一脸不信的表情,手上已经攥紧了魔杖:“我们凭什么信你。”   还一个铁齿的少年,“诶,学弟……”罗曼将可怜兮兮的表情对向表情比较宽容的苍羽阳:“我就这么不可信。”   “这倒不是,”罗曼表情一亮,却听苍羽阳慢条斯理道:“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现在是敌人,你说相信敌人的是什么,换做学长的话,难道你也会相信吗?”   听出苍羽阳的言下之意,罗曼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那你们想怎么样?”一丝光芒隐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学长的学弟,真是让人为难!”   “我们不是想为难你……”   “只是想请你跟我们一起出去,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一直不说话的博远航突然接了话,苍羽阳想了想,这样也好,总比真的兵刃相见弄得好。   “这还差不多”,罗曼将刀一收,就想出去却发现这结界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苍羽阳不好意思的笑笑,魔杖顶端闪烁了一下,藤蔓就让出了一条道,看着罗曼当先走出,他们才依次而出。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眼光明媚却指不定转眼血雨腥风。   赫里斯毫不意外的看着他们出来,那种自信的神态不是对他们的,而是对自己的,这个人强大到足够自负。   万里的碧空,夏日的天空少风少云,晒得人昏昏欲睡,疲倦上涌,可是……就是这样会场也是太安静了,四周一看,才发现之前的人群居然都远远看不到身影,几乎站在了操场的外围,十几个身穿相同服色的人背对着他们维持着秩序,手上拿着的石头发出点点光芒串连成线,将场内的力量局限不外溢。   而高台上,只剩翻倒的桌椅,各国负责人不见了身影,心里一跳,易辰居然也不见了身影。   苍羽阳极力安抚自己,现场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而像易辰那样的高手不可能转眼之间就落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人不得不离开。   赫里斯若有所思的笑笑:“现在只剩下我们了。”他这么说着,看着只有苍羽阳一个人。   博远航眼角一跳,话还没说出口,眼睛都陡然睁大,腹部被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打中,他整个身体飞起,口中的鲜血止不住在半空中开出艳丽的花。   “队长!”两人一起大喝。   这一幕不过是转瞬之间,神色变幻的瞬间赫里斯的话淡淡飘来。   “小羽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另一个队友会怎么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却是再有用不过。   赫里斯的突然发难没得商议,能发一次就能发第二次,最恐怖的却是,他连对方是怎么动手的都没发现。   任凭是神来之掌,也要有点动静,在他绷紧了全身神经的情况下却还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许连措手不及都没给他,可恶!   “里亚快去看看队长的伤势”,当务之急先让里亚离开他,他既然保护不了人,至少得让他们尽量远离这里,博远航半天没有动静让里亚过去正好。   苍羽阳打好的算盘却被一声“不要”否定。声音颤抖却是坚定:“让我帮你。”   “你最好听他的话,我不想让小羽为难。”   少年固执的站在原地,双手紧握魔杖的地方渐渐有力量涌出。   赫里斯开始皱眉头,恐慌瞬间而起,刚刚就没正常的心跳更像是要跳出心腔,苍羽阳拦到里亚身前,低声道:“走开。”   “什么?”   “我说走开!”骤起的暴喝几乎冲上云霄:“我叫你走开,听不懂吗?你在这儿什么都帮不了,赫里斯要的只是我,只是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里亚一脸的不信:“小羽,我不怕……”   “不怕什么?不怕死吗?”苍羽阳突然冷笑起来,他想他的表情肯定很狰狞,因为里亚突然惊恐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过去照顾队长”,苍羽阳努力让嘴角不要掉下:“你瞒不了我的,你最怕死了,难道不是吗?所以不要呆在这儿,赫里斯的力量你也看到了,可是随时可能会死的。”   所以,走吧,死在了这里,什么努力都没有了,里亚我也后悔了,只是我已经走不了了,你明白吗?   原来,没有了生命,连将来都没有。   看到眼神中腾起的挣扎,苍羽阳冷声道:“留在这里做什么?说句实话你待在这里只能碍手碍脚,你们连乔诺都打不过,如何和赫里斯斗,就我一个人还有些胜算,不要再增加我的负担了。”   苍羽阳有些不忍却是得逼着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看着那愤怒不甘的光芒在他的话语之下一点一点熄灭,将嘴唇咬破浑身颤抖的人转过身,有些蹒跚的走远。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凉爽的气息本是该为人赞叹,可惜空无一人的场地只听风声过耳,阵阵沧桑。   “你的演技真差,不过嘴巴够毒”,仰起的脸触不及防听到了这句话,苍羽阳笑笑,本来也就没想过瞒过去,自己的演技怎么样看每回和苍翼翔作对的下场就可以看出。   “你要小心……”苍羽阳呢喃。   细碎的漏沙声中夹杂在风声中,带出了未知的频率,拔刀,飞奔,刺杀,苍羽阳从来没觉得自己动作如此流云似水般利索,刀剑直奔胸-部而去,那里的面积最大,就算刺不中心脏,脾、肝、肾、肠任何一个地方手上都不会轻,曾经师傅教的内容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生动而活泼。   那身体就在眼前,只要刺下去一切都会结束,可是真当刀刃刺破皮肤的声音传来之时,苍羽阳还是愣住了,那刀随着冲力却是一路往下须臾之间已经没了把。   这太不现实了,苍羽阳第一个意识就是“有诈”,惶退之间差点连刀都没拔。   他抬头,赫里斯笑得温柔,嘴角却是有一丝苦涩,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刀:“你就这么恨我?”   “为什么不躲?”苍羽阳还是不信如此容易:“你又想做什么?”怀疑在眼睛里流转,忽视都忽视不了。   “我就是故意的!”赫里斯突然的恼怒,右手一抽一串鲜血顺着伤口激射而出,瞬间染湿了华服:“我不想逼你,就当我刚刚伤了你的队长,赔给你的。”   苍羽阳睁大了眼睛,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听风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替换的对手   赫里斯冷笑一声,右手一掷,匕首直飞而过苍羽阳下意识接住,心神不定之间,赫里斯右手已经带着一团暗芒按上心口,他的脸很白,当然相对于心口被刺的人来讲这已经是个奇迹。暗芒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你不来攻击吗?”赫里斯说道:“现在可是大好机会,一会儿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苍羽阳一怔,他本来是有这个心思,现在被人看破,这匕首握在手里却是怎么都挥不出去了,他抬头,强势的男人难得的脆弱,确实是大好的时机。而他也确实没有信心能在正常情况下打败这个人。   就算不伤及性命,也要重伤,让他再没有行动这个能力。苍羽阳抱定决心,人已经同时冲了出去,只是匕首的目标换做了四肢和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位。   男人低头冷笑,抬头的瞬间目光交错而过,也只是一瞬,匕首划了个圆滑的圈后……落空。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手腕一转匕首已然反抓于手没有停顿的刺向身后,再次落空。   就算对结果有了预料,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衣角都没碰到的失手实在让人咬牙。   “不错,就是还不够狠,你应该向我的胸口喉咙狠狠刺来,而不是其他”,赫里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评估的意味:“还是不够。让我来教教你。”   挥出去的手腕被瞬间抓住,一阵剧痛袭来,他几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匕首应声而坠,砸在地上发出铿锵之音。   苍羽阳艰难转头,一只手,带着鲜血却依然优雅的手握着他的手腕,看那指节的力度更像是拉而不是攥,而赫里斯脸上的神情也是意外的享受。   只是这种享受很快就被打破,苍羽阳一掌拍地,砖石应身而裂,迅速生长起来的枝叶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上了赫里斯的手臂并勒紧。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   赫里斯皱眉,显然是不相信这些小树枝能把他怎么样。随手一甩,那些枝叶灰飞烟灭。可是更快得他变了神色,身子一侧,一把匕首从斜里刺出,堪堪从衣角擦过。   “哦,还真是危险。”他挑挑眉,不以为意。   “确实可惜了。”晃了晃右手,一阵光芒闪烁,断裂的手腕恢复了正常。   赫里斯的眼睛里都是趣味。   苍羽阳眯起眼睛,左手魔仗已经祭起,右手匕首当胸呈防御之姿。浅淡光辉立即凝聚成形,隐隐强大压迫袭来。   赫里斯的神色一变,手掌一拢熟悉的黑芒已经闪烁,夹着呼啸之声已经向苍羽阳飞去。   神色不动之际,四瓣花轮翻转眼前,波光隐隐流转,金色花蕊光华隐晦其间,黑色光团一旦撞开,立即爆开。   轰鸣之声中少年的声音庄严而空洞:   “从彼方而来,还彼方回去,闪耀的光辉啊,化为无坚不摧的剑!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戈破虚空!左手‘光歼破弹’,右手‘穹光之箭’,两样应我名的光之术啊,合体,陆续激撞出更光亮的闪耀之辉吧!”   急步后退,却见烟尘散尽,最是金眸闪耀,藏尽淡漠。   赫里斯一时为那眼中无尽身采怔住,待回过神中,只见右手银色长相奇特的古弓上,箭已上弦,银色光辉之上五色流彩灼灼,夹着千军之势向着他飞去,转眼已在眼前。   “砰……”巨大爆裂之声冲上云霄,苍羽阳在轰鸣之声中跳离到一边,刚着地就咳嗽个不停,胸腔中像有个棒子在搅……果然是太勉强了。   身体一软,手中的物体掉落于地,仔细一看,哪是刚刚的箭与弓,分明是朴素的法杖和匕首。   “啪啪”,细细碎碎掉落的石块之中,拍手的声音分外分明,瞪大双眼看着自烟尘中走来的人,苍羽阳失声:“怎么是你!”   惊诧在看清那人手上提着的里亚时,瞬间变成了愤怒:“快放了里亚。”   来人笑笑,手一扬,少年的身体就被扔在了半空,苍羽阳正要上前去接,一阵黄烟腾起视线之内五尺高墙凭空腾起,阻断了去路,头顶山石利得像刀,里亚的身体转瞬就要掉在了上面,苍羽阳不及细想,压??内沸腾的气息,飞身而上就要去接。   里亚的身体很沉,意识似乎已经完全没了,不过好在气息平稳看来只是被打晕了。苍羽阳刚要质问,白光已经出鞘而出,凌厉杀气十足却不是冲着他,而是他手上的里亚。   气息已经乱了,勉强脚尖一垫身形腾飞避过刺来的剑尖,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剑又如影随形贴身缠来。   晦暗的杀机闪烁在来者的眼里。   苍羽阳终于忍不住厉喝:“博远航,你发了什么疯?”   不错,持剑而来的人正是博远航,嘴角边一丝血丝已然凝固,黑眸里满是坚定,再没有平时隐约的温和。   如入庵的剑,出鞘必见血。   “放下他,五皇子”,苍羽阳浑身一抖,这种机械的音调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只是这次却格外让他如置冰窟。   薄唇轻动,剑已随身挽出数多剑花,苍羽阳仓促避开,仍不免被划伤了衣衫。   “你疯了?”他根本不敢相信,前一刻的队友此时却是兵刃相见,难道是被操控了?苍羽阳细究,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除了时而的温柔,异样的镇定沉稳,只不过更加的冰冷也更加的锋利,没有任何狂暴的气息,也没有疯狂的感觉。   “五皇子请不要阻挠,臣只是奉陛下之命,铲除敌人而已。”   “不可能!”苍羽阳被逼得几乎红了眼睛,根本不用思考:“这不可能是父皇的命令,你到底是谁!”   “那就不要怪臣不客气了。”   如雪花纷繁的剑法几乎闪花了眼,苍羽阳躲避得艰难,发现博远航往他身上刺来的剑,剑剑走空后,只能将以身做盾挡在里亚外围。   饶是剑术天下无双,博远航还是皱起了眉头。苍羽阳的速度不差于他,不能阻挡也能躲避。   苍羽阳的匕首和魔杖都闪落在地上,他根本分身乏木,肺腑里一片火烧火燎瞬发的咒语又不足以阻挡博远航的来势汹汹,里亚虽然瘦弱但是他却差不多力尽,只觉得全身越来越沉,避开的姿态越来越险。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当取匕首的招式再一次被提前勘破,苍羽阳终于相信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将自己的招式摸得清清楚楚,于是先发制人。   “臣说了只要你身上之人,五皇子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要再挣扎了。”   刷拉一下,里亚的手臂被剑风扫过,鲜血随即留下。   苍羽阳为那红色冲得脑袋都犯晕了,想也不想,破口大骂。   “放屁!”眼见着剑尖又再次刺来,头脑一热苍羽阳迎着那剑锋而上,果然对方神色一变及时收势间听到苍羽阳恨恨落下话:“休想!你今天你若想杀了里亚,就先从我尸体上过去。”   苍羽阳只是气急而说,没想到博远航真的就停了,神色肃穆。   “这是陛下的命令,你真的要违抗吗?”   “我不信!”苍羽阳转头扫视场下,如之前的空白,那个地方那个人不复存在。   仿佛知道他在找什么:“陛下已经走了,五皇子不用找了。”   “滚”,苍羽阳被这句话触怒:“我不是什么破五皇子!”一国之君的话都是放屁,他要个破皇子有什么用!   静默了半晌,博远航居然低下了头:“对不起,王命不可违……”   “王命……”苍羽阳有些迷惘,风声已经直逼面门而来,想祭出防护壁却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只是须臾时间怀中一空,里亚已经被擒在对方手中,剑尖就要下落。   “博远航”,着急之下话已经脱口而出:“他是你的同伴,你是我们的队长,你忘了你说的话吗?”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五皇子有什么疑问去问陛下吧”,决绝之色一闪而过,剑锋再不停留垂直而下……   却是仅仅停在了心脏一寸之上,博远航看了看自己喉咙处的匕首和被冻结的手臂以及长剑,眯起了眼睛。   “你演得太投入了”,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片清明和讥嘲之色:“你演得太投入了,无论是队长……还是会长大人。”   “呵呵”,诧异稍稍显过,男人就大笑起来。一阵浓雾泛起,厉芒一闪手里的匕首毫不迟疑刺下却被一股力量阻住。   “你们怎么发现的,我自认为演得不错的。”   “过犹不及”,苍羽阳上前:“你的法术很厉害,外貌上完全看不出破绽却犯了很致命的错误。”   “哦是吗?愿闻其详。”   “第一,赫里斯最大的败笔就是多说多错,你最不该的就是威胁我。苇二,至于队长你破绽太多,实在没什么好讲的。”   “哦,是你父皇那段吗?”带着笑意的话音中丝毫没有事迹败露的尴尬,这种语气像极了一个人,兀自的自说自话:“对呢!我怎么忘了,五皇子和你的父皇大人关系可是亲密的令人羡慕,说他的坏话引起你的愤怒了,在下实在是抱歉。”   “够了。”一根青筋暴起,苍羽阳忍无可忍:“罗曼或者说是赫里斯的某个走狗,是不是可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章 一发不可收拾的战局   轻笑声响起:“火气挺大的。刚刚那招真是厉害,差一点我可就回不来了。”   “是啊,没想到奈何不了你,失算了失算。”眉一挑,里亚已经退回,并不是没收获的,一丝殷红刺凉人眼,苍羽阳接过,一个手花翻转两柄薄刃合二为一正是那不离手的匕首,这本就是可分的利器,刚刚危机关头,就卸了一半暗中给了里亚。   两人背靠背,最有利的姿势防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敌人。   罗曼不见了身影,这也是他们最先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罗曼第一个出去,可是当他们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也许赫里斯的出现能打乱视线,但是这里还有他们的同伴,任何一个危险都不能忽视。   但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无力的感觉还是很深。   里亚之前设下的四级结界就像是春季湖面上即将破碎的薄冰,连碎裂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苍羽阳仅仅来得及看到光芒一闪,在他旁边的里亚已经摔在了一旁,当然他也没好到哪去,握在手里的匕首几乎被击出去,饶是这样,胸中气闷难当。   “主上”,苍羽阳在晕眩中转头,迷蒙的视线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金发蓝眼,攸然从容如同最后的王者。   “主上,要怎么处理?”苍羽阳晃了晃头,才从一片炫目中看到赫里斯身后的罗曼,只是身形相似,面容服装早已转换,黝黑皮肤绿色眼睛,此时正戏谑的看着自己。   苍羽阳挣扎的爬起,胸口蛰伏的疼痛在这一击后一发不可收拾。赫里斯摇了摇头,像是在无声的说:“还是不够”。   “走吧”,赫里斯如是说。   “怎么会,就这样走了?”罗曼很不可置信,却在视线一扫之下瞬间消音。   “苍羽阳,记得变强,等你强了后,我会去找你。”   “等等”,赫里斯转过头看着气喘的少年,眼眸微阖,苍羽阳努力让自己站定:“乔诺、队长还有,那些参赛的学生,还有……”咽了口唾沫说的艰难:“我的父皇去了哪里?”   赫里斯没有说话,罗曼嗤笑了一声,苍羽阳睁大眼睛看着他身形一换之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精光灼灼的深绿眼睛中尽是戏谑,手一划:“他们,当然是都杀了,至于你的父皇,之前不是说了,已经离开了。”   苍羽阳很冷静,他看了一眼四周,空茫一片,之前在外界的学生老师都没了身影,天空白得像是透明,风声,鸟声,一律不复存在。   “不可能!”他说过会陪着我,不管是不是最后一场比赛,结局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离开,回到他们的家。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罗曼的嗤笑几乎不可控制。   “人类果然是最单纯的动物,即使是神,堕落凡间也只会越来越蠢”,罗曼轻声说道:“别忘了,一国之君可不会围绕着一个孩子团团转,他也许是喜欢你的,不过比起国家和人民,孰重孰轻一眼即明!”   出乎意料的衣袖被扯住,问话声中没有疑惑只有焦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耀金出了事情?”早该想到,苍翼翔不在朝中甚久,边界又不太平。   苍羽阳的眼神变厉:“是不是你们做的。”   “怎么可能?”罗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转为坏笑:“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只要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苍羽阳一愣,罗曼身形一转却来到了里亚身边:“这个姿色不错,刚刚竟然敢伤了我,你把他送给我,我就考虑告诉你。”   苍羽阳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让他的大脑转不过来。   “罗曼”,很清淡的声音,被叫人身形一抖,人已经回到赫里斯身边,罗曼轻哼一声,唇角噙出一丝鲜血,他顾不及擦,赶紧下跪:“对不起,主上。”   赫里斯没有叫他起来,而是转头看向苍羽阳。   “赤焰已经对耀金发起了攻击,苍翼翔已经回去处理。”   苍羽阳还是摇头:“我不信。”   “为什么?”本来要走得脚步难得的驻足:“就因为那可笑的爱?”   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全身很痛,可是却不能倒下,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还会有那么个人替他收场,会有那么一个人抱着自己送自己回家,不离不弃。   说实话,长时间的战斗导致的力量和体力的透支下,思维都有些模糊,眼前的视野都在晃荡,唯有全身疼痛还能刺激着神经。   “我不知道,他答应我的。”   赫里斯皱起了眉头,向来平静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点恼怒。   “看不清楚事实吗?”他手一摆,无形的冲击波将身体再次无情的扬起,苍羽阳只来得及将里亚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承担下坠撞地的冲击力。   里亚在激痛中睁开眼,全身被抱得很紧,有艰难的喘气声在后脑响起,还有另一股血腥气让大脑里的警铃骤响。   他挣动了一下很快脱身,身后的人手脚无力,额头被地面撞出丝丝殷红。   苍羽阳摇摇头,握住伸向自己的手:“没关系。”   “看到了吗?如果他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赫里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苍羽阳却从中听出了淡淡波动。   苍羽阳借力站起来,一步一踉跄。脸上却带着让赫里斯觉得碍眼的笑。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是爱。”苍羽阳的声音隐隐约约和记忆中声音重合。   “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明白爱是什么样子。就算你比他强也没有用,我爱上的人只有他……”那个人的眼神明媚,有着最闪耀的光芒,他的目光柔和话语温情,可是却不是对着他的,他在说的人是另一个。   有一种怒气抑制不住的上涨,长千上万的平和被冲击破碎成片,黑色烈焰在脚下铺开,焚出黑暗空间。   罗曼眼睛里出现惊恐,神情更加恭敬。   阳光似乎被顷刻覆没,黑暗爬上了全身,赫里斯一步步走进,力量的绝对正压像是压下来的天空,末日的恐慌灌满全身。   光是站着就用尽了全力。   赫里斯的声音冷得察觉不到温度:“再说一遍!”   苍羽阳惊异地发现空茫的苍蓝从他眼中一丝丝退出,转而化成深不见底的黑色,就像是晴空中太阳的瞬间遮蔽,丝毫光彩都无法透出,没有了目中无人的感觉,压迫却成千上万的增加。   有阴风在嘶嚎,砭骨生寒。   彻底黑化的不止是眼睛,就连金色的发丝都根根蜕变,黑发黑眸,黑得深不见底。   隐隐约约间,苍羽阳听到了哀戚声,凄烈刺痛着耳膜。   要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嘴唇干得发粘,身体在发颤,他努力克制着,这只是条件反射和本能,他安慰着自己,就算是恐惧也并不可耻,他会害怕,却不会做逃兵。   于是咬紧了唇,用鲜血润泽干涸的唇:“我说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的想法,我的思想,你更不懂什么是爱,你说它可笑,可是随便说喜欢我的你有什么资格,你连深爱自己的人都可以随便残杀,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   罗曼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主上杀人的情景他看得多,但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死法估计即使是自己也会不乐意亲眼观赏。   只是,没有惨叫,没有求饶,没有鲜血喷薄的声音,罗曼还有有些好奇的睁开眼睛,然后发现他的主上掐住了那个口无遮拦的无知小鬼的脖子。   他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是因为处罚太轻,而是赫里斯竟然亲自动了手。   来不及细想,罗曼看到了之后的景象后,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呼:“主上。”   当然,心里面他并不担心赫里斯会受伤,只不过事出突然,而且发起攻击的人太让人吃惊。   脖子被掐,呼吸困难,赫里斯显然下了狠劲,苍羽阳在头昏脑胀之时,还不忘自嘲得想自己是触到了对方哪根筋,能杀自己的方法成千上万,居然选择是这种最平凡和最不理智的方式,没有魔法也没有力量冲击,普通得再也不行,却是暴怒的最好表现。   果然,不应该惹怒他,就算不当逃兵,避其锋芒也总是对的。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苍羽阳眼前一黑,他等待着之后的昏厥,半晌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清醒的。   “咳咳”,大量的空气灌进了嗓子,喉咙上的夺命之手居然拿开了。   随着空气的进入身体顿时找回了知觉,立刻察觉到空间中两股相似的力量,一个自然不用说,另一个……   “里亚”,空虚的黑色包裹住了整个人,沉静的眼让精致的少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木偶,发现自己的叫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苍羽阳赶紧走上前,却被那股力量弹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无声开合着嘴唇,一股黑芒凝聚着形成一团,带着虚无之力向赫里斯飞去。   “不自量力。”右手一划,一道黑色透明屏蔽瞬间形成,抵抗的过程并没有多轻松,赫里斯的眼睛里渐渐露出吃惊:“怎么会……”   那吃惊却很快转成了一种苍羽阳看不懂的神情,是恨又不纯粹,男人身上黑芒暴涨,冷哼之下,只听爆炸之声响彻空间,厉风挂起,整个空间忽明忽暗。赫里斯的身形很快就隐没在光与影的替换之中。   里亚却没有停止攻击,身周的围绕的力量像是有意识般纷纷向光影之中飞去,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尘土飞扬,只因接近那力量的一切物体瞬间化为了虚无。   “快停下,里亚”,苍羽阳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里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随着攻击的进行,他整个身形飘忽的近乎要消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不停的大叫,只为唤回他的意识。   里亚却是将他无视,苍羽阳心下一凛,眼看着那目光越发呆滞,纵身跃进了攻击范围内。   四轮花瓣结界破体而出,挡住了那似乎无所不能的攻击,苍羽阳却绝望的发现那防御壁上光芒越发黯淡,力量不停流失。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章 最后的大赛(一)   两种力量相互消磨之后,剩的多半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苍羽阳觉得自己都叫得撕心裂肺了,里亚还是一脸懵懂,表情茫然看着就想骗回家卖了,当然前提是,包围他的一圈黑芒就只是舞台背景没有任何杀伤力。   这样是不行了,赫里斯是死是活轮不到他管,对于这么一个人,很难说出对他的评价,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目空一切……杀自己手下时那眼神里别说怜悯任何一个看到死人该有的感情都欠。   光明在沉淀,苍羽阳赫然抬头,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躲在了云层后面,乌云翻滚,没有电闪雷鸣,于是分外诡异。视野受制再加上力量相撞导致的暗芒闪烁,不要说赫里斯,连罗曼的身影都看不着。   而最重要的是,再这样下去,不用对方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可以交代在这里了。   偏偏没有任何方法,那无声无光侵略性十足的攻击让失控翻转,盛夏的光景颓败宛如深冬萧条阴冷,苍羽阳隐隐约约肯定,这可能就是被整个大陆严禁的“黑暗魔法”。闻之色变的名字确实有着见之失色的名字。   将最后的力量榨干,盯住冲击力,一步步走得艰难,只是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到达。   他听到赛台龟裂的破碎声,听到成千上万的树枝飞扬折断,听到远处魔兽森林中万马奔腾的逃离声――还有里亚微动的嘴唇中传出的奇怪发声。   发音短促细小,却奇迹般没有在众多杂响中淹没。   “吾以……月神的名义……引导黑夜之光的到来,让光明沉沦……让星辰闪耀……让暗黑之物深陷地狱之渊,毁灭所有……”后面是一长串听不懂的咒语,诡异的熟悉,苍羽阳微微失神,被一声呻-吟惊醒,里亚冷汗涔涔的脸上翡翠眼睛像掉色的破布就快褪成银白,发丝张扬竟然瞬间长长,打在了他的脸上,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里亚”,手伸出重重握上对方的肩膀,奇迹的外围风声阵阵,内里却一片平和。   “快停下来。”   苍羽阳惊喜的发现对方终于给了反映,虽然只是茫然的一眼。他抓紧时机摇了摇,叫道:“我是韩羽,不认得了吗?快停下来,没有危险了,不要再伤害自己。”   “韩羽……小羽?”神智在眼睛里逐渐聚合,见到有戏苍羽阳一步上前将人环在怀里,将那手势打破,咒语停歇,外面的轰鸣之声渐小:“对,我是小羽,你看看,我没有事,我们都没有事,危险已经过去了,停下来好不好,不要伤害自己。”   “没事了,你就好”,很轻很轻的声音:“其实我很害怕。”   一只手颤颤巍巍搂上了自己的肩膀,半晌没有了动静。   苍羽阳被他的毫无动静吓到,几乎就想大喊,好在肩窝里渐渐染上的温热让快跳飞了了心脏缓了一拍,稍稍抬起辨别了一下,果然是昏过去了。   力量传输的媒介没了,力量自然消退,没到一会儿,苍羽阳抱着怀里完全失去意识的人瘫坐在了地上,扫了扫周围,满地苍胰都不足以概括,整个场地像是被旋风刮了个干净,幸运的是,残骸完全不见了踪影,空白的让人心凉。   阳光露出了个缝,探进眼底,格外刺眼,苍羽阳却不肯低头,只觉得某种液体渐渐充盈,天空扭曲成奇怪的模样却依然美丽。   颤抖的手放在微弱跳动的胸前,其实,只要还活着,就好。生命无需太多。   “你怎么会有他的力量”,所以再听到赫里斯的声音时,痛骂已经不足以表现苍羽阳的激愤之情。   一场暴战,对方似乎连衣角都没损失一个,黑发黑眼,明明没有见过,却觉得再适合不过。苍羽阳有些自暴自弃,他无法代替里亚答话,只能抱紧了人。   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赫里斯挑眉,罗曼立刻上前来,苍羽阳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苍羽阳警觉,他们要带走里亚。   “还要逞强?”全身的擦伤让苍羽阳看上去格外狼狈,只是那眼神似狼,罗曼居然一时感觉到了恐惧,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全当错觉。   “你都动不了了吧”,摇摇头,今天的意外太多,连让向来自豪的神经都有搭错的嫌疑,面前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都不足为患。   “把他交给我,主上不会为难你。”罗曼躬下身指甲尖尖,闪烁锋利色彩。   “滚,滚……”苍羽阳如即将昏迷的受伤野兽,喃喃地直重复着一个字,杀气盎然可惜只是虚有其表,至少罗曼是这样认为的。   苍羽阳的不识抬举让他不多的耐性终于告罄,今日难得不演戏的好言好语半晌,却被不知好歹的对待,残忍的本性显露,如果不是赫里斯的吩咐,让苍羽阳血溅当场都算是仁慈。   “怎么会?”手背一阵烧着的灼烫感,罗曼缩回手,一道光芒从远处瞬移而至,未散的尾巴勾出七彩光芒,空中的最后一丝黑暗也被驱逐,讨厌的感觉让罗曼皱起了眉头,相生相克的力量停驻在苍羽阳的面前,正主的光芒却是素白的,轮廓模糊。   “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苍羽阳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我的主人,请醒过来……”   “谁,谁在叫我?”苍羽阳很快意识到这不是现实,而是自己的识海,之前的疲惫一扫而过,眼前有一团光芒,正不停闪烁。   “我的主人,我是你最忠实的仆人,请你觉醒过来,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击退所有的敌人。”   似是而非的言辞,又是借他的力量,苍羽阳不明白,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脚,到底这副身躯有什么不同?来一个人就说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他有强到能让那么多人觊觎他的力量,那么为什么他自己不能使用,每次都累得死去活来,被打得落花流水,被鄙-视得体无完肤。   “我的主人……”那声音还在唠叨,苍羽阳已经听不下去内容,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一撮银色似是水流状似头发的东西,狠狠拽了拽。   哦,头皮好痛,间接告诉他这确实是头发,而且是自己的。   那头发长至腰间,触到赤-裸的肌-肤一阵冰凉柔顺。   苍羽阳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我吗?   心神不定的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有些熟悉他却不想承认的人。   那团白芒却丝毫没有眼色的解释开来:“主人,这是你原本的样子,请不要吃惊。”   不,他不是吃惊……   苍羽阳睁大了眼,镜子里的眼睛也稍稍睁大,纯金的眸子里光芒湛湛,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双眼睛他熟悉,拜蓝凌衣所赐,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吃惊。镜中的人,有一头银发,灼灼生辉,光芒在上面流动充满了质感,苍羽阳觉得只要轻轻一拽,那更像月色下流水的头发就会脱落而下。   吓……他被自己的幻想吓了一跳。   镜中人眼神呆滞,他眨了几下眼,才看上去没那么傻。可惜整体的美感都被破坏了。   那声音有些着急的呼唤他:“主人……主人……”   苍羽阳摇摇头,一头银发就在风中凌乱了。一阵香甜的气味散发出来,隐隐的熟悉,口中都似乎尝到了一丝甜气。   心神莫名的稳定下来。   “你叫我主人?你是谁!”苍羽阳不等对方回答,苍羽阳颐指气使:“把水镜收起来。看着就烦!”银发金眸和苍翼翔的黑发红眸一点都不像,心里抱着的一丝丝幻想破灭,不由得有些沮丧。   事实不是早已落明,有什么好期盼的,自己真是傻到了家!   水镜在一阵波澜中消散,那声音静默半晌,又说道:“……主人对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不满意。”   “有办法?”冒出头的兴奋马上就消失了,故意而为的面貌又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那声音却没有沉默,反而是轻笑:“主人不用强求,因果报应早已注定,主人不必太在乎。”   “也是”,苍羽阳翻身而起一扫颓唐,正视那个家伙的模样,竟然发现不是一个球,而是一个趋向长形的物件。   “你不是人……”除非是横躺着的,没有人能变成这样。   “主人”,那个声音有些无奈:“这是我的正身。”   正身长成这样,那还是不是人?苍羽阳暗自嘀咕,问道:“说借给你力量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吗?”   “那是当然的”,那声音斟酌着语句:“主人现在只是被封印,力量无法发挥,所以需要借助外力引导。”   “而你就是那个外力?”   “也不尽然,主人所在世界的魔杖等可以沟通自然元素的物体都可以作为引导,只不过能发挥出多少就要看情况。”   “那你呢?可以打败赫里斯吗?”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里亚会不会有危险。”   “主人不用担心,意识之海中的时间与现实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你的朋友没有事。”那声音一顿:“至于你说得那个人,我并没有把握,他很强大,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对付的。”   言下之意,我们都不是对手。但是不把力量借出去,那么唯一的希望都没有。反正那力量他摸不到看不到,又有什么不舍得。   “好,我答应。”   “是,主人。”   一团白光在脑海中炸开,苍羽阳睁开眼的时候,一时怔忡,一条彩虹横在眼前,七彩光芒玄幻似梦。   有人在骂:“该死的!”他置若罔闻。   伸手触到的是坚硬柔韧的物体,透过梦幻的光线实物细的是两指一捏就能隐藏的距离。   除了血腥味,空气中多出了一股檀香,温暖的香味,是觜宿宫中改良的熏香,帮他每晚助眠顺利进入梦乡。   心里一颤,视野已经完全清晰。   眼前的地方,不再是之前的识海,正是他今天参加比赛的场地,虽然大多数物件已经销毁,只有远处的高台幸免于难,几支大旗摇摇欲坠的倒在一起。   视线拉回,是罗曼扭曲的一张脸,捂着手心,气急败坏。   “该死的,你做了什么?这个是什么东西?”   那目光看着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膝上,苍羽阳几乎蹦了起来,手指一动,铮铮之音划破空寂失控,振奋人心。   “这什么鬼琴?”罗曼后退一步,抖了抖耳朵,脑袋里轰鸣一片。   “这才不是鬼琴”,苍羽阳下意识反驳,完全忘了之前自己的吃惊。罗曼的脸上的神色唤起了从前久远的记忆。   “听说五皇子在抓周礼上选了一把古琴……”   “什么古琴,我悄悄听到李大人说了,那就是一把作古的烂琴,上面还有灰,亏得五皇子也选得上,比四皇子还没用。”   “啊,怎么会?陛下不是还把他接到寝宫玩了吗?”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还没到下午就把五皇子送回了云宫,而且还用厚厚的棉被紧紧包着,不知道死活……”   那些过往,他以为早已经忘记,自从他受宠以来,闲言碎语虽然不可能断绝,但是在觜宿宫内没人敢私底下嚼他的舌根,苍翼翔真的是把他保护得很好。   被罗曼的话勾起的还有桃粉桃红当时有些失望却难言的神情,那个时候,虽然是自己故意为之要远离权力巅峰,还是有些难过。只不过世事无常,兜兜转转一圈,最后竟然是自己下决心要接近权力中心,不知道有没有会拿当初苍羽阳对他一掷玉玺的事情做文章?   罗曼的一声鬼叫打断了所有的回忆,黝黑的脸更黑,他刚才趁着苍羽阳出神之际想把任务完成,没想到再次被古琴发出的锋芒灼伤了,伤上加伤,虽然更重要的伤都受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莫名其妙。   苍羽阳一副出神的模样不是作假,那么这琴果然就不是凡物,至少都具有灵识,知道护主。   罗曼往身后看去,赫里斯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眉头微皱。心下懊恼,今天诸事不顺,在两个小鬼面前翻了好几个跟头。   苍羽阳之前的那一击并不是完全无用,强大的光明系魔法绝对是他的要害,幸好对方经验不足,力量又损伤,威力没完全发挥,他才没受重伤。   “苍羽阳,你傻了吗?”罗曼眼里扫过一道精光,右手一背,眯眼笑得戏谑:“那把烂琴我不管怎么来的,但是要赢过我们主上那是在做梦。”   果然,他高兴的看得对方脸色一凝,看向他的身后。   就是这个时候!   那把破琴出现的时候,里亚的就被移到了身后。他的目的只是把这个人抓回去交给主上,既然苍羽阳不能动,他也没必要现在硬碰硬。   地面翻裂而起,某种力量呼啸而来绕过苍羽阳袭向背部。   “不要”,眼看着一团黑影钻出,跃向里亚,苍羽阳没注意到自己怀里一根琴弦上翠绿光彩顺滑而去。   他身子还没扑过去,就听到一声凄厉尖叫,尖细凄厉,带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抹绿色盈盈生光,一株剔透藤蔓破土而出,发芽,发枝,开花,瞬间完成。   只不过普通的藤蔓开得是花,这株显然不可同语。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章 突破重围   那大红色的花朵啪的一声绽放出花蕊,却是黑色的一团,苍羽阳定睛一看,只见黄色蕊芯中间束缚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表体通神,眼睛血红,牙齿尖锐支出凸嘴外,此时正发出凄厉尖叫,想挣脱出去。   “这是锁魂鬼,最爱干净之人的灵魂,嗜好拘魂噬魂,将具有黑暗灵魂的人诱导成魔。有锁魂鬼一出必定哀鸿遍野。主人,你以后碰到要小心。”   苍羽阳一愣,意识到时这是那光芒的声音。   “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么厉害。”他是由衷感叹,脑海里飘荡出清雅笑声:“主人说笑了,我只是借用了你的力量,锁魂鬼对世人厉害,对你确是小菜一碟。”   好狂的话!   一阵更加惨厉的叫声传来,原是两根细枝似的藤蔓蜿蜒而上,绿色枝头看似轻柔的插入锁魂鬼的身体,再出来时苍羽阳又听到了那清脆声响,黑色细链被拉出,那鬼物发出最后惨叫然后化为一股黑烟。   “这就是锁魂链,主人收着,以后也许会起先作用。”   苍羽阳懵懂中,看着那黑链自觉飞来自动消失在他指上的戒指里。   罗曼的眼睛几乎变红,失去一个锁魂鬼不是多大的损失,虽然那至阴由绝对黑暗气息生成的东西稀少。而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鬼取链,简直是活生生扇了他一个嘴巴。   对空一划,黑色闪电之中,一柄大刀撕裂开空间,刀柄上刻狰狞异兽,毛发挥舞,头上独角闪着血红光彩眼神延伸印刻在刀刃之上,四周阴风煞气,古琴上一阵温暖白光升起,顿时隔绝开所有异常。   苍羽阳曾经选兵器时了解了一二,认出了这是一把斩马刀。而罗曼的这一把,光是刀杆就与人齐,隐隐有红色暗芒游移。   “你惹火我了。”罗曼手臂一挥,四野激荡。   看上去重于千斤的刀在他手中似乎完全没有分量,刀势下沉仅仅是带起的厉风就在焦土上划上了深深的一个沟渠。   只听一声悦耳琴音,苍羽阳反映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按在了琴弦上,看似随意的拨弄,这一下非同小可,除了忍耐力超一流的苍翼翔,他的琴音向来是对月独赏。   偏偏手指不听指挥,十指上下翻飞,琴弦震颤,悦耳音调流水滚滚而来。   呃,傻眼之后,地面一阵震颤,大幅度的震荡中只有他们脚下的一方土地岿然不动,罗曼斩马刀狠狠砸地稳住身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五道魔法攻击乘风而来,火水兼容伴着飓风之猛,大地劈裂从脚下迅速延伸向远方。   脚下一空,斩马刀无所依存,罗曼正要跳起,却不妨脚下突被藤蔓缠绕,上升之力泄尽,那三系合法攻击就已到了眼前。   世人多只水火相克,却不知两者可以相辅相成,以风之力贯通左右,威力自是合二为一,无人可敌。   眼前躲不开,索性大刀一斩,素是越战越猛,此时水火夹攻也是不好受的,罗曼咬紧了牙,眼里迸射狠厉,刀身通体变红,围绕冷厉阴风,气场加强已经隐隐将这强大的攻击要从中劈开。   “不过如此而已。”   还有什么攻击尽管放马过来,眼见来势已尽,后蓄之力不足像是开败的花朵就算他不懂也无法伤他分毫。嘴角刚要勾起,之间一抹未尽的光彩突然游荡开来,伴着挣鸣之音一道银光触不及防飞射而出。   直直穿过阻挡刀刃,刀身一阵声嘶力竭的颤音过后,罗曼的胸口开出了血花,不可置信中,剧痛袭来,靠着刀身支撑,才没有倒下,就算是这样,也是单膝跪地。   怎么会?不敢相信如此容易就能落败!   苍羽阳实力竟然大幅度提升了?罗曼自是不知其中蹊跷,一个使力还要站起再战,却一阵地动山摇,四方尘土飞扬,墙壁上金银光交错闪烁勾绘出复杂纹路,讨厌的气息迅速笼罩在身上,罗曼的眼睛里露出惊慌,连手上的嗜血大刀光芒都隐晦到快要消失。   他劈向墙壁却被狠狠反弹回来,一道光索弹出缠上了身,罗曼睁大眼睛看到璧纹旋转,气息愈加浓郁。   会死的……他知道。   每个世界自有法则,他来到这个大陆威力自然是打了折扣,此时遇险心里不甘上升到极点,可是任凭大吼大叫也挣脱不出。   苍羽阳……死死记住这三个字。这个仇,我一定回报。   身体开始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刺痛,罗曼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身形消散的一幕,就像是乔诺那个愚蠢的女人。   绝望之际,听到巨大爆裂之音,他感觉到了自己熟悉并为之战栗的气息。   罗曼颤抖的保持着跪姿,不敢抬头:“主上”。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发一语,手臂一挥,银色花纹迅速腐蚀化成黑水留下,刺目的光芒迅速湮灭。   苍羽阳感觉到古琴重重的一颤,惹得他一惊,他想问些话,嗓子里干干的一片,就见激芒又起,朝向介入其中的赫里斯。   不见怎么动作,那光芒就消散成碎片,赫里斯望过来一眼,黑眸已渐渐染上血腥。衣袖一震,忽听狰狞兽吼声,忽然而起的空地上隐约出现了一道大门,十米宽的门柱高耸入云,门上两个神情恐怖鬼头张大了口,号角声和吼声从门缝中穿入云霄。   大地迎来最凶一次的震动,靠近大门的石屑滚动被一只弹出门缝的利爪瞬间碾成灰尘。   视野迅速上升,一层光膜包裹着他们迅速升到半空。   “主人,魔界大门即要开启,我虽然阻止不了,但是我能打破现有的结界,您的父皇在外面,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等答话,一阵光芒冲天而起,七彩光芒冲到天上某个地方的时候,只见黑色的波澜划起涟漪层层。竟然是结界!   七彩光芒却是渐渐消逝,古琴震颤个不停,苍羽阳抱住里亚从高往下看到了赫里斯仰起的脸上,有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赫里斯在他的目光中张开了一只手,骨节细长宛如艺术家的手指却是指着他们。   黑色力量转瞬而止,结界壁一阵动荡,几乎要堕落。   碧绿瓷瓶倒在一边,里面空空如也,想起当初告诫博远航他们的话,苍羽阳一阵好笑,却是自嘲:没想到最是不顾一切的是自己,七颗药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用了五颗,又是一阵激荡,牙一咬药已入喉。   山穷水尽无所畏惧,一股热气燃燃升起,杖顶一阵辉光脉脉聚集。   一个大型的防护罩笼罩住了整个光球,五瓣妖娆开于天际,淡黄色的花蕊挡住所有危险。   “快点“,心里默默念道,五脏六腑灼烧成一片,耳畔边几乎全是心脏鼓动的声音,有一个声音虚弱的唠叨,却觉得格外亲切。   跪伏在地上,腹部隐隐有坠落的错觉,惶恐铺天盖地的砸来,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染湿的长发裹在身上显得越加沉重。   快支持不住了,底下黑压压的一团,撺挤成一团,只有透着嗜血的眼睛格外分明。   隐隐约约听到了破碎的声音,生存或者死亡,这一刻,近得没有时间考虑。   只有穿透性的光芒扑洒了所有,身体被狠狠摇晃,急速的下坠后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所在。   用最后的意识抱紧了那个东西,他想,再也不离开了。   世界黑得彻底,却再也没有了害怕,他听到了金戈相撞之音,清脆激鸣,还有人的吵闹声让他想堵住耳朵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狼嚎音,有鬼哭狼嚎着伴随着羽毛拍动的怪响,唯一还算悦耳就只有琴音,只不过杀伐之声渐重,也变得躁动人心起来。   这还不算什么,他所在的空间狭小得可怜,身上的伤口被挤得痛死了,他想翻身,却发现腰被固定的死紧,他用手去拔,结果手又被狠狠卡住。他想蹬腿,发现没知觉了……   这是哪里?让不让人活了?不被痛死他也要窒息而亡了。   老拿东西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就算触感还算舒服,也不能这么骚-扰伤患。   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在渐渐远去,苍羽阳刚要松口气,结果又是一堆人的轰鸣声。   好像一群人想让一个人放下什么,那个人不让,说“滚”。   很低很低带着肃杀之气,于是万籁俱寂了。   太好了,周公似乎在向他招手,可是有一只讨人厌的手放在了他腹部,像是一颗触发式炸弹,被一脚踹中的人苦笑不得的承受着这虚弱的暴力。   “他怎么样?”   听到了那沙哑的声音,苍翼翔才意识到时自己在说话。   手忙脚乱的按住踹了自己一身脚印的男人闻言抬起头,蓝衫英颜,不是蓝凌衣是谁,可惜此时衣衫凌乱从容不见。   “不好说”,其实他更想说他怎么知道,他是国师,不是能接生的产婆,除了治伤灌真气,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苍翼翔皱了眉,这样跟那群没用的御医有什么用?   不理智的人最好不要斤斤计较,蓝凌衣努力劝着自己,不让怒吼有爆发的机会。   苍羽阳受伤?最应该怪得人是谁?不是我,也不是倒霉的御医,而是你,既然心疼又何必放他冒险,现在一副鬼脸色给谁看,这一大一小,一个都不能省心。   怨气郁结,蓝凌衣的脸有些扭曲,看着渐渐染上血色的少年,神色更是不好看。   “出去。”   苍翼翔看也不看他,眉角脸庞还有丝丝血迹,靠床的一把墨色大刀上血腥气浓郁,但是都比不上他的脸,瞳孔红得似要滴血。   “你先放开他,他的情况很不好,多处受伤,五脏六腑受损”,顿了顿蓝凌衣还是小心选择了措词:“他受不来了你的力道……”   男人的身体重重一震,那一瞬间,蓝凌衣似乎能看见那宽阔的肩膀重重垮了下来。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章 爱与痛   当然,幻觉和现实还是有差距,因为下一秒蓝凌衣就被一阵强大力量给轰了出来,一只小手扶上他的肘部将余力卸掉。   蓝凌衣转头,诧异一闪已被惊喜所代替。   “你们……”   有救了……   身体很轻如在云瑞飘摇,远处有依帮的彩虹架在天瑞,美得虚幻,有人似乎在叫他,乐此不彼。甜美的花香和草香相辅相容,让人心醉。   许多人在本跑,小木屋上烟囱送出饭菜的香味,原色原味。   许多人形色匆匆脸上带着兴奋喜悦,秀丽的少女伸长了手臂,挥着手招呼他,旁边的青年朴实的脸上有一双沉浸在温柔中眼晴。   发自内心的笑,他才发现自己蹲路边,手里还有一束花,鼻端的香味似乎越发的浓郁。   一只手伸过来:“过来!”   他将手放在了那只手上然后很快被握紧不留丝毫空隙,苍羽阳抬头,嘴角大大的裂开,满足欢喜几乎要溢满空气。   “苍……”   苍羽阳突然惊醒了过来,心口装着一个名字碰碰直跳,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来不及细想就被身上的疼痛打断。   “疼……”他轻轻……   老天垂怜,身子一轻,疼痛居然真的稍稍减轻了。   昏迷前的一幕冲进脑海,他几乎要跳起来,当然这只是幻想,事实上他很怀疑,他是不是被包成了粽子,全身硬邦邦除了火辣辣针扎似的酸痛就没了其他的知觉。   “不要动”,有什么抚上他的脸吓了他一跳,苍羽阳眨眨眼晴,水雾渐渐消散,一个轮廓逐渐清醒,一双眼晴怔怔撞过来,那神情,该怎么形容……   像是要哭了又像是要杀人般的冷凝……不喜欢。   “难看”,伸手却发现另一只手覆盖在上面,于是换另一只手摸上那眉眼,从眉梢到睫毛,跟这个人冷峻的外表不一样的柔软,好奇心大起,摸来摸去过了一会而却是厥起了嘴。   怎么……眼晴连眨一下都不眨,他都要被那视线注视的毛骨悚然了。   能不能不要看我了!无言的请不如亲自行动,苍羽阳索性将手掌盖了上去,得意的看着雪白的纱布罩着他的手而他的手罩住了那个人的所有。   两只眼晴一个鼻子一张嘴,看不到其实和任何一个人都差不多。怎么会就认定了这个人……即使只是一个身影都够了。   眼眶在灼热,苍翼翔将那只手拿下,就看到了倒映在湖水中的太阳,波光粼粼带着红色的晚霞,情不自禁的吻上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嘴唇微微的痒是睫毛刮起的涟漪。   洋身被绷带固定住的人睁大了眼晴,进退不能的被人光明正大的吃豆腐。   明明是眼晴,却牵连到嘴巴都不会呼吸,苍羽阳憋红了一张脸,红晕上染,水太阳更显风韵。   微微移开的嘴唇又贴了上去,舌尖清扫,略咸滋味滋润了干涩的咽喉,于是更加。   苍羽阳开始吱吱呜呜,不敢再睁开眼晴,于是敏感得感觉到那唇意犹未尽的沿着眼角一路游荡而下,又湿又痒,抓心挠肝的难受。   呜呜,不要了,眼前阵阵发黑,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兴奋随着那唇与唇的轻柔吮一吸到了极限,身体一软,神智就要抽空……   “咳咳……”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他身体还很虚,太过激动不好。”   说得好,如果不是气都喘不过来,苍羽阳一定会好好夸赞几句。   那唇恋恋不舍又流连了一番后,吐出来的宇眼却是截然不同的冰冷:“谁准你进来的。”注意这不是问句而是威胁,苍羽阳脸色一白,之前跑得一干二净的理智乍然灌满整个脑袋,都是大大的四个字一一被看到了!   一只手从背后将他搂起,苍羽阳整个被埋进了胸膛,黑暗而温暖,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却是更加冰冷。   “出去!”   “把这碗药喝下”,被人一再冷斥蓝凌衣的语气也不太好:“小猫的情况只是刚刚呀稳定,切勿不要再做什么格外的事情!”   苍翼翔用一记眼杀回答了他。   蓝凌衣悻悻而去,外面恢复了总管身份的冰素正端着一个盘子,三菜一汤精致而华美还冒着热气,想必刚做出来没多久。而他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这份耐心和执着真是让人佩服。   “送进去吧”,顿了顿脚步,蓝凌衣提醒道:“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身后传来声响,是那个总管恭敬的问询声。一路走来,不少人都跪下行礼,神情兴奋语气颤抖,那是对国师的敬仰,可是他却觉得微微的空虚,曾经依赖他的小猫只是屑于那个山洞,会拈花惹草扑蝶戏水的小东西如今是再也不需要他了。   真是便宜了苍翼翔!千算万算终是抵不过天意,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哥……”   蓝凌衣的步伐稍顿,后面的人立马倾身扑上:“哥,你去哪里了?我一醒过来就找不到你了。”   苍羽阳拍拍来人的头,其实天命注定对他又何尝不是?面前的这个人不就是他注定的劫?   这么想,蓝凌衣却是舒展了眉目,他已经不想再挣扎。   “水云,回去吧。”   蓝水云一愣,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哥,你原谅我了!”做了那事,他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得到谅解,蓝凌衣几天前消失了踪影,他几乎都要绝望只为了一个结果而苦苦寻来,现在……尽然是峰回路转了。   事情太不合常理,他反而有些犹豫了:“回哪?是凌水阁还是……白塔?”   蓝凌衣好笑得看着他,细微酸楚却是在眼底划过:“笨蛋,当然是回白塔,凌水阁自然有玉媚坐阵,现在耀金不太平,你呆在我身边我也好放心一些。”   “就为了我的安全?”心里的激动骤然飘散开来,空落落的一片,不管再怎么努力,却是都抓不住!   眼里戾气升起:“我不去!我是凌水阁的暗主,自然要为阁里出力,区区危险算得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但是话已出口,只能逼着自己转头离去。   “水云……”蓝水云一个转身向躲开身后的风声,却不料个身突然被抱紧,那熟悉的气息让人窒息,他几乎立马软了骨头:“哥~~”   蓝凌衣的声音几乎是吹进了耳朵里:“我担心你,不止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吗?”   甜言蜜语在暖风中发酵升温,相较于角落里咬着耳朵面红耳赤的两个人,主屋内的两个人就要无言的多。   原因是,苍羽阳又睡着了,在仇大苦深喝了蓝凌衣送来的药之后。   热腾腾的饭菜放在一边,那香味扭曲成线钻入鼻腔,让甜美的睡颜有些松动。   小鼻子一嗅一嗅的,根据苍羽阳的不良记录,苍翼翔可以充分肯定,若不是因为个身动弹不得,苍羽阳现在能闭着眼晴爬到饭桌边。   “端下去”,苍翼翔果断下了命令。   冰素难得皱眉:“请陛下用一点,’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   眼晴动都没动一下:“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陛下还要处理国事,不要损害了身体”。   “父皇”,小小声的梦呓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分外清晰,苍翼翔立刻俯下身,将那只在床铺上胡乱摩挲的手抓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已经有点抚上有些渗出簿汗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冰素几乎能听到那松口气的声音。   从那日学院一片混乱中,苍翼翔带着苍羽阳归来,已经有七日,苍羽阳重伤整个人简直是从血里捞出来一样,虽然样貌大变,特别是那头银发完个不属于这大陆任何一个种族。   冰素匆匆将易容卸下将权力转交赶来时,苍羽阳意识还没个失,眼晴半睁,神智迷豪中还不忘问一些人的安危。   他知道那是他的队友,只不过更让他惊奇的是苍羽阳变化了的眸色。金黄,即使是神志不清也不能掩盖那璀璨光芒,两旁的御医士兵都纷纷怔住,然后全部一反常态征求给苍羽阳医治,结果却纷纷被陛下一个字赶了出来。   冰素暗自将这些人记下,于是第二日,整个营地空泛了不少,剩下知情的人闭口不谈的自己人。   即使不用上报,该怎么做,苍翼翔隐在眼底的狂躁绝望也足够告诉他了。   而此时那个男人坐在床边,眼神一动不动,似乎永远都不要再移动,这不像是那个手掌天下当初即使亲手斩杀了至亲也一脸冷漠的人。   “陛下,纵使不吃饭,也让冰素为你把伤口处理一下。”敛下眼,将所有的心思收起。   “不用了将东西收拾下去”,轻轻擦拭了雪白额头上的汗,苍翼翔说道:“将这几天的奏折拿来”   “是。”   “等等”,苍翼翔补充道:“吩咐泡准备一壶雪梅茶,随时准备着。”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章 怕   再次醒来的时候,苍羽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晴,就闻到了一股缱绻的香气,渗着纸香。他闭着眼晴努力分辩,结果又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留过指尖的沙,于是他的头脑中可以模拟出那么一个背影,雍容华服纸笔题字宇,警醒暗藏玄机的眸子一目十行。   像是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在暗处,那个人在明处,朦胧的眼将这方画面收藏在梦的深处。   梦做多了,终于有一天渗透了现实。那个人看过来的时候,眼底暗藏的火能把空气灼烧出一条线,苍羽阳百年难得一次得不想转头,他累了,累得只想盯着既定的路线将这个人的身影永永久久定格在自己的眼里。   真的以为再也看不见了呢!胸无大志也好,矫情也罢,总之空气中的墨香头一次在苍羽阳心中的地位超过了饭香,勾动心底最隐晦的念想……   “好一点了吗?”苍翼翔走到近前的时候,苍羽阳的眼晴还直勾勾的看着书案的方向,烛火映着瞳孔渺茫了万物,心里不由得发紧,回过神已经把人紧紧搂住。   那份紧绷勾勒出彼此的身形,强大却还是削瘦了不少。苍羽阳突然心酸,然后闷头道:“我饿了。”后又补充:“很饿很饿,我要吃很多饭,鸡鸭鱼肉都要。”   “好好,不过得过几天,”苍羽阳眉头一皱,就有只手就在背上轻柔的拖:“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太油腻的东西吃了不好……”   “我知道”,苍羽阳睁大眼晴,努力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只是闻闻味也不行吗?”,   这种合作态度苍翼翔怎会拂了他的意,饭菜上来的很快,这让他不得不感叹皇家生活的奢侈。   清冷的墨香不知被挤压到哪个角落,漂亮的花式让眼晴一亮,前一刻的感慨随着口腔迅速分泌的液体蒸发到红尘之外。   只不过……   苍羽阳吸吸鼻子,看着不远处可望而不可即的盛宴,再低头用调羹舀了舀连葱花都没飘一个还混杂着不少可疑药材的粥,就觉得幸福离自己好远。   那副可怜面孔太让人觉得罪恶,如果对方哀求自己,难保自己不会心软,苍翼翔刚站起身却立马被拉住了,太快得动作牵扯了伤口,苍羽阳“嘶”了一声,差点让唯一可以下咽的开口小菜给打翻。   “你去哪里?”   “羽儿,别怕!”身体又被重重搂住,他目瞪口呆的承受着热情的拥抱,听着那人呢喃:“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也不会放你再去冒险。”似乎为了体现那份坚定,怀抱还越来越紧。   这是不是痛并快乐着,苍羽阳咬紧牙关,就算是情商为负也知道让苍翼翔如此动容时刻不多,又怎么舍得破坏?   只不过对方明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难道爱情真的会使人变傻?还是把可怜兮兮演得太过?   “父皇我没有怕”,苍羽阳指手画脚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想说……你能不能陪我吃饭?”   “这么多光是闻闻香味太可惜了,父皇就当吃夜宵好了……”声音越来越小。   抱着自己的身体猛然一震,之前几不可察的颤抖都变成了僵直,苍羽阳尴尬,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   他是不是伤害了他父皇的感情,是不是应该见机行事说他“好怕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父皇你不要离开我”,然后再顺水推舟光明正大的请求对方留下来陪自己用餐。   不,不对,被那你侬我侬的画面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明白他做不出来,他不是小鸟依人的性格,苍翼翔也不会愚蠢到分不清是假戏还是真演,他和他之间,权术阴谋已经横亘得太多,失去了那份唯一的真实,还剩下什么?还能剩下什么?   他想拥有的,从来就是最真实的苍翼翔,午夜没人之际,伏案孤寂的身影,照顾婴儿手忙脚乱的父皇,还有坐在高堂唯我独尊的君王。   那都是真实,别人看不到的真实,唯有自已可以享有,又怎么舍得去破坏?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昏迷不代表他完全不知道情况,金戈之音凄厉风呜油然在耳,惨叫鲜血兽吼在脑子里上演一幕幕残忍的画面。   魔界之门又不是牲口棚,放出的是嗜血的魔和凶残的魔兽,人类与之对杭能胜几分,无法想象为了救出他有多少人莽身。   赫里斯打开魔界之门不会只为对付他一个,死亡战斗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苍羽阳明白,却是无法释怀,这场比赛付出的代价太大,只是怀抱中一丝的缝隙,他就可以看到案台上的奏折有多高。   “赤焰真的进攻耀金了吗?”   半天没声响的身体微微一震,搁在他头顶的下巴动了动:“是。”   “所以……”苍羽阳退出那个怀抱,双手努力抱着因为削瘦更显锋利棱角的下颔:“所以我们吃饭吧。”   苍翼翔的神色立刻变得很奇特。   苍羽阳后悔得差点咬到舌头,结结巴巴道:“我想说,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干活,才能批奏折,士兵才能好好打仗……”真是笨蛋,不就是叫对方吃饭,有什么难说的!弄得好像他心理面只有吃饭这件事似的!   “不要再说了,父皇陪你吃就是了。”好笑的神色冲刷了苍羽阳的紧张,苍翼翔手臂一插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叠坐的姿势让苍羽阳尴尬不已,却不想动,一方面身体确实软,另一方面,室内也无人,看情况苍翼翔就要班师回朝了,以后两人能如此亲密相处的情形已经不多。   苍翼翔已经将乘粥的小碗拿在手心,慢冬斯理的吹气,幸好夏日炎热他们两磨蹭了半天,菜还在冒着热气。   抱就算了,还喂,他又不是不能自理,伸手去夺碗:“父皇我自己吃,你答应了我要吃饭”。他的初衷就是这个,可不能又被搅乱。   相依相偎,距离如此之近,近到那因吹粥而敛下的睫毛上扬的弧度都清清楚楚,苍翼翔定定看着他,突然一笑:“你这样,就很好了。”   “来,喝粥”,苍羽阳怔怔张开嘴,一口他最讨厌的药粥就下了肚。   “羽儿,我很自豪”,苍翼翔继续说道:“你很勇敢,没有害怕,没有胆怯比父皇勇敢得多。”   “怎么会?”苍羽阳立马反驳,一勺粥又被趁机喂下了口,他急急咽下等着要答案,这是天方夜谭吧,被称为冷血心狠手辣的帝皇居然以他为荣,还说他勇敢甚于自己,就算是甜言蜜语这也过了头。   “我没有骗你”,拿着勺的手一凝,一丝颤动没有逃过苍羽阳的眼晴:“当你在里面,我无法进去的时候,我真的是怕了。我这一生基本没有后悔,但是我在外面的时候真的是后悔了,后悔应该将你一声就锁在我的身边,后悔让你来这该死的学院,后悔我应该再残忍一些将你教得更加强大,至少我能安心一点。”   “这不怪你”,眼看着那可怜的白玉勺发出龟裂声响,苍羽阳急声道:“是我没用。我不仅打不赢赫里斯,如果没有小咕的帮助,我连乔诺都打不过。”   “羽儿,你太拘束了,小咕是你的契约魔兽,帮助你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苍翼翔循循善诱。   “我知道,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就是利用各方势力吧”,苍羽阳突然沮丧道:“我果然不适合为官,小咕作为我的魔兽,就非点为我生为我死?”   “契约也是一种互助的行为,”苍翼翔轻轻冷哼:“他也不是无条件帮你。”   “不要想这么多,过几天我们就回宫”将最后一口粥不动声色的喂下,拿过一边的绢布擦拭了嘴角:“这世上很多事身不由己,胜败不是那么容易计算……”   苍翼翔直直看着面前的少年,已经完个蜕变了的容颜,眼晴似困惑似不懂,挣扎得让人心疼,他想起那些铺天盖地的血,曾经的犹豫又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你后悔在我的身边,可以……”   “我没后悔”,苍羽阳几乎惊叫出声,引起胸口闷痛。喘着气说:“我知道人命危浅,有些时候牺牲是必要的,可是苍翼翔,我并不是后悔,后悔为了你流血受伤。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不过是我选择爱你付出的代价。”   “我只是不习惯”,苍羽阳努力撑起一个笑脸:“我只是还想做得更好。”   不习惯看淡别人的生死,想做得更好减少更多的伤害。   可惜这不是童话世界,不是每回英雅都胜利了挽救了世界的子民,没有人流血,没有人死亡。   所以才会惘然,在这个世界杀一个人甚至不需要任何利器,只需要一句口诀,一个挥手就可以办到。   苍羽阳不得不承认,他半成熟的世界观真的被彻底颠覆。   他会看着盗贼死而不动容,对云妃的死遗憾,为乔诺的死从情怒继而到怜悯,为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死而背上难过,这些时间久了自然能过。   可是苍翼翔如果哪一天你死了,我会怎么样,我想象不到。你还没做到承诺给我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我还没来得及扫尽你那姹紫嫣红的后宫,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很多事没和你做,我不甘心。   笔直相视说尽了千言万语,苍翼翔突然蒙上了那双眼,居然有些不敢对视。   在那里面他看到了至死的决心,让人胆寒。   苍羽阳推了推他:“赶紧吃饭吧,都要凉了”。   苍翼翔没动,于是又被推了推,一个鼻音传来:“去吃饭啦~”   后面的语调明显在撒娇,苍羽阳鄙视自己,搞得跟生离死别差不多。   真是弄不懂,别人大难不死都是大有所悟,怎么拈他这儿,就成了悲春伤秋!   床头一空,过了一会儿碗筷碰撞声传来。苍羽阳静静听着,发现突然没了声响。然后就是吱呀的一声,床铺微微一沉。   一双手从背后伸来:“还没有睡?”   这种类似于丈夫问妻子的温情让一张脸迅速沸腾,脸颊被亲了亲。   “羽儿,回去就到朝堂上来听朝政吧,说不定会有得忙,除了赤焰,其他几个国家都不太安定!”   “真的!”苍羽阳差点高兴地蹦起来,又不由得忧心忡忡:“难道连戴岑、清濯,还有那些小国家都要对耀金不利?”   “不要多想了”,苍翼翔压下又要抬头的脑袋:“现在你养伤为重,伤不养好之前你都不得入朝!”   苍羽阳瞪眼,然后就看到男人弯了唇角:“刚刚是谁说的不吃饭休息就不能好好工作!”   “可是我睡得很多了……”苍羽阳还想再争辩,却见苍翼翔已经闭上了眼晴,青色的眼困赫然,于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   其实,现在睡觉也不错啦……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章 荒凉的归程   事情并不像苍翼翔的口气那般无所谓,从八百里加急有增无减的奏折看来,也许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苍羽阳坐在床上看着对他微笑的男人,他很高兴有人相陪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早上冰素就在门口站着,恭请这位任性的帝皇回宫,苍翼翔目不斜视,苍羽阳十分确定他是打算把刻不容缓的事情忽视到底了。   “蓝凌衣说了我只需要静养了”,苍羽阳终是没忍住,他不想成为千古罪人更不想苍翼翔的一世英名被人冠上“昏君“之名。   苍翼翔点点头:“羽儿是坐不住了吗?等晚上天气好的时候,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苍羽阳摇头:“坐马车也是可以静养的。”   “不行,”苍翼翔拒绝得太果断,苍羽阳一愣:“为什么?用最快最好的马车也没有多颠簸,你不要拿我当女人对待!”   苍翼翔只是沉下脸色,自清醒以来的日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阴沉的脸色,顿时不是滋味。   他不是觉得委屈,只是本能的知道苍翼翔不愿回国跟他有关系。外面传来敲门声,能让一国之主烦劳大驾的只有一样东西――苍羽阳的药。   苍羽阳顿时明了,问道:“是因为我?“他这么说着,眼晴却是看着肚子的,经过几天的养伤,小肚腩都出来了,不过不是很明显。   一些事情逐渐浮出了水面,比如他的身份问题,如果他是一个绝世佳人,怀着龙子和帝皇携手归来自然成就一段名传千古的佳话,可惜他是皇子,是男非女,还不如什么都不是的好。   “宫里人多口杂,”苍翼翔说完一句就沉默的将药吹凉。   “你怕你保护不了我吗?“这个男人曾经也说过怕,可这份怕真实的摆在台面,苍羽阳没有感觉到被重视的幸福,反而难过。   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畏前畏后,不会动不动就皱起眉头满脸的阴沉。   眼眸暗了一下,苍翼翔只是执着的喂药,苍羽阳有种直觉,就算现在他脏口连天,这个男人都不会动一下容。   全心全意的包容和爱护,有的时候,也是无福消遣的。   “我们回宫!明天就起程!”   “羽儿,不要胡闹。”   “你说我是胡闹!”苍羽阳横鼻子竖眼,努力让自己更憎恶一些:“你要是将江山给丢了,我才不要你了。”   “还害怕我养不起你”,苍翼翔笑道:“不是不回去,只是要晚几天。”   这一听就是敷衍之词,那怕不是几天,而是上了月,否则大臣没事挡了天天来打就到这千里之外来。   握住那只喂药的手:“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叹气声轻轻传来:“羽儿,宫中并不比这安全,先不说你现在的外貌,就是这样的体质你知道传了出去你会有多大的危险吗?”   “我要回去,那里有我的家,”见男人的神色柔软了一些,苍羽阳立马抓住时机:“我会乖乖的听话,就呆在觜宿宫,不会闹着出去,也不会抱怨药难喝,什么好我就吃什么。我们回去……好不好,父皇我想回去,我想觜宿宫……”   “羽儿……” 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苍翼翔知道自己已经被说服。却徒留不知内情的苍羽阳不放弃的抛让领土:“我会好好休息,不使用武力,你也可以叫蓝凌衣来觜宿宫时时为我检查,我不会有事的……”   看了看男人还是无动于衷的面孔,苍羽阳咬破牙龈作出最后的退让:“回了宫里,没有必要我都不下床了,行不?如果觜宿宫不方便,你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偏僻的院落,就是那种没人问津的,这样多半没有几个人能察觉到。只要你每个月记得看我一次就行。”   苍翼翔的脸越听越黑,那双眼晴黯淡地让人心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声音却是染上了怒气,他当自己是被抛弃在冷宫的妃子吗?   苍羽阳有些心虚,话说过了有的时候就是间接否定了某人的权威,苍翼翔当然不会这么对他,病急乱投医的行为虽不对,说白了也是无奈之举。   “我只是想回去。“苍羽阳小声嘀咕。   内心重重的一震,吐出一口浊气:“真的那么想?”   苍羽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现在就想。”   “那么好吧,本来还想带你在周围转两圈,毕竟这次回去再出来就不容易了。”   呃,苍羽阳一愣,劝说成功的惊喜戛然而止:“不是说静养吗?”   “你的伤差不多痊愈了,偶尔出去看看风景透透风对你身体有助,听说精灵之森的瀑罗百年难遇开了花,这两天正是个盛。”   苍羽阳眼晴睁大了,悔恨在心里盘踞,最好一咬牙:“羽儿累了,想回宫。”   “那也好,那边安排的也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那双眼晴越睁越大:“你早有回宫的安排?”苍翼翔容颜一肃,气势立起:“羽儿忘了这片大陆的地理分布了吗?”   苍羽阳立刻就明白了,皇家魔武学院的优势,绝佳的位置之类的信息在脑海里飞速闪过,他虽然不知道现在确切的地理位置,但是也知道距离学院并不远,也就是说,他们正处在大陆的中心。   艾菲尔伊斯的人都知道,要去四大国最方便最繁华的交通要道就是经过这片土地,而如果战争爆发,这里马上就会成为军事重地。   这么说,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在战争爆发之前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被那双含怒带嗅的眸子瞪,没有生气只有心动,苍翼翔补充道:“赤临还不敢光明正大的来,他们的实力不足,势必会联系其他几个大国,不过各国家的利益分配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也就是宫里的大臣慌了手脚。”   那语气淡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国家被人觊觎打算盘的事情,一早上不安的情绪也有所瓦解。   就算情形不是那么乐观,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自己不是第一眼就认定他有雄霸天下的能力吗?   在苍羽阳的坚持下,第二日一辆平凡不足奢华有余的马车跟随着耀金帝皇返回的军队顺利的驶出城外,毕竟比起气势峥嵘的正现军,还有帝皇的座驾,这辆马车实在是没什么好看。   唬饶是这样场面也不是太喧闹,透着诡异的平静,这和当初来时的情景严重不符。在苍翼翔的默许下,他悄悄掀开了一个帘角,发现路上行人形色匆匆有些甚至带着包袱,不少店铺居然都没有开门,正午的光照下都呈现出萧杀之气。   有不少人正对着学院的方向指指点点,心下顿时明了。   那日的情景恐怕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吧,这个大陆上,魔族只是传说中的生物,掌控着最恐怖的黑暗之力他们所到之处,瘟疫肆虐,尸横遍野。而那天鬼界之门大开诡异恐怖的情景足够使这繁华之城迅速进入沧桑衰亡的状况。   好在,情势控制住了,鬼界之门并不是那么好开启,大小等级不一而论,罗曼说了他们在人界受到了限制,所以那天放出来的都是些低级魔武,学院里可以说是最大能量的聚集地,虽然不成熟但是人数众多,大难关头有效组织起来对杭的人并不少,死伤惨烈的也大多是各个国家派来随使臣保护的正现军,众人合力大抵都是在势力范围区剿灭了。   只不过等战斗告终,赫里斯和罗曼早不知所踪,只剩下他们一堆人倒的倒,昏的昏。   博远航也是随军回去,其他人听说之后都回了家乡,皇魔武学院暂时关闭,说是整修,实际上整个大陆都知道,这个整修的期限几乎是无限了,学院里招收了魔界的人引起个部学生的恐慌,连学生会长都是如此,谁还能再放心?   整个城市衰老的一塌糊涂,大陆之心在瞬间腐朽。   回到车窗里,一只手立刻摸过来,有些不满:“有些凉了。“随后一件薄衫披上。   苍羽阳有些无语:“父皇我们的车厢就快变成炉子了?”谁要是知道这满车厢都是火系的顶级晶石,绝对有不怕死的人出来打劫。   刚刚泡好的雪梅饮成功打断了埋怨,满足的喝下一杯,苍羽阳问道:“蓝凌衣带着五个小孩不会出问题吧?”今早上路的时候没看见那身长衫,才知道原来是带着他房子里的五个小鬼回去了,小咕大赛之后就陆入昏睡,自然跟着被一路送回。   “那五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蓝凌衣身边跟随着护卫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话听起来怪异,但是又没什么好争辩的。   马车不颠簸,但是很无聊,躺着躺着就瞌睡虫,这几天是不是睡太多了?   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彼时他已经从铺就的厚厚床铺上整个窝在了苍翼翔的腿上,手脚发软没来得及蹦下地,车厢就乍然停住了,同时外面传来了纷乱的高叫。   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听明白了最关键的两个字是:“刺客!”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章 刺客   冰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在指挥作战,当然用的是苍翼翔的声音,苍翼翔的外貌。   随着起程,身份替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种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所以当初苍翼翔没有坐进銮驾而是进了他小小马车的时候,苍羽阳一点儿都不吃惊,虽然那张又换了个容颜的脸加上熟悉的动作又让他不习惯了很久。   苍羽阳很快在呼啸的风声中闻到了血气,胃里一阵不舒服,休息了几天这身体似乎又变得娇弱起来。乒乓之音阵阵,不知道是多少成百上千的箭,这种时候露头不过是找死, 羽阳赶紧拉过对面的人窝在了马车中央,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不用担心”。 翼翔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 羽阳才从这意外中缓过神,对啊,这是谁,这是耀金的帝皇,就算是换格了个容颜,那也是暗地里的绝对操纵者,他们做的马车哪是马车,至少也是固若金汤。   “切我才不是担心”,羽阳绝对不会承认那一瞬间前几日的紧张恐惧又赫然涌上心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到处摩挲寻找一把可以害断人喉咙的利器。   “有我在这里,不会是事的”。将那只手攥进自己的掌心,苍翼翔轻笑。   就是有你,才怕啊!苍羽阳心里道,但是不可抑制的轻松蜂涌而出,连一墙之隔的惨叫血流声都生生稀释。   直到……   一个仓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刺客过来了,陛下快点逃开”。门帘捞起,一张年轻的脸惊恐而不安,血汩汩从他的头上流下,他大叫着,想带走他的陛下,好不让他受伤害……   然后他睁大了眼晴,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小小的箭头闪烁着渍厉的光辉。   苍翼翔眼晴里的凌厉不亚于那支箭,随手一挥,士兵轰然倒地,没有了阻档物,帘子轻飘飘落下,挡住了所有的腥风血雨。   “为什……?”质问的话半途而止,他想他已明白,如果说半分钟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么一秒钟足够让人恍然大悟。   这个人是刺客,因为以苍翼翔的谨慎,不可能让普通的士兵都让他身在何处,那个人以鲜血掩住陌生的颜面,本就是多此一举。他的戏演得太扯劣,堂堂耀翔帝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刺客而逃走?   苍羽阳心里一紧,不是为没完没了的打斗声,而是另外一件事,刺客知道他们的方位?那个人一进门就喊的“陛下”,代表根本就没有丝毫疑问。   如此肯定,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转头,冷若寒冰的眼看得是门口,光影交织中,可以看出有很多人在外面来回移动,隐瞒身份有好有坏,比如说此时,可能就是最坏的那一种。   自己人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这里,而敌人却是知道。   寂静的脚步声代表着他们被包围了!   前方的搏杀声变得越来越遥远,不必想也知道是被刻意的隔离。   奇怪的是,苍羽阳并不害怕,帘门开起的一瞬间那只握住他的手都没放开,然后另一只手运起神奇的魔法,门帘掀起又闭,刹那的光影,恐帐的尖叫蔓延。   恐怕很多人至死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之前牢牢射到马车上箭会悄无声息自动自发的调转过头射向他们的要害。   苍翼翔转过头,就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晴。   苍羽阳扒着他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展开,细摸按揉,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有多大的玄机!   “你怎么做到的?”   忍受着掌心里难耐的骚动,苍翼翔暗暗叹息,手下一拉,两人就已恢复了趴卧的姿势。   “不能告诉我吗?”苍羽阳咬唇,然后沮丧:“算了,反正我也学不了,还是不要听了。”   “羽儿”,拉住就要翻身的少年,苍翼翔说道:“不要妄图骗过我,你在害怕,血腥、谋杀、背叛,以后也许你也会经历,但是我要你现在就习惯。”   那强势的口气能让人说不吗?苍羽阳翻了个白眼,只能无奈的转回对视的姿态,却被瞬间摄住。   残忍、嗜血,本来是应该让人害怕的东西,偏偏被一种闪烁的坚定融合在一起,就变成微妙的感觉。   “我只是不舒服,我讨厌血腥,但是不代表我就会不忍心杀人,不要忘了,或多或少,也有那么几个人死在了我的手上。”苍羽阳突然有些烦躁,于是加快了语速:“至于背叛什么的,父皇,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如何相遇的?”   苍翼翔当然不会忘,一个君主,一个宠物,能交织到如此境地,想来都是不可思议。   苍羽阳声音悠悠,显然也是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我真是讨厌你还不得不讨好你,想来真是好笑,你肯定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今天的地步,所以你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会发生。而且,有的时候背叛不是因为情意不够真,不到位……好啦,我没那么想不开。”   苍羽阳埋怨:“发现跟你在一起,我总是很?嗦。”   苍翼翔眼里的一点忧虑藏在了最深处,所以抬头的少年没有看见那前一刻的痛苦。   军队休整了一番之后重新上路,只不过苍羽阳发现周围隐秘的气息增加了不少,就差里三层外三层个面包裹,当然这点小事没必要抗议,路途遥遥,最快的速度也要两天两夜,而大型的正现军因为人多马乏反而降低了速度,一行人风尘仆仆,偶尔掀开帘角,只能看到意气风发也要被灰尘淹没到三尺以下了。   苍羽阳缩回头,突然就很无聊,于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夺了苍翼翔手上的朱笔。   无聊会把人逼疯,于是疯狂的苍羽阳难得野蛮了一把:“不许再写了,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苍翼翔抬起头,口气深沉:“你晚上翻来覆去果然没有好好睡觉。”   “我哪有?”苍羽阳下意识反击:“我就一直看着你的,根本就没有翻。”   哦,男人露出戏谑的神情,却无法扯住眉间的疲劳。   “不是,”苍羽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不明白本来是计伐的自己有变成了被讨伐的对象:“我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着也是正常。”   苍翼翔挑挑眉,他立刻体贴的送上一杯茶。   “明天就要到耀金了,我……”我能回觜宿宫吗?苍羽阳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问,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产生近乡情怯的想法,而这个情怯还是这么个尴尬?   “你在想些什么?”犹犹豫豫了几天就是为了这个,苍翼翔被逗乐,转而严肃道:“我说过,以后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难道你忘了?”   他的神情变得危险,星星点点的火光仿若要噬人,苍羽阳差点蹦起:“当然不是。”身体变得酥麻麻的,就冲着这反映,他也忘不了,头次告诉他的时候就差点把他憋死,再来一次提醒,他就要人事不省了。   苍羽阳低下苹果脸,该死的回忆一经提起就控制不住的泛滥,耳朵上似乎都要冒烟了,而且还有越来越烈之势。   手腕一紧就要捂耳朵的手就被禁锢在空中,苍羽阳奇怪的抬头,然后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激的。   “你……咬我?”   苍翼翔舔舔嘴唇,分外满意的感觉。于是一张小脸更加鲜艳欲墒,银色的长发垂下,整个人都快蜷缩成一团。   意犹未尽,这是苍翼翔一直以来最大的折磨,他自豪的理智要在两人共处的几日中统统磨得粉碎,偏偏肇事者没有自觉,眼晴一直盯着他,苍翼翔只有把所有的时间投在奏折上,避免自己控制不住。   不过现在,这种控制也快到了尽头,苍羽阳抬手灌下一杯热茶,原来茶叶可以起跟水一样的效果,一杯下去,一路燃烧。   苍羽阳小心翼翼的抬手,就看到了一对狼眼,还是只红眼狼!   怎么办,怎么办?苍羽阳几乎急出了满身的大汗,只恨这个马车为什么不再建大一些。苍翼翔扯出笑容时,他就知道要糟,所以当远处传来嘈杂声时,也不知道应该要感激还是骂人。   想想,这是第几批了?   从第一批的刺客过后,他们这支归程的军队就是风波不断,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杀,想必这趟回去,侥幸活下的人以后都可以升为高级守卫,对付刺客的手段是翻天覆地。   要对付他们的人显然也知道进了耀金就没多少机会了,于是这三日以来的攻击基本上没有停歇,从报告的暗卫口中,苍羽阳知道这几批人并不是同一个势力,但是目的各不相同,而相对凌厉的却都是直奔着他们的马车而来。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章 威胁与被威胁   如此不计后果的暗杀,背后的人似乎已经堵上了一切作为代价。   当耀金厚重宽大的城牌在万丈光辉中露出一角,沉淀了一宿的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退到了看不见的角落,苍羽阳一探头,就在随行的士兵风尘扑扑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兴奋,有鼓声遥远的传来,远方城门发出厚重的声响,像是为他们展开了另一个的世界。   耀翔帝的归来无异于是对市民最大的鼓励,国家之间的互动总是能在市井之间微妙的表砚出来,而现在他们最伟天的领袖回来,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也就到了头。   一传十,十传百,小摊位甚至没有摆出,只走为了给欢呼的众人留下足够的空间,这一天,人潮汹涌,全部的人都向大门口涌去,心安的表情随处可见。   “陛下回来了……” 街头巷尾是小孩子的欢呼声,骑着竹马挥舞着柔韧的纸条弄走相告。   “是陛下,陛下万岁……”   “那是陛下,”啊……一人发出尖叫,“不要挤我,看陛下好像在看我,他长得好英俊……”   苍羽阳突然有些嫉妒冰素了,虚荣心这个东西是个人都有。那种为爱人而升起的自傲也迅速变质成不爽。   这个人真是够欢迎的?这幸好还是在銮驾上,要是下去了,活该被挤死、抱死、踩死。   心里领不是滋味的苍小皇子一道眼光毫不客气的杀到,晨曦中男人正挺直了背拿着奏本眉头轻皱,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专心,于是某颗歪了的心立马平衡了。   耀金陛下有惊无险的归程经历显然是惊动了朝野,护航的军队百里铺开,气势汹汹,厚重的军靴踏在地板上引起的轰鸣直达心底,所有喧嚣沉寂,换成一个共同的口号。   “耀金、耀金、耀金……”声音如雷,穿透人心,群起的激动很容易受到感染,苍羽阳意识到时,嘴唇都动了好几下,竟也是不由得附和了。   心里有些好笑,别人为国,他却是为人。   “羽儿,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苍翼翔的脸上难得出现由衷的自傲,得到这样的爱戴是所有统治者的最高荣誉他自然也不例外。   苍羽阳心里一滞,我们的国家,他很想拽拽的说一句 “谁稀罕?” 可是阳光映进了那双眼像是清澈水中的宝石,水越深折射出的光芒越是广阔,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   其实,他不就是为这一刻而吸引?搏远航沉醉的是冲上云霄的豪气,而他醉得是一个背影,踽踽独行,漫步城头,身后的满堂文武军队侍从不过走静止的背景,然后御伸乎一指,说看,那就是耀金的陛下。   很强大,独步天下。   苍羽阳却觉得不足,他当时不明白,可是在这狭窄的马车中,而不是那横亘几十里的城墙上,他突然明白,那不对劲儿只是因为所有人只是把面前的一个人当做耀金的帝,耀金的天,领导耀金越来越强大的一种工具,而不是一个人。   所有的辉煌大白天下,所有辛苦埋藏在寒冷的夜晚。   “苍翼翔,”他突然想叫这个名宇,就发现他也真的叫了。   男人轻轻转头,目光包容将疑感表达的恰到好处,曾经冰冷的容颜不再有饥笑。   苍羽阳当然没有问题,想了想,既然叫都叫了,不如多叫几声,不是耀金,不是耀翔帝,不是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代表着一个普通的人,不过只屑于他,所以谁都夺不走!   “苍翼翔、苍翼翔、苍翼翔……”那声音高低起伏,小曲轻哼百试不烦,反正外面吼声震天,他也不害怕被听到,这种感觉独特而新颖,直到嗓手微微发干,才稍稍平息。   手随便一拿,杯子总是会放在恰巧的地方,苍羽阳斜睨了一眼“自动放放茶杯”,眼含嘉奖。   “小疯子,”苍翼翔眼含无奈,手指轻抹汗湿的额头:“直呼君王名称可是不小的罪名。”   “是吗?”苍羽阳斜了一眼,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口头却讨饶:“那现在怎么办?尊敬的陛下,请问你要怎么惩罚小人?”   “小人,真是人小鬼大!”苍翼翔倾身,光明被隔绝彼岸,于是表情变得模糊而暖昧,只剩一双眼睛闪烁细碎的光火。   “让我想想,不如这样……如何?”   双唇紧贴的瞬间苍羽阳听到了满足的喟叹在内心深处层层绯徊。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同是一种行为,千种人千种行为,而苍羽阳无疑是最纯情的那种,只是简单的肌肤相贴,他的皮肤就可以来蒸蛋,每回事后他会后悔莫及,而当下一次脸红心跳的时候却还是一错再错。   只是外面的吼声如惊雷,一声一声炸响在耳里,苍羽阳倏然睁开眼,就对上另一双眼,戏谑不足深情有余。   凭什么他在这面红耳赤,对方却像是隔岸观火般从容,好像这种行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跟吃饭洗澡一般平凡,头昏脑热的苍羽阳没有意识到能解释这种疏忽而起的词,不过是“吃醋”二字。只是牙关一咬,恶向胆边生,当看到苍翼翔眼里染上了吃惊后,竟有些得意。   “好大……的胆子”,模糊的话语类似呢喃,薄唇不退反进,鲜血染红彼此尤嫌不够,苍羽阳睁大眼,刚想骂话,舌头被顶,就变成暖昧一片的吱吱呜呜。   衣衫敞开,掌下的皮肤愈加细腻,几日前恐怖的伤痕就像是一场梦,苍翼翔低下头掩住晦暗的光芒,轻轻摩挲起来。   底下的喘息声立刻变了调,抽气声赫赫分明,几丝呜咽夹杂其中很容易就钻进了一只专心注意苍羽阳反应的耳中。   这么敏感?苍翼翔一时怔住,苍羽阳已经像个兔子般跳起来,拉扯着凌乱的衣衫脸红气喘的恕视他。   好吧,姑且算作怒视!让人痛不欲生的怒视!   “混蛋,色狼……”骂了两句发现词穷了,苍羽阳随手一捞满车的床垫就变成了纷飞的攻击从天而降。   将附近所有的垫子都扔完后,苍羽阳发现了不对劲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偷偷看了一眼,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不得不说易辰的训练真是相当的成功,即使是乱扔一气所有的垫子似乎都是正中目标,从目标物身上滑下,围堆成一座小山,而苍翼翔的肩膀上还挂着一片“山石!”   “好了,小心笑岔气”。将笑得前仆后仰的人拉近怀里,苍羽阳两眼眯成月牙,波光满溢,指着他,“哈哈,你也有今天!”   是啊,我也有今天!苍翼翔也感慨,故意将下颔磨蹭近有些松的领子里,果然前一刻在震颤不停的身体立马僵直不动,将气息也喷洒而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伴着温热的气息吹遍了个全是:“我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害人精。”   “我才不是害人精”,苍羽阳挣了挣没挣脱,倒把那肩头的软垫给动了下来,两手一合力隔着一层布苍羽阳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是把人给推开了。   “羽儿,”男人的声音有点闷 “明天我就要上朝了。”   手一软,所有的推拒都化为虚有,苍羽阳怔怔的看着那垫子落下,露出那张又爱又恨的容颜手就跟不受控制一般整理起了那被自己整吼了的头发。   苍翼翔没有动,享受着这难得的服务,即使一会儿他可能面对头发更加纠结的境遇。   “父皇,闭上眼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乖乖遵守。对方合作的态度将最后一丝迟疑消磨殆尽,顺发而下的手指只是一顿就延轮廓而下,直接就滑到了颈上。   苍翼翔心里有淡淡的遗憾,一个湿湿的触感就代替了敷衍的手指降落在了鼻尖,心里一跳,他几乎就要开口,不过很快的他压抑了所有的叫那个名字的欲望。在这个方面,苍羽阳就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耳朵特别敏感,听进去的话有的时候比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来得刺激都大。   只是心里冒起的火随着那迟迟疑疑的接触越燃越高,脸上蜻蜓点水的接触不提,则胸膛上无规则乱划的手几乎要让苍翼翔呕血,疏忽而至,疏忽而来……   想他以前呼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生活,果然是报应来了……   那只手似乎也是忍无可忍,在没有任何预兆下违背了一贯羞涩的风范就这么施施然的捏住了他的欲望。   嗯――苍翼翔微微叹息,以为磨难已经远去。可惜被捏了两下将他的心提起,他的东西又被当做烫手山芋一般被扔了。   在爱的人面前,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就算是帝皇也是最普通的男人。   苍翼翔豁然瞪开眼,里面几乎冒出了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苍羽阳不可思议的表情,怔怔看着自巳的手,神情惊叹而……费解。   这小脑袋里又不知想些什么?深呼吸几口气将火焰压下,苍羽阳被那压抑的喘息惊醒,倒也没有逃,讷讷说道:“父皇你果然是强大!”他说着还虚握著手指,苍翼翔顿时哭笑不得,这份夸奖不要也罢。   “你不是害人精,你是磨人精,就磨我一个人的磨人精”,语气不无挫败。   苍羽阳不服气,又是害人又是磨人的,知道的是夸奖,不知道的就一祸害。   “哎哎”,警觉得盯着伸向自己衣服的手,抬头想质问却看见男人压抑的脸庞,于是理直气壮变成了声如蛟讷,同是男人,是可以感同身受那份折磨的:“我说了你闭眼我帮你的。”   苍羽阳想得很简单,既然他受不了苍翼翔主动,那干脆自已主动就好了!   苍翼翔按住他不老实的身体,说着有些违心的话:“父皇是很想享受,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倒不如留到晚上时间宽裕的时候。”   原来是整理衣服松口气苍羽阳才发现外面一片肃静,即使有声音传来也是谨慎的微小,盔甲摩擦的声音整齐而协调,看得出来训练得极好。   到宫里了?而他们这一路干得事情,岂不是一个荒唐了得,   黑色的面纱加斗笠很好的遮盖了一张诽红想让人咬一口的脸,苍翼翔扫了一眼确定一个发丝都没有露出来的情况下,将苍羽阳领了出来。   “待会小心点,可不要露馅……” 留下意味不明的话,苍翼翔一弯身,纤瘦的身形立刻凌空,清晰可闻的吸气声不约而同的响起,极具震撼围挠在苍羽阳耳边。   “你……”蹦出一个字,他就再不敢说话,这可是在管宿宫,里面的侍女侍从基本上是看着他长大的,开口发出声音无异于是不打自招。   “陛下,这是……”白竹上前一步,恭谨的问出声,看那甚形像极了某人,可是陛下这举动实在是不像……而且,面纱虽然挡住了脸,单薄的衣衫却是挡不住稍稍凸显的腹部,让白竹不得不嘲笑自已之前的胡思乱想。   “白竹,朕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交代吗?记得做好自已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苍翼翔声音一沉,转身已是大踏步向前,白竹不敢抬头,只听淡淡的余音传出:“招御医前来,稍有一剩拖迟,就把脑袋扔了吧。”   语气淡淡挡不住森寒,一干侍女统统吓在了原地,白竹转甚厉喝:“傻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听到陛下的话吗?”一干人等立马惊慌奔出,生怕迟了一刻掉的不是御医的脑袋而是自已的了。   “这是做什么?”脸上头上的东西一扯,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吗?白竹若是看出了什么,该怎么办?小腿在因为后怕而颤抖,连跳下那个怀抱的力气都没有。   “你怕吗?”苍翼翔的语气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怕白竹发现,那么羽儿你告诉我,让谁知道你可以不怕?”   “我不是怕……”被一语噎住,他不是怕又是什么?不,他想说他不怕,他最想做的就是两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被人说,看,那两人多么情投意合,没想到咱们处处留情的耀翔帝也会情痴于一人!   苍羽阳悚然一惊,才发现自已的独占欲已经如此强烈,他几乎都快将那此无处不在的后宫女子忽视了个于净。   自已陷入了一个怪圈,环环相扣,却是头尾相接,身在其中,就永远找不到出口。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怕,至少不是怕被人知道”。他抬起头,眼眸里有了一丝红色,苍翼翔皱眉,那是不应该属于苍羽阳的颜色,他的羽儿应该勇敢,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帝皇叫板,生气了累了会痛痛快快得哭,而不是如此压抑而深沉。   敢作敢当,打不过也会敢于逃走,有理智的判断,不会犹豫着将一些话憋在心里,不肯说出口。   苍羽阳心惊胆颤的看著那双眼睛眯起,却没有似笑非笑的戏谑残忍冷酷。   “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一切昭告天下。”   呃,怎么可能?雷霆千钧的一句话让苍羽阳几乎立马愣住,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   苍翼翔轻轻哼了一声,身体一转竟然又向外走去。他的计划本不是如此,可是苍羽阳的反映实在是过大,他不会相信一个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心只想躲到深山老林中的人会怕名誉扫地这些鬼话,更不会相信一个为了自已的侍女就敢以身犯险却会跟高权叫极的人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苍羽阳浑身都在颤,再不敢迟疑,眼瞅著大门就进在眼前,他叫得几乎声嘶力竭 “不要!”   苍翼翔微微抬头。下巴稍昂,聆听的婆势中串着威胁的深意。   “苍翼翔你是混蛋,大混蛋,果然当皇帝的就没有一个好的,阴险小人,卑鄙无耻……”   这次骂词似乎广泛了一些……   苍翼翔静静等著骂声渐渐停歇,然后在苍羽阳松口气的时候手摸上了门闩。   “我说,”恶狠狠的口气像是被抓捕的恶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苍翼翔眉毛一扬,一副不痒不疼的样子:“说说,我是怎么个不识好人心了,让羽儿这么恨我?”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章 起程   “你就是……”眼瞅着水霉升腾而起,说不心疼是假的,苍翼翔伸手想抹去让人心慌的东西却被一把抓住送进了嘴里,尤嫌不够还使劲儿磨了磨。   是不是太过了,蓝凌衣的嘱托尤在耳边,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他不无许有任何的差池。   “嘶~”轻轻的呼痛声传入耳中的时候,苍羽阳下意识就张大了嘴巴。   苍翼翔说道:“羽儿想咬就咬吧,如果你心里稍稍好受,把这只手砍下来都无所谓。”   “你说什么?”震惊的像是在看不认识的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把自已当做什么,我说咬就让我咬,说砍就砍,我说让你死就死吗?”   “会的”,仿佛刚才的冷漠残忍都不在,眼神柔和没有丝毫血腥:“如果你需要,我的命都是你的。”   “你……”   那颤抖太剧烈,生怕抖散了一般将苍羽阳紧紧抱在怀里:“我不是不爱惜命,只不过羽儿,这世上有太多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比如你。”   混蛋,怎么都不给个提示,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感觉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事都是我害的!不过有的时候物极必反真的是真理,当一次性接受的刺激过多,苍羽阳突然发现自已可以平静,果然有一个把命都可以交给自己的笨蛋,似乎再艰难的时候都可以变得从容。   是的,就像是苍翼翔想的,苍羽阳不会担心什么名誉,什么生命,他的生命一直是飘荡的,一个人会努力活下去可能只是因为他尊重生命,苍羽阳前世一直是出于这样的状态,他能在需要的时候不迟疑的贡献自己的生命,因为比起其他人,他没有更多的牵绊,在师傅离开后,更是如此。   苍翼翔在他飘渺的眼神中看到了这个答案,心里一紧,劲儿就大了。   苍羽阳哀叫一声:“你怎么也像小咕那么野蛮了”,彼时他的脸上还挂着泪,却是撅着嘴不满的嘟囔。   松了松手,同时松下的还有心,那层虚无像是雾里花消散不见了。   “你怎么了?”苍翼翔的紧张他看在心里,男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后紧逼:“你还没有说。”   苍羽阳脸一垮,却也知道逃不过,他相信他会做就像他相信他爱他一样简单。   “说实话,你真不后悔,我可是一无所有,即使事情败露不过是搬家逃路,可是你不同,你会背上千古骂名,失去的是全国子民的希望和期盼,这个理由还可能被敌人利用当做一切进攻的借口,这些你都不怕?”   “就是这些?”苍翼翔的表情不可一世,苍羽阳一愣:“还不够吗?你会什么都没有的!”仿佛害怕男人听不懂,又重复:“什么都没有,没有帝位,没有美人,没有声望……”   唔,滔滔不绝的嘴被堵上,用唇。   “羽儿都在想些什么?“放开只能呼吸的人,苍翼翔向殿内走去:“你觉得我就这么在乎这些?”   苍翼翔在乎这些吗?   好像没有,不对是根本不用!这男人往那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比小白脸更吃香的长相,招一招手,美女多半会赶着来,于是苍羽阳很快得到了答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会,你根本就不用!”   苍翼翔失笑,能让他这般无可奈何只有这么一个人,不是他要的答我……   该高兴还是失望!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苍翼翔都不会产生第二种心情。苍羽阳亮晶晶的眼晴望着他等待着答案,那些属于帝皇的冷心就会慢慢融化,苍翼翔索性抱着身上的人直接倒下,真软…… 怪不得羽儿总是恋恋不忘!   “呃,这是……”   “不要动”,苍翼翔手一用尽,一切挣扎静止。   那张脸仿佛要淹没在柔软的被褥中,苍翼翔原来是偏爱黑色的,但是自从苍羽阳入住了觜宿,不知不觉中,所有与“冷“字相关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温暖的起来,亮眼的金黄,像是阳光下的细沙,包裹了他们。   “你累了吗?”苍羽阳觉得不可思议,男人闭着眼晴,睫毛沉下,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心里莫名的柔软。   “不累,”那声音轻得就像是要睡着:“习惯了。”   感觉到停在鼻端的手指一颤,苍翼翔睁开眼,苍羽阳触不及防被抓住了手指。   “心疼我了?”   苍羽阳的猴子脸又亮相了,而眼晴是最亮的,有一层水膜让人想欺负让它落下。   “你刚刚一定以为我会这么说,所以很讶异。”苍翼翔一宇一顿的说:“不过羽儿你现在要学会习惯,我说过我不会骗你,就是转移话题我也不会再做。”   “所以我是真的累。”那层水雾越浓,苍翼翔露出笑意:“当然你要为我心疼我也是很乐意的。”   苍羽阳恍然大悟,看那笑容怎么样都只能用“奸诈“两字形容,可是闭着眼晴的苍翼翔还历历在目,于是心软了就再也坚硬不起来。   “你睡吧。”想了想,苍翼翔示弱的机会实在难得,苍羽阳又不甘心了,补充道:“我守着你。”   他那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过帝王专有的厉眼,不过就如他所说,累了就睡,苍翼翔突然就想感受一下那普普通通的生活,当然只是暂时……   一觉醒来正是日暮时分,睁开眼满脸的橘黄,他愣了愣,脸上深思难测,细浅的呼吸响在耳旁,蜷缩着身子的少年抱着他的手臂,脸蛋睡得绯红。   真是不出他的所料,苍翼翔不动声色的想起床,悄悄移开那手臂,就露出了白色的书页。   一本军书,摆在桌案边不知放了多久的闲物,那书凌乱的摊开着,也不知道小东西是看到哪页就睡着的?   苍羽阳似乎被惊动,嘴巴张了张,一段战略自然流出,竟然完全没有错误!   苍翼翔眼睛暗了暗,身子一俯,亲吻的姿势。苍羽阳的眼睛滚了滚,乍然睁开,似乎受惊匪浅:“父皇?”   苍翼翔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答了他。   “呃,都这么晚了”,苍羽阳仓促跳下床,忘了怀中的书,啪嗒一声掉下地。少年的身体停住,赶紧去捡,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   “羽儿变得这儿勤奋,为父真是甚感欣慰。”   苍羽阳尴尬低头,估计是记起自己“勤学过度昏睡过去”的事实。   “只不过是无聊的时候翻翻看。”也许自己真不能妄想成为什么天才,学琴如此,军事也是这样,总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只是翻翻看吗?本来父皇还想跟羽儿交流一番呢?”   苍羽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惊叫道:“父皇?”   苍翼翔状似遗憾的叹口气。   苍羽阳整个脑子都燃起了火,也顿不得上那叹气中有几分真,这就好比本来被宣判死刑的人突然又有了减缓的希望。   “我要学,我是真的想学好。”   “羽儿,你知道这本书还有那些学说,”苍翼翔指指那几个书柜道:“都放了多久吗?”   苍羽阳睁大眼,被自己想到的答案惊了一跳,不肯定道:“不会是都给我看的?”   “对,你一直都不感兴趣,我本来也放弃了,不过羽儿,既然你说你一无所有,虽然父皇不认同,但是这在普通人看来也确实是一个事实。”   苍羽阳已经傻了眼,心怦怦直跳,口舌发干。只觉得,有什么转折将要发生。   “父皇不想你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担心,就只好委屈不据一节的羽儿屈就这小小的耀金皇宫,学习不感兴趣的礼仪军事用人之法,当然羽儿这么待父皇,父皇也不会亏待了你,会将这天下取下,之后天地之间再也没人敢说我们的不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苍羽阳不知道那天自己做了什么,只隐隐记得又是笑又是叫,觜宿宫外的白竹被惊动了大叫的声音也影响不了他的高兴,等回过神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味。   美餐一顿之后,不等苍翼翔开口,一堆书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案边,苍羽阳端坐在一旁,看着他眉开眼笑:“我陪你,你看奏折我看书,绝不打就到你!”   话是这么说,一旁的唉声叹气,惊叹声不绝于耳,苍翼翔只能不时的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将不懂的都记下,明日父皇给你讲解。”   如此这般日子一晃居然就过了一个月,任是外面传言都快飞上九霄云外,宫中的两人自是岿然不动大有泰山崩于面前不倒之色。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章 大殿趣闻   听说,陛下归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人。   听说,带回来的这个人被陛下藏于自己的寝宫,陛下爱护其竟然从不让那人以真面目示人。   听说,那人腹部微凸,似乎是怀有身孕……   切,你才知道,御医都快将觜宿宫的门槛磨平了,这件事差不多整个耀金都知道了!   不少人心里想起那趟莫名其妙的出行,皇家魔武学院的比赛纵然重要,但是陛下亲自莅临怎么想怎么古怪,难道……是为了这个带回的人?   到底具体如何?私下探寻白竹的人都被狠狠骂了一顿,只好将有意无意的好奇心统统装回了肚子里。   朝堂上暗中的询问,也被苍翼翔光明正大的无视掉,就此了了。毕竟没有人敢直接问,陛下你是不是将珠胎暗结的相好给金屋藏娇了?   敢说这话的人,估计连耀金的城门都踏不进。   当然质疑的人也有不少。   既然陛下如此宠爱这人,还有了帝子,那么为什么会舍不得一个名分?最近宫里连一个美人都没封,陛下政事勤勉,丝毫没有昏庸神志迷糊之态,集结军队把守耀金与赤焰的边界,示威之心天下皆知。   如此又过了一个人,御医不仅是踏平了觜宿宫的门槛,就连送去的汤药都快因为偶尔的洒出淋遍了整个觜宿宫的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苍翼翔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礼部侍郎顿时后悔了昨晚听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更不应该一时贪财拿了那黄金千两,陛下已经摆明了不想说的态度,他何必要去当出头鸟。   已经升为右丞相的前任左丞相博宁不耐道:“王侍郎,有何事说了便是,竟是要陛下等你不成。”   王侍郎立刻流下一脸汗,这帽子太大,想到昨天说好的编词确实是无懈可击,就立马跪下大胆道:“臣闻近日陛下常召御医前去,想是圣体不适,臣竟未察觉陛下御体有恙,是罪,请陛下宽恕!”礼部侍郎不多都是一些谨遵礼法之人担当,说话自是迂回婉转,苍翼翔平时也不觉得有些什么,此时却觉得极其厌烦,想起苍羽阳也经常爱钻死胡同更是爱耍小聪明套话却只觉得可爱,更是觉得底下颤颤巍巍的老头又?嗦又憎恶。   那王侍郎直觉得如芒在背,只听上面传来幽幽的声音:“这么说,朕应该感谢王侍郎,又何来降罪之说!”   “臣不敢当,不敢当”,王侍郎早忘了被嘱托之事,只想着赶紧下去不再暴露在君王的视线下。   “王侍郎不必谦虚,听说王侍郎家中美眷近日怀有身孕,王侍郎操心家中之事时还不忘惦记着朕,有什么又不敢当。”   王侍郎当即被吓得泪都快流下,他已经是七十高龄,近日高价买下了玲珑丹服用才和小妾交欢,昨日才得知喜讯不料今日就被陛下说穿,心里早就天塌地陷,只想着昨日交易之事是不是早已被人心知肚明。   人一慌,苍翼翔之前的话怎么想怎么都是意中有意。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王侍郎差点坐到了地上,就差大叫“救命”。   却是一黑靴踏入眼前,两声低笑:“陛下,您看王侍郎都快激动得泪流满面了。”   王侍郎抬头,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洛将军?”   这洛将军可以算得上是三朝元老,名为洛城。当时苍翼翔杀亲继位之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明立场的,习武之人不管朝政,只认一个实力,而且当时皇子中只剩苍翼翔一人,而且手段高明,洛城当即就决定跟随他,有的时候,不得不说简单的想法往往是最聪明的。   苍翼翔对其一直极为重用,第一将军的头衔传遍天下,将军府令人专人打造,洛城虽然拒绝了,苍翼翔也没有露出任何怀疑不爽的表情,这让洛城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之后新任的帝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将边关军权托付给他,应了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老话。   此次回京,就是苍翼翔招他来共同商议边界之事。   洛城只是手轻轻一提王侍郎瘫软的身体就被拉直,只是仍然嗫嚅着不敢说话。   “王侍郎你果然是宝刀未老啊!”常年驻守边关的人大抵语言豪放,王侍郎被这话刺激得脸红脖子粗,满是褶皱的脸上眼白一翻,差点晕过去:“洛将军,莫要折煞老夫,莫要折煞老夫!”   “诶,你们读书人就是开不起玩笑!”洛城眼里闪烁不屑单手一提已将半晕的老人提到了一边,这本来是冒犯了君威的行为,不过众官员都见怪不怪了,洛城的胆大是出了名的,耀翔帝对他礼让三分也是出了名的。   一个在野,一个在朝,赫赫有名,威震大陆。洛城手下出的将才几乎将耀金保护的固若金汤,苍翼翔最初的天下才可以如此快的稳定。   洛城将人拎到一旁,撸了一把寸长的乌黑胡须呵呵大笑声如洪钟,竟震得朝中一干人等耳鸣目眩。   “陛下好久不见了,想来应该感谢那些赤焰小儿,,否则臣还没那么容易回朝拜见陛下,看望亲朋好友。”   这话狂妄之极,将赤焰来犯的危机竟当成了笑话,小视之意是个人都听得出。却无人敢称洛城的不是,都纷纷抬头去看苍翼翔的反应。   “洛将军说得是,耀金有洛将军,就如神赐”,年轻的帝王眼里闪烁着淡淡光辉,如果苍羽阳在此,定会不敢相信他的父皇会如此夸赞一个人,还神赐,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呵呵”,又是两声大笑,殿下文人苦不堪言,殿下功夫在身之人都眼露崇拜,全都按住腰间因笑声引起共鸣的大刀,眼神炽热。   “陛下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不过陛下的话老臣爱听,臣保证,至少臣有生之年都会保耀金寸土不让,一尺都不会落于他国之手。”   不少人都露出异色,有些不安,洛城的话前后差别太大,有人站出来:“洛将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竟是暗示耀金有江山不保的危险,只是固守耀金国土,你这将军也不过如此。”   洛城一哼:“无知小儿,莫得妄言!”   那人还要说话,苍翼翔挥一挥手,面色微冷:“不得对洛将军无礼,退下。”之后扫了一眼群臣,意思含糊说道:“朕已经说过,想听的只是实话。”   那人还有些不服的脸色顿时灰败,退回了队伍。   “洛将军一路辛苦了,朕还等着与洛将军饮酒,听一听边界趣事。”   一谈到自己生活领域的事情,洛城脸上几乎泛光:“臣也想与陛下共论,可惜臣这一身实在是害怕脏了陛下的地方。”洛城早晨马不停蹄赶着耀金刚开门的时候第一个冲进城门,又急着上朝自然一身风尘仆仆,胡须一抖都是簌簌沙砾。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玉带锦衣的苍翼翔,神思流转间端得是一股子那叫什么的高雅华贵。难为的,这个武将也有点介意自己的不雅形象。   苍翼翔淡笑道:“不急,洛将军自是梳洗一番,朕会在御花园摆上上好美酒等将军来共饮。”   言于此,差不多到退朝的时候,再也没人敢发言,冰素见状正要宣布退朝。   谁料洛城竟又上前一步:“陛下,等等。”   已经低头恭送圣驾闻言又抬起头,竟见脸皮比城墙还厚,神经比柱子都粗的老将居然涨红了脸,言辞尴尬道:“臣今日早朝前也听了不少关于陛下的传闻,臣自是不信,但是也有些疑惑,希望陛下不要怨臣多嘴。”   传闻?近几个月宫中盛传人人乐道的传闻就只有一个,就是宫中或是美得天下无双或是丑的没脸见人的神秘人物,众臣脸色一白,都暗自回想自己今早在上朝前是否多了嘴,被洛城听了去!   “朕又怎会怪洛将军?”头顶君主看不出任何神色。朝臣心里都炸开了花,就差冲上去将洛城的嘴堵上去。可惜,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这不是找死的行为吗?   洛城抬起头,满是风霜的脸上困惑而真情意切朝苍翼翔磕了个头,又朝天作了个揖:“天佑我耀金大国,城丰民富,陛下盛名即使是边陲小镇也是满富盛名。陛下在国事方面真实无可挑剔,不过臣有一个疑问……”洛城说到这里停住,看着苍翼翔似乎还有些犹豫。   苍翼翔抬手,笑道:“洛将军直说便是,朕自不会怪罪。”   “臣听闻陛下从民间带回一个女子,似乎怀有身孕”,洛城双目笔直望向苍翼翔:“这本不应该是臣应该过问的事情,但是陛下既然将其带回,又为何不给其名分,这对这女子不公啊。而且耀金新添皇丁,本应该是全民同庆之事,陛下不妨昭告天下。”   这话一说完,只听“噗噗”两声,官员们都软了腿,跪到了地上,头也不敢抬。   苍翼翔似笑非笑一扫:“这是做什么?洛将军归来才一天就知道了朝中事,这算起来还要归功于你们。”底下磕头饶命生顿起,苍翼翔不耐烦皱眉,冰素立刻语出恐吓,这才止了殿中哭嚎之音。   苍羽阳听到这里,不由大笑,他素来是宫中嚼舌根的关键性人物,虽然不在意还是有不少的埋怨,此时心中大爽,联想到那鬼哭狼嚎之势外加苍翼翔时不时的冷冻性激光扫射,也不由得可怜起那些大臣。   苍翼翔看他笑得前仰后合,倒在怀里都没注意,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手一收,胸膛相贴,心跳声清晰传来,带着激动的频率。   “羽儿不必可怜他们,丑态毕出,父皇只是给他们一点小惩罚而已。”   “你的小惩罚可不好过”,苍羽阳撇撇嘴,倒也不想挣脱了,只是抱怨道:“父皇的胸膛好硬”,口气不无嫌弃还有浅浅嫉妒。   苍羽阳随手拽过随处不在的软垫,霸道的扯过来垫在苍翼翔怀里,然后一脸满足的靠进去,果然这样舒服多了。   “之后那个洛将军怎么说的?”羽睫微扇,苍羽阳语气上已经染上困顿,最近几日,总是怎么也睡不足。   苍翼翔将手撑在他眼上挡住那些光辉:“洛城可是对羽儿偏袒得很,口口声声都想让朕给个名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一章 人和猫的夜宴(一)   苍羽阳失笑,小小的音调,透着慵懒。没过一会儿,掌心里的扇子就停驻在了某一排纹路上了。   他睡着了,嘴角的笑意渐渐平稳变成最自然的弧度。苍翼翔没有动位置,某种感情涌上心头,某年某月某日,这个人也曾经这样悄无声息的入睡然后不起,四年光阴像是长大的树苗抽长了身体,四肢长出纤瘦的轮廓,圆脸也有了棱角,然后逐渐被柔软的头发包围衬托得小巧。   苍翼翔并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可以一边忍受着侮辱一边不急不慢的部署暗中谋划直到可以一举攻下,他不会生气也不会有复仇的**,杀人只不过是有些人该杀,不杀会惹起麻烦。   那个时候,每天睡觉的时候他会看看苍羽阳,会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有一睡不醒,现在又是到了睡觉的时间,所以这个总是很懒贪睡的孩子深陷床褥中脸颊绯红再正常不过。所以虽然心里有时会发空但是还是可以忍受。   苍羽阳轻轻呢喃一声,苍翼翔才发觉手指微湿,竟是触到了唇边。   带着雪梅香气的唇水嫩透明,苍羽阳想侧身,于是无意识的擦过手指,柔软的触觉让内心一震。   于是某些问题不必再问,答案说出来都有自欺欺人的嫌疑。   清晰明了,不可能了。怎么可能忍受?   一个含蓄的笑容已经满足不了日益澎湃的占有,仅仅看着已然不够,他要这个人对他笑,对他生气,还会吻他,会因为他脸红,会因为他一个拥抱和一个眼神而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看到了最爱的点心。   呵,这个比喻让苍翼翔自己都发笑,他竟然也会为一块糕点吃醋。   苍羽阳在他的怀里又翻了个身直到将额头触到柔软的腹部才停止了躁动,那里本来还有一个垫子,不过人在睡梦中都是最本质的,垫子早被挤到了一边,再柔软也没有真实的温度来得踏实。   苍翼翔为这举动而笑,冰素悄悄关了门,他本来是为殿外候着的三位官员通报的。苍翼翔自归来就吩咐下去一旦入了觜宿宫的内三层门,一切上报都从简,也就是说一切官场表面上的东西统统去除,不要管是谁有什么要事,不准惊慌不准大声,而且只有冰素能进这最后一层门通报,而其他的侍女只能趁着苍翼翔在的时候整理这宫殿,于是就算两个月也没有摸清这帝皇枕侧的到底是何人物!   关于这点,苍羽阳只当笑谈。他闲在宫中无事,除了看些历史军事书籍之外,苍翼翔也会跟他讲讲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有关他的传闻当然也是其中一起,反正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桃粉桃红呆在白塔放开消息就是五皇子未归,苍羽阳本来不舍,可是他现在被安排的身份赫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不得不说都是苍翼翔的功劳,所以五皇子的贴身侍女这段期间必定不能露面。   苍羽阳最郁闷的就是这一点,现在他恍然比小时候更依赖人,一天时间除了在床上就是在某人怀里,喝水有人递,吃饭有人喂,好像沾点水就会得风湿,整一个病弱样儿连饭碗都拿不动。   他有抗议,可是苍翼翔一眼就扫回。将两个月之前的陈年旧事说成他不爱惜身体,再放出话来他身体一损再损自然是要小心的,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是有点心虚的,所以一一忍耐。就好比现在一觉清醒看到一桌饭菜已备热气腾腾已经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了。   被人当猪一样的喂,再好的胃口也会萎缩,吃了两口苍羽阳就侧过了头表示够了。   跳下去就去捡放在柜头的书籍。   苍翼翔将人捞回来,也没勉强,从旁边的保温盒里拿出了一碗汤。   苍翼翔一愣,味道钻入鼻腔:“御寒的?”他一脸控诉:“这还是夏末?”   “但是晚上已经起风了,最近几天都在降温。”   “可是在屋里有什么关系?”白光一闪而过,声音都有些颤抖,反而有些害怕事与愿违而不敢说出口。   “难道说……”   苍翼翔将碗递过去:“今晚我带你去御花园,正好赶上最后一场夜昙花的最后一场花期……”   话还没等说完,手里一空却是被抢去了碗,咕咚咕咚一口喝下,苍羽阳满脑子都是:“今晚可以出去了。”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呆在这里,那就是天堂。   所以,当苍翼翔不动声色突然将他吻住,一股热气下怀的时候,苍羽阳也非常宽容以小谋大地允许了某个帝王肆虐的活动,只不过当几分钟过去后,苍翼翔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被某个幡然醒悟满脸悔恨的小东西狠狠给了几爪子。   当然身体上他舍不得,撒气的就只能是可怜的衣服,等气氛平息了以后,那衣服也就真的跟风中的火焰一般凌乱了。   苍羽阳亮了亮自己的小爪子,颇为满意。   “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怒气解决,疑问就来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苍翼翔抱起仍旧是巴掌大的小猫,说道:“你忘了我们订立的契约了吗?这就是那功效之一。”   什么?范围那么广,岂不是跟签了卖身契没两样。看来,契约这个东西确实不能乱签。   正悔青了肠子的时候,身体一紧,却是被一方棉布团团包上,手法巧妙,腿关节被轻松套住,可以轻微活动却是提不起来。   “羽儿乖乖呆在父皇怀里”,苍翼翔抱歉道:“再好的布料也经不起你那爪子,羽儿就委屈一下,父皇更不想你一会儿着凉了。”   苍羽阳怒目,半晌耷拉下耳朵。   夜风习习,带着白日的余温,苍翼翔随手挥掉跟随的侍女,独步一人朝御花园走去,千米多的花丛小路,在旁守卫的侍女侍从竟然越来越少,而且灯光也是越来越暗,这对夜明珠当蜡烛使的皇宫来说,相当诡异。   苍羽阳刚探出头,两边的棉布都跟着上移将他层层保住,就露出一对眼睛喷射着小火焰,苍翼翔神情淡定的转了转方向,金黄色的流影就凝固了。   漂亮,苍羽阳由衷感谢自己的花粉过敏症已经好了,否则哪有机会闲情逸致看到这等景色。   没等他发言,苍翼翔就走了过去,夜昙花长得很普通,之所以能在奇珍异宝遍布的御花园占得一角,不是只因为它会在夜晚开放,而是它的花心花瓣边缘会散发点点光芒,这花是在极北冰原区域发现的,经前任太上皇一番整弄才变异出能在耀金生长的品种。   据说太上皇如此爱花,是为了一个人。苍羽阳以前不感兴趣,最主要的是也不敢问,不过时至今日,大不相同。   “好漂亮的花!”惊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苍翼翔的目光同样专注,不过看得是人,不,具体来说应该是一只探头探脑的花斑猫,没有什么东西比它的眼睛更熠熠生辉。   所醉各不相同,在苍羽阳的指挥下,玄衣的男子深入花丛被荧光闪烁,苍羽阳咦了一声:“你的眼睛变回红色的了?”然后坏笑:“是不是法术失灵了,没想到你也能犯这种错。”   苍翼翔拍拍那脑袋:“是你变厉害了,父皇的幻术骗不了羽儿了。”   “怎么会?”苍羽阳半信半疑:“为什么突然就……”   “可能是因为这些花的原因,这些花是父皇专门找来的,为了一个人。”   谁这么了不起?难道他的太祖皇是一个情痴?苍羽阳腹诽,打量了苍翼翔一圈,暗想这个人会遗传这种品性的几率有多大。   苍羽阳试探:“是为情人?”   他眼睛骨碌碌的转,在微光中更是明显,打小算盘的姿态一眼即穿。   “嗯,是为他爱的人……”看着那兽瞳骤然收缩,想看更多情态的心思更重:“还是个男人。”   不负众望的一抖,不会吧,这就是遗传的伟大定律!   “你不要告诉我,你父皇喜欢上了也是一个皇子吧?”   对于苍羽阳的风言风语有些时候不习惯都难,苍翼翔挑眉也难得再纠正:“那倒不是,他喜欢的是师傅。”   一波一波的信息显然让苍羽阳消化不良,又是花又是师傅的,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一个情痴的老爹和一个热爱花草的师傅,为什么苍翼翔的性格如此不近人情!   直到后来,苍羽阳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太上皇不仅不爱花,还是一个辣手摧花的人物,而那个他以为摆弄花草的师傅,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幽幽光芒且行且远,苍翼翔脚下生风,一转眼那花丛就抛在了脑后,不远处一个亭子摇曳生辉坐落竹林之中,醉人酒香潜藏暗行。   “陛下终于来了。”   还想问的问题随着一个高大身影的迎出都只得搁置,那人中气十足一点没有老者的气衰力微,炯目粗眉,面目粗犷,一行礼裸露在外的手背都是青筋凸出。一看就是常年习武锻炼之人。   来人正是耀金第二名人――将军洛城。   这回苍羽阳自己就将脑袋缩了回去,那人目光太利,一眼就扫到了他,评估计量的神色让苍羽阳寒毛都炸了起来。   “陛下,这是……”   “朕喂的一个小宠物,倒也可爱有趣,就是胆子小了一点,禁不住吓。”苍翼翔轻声解释,低头揉 弄那露出来的小耳朵。   洛城也不由收回了视线,声音也下意识的放轻,那小宠物缩成了一团蜷在苍翼翔怀里,还真是娇气得很。   苍羽阳在布包中龇牙,他还以为苍翼翔是大发慈悲,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到御花园游玩,原来是陪两人喝酒!   酒香味满溢,鼻子上盖十层布都挡不住那香味,宫廷御酒自是不同凡响,酒香后劲儿大,偏偏洛城是千杯不醉的量,嫌酒杯不大,竟是拿碗上,喝得是滋滋有味。苍羽阳没喝过酒,也被他勾得立生馋虫,好奇心大起。   以前师傅是他小不让喝,天知道他都一百岁了什么时候才算大,后来投生到耀金,跟美酒更是无缘。   这就像是小时后一直不得偿的遗憾,苍羽阳凑了凑头,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尝个味道,眼看酒杯就在眼前,却见东西一飞,抬头正看见苍翼翔微昂的下颌,尾指微翘高雅贵气。   洛城低头就看见那悲愤的目光,顿觉有趣:“陛下的小兽不是也馋一口酒吧?”话刚说完,就见那小兽金光闪闪的看着自己,眸子里都是“你是好人,给我喝一口”的意思。   洛城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再看那小兽伸出红舌一副昂首等待的模样。   “果然是灵兽啊灵兽,陛下的宠物都非同一般。”洛城竖起大拇指,拿过空着的酒杯就要斟酒,苍羽阳几乎听到了胜利的歌声。再一次暗恨苍翼翔的铁石心肠,果然还是老爷爷有同情心!   苍翼翔状似无奈的点了点苍羽阳的鼻子:“小淘气。”苍羽阳愤而龇牙,可惜嘴巴被手指一点又给压下了,四肢又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苍翼翔阻止了洛城,还不忘损坏他的人格,哦不,兽格。   “洛将军莫要被他的样子给骗了,这小东西娇气得很,偏偏嘴馋见什么都想尝试一番。平时就能吃点清淡的食物,酒是万万不行的。”   苍羽阳红了眼睛,这分明就是说他是一只冒牌的杂食动物。   洛城理解的笑了两声:“是臣考虑不周,不过看这小兽的牙齿,犬齿锋利,应该是食肉的啊。”   说得好,辩驳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苍羽阳暗自鼓掌呐喊,所以别说是肉了,酒我也是能喝的。   苍翼翔淡淡低头瞥了一眼,神色不明,只是嘴角的笑意以苍羽阳的角度来看是怎么看怎么暗藏玄机:“洛将军好眼光,这确实是食肉的,不过还是乳兽,喝些奶就好。”   洛城表示理解,这小兽虽然有趣,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徒留苍羽阳一个人挣扎不休,趁着洛城低头从怀里拿东西之际将苍羽阳举起头鼻尖上一湿就傻了眼。   疯了疯了,这世界都疯了,心跳急速超标,那触感稍纵即逝,苍羽阳却知道那是什么,当然,他现在宁可不知道。   洛城眼角瞄到,不过视线毕竟被布稍稍阻住,只看见苍翼翔将那小兽举起,只道陛下是真的喜爱这小兽,不由多看了两眼。   心里有鬼的苍羽阳哪敢对视,脑袋一缩,这回连根毛都没外露。   “这是怎么了?”   苍翼翔笑得温文尔雅:“小东西跟朕置气呢!”   那眼里神采润泽,饶是神经粗的洛城也觉得这一刻的耀翔帝似乎不一样了。   不过他毕竟是老将军,风花雪月的事向来是不屑一顾,关心的都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大事。   将那信递上,神色少见的有些忧愁:“陛下,这是边关拦截下的信,由赤焰所发……”   苍翼翔接道:“可是送去戴岑?”   “陛下知道?”虽然是疑问,但是洛城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苍翼翔的手段他早已见识到,任是他也佩服为之胆颤。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二章 人和猫的夜宴(二)   “洛将军截到的信不止这一封吧“,苍翼翔也没有接过那信,内容他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   “陛下果然是知道了”,洛城叹气双目中却都是激动:“正如陛下所言,不止是戴岑,基本上发往每个国家的信臣都有拦截过。”   “不过耀金属西,一旦南面的赤焰和北边的戴岑联合起来,就会形成夹击之势,所以将军更看重这封信。”   洛城点点头,眼露惊喜:“陛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好的对策?如今赤焰对耀金的勃勃野心就差昭告天下了,臣恐其他国家受其挑拨联合对耀金不利。”   如果不是被束缚着,苍羽阳恐怕就要跳脚了。   这么说,耀金的敌人不仅是赤焰,几乎是全大陆,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赤焰赤焰,这名字是苍羽阳除耀金之外第二熟悉的,原因无他,前几年,两国邦交甚好,连前任祭司候选人的公主都嫁了过去,甚至以一座城池为嫁妆的亏本买卖都做了,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是不是因为莲艳?】   苍翼翔的指尖一颤酒杯里涟漪升起,他淡淡回道:【羽儿不要胡思乱想。先乖乖听着,回去告诉父皇自会解释。】   苍羽阳在心里翻鬼脸,信你才有鬼!他算是明白了,有关赤焰的公主向来是一个深坑,每当谈及此,苍翼翔就会相应变成一个幽渊,叫喊没回音,扔个石头也是被淹得没影没踪。   谈到战事,美酒都有些变味,洛城吃了口小菜,问道:“近来赤焰的态度实在是变化太多,臣斗胆,问一句,莲艳公主可知这些?”   问到点子上了,苍羽阳心里一阵激荡,却听苍翼翔内容惊人:“莲艳公主欲对朕不利,被朕囚禁在地牢。”   “竟然有这种事?”筷子上的花生米喀嚓被挤得粉碎,洛城睁大了虎目:“这赤焰果然是狼子野心,知晓他们的公主出师不利,就想发动战争掩人耳目,不过,老臣疑惑,陛下为何不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苍翼翔举杯轻饮,动作潇洒却轻慢的挠得着急的洛城心里直痒痒。苍羽阳不由得鄙视,他父皇最得心应手的就是这套,吊人胃口一吊一个准儿。   【羽儿,这又是在生父皇什么气?】一人一兽心意相通,苍羽阳心里的小动作苍翼翔都可以察觉一二。   小兽鼻孔喷喷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言下之意,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做了都做了,还卖什么关子!   没想到,今晚这关子苍翼翔还卖上了瘾。   “洛将军,朕即位以来,天下形势早已风云暗涌,小国狭道求生,大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觊觎之心人皆有之,谁想要半壁而不是一壁江山?”   洛城怔愣:“陛下的意思是?”   靠,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看来这位老将军也是一个能装傻充愣的主儿,苍羽阳再一次在心里坚定了一个概念,能在皇宫混的肠子都没有直的。   苍翼翔眸光暗闪,颇有深意的说道:“听说边关小镇常有流寇作案,扰民伤财,虽能防范却不能杜绝,洛将军难道就没有什么打算?”   戏演到差不多就该罢手,和君王演戏最好见好就收,何况听苍翼翔的描述里洛城的大殿之言,绝对是一个有胆量又有野心的人,藐视赤焰却说只守得耀金原土,骄傲又保守的态度,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这洛将军也是只老狐狸,苍翼翔的礼让三分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他虽是重臣,但既不是皇亲国戚又不是一路在苍翼翔手上任职,平日不伤大雅的跋扈没有问题,但是有关敏感的政治军事方面,孰轻孰重自然晓得。   一个将军能带兵打仗,但是是否能够出师却是由不得自己做决定。   所以有些话不能说,要说也只能等待一个时机,帝皇让你开口的一个时机。   而这个时机在这个月高风轻的夜晚,成熟了,散发出罂粟的迷人芬芳。   将酒碗重重一放,那起身下跪叩首的速度看得苍羽阳瞠目结舌,像是生怕晚一刻就迟了。   更让苍羽阳吃惊的还在后头,洛城一抬头,竟然是老泪纵横,双手战栗硬是将石磨的地板抓得发出令人齿寒的声响。   苍羽阳再次鄙视的看着自己父皇施施然的起身,带着点急迫上前将洛城扶起:“洛将军这是做什么?”   “陛下,有君如此是整个耀金的福气,更是边界人民的幸运”,洛城却像是被九头牛拉着不肯起身:“臣作为耀金军统元帅恳请陛下出兵攻打来犯小儿,荣我耀金盛威。”   洛城更加气慨:“让他们知道我耀金不是好惹的,若是一意孤行莫怪我们无情!”   苍羽阳心里一冷,一条线贯穿了所有将过去连接,怪不得不急,不骄,不躁,早有预谋啊,早有预谋啊!   他张头四望,想看一看有没有史官暗中躲藏,这绝对是应该载入史册的一幕,无论是建功立业的宏图大志还是展开血雨腥风的序幕,这都是一个起始点。   将这天下取下,再没有人能说我们的不是!那句话苍羽阳从来没忘,此时更加清晰,眼睛睁得酸痛,他想将男人此时的表情每一分每一秒都记下。   接下来,君令将行,君传将受,随意而又郑重,随意的是景,郑重的是气氛。苍羽阳被小心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帝王礼贤下士,看到洛城眼睛里都快出现天下一统的伟大蓝图。苍翼翔也换了一个大碗,酒水跟不要钱似的满溢而出,碰杯大笑,畅饮眼里都是熊熊烈火。花香染了酒香更加迷醉人心,此情此景,苍羽阳竟然也跟着心潮澎湃起来,就像跟着击节附和……可惜,这么人性化的动作,做不了。   不过也有能做的……   等苍翼翔和洛城商议完毕,酒水喝了个淋漓后,苍翼翔转头,凳子上只剩一个扁了的布包。   洛城显然是有点喝高了,打了个酒嗝,憨笑道:“陛下的……宠物又顽皮了!嗝……”   非常应景的,一个小小的饱嗝跟着打出,小兽两爪抱着倒了的酒坛口,看着苍翼翔转头看他,竟然挑衅的眨眨眼,红舌舔着瓶口滴落的酒水滋滋作响,就差把整个都伸进去了。   苍翼翔逮着他的后颈毛却被反咬一口,却是没下狠劲儿,软舌轻舔,双眸醉意横生。   啧,喝醉了。脑子里叫好声满天飞:“好酒,好酒~”   苍翼翔手起布落,洛城正看得有趣眼睛一花,就见苍翼翔已然起身,玄衣黑眸一闪,人已经融进了夜色中。   “朕今日有事,就不作陪了。洛将军也还是早早休息吧。”   洛城目送那抹背影,美酒花香,今日何愁?不愁不愁,没有美人作伴,自有酒不醉人人自醉,梦里寻乐自逍遥。   花香送清风,本是寻乐夜,奈何有一只喝醉了酒乱滚乱钻的小东西,麻烦横生,乐趣亦有不过……   将钻到里衣里的小兽提出,苍翼翔苦笑……没想到羽儿的酒品这么差。   其实,酒坛子里剩的酒并不多,一滴不剩的倒出顶多也就能盖了碗底,糟糕的是,苍羽阳的酒量差得惊人,酒品确实成反比。   当初,就算酒里没有下药,他在莲艳那儿一杯醇酒下肚,恐怕神智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了。   苍翼翔三步两步已是身在觜宿宫,没有惊动任何的侍女,夜风凉爽,苍羽阳本是怕冷的人,这几月却常常燥热难当,偏偏被苍翼翔压在殿内除了日常的通风不准再受一点凉气,虽然是自己先承诺一切以医嘱为主,但是每次怎么想怎么都有苍翼翔在顺着杆子往上爬欺压他的嫌疑。   苍翼翔不是猴子,他只是会利用一切资源,也善于开导人。   今夜之事也算有意为之,那酒是宫廷好酒,少饮有利无弊,也算是让肚中集气的苍羽阳好好放松一下。   只不过这一放松,一个脑袋三个大。   苍羽阳幻化的小兽也就一个巴掌大,以前觉得玲珑秀小,现下就如一个泥鳅似的在怀里钻来钻去,好在还下意识的收拢了利爪。   平日里觉得温暖的身体在醉酒的燥热下也变成了凉爽,所触的肌肤结实柔韧,熟悉有着自己喜欢的味道。   一股热流涌下,就已先一步自行转化为人身,四肢摊开赤 裸肌肤相贴,靠着本能寻到了自己想要的柔软。   带着酒意的唇肆虐非常,抛却了羞涩和纯真,视线里的一抹红就变成了致命的诱 惑,辗转,吸 吮,后头咕噜作响。   “天下、天下……”   苍翼翔心中一动,揽着怀中的人翻转至上,苍羽阳离开了他的唇正在喘息,目光倒是纯粹的很,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我不要这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不过有人来挡我我不会允许不会允许……”双腿夹住紧实的腰,苍翼翔轻喘一声只见少年眼神迷离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喝了一声“驾,我们要游遍这天下”,然后抓住苍翼翔放在他身上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就我和你,闲杂人等都走开,你不准勾引漂亮姑娘,否则,我,我……”   “你会怎么做?”苍翼翔柔声劝道,这在平常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衍生的话题是多么的惹人心醉。   “羽儿,告诉我。”   “我、我……”苍羽阳一时怔住,再回答时已经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只喜欢上了你一个,我也不想要第二个家……我要看牢你,让你没有机会!”   苍羽阳为了这个答案而高兴,嘟嘟囔囔张着嘴就往苍翼翔身上乱咬,仿佛令他哀痛又恼恨的情景已经发生,他只能通过这个方式表达他的痛和爱。啃得正欢的时候双臂一紧人瞬间就被提到了面对面,咫尺的距离气息扑打到在脸上就能炙热了血肉。   身体在昏沉与清醒中**,相贴的**绵勾画出汗水的痕迹,这一刻,他们如此之近。未来光明的唾手可得。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三章 梦想   翌日。正阳大殿,苍翼翔对前日洛城提出的疑问正式做了回答。宣布将在孩子出生之日给觜宿宫内的神秘丽人正式赐予封号。看其宠溺之色。不少人纷纷失色。如此慎重大有将那人封为皇后的趋势。   一时人心大乱。耀翔帝虽从不缺少百花环绕,但是后位却是一直空置。据说精灵公主永曦贵妃本是皇后人选。后来却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空虚多年的后位一经提起就掀起了轩然大波,觊觎这个位子的朝臣不少。谁不想自己家的女儿登上家族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   苍翼翔冷眼看着一个个质疑被提出。身份,容貌,出身,背景……然后冷笑一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那些被突然而来的消息冲昏头的朝臣。   于是。大殿乱了。人人无头苍蝇般的探寻消息。消息不胫而走。然后祈禳城也乱了。百姓津津乐道。言辞间只是对那神秘人物的好奇。当然也有一不堪的谣言。只不过第二日早晨。不管前一日有多风光。那谈论之人却是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各大势力底下波涛汹涌。可是无论是暗探、眼线还是杀手刺客都止步于觜宿宫的大门。有去无回。如失踪了般音讯全无。即使这样。仍没有人死心。   一月后。洛城身着锃亮铠甲归还边界。随行的是耀翔帝钦赐的三十万大军。加上边境十五万。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将军。各个国家边界关系一阵紧绷。洛城却是自顾自。将四十多万大军纷纷分配去挖土造砖稳固边防。   其余势力纷纷松口气。耀金边界何其之大。四十万大军一分也就零落成小股。在他们看来不会再具备什么威胁力。各个击破也是相当容易。   三月后。整个觜宿宫严阵以待。十月怀胎。有心人都将视力牢牢放在了御药房内。一旦有什么动静。就派手底下的小厮打听个清清楚楚。偏偏各个宫都有个头痛脑热。就是觜宿宫除了这几个月流水线似的送汤送药再没有其他动静。   殊不知。御药房旁无人问之的兽医老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随同他的琥珀色箱子消失在了庭院深深之中。   觜宿宫中。众人认知中本应该“大腹便便”之人正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图纸和身穿玄色的帝皇口若悬河的争论起来。   “这里应该这么做!’苍羽阳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说错:“前几天不是叫做了那个什么弹簧吗?用那个反弹。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拥有很大的攻击力和射程。”   自从知道了大战不可避免。苍羽阳就绞尽了脑汁来思考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好歹他也是从一个先进的世界穿越而来,就算没有先进开放的性格。也应该有那么一两件可以让这个世界人吃亏的东西。   可惜。艾菲尔伊斯看上去还属于奴隶社会。实际上在个人战斗力上比起现世的上班族不知道强到哪去!即使是普通人大多都是身强力壮。如果他有一把枪。他还可以牛气一把。而现在就只能在一些小地方上取巧。   虽然用处可能不大。但是天天对着军书战略。不免有些手痒。苍翼翔将他手底下的书本抽走。眸光淡淡一扫。劝道:“羽儿这几天就是在研究这个?中午好好休息。下午匠师可能就送来了。”   “是不是都没有什么用?”自知之明冒了头。他有些沮丧:“听说矮人工匠都有一双巧手。制造出来的武器都是惊世不凡。恐怕连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都比不起。我去献什么丑呢?。”   “羽儿只是想帮忙。有这份心。父皇就很满足了。”一语双关的话。苍羽阳听罢一哼。内心更加烦躁:“难道一点儿用都没有吗?好歹应该能在距离上能攻击得更远吧。”   苍翼翔轻叹一声。拿起那张设计图。那个由弹簧组成的发射器上有一个勺子状得物体。据说能射到很远的距离。   知道苍羽阳这回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不会死心。与其让他整天为此操心还不如将事情说清楚。这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苍翼翔对苍羽阳前世的世界有个了解。没有魔法和斗气。机械电子为主听上去不可思议的世界。   而个人体质上。为数甚少的修真人士很少得能得道成仙。顶多也就是增加寿命。还是以遵守戒条为基础的原则上。也许他是应该趁这个机会将这两个世界的区别让苍羽阳彻底认识清楚。在艾菲尔伊斯。战斗往往不是那么简单。一个大型的魔法下来焦土废墟。这个小小的木质结构物体。在苍翼翔眼里实在是脆弱的可怜。   “这个是作什么用途?”   “父皇有兴趣了?”苍羽阳正襟危坐。幸好几个月的恶补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既能攻城。也能守城。这里的城门我见过。用这个机器高度完全够。”   苍翼翔笑笑:“需要多近才能达到那个高度。”   “当然是将一个城镇完全围住的情况下。”苍羽阳不假思索。然后一愣明白了症结的所在。   这可能是所有新手的通病。只想到美好的结果。没有放入实地情况下考虑。他忘了这个世界的城池砖墙外还有一个神奇的东西。叫做结界。就他这发射石头的小东西。一点灰都刮不下去。   他结结巴巴:“至少还能守城吧。”   真是不死心的小东西。苍翼翔一句话将所有可能打入死城。   “耀金士兵平均射箭速度可达到每秒钟每只箭,而要害射中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而精卫队甚至人人达到百分之九十。而力道三百米内差不多可以穿透普通装甲,一百米内普通战甲,如果用特制的箭矢甚至能射穿铠甲。再遇到更厉害的,就需要斗士战团和魔法师团去解决了。”   苍羽阳终于认命了,实力上的绝对悬殊,注定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笑谈,艾菲尔伊斯的人靠得全是自己,注定一些普通的机械完全代替不了人力的效率。   随便翻翻手上的几本书,大多数讲的是普通士兵,和斗士魔法师的配合阵型问题,这是个以力量为绝对的世界,人与人的差距可以拉到蚂蚁搬家和火箭飞空的距离。   苍羽阳正垂头丧气,一小碟散发着酸甜气息的果脯就放到了鼻前,一个老头抚须笑道:“小羽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晚上还是老做噩梦,睡不好觉?”   “不是不是。”苍羽阳连连摆手,天知道要是被误会了,他又要喝什么安神静气的药汤。随手将果脯扔了一颗在手上:“还是李爷爷最好。”   没错来人正是在御药房失踪的李御医,他刚出现在觜宿宫的时候苍羽阳也吃惊不小,后来见他对自己的惊世身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也不过问他的头发眸色,扎针看脉都是一等一,隐士高人这四个字顿时浮上心头。   李御医似乎还是不放心,执了苍羽阳的手脉,一缕斑白发丝垂下掩住微敛的眼,神色宁静似乎任何大事都打扰不了他的专心致志,好生熟悉的姿态。   苍羽阳想了想:“李爷爷你诊病的样子好像我师傅。”   腕上的力道一沉,仿佛只是一个断脉的姿势。   李御医转头:“小羽儿的师傅也是学医的?”   苍羽阳摇了摇头:“不算是,说起来,我只见过他诊过一次脉,师傅说他本来就不是医师,可是他会逼着我背药理草图,说是一技之长,总有一天会用得到。”   用到是用到了,苍羽阳想到那次汤药上出的误会,就觉得惊心动魄。   “不是医师啊不是医师,你师傅真是谦虚了。”李御医突然一阵大笑,苍羽阳却觉得那笑容里都是自嘲,他正想再问,苍翼翔不知何时走过来,将他腕上越加抓紧的手拿下,平静问道:“羽儿怎么样了?”   李御医如梦大醒,深深看了苍翼翔一眼:“没什么大问题,心浮气躁罢了,不过是情绪不稳这个是正常的。”   “不过小羽儿是不是在为什么烦心?刚刚看你是在和陛下讨论些什么?”   问到了心头肉,苍羽阳精神一振,将图纸拿来,看到苍翼翔没有什么反对的神色,才详细地将事情讲了一遍,其中自然将他和苍翼翔的对话隐去,厚着脸皮当做是自己的总结,此时正因此暗自神伤。   苍翼翔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在苍羽阳心虚的斜视中低下头看起手头的奏章。   唯一的知情人不打算揭穿,苍羽阳放心了不少,顿时光明正大起来,转头问道:“李爷爷怎么样?”   其实,他抱得希望不大,只不过随着时日推进,苍翼翔身负事务越重,他也不好意思揪着一个问题老打扰,正好李御医一来,虽是御医也是普通人,也许从他口中能听到另一番见解,当然,这种感情也可以称为找安慰。   果然,李御医摇摇头:“小羽儿,这个可是为难老夫了,你这个问题应该请教陛下。也许会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多日相处,在苍羽阳的坚持下,这个老人不会再坚持叫什么五皇子,平日里也会为了苍羽阳的口味自制一下可口的小食品,深得越加桃嘴的苍羽阳大喜,就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越加甜蜜。苍翼翔也由得他去,觜宿宫中就这三人,苍羽阳能开开心心,再好不过。   苍羽阳脸颊一红,也不想隐瞒,只是声如蚊讷:“请教过了,似乎没有用。”   那么小的声音也亏得老人听得见,倒是一笑不过没有丝毫嘲讽之意:“那么问老夫就更没用了,不过老夫看这小东西虽然平时朴素,但是却也是稀奇,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也没有听说过,想必是废了一番心思。”   脸都要发烧了,苍羽阳被赞的晕乎乎:“雕虫小技,不足挂耳”话出口就后悔了,闷闷瞥了一眼苍翼翔一眼,孰料男人像是头顶长了眼睛,立即抬头,帮衬道:“联也是这么觉得。羽儿就是想多了。”   意有所指的话点出了其中的纠结,苍羽阳想一想,也确实,自己是有那么点孩子气,不行就是不行,难道让苍翼翔哄着他说能派上大用,然后行动上已然将这件事忘个一干二净,或是真的派上实战,用血的教训来说服自己这个真的不行。   自己果然还是太幼稚了。苍羽阳低下头,脸上热气全退,含在嘴里的酸果脯真的是酸到了心里面。   “不知道小羽儿听没听过虫草?”李御医含笑的声音传来,似乎没有看见苍羽阳脸上的任何转变   “虫草?”苍羽阳从自怨自艾中总算将最近快遗忘的知识翻了出来,不就是冬虫夏草?本是冬季真菌寄生于虫草蛾幼虫体内,到了夏季发育而成,冬天为虫,夏天为草,称为冬虫夏草。   “看小羽儿的神情自是知晓了,这冬天的虫和夏天的草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两者在特殊的环境气候下结合起来,就能变成了不起的东西,价值大大提高,”老人拿茶盖拂了拂浮茶,微抿一口,烟雾缭绕中倒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所以万物存在都不是没有价值的,关键看你是怎么用。”   苍翼翔皱了皱眉,笔尖停驻在纸上一点,若有所思。   太有道理了!雷霆一击,苍羽阳在恍然大悟中,痛心疾首他错了他怎么能因为诊病时一个表情以为这个老人像他的师傅,其实本质上,这种价值观简直是跟苍翼翔是如出一辙嘛!还有……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讲个道理还能拿药材做幌子。   之后一个月,苍羽阳没有再提及此事,就连做好的小模型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身旁两侧的书籍渐渐垒成了小山看上去比苍翼翔案头的奏折本还要摇摇欲坠。艾菲尔伊斯大陆的格局不是一直都是如今这样,十万年来的小战争纷繁不断,直至最后出现了几个优秀的领导者,才形成四大国众小国并立的局面,也许是因为前面的仗打得实在是伤筋断骨,四个大国家都达到了共识,拼命的休养生息,大有谁挑起纷争就灭了谁的姿态。   不过……也只是到此为止。就算是以前感觉战争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遥远的游信也知道那经典十二字――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时间太短,苍羽阳放弃了阵型排列方面,而是将大小战事都过了一遍,将殿中的看完就叫苍翼翔喊人搬来藏书阁的,随着读取的战役越来越多眉目中也越见兴奋。   然后就在苍翼翔忍无可忍,又矛盾着不想阻断他这就差废寝忘食的积极性的时候,苍羽阳睁着一双明媚大眼将两张纸交到了他面前,一份图稿正是原来的那个投石机的原图,另一份是一个概括的说明。   苍翼翔看了看眼睛里都是闪亮亮的“快看啊快看啊”三个字的少年,低下了头,匆匆一扫之后,于是这次用了比上次更多的时间来若有所思。   全不知对面站着的少年笑得像一个孩子,虽然稚嫩天真,但是眼里都是对未来的希望,热情而期盼。   有些东西会改变,而有些东西永远不变,比如从始至终的梦想――想和你在一起,天下无忧。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四章 蛋   对于苍羽阳来说,有苍翼翔在的日子总是快乐的,就算骨头缝里无聊的都快荒草丛生了,还是幸福而知足的嚼着果脯和那个人相依相偎,看看军事书,聊聊朝堂里的事,不管是腥风血雨,还是阴谋诡计,两个人在一起说,总是比现实美化了不少,无关语言,而是心境。   苍羽阳本来就是一个乐观的人,而在苍翼翔身边时就乐观的不像话了。在轻松的时间里,他会似是而非的谈论一些未来,偶尔在脸红耳热的被男人按着听腹音,回宫后苍羽阳自认长胖了不少,小肚腩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别有玄机的样子,奈何苍翼翔眼神太热切,仿佛能穿透表面看清本质,久而久之,肚子身价高涨,以至于有的时候弯腰都成了一种犯罪。   被紧张过分的时候,也会可耻的甜蜜着嘀咕:“这么小个肉团,估计真到那日还早着,现在这样生个蛋还差不多。”   没想到这话,一语中的。   除了比赛遇到危险时感受到的心跳声,那团肉似乎就真的只是一团肉。所以当脑海里心跳声大放,预感不对的苍羽阳差点将碗捧了出去。   苍翼翔眼神一沉,十几天前休养恢复了体力的小咕手臂一举,视野一晃几个人就纷纷从觜宿宫消失了。   带着清新的树木味让意识清醒了一点,苍羽阳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抱着自己的人声音微冷:“蓝凌衣。”   被点到名的人微微一笑,指着树下铺着的垫子:“将他放在那儿就成。”   苍翼翔的双手一僵,苍羽阳转头,嗯,确实简陋得可以!从下面延长出去的花图阵法来看,那个垫子都是为了他而多加照顾的。   “不行。”意料之中的答案,蓝凌衣和雅的笑容微裂:“伟大的陛下,我这儿只有这个条件,你不是早就知道怎么不把你整个觜宿宫都撤到这里来?”   这种争锋相对的对话方式,苍羽阳总觉得熟悉,能让蓝凌衣刻薄相对的人实在很少,就是不知道他的父皇又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人忌恨到如今。   不过能让苍翼翔失去冷静,在乎一个小小的环境问题,怎么样都是值了。   正想劝说之时,只觉一阵风鸣直钻入脑际,思维瞬间放空,仿佛在云海飘荡轻忽忽,正习惯自由徜徉之时,又被一阵酸痛拉扯着坠落,就像是飞在天空的风筝突然被人狠狠收了线,随着落地的惯性心脏擂鼓着跳跃,隐约中听到小咕一声尖利叫喊,然后身上一松腾空被安放到一个坚硬的质感上。   苍羽阳蹭了蹭,果然由奢入俭难,帝王级的服务享受了几个月,其余都受不了。   显然有人会错了意,一个声音随着清风入耳:“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好。”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出事。”苍羽阳挣扎着睁开眼,好不容易辨认出身周几个小童,正是自回了耀金好久没见的小叶子几人。   他们身上正腾起着五色的光辉,将一张张小脸映的圣洁宛如精灵,就是绷得太紧了想让他扯一扯。   绿衣小童眼里闪过优色,随手凌空一闪一抹翠绿闪现,半晌轻灵音调入耳,苍羽阳怔了怔,慢慢闭眼。   有这几个人在,他还会担心什么。   他以为睡了几个世纪,冗长而舒服。世界里都是梦幻的色彩,花丛中的小路通向遥远的彼端,   银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一轮彩虹当空,却无损这仙境一般的地方的情境。   很美的梦境,醒来的时候苍羽阳却感觉到一阵空虚,不是仙境难求只是恍惚中自己似乎到过那个地方,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沮丧。   不过这种沮丧很快就散了,苍羽阳一阵心急,才发现天光还是大亮,转过头,小叶子正咬着叶片面容疲惫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惊喜。   怎么了?苍羽阳下意识看向苍翼翔站得位置,还真的找到了那个身影,似乎连一步都没移动,   笔直得像根矛,不会吧,他哀鸣,不是他做了半天梦,实际上生活中才过了几秒钟,那岂不是说,该痛苦的还没痛苦,该生的还在滞留中吗?   “哇,生了生了,小羽生蛋了……”一阵羽毛扑腾声响起,小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变回原形盘旋而上,苍羽阳的脑子差点被它的传音轰炸,恍恍然中就抓住了两个关键字更是被哄得五雷轰顶。   生蛋!   他是在做噩梦吧,对,他肯定是梦还没有睡醒,老天向来对他没有那么宽容,好不容易赐予一场美梦一定会有一场噩梦买一送一。   可是……摩挲着向下的手意外得碰到一个质感坚硬的东西,顶端暗合掌心,苍羽阳一抓就抓了起来,举起来看了半天,惊叹:“好漂亮的球!”   那蛋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圆形的膜,五色隐隐在表面流动,若不是拥有坚硬的质感体积颇大,更像是一颗反射着日光的水珠。   指尖又用力捏了捏,那球体轻轻一颤。   还会有反映,好神奇的东西!殊不知底下的几人纷纷回神,小珠子尖叫一声,和着头顶的摩耶的叫声真是此起彼伏,苍羽阳一愣,手心一空,小珠子正宝贝的捧着那球,手脚发颤,其余人的目光也都凝聚在那里。   苍羽阳摸了摸肚子,该在的小肚子还在,心悸却消失了,从心里来说,他希望是虚惊一场,他弄错了征兆,什么都没发生。   “羽儿……”   苍羽阳抬头,阳光倾覆,勾勒出一个挺拔身影,那声音隐隐发颤,苍羽阳下意识发问:“怎么了?”   身体凌空而起,银色长发荡漾开像是绽放的花朵,金色的眸子茫然却诱惑,苍翼翔突然无法克制心中激动,短短几分钟似乎能回放几千年,繁茂树丫中隐现的光辉都投放在那树下一人之上,迷离得似乎就要隐去。   鼻子一疼,苍羽阳发现自己对苍翼翔会咬人这件事比自己被咬还要来得吃惊。   苍翼翔的声音磁性而沙哑,因此感性得要死,音调在耳朵里排徊,华丽美好值得回味,因此苍羽阳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话的内容。   “羽儿,我们有孩子了……”   “羽儿,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还是在做梦,再好听的嗓音都是噩梦,苍羽阳闭着眼睛任由被抱得越来越紧,远处此起彼伏的欢喜声也是噩梦,噩梦。   “哇,好漂亮。”   “给我,我也要抱抱。”   “哇,他还会动,给我给我。”   就连一向沉静不争的小叶子也开了口:“它还很脆弱,你们都不行,赶紧把它给我。”   “且,说得你好像带过似的。”   几个小鬼吵成了一起,苍羽阳无限的无视无视。   直到一个慵懒声音响起:“哥,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显然不明状况,眼神一瞟就定住:“不错的蛋嘛,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是什么魔兽的?。”然后撒娇的声音听得苍羽阳胆战心惊:“哥,我还没有契约魔兽,把这个蛋送给我啦,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苍羽阳青筋一爆,怒吼:“够了!”苍翼翔不动声色的冰冷目光一扫……   一时风轻云淡……   距离那混乱的一日已经过了不少天,不过苍羽阳想起还是一阵心有余悸,再不相信也要相信,鄙视眼神他已经不想再看,那日匆匆抢了蛋,苍翼翔就带着他回了觜宿宫,前几天,小咕还跟他抱怨,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抢走了蛋的母马,苍羽阳讥笑了几句,就被狠狠骂了还几次:“笨蛋,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得。”   有这么骂主人的契约魔兽吗?苍羽阳深深对苍翼翔口中所说的契约法则质疑。   值得一提的是,白塔的五小童现在正式成了觜宿宫中的家庭保姆。成天围着一颗蛋茶饭不思。   “好像又长大了一圈诶。”,黄衣小孩儿轻轻摇着小小的摇篮,笑得见牙不见脸。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周围一圈的赞同。   苍羽阳翻白眼,桃红在旁边偷笑,桃粉虽然低着头给苍羽阳整装不过嘴角的笑意也是藏不住,她们前几日才回得宫中,虽然看到苍羽阳焕然一新的容貌时惊讶不少,不过也没有过多疑惑。   多年相处,即使换了个容貌,只要给几个小时的适应,就会知道眼前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说实话,奴婢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蛋,不知道小主子是在哪儿找到的?”桃粉指尖点着下巴,即使五个人围成了一圈,那蛋的光辉还是淡淡露出,五彩霞辉只要看上一眼就止不住喜欢。   美好事物谁不喜欢,学院里的阴翳伤心一扫而空,桃粉猜测:“不知道会孵出什么样的魔兽,肯定很强大很漂亮。”   如果这要在开始,苍羽阳绝对把现在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可惜有了蓝水云的前车之鉴还有这段时日的磨练,他发现自己的忍耐力蒸蒸日上,微微一笑,苍羽阳也不辩解,他无法解释这颗蛋的出处,与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就让误会继续下去。   也不能说是全错,自己变成的那只似猫非猫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魔兽的一种,那么现在……也可以算得上是遗传了?   只不过他没有孕育而生的经历,而是直接破蛋而出,蓝凌衣自那日闭关,只留下“保暖就好。”四字,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   “小主子已经好了,不过,你就这么上殿?”   “这不是正好,以小主子现在的容颜非得把那帮顽固的老臣们惊叹死。”桃粉嬉笑道:“到时候谁敢还拿件么四皇子六皇子得来比。”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五章   伊斯年历2008年耀金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受帝皇诏令学成归来。同一时期,宫中白绫飞扬,觜宿宫中体弱多病的神秘佳人难产而亡,留下一子。   帝大恸,追封其为皇后,以大礼送葬进入皇家陵墓,至于那留下的幼子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要亲自抚养长大,动了歪心思的人纷纷脸色灰败,走了一个五皇子,现在又冒出来个,也难怪这些等着自己的孙儿得到宠爱的大臣脸色不佳。   灰心丧气的帝王冷着脸手一挥,念五皇子苍羽阳不知其祖父之事,念其无辜,特赦他恢复自由身。并同时准许归来的三人可以入朝听政,为帝分忧。   恰逢云涤派公主和亲,苍翼翔大手一挥,赐予给大皇子苍浩然做了侧妃,云涤只是一小国家,   对于这一结果表示了满意,已经升为国主的前云涤太子云可远派其弟云可亲前来参加婚宴。一时间,红白喜事双上,耀金皇宫一片繁忙,但是碍于陛下越加严峻的脸色,又透着一片凄冷的诡异气氛。   世人都道英明一世的耀翔帝这次是动了情,从此政务更加勤勉却是常常出神,御医诊断谓其为心病,无治。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将相对而言无势无利的婚礼压过,苍浩然成年后随其祖父到军中历练,苍翼翔随意将其放任的态度已经显明,于是这出本来就无人问津的喜事更加变得萧条。   殊不知,此时被认作美人墓英雄冢的帝皇正在自己的寝宫抱着名副其实的美人大吃豆腐。深情燃着火焰的脸上哪有什么悲戚。   好不容易从苍翼翔的身下挣脱,苍羽阳拽起散开的衣襟,首先做的就是望窗户,大白天的,怎么就有人狼性大发呢!   苍羽阳的脸上的不满足显而易见,他看得身体一抖,还没等退开就被抓住了脚踝,用力一拉,阴影全面覆盖。   苍羽阳战战兢兢:“父皇、父皇,你是不是生病了?”   “对,我确实要生病了,”苍翼翔作势捂了捂头:“碍事的人终于都走完了。”   为了照顾苍羽阳的身体,两人从学院回来顶多能摸摸亲亲,好不容易等事情尘埃落定,白塔的一群小鬼却是不自觉的跑来碍事,直至今早,才纷纷回了白塔。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苍翼翔自认不是欲望大的人,可是苍羽阳天天在眼前晃,晚上还没自觉的又是搂又是抱,忍耐力即使更上一层楼,也有了极限。   不给拒绝的机会,以吻封唇,一吻过后,湿淋淋迷蒙的金眸显示主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身体瘫软一团热火在内燃烧,不是初尝情欲的人自然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对欲望并不陌生,只不过从来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感情,想在一起,想以任何方式确定对方的存在。   思想和身体最先做出了决定,双手搭上了男人的肩膀,默认的姿态,苍翼翔红眸像燃起了火看得苍羽阳心里得一把火也跟着无边无际的燃烧。   这里是觜宿宫,只有他们两人在的觜宿宫,没有众目睽睽,不需小心翼翼,他不必像在朝堂上一样用仰视的角度看着这个人,顶多只能带着崇敬而爱戴的目光。苍羽阳从没想过上朝的第一课,学的不是阿谀奉承不是勾心斗角,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是学会控制自己的目光和眼神。   自控,在苍翼翔面前是如此难,以至于苍羽阳完全不敢往上看,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   可是现在只有两个人,他可以很专心很专心地看着这个人。苍羽阳目光直接得纯粹,吻从鼻尖垂直而下,一路攻城略地,因情欲而颤抖,但是他不想移开眼睛。   金银交织的绚丽迷离了人眼,这重见天日的风景让心中的野兽脱笼而出,苍翼翔低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在那**的身体上肆虐.温柔的狂暴。   陷入激情中的两人完全沉醉,没人看见不远处摇篮中的已经有一个巴掌大的蛋微微摇晃起来,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一个翻滚幸好摇篮边缘比较高才避免它没直接掉下地。   只是几声咯咯之响冒出,像笑像叫,声音清脆很快就被一室轻吟低吼中被淹没。   羽儿……羽心儿……苍翼翔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曾经的冰冷坚硬以不可抗拒的速度不动声色的碎裂,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苍羽阳半睁着眸子一阵好笑,为什么要把我办了呢?   少年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还是那种连鱼刺都一根没剩的猫,苍翼翔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果然在这个人面前,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防御力都要成负了。   吻了吻汗湿的鼻尖,苍羽阳脸上未退的潮红又开始上涨。   苍羽阳一反往常的任他随意动作,金眸都快滴水一张苹果脸红咚咚,除了眼睛和发色,其实他并没变太多,还是少年的青涩清秀,却有奇妙的多了一丝艳丽。桃粉桃红第一眼看到时脸上的惊艳神色绝对不是单单对那眸色和发色而发。   这种艳丽很难言,就连他变回原貌时,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这让苍翼翔更不想让他暴露人前,为此苍羽阳还觉得好笑,觉得是大家大惊小怪了。   “今天怎么这么乖”,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可以将苍羽阳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那抹羞赧出现时无处可避,见逃避不成,苍羽阳嘟囔:“我高兴不成吗?”   猫的毛要顺着撸的,苍翼翔深知这个道理,于是没有说话。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苍羽阳嘀咕道:“奇怪的是你才对,连一个白天都等不过去,肯定是发了什么事儿。”   头顶的目光顿时炽热起来,苍羽阳惊叫一声发现说错了话,乐极生悲他不该嘲笑苍翼翔,现在轮到他了。   “原来羽儿晚上已经有计划了”,苍翼翔声音幽幽,意味悠长:“看来是朕心急了。”   男人神色幽深,吃了太多次的亏,这个时候争辩无异于为下一次的吃亏做准备,身体力行从来他都赢不了,索性转移话题:“是不是跟这次的婚宴有关,云可清明天就要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两件,作为当事人苍羽阳自然不会往什么思妃心切的方面想,于是答案似乎就很清楚了。   苍翼翔笑着赞赏:“你还知道些什么事?”他撩起一丝银发,动作轻慢完全和先前的急切狂热不同,似乎又成了那个有手握天下的帝王。   苍羽阳一边欣赏帝王慵懒图一边后悔自己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让对方如愿,一边不动声色的挖尽脑汁,他对云涤国那对兄弟的印象只有一个,不过也够惊心动魄的。   也不知道当初为了一个夜明珠就深陷险地的小孩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不过看这次云可远会让他负责护送公主和亲,估计是能独当一面了呢。   真好,什么时候自己也要这样,苍羽阳瞅了瞅眼前的男人,苍翼翔见他神色奇异,不由问道:“想些什么。”苍羽阳的心思向来神奇,饶是他揣摩人心无数对于这个人也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在想,我要是像云可清这样独立完成任务,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在随行的队伍中发现父皇的踪影。”不得不说,苍翼翔易容成易辰在学院陪伴自己实实在在让苍羽阳上了深深的一课,他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苍翼翔的眼神却是瞬间深邃了起来。   “羽儿你这么聪明”,轻轻叹气声夹着骄傲:“我更不能放手了。”   苍羽阳一愣,这是哪是哪啊?苍翼翔明显误会了什么,苍羽阳苦苦回忆突然恍然大悟:“你不要告诉我,云可远也在和亲的队伍里?“   “你不知道?”苍羽阳的吃惊的神色实在是不像假的,而这次行动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暗卫里只有御知道。   苍翼翔暗叹一声,没想到自己也会犯这种错误。   “完全没有听说啊……”苍羽阳拉着他的手臂迫不及待:“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云涤王暗访肯定有大事。”   “羽儿,你觉得我会吗?我只是想中午跟你说。”本来以为苍羽阳会拒绝没想到意外的乖巧,碰巧的一时心动造成了时间上的一拖再拖。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太震惊,我相信你,”苍羽阳小声说道。   知道小东西已经认错了,苍翼翔将人抱起:“那么羽儿打算如何补偿父皇,羽儿一再质疑父皇的话让父皇心里很不好受。”   那眼睛里似乎真有那么点难过,苍羽阳偏过头去看苍翼翔的脸,汗湿的脸庞充满惊心的魅力,   女人是祸水,男人何尝不是?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点惊慌,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苍羽阳已经完全的放下了心,这个人对自己的好岂是说错两句话就会换惩罚的,苍羽阳一笑,搂住了对方的脖子:“随便父皇好了。”   结果这份随遇而安随着男人靠上来的身体打破,无力的趴在浴池边上任由男人予取予求,苍羽阳为下次应该使用哀兵政策还是武力打压而矛盾。   然后被伺候着着洗漱穿衣,迷糊中被抱着,苍羽阳半晌才听清楚耳边的话,大致是云可远会提前一天今晚就到达,他们约在外面见面,具体由冰素出面。   苍羽阳晕头晕脑的开口:“不止这些吧?”   “冰素做事我放心,不过事情重大,父皇今晚打算去翔羽楼逛逛,不知羽儿意下如何?”   “翔羽楼?”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苍羽阳肯定说道:“果然是你的产业!”   那欲讨伐的神情让苍翼翔又忍不住吻了吻,苍羽阳一把打开:“不准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还以为羽儿已经知道了呢?”   “我是怀疑过,敢卖宫廷御品雪梅的酒家还真不多,再加上那贵死人的价格。”苍羽阳咬得牙齿咯吱响,控诉道:“简直剥削起人来没商量。”   苍翼翔无奈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份义愤填膺怎么来的,他是不是教育的太好了反而达到了反效果。自从从学院回来后.苍羽阳对钱财方面就格外敏感.对于朝廷里常见的贪污事件是见一件大骂一件,蛀虫,害虫什么的漫天飞,闹得一时朝廷鸡飞狗跳,耀翔帝严打这一类的贪污事件,大有肃清朝廷的趋势。一时人人自危。   “翔羽楼本来就是为有钱人开设的,也算是敛财的一种手段。”   “我明白”,好歹读了不少书,苍羽阳一点就明,经济命脉当然不能外流,而且与其让钱流入其他人手里,还不如被国家暗中收集起来更好。   “父皇不用管我,我不是针对翔羽楼,只不过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吃不起饭,之后战争一发起将会有更多人流离失所……”苍羽阳的眼睛突然亮起:“耀金已经敛了不少财了吧,到时候能不能……”   “不能。”苍翼翔很平静的打断他:“羽儿你要知道耀金虽然强大却不够富有到救济所有的人,战争就意味着死亡、瘟疫和毁灭,光是军需储备和粮草就是很大一笔消耗。”   “我知道,还有战后的建设和士兵的补偿……”苍羽阳补充道,而且前提是这场战争以耀金胜出。可仍不死心:“但是总有办法吧。”   “有,”苍翼翔的声音金戈铮铮:“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战争。”   要结束战争的方法很多,最直接的就是绝对的武力压制,可是硬碰硬往往受到的也是硬伤。这种亏本买卖耀金当然不会做,所以剩下的捷径就是,结交盟友。   但是第一个盟友是云涤国这件事还是叫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苍羽阳隐隐猜到这件事,但是苍翼翔居然会如此重视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虽然国无大小,但是在战争面前,强大的盟友是必要的有利条件,而云涤实在是太小了,地处偏僻,经济来源仅仅是云雾石,国土面积虽然还算大,但是由于都是山林,可用面积就非常狭窄了。   苍羽阳一边对端上来的糕点大快朵颐一边疑惑的看着苍翼翔,他可不认为苍翼翔这么早带他到达目的地就是为了请他吃晚餐。   苍翼翔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羽儿慢点吃,一会儿尝尝这儿的特色菜。”   苍羽阳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你是这儿的主子,应该不会收钱吧。”   将茶杯微微提高挡住嘴角忍不住的抽动,苍翼翔点点头,力求用烟熏雾缭挡住自己无奈的眼神。   苍羽阳放心的松口气:“那好给我上瓶雪梅酒吧。”自从上回了喝了传说中的宫廷御酒,他就发现这酒真是好东西,醇香浑厚入口连绵,怪不得有人肯为一杯酒一掷千金,而现在……苍翼翔虽然是易了容,可是最近功力大涨他自然看得清楚真面目,美酒与美人也算并存,这种机会怎么能放弃?   苍羽阳没高兴太久,就被一句斩钉截铁的不行打破了希望。   “喝酒误事。”苍翼翔尽量劝道。   “你放心,”一听是这个答案,苍羽阳就乐了:“我会监视父皇少喝一点的。”   苍羽阳的理论向来是简单而明了的,这是独属于他的乐观,只在苍翼翔的面前表现出来。   苍翼翔抚抚额,苍羽阳的酒品有多差他是亲身体验,所以喝酒是一定不行的。放弃了劝说,苍翼翔退而求其次,不在这里喝,带一壶回去。   苍羽阳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本来就知道自己的酒量,上回的喝酒后的记忆还不太清楚,只知道第二天苍翼翔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   菜吃了半成,有人来收了桌,不等苍羽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隔壁的屋子就传来了声响。   苍翼翔用眼神示意:“仔细听!“   听到隔壁的内容不是太难的事情,翔羽不愧是第一大楼,完全没有一般酒楼的嘈杂,苍羽阳当然不知道这层楼苍翼翔已经提前包了下来,只有这两个房间有人。   用了一点小小的法术,苍羽阳首先听到了云可远的声音,竟然有些激动:“冰素,不,冰总管,好久不见了。”   冰素的声音仍然清冷中透着礼节气:“云涤王,言重了。”   遥遥的,云可远叹了口气,语气也开始公式化起来:“可远自知身份低微,若不是翔帝陛下抬爱,估计云涤居民早就无家可归了。”   “云涤王,言轻了。”   苍羽阳想如果自己是云可远,肯定会爆发的,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云可远讲这些话绝对不是客套那么简单。   可惜,云可远耐心惊人,沉默半晌,开始说起正事。   “陛下是要开始行动了吗?”   苍羽阳一惊看向旁边的男人,云涤虽小,但是大陆重视礼节,小国称王,大国称帝,如果后面没有加称谓,那就是代表了臣服。   苍翼翔微微一笑,做口型:“就是如此。”   下手还真快,不会是那次晚宴就开始计划了吧,之后确实是云涤第一个走,走得干脆利落反而显得有些诡异,现在想来不是赶着回去布置了吧。   “陛下的打算不是我能猜测的。”   云可远自嘲一笑:“也是,云涤不过是臣服的小国,是云可远多言了,可远会随时听任陛下调遣,只要陛下善待陛下的子民就好。”   “陛下不会失言的。”冰素的声音拨高了些:“云涤王不要言轻自己,这次冰素来就是有不少需要云涤王做的事。”   “只是因为如此吗?“声音多了点小心翼翼和期待:“是陛下吩咐冰总管来的吗?“   答案似是而非:“陛下信任冰素。”   又是好一阵沉默,之后云可远的声音变得生硬起来:“那么请冰总管赶紧将陛下的指令告知,可远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陛下请您做好准备,战争可能近期可能就要爆发了,云涤国境的那支军队非常重要,此次云涤国回朝的队伍中,会多了几个生面孔,云涤王自己也要小心。”   “这也是为了你的陛下?”这次云可远没有等答案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在这个人面前什么理智都会粉碎,冰素是名副其实的冰墙,不可逾越不敢轻易打碎,一双眼渐渐暗淡下来:“我知道了,这件事陛下先前吩咐过,冰总管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意想之中的对话,苍翼翔眼眸微深,他本意是将苍羽阳带来这个时候间接的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将会更有真实度,谁料转头苍羽阳低着头,也不知道在不在听,只是一双手捏着椅把都微微发白了。   苍翼翔一惊,那张脸已经稍稍转了过来,神情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口型张合:“老实说,你和冰素是不是兄弟?”   看着男人沉默的眼神中惊异一闪而逝,苍羽阳张大了嘴,他是不是可以摆个摊,自称神机妙算了。   “羽儿想到了什么?”将人抱过来,在耳边轻声说道:“这件事知情的人差不多都不在这个世界了,羽儿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说我是瞎猜的,你会不会相信?”被话语里的杀气煞到,又被耳边的热气激到,苍羽阳一张脸红白交加,苍翼翔微微后悔,降低了周身的气压,衣袖就被拉住:“我不害怕,这只是本能反应,你又不是针对我,不必觉得抱歉。而且……你们一定是有原因的。”   苍翼翔虽然做事心狠手辣,但是绝对不是草菅人命的人,而且那杀气更像是无意识的,也就是说那些人一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而且对象多半是冰素。   “我不会过问,只是云可远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好奇自然有,但是揭别人伤疤更是可耻,苍羽阳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又不甘的试探,我在想每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是这般束手无策,还是你和冰素都太难搞定?”   这是在怨自己?苍翼翔在他的脸上发生了否定的答案,虽然有些怅惘,但是更多的是怀念,怀念那些不可捉摸步步惊心的岁月。   苍翼翔想,苍羽阳需要的一定不是一句抱歉,于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刚刚的惘怅就像是一场烟,苍羽阳不甘示弱:“明明就是我陪着你。”   “砰“的一声大响差点将苍羽阳惊得跳起来,还以为是被人发现砸门的,后来发现原来是隔壁的桌椅倒了。   “你怎么了?”问得人是冰素,那么出事的人自然是云可远。   苍羽阳突然一笑,转头看身边人:“我们要不要打赌,冰素对云可远不是无情的,而且还很关心。”连一贯的礼仪敬称都忘了,这不是担心着急是什么?   苍翼翔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是……肯定?   “你早就知道?“苍羽阳诧异。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六章 闯入者   “我们该走了。”苍翼翔将人一把拉起,答案不言而喻。苍羽阳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听墙角而且是听这样的墙角有多可耻,于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也真让他听到点意外的声响,临下楼时,几声鸣哝呻吟顺风顺路钻进了耳里。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高兴。   出酒楼的时候,一个小厮小心的送上了一小瓶小酒,玉瓶荧光包装高级,随带的还有些糕点小菜。   苍羽阳一时兴起,想起几年前最后一次逛街就是在晚上无疾而终的,拉着苍翼翔一路闲逛,特意走过当初买玉的小摊,没想到那小摊还是当初那套说辞,口水满天中看到他的客人笑容满面,心想这生意一定能做成,没想到苍羽阳挨个儿问了一遍之后居然就走了。   那小摊主愣在当场,探着脖子不甘心的看人走远,隐约看到衣衫衔接处一抹碧色,有些熟悉。   途经一家布衣店的时候,苍羽阳停住了步。红绸艳丽,客满盈门,就算是夜市,这家店的生意还是很兴盛,最奇特的是,来这儿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孩子的,从不满周岁的婴孩到十几岁一脸稚嫩的少年,不一而足。   苍羽阳看着门口展示的一件小袄子发呆,那店员也是个机灵人,虽然面前两人穿着不显眼,但是做这一行的基本眼色都不会差,当即就将那小袄子取下来,递到了苍羽阳手里。   “这位看官,来看看吧!”   苍羽阳将衣服拿在手里,红色喜庆的小衣服也就比两个手掌并起来小了那么一点点,苍羽阳轻呼一口气,觉得手中轻飘飘的衣服变得很重,却不敢用力。   他看了看,底下带着小洞,是给男孩子穿的。   “这是给多大的孩子穿的?”   “这件差不多是给一周岁的。”那人猜测着:“客官是给弟弟买衣服吧,这件就正好,今年我们店里最新样式,正品还没真正做出来呢。如果客官喜欢现在可以预定。”   “算了。”那个蛋还不知道能孵出个什么来,难道还要男女各备一套不成?   算了?那小店员不懂了,明明将衣服反复摩挲着喜爱之心满溢,他有些不解的看向那位看上去有些冷漠的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人才是重心,不过要做好这笔生意,显然面前一位面庞稚嫩的少年容易成功得多。   只不过……是笑了吗?吃惊得看那冰冷的脸满溢出丝丝的微笑,那宠溺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父亲之类的长辈。小店员心中一时起疑,只见那眼神一冷直射过来。   “这件衣服要了。”   “哎?”苍羽阳吃惊,就见一个琥珀扳指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扔在了那店员手中:“从一周岁到三周岁的男女都要,将这个给你的掌柜,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苍羽阳被拉出三里远地,还是云里雾里回不来神,低着头一路走一路绊,然后眼神斜一斜的就盯着了两只牵着的手上,蓦然炸了起来,一抬头就发现周围黑黢黢的,更加心慌。   只是此心慌非彼心慌。   怕什么来什么,手没有甩掉,人就被抱住,热气袭来的一瞬间,他抬起头,看见那双眼中有一瞬间的意外。   “父皇。”没有人声,于是所有想说的话都变得纯粹起来:“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其实他更想问:“那个蛋孵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是怪物怎么办?”男子生子不管放哪儿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还是一个蛋,一个蛋啊!   从怀上到生下,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阴谋。我们的孩子,这五个字眼是多么美丽,但是如果结果宛然是截然相反的,那么所有的美好不是都会变质?   “你们为什么都没人担心那个蛋有什么问题?”苍羽阳自圆其话:“父皇你们是不是都在假装做出欢喜的样子安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件事本来就不正常。”   “羽儿你是这么想的吗?”苍翼翔叹口气,眼里灼灼的光辉突然像是余烬一般迅速黯淡下去,苍羽阳心中一跳,强撑着,他是不是失望了,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转瞬他就知道他错了,其实只要翻一翻,昂扬的火星就会将一切焚尽,苍翼翔的话带着压迫:“羽儿你会在意这些吗?也许形容不恰当,但是也许这个孩子就像是接下来的战争,也许结果不是胜利,但是你会逃跑吗?因为不可预知的将来?”   苍羽阳豁然抬头,他当然不会,不管将来如何,生死不离也许矫情,但是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他的眼神告诉了那个答案,于是苍翼翔笑了,点点星火成为璀璨的夜空:“既然死都不怕,怕什么,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意外之财,我没有理由觉得害怕。”   呼吸一滞,苍羽阳声音干涩:“什么时候父皇也信上天了?”   “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如果?能将羽儿赐予我,能让你过得好,觉得信?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苍翼翔的语气一转:“羽儿,如果父皇的存在只会成为你的负担,父皇只会恨自己,认为是自己做不好才让羽儿这么没有安全感。”   “说得我好像跟个女人似的,还什么安全感。”苍羽阳嘟嚷,心里却是悄悄释然,也许是因为一开始的立场问题,就算现在苍翼翔对他宠爱有加,患得患失还是经常出来走街串巷,苍羽阳前不久很惊恐的想起了一个叫做“产后综合症”的病,仔仔细细查了几晚的医书,弄得自己差点神经衰弱。   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无中生有,这世界彻底变了样,只是他希望唯一不变就是身边的这个人,这样至少能抓住最重要的真实。   相信一个人真的不难,难的是,能够相信多久!   苍翼翔突然被一个身躯重重扑过,用了全部的力气饶是他也不禁退了两步,怀里的人像一头兴奋小牛,用没长角的头拱了又拱,撒气道:“我不管了,就算是一只小怪物,你都得认了。”   “认了认了。”苍翼翔随声附和,在少年的一声经叫中,身如飞虹,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对回宫看自己孩子的急切心情。   苍羽阳心无旁鹜的做了一次空中飞人,回宫的时候小脸被凉丝丝的风反而吹得红肜肜,可是这抹血色很快在看到大门敞开的觜宿宫时消失殆尽。   自古帝王私自出行,越是隐蔽越好。苍翼翔更是不在话下,从暗道到替身应有尽有。因为明天是云涤公主到来的日子,繁忙自是不会少,方案设计都早做出了布置,因此冰素才能得闲。只不过,觜宿宫中还有一番隐瞒,不过近日来苍翼翔性情大变,白竹等人都不敢随意打扰。   因此可以算做是万无一失。那么这个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来觜宿宫偷袭的人是谁呢?   觜宿宫中只有桃粉和桃红照顾着蛋,此时静谧的殿内让苍羽阳心如擂鼓,与之相反的是,那灯火通明的寝宫,高贵的金纸后隐隐可以看见烛火的跳动。   觜宿宫中只有夜明珠,唯一燃起的是喜烛,那时一切未明。这次再看见烛火,眼皮就是只不住的跳,那火像燃在了眼里。   一进入宫中基本伪装都已除去,所有的大门一次而开,苍羽阳脸色苍白,一种难言的心情涌上心头,苍翼翔是第一个感受到他的气息的,心里一惊,竟然是杀气。   蛋,怎么了?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这个答案。   苍翼翔拉住他,这绝对不寻常,目前情况不明,他不能让羽儿再出事。   苍羽阳摇摇头,手没挣脱,他就固执的拽着身后的人往前走。就见眼前一花,杀气从男人身上激荡而出,旁边的外门震了震,一个身影歪倒而出,是觜宿宫的侍卫。   前面还有无数个门,至少上百个侍卫侍女他们大概去了那里。那些人鼻息微有,看上去只是睡着了,苍羽阳却不能止住心中疯长的担心,像是一种宿命,他大概知道终点会有谁了。   最后的门在轻轻的一推下轻松而开,同时轻轻一声轻响,桃粉抱着桃红跃在了眼前,粉衫染红,桃粉的背心是赤眼的红,怀中的桃红则是保持着惊怒的神情晕了过去。   苍羽阳扫了一眼姊妹俩,神情意外冰冷的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子,在看到女子手掌上的球的时候,顿了顿,然后更快的移开。   “莲艳。”苍翼翔的声音冰冷渗人:“?怎么在这里!”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七章 殇痛   红衫娇眸,透着烈性的女子,如火中的红莲,微微一抬手,笑起来犹如可爱不懂事的小女孩:“越哥哥,把这个蛋送给凰儿好不好?”   冷眸一眯,苍翼翔直接答道:“公主恐怕是认错人了,朕不是你什么越哥哥,这个蛋恐怕也不能给公主。”   “公主,呵呵,你称呼我为公主?”莲艳突然大笑一声,后又害怕似的将身体团团圈起,五彩的蛋被挤在中间,似乎能听到喀嚓的碎裂声,莲艳话语自嘲:“我怎么忘了呢?越哥哥早已经不是越哥哥了,那么狠心能将凰儿扔进水牢里,那里好冷,越哥哥怎么能那么无情?”   苍羽阳上前一步,将那怨恨不足痴情有余的目光挡住,他说道:“你和他的恩怨和那个蛋没有关系,请还给我。”   “羽儿?”苍翼翔忍不住叫道,却见少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睛里只有一个存在。   “请还给我”,他这样说道,似乎其他事再跟他无关。   血缘羁绊,不知几生几世唯一的亲人,怎么能让它受到伤害?纵使只是潜在的危险也不允许!   “蛋,这个蛋吗?”女子呵呵一笑,细细打量:“真漂亮啊,和四族的都不相同,不愧……是。。的。”   “你说什么?”苍羽阳停下脚步,问道。   “我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女子下巴微昂,是一个戏谑的姿态:“都怪这世道乱了套,当初我没有听他的劝告,白白放过了你……”莲艳目光游移,在苍翼翔的脸上定住,微微惆怅:“为什么越哥哥会被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下等东西勾引呢?抛妻弃子都在所不惜!”   那眼里的恨意随着诉说越来越明显,千年的仇恨一旦勾起,是灭世的恨意。   苍羽阳莫名其妙,却是坚定地一步步前进,苍翼翔的叫喊他听到了,却无法做出回答,他冷静不了,也不想冷静。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如果你恨我,大可对着我来”,五步,四步,三步……女子却是突然一喝:“站住,我劝你最好不要靠我太近,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个蛋会怎么样?”   “这个蛋真是越看越漂亮,也越让我想毁掉。”莲艳手心一挥,一团烈焰燃起,转瞬包裹住了蛋身,女子笑得癫狂。   果然,威胁都没毁掉让她觉得高兴,烧了吧,烧了吧,就算一切回不到从前,至少也要让这两人后悔痛苦。   莲艳很高兴,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笑,但是很快一只手抚上了她娇嫩的脖子,咳嗽夹着笑因憋在嗓子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怔怔抬手想摸他的眼。   那是她最爱的红眸,她天**红,而这人的一双眼则是她的最爱。   “越哥哥……”苍翼翔将头一偏,那伸过来的手就落了空。   女子睁大了眼,她何其不是忘了很多,这早已不是她熟悉的越哥哥,那双眼里再没有淡淡的温柔宠溺,而是杀机毕露,衬得双眸如火。明明是她的最爱,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不过很快,莲艳发现她连被这么狠狠看着的机会都没有了,男人的视线很快转移,焦急流转,一连叫了好几个她最讨厌的名字。   莲艳艰难的转过头,然后眼睛里露出笑意,天真的恶毒。   她的火是能焚尽世间万物和地狱之火齐名的天火,心智坚定不凡者可在其中淬炼灵魂,宛如新生,而像是这么一个还没破壳的小东西,只要是挨着一点,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苍羽阳胆颤心惊的看着那五彩的蛋壳渐渐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变成一种墙体般的灰白。   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是抢在那火焰之前蛋就离开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一种灼热的火气从蛋壳里透出,这回不是幻觉,苍羽阳真的听到了脆弱的破裂声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开,他怔怔捧着透出惨烈红芒的蛋体,胸腔里的某一块似乎也跟着慢慢停止了跳动。   那天,他们第一次感受着相同的心跳频率,他似乎还听到了这个孩子稚嫩的呼唤声,那么现在,是要告别了吗?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有等待奇迹或者等待死亡!不妨蛋壳上透明丝线一用力,蛋立即从苍羽阳手中飞出,几股丝线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交叉织成网状,将发红发热的蛋紧紧套在其上。   苍羽阳几乎吼得声嘶力竭:“琴灵,你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透明的丝线上迅速覆上白霜,可以感受到寒冷迅速传导到联系的蛋体上,冷热交加,那龟裂声越加明显。   不要,内心在剧烈的呐喊,现实却是格外的残酷。苍羽阳冲过去,却被那密密麻麻的琴弦拦住,双手攥紧结冰如刀的弦,血液的灼热了冷,一声铮鸣,那些血却没有流下,而是迅速被吸收,转眼间连蛋壳都带上了一层粉红。   心里一动,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举起手毫不迟疑的就往琴弦上切去。只听心里一声呼喝,苍羽阳没听清楚,就是这微微一个停顿,手臂就被一个相反的力道狠狠拉住,整个人以后仰的姿态被牢牢抱住。   “你要做什么?”苍翼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就这么伤害自己?”他不敢想象,那力道几乎是冲着断骨破筋而去,如果真是没拦住,是不是就只能看着这个人血溅三尺?   “你看没看见?”怀里的人却一个劲儿的挣动,忘了所有的魔法斗气,前世今生,以一个寻常的挣动:“它需要我,宝宝需要我……”似乎发现了怎么样都前进不了,苍羽阳突然全身瘫软下来,那重量压得苍翼翔心头一滞,低头苍羽阳正失神的看着他:“父皇,为什么要拦我,万一宝宝死了,怎么办?没遇到你之前,虽然我一直努力活下去,只要能活着就活着,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我想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生命那也算是报答了他们……”   “羽儿……”苍翼翔有些心惊的看着少年一反刚才的露出微笑:“所以我刚来这个大陆时,最开心的就是我有母亲还有一个据说很不错的父亲,我虽然没来得及看清却是听过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如烟就像是她的名字,虽然最后她似乎将我放弃了,可是我还是很高兴,比起前世已经好多了不是吗?”   “可是……”他的口气淡定而决绝:“可是我连宝宝的面都没见,他也没见过我。你明白吗?我比起我的父母更差,连出生的机会说不定都给不了他。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他。所以现在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我就会用尽全力,父皇你也是这样,对吗?”   苍翼翔一怔,紧圈的手臂就失去了力道。莲艳在他的身后也是一愣却是很快回神,眼神悲哀却带着毁灭的疯狂:“没机会了,你做什么都没用,你以为我这么笨吗,在你们回来之前,那蛋就已经被灌了神火,现在恐怕都熟了吧。”   苍羽阳脚下一顿,匕首从袖间划出,心如死灰抱了最坏的打算所有的一切反而平静了。刚刚是自己冲动了,可是要放弃是万万不行的,从哪里割伤口不重出血量大,曾经学过的知识如泉涌而出,竟然还意外的丰富。   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激起一层疙瘩血流的声音却意外动听。   听得一声清脆裂响骤然响起,红蓝相交的光芒暴涨,苍羽阳愣愣呆住,琴弦已经全部收回,他却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汗湿的手心突然被另一个温热的掌心攥住,苍羽阳转头,额头的发被一只手轻轻拨过。   “我们一起过去。”苍翼翔对他说。   不是我陪你,也不是不要害怕。而是一起,苍羽阳攥紧了那只手,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的眼里可能都有不确定,可是只要在一起,那么至少可以彼此依靠。   一步一世界,真相马上就能呈现在眼前。苍羽阳却知道无论如何,他们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那飘在空中盘子大小的一团光辉,让心狠狠缩紧,苍羽阳看到了破碎成粉末的白色尘埃,密密麻麻织成一个蛛网,透出来的光芒隐约而且断断续续的黯淡似乎就要熄灭。   难道这就是命运。   身后一个声音在轻笑着喃喃,嘶哑破败的声音像是机械运转着的复读机,死硬毫无活力。   “……你身边的人全部因为你而不得好死,果然应验了啊,其实就算我不动手,这小东西也活不了多久。”   “住口。”苍羽阳回头,一双金瞳凝缩成针尖,身体被紧紧勒住,无知觉多时的身体一阵刺痛,苍羽阳的攻击竟然将她身上的束缚给破了。   怎么会?难道是越哥哥还是记得她,对她手下留情了?莲艳不死心的抬起头,复又咬牙,她的越哥哥果然再也回不来了,苍羽阳有什么好?   恨意让女子宛如重生般意气风发:“你们父子相jian,伤天害理,那孽子就是一个教训,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   “你错了”,苍羽阳轻轻开口,转身在越加灰白的蛋壳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呼吸都下意识憋住,这么脆弱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加速死亡。   “呵呵”,女子轻笑胜意尽显,这类人她看得多,不过是将悲伤隐藏住,假装大度,平静辩驳。事实都摆在了眼前,她何必还要浪费力气。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一阵力量托起,直到站起,莲艳才发现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弦竟然松了。   “你不是恨我?现在我给你机会,赢了我任由你处置,怎么样?”   苍羽阳看到她的目光扫向另一边,开口道:“父皇绝不会插手。”   如此肯定的语气让女子不由狐疑,却见苍翼翔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话。   所有的怒气一瞬间被激发,没有任何措施她能很容易挺清楚那句话:“羽儿,父皇相信你,不过不要让父皇担心。”   相信什么,男人的眼神宠溺而坚定。深藏的悲伤只会将那份爱堆得更牢更高。   莲艳在心里暗暗发誓,苍翼翔,我要让你后悔你错得有多么离谱。   苍羽阳带着疲惫悲伤的笑容也变得如此刺眼,莲艳站起身,美丽的红发散开在身后,虽然散乱但是高贵的姿态还是宛如初见,若不是眼里执着的恨意,她本应该是个天仙般的人物。   “我答应。”莲艳的脸上带着悲悯,一种讥讽的悲悯。   “公主殿下,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苍羽阳转过身,淡淡说道:“如果你输了,我会杀了你。这样也可以吗?”   莲艳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苍羽阳这样的人,她以为他会说,如果你输了就放弃仇恨吧。可是她错了,苍羽阳眼里闪烁的光是深藏的杀机,像是最经验的杀手,不露杀气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   莲艳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好笑,于是她也笑着说:“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也太可惜了。苍羽阳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看你在我手上死去,失去越哥哥以后就成了我最大的愿望。”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八章 重生   没有波澜,没有激动,苍羽阳只是挥了挥手,透明的丝线盘旋着击来,未褪的冰寒之气刺激了体内的火焰,女子轻笑,再厉害的冰在她的火面前不过是尔尔。   她几乎可以想象,火焰延线而去,苍羽阳被大火吞噬的景象。   燃着烈焰的手信誓旦旦的迎上了弦,入手的一瞬间却不是冰寒之气,而是更加腾起的热浪,热气中那弦顺势而上,眨眼之间已经勒在了颈间。   冰与火的转换转瞬之间完成,莲艳有些不可置信,之后更惊讶的发现她的火根本奈何不了她颈上的束缚。   窒息的朦胧中她看到苍羽阳一步步走近,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枉造啥孽?”   那语气中只有不解,没有仇恨,莲艳抬起头,发现那双眸子空茫,竟然没有她的存在。   苍羽阳似乎在看着她,似乎又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突然,仇恨开始变得遥远,她从来不知道被火焰灼烧是这么的疼,针扎般的疼,就像是几万年前涅?那般疼,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有个心愿,长大成人嫁给心爱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莲艳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只手伸向了苍翼翔的方向,莲艳动了动唇,却再也叫不出那个名字。   说不清是希冀还是绝望的视线中,她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上前了两步,却只是拉开了她面前的人,而对她,只是皱着眉头扫了一眼。   突然一声惨叫尖叫撕裂了空气,莲艳捂着头睁大了眼睛一脸痛苦,苍羽阳想上前,却被身边的人重重扯住。   他用眼神询问,苍翼翔只是摇头。胜负已分,苍翼翔无法再忍耐更多的意外,剩下的该交给他解决了。   将苍羽阳拦在身后,谨慎的靠近,马上就要触碰的手指却被一道骤然升起的火帘将女子隔开。与此同时,一道赤红的高大带着强大的气压出现在火焰里,弯腰将痛苦不堪的女子抱起。   “这是何苦。”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怀中的女子说。透过火焰,苍羽阳可以看见他的容颜,凤眸赤发,与莲艳有几分相似,长相有几分阴谋却不会被误认为女子。他正在吃惊,那个男人就已经转过头神情复杂打量了他们,说出令人费解的话。   “好久不见了,越池……耀夕。”   两个陌生的名字,苍羽阳却可以确定那个人说的是他和苍翼翔。陡然而来的陌生感情大团大团闯进了内里,呼吸转瞬变得沉重。   “你来做什么?”苍翼翔已然上前一步。   “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男子笑得苦涩:“这件事凰纵然不对,难道你又没有错?”   “可是这些都不关羽儿的事,她不应该三番两次的伤害羽儿。”   “羽儿?”男子讷讷自语,而后醒悟苦笑:“咸池,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你们到底是谁?”一次两次被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观察,苍羽阳暗暗握紧了拳,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男子却是不打算回应他,而是淡淡道:“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念旧情了吗?”女子窝在她怀里像是一只不安的动物,男子轻轻伸出手,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消失紧捂着头的双手垂下露出一张绝望的脸:“她受到的惩罚又何尝不小?毕竟你的羽儿还好好的能够站在这儿,而她只剩下回忆的碎片在支撑。”   苍翼翔一挥手,一把大刀打破空间在雷电回应中出现在他的手上。男子淡然的脸孔出现破裂,他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曾经的青梅竹马的玩伴,如此决绝而残忍。   苍翼翔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我现在只有一个名字,是苍翼翔。”   男子眼里出现悲戚,一双凤眸光华黯淡:“好,好一个苍翼翔,既然你都如此绝情,我又何必手下留情,就让我看看,身为凡人的你怎么与神为敌!”   信手一扬,漫天的红艳包裹了他们,男子的脸在火中更加明艳动人,就像因火而生的凤凰般惨烈而亮丽,苍羽阳一时有些发愣,隐约间看到苍翼翔挡在他身前,手臂一沉大刀斩下冲破了火的包围却堪堪在男子身前停下。   “没有完整的神力,就算是身为战神你也不可能能跟我对抗。”男子看着那双没有任何动摇的眼,再也忍不住:“难道你就不会后悔?我不想伤你,我也可以保证凰再也不会打扰到你们。”   “晚了”,苍翼翔说道,笔直盯着男子的眼:“你一直都看着是吗?但是从来没有阻拦,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男子一愣,之后马上回道:“神不能随便管人间之事,你这是在怪我吗?”   “那就把她放下,如果没有错,她已经是入世之人。”   男子一时噎住,随后说道:“我不能,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让她最后的一魂一魄都消失。”   “她不能,难道我的孩子能?”苍翼翔握紧了刀,铺天盖地的杀意压得汹涌大火都低了头:“有些错我能原谅,但是我这次我不能,被你们的天火灼烧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不用再说了,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仿佛心有灵犀般,苍羽阳抬起头,看到苍翼翔看着他,温柔而决绝,一瞬间,他想他是明白了苍翼翔的心意。   苍羽阳点点头,一直盘旋在他周围的银丝像是得到了允许般飞速绕开,晶莹的雪落下虽然转眼被吞噬却是连绵不绝,就像是她对他的回应。   火焰在纷纷燃烧,可是怪异的是周围并没有东西被点燃,苍羽阳暂时放下对桃粉桃红的担心。男子操控着火始终不愿意正面对抗,却不察头顶一道雷劈下红衫立即被划破一道口子,他愕然转头,苍翼翔正手捏指诀,周围隐隐有雷电之声作响,结界之形隐隐而生。   男子此时才彻底明白,昔日的同伴真的是不打算留任何退路!   银牙一咬,火势升腾而起形成飞凤冲撞上结界,整个结界瞬间动荡。如他所想,就算记忆复苏,苍翼翔的力量也不复从前,他不愿与他整个你死我活,不如离去。   雷电争鸣却打不散烈火的凶猛,紫色光芒渐渐隐灭,男子看时机差不多正要脱身而去却不妨一个金色结界赫然堵上了缺口。   “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低下头,那个今生叫做苍羽阳的少年看着他,说道。   “说什么对不起”,男子突然笑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不相信什么前生今世。”苍羽阳很郑重的看着他:“我只知道杀人要偿命,我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受到威胁。”   凤想笑,却发现喉咙发干,也许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苍翼翔会喜欢这么一个孩子,是的,孩子,在他的眼里,面前的少年想比起他们怎么算怎么都是一个孩子,所以当初发生惊变的时候,他们都认为堂堂的杀神只是因为对这个来历莫名的孩子长久的照顾迷失了自己,要不就是这个孩子使用了什么手段youhuo了,否则毁约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做出来了!   为什么,也许真是因为爱吧。男子隐隐明了,可是太晚了。   是谁说神怜爱世人,其实他们早已经忘却了爱,不是吗?男子感受着落在脸上的雪,冰凉的感觉,意外的有些喜欢。   他突然对着苍羽阳笑笑,说道:“那么我要说声对不起,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交出她。”话音落地之际,男人周身突然燃起火焰瞬间吞噬了两人,一声鸣叫中一只火凤拔地而起,直直撞上苍羽阳补上的结界。   金色光芒骤然,结界与身受,苍羽阳后退了两步,并随着火凤的抵抗鲜血丝丝溢出嘴角。   “羽儿!”苍翼翔一手将刀掷出,那火凤竟然也不躲避,嘶鸣一声中硬硬受了这刀,烈焰降了不少竟不管不顾与着苍羽阳的结界拼斗。   苍羽阳重重以跺地止住了后退了趋势,事实注定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男子可以绝对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来冲破结界,而他们也应该因为实力悬殊而放弃退出,可惜,事与愿违,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原谅,有些恨绵绵不绝只要存在一天就不会停止伤害。   他不知道他能撑到多久,就如对方不知道还能硬撑住父皇的几刀,苦苦硬撑,不过是为了赎心中的一份后悔。   就在相持不下的时候,眼角处一抹流光闪过,直直撞上了空中的飞凤,时间似乎有那么几秒的停顿,苍羽阳再也支持不住,重重跌倒在身后的怀抱中,结界因为他的力竭而散,而那只飞凤却再也没有力气挣脱而去。   短短几秒钟,却漫长的可怕。   苍羽阳全身都僵住,他可以感觉到他身后的身体也是处于同样的状况,飞凤发出沉沉的一声哀鸣重重衰落于地,凤眸微睁满是绝望的不可置信感觉着自己的力量快速流失。凝结起最后的力量,将莲艳送走,它不再做任何抵抗。   失去了控制的火焰飞散开来,转瞬将周遭的一切吞噬,苍翼翔手指一捏,结界迅速收小,硬生生将天火压制住,却无法扑灭,这是不灭之炎,能控制的向来只有它的主人。   让人吃惊的是,飞凤的身上的火焰却在慢慢的熄灭,连同结界内的,苍羽阳手掌颤抖的握紧了苍翼翔的手,手心中相同的湿腻代表了相同的心情。   苍羽阳在他父皇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光芒,希望的光芒。   如果没有看错,刚刚飞过来的是……   在飞凤羽翼微微颤动的时候,苍羽阳连呼吸都没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阵抖动后,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物体踉跄着从那巨大的羽翼下连滚带爬的下来,闭着眼睛一边抽噎着鼻子一边蹒跚着走向自己,头上小指粗的小角像是在燃烧般红艳。   肩膀想要被捏碎般的痛,诉说着另一个人失控的激动。   失而复得的喜悦太强烈,以至于脑袋完全罢工。   好一会儿,苍羽阳才听到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娘,娘,痛痛,我好痛痛……】   苍羽阳正在疑惑,苍翼翔已经跨步而上,将地上的就快大哭的小兽抱了起来。   “不哭,不哭,信儿乖!”苍翼翔柔声哄道,却不料手掌中的小东西这一劝反而嚎啕大哭,流出的眼泪竟然也是鲜红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呜呜,我要娘,娘在哪里!】苍羽阳如梦初醒,奔到面前竟然有些不敢接,方觉手软脚软的似乎就要跌倒,苍翼翔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两只手掌微拢将小兽捧给他。   “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不过就叫苍信,好不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但是不代表忘记。”   双眸一热,苍羽阳连连点头再也不顾几乎以掠夺的姿态将小兽抱住,哽咽道:“信儿……”   哭泣声一下子停住,换上一个激动大喊【娘,娘,你没有事吗?我嗅到你的血气了,呜呜,我以为娘出事了,我不要娘有事……】嚎啕大哭的趋势又起,苍羽阳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也顾不上称呼了,连连劝道,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哽咽的越加厉害:“我没有事,是信儿差点有事,我都要被吓死了。”   最宝贝的两人哭成一团,苍翼翔一边半抱着手软脚软的苍羽阳坐到还剩下一半的床上,一边头疼的看着地上晕过去的火凤。   力量流失,别说凝聚人形,就连真身都变成小小的一团,曾经亮丽的羽毛布满尘埃,在没有传说中神兽的美丽强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脑袋隐隐作痛,嘴角却是勾出一个放松的笑。   可是这个笑意也不长久,苍羽阳惊叫一声,发现小兽的小角烫得惊人,小东西为了不伤害到它,滚到了床上翻来覆去,小角碰到之处却是焦灼气味顿起。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十九章 三口   【娘娘,烫烫~~】   “信儿!”苍羽阳惊得跳起来,那小角竟然迸发出火星,小兽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转瞬之间却是被热气蒸发,干涸似血液的眼泪凝固在白毛上看上去触目惊醒。   要冷静,冷静!将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苍羽阳找到了一线希望,心随意动流转着晶莹光辉的琴弦飞起将小角重重缠住,发出浅蓝光彩,小兽才停止了哭闹,眯着眸子恹恹的看着他。   心一放下,所有的力量跟着流失,半跌半倒在床上,双手覆上浓浓的水系元素冰晶覆盖掌心小兽几乎是下意识的连贯带爬闯进他的手心,之后就沉沉睡去。   “父皇……太好了。”苍羽阳看着身后支撑着自己的人,真好,累了的时候想念的不会只是一张床,而会有更多的期待。   “是,太好了。”苍翼翔将手拢上那被冻得颤抖的双手上,虽然心疼却不能劝说。   “桃粉桃红起来,肯定会大吃一惊,”将重量完全交托出去,傻眼看自己的身下:“可惜了这张床,不过幸好还剩下一半,否则我们都要睡地下了。”   烧灼的气味,烈焰后的重生,苍羽阳想,其实就算睡地下也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了。   “那只鸟还好吗?”苍羽阳有些担心,它看上去除了微弱的气息就像是要死去。   “没有事,只是力量流失过多。”苍翼翔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那只小兽,不由自豪,能将火凤的力量吸收的孩子,会是什么。   “羽儿,谢谢你。”   苍羽阳一愣,明显想错了方向:“哎,其实我也有过怀疑,可是除了信任,那个时候我以为这小东西……”眼眶一热,苍羽阳的声音已然哽咽:“我以为它真的就没了,我就想除了你,我没有再多的东西可以失去了。于是信任算得了什么……”   苍翼翔本来想笑而不语,误会就误会,虽然错了但是美丽。可是眼看着那双金瞳已经泛滥,巴巴看着自己,后怕的余威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倾塌。   “父皇你曾经问过我会不会怕,怕事情暴露,怕与这个世界为敌。我发现错了,我错了,我不怕这些,我更怕有一天我醒来你和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存在,与其被天下唾弃,我更怕这是一场梦。”   然后梦醒了,我还是一个在琼山里无所事事的毛头小子,打鸡放鹅,被师傅三天两头的赶鸭子上架学习功课。而不是现在一边头疼着军事理论国家政策,一边甜蜜的展望着曾经遥远的一家三口的未来。   三口,这个词平凡却美好的似乎如天上云彩,没想到,总有一天也能抓在他的手心中。   “所以,苍翼翔谢谢你。”不是父皇,因为有些幸福这个身份给不了,但是苍羽阳的父皇是苍翼翔,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这会是开始却不是唯一的结果。   觜宿宫的惊变在无人察觉时已然发生,在寂静无声中已然解决。莲艳从水牢中逃脱的事情守卫在发现之前已经被苍翼翔压了下去,相比之下,莲艳可以悄无声息解决掉觜宿宫的一众侍卫和暗卫本身就透着蹊跷,这也就是苍翼翔不能放她走的原因,背后之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对方的目标,目的怎么看都不单纯。   苍羽阳醒来的时候,整个觜宿宫已经恢复了正常,室内幽香袅袅,他一时回不过神。   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神。   “再躺一会儿,”持续的战斗,对于这个身体来说还是太激烈。胸腔里一颗心鼓动着,再躺着也不现实,他想坐起来才发现手不太方便。   苍羽阳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绷带,左手手腕处的还可以理解,但是怎么两只掌心也被包了。   “冻伤了,”苍翼翔拿过一件外套给他披上:“你坚持到信儿体内的火元素完全平息才睡着的。”   苍羽阳精神一振,就要下床。   “别着急,”苍翼翔拦住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下看。   金色的棉被没有什么好看的,苍羽阳浑身都崩了起来,刚睡醒的身体确实跟不上节奏,浑身都叫嚣着不适。   “他一直没有离开,”苍翼翔好笑的将被子掀开,这一大一小似乎都对这张床情有独钟,苍翼翔解释道:“小东西就算昏迷着,都不想离开你。”苍翼翔晃了晃留下个手指印的手掌,这一场景,意外的熟悉。   “父皇……”苍羽阳怔怔看着那恢复了金色光泽的小角,有些惊叹:“他跟我长得不太一样啊。”   被子被掀开,温暖远离,小兽下意识朝苍羽阳亵衣里钻,柔软的细毛挠着皮肤发痒,苍羽阳忍不住又不想打扰,一张脸憋得痛苦。   苍翼翔黑线,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复杂,盖着层被子全当看不见,这下子光明正大即使觉得温馨心里也在冒酸气,两根手指坚定地将像耗子一样乱钻的小兽夹出,小兽不爽,回头又是一口,合着口水啃得津津有味。   苍羽阳又像是发现新大陆的惊叫一声:“居然这么快就长牙了?”不能怪他惊奇,当初他就算是小兽生长发育过程也和人差不多,哪像现在这只刚生下来就可以磨牙的?   苍翼翔半是无奈的掏绢布擦拭自己的手指,半是好笑的想起那段时日。本质的区别果然是无处不在。   “还有,看这里。”苍羽阳戳着小兽的额头,有着点点的黑色毛发,隐隐形成一个字形:“这个字我怎么看着很熟悉啊?父皇,你记得我头上有这个吗?”   少年眸光荡漾,水汽之中好奇茂盛,苍翼翔难得的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哎,父皇变老实了。”苍羽阳笑道:“连骗骗我都舍不得。”   “羽儿……”   “哎,我开玩笑的,蓝凌衣小猫小猫的我都听惯了,”将小兽身上的毛全部抚顺,苍羽阳疑惑道:“不过,为什么信儿会长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基因变异?他不会长成一只带着角的老虎吧。”   那呢喃声想不听到都难,苍翼翔抽了抽嘴角,说道:“羽儿,你不在意他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还有些在意呢!不过父皇曾经做了一个好榜样,”苍羽阳越说语声越轻柔:“父皇当初认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件事?”   真是想多了!苍翼翔揉揉额头,稍显疲态。   “父皇是不是累了?”转过头,苍羽阳兴致勃勃的靠过来:“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看到男人似乎要拒绝,苍羽阳又说道:“我知道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我再学几十年都帮不了你,不过也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我现在睡饱了,你又不想我下床,那么我至少可以帮你做一些床上能做的事情。”   他说得很认真,苍翼翔听得也很认真,虽然实在不想打击他,苍翼翔指了指他的手掌,苦笑道:“羽儿,父皇不是心疼你,不过你打算一会儿用手臂给父皇敲背吗?”   苍羽阳看着自己的“熊掌”一阵尴尬:“我忘了。”   “没事,”苍翼翔靠过来:“还有一些羽儿可以帮父皇在床上做的事。”   那笑意实在太暧昧,本来床这东西就是让人心生暧昧的东西,再加上郎有情妾……呸,郎有意,恶斗过去,人总是格外需要原始的激情来安慰波动不动的心,苍羽阳虽然害羞,却也马上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蠢蠢欲动。   在带着热气的吻熨帖到裸露的脖子上时,身体猛的一颤,趴着苍羽阳腰部的小兽立刻一落千丈,被自己梦里也心心念念的娘亲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苍羽阳还在做垂死挣扎,就感觉到腿间一阵动作,顿时寒毛乍起,眼睛几乎喷火,这也太猴急了。   抵在敏感腿部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一阵不对劲儿,几乎在同时,胸前一热。掌心中微凉得肌肤让苍翼翔轻叹一声,咬住红红的耳朵,颇有惩罚的意思:“羽儿,你不专心了。”   “不专心你个鬼。”苍羽阳七手八脚的挣开,然后手忙脚乱的将小兽扯出,手指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怒是恼,正对上小兽一双睡意惺忪的眼睛,显然是被这动静给闹醒了。   苍羽阳有些歉意,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当下赶紧小心抱着,哄道:“信儿,再多睡一会儿。”   【娘娘……】小兽当然不干,好不容易见到了,睡觉当然没有娘亲好,小机灵鬼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娘亲有些怒气,于是奶声奶气撒娇道:【信儿不要睡,信儿刚刚不知被什么夹住了,好难受,不要睡了。】   苍羽阳整张脸鲜红欲滴,煞是好看。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章 初端   苍翼翔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团白球就被塞到了他怀里,旁边的苍羽阳已经穿衣下地,迅速的身手看来是怎么样也不要再躺了。   小兽在他怀里撇嘴,红色的大眼睛水亮亮的,可怜道,【娘亲~~】   为了避免再听到什么雷人的话,苍羽阳抢道:“我是你爹爹,不准再叫娘了。”   【可是不是你生的我吗?】小兽不解,有些疑惑的感觉到苍翼翔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和喜欢,【你是谁?】   他可没忘记是这个人给他取得名字。   苍翼翔有些无言,好不容易见到他吃瘪,苍羽阳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时机,心情立马见好,说道:“信儿乖,我是你爹爹,他自然是你的娘亲。”   苍羽阳的算盘打得很好,教育要从小抓起,只要他将理念灌输进去,就算只有一两天的存活期,也够他解闷了。   【不,你才是娘亲!】,小兽对这个却是意外的坚持,然后转过头撒娇,【爹爹!】   “信儿,真聪明!”苍翼翔拍拍他的头,赞许道。手上的光芒不动声色的熄灭。   苍羽阳没看见,有些郁卒的对上那双眸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难道他生下来的都是怪胎,还能无师自通?或者说,这个也是穿越的。小兽奶声奶气的撒娇还在脑子里荡漾,他果断的摇头,就算是穿越的这个多半也在婴儿状态。   他正在胡思乱想,脑子里又插进了一个声音。   【娘亲,我才不是穿越来的!】看到苍羽阳大惊失色,小兽扑扇着大眼睛,【娘亲在想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了,真有趣!】   “信儿,娘亲不能用有趣这个词形容,”苍翼翔勾着嘴角说教,小兽又扑扇着大眼睛好奇道,【可是爹爹的脸上也是好有趣啊!】   苍羽阳在被儿子打击到天昏地暗的过程中终于也见到了另一丝曙光,将小兽抢过来,问道:“信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知道生孩子是娘,知道什么是有趣,还能这么容易看穿人的心思。   回答他的是小兽不解的眼光。   【娘亲,这些不是娘亲教给信儿的吗?】   苍羽阳一呆,差点把小兽摔到地上去。   苍翼翔在旁边补充,让小兽将事情说清楚。   【信儿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偶尔听到些东西,娘亲的喜怒哀乐信儿都可以感觉得到,就是有些时候……有些奇怪】。   小兽说得这些苍羽阳联想到之前的经历倒也能理解,可是毕竟还小,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理解,苍羽阳鼓励道:“是什么奇怪?”他心里纳闷,同时心里希望,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可以看得到那些他丢失的记忆。   【嗯……】小兽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低下头摸着爪子,那只小角竟然神奇的发散着淡淡的粉色,苍羽阳担心的摸上去,有点烫。   【那个时候娘亲似乎很激动,先开始似乎会有点抗拒,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舒服了】,两只爪子越磨越快,小兽偷看了苍翼翔一眼,【最后你就一直叫名字……】说到这里,小兽有些困惑,【娘亲一般会叫两个名字,一个人叫父皇,一个人叫……】   咚地一声,苍羽阳疏忽站起,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他涨红着脸喝止:“不准说了!”   小兽被他吓到,有些委屈的想自从自己醒来娘亲似乎就变了,叫他说了又生气,立刻想起了另投阵营,冲着苍翼翔叫唤爹爹。   然后他就发现爹爹笑得真是温柔多情,怎么看怎么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在看看自己的娘亲,红着脸怎么看怎么都要比外面的花儿娇艳,还有他最喜欢的甜甜的气息,然后小兽又晕晕然的倒把了,赖在苍羽阳怀里幸福的深呼吸。当然最主要的,他绝不会承认,是他的爹爹忙着看娘亲对他的呼唤完全置之一边,真是伤感情!   “陛下,主子,”这么大动静,桃粉桃红早都知道,现在除了她们两个和白竹,觜宿宫一般不允许外人进来,白竹一般掌外,她们就负责照顾苍羽阳身边七七八八的事情。   看到两人无恙,苍羽阳稍稍呼了口气,桃红眼尖,一眼看到了他怀里的小兽,眼里虽然是惊奇居然也没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问道:“小主子,你没有事吧?”   桃粉在一边点点头,将拧好的毛巾送上。苍羽阳抓过来随便擦了两下,一低头看到小兽正在舔爪子,比起他,信儿似乎对自己的长相适应得多,苍羽阳想了想,拿着毛巾给他囫囵擦了两下,小街沾了水凝结成一团。   他看着有趣,桃红倒是在一边叫道:“小主子在做什么?对了!这只小兽不会是那个蛋生出来的吧。”   苍羽阳点点头,桃红又叫道:“果然跟蛋一样可爱。”   苍羽阳看她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故意说道:“桃红帮我照顾一下,我去簌簌口。”果然女子像是旋风一般冲了过来,刚要接过,被龇牙咧嘴的一般。   桃红沮丧道:“小主子,他好像不喜欢我。”   “信儿!”苍羽阳神色一凝:“两位姐姐可是从小照顾我,不得无礼。”   “他听得懂人话!”桃红立刻把刚才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念道:“信儿,你是叫信儿,乖乖的哦。”说着伸手就要去摸,不料一道锐光闪过,手上一疼,一道口子瞬间被鲜血溢满,小兽睁大了眼睛被苍翼翔捏着后脖提到一边。   心知自己闯了祸,立刻叫道,【我不要除娘亲和爹爹以外的人叫我名字,他们没有资格。】   苍羽阳一愣,脸色不好起来:“你说什么!”   桃红捂着手,看那小兽眼泪都要出来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到底还是不忍心:“小主子,不要责怪他,魔兽野性大,是桃红自己不小心。”   “不要怪他,等他不小心杀了一个人我再来责怪他吗?”那个爪子有多利他自己就有过体会,幸好父皇手快,否则没了轻重就不是一个小口子的事。   苍羽阳越想越怕,也越来越生气,不客气的将小兽提起来,将那不可置信的伤心眼神故意忽视:“向桃红姐姐道歉!”   他在生气中完全忘了这在别人眼中只是一只刚出壳没几日的小魔兽,能听懂人言已经够珍惜,懂得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桃红和桃粉对视一眼,反而噗哧一下笑了,在她们眼里,倒是苍羽阳孩子气十足。   “小主子,别难为它了,是我不好,”桃红说道:“魔兽只认自己的主人,而且名字异常珍惜几乎和生命同价,小主子以后别将小魔兽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   苍羽阳一愣,手下失了力,小兽一挣扎马上凌空落了地,他心里委屈,这下子被自己的娘亲摔了更是一收之后顿时一阵张牙舞爪,在他看来都是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娘亲才会这么凶他!   “信儿……”苍羽阳心里的歉意顿时消失,道歉是小,可是从出生就对人类鄙视,这让苍羽阳心里升起不安。   “小主子,我们先退下了。”桃红还有些担心,但见姐姐神情严肃,也不由得一起退下。   看到外人都没了,小兽才蜷成一团,瑟瑟发抖。苍羽阳叹口气,暗自检讨想将小东西抱起来,没想到被威胁的给了一爪子,一丝血印立即出现。   【娘、娘亲……】小兽明显被吓到,他最讨厌的就是娘亲的血腥味。顿时抖得更加厉害了。   “没有事。”苍羽阳伸出手,这回倒是没受到什么阻碍,明白小兽至少不是对血腥热爱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羽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苍翼翔说道:“可是信儿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你不应该着急,他还小,更多的是天生的本能。”   “你是说这是他的本能?”看着苍翼翔点头,一阵愕然后苍羽阳黯然:“是我不好,我忘了信儿和我不一样,他什么都不懂,我却对他要求太高!”   “你只是过于担心。”将一大一小搂进怀里:“羽儿,你记得一点,信儿不会是普通的孩子,有些东西你可以慢慢校正,有些却不可磨砺。”   看着小兽挂着眼泪探头探脑的看向他们,半是惊恐半是委屈苍羽阳也不由释然:“是不是小孩子小时候都比较难养,父皇你说信儿不会是普通的孩子,那么我呢?”   “你在我心里从来就不普通。”   苍羽阳撇过头,故意歪曲:“那是,所以觉得有趣就一直养着。”   苍翼翔已然明白这话里没有赌气的成分,不过是为了掩饰羞涩,于是笑而不语。   一个巴掌拍不响,倒是显得自己幼稚。苍羽阳将小兽抱起,湿漉漉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心里也变得酸涩。   苍羽阳蹭了蹭,小兽迟疑的舔了舔他手上的伤口,这一幕,何曾相似!   “信儿,告诉我,为什么说桃粉桃红没资格?”   谈起这事,小兽的怒气就上涌,【她们是人类而已,还敢叫我的名字!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除了娘亲爹爹之外别人都不许叫。】   话虽是说得坚定,小兽却是有些不安的看向苍羽阳。这一举一动苍羽阳看在心里,歉意更是深重。   “信儿以后也会变成人,就像……我一样,”娘亲的自称实在说不出口,苍羽阳继续道:“你不可能一辈子只和我们相处,所以信儿不可以鄙视人。”   【我不是人!】不知为什么小兽突然有些急躁,【而且娘亲也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苍羽阳有些无措的看着苍翼翔:“父皇,这也是本能吗?”   仿佛是所有的认知全部被否认,长久以来的怀疑与不安被一句稚言全数翻起,如果不是人,他还是什么。其实心里早已隐隐明白,能变身的人类本来就是一个异数,他的经历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可解释的现象,如果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解释,不是人类这一点反而不是那么难接受。   那双眼波涛汹涌后又渐渐平息,他的羽儿已经能完全独立处理一些事情,苍翼翔欣慰之际又有些失落,他一步步成长,又一步步与他越来越近,这到底是好是坏。   因为这意味着,有些危险与责任,他再不能替他去负担。   温柔而担心,苍羽阳回过神就对上这么双眼。   “父皇……”苍羽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怀里的小兽动了动,说道,【就是这个眼神!】   【刚刚那个女的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爹爹】,得意又有些委屈的语气接着说道,【都是娘亲不好,信儿明明是为娘亲着想!】那个女的明明就对爹爹有企图,娘亲太迟钝了!   不顾苍羽阳的呆愣,小兽越说越振振有词,【那个女的老是偷偷看爹爹,人类就是又弱小又爱妄想……】   苍羽阳头大如牛,刚要制止就听话音一转,小兽有些疑惑的说道,【其实,另一个还好,那个女的身上有娘亲的气息,好像挺温暖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一章 异变   生活有的时候很煞风景,它不管你此时是在痛哭流涕还是欢颜大笑,都会以绝对的强势插进一脚,为你开辟另一扇大门,不留给你其它的出路。   当边关进入全城警戒的时候,耀金都城的百姓大多数还在悠然地过着日子,但是也有不少人敏感的感觉到局势的变化,总体而言,不知道是不是冬天要到了,风里带上了一股萧瑟的味道。   赤焰的军队在南方的边境集结,同时,清濯和戴岑似乎也像是在不甘寂寞,内部有隐隐集结军队的走向。   苍羽阳想起刚才御的来报,说是有人暗中大量采购武器和粮食,各个国家,不论多少。幸好这是个尚算和平的年代,武器的产量并不高,就算集结起来的数量庞大和作战所需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   而且因为大国只有四个,小国一旦有点行动就容易被较高的机关察觉,在大国又要尽量避免开人口密集的地方,这样一来效果并不是很强。   “父皇,看来赤焰是做好了准备了,”苍羽阳放下手中的奏本,不无担心:“戴岑的首都都有人在大量收集粮食,怎么看怎么都是被默许了。”   他已被苍翼翔批准入朝,表面上才初入朝政,这一年多却是在苍翼翔的教导下对各个国家的军事实力,作战能力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他知道,赤焰的人常年生活在南方的水泽之乡,每年冬天,那里会有大雪降临,所以赤焰的人对冰天雪地的作战强于其他国人。这并不是足以堪忧的地方,就算是赤焰人再能干,和北极熊一样抗寒强壮只要那也要有那块冰川才能实现,因此赤焰差不多算得上易守难攻的地界,相对于进攻,基本上没有什么优势。   可是今年赤焰却一反常态,募兵,加税,征收……密报中说,刚刚入秋,赤焰就秘密召开了这届的丰雪宴,新一任的祭司足足跳了三天的祈雪舞,瑞雪兆丰年,这本来是盼望一个好彩头,可是现在是个傻子也明白赤焰的行为绝对不正常……   因为,大陆变天了,老人说,光明之神对世界失望了,黑暗之神将统治大帝,人们将长久的活在冰冷和灾难之中。   人们一边感受着急速变冷的气候,一边惊慌的烧着炉火过着日子。   “现在最高兴的,估计就是赤焰朝廷了吧。”这是蓝凌衣从白塔出来入宫后第一句说的话,他的手上还拿着当年给苍羽阳测试的法杖,本来比人高的木头如今却是缩水了不少。   “这是……”苍羽阳问道。   蓝凌衣苦笑了一下,老法杖光泽细腻,那是几代国师长年预言未来造成的,到他这一代却是没落了,除了测试皇子实力,他基本上就没用过它。   他虽然是身任国师,但是从来就不想念什么预言。而耀金现在的主子,恐怕更是如此,很多时候,蓝凌衣都在想,苍翼翔没有将白塔毁之一旦,都算手下留情了。   “蓝凌衣,是不是天变冷了,你也跟着迟钝了。”看他走神了半天,苍羽阳不由打趣。外面的天灰灰的,里面的人似乎都是面带土色,苍羽阳本能讨厌这种状况,所以语气不善。   “是啊,想当初山洞里还有你给我取暖,现在我一个人孤枕难眠,哪有你的父皇享受,还能左拥右抱!”蓝凌衣戏谑的瞟了一眼苍羽阳怀里的幼兽,在那小角上停留片刻。   苍羽阳将茶杯重重一放,看着蓝凌衣眼疾手快的躲过飞溅的热水,哼了一声:“父皇不在,你要是不想说,就可以走了。”   “小猫儿越来越绝情了。”   苍羽阳作势要走,听到身后传来倒不声,男人的声音在流水声中有些模糊不清:“跟你说还不是一样,现在你差不多也将耀金的现状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吧。”   早点说不就好了吗?苍羽阳打个呵欠重新坐稳,怀里的小兽有样学样看了蓝凌衣一眼,可能觉得无趣,又闭上钻到自己喜欢的娘亲怀里,苍羽阳低头撸了撸它头顶翘起的毛。   苍羽阳没有说话,只是随便的将暗卫呈上的报告推到了面前。   “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不想等你下一次闭关出来。”   “小猫儿,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蓝凌衣兀自感慨,之间对方金眸一瞪,风采之余竟然也有了凌厉气势,事分缓急,客套了几句,也该上正题了。将手中的法杖举到面前,苍羽阳疑惑的看看,说道:“最近宫里没有新出的皇子,信儿还太小,用不着测试。”   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蓝凌衣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陛下最近三年都无所出,天下皆知,我虽然闭关但是不至于无知至此。”   “错了,”苍羽阳很得瑟的拿出一个手掌,说道:“不是三年是五年,还有还是出了那么一个。”   饶是蓝凌衣也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见过面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反差的,想当初小猫儿多么可爱,被他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就红着脸发火!   “知道知道都是你的功劳!”维系的紧张氛围全面崩塌,蓝凌衣大笑着将剩余的茶水倒掉:“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儿的生活。”   苍羽阳老神在在给他斟上茶:“有些事情一逼,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难。相反的……”他看着蓝凌衣,笑了笑:“有的事情不为难自己,其实会幸福的多。”   蓝凌衣一愣,随后也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开导的一天,幸好一切都没有太迟。   苍羽阳趁着这空当儿已经拿过了一盘小点心和一碟果脯肉干,觜宿宫常年不断的习惯在有了苍信后更加发扬光大,小兽是天生的食肉动物,半岁之前还喝点奶,之后在苍羽阳吃小零食的时候趁机咬了快肉干,从此对其念念不忘。   这下子,于大于小,翔帝陛下都找不到理由来控制,小的吃不到要哭苍羽阳受不了那眼泪攻势之后想起了自己的福利也跟着倒戈,金光灿灿的大眼睛眨巴两下铁石的心肠都要化成一池春水,于是附耳一番后,苍羽阳就红着脸点头,晚上一番春光灿烂后苍翼翔容光焕发去上朝,苍羽阳和小兽趴在床头嚼着战利品,心满意足。   “这根杖子怎么回事,跟缩水了似的,”苍羽阳能很容易察觉到魔杖上的灵气正在消散,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枯竭,这很奇怪,因为按理说,灵气在使用后会消失,可是现在这根明显是自动在流失,再强大的力量都经不住天长地久的消耗,再过不了多久,这就真成了一根干树丫。   “这是历届国师的法杖,从灵犀之树上取来制成,虽然离体但是只要本体存在一天,它的力量就源源不断。”   灵犀之树,苍羽阳一时怔愣,马上想起不正是白塔院子内那颗大树,在夜晚也能发光的奇怪植物。   “这么说那棵大树出了毛病?”苍羽阳很快看到关键,于是嘴里的东西都快咽不下去:“你这次作出的预言到底是什么?”第一次接触那根木杖,他就感觉到强大的力量,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个大陆的魔法属性,现在自是知道那种温暖的感觉就是世人常说的光系,照蓝凌衣的说法,灵犀之树的枯竭是不是和大陆的异变有关系?   蓝凌衣慢悠悠地将飘到室内的叶子捻起,目光幽远:“这是第一次预言,内容虽然惊奇了一点,不过正确性应该挺高的。”   蓝凌衣看了一眼苍羽阳,神情明显的不耐烦:“预言显示再过不到三年,黑暗将降临整个大陆。除非光明之神重临人间。”   “三年?”苍羽阳第一反应就是一个拳头过去,蓝凌衣单手抓住力量对撞掌心隐隐生疼。   “你确定你没有出错?”苍羽阳怀疑的看过去,不是他对蓝凌衣没有信心,内容实在太惊悚,还什么光明之神来着,如果人间的浩劫就靠一个神可以解决,那么人类又算得了什么,顶多是神手上的玩物而已。   “我也不想相信。不过是将预言的内容告知给你们,至于相不相信取决于你们,”蓝凌衣说道:“不过小猫儿,预言这件事四大国都可以做到,几个国家的动向你也大概知道,赤焰这么急着动手不是就有了解释吗?”   “但是……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啊!”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嘈杂,竟然是下雪了。   苍羽阳有些不敢相信的打开门,小风送着几点雪白迷离了视线,他站在门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下雪了,秋天的雪像是坠落和花瓣,纯洁的萧瑟。   白竹听到开门声,一抬头就怔愣了,五皇子竟然忘了易容就走了出来!她赶紧上去想拦住他,好歹觜宿宫中的宫女跟随她多年,她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看着她们消失。   正走在半路,身侧一股冷风刮过,那耀眼的容貌转瞬被遮挡起来,苍羽阳显然也被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披风吓到。   “陛下……”白竹有些怔愣,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大门砰的一声关闭,门前的两人就没了身影。   一进门,苍翼翔就开口问道:“羽儿,怎么了?”看到蓝凌衣在这里还有外面的景象,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父皇,下雪了,你看到下雪了吗?”苍羽阳神情有些迷茫,幸好小兽已经清醒,自己挂在他领口上,否则早就被甩了下去。   苍翼翔将可怜的小东西解释下来,说道:“羽儿先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就是有些难以相信,对了蓝凌衣来了,”苍羽阳转过头正要说预言的事,却发现对面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他刚刚走了,他跟羽儿说了什么?”   苍羽阳咬着牙将内容复述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父皇,其他国家的预言也是这样的吗?”   “羽儿,这些预言属于国家机密,特别像这样会引起恐慌的,很容易被当权者利用,”今日是桃粉桃红双亲的祭日,早上两人就请了假回去扫墓,苍羽阳自然允许,于是殿内一时竟有些阴森,苍羽阳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凉,当权者的利用,其实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有的时候情报真的是一个好东西,一个发达的信息网往往能防患于未然,有了资料,再加上苍翼翔的一点辅助,苍羽阳很容易就学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在庞大的信息之中找到真实所在。   人心虽然难测而且多变,但是为了不过是那么几样,而现在的情况,说白了就是一个权力之争,其下要利用的东西组织起来动向不会小,就算再小心翼翼也很容易发现端倪。   只是连天灾人祸都要利用其中吗?这是苍羽阳不懂的地方,阴谋可以接触,诡计可以学会,但是思想却不会随便改变,饶是苍羽阳绞尽脑汁也不明白大祸临头之际还有什么好争的。   这是苍羽阳永远不懂的,也是苍翼翔永远喜欢而担心的地方。   那种对不解显而易见,苍翼翔将重新煮热的茶水塞进苍羽阳手心里,有个温暖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神镇静,果然,苍羽阳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默默等待着答案。   “羽儿,预言这种东西一般是位高权重者为了更好操控人心而出现的,先不论它的真假,想打仗的人不会因为这么一个预言就停止,你知道他们为了确定打一场胜仗,会作出的准备是多长时间?那是你无法想象的。”   “就算是明天世界末日,有没有可能……”   苍翼翔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不可能!”   苍羽阳还想辩驳,肩头就被按住:“羽儿,听我说,如果在之前父皇也许也会跟你一样还留点希望,不过你看了这个后,还会不明白吗?首先赤焰不会放弃,另外两个大国至少是默认的态度,耀金如果退步,就只可能助长他们的气势,到时候,战争会来得更快。”   苍翼翔指的正是他刚刚推向蓝凌衣的密报,白纸黑字,历历在目。狼子野心随着那场祈雪仪式开始已经不容再狡辩。   苍翼翔作为一位君主,判断局势自然比他强于百倍,因为立场相同,地位平等,苍羽阳不由自嘲的想,是不是坐上那个位置所有人都会不一样了。   万人之上是不是太寂寞,于是追求更多的东西,即使付出更多的代价,因为已经拥有,所以不会珍惜。   苍羽阳转过头看苍翼翔,不是闪耀却不敢直视的锋利视线柔软下来总是让人不可抗拒,从此就成了他的软肋,一击即中。   这个人也是一个君王,有着凌驾天下的气势,为君者,谁不愿意手握天下,就算是他这个旁观者,想象到那情景也会忍不住心生澎湃。   苍羽阳突然很想问,于是他也问了:“父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你退出,我们归隐山林这世界还有一天就活着一天,你会答应吗?”   “不会!”苍翼翔答得很快,快得几乎让人反映不过来,似乎他早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千万遍,答案也得出了万千遍。   “羽儿,战争一起天下不会有净土,就算有,我也不会答应!”苍翼翔将他僵住的身体紧紧搂住,用自己坚定的力道告诉对方他的决心。   “羽儿我们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苍翼翔这么说的时候身上腾起一层杀气,苍羽阳颤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挣动,反而反手将他搂住,低声道:“我明白。”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二章 幸福进行时   这声明白说到了心坎上,一腔铁血差点涌到了眼眶就成了热意,苍羽阳尤嫌不够,听到一声叹息赶紧补充:“我真的明白,虽然达不到你的高度,但是有些事情我懂。”   他一声一个明白,一个懂,小兽钻出了脑袋,不解道:“娘亲,信儿不懂,信儿要知道。”   苍羽阳拍拍它的脑袋,一年的成长小东西吃得多长得也快,原来巴掌大的球现在快有一个篮球大,要说相似的地方就是和他一样都长得圆滚滚的,幸好还有个角来突显立体感官。   苍羽阳笑道:“信儿,长大了就会懂。”   小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又是爹爹和娘亲的悄悄话,不过平常都是晚上讲的。”   苍羽阳黑线,暗想是不是应该给这个小东西晚上下层结界,明明睡得都流口水了,怎么还能每回都会察觉到?   苍翼翔却突然开口:“信儿,如果有人要伤害你的娘亲,你会怎么做?”   “他们敢!”小兽眼睛大睁,角上一阵紫光闪烁,隐有雷电之音:“谁敢伤害娘亲,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苍羽阳心里一阵感动,天底下的父母大抵如此,感动的同时还要担心着其它,苍羽阳初尝做家长的难处,小兽的戾气时不时冒出,虽然在他的教育下平时都乖乖的,但是对于人类总是有些抵触,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让他总是想起初见时的苍翼翔,神情睥睨,不可一世。   因为这件事,苍羽阳没少埋怨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苍翼翔一边欣赏着自家皇儿眼里别扭的自豪一边品尝打落牙齿合血吞的滋味,不过出自苍羽阳,多吞几次也愿意。   苍羽阳正要打住这个话题,苍翼翔却又开了口:“信儿,如果那些人都有苦衷,怎么办?”   “有苦衷?可是不关我的事。”小兽答得理直气壮,“我只关心娘亲,他们的苦衷就应该自己解决,关系到娘亲就杀无赦!”   苍羽阳突然有种自己成为了重点保护动物的感觉,还是那种一碰都不准碰的。   “羽儿,父皇实话告诉你,坐上这个位置以来,父皇就动了心思要统一这个大陆,虽然是无聊之举,但是现在军队,经济,和粮食方面都做好了准备,就算父皇现在能放弃,下面的那些人也不能接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苍羽阳顿了顿,看着男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你说了这么多,又让信儿说这么多,不就是不相信我真的会懂。”   可能因为是下雪,外面静得一塌糊涂,耳朵里只有烧茶水的火焰的躁动声,燥热的心情就像是这场雪浸过保持恰到好处的温度。   “不要动,听我说。”用一指轻轻压住开合的唇瓣,苍羽阳压近让他能看到自己的表情,自己的神情,不是做作,也不是假装,更不是敷衍。   指尖的唇瓣动了动最终乖乖静默,苍翼翔很少让他失望,特别是在他有所求的情况下,很专注的目光,专注的让人骚动,这一次却不允许逃避,更没有闲心脸红心跳。   “我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埋怨,我承认我不该有所动摇,”眼睛都不敢眨,苍羽阳支持的辛苦但是坚定:“但是父皇你不该否定我,更不应该否定你自己。”璀璨的眸色里透出得意:“父皇是什么样的人,说到这方面的认识,我敢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敏感的察觉到苍翼翔眸子的笑意,苍羽阳立刻补充:“除了冰素,我要斟酌斟酌。”   这下子指尖的颤动真是止都止不住,苍羽阳很不情愿的承认自己的脸似乎可能又红了,指尖微微濡湿,他赶紧缩了回来,再不敢随便堵那张嘴。   “我话还没说完!”   苍翼翔为他整了整掉下的披风,又将小兽放到他怀里,说道:“我在听。”   那口气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害得苍羽阳都差点检讨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父皇你不会扔下你的臣民,其实如果你答应了我的如果,我可能还会失望”,苍羽阳组织了一下话语:“其实作为一个君王连臣民都可以随便放弃,那么还有什么不能放弃?”   “你!”苍翼翔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将呼吸埋到了苍翼翔脖子里,感受着骤然加速的脉动,说道:“羽儿,父皇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除了你和信儿,父皇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   “我明白。”苍羽阳动了动脖子,痒痒的触感直接挠到了心里,却不舍得移开:“这世界很大,帝皇虽然稀奇却是从来都不会少,可是我爱的只有一个。负责任的,爱民的,可恶的,我认识的那个如果离开了朝野我是不是就会陌生?”’   “我知道不会的”,苍羽阳不由笑道:“你说你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我并不认为它就脏了,我的双手也沾过血,喜欢的,讨厌的,放人朋友还有爱人,虽然不喜欢,可是只要还有要保护的东西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   金色的眸子渐渐阖上,苍羽阳专心享受着下巴上肩膀的温暖:“父皇,你说啊,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保护得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死与杀,后者更趋向于主动,自从作出决定开始,这双手就势必会沾满鲜血。悲悯和后悔,到底哪一个更重,这样的选择题,他从来不擅长,于是随心好了。生命有很多的分岔口,可是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选择一条坚定并且毫不后悔的走下去罢了。   “羽儿”,苍翼翔动容,肩膀被蹭了蹭,苍羽阳抱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回头:“其实我说了谎,父皇在我的心中最大的印象不是我说得那样不可一世,我进城时第一次听到旁边马车里的人讲他们的陛下如何如何伟大,当时就在想这样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存在,后来我住进觜宿宫,看到你差不多都是半宿半宿的批改奏折,就在想原来伟大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我心里平衡了。”苍羽阳没有说,现在其实他心疼了,凌驾在自豪之上的心疼。   有点点温热顺着脖子流下去,苍羽阳几乎把自己的脸都凑到了他的脖子里:“所以,不要给我机会让我后悔,做那个世人眼里伟大的存在,若是有一天那样的耀翔帝不战而败了,我会……我会……”会什么,其实他说不出来,说到底不过是一份表面的威胁,而他却是连口头上都无法说得完整。   “不会的。”下巴被坚定的抬起,话语在唇瓣落下的瞬间消失在角落,咸涩的味道在交织的口腔里变了味道,朦胧的视线里,苍羽阳看到了帝王冠在冬日里不落的光辉,金袍玉带如此贴合。   不可想象,会分开!但是他更不想看到苍翼翔落魄的一日,那天夜里,苍羽阳一个紧紧的怀抱里做了一个梦,他梦到百姓在呼唱,城头上一个身影在冲他挥手,明明很远,他却可以看见他在微笑……   那个梦如此灿烂,每个人的笑容近乎刺眼,以至于醒来时一室的昏暗让人很不适应。旁边的被子鼓动了一下,苍羽阳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信儿最近越来越胖了,曾经一度为不能再睡在自己身上闹脾气,不过到底还是食物的魅力要大一些,扭了两天在他的威胁下总算好好进食了。   这一点,父子俩倒是惊人的相似。   苍羽阳掀开被子,本来想将小兽移到枕头上省的被憋到,可是被子掀了一半不由怔住,这团白白胖胖的是什么?就像是没长毛的肉团子!   “唔,娘亲,你在做什么?”肉团子动了动,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满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让人想欺负。   苍羽阳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戳在团子似的小脸上,眼看着肉团子都嘟嘴了,他赶紧缩回手疑惑道:“你是谁?”   小肉团子一怔,睡意立即没了,整张脸顿时缩到了一起,泪水一触即发:“呜呜,娘亲,不要信儿了。”   糟了,苍羽阳暗骂自己笨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东西在这方面敏感的要死,动不动就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眼瞅着泪水就快把眼睛淹了,苍羽阳赶紧把人抱起来哄:“信儿,乖,我是开玩笑的,信儿要坚强,娘、娘亲是不会抛弃信儿的。”   “真、真的……“肉团子开始哽咽,额头上一个金色图腾跟着一闪一闪,苍羽阳注意到那应该是那小角所在的位置,如今缩成了图腾倒是让他松了口气,这样至少在外表上苍信和普通的孩子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虽然开始时有些吃惊,但是今天这样的情景其实他早就在期盼了吧。   亲了亲急出一头汗的脑门,白嫩嫩的小手抱着自己紧紧不放,苍羽阳暗暗叫苦,别看只有一岁,变成人身的苍信在重量上有增无减,抱了小半个时辰他的手臂都隐隐发酸,再加上小东西抓住了机会不放,似乎赖定在自己身上。   开门声响起后,再将人藏起来已经太迟了,苍羽阳正在构思着怎么解释,桃粉桃红却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无意外之情。   “小主子今天起得真早”,桃红边递上毛巾说道。苍羽阳见到她小心翼翼的向他们偷瞧,心里大概有了底,于是笑得更加灿烂,将手里的孩子一把抱起,拎着肩膀抛上抛下,苍信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可怜了桃粉桃红吓傻了眼。   “小主子,危险!”桃红就差合身扑上,苍羽阳将乐不可支的孩子一把抱下,掐了一下肥肥的下巴:“信儿,怎么样?好不好玩?”   “好玩……娘……”苍羽阳汗水一下立马叫道:“信儿一大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吧,我带你去好不好?”   “九皇子好像很喜欢小主子呢?”桃红反映过来就喜笑逐开,本来还当心小主子会因为陛下又宠爱一个皇子的事情生气,看来是她多虑了。   不过也是,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舍得讨厌?刚刚还叫小主子娘呢?桃红暗中吐了吐舌头。   “诶,这孩子眼睛居然是红的呢?”点了点头,桃粉确定:“这么说来那只小兽也是红色的,而且名字都是一样的……”   苍羽阳越听越惊心,生怕下一句就正中红心。   “啊,我知道了,那个小兽是给九皇子的吧,呵呵都长得好可爱”,桃红自说自话:“陛下的眼睛也不是红的,这么说来,是那个早逝的皇后的吧。好漂亮的眼睛,真可惜,我都没有见过。小主子,你有没有见过?”   虽然对外那段时间对外宣称五皇子还在外,但是这哪瞒得了贴身的两个丫头?桃红的一番解释倒是解了他的难,剩下都不难对付,苍羽阳正要说话,桃红就被拍了一下。   这下子不轻不重,桃红吓了一跳,转过头就看到自家姐姐竖着眉毛:“桃红你又多话了!”   这话多得好,多得好!苍羽阳边想边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拘束。而且信儿还小,我不希望他从小就学会宫廷里的那一套,我和父皇不在的时候,还要劳烦两个姐姐帮忙照顾着他。“   两个侍女一愣,桃红疑惑道:“小主子你好温柔,怪不得九皇子要叫一声娘亲了。”   苍羽阳擦了把头上的汗,放低了声音:“他没有娘亲了,我作为哥哥照顾一点也是正常的。”   当年苍羽阳在云宫的生活她们都见证过,心里只当他感同身受了,见到苍羽阳抱着九皇子低着头也看不清神情,桃粉拉拉桃红的衣衫,示意避一下。   殊不知她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小主子正在努力的给传闻中的九皇子做着心理沟通:“信儿,乖乖,不要闹,不要哭。”   小孩子一般都认死理,眼睛又红了:“娘亲就是娘亲,为什么是哥哥,我不要娘亲做哥哥!”   苍羽阳尽量试着讲道理,虽然自己都觉得是枉然:“信儿,乖,你现在是九皇子,我是五皇子,你不能叫我娘亲,要叫哥哥。”   果然,苍信立刻一头撞开,趴到床上嚎啕大哭:“我不要哥哥,我也不是九皇子,我只要娘亲。”   虽说是嚎啕,无奈骨子里的自傲在一年里也开发的差不多了,硬是将脸憋在被子里不让哭出声,苍羽阳看那小身子就快颤成风中摇摆的小船了,心里的难受劲儿别提了。   他想说,其实他也不想,什么劳子的五皇子,也不想将自己的孩子叫弟弟,可是都不能说。   总有那么些无奈,不能对人言。   苍信嚎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哄,其实他不爱哭,可是他发现每回一哭娘亲就会投降,投机取巧这种事几乎是每个物种的本能,效果斐然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可是今天不一样,娘亲没有哄,也没有抱他,他能感觉他坐在身边,看着他,却感觉到悲哀。   苍信一抬头,就慌了。   他的娘亲在哭,和他不一样,他掉的就是水珠,娘亲一掉就感觉有个锤子砸到了心里头,苍信一滞,手忙脚乱爬过来,是不是自己太淘气了,娘亲不喜欢自己了。   苍信后悔了,他想起爹爹说的话,信儿要乖,娘亲喜欢乖乖的孩子。   他不信,娘亲现在也很喜欢信儿。   可是信儿要是变乖,娘亲会更喜欢。   是吗?苍信有些怀疑,那爹爹呢?   爹爹啊,爹爹喜欢娘亲那样的。回忆到过去甜蜜的苍大父皇不忘记补充一句,那个时候娘亲也很乖的,信儿不想像娘亲一样吗?(请不要像父皇学习!)   那之后一段时期,苍信确实乖巧了一阵子,也就是那段时期,把精力放到了吃上面而不是整天缠着苍羽阳,不过到底耐不过天生不是个文静的个性,很快就憋不住了。如今情况不一样,苍羽阳的眼泪将心里都浇出了一层毛。   苍信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要时不时换个容貌,他喜欢娘亲的金眸,很漂亮,被看着就觉得温暖。   还有头发,感觉就像是小河,晚上枕在上面会凉丝丝的舒爽。可是现在就算是黑眸黑发,苍信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娘亲,是信儿的错,信儿以后会乖乖的。娘亲不要哭,信儿会心疼。”   “哭了?“苍羽阳一怔,摸了摸眼角真的有些湿,不过到底会尴尬:“我没有在哭。”   “信儿知道,信儿知道,娘亲没有哭,是信儿看错了。“   膝上一重,苍羽阳有些好奇:“信儿在做什么?”   苍信正小手乱抓:“娘亲下来一点。”   苍羽阳看他都急出了一头汗水,终是不忍心低下头,两只小手立马楼住了他的脖子,苍信的大脑袋就抵在了自己的肩头:“娘亲,乖啊乖。是我的错。”   苍羽阳黑线:“这是谁教你的?”他刚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痒,孩子的吻纯料而柔软,仅仅是皮肤与皮肤的亲近,苍羽阳僵了一下就放松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如同时间最美好的礼物,带着疑惑和郁闷:“怎么没有用?爹爹每回这么做,娘亲都会破涕为笑的!”   苍信很快就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笑声,身体被抱下的瞬间,鼻子被亲了亲。   “你这小东西,怎么尽好的不学坏的学呢?”苍羽阳不知道自己的口气多么相似当年的苍翼翔。   “羽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回忆就如陈年的美酒,一经打开,芳香四溢。   而当年的幸福,我和你有没有想过,会持续到如今?   苍翼翔,我有没有告诉你,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三章 争端   天雪降临,人心大乱。   礼部侍郎忧心忡忡的上建耀金是不是应该举行祈神的庆典,修建神像,言辞间隐隐点出耀金多年没有信奉神,如今恐怕是惩罚将至。正在列举着哪些国家已经夺了先机铸造神塔神庙就被兵部侍郎一脸鄙视的驳回,当兵的遇鬼杀鬼遇神杀神,这个兵部侍郎是早先年是洛城手下的一个副官,因为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就退回到了朝野。和原本那些靠世袭的官员自然不同,他的目光更加的直接和锋利。   边关说不定哪天就告急了,到时候粮草都没有着落的话,别说天灭耀金,人就够了。   礼部侍郎急红了脸,上回的事情幸好帝王没有追究,他暗地里告诉自己别处风头,奈何到了一把岁数就想图个安享晚年,奈何边境加上天象异常。前天他的一个小妾去祈福回来惊慌说道耀金多年对神不尊,恐怕是惹怒天神了。这侍郎耳边风一吹,头晕晕然,心想自己是为了国家好,上书是一个慷慨激昂,为国为民般铁血丹心。   人老了就想图一个心安,奈何总是动错了心思。这就有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王侍郎此言差矣,先不提鬼神,但是原因绝不可推说是耀金之故,王侍郎这么说是何居心?”户部侍郎上前一步,说道:“恕臣之言,修建神庙,大兴土木,费时费力,绝对不可依王侍郎所言。请陛下明鉴。”   一连遇到两个阻力,李侍郎红了脸,却又有些不甘心。   就听头顶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各位皇儿,你们认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马聚焦在三位皇子身上。但是这其中又是有些差距的,四皇子苍夜辰身世瞩目,从小到大光环无数,如今马上就要至弱冠,身形朗朗,眸子里神采温柔却带着些不可抗拒的距离感。在九皇子出世之前,无疑这是太子的最好人选,奈何太子的选定无非是帝皇的一句话,而他们的皇心思实在不可推测,宠爱不断,朝臣在长久的选择中也就失了准头。   而六皇子苍祈风,就算又过了两年,身形虽然拨高了不少,但是大眼睛小鼻子红嘴唇,晶莹别透的是肌肤,黑白分明的是眸子,小玻璃娃娃变成了大玻璃娃娃,顾盼间还多丝少年的风采,和苍夜辰站一块,一个明媚,一个娇秀,却透着皇家的尊责气,不可侵犯。   这两人,向他们看去的目光大多都是欣赏中带着些评判,特别是四皇子温和有礼,六皇子秀气可人,一张小嘴小时候哄得不少朝臣喜欢,虽然身世上差了不少,但是其母妃却是深谙中庸之道,口碑一直不错却不至于过于突出而引起嫉妒。所以,看好他的人一直还是有的,虽然成帝不太可能,但是这样的一个小人谁也不舍得去过于加害。   耀翔帝一共九个孩子,大皇子在外带兵似乎又远征在外的志向,二公主到了出阁之龄本来是要选国联姻的如今形势莫测于是一拖再拖,幸兮,不幸兮,各有说法。三皇子如他周岁抓周时一般喜爱舞文弄墨,再加上其母妃不知几年前做错了什么,被苍翼翔贬成了婕妤,郁积于心两年前过世。   三皇子心灰意冷之下就远离了朝野,似乎是不打算回来了。   至于剩下的三个皇子,除了苍信,其余两个都不大,而且娘家势力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其实至从万历被抄家斩首以后,朝廷的格局就焕然一新了,一些政权投鼠忌器不被打压也知道避其锋利,一些政权比如原左承相博宁以下的一些官员被提拔,其中不乏一些平民,其他官员纵使不满,但是万历说被斩了就斩了,他们在开口之前估量了下自己的项上人头的重量也就不敢开口了。   到现在,三个皇子一起上朝这可以说是一道新风景,再加上刚被提拔上来的博家大公子博远航,虽然还是一个小官职,但是谁都不敢小视,毕竟,陛下差不多已经摆明了博家为他重用。而且博远航的神童之名不为虚传,委以重任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么一看,朝中风貌一瞬间竟是被新生占领了一小半。官员们一边感叹一边为自己的前途堪忧,看来局势有变啊。   最后目光移了移,落到五皇子身上的就复杂的多了。   没看到之前,很多人都在提着口气想,五皇子是如何的啊?看到了之后很多人都会放轻松,原来就这样了。   确实,除掉那些眼花缭乱的传言,和他一波三折的成长经历,五皇子本身在外人眼里,就两个人形容“平凡“,五个字形容:“平凡的蹊跷“。   苍翼翔的种源虽好,但是所出不可能各个都是精品。有不少皇子是资质一般的,但是像苍羽阳这样资质一般长相一般能得到圣宠就不一般了。虽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传闻,但是能入住觜宿宫一去不回本身就是个奇闻。之后其祖父被扣上叛逆之名,他被驱逐又带回又入住觜宿宫那就是打破了所有人的眼珠。   最近听说,九皇子和五皇子关系很好,如兄如父(娘),这让很多等待看好戏的人又傻了眼,   似乎多么残酷的情况落到这个皇子身上,似乎都能峰回路转,让世人称奇,让朝臣心肌无力。   种种因素之下,苍羽阳倒成了三个皇子里面的引起目光交集的佼佼者,好奇的、厌恶的、忌恨的,就算是不感兴趣的也要多看他两眼,似乎想看出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这么吸引帝王的兴趣。   可想而知,自上朝以来,苍羽阳的待遇自然是非同凡响。   有事没事的,有心无心的都会挑一两件事情,明里是请教,暗地里简称为“找茬“。这些找茬的行为苍羽阳虽然不胜其烦,可是这是入仕途的第一步,幸好大概的内容他早已经通过苍翼翔有了了解,苍翼翔的教育方式不一定好,但是针对苍羽阳一人确实十分管用的,两人在觜宿宫中时有辩驳,内容和记忆在一次次得深化,苍翼翔总是有办法将一些复杂的内容简单化再复述给他,于是难的也就不难了,再加上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最近,加上苍信不甘寂寞的求学好问,苍小同学的“母性”一上来,竟然自觉自发而且相当愿意的教授以前他认为十分枯燥的内容。   所以,这些老学究的问题真的不难,苍羽阳一边心里擦着汗,一边按捺不住想向他的父皇求饶。可惜正阳殿的结构确实一板一眼,他要不动声色的和高高在上的帝皇进行眼神交流,实在是非同凡响的难。   只可易答,不可大露锋芒。耀翔帝言。   政事不是一两天就通达的,如果大露锋芒,此时的环境,很容易引起朝政不稳。人心叵测,到时候目光加倍,危险更是加倍。   苍翼翔第一天就跟他说,朝廷不比战场,打战时战士们只需要一个能够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军,而官员需要的是一个在至少有小半在他们掌控之内的帝皇。苍翼翔明显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自然这种不满就会实现在下一代的皇子身上。   想比另外两个皇子,帝皇的宠爱其实大大掩盖了苍羽阳的光芒,自然成了众人下手的目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能抗住这些压力,应答自如的同时尤有余力。   因为明白,因为愿意,其实有什么好困难的?   也许在内心早就存在那么一个角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入得朝堂,证明他们的能力已经被帝皇认同,那么回答朝臣的问题就是他们的责任。   四皇子很快就做出了回答,温和的解了王侍郎的围,话语中又隐隐批评了他的人云亦云,又毫不造作的称赞了其他两位。   恭和有礼的说辞,不骄不躁的作风。所有人都隐隐点头,苍羽阳却看见他眼里一抹利光闪过,在湖蓝色的眸底划过涟漪。而苍祈风想比就有趣的多,将王侍郎明褒暗贬了一番,后又暗暗讨教了一番苍翼翔的看法。他的古灵精怪官员们早已习惯都笑笑也不见怪。   苍翼翔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后问道:“那么羽儿呢?有什么看法?”   这下子所有的目光就落到了苍羽阳身上。   “父、父皇……“不知道为什么,一在朝堂上听到这“羽儿“这两个字,再加上男人那番温柔中闪烁着莫名光芒的眼神,那感觉就跟……过了电一样,而且还是从脚到头的那种。   其实这问题不难回答,但是苍羽阳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到底要不要提?所谓中庸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父皇说靠他自己判定。   向前走还是停留在原地?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四章 向前   上前一步,苍羽阳行了个礼,看向前面面红耳赤的王侍郎,声音轻却是稳定:“父皇,王侍郎的说法虽然儿臣不太赞同,但是也不乏道理,必不能小视之。”入朝一年半载,苍羽阳熟知只要开了口就不能一言半句就打发了,而且要说得颇有玄机才能吊起这群老狐狸的胃口。   果然他话音一落,兵部侍郎就黑了脸,问道:“五皇子是认为王侍郎的说法是正确的?”自古文武两派争议多,苍羽阳见过无数次大争小议,两方逮着机会一定会将对方讽刺到底,就生怕没将对方的老祖宗给翻出来。   苍羽阳心知自己恐怕是给对方打到文臣一派了,其实这样拐弯抹角他也不喜欢,奈何出了一个顶头靠山,他在朝中没有人脉,话说的直了难免不会被人误会是帝王授意,那么别说锻炼,他要被定性为代言人了,这是苍羽阳万万不想要的。   他正在心头苦笑,博远航却向前一步,苍羽阳身为皇子着的官服还比较随意,而博远航却是正统的官袍玉带,头戴学士帽,和学院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俨然成了玉面书生。就是扳着一张脸破坏了整体形像。   “兵部侍郎大人何必心急,五皇子已言不赞同,想必是有另外的担心。恕小臣请教。”博远航边说边鞠了一躬,言辞之间倒还恳切,两人自会了耀金基本上都是在朝堂上照面,博远航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苍羽阳想找他谈谈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回他突然替自己说话,苍羽阳好奇之余浑身又不自在起来了。总觉得换了个地方,每个人都笼上了一层纱,就连明明对自己讨厌的苍祈风都是一口一个“五皇兄”,笑靥妍妍,前几天约他共同游玩被他婉拒居然大眼睛一眨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这世界恐怕真是要变天了,每个人脸上都是阴晴不定。   户部侍郎上前道:“陛下也觉得博学士说得有理。臣愿闻其详。”他一边说两只眼睛在苍羽阳和博远航身上溜达,恐怕是想起了这两人原是皇子和伴读的关系。   “羽儿,这么多人都等着你说,你就直言了吧。”苍翼翔一手枕着侧脸,身形随意,目光正大的注视着他:“说实话,朕也挺感兴趣的。”   苍羽阳下意识的又抖了抖,转过头对博远航点了点头,博小神童目光正视前方显然不想搭理他。于是叹口气道:“重要的是王侍郎话中的内容,耀金官员大多是由朝廷盖房住在东巷一带,那里环境繁华,酒楼店家比比皆是,儿臣有幸游玩过,对其现在都恋恋不忘。”。   “五皇子此言是何意?是讥讽老臣不务正业,贪一个风花雪月?”王侍郎气红了脖子。   “王侍郎莫怪”,苍羽阳笑得明亮:“我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说明一件事情。”   看到有不少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苍羽阳身形一落半跪于地,双手一合行了一个大礼:“东巷乃朝廷重要官员的居所,平民百姓一般不会来此,一是他们的生活情况不光许他们多余的奢侈,二是一个不小心容易说错话落人口实。但是如今身在东巷的王大人都对市井间的流言一清二楚,儿臣观察其他官员神情之间基本上也没有吃惊之色,想必也是有所了解。”   将殿中每人的神情观察一遍,苍羽阳肯定道:“按照耀金律例,凡是流传对于国家不利的信息者都是按照大刑处理,如今此流言已经是将耀金至于极为不利的地方,抓到就应交到刑部严刑拷打,罪责深重。而……”苍羽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王侍郎还有几个之前小声支持的官员,说道:“官员犯法,罪加一等!”   “噗通”一声,王侍郎立即腿软了,脸上皱褶都快堆到一块儿去了:“陛下饶命,是小臣无知,但是臣之心可昭日月绝无对耀金不利的意图”,王侍郎边求饶边看苍翼翔脸色,这一看之下心凉了半截,苍翼翔的脸色阴冷眼神颇有择人而噬的残忍,他更是瘫软在地,利让智昏的脑袋也难得清明了一回。   “王侍郎,你对羽儿所言有什么看法?”宛如最后通牒的话伴随着几声“噗通”下跪声,王侍郎颤颤巍巍的接下头顶官帽,声音苍老无力:“陛下,是臣年迈耳目混淆,望陛下网开一面,让臣告老还乡,臣感激不尽。”   苍翼翔摆了摆手:“王侍郎言重了,不过你年事已高,朕也不好强留。特赐百亩田地,王侍郎告老还乡去吧。”   “父皇……”苍羽阳刚要开口,帝皇眼神微斜:“对了,五皇子聪明伶俐,为国担忧,特赐白银千两,以资鼓励。”   “还有,彻查下去,朕要在三天之内在祈禳城内再也听不到一点这些谣言的风声。”苍翼翔站起身:“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众位卿家还有什么事吗?”   话都撂在了前头,众人明显感觉到帝皇的心情不好,再敢出风头的就是傻瓜!   “父……”苍羽阳不死心,可才说了一句话袖子就被狠狠拽了一下,苍祈风用看傻瓜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等他回过神,帝座上哪还有苍翼翔的身影?   一众人眨眼间散的散,脸色都不太好,有几个甚至是被搀扶着离开。   “还不快起来?你是傻子吗?”苍祈风把他拽起,苍羽阳才注意到他还没起身。   “喂,你真的傻了吗?“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苍祈风神情古怪:“拜托好歹被赞赏了,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六皇弟?“苍羽阳突然抓住他的手:“王侍郎没有事吧?“   苍祈风不解道:“有什么事?不过是被贬出京城而已?说实话……”看看左右没人,苍祈风突然凑近道:“我都觉得父皇手下留情了,像王侍郎这种的还能安然走出皇宫已经不错了。而且,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五皇兄?”   苍祈风的眼神戏谑,苍羽阳突然觉得很无力,也许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这个样子给谁看呢?我亲爱的五皇兄?刚刚的气势哪去了,那个老头子居然都不辩解看来给吓傻了呢?”眨了眨眼睛,苍祈风漫不经心道:“五皇兄我刚刚都被你吓一跳,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一面,平时又为什么装呢?怪不得博远航都要为你说话。”   “你说什么?“这和博远航有什么关系。   “你真看不出来吗?”苍祈风凑近,大大的眼睛带着审视的光芒:“博远航可是油盐不进的很,目前为止,他可是只为五皇子说过好话呢!”   苍羽阳撇过头,苍祈风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变幻莫测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定。   “哎呦”,苍祈风突然发出一声痛叫,语气却立马软了下来:“四皇兄,你为什么要打我!”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看你怎么跟你五皇兄说话的?”苍夜辰对着他微笑道:“五皇弟,不要介意,风儿就是这性子。”   “没有……”苍羽阳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一直为人称赞,温柔的哥哥,调皮的弟弟,比起他们,自己就是一个四不像的,尴尬的存在。   苍祈风还在小小声嘟哝:“……过了这么久,性子…… 还这么软弱。”   “风儿!”苍夜辰微微加重了语气,苍羽阳赶紧道:“他没有错,而且兄弟间哪有那么多对错。   其实,苍祈风鼓起眼睛的样子和信儿很像,苍羽阳微笑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一把打开。   两人基本上同时怔愣住,苍祈风别过头:“看清楚我是谁!我才不要你碰!”   “风儿!“苍夜辰脸色也难看起来,明明那天邀请不到苍羽阳这个小家伙虽然狠狠埋怨了一顿,但是他可以看出他其实很在意苍羽阳,现在又是闹什么别扭!   “没有事,是我不好!”声音虽然小,但是没有多痛,苍羽阳有些尴尬的缩回手:“那四皇兄、六皇弟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等!“苍夜辰唤道,却发现面前早已没了人影,那速度还真的有些快呢!   其实说不上有多么难受,被这么针锋相对的次数不少,只是以为事情有转机,苍羽阳抬头看天,果然现在才是现实。   苍祈风讨厌他,不明原因的,其实讨厌一个人又需要多少理由,就像他,也许说起苍翼翔,列举出来的理由多半会不喜欢超过喜欢。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是无法阻止想无限靠近的欲望。   气候的突然变冷,御花园中一众的花草也丧失了活力,在燃着地热的大殿中还感觉不到这份寒冷,一出殿门,冷风夹着寒气无孔不入,苍羽阳缩了缩脖子,雪虽然停了,但是温度并没有上升。   几个看见他的侍卫提起精神给他行礼,苍羽阳按捺住烦躁让他们起身,在这样的天气中没有头也不回的离去本身就是一种赞赏,苍羽阳不知道,他在御花园心目中的人气还是颇高,所以当他回转身来问问题的时候,几个侍卫都非常积极热情。   周围的空气也似乎随着这份热情温暖了些,他笑的更加开怀,从袖子里拿出时时带着糕点点心,寒冷使能量过度损失,饥寒交迫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苍羽阳曾经在学院磨练时曾经有过这般体验。   他抱着的是同情的态度,几个侍卫却是受宠若惊,五皇子平易近人,从来不摆官价。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陛下似乎都要人性化多了。   侍卫们推脱了几句也就将糕点接了,实在是五皇子不给人距离感,那些宫规什么的也就有有些淡漠化了。   “五皇子你是有什么要问的吗?”一个侍卫看他去而又返,疑惑道。   苍羽阳想了想:“你们知道赵珏吗?就是以前在御花园的侍卫。”那本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没想到几个侍卫似乎连想都没想就作出了回应:“赵珏,当然认识。“   “他现在还好吗?“看他们的反映应该是不错的,苍羽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得不得了”,一个侍卫兴奋道:“他现在跟着洛将军呢,混得可不错了,前年升了小队长,回来那个得意劲儿别提了。”   另一个侍卫有些讥讽的补充道:“嗯,听说他父亲后悔了,想认回他,不过赵珏拒绝了。”   苍羽阳一怔,问道:“他和他父亲脱离关系了吗?”   “对,五皇子不知道,说起来,当初还是五皇子救了他一命”,当初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几乎所有的御花园侍卫都知道五皇子曾经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卫挨了一巴掌,后来还为他向陛下求饶,就算晕了都不放弃。   那个侍卫恍然大悟,联想到前辈口中曾经五皇子小小的一团的样子,更加激动:“当初要不是五皇子救了他,赵珏还不可能出人头地呢!”   被人用崇拜的眼神注目,苍羽阳微微尴尬,当初虽说是救人,但是有一半是因为和苍翼翔赌气才闹得那么大动静,如今回想,确实幼雅得可笑。   “那是他自己的努力,当兵也不错的。”   “是啊,如今这世道,保家卫国多好”,那个侍卫握紧了手上的长矛:“有再多钱还得有命花……”   不知不觉竟然聊了将近一个时辰,苍羽阳有些无奈的走在去云宫的小道上,整理了信息。他想起赵珏差不多是偶然,只是没想到赵珏是祈禳城里的贵族和一个清倌生的,生下了赵珏后那女子难产,那贵族为了颜面将他接回去,不被重视的生活自然可想而知。最后,他的父亲动了点关系将他安排到御花园当值也算是让他自生自死,偏偏赵珏像是寻死一样往枪口上撞,最后一次就正好撞上了苍羽阳,没想到是因祸得福。   听那侍卫说,赵珏当时被发配到边疆,临走时与贵族彻底断了父子关系。从之后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开始发愤图强了。   苍羽阳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一如记忆中那时寒风萧瑟,物是人非未必不好,就像云层再厚,黑暗再长,幸福至始至终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应该怎么好好报答你呢,我的父皇?   御花园中,一个奇怪的笑声飘荡出很远很远…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觜宿宫中的帝皇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小兽在他怀里打了个喷嚏,紧紧缩成了一团,红色眸子紧紧盯着大门。心里埋怨道,娘亲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五章 妖变   苍羽阳回来的时候,桃红意外的站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立马放松。   “小主子,你跑去哪里了?”桃红指指门里:“陛下好像生气了。”   让她奇怪的是,苍羽阳的脸上笑容不减,似乎一点都没有意外。   “桃粉呢?”   “姐姐去热茶了”,桃红伸出一个手掌,可怜道:“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侍女们都吓坏了。就姐姐和白竹敢进去。”   “那你呢?”   桃红立即打肿脸充胖子:“我当然敢,不过要在这儿提醒小主子,陛下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她实在好奇苍羽阳到底做了什么。   这几年来,她们离得近的几个人最是清楚,苍翼翔越发高深莫测也越发的冷厉的同时在某个方面又是意外的喜怒形于色,这某个方面自不用说拜她小主子的福越发茁壮成长了。   “哎,真是可怜了那些菜”,苍羽阳说道。   桃红有些怜悯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陛下说了,觜宿宫一起从简,杜绝奢侈作风。”桃红在看不见的地方翻翻白眼,这口气摆明了就是苍羽阳的作风。她吐了吐舌头,推了苍羽阳一把,就说去帮忙端菜了。   果然是生气了。苍羽阳进门的时候,苍翼翔的脸色真的很差。   小兽在他怀里瑟瑟,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变冷,还是另外的原因。一双眸子楚楚可怜的看向苍羽阳,若不是被紧紧包着,恐怕是早就已经跳了过去。   他很失望的发现他的娘亲没有马上来解救他,也没有心疼,而是一脸笑意盎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信儿来我这边。”对于这种明显的挖墙脚行为,耀享帝挑挑眉,声音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距离:“你去哪里了?”   苍羽阳惊奇:“难道父皇不知道?羽儿还以为树上墙角那些人是父皇派出的暗卫,既然不是父皇的,下回羽儿一定将他们抓回来。”   苍翼翔紧紧盯着他:“你生气了。”除了小时候,苍羽阳撒娇和神志不清醒的时候,苍羽阳才会如此自称。   小兽在他的力道下炸了毛,苍羽阳一脸心疼的将他抱出来,埋怨道:“父皇你在做什么?”   午时刚过,没有热腾腾的饭菜茶水伺候,气氛都变得冷凝了些。   “看来要将室内温度提高些了,信儿都怕冷的不肯变回人身了”,苍羽阳说着说着又笑起来:“还是肉嘟嘟得信儿好摸,而且手比起爪子破坏力小多了。”   一年的相处足够苍信来辨别自己的娘亲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不依的拿角拱了拱苍羽阳,苍羽阳立马求饶道:“随信儿喜欢就好,什么样子的信儿我都喜欢。”   苍翼翔看着一大一小耍闹,神色越加深奥,于是没过一会儿,苍羽阳发现小家伙又瑟缩在自己的怀里了。   苍羽阳无奈道:“父皇是嫌屋子太热了吗?”   苍翼翔神情一变,敲门声已经响起,三个侍女用最快的的速度将饭菜端上,低着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桃红的形容还真不夸张,苍羽阳看了看菜色,难得御厨重做了五次菜色保持成这样真是不容易。   将肉干给了肚子一直咕咕叫的小兽,又盛了两碗饭,苍羽阳可怜道:“父皇羽儿饿了。羽儿不想吃做了六次的饭菜。”   “羽儿先吃就是。父皇不饿。”苍翼翔静立不动。   还说我生气,这摆明了就是你,苍羽阳心里暗自嘀咕,表面却还是笑,难得苍翼翔会闹脾气,以前还会被外表吓住,现在却觉得意外的有些……可爱。   小兽叼着肉干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娘亲的怀抱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哎,父皇不想吃,羽儿也不想吃了。可是御厨做得这么辛苦,父皇也说了浪费不好。”苍羽阳叹口气后突然兴致勃勃说道:“不如这样,羽儿喂父皇,羽儿一口,父皇一口。”   咽下一口蔬菜,苍羽阳夹起一筷子笋尖:“啊,父皇乖,张口。”   小兽重重一抖,嗅了嗅气味,没问题啊,就是娘亲!只是为什么这么古怪?那口气怎么那么熟悉,就像是每回哄他吃蔬菜的感觉?   苍翼翔看了看伸到自己鼻子尖上的菜,眉峰隐隐跳动。   “父皇还是不想吃?”苍羽阳沮丧道,突然又起了兴致:“有办法了!”   他没有看见苍翼翔头上青筋隐跳更没有感觉到自己腿上的小兽都快抽搐了,将菜放进自己嘴里,苍羽阳闭着眼睛快速无比的将唇印到另一个所在。   熟悉的柔软感觉,心里隐隐松气,他真是害怕苍翼翔会不给面子的移开,到时候丢脸是小,之后他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原来哄大孩子就是这般感觉啊?不知道当初父皇是不是也是这种无奈又好笑的感觉。   他可是友情大放送,当初被哄她要被轻薄脸颊,如今哄人他还要奉献出自己的嘴巴。   “父皇不吃,羽儿是会心疼的。”嘟着唇瓣轻声道,果然靠着的身体一震,嘴唇已经被对方重重咬住,带着惩罚或是恐慌似的力度。   渡菜这种事情饶是苍羽阳脸皮再修炼一百岁也做不出来,话是放出来了,菜自然是澡澡咽下了肚子。   舌尖一探入苍翼翔自然是知晓,苍羽阳是一杯高纯度的酒,后劲儿威力无比,未尝已经微醺更何论是直饮。   为什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小东西?   叹息未来得及出口就被狠狠堵在了喉咙里,苍羽阳一反以往的狠戾,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上,双手更是搂住男人的脖颈,舌尖带上牙齿全方面出动。   牙齿间的碰撞,带着疼痛与酣畅,彼此的舌尖都出了血,苍羽阳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正想推出,却被男人丝丝扣进了后脑。   苍翼翔的瞳孔已经还原成鲜红的色彩,有些狠戾的看着他,像是受伤的野兽。   苍羽阳心里一动,肺里的一口氧气几乎被全数吸进,在窒息中回神,金黄色眼眸荡起淡淡波澜,双手用劲儿将男人的脖子压下去,唇瓣分离的一瞬间,仰视的目光中,苍翼翔恍然看见那金眸中的高高在上仿若游离在尘世之外的淡然冷漠。   不过那只是一瞬。   “就这么气我?”伴随着重重话语,苍羽阳骤然低下头,重重咬上了柔软的唇瓣。鲜血的甜腥立马涌上两人的口腔。   脖子被压着,口腔被肆意侵略着,恐怕有生以来再也没有如此狼狈的一刻,心情却是莫名的放松。   苍羽阳抬起头,似乎是非常满意他的乖顺,舔了舔唇边的湿意,眯起的金瞳中水光更重,瞳孔收缩成缝隙却是带着股妖性:“嗯,羽儿还没有生气,父皇倒是生羽儿的气了。父皇最近有些不正常,怎么不跟羽儿说?羽儿就这么让父皇放心不了,还是父皇对羽儿没有信心?”   “如果是这样”,苍羽阳一笑,威胁味道十足:“不要怪羽儿父皇做出什么事情……来作为惩罚……”   “啪”的一声,小兽口中的肉干重重落地,苍羽阳从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完全移了过来,双腿更是曲跪在苍翼翔的两侧,它被带着过来,夹在两人之间,光线遮挡倒是看不到什么,对话却是一字不漏。   【信儿什么都没有看见!都没听见!】只见白色身影一跃就躲在了重重帷帐之后。   “信儿真是乖,父皇你说是不是?”苍羽阳满意一笑,指甲微微一用力,一道撕裂之声传来,一段长袍可怜巴巴垂下逶迤于地。   苍翼翔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还在肆意破坏的手,只见十指指甲晶莹剔透而锋利,竟是伸出了指尖不少。   苍翼翔神色重重一变,仔细一看,金眸瞳孔收缩与其像是人不如说像是兽,一头长发在拉扯间已然散开,竟是有不少垂在地上更是长了不少。   “羽儿”,直觉唇间一痛,薄唇再次被利齿厮磨着,仿佛是看出了男人的犹豫和担心,少年将垂在身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喂微嘟嘴唇,神情天真而纯真苍翼翔一时都有些神志模糊,分辨不清。   “羽儿变成这样都要怪父皇,羽儿都道歉了,父皇还是不理羽儿,所以……”指尖用力一道血痕隐现:“所以羽儿生气了。不要怪羽儿。”   似乎还是感到心疼,苍羽阳伸出手想擦拭那唇边的血迹,却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很惊异那些过长的指甲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就趁着这一瞬间的停顿,肩膀被重重按住,整个人腾空而起,扎眼的瞬间两个人已经置身在宽大的帝床之上。   因为不到休息时间,再加上气候原因,内室相较昏暗的多,就算是金色缎面也没有苍羽阳的瞳色来得闪耀,银色长发笼罩着朦胧光辉披散了整个铺面。   苍翼翔低下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兽,一声大叫伴着一道闪光,一片肉干孤孤零零的扔在了床铺之上。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六章 私语   “父皇……”苍羽阳倏忽睁大了眼睛,温热的唇紧贴其上,仿佛现在才回过神,苍翼翔的手强势而坚决,以不可抵挡的力道将他固定在床上。   牙关被撬开,舌根处被抵住,一股灼热而狂暴的气息一点点钻入喉咙,被热气灼烫,苍羽阳开始不适的挣扎起来,苍翼翔死死抵住他,将自己的气息一点点输入,直到观察到金瞳扩张到原来的大小,才将呼吸还给他。   “刚才怎么了?”苍羽阳喘息了半晌,才拼凑成一句话。他推了推自刚才就紧紧抱着他不放的男人,这样的姿势,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意外的发慌。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苍羽阳感觉到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是他的声音,是他在动,却有一种恍惚感。现在想想都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不是大不大胆的问题,而是……自己刚才居然想吃了对方,当然此吃非彼吃,所以更加的心跳加速,抛却了一些不必要的羞怯,其实这么做也不错。   苍羽阳一边脸红心跳的回味着刚才的场景,一边有些不知所措。饭才吃了两口不到,现在该怎么办?   侧过头就能看到浅浅的发旋,这么近的距离,就着淡淡的光线,长发幽幽泛着暗紫的光芒。苍翼翔的呼吸很急促,一口接一口喷洒在颈侧,苍羽阳等着呼吸慢慢稳定,才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慢开口:“我刚刚是不是变得很不正常。”   他的指甲从来没留过这么长,而且如薄刃般的锋利,指缝里的点点血丝是刚才激情的证明。   “没有――”,苍翼翔的语调一顿,将手臂收紧:“不是……”   苍羽阳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半句,笑道:“难得你有词穷的时候,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说实话刚才那样也不错。”   苍翼翔僵了一下,慢慢将头抬起,出去了那抹妖色,纯粹的笑颜让心为之一动。   “呀!流血了!”男人的唇角殷红,苍羽阳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也是丝丝甜腥,脸上一红,苍翼翔捧着他的脸轻轻擦拭:“刚才羽儿很热情。”   “是吗?”苍羽阳回答的胆战心惊,刚才的一切虽然都像是在做梦,但是思想并不是混沌的,思及理由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不是热情,是惩罚,惩罚!”   “惩罚吗?羽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怒气,没有冷战,从拥抱到擦拭,都意外的温柔而热情洋溢,反而像是一种不安定的证明。   “父皇难道没有话想和我说?”喜欢看喜欢的人为自己担心和为之心疼这两样事情并不矛盾,苍羽阳一边感叹自己也落入了这样的矫情死了的怪圈,一边可耻的高兴,看,这全天下能让这个人喜忧参半,只有他了。   只有他了,这么想,就觉得喜悦的无以复加。   所以,当苍翼翔看到这双笑完成月亮的眼,心里再多的激荡堪忧也化成一口长叹,在心里幽幽徘徊。   “羽儿讨厌父皇在你身边安排暗卫吗?”   “怎么可能?”月亮眼立即瞪成了猫眼。   “但是羽儿刚才说生气了。”苍翼翔的声音有些低。   “父皇真信了?”于是苍羽阳乐不可支了:“虽然后面有人跟着心里不是太舒服,不过父皇是为了保护我,我该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是这样想的?看着那张笑脸有些话注定有些吐不出口。   肩膀突然被用力砸了两圈,苍羽阳捏着拳头有些生气,但是视线一对上又有些游移:“曾经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居心,防备点自然是应该的。但是父皇现在还要认为我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生气,就是――”苍羽阳虚起眼睛故作生气状:“还把我当做小孩子了。”   只是当小孩子不放心,不是不信任,不是控制欲太强,也不是其他,这些话题太沉重,苍羽阳不想谈,于是晃了晃脑袋将那红眸内的担心晃掉,作势贴近了身体以表达自己的气势。   “你问完了该我问了,是哪个人那么伟大竟将父皇惹生气了?”   苍翼翔轻轻起身,过近的距离一张红唇就在自己眼前晃荡,实在不是考验意志力的时候。   “羽儿都在偷笑了,还问父皇做什么?”苍翼翔点点那微翘的唇角,看着那抹鲜艳慢慢撅起变化成不满,然后又很快转换成狡猾的笑意。   坐起身,近距离的较量基本上苍羽阳就很少取胜,主要是视线等级上就是天差地别。   “父皇承认,看到羽儿下跪真的是生气了。”   苍羽阳愕然抬头,虽然猜到了原因,这么实打实招还是出乎意料,对于苍翼翔这样的人,妥协就成了一种脆弱。   “为什么?”   苍翼翔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尴尬,仿佛这个问题就像是平时政事上的请教,一切再自然不过。   “小东西,你难道不知道?”   苍羽阳听到那温柔有余揶揄不足的声调,想了想,做人不能太过分,好歹自己父皇的颜面应该照顾几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他父皇急了就不是咬他这么简单了。   “行了,羽儿知道。”苍羽阳尽量不让自己的笑意那么明显:“父皇心疼我了嘛。”   苍翼翔看了他半晌,手指轻轻移到眉角,因笑意而弯弯的眉角也会严肃而正经,以仰视的姿态像其他的官员一样朝着他下跪叩首。   神情一板一眼不容差错,那一声父皇也变得干巴巴的。   有那么一瞬间,即使是自己,也是憎恨的,将苍羽阳带入如今的环境,纵使决心和坚定不可能动摇,稳如磐石的心境也还是会产生那么一丝丝无可治愈裂缝。   他想杀了所有人,引起争端的王侍郎也好,其他人也好,总有那么一天,因为或多或少的原因,苍羽阳需要无数次的站出来,面对非难和挑战,成长成熟会磨出棱角也会变得圆滑如玉,变好或变坏,他都喜欢却心如止水的忽视。   站在君臣之礼边界的两边,苍翼翔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平静的对待这一切。他本来以为能很快恢复,可是苍羽阳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有足够的时间让泛着涟漪的心境继续一点点蔓延开来。时间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温柔的抚触一点点爬上嘴唇,眼角和鬓发,纠缠中发丝早已凌乱,因为气压强而无人敢摘的帝王冠不知道滚到了哪里,手指顺着头皮一点点的往下梳,指甲变长了反而变得方便。   跪在苍翼翔的腿上,因为发现新作用而开心。   鼻尖仿佛能闻到属于苍翼翔的清冷味道,明明有火一般的眼睛,却能看得人想冷就冷想热就热,真是奇怪的混合体。   “其实我很高兴”,苍翼翔一愣,那声音随着手上动作变得越来越轻快,带着小小的得意:“我今天在殿上做得很不错吧,我想了一下,争锋虽然不好,但是中庸也不见得麻烦少,大不了就让别人觉得我是恃宠而骄说不定也不错。对了,父皇你还没有说怎么样?”   “羽儿……做得很好。”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苍翼翔轻轻答道。   “父皇说得真是勉强。”苍羽阳突然惊喜道:“父皇赏给我的白银千两应该去哪拿?冰总管那吗?”   苍翼翔突然觉得好笑,冰素的官职上来说只是他的总管,私自赏赐的一些东西他一般让冰素过手挑选,但是像这种大殿上的论功行赏,宫里是有专门的机构办理的。   苍羽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显然是激动过了头。苍大皇帝一边觉得无奈,心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你好好呆在这里,这种事自然不用你操心。”   “你倒是说的轻松”,似乎为了表达主人的紧张,苍翼翔头皮一痛,就听头顶一个声音激动道:“千两白银唉,换算出来时一百黄金,这还是我的第一笔收入。”   苍翼翔有些诧异:“羽儿需要钱?”   “那倒不是”,苍羽阳放柔了手上的力道,些许的歉意,在想起那些小时候因为自己生辰而来却被苍翼翔光明正大贪污了的贺礼宝贝们后,又燃烧成了有些酸意的嫉妒:“富贵不知穷人的苦,父皇有自己的小金库吧。”肯定很多很多,把以前的那些生辰贺礼还给我吧。   苍翼翔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潜言,于是眉头一挑:“羽儿可是比父皇有富贵的。”学着苍羽阳的调调,他绘声绘色道:“羽儿可是比父皇多了一百金币。”   苍羽阳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衣服的摩擦声在身边响起,苍翼翔睁开眼睛,就看到上殿的袍服已经散开了三层,苍羽阳正在抽内衣的衣带,动作急切,表情期盼。   苍大帝皇脸色瞬间一暗:“羽儿你在做什么?”   “在找哪有那么多钱啊?”苍羽阳神色一顿,发现自己的行为颇傻,这身衣饰今早桃粉桃红才给他换好,除了衣服皇子配饰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就是包括他整个人都是用高级魔晶做的都绝对没苍翼翔值钱,他看了看觜宿宫,厚着脸皮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恐怕也不够吧。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七章 伤重的精灵王   苍羽阳的目光透着怀疑:“父皇不是在骗我吧?”   苍翼翔心里一哽,知道是在开玩笑反而更是无奈,从腰间取下一个配饰:“还记得这个吗?”   苍羽阳凑上前看了看,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当初他们两个人上街买的三流玉佩吗?拿回来后重新用金线掐丝装饰了一番,神兽眼睛上还装饰了两颗红宝石,立刻价格斐然起来。   “原来是这个啊”,苍羽阳放了心,恍然思起这二手加工的稀罕物似乎……好像在他的腰上安家落户好几年了,于是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看苍翼翔那张帅脸怎么舒服,仿佛镀了层金似的闪闪发光。   “父皇……”柔柔而情深的调子,激起眼皮一跳。   苍翼翔赶紧打住他:“这个玉佩算是一种信物,就是和你手上两个,可以随意调动联在外的私人产业。”   “翔羽楼也包括在内吗?”苍羽阳眼睛锃亮。   “翔羽楼自是其中一处”,苍翼翔将那玉佩背面一翻,一个用金丝掐的图形镶嵌在玉里,圆形和波浪形构成的图案有些眼熟,隐隐像是抽象的太阳。   苍羽阳摩挲了一下,完全没有凹凸感情像是生来就在里面,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是父皇产业的标志?”   “嗯”,苍翼翔深深看了他一眼,早知道身上有这么把“金钥匙”,当初那些钱就白花了。不过现在也不迟,苍羽阳小心的将玉佩收好,抬手间碰到内衣里一样事情,坚硬的触感立刻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父皇还记得赵珏吗?”苍羽阳有些漫不经心的将内衣的饰品取出,一个镶嵌着珠子的古朴手镯,有些暗淡的色泽却是最适合的色彩,这就是柳如烟送给他的东西,拿到它的喜悦心情恍如在梦中一样飘渺。去学院前虽然奎斗还给了他,之后回宫的时候他还是将他放在了云宫里,柳如烟和云妃,一真一假,一个抛弃了他,一个在弥留之际将自己当成了亲人,那这块代表着过去的玉佩就权当是纪念那些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了。   苍翼翔看了几眼透着神秘气息的镯子,没有说话。   苍羽阳将手镯凑到光线聚集处,墨色的珠子却反射不出一点光亮。   “父皇知道赵珏的身世吧,所以才将他发配到边疆”,苍羽阳神色有些空茫:“就像发配王侍郎一样,其实我也挺不中用,有的时候,朝野上的父皇真的挺陌生的……”   苍翼翔眼色一暗,苍羽阳突然躺下来,滚到他的腿上:“后来我听说了赵珏的事,突然又高兴起来……”他伸出手来,苍翼翔的下巴立体锐利的像是发亮的石雕,微微一点瞬间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父皇在我面前一直是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模样”,苍羽阳笑起来:“虽然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想了解父皇更多的样子。其实父皇一点都不心狠,赵珏和王侍郎现在的情况也算是因果报应。”   这不是因为有你在,苍翼翔想起当初誓死要救下一个侍卫的小孩儿,一口气就有些咽不下去。   “父皇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苍羽阳似奖励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于是那憋住的一口气又顺了,还带着舒心的清凉感。   苍羽阳已经在一边招呼着小兽,小兽有些欢快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一眼看出自己的娘亲似乎恢复了原状,立刻一蹦三跳的跑了过来。   “娘亲,娘亲……”苍羽阳将他抱起,将另一只手上的镯子比了比,说道:“信儿喜欢吗?”   谁料到小兽嗅了两下马上如临大敌的模样,退了两步,似乎十分厌恶。   苍羽阳一愣,小兽的兽瞳瞪着手镯收缩成细缝。   苍羽阳急道:“信儿不舒服?”他将手镯藏在身后,情况才好了点。   “不是”,小兽摸了摸爪子:“信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看着不爽。”说着说着扑到苍羽阳身上:“那个手镯上的气息和信儿的相反还比信儿的强,信儿讨厌。”   苍羽阳失笑,感情小东西是在吃味,争强好胜可不好。   “这手镯本来是要给信儿作为信儿的生辰礼物,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信儿看来不喜欢。”苍羽阳故意失望道,看着小兽为难起来,显然在要和不要之间挣扎起来。   最终还是自己的娘亲占了上风,小兽有些不情愿碰了碰手镯,突然惊叫了一声缩回了爪子。手镯一阵发亮,小兽咦了一声,小爪子在苍羽阳凌乱的衣服扒了扒,一个白芒骤然刺痛了眼睛。   那光亮只是一瞬间的,之后就消失了。发亮的有两件东西,一个是手镯,另一个就是蓝凌衣送他的“护身符”,都是今天才拿出来,没想到就出了意外。   这个景象,很像是有联系的法器相碰所产生的共鸣,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有反应?难道是信儿的关系?还是有什么东西暗中变化了,产生了这种异状?   “羽儿不要想这么多了”,苍翼翔轻轻道。   苍羽阳点点头,小兽灼了一下爪子反而变得高兴了起来,抱着那半拉苹果似的“护身符”,叫道:“娘亲把这个送给信儿吧。”   这倒是一个解决的方法,想必蓝凌衣也不会介意。苍羽阳将逼如弃履的手镯捡起,只觉得一股凉爽之气瞬间流遍全身,思绪有一瞬间被放空,回过神来。苍翼翔正担心的看着自己,苍羽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他抬起手腕,那手镯果然戴在上面,黯淡的表面却仿佛有了生机般有了点点星辰之光。   如预想中的摘不下来,试了很多次之后,苍羽阳终于放弃。   中午的一番闹腾午饭必不用说,倒是赶上了晚膳的时间,他饿得够呛自然大快朵颐,倒是苍翼翔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将小兽放在床上自己玩耍,苍羽阳轻声走到他近前,苍翼翔直直看着书执着笔,一滴墨汁已经滴下,在白纸上扩散成大大一团覆盖在改好的帝印上,白纸黑字红印,倒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苍大皇帝批着奏折走神,确实有些触目惊心的。苍羽阳看了看那纸上的内容,千篇一律的边界日益紧张的状况,无非是哪国又有了异动,最近三大国的军队似乎在秘密演练什么的,虽然重要,也不至于要深思至此。   连自己靠近都没察觉到,苍羽阳握了握手,手腕上的镯子在夜明珠的光辉下越发带着隐秘的璀璨,像是深夜的星空,闪烁着朦胧的光辉。这次戴上手之后,这个镯子宛如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是苍羽阳明显感觉到,父皇的异常和这东西有关。   “羽儿,怎么过来了?”低沉的问话声在耳边响起,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自然,掩饰的痕迹反而变得重了,父皇明显不想让自己察觉。   苍羽阳笑了笑,有些无力:“我想看看能不能帮父皇什么?”   “最近所有国家都在躁动了”,苍翼翔看了看厚厚的奏折,红色的为急奏,绿色为一些新的意义不明的状况,而黄色的为一些固定周期都会发生的事情,而现在,入眼即为大堆的红,寒冷、瘟疫、粮食的减产、敌军的动向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每一天都有人因为灾难死去,小国家承受不起这样的灾难,大的国家就更加的蠢蠢欲动,颇有末日前的最后的激情的感觉。所有的在一瞬间膨胀到达顶点,人们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苍翼翔将几个本子递给他,苍羽阳本来以为是奏折,封皮却是黑色的,暗卫的密保多半是经过特殊加工的绢布或一个手指宽的纸条,而这个明显不是。   很快的苍羽阳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和深沉的黑色倒是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苍羽阳翻了翻,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纸,两三句话。可惜写的东西相对于苍羽阳来说是鸟语,以道符更加扭曲,字体排列在一起倒像是一条流动的河,看上去倒是挺漂亮的。   “父皇……你在开玩笑吗?”   苍翼翔看着那扁起的嘴,愣了愣之后笑道:“是父皇的不对,这是精灵语,羽儿看不懂是自然的。”   “精灵语?”那笑意有些勉强,心里的不安一闪而逝,苍羽阳惊奇道:“父皇难道还懂精灵语。”   “自然不是,精灵语是不准外传的,只有精灵才懂。”苍翼翔对上他好奇的眸子,说道:“这是精灵王给昶曦,想要夜辰回去继任精灵王之位。”   “这是好事啊!”精灵是独立于人类之外的种族,他们生存在精灵之森中,这几年也逐渐有精灵和人类通婚,其中最盛大的无非是精灵公主和耀翔帝的联姻。不过精灵从类不参与人类战争,虽然嫉妒之人不少,不过大多是冲着精灵公主的美貌而去。   “父皇在担心些什么?”苍羽阳微微一滞,怀疑道:“不是当了精灵王之后就不能回来了吧?精灵的寿命那么长,精灵王不会这么小气吧?”   “这倒不是。”苍翼翔拍拍他的头,好气又好笑:“精灵王和朕立了约定,夜辰不管能不能登上皇位,都是耀金的皇子,自然不能置身其外。”   说来说去,苍夜辰有人的血统,这么要求并不过分,比之昶曦更加有义务和耀金荣辱共存。于是苍夜辰的身份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不理世事的精灵必然和皇子的身份起冲突。   精灵王不可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传说精灵因为冗长的寿命知识非常的渊博,人类有很多知识基本上都是从精灵那儿流传出来的。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亿万年的竞争中,得以独善其中,最后这上千年他们安家落户在大陆的中心,久而久之,那片领域内的森林称为精灵之森,充沛的灵气吸引了大量战后存活的魔兽在它的另一边安家落户,就有了魔兽森林。   苍翼翔看着窗外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精灵的寿命太长,他们的知识一代代相传,所以知道的比人类多了太多。所以当初那份约定中,其实还有一个条件。”苍翼翔转过头,苍羽阳看着那目光又变的实在起来,不再那么飘忽:“夜辰要帮耀金的话,不能以精灵王的身份。”   这句话很容易明白的,就是个人和群体的差别。耀金看来怎么样要沾不到精灵们的好处了。   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提口气,人类对精灵的想法多半是崇拜夹杂着嫉妒。精灵如果要帮助耀金,不知道是震退作用多一些,还是激化可能性更大。   苍翼翔看着他的表情,揉了揉他的脸颊:“精灵王早就声明了这一点,要不当初耀金和精灵公主联姻时,矛盾就爆发了。”   他说得从容,好像完全把自己从当事人的角色里脱离了,苍羽阳磨了磨嘴唇,老为过去的事念念不忘也不是他的作风。   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爽。今晚的父皇相比温柔更罗嗦了很多,这种说明只要把当初这么一段记录扔给他看就行了,而不是像这种半聊天性质的打发时间,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整件事情总结起来除了时间上比较紧迫外,没有什么不好。精灵王怎么就这么会选时间,恰恰在如此敏感的时期?   苍翼翔刚放下茶杯就听到这声小声嘀咕,唇角一抿:“精灵王也是迫不得已。”   苍羽阳看了看手中的暗沉沉的黑色封皮,心里顿时有不祥的预感。黑色,他不认为喜欢阳光代表着鲜花和雨露的精灵会喜欢这样的颜色,那么……   苍翼翔周身的气氛突然肃杀起来:“精灵王遭到了暗杀,身受重伤。”所以才这么急着让苍夜辰继位,所以必须选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剩下的话不用说已然明白。   “怎么会?”这下子不惊讶都难,与精灵的寿命和知识成正比的只有他们的力量,精灵是天然的魔法元素亲近者,在魔法修习上面的天赋不是普通人比得起来的,而武技方面他们天生敏捷力和感受力一流,自不用提。   精灵王也不是什么调皮的孩子,不可能自己跑出去被人围攻,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精灵国内部就受到了攻击。   苍翼翔微微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测,苍羽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那么强大的敌人,其实很快他就能提出几个人选,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论怎样,耀金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精灵王的继承是一种强大的仪式,知识的力量都会通过这场仪式给下一代精灵王,因此是很大的工程,随着代数的增加,所需时间越来越多,上一代的精灵王传承仪式据说单是知识的传输就用了两年。”   也就是说,苍羽阳晕晕乎乎之间还算出了答案,至少五年,传输加适应,五年已经是一个最短的时间。   苍羽阳突然跳起脚来:“今天四皇哥急着叫住我,就是为了这个?那怎么办,我当时就跑了……”他可怜巴巴看过来:“父皇你知道是多久举行吗?不会是今晚吧。”   “羽儿恐怕是弄错了”,苍翼翔拽着他坐下来,看着那双明眸睁大,心情顿时好起来:“夜辰不会回去,昶曦已经跟精灵王商量过了,由她暂代精灵王之位。”   哦,原来是这样,苍羽阳怀疑道:“父皇……你好像很高兴?”   苍翼翔轻咳一声:“不过饯别会是有的,后台昶曦就会离开,明天晚上会有一个宴会,羽儿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参加!”苍羽阳答得非常斩钉截铁,最后可能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苍翼翔眯眸看着他尴尬笑道:“她还给我治过伤,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呢!”   “是吗?羽儿这么久的事还记得啊!”是啊,苍羽阳心里咬牙,我还记得很多很多,你要不要我全部说出来!而且保证声色俱茂。   苍翼翔疏忽一笑,头就低了下来。一看这架势,苍羽阳心里就发毛,闪得已经极为熟练,居然也没被拦住,三两步已经退到了后面。匆匆丢下句话,就跑了。   苍翼翔看着那幔帐后渐渐消失的身影,笑容开始一点点敛下。窗外一片乌云遮蔽了月光,于是所有的神情也在一瞬间模糊。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八章 找茬   果然在第二日退朝的时候,经过几次怪异的眼神的洗礼,苍羽阳被苍夜辰叫到了一边,可能因为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苍夜辰的发育并不像是真正的精灵那般缓慢,反而莹润如玉,鲜绿的眸子看着你,似乎就能感觉到蓬勃的生机,再加上湖蓝的发,整个人就像湖边的树林般宁静而鲜活。   由于之前做了功课,苍羽阳很快就答应出席这场宴会,苍夜辰对于他的应允倒是小小吃惊了一下,果然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让他和苍信一定要到场。   信儿也要去?苍信在众人心中是标准的有父无“母”自理不能,能答应这件事的就只有一个人,而且显然是早就定下了的,苍羽阳顿时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自己这条傻鱼儿已经自愿上了钩,木已成舟徒留哀叹的份儿。   走的时候,苍祈风不明原因的狠狠盯着他,那目光太热切,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为了空出晚上的时间,苍翼翔一天都没回觜宿宫,梳洗打扮的任务就落在了桃粉桃红的身上,哄了几句小兽要了几个“脸贴贴”之后,乖乖变回了人身,赖在苍羽阳的怀里。   桃粉桃红已经对觜宿宫中九皇子和小兽之间轮换不停的出现和消失麻木了,问过几次被苍羽阳敷衍过去后就再也没表现出好奇了,动作麻利的服侍着两个小主子着了装,苍羽阳还好,苍信一直喊着冷,都快被围成了一个球儿还嫌不够。   苍羽阳扭了扭那又胖了的小脸,威胁道:“信儿要是再穿,我可就抱不下了。”   苍信乖乖听话,末了从怀里掏出那个“护身符”,让苍羽阳戴上了。   两人收拾妥当,桃粉进来报告说,四皇子派人前来,说是几个皇子久未相聚,希望小主子早点去大家好好聊聊。   苍羽阳想了想,思起昨夜苍翼翔不良的欺骗行为,抱起小胖球起身就走。其中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到时候苍信一番“娘亲娘亲”的叫,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没想到小东西还是挺合作的,连连点头,苍羽阳正有“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欣慰感,桃粉桃红就随侍两边,等着他出门了。   精灵王被刺杀不是小事,昶曦希望保密,离开自然是用了另外的借口,宴会属于小聚,没有大臣,只有苍翼翔和几位皇子公主,至于妃子,因为被苍翼翔或贬或罚遣散了七七八八,如今宫里资格较好的妃子已经非常少了,如今也是心生疲意,再也没有能力和心思造谣生事。   这一方面是因为苍翼翔的铁血,外戚都被打压得抬不起头,另一方面,倒是有昶曦贵妃一半的功劳,女子灵动而淑德,暗中调拨,平息了不少事。   苍羽阳抱着个大球受了不少注目礼,桃红在一边偷笑他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桃粉则跟他说了关于昶曦的不少传闻,大抵不愧是精灵王的女儿,美貌品德才艺无双,苍羽阳听完都有些心动的感觉,桃红颇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这次回来,桃红本来是慎行了许多,说到昶曦却不由叹气,陛下最近好一段时间不去那里了,都怪这情势害的。   苍羽阳耳朵听着,却无法反驳。他明白,就算明是青光大绽,士兵们的铠甲上都长满了鲜花,战场都变成了农田有着金黄色的麦子,有些事情都不可能恢复如初,比如他和苍翼翔,注定要辜负一些人来面对彼此。   昶曦住的地方叫林苑,以她的身世,本来是要主殿的,却偏偏看上了这个相比之下小了不少的林苑,那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方,她确实不嫌弃,入住之后自己打扫整顿,听说现在百花争辉,绿树环绕,漂亮非凡。   林苑有点偏僻,苍羽阳一路走,一路听,桃红讲的脸蛋也红润起来,崇拜之情洋溢,桃粉时不时客观的补充两句,看着自己的妹妹,摇头叹气,倒是没有再呵斥。   又走了两步,一个守在边上的侍卫迎了上来,打量了他们两番,看到苍羽阳怀里的孩子眼睛一亮道:“是五皇子和九皇子殿下吧,小人是给你们带路的。”   那声音还带着点少年人的稚嫩,苍羽阳仔细一看,发现还是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不知道等了多久,嘴唇都乌了,双手拱着行的却是侍从的礼。   桃红眼睛一瞪就要说话,苍羽阳阻止住她,对那侍卫微笑:“辛苦你了。”   那侍卫一愣,下意识的想摸头,结果摸到了硬邦邦的头盔,恍然回神,身板一直,有些气势不足的叫道:“禀告五皇子,属下不辛苦。”   看过愣的,没看过这么愣的。这人明显是个侍从,不知道为什么要扮侍卫?   苍羽阳做了个眼色让两个侍女不要开口,一路上回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看来又是个打抱不平的。   眼看林苑的宫匾就在眼前,那侍卫走着走着居然身形一矮就要被石子绊倒,苍羽阳眼尖手快将他扶住,可是对方可能是站太久腿都僵直了,顺着后仰的力道整个人的重量都交到了苍羽阳身上,幸好苍羽阳已不是从前,一手抱着苍信,另一只手一撑将对方牢牢扶直。   侍卫似乎没想到苍羽阳居然单手就能撑起他,一惊之后就要跪地。桃红竖着眉毛就要上前问罪,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下子太过分了,她在宫里呆着久了,这小小侍卫是故意还是无意什么心思看得是分明,可是若是一个不小心五皇子摔着还好,九皇子还这么小,这人怎么比他还不顾后果?   苍羽阳这回没有拦她,桃红顶多就是骂骂,也不会多么责罚。若是不让她把怒气发出去,回去他的耳朵就要受折磨了。   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五皇弟,你怎么站在这里。”却是林苑门口的侍卫看到他们到来,通报给了苍夜辰,只听说有一个侍卫差点连带着摔了两个皇子,他立马匆匆赶来。   跪在地上的侍卫一抖,头更加低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苍夜辰走到前面,脸色突然一变:“林野你怎么穿成这样?”   “对不起,四殿下!是小人不好差点伤了五皇子和九皇子。”那侍卫说完就砰砰的磕头,青石砖很快染上丝丝鲜红。苍夜辰脸色很难看,显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林野你……”   “你好大胆,居然敢对小主子无礼!”   同时脸色很难看的还有桃红,这人真是太大胆了,四殿下和五皇子这样的称呼差别明显就是带着歧视,一张俏脸立刻气得通红,就恨不得上前去踢两脚。   那叫林野的侍卫还在磕头,嘴里就说一句话:“是小人的错,请五皇子原谅!”   这天寒地冻的,处处透着萧寂,那碰头声空洞洞得可以传得很远,好几个侍卫都被惊动,跑了过来询问什么事情。   林野还是一句话,低着的脸上却勾起一抹笑,似讥讽,似好笑。   他还要再磕,下巴就被一个力道阻住,那手在肩上又轻轻一带,林野一惊就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刚刚那个骂他的侍女很生气:“小主子你管他做什么,让他磕死算了。”   林野的身体并不强壮,磕了半天头其实早就撑不住了,若不是一口气撑着说不定早就晕了。   此时听桃粉一说,血气一起,双膝一软又要跪下。   却不料肩上的手一紧,林野就被吊在了空中,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你还真听她的,若是真要为我磕头磕死就太不值得。”   林野在心里点头,恍然却一吓,发现这说话的人不是就是他下定决心要让对方好看的对象吗?   苍羽阳好笑的感觉着手底下提拉着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转过头,对苍夜辰道:“四皇兄,羽阳的侍女不懂事,请四皇兄见谅。”   听到苍羽阳开口不提刚才之事,苍夜辰松了口气,就要来扶走林野。却不防林野突然挣扎起来:“五皇子,刚刚是小人不对,请不要怪四殿下。”   他们两人身量相当,其他人看到苍羽阳那只手都只当是他抓着那侍卫不肯放,顿时脸色有些气愤起来。侍卫本来是为皇家鞍前马后,可是是人都有血性,林野还小虽然穿了一身侍卫盔甲有些奇怪,但是多大的过错现在脑袋也磕破了应该也够了。   他就这么遭人恨,苍羽阳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伤心,可是一抬头就是桃红气势汹汹的一张俏脸,那微不足道的郁卒也就很快烟消云散了。   人无完人,他也不是追求完美的人,何必要如此看不开?   何况……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苍夜辰一步步走近,气势架子倒是也是十足,两旁的侍卫立刻缄默了,对着苍羽阳抱歉的一笑,就像捉小鸡一样提起了林野的后领。   “还要劳烦五皇弟到什么时候?”苍夜辰口气凌厉:“都站不稳还道什么歉?我平时就是这么叫你做事的?”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林野抬起头有些委屈:“四殿下……”苍夜辰会生气他是预料到了,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听到自己的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不是,那滋味比磕头更不好受。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四殿下居然轻轻用手指碰上了自己的额头,这是在担心自己?林野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那种神情是不可置信。而且四殿下很快看向了别处。   “五皇弟,这是?”   苍羽阳眼睛一闪一烁:“羽阳不才,这冬天的地板硬得很,皇兄可不能让自己的侍卫做这种傻事了!”   苍夜辰脸一热,心知是自己管教侍从不严,闹了这种笑话。可是这也让他对苍羽阳刮目相看,林野的伤居然在一瞬间好了,光是这种功力就不能小看。   可是寻思着苍夜辰却有些移不开目光了,苍羽阳怀里的孩子嘤咛一声,似乎是被这吵闹惊醒,少年立刻慌了手脚,刚才的镇定烟消云散,双手抱着小孩儿轻声哄道。   觜宿宫的人都知道,九皇子苍信哭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唯有陛下和五皇子能哄住,前一个是吓住,后一个是哄住,其他人,统统一爪子狠狠拍开。   桃粉桃红脸色一变,却不知苍信早就醒了,一路看着好戏,这个时候作醒状,自然是恶劣因子露了角,苍羽阳一个头两个大,对于他而言,十个像林野这样故意来找麻烦的人都没有一个苍信来得厉害。   他在一边手忙脚乱着哄孩子又是柔声又是轻拍,不知道看傻了旁边一堆的人,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平常难得回家,自是想念家里的孩子老婆。这下子个个眼睛都红了。   苍夜辰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一双眼睛急得(气得)水淋淋的,之前的顾忌也忘记了。   “五皇弟,赶紧进去吧,里面暖和了,九皇弟可能就不闹了。”   苍羽阳应是,一行人马上围着一大一小颇热闹的进了苑里,唯留下林野一个人摸着光滑的额头风中凌乱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二十九章 白衣   林苑真是应了一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老话,没有太奢华的器具,一切从朴,而这种朴素却又是不一般的,讲究个自然风雅。   也许是被精灵身上带着的木系元素影响,林苑内的花草树木都格外茂盛,最难得的是,在这种阴天里还不会感觉到阴森。   苍羽阳被引到小院,四周有暖炉烘烤着,花草树木反而有一些挡风的作用。苍夜辰看到苍信苦恼本来是说将九皇弟放在内室里,苍信哪干,哭得那是一个热热闹闹,直接把一院之主给引来了。   湖蓝色的纱裙,外罩着披风,走过来的身姿让苍羽阳想到“窈窕”这两件事,他刚要行礼就被轻轻阻住。   女子微笑着点点头:“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说完目光落到了苍信身上,轻声哄道:“这就是九皇子吧,真是可爱。”   她边说手指轻点额头,苍信也真停止了哭泣,有些发呆的抱住了那根玉葱般的手指,就往嘴边凑。   苍羽阳吓了一大跳,赶紧移开了距离。昶曦轻笑一声也不介意,找了个座位过来:“林野给殿下添麻烦了,这孩子淘气了一点,但是本性并不坏。”   苍羽阳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复杂:“娘娘言重了。”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几分钟,昶曦却显然知道了所有事,这也是能力的一种表现吗?   “贵妃娘娘……”林野就跟在苍夜辰身边,听到这话微微一颤,昶曦不看他,轻轻挥挥手:“给五殿下道个谢就下去吧。”   苍羽阳赶紧道:“不用了。”说出来也是不甘心的,听得他牙齿也会发酸。   “既然这样,林野你就下去吧”,昶曦目光温柔:“五殿下性格宽容,是林野这孩子不太懂事了。”   苍羽阳笑得尴尬:“娘娘别称呼我殿下了,叫我羽阳吧,当然四皇兄也是。”   “那我们呢?五皇兄?”   苍羽阳转头,就看到苍祈风牵着两个孩子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少见得有些调皮的笑意。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不大,睁着大眼睛躲在苍祈风身后偷偷看他,眼睛里有着好奇却有些胆怯,小手抓着衣角不敢上前。   苍祈风眨着眼睛凑到两个小孩儿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两个小娃眼睛越睁越大,突然跑了过来扯着他的衣角不放,神情十分兴奋。   “五皇兄……”小女孩儿开口,软软糯糯的带着点娇憨。   孩童的清脆声音是最美的声音,自己家的小魔头声音虽然也不错可惜都是有代价的,搞得苍羽阳每回都有点心惊胆战,但是这两个孩子明显不一样,苍羽阳看着两个孩子憋红了脸,拽着他的样子,深深感慨,这才是小孩子应该的表现嘛。   “笨,六哥说了,也要叫得好听一点”,小男孩鄙夷的看了小女孩一眼,转过头来,抱着苍羽阳的腿天天开口:“羽哥哥~~”   “噗~”桃红忍不住笑出声,自己的小主子被叫做皇子也好,殿下也好,却都没有被如此甜蜜的叫过,看着苍羽阳一张脸瞬间飙红,笑声就忍也忍不住。   苍羽阳僵了僵嘴角,远处苍祈风看着他,挑衅的挑起眉毛,神情倨傲。就是我教的,你想怎么样?   苍羽阳摇摇头,称呼虽然甜,但是实在刺激心脏:“像称呼你六皇兄一样叫我五哥就行。”   “不行”,小男孩儿果断拒绝:“我问了奶妈,她说关系好的都这么称呼。”   苍羽阳心里一软,估计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想和你亲近的孩子,只不过他们只见过一面,苍羽阳倒不会这么自大的以为没有原因。   小孩子做事目的性极强,认准了道理也会非常执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多半是他的七皇弟和八皇妹,两人是双胞胎,可惜难产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奶妈在照顾他们。   “为什么会这么说?”苍羽阳直接问道。   两个小孩儿对看了一眼,小女孩儿显然比较老实,软软道:“六哥说,和五哥好好相处,我和哥哥就能见到父皇,父皇还会喜欢我们。”   千想万想也不会料到是这个答案,苍羽阳怔愣间衣角被扯了扯,小女孩儿踮着脚尖有些吃力的问他:“六哥,父皇什么时候来?”   苍羽阳不知道回答他们什么,周围一下子静得可怕,苍夜辰举着杯子却是一口都没喝下,现在要责怪苍祈风也来不及了。   很自然的问题却没有理所当然的答案,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苍羽阳不想想象它们慢慢黯淡失去光辉失望的样子。   于是将小女孩儿抱起,然后将撅着嘴的苍信放在她怀里,用眼神好好劝说了一番,苍信居然也真的没闹脾气。   其实再厉害不过还是个孩子,有些害怕和失落都感同身受。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娘亲有的时候要叫爹爹“父皇”,而自己要称呼娘亲为“哥哥”,他不喜欢,可是不做,娘亲会为难。   小女孩的吸引力一下子被怀里的胖嘟嘟的姑娘吸引了大半,虽然娃娃很重也不笑,却影响不了她的喜欢。   “好可爱,红眼睛诶,好像燕儿的小乖。”   听她这么一说,站在下面的小男孩儿也着急了,踮着脚尖往上看的时候被苍夜辰抱起,惊喜道:“这就是九皇弟?”   苍夜辰点点头,将他往前凑了凑,让那只小手可以触到苍信,苍信虽然很不爽,可是除了龇龇牙之外不敢做其他的动作。   小女孩已经在小乖小乖的叫了起来,搂着怀里的大娃娃直往脸上蹭。苍羽阳难得看到小魔王吃瘪的样子,顿时觉得开心起来。   “羽哥哥~~”苍祈风凑过来,眼睛里似笑非笑充满揶揄,一瞬间竟然让苍羽阳又看到苍翼翔的错觉。   石凳上垫了棉垫,石桌上早摆好了一些零食瓜果,昶曦给几人倒了茶水,就听到一边的侍卫来报,陛下来了。   苍羽阳几乎敢确定,自己听到了时间空间冻结了的声音。然后很快冰雪融化,昶曦施施然站起,迎向走过来的帝皇。   一身流白月色常服,随便挽起的长发,男人脸上徐徐而来,嘴角微挑,冷凝的眸子一开始就对准了这个小小的亭子。远远看去,如果手上再加把折扇,恐怕就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苍羽阳一愣,膝盖不知是不是被两个孩子压久了,一时竟软的起不来。   昶曦带着众人已经迎了出去,两个小孩如同刚刚一样躲在苍祈风身后,大脑袋微微探出。   “怎么了,娘亲?”苍信轻轻叫道,很明显的感觉到苍羽阳有些不对劲儿。   苍夜辰回过头,看到他还在原地坐着,奇怪道:“五弟?”   苍羽阳苦笑一下:“脚发麻了,有些站不起来。”他尝试着站起来,步伐踉跄了两步总算是站稳了身。   苍夜辰给他做了个手势似乎是让他别动了,然后回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苍翼翔大步朝他走来。   “羽儿怎么了”,苍翼翔将小娃抱起,好笑道:“信儿吃太多了,瞧这重的把哥哥都给压麻了。”   苍信撇过头,小脸一红,骂道:“坏父皇。”   这是苍信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开口,就听一声惊叫,小女孩儿也忘了害怕:“小乖会说话了呢!”   苍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吐:“笨!”   被骂了小女孩儿倒是更高兴了,女孩儿对于可爱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从苍祈风身后跑了过来,看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才想起来站到面前的是自己据说很英勇很厉害的父皇。   有的时候敬畏这种情绪和害怕差不多,苍翼翔一看下来,小孩子就禁不住颤抖起来,声音也在风中破碎:“父……父皇……”   昶曦走过来,笑道:“八公主似乎很喜欢九皇子,陛下。”   苍翼翔点点头,脸上出现一丝温意:“燕儿,喜欢弟弟吗?”   回答他的是使劲儿的点头,苍翼翔弯腰居然把苍信放到了地上交到了小女孩儿的手里:“燕儿帮父皇看会儿弟弟,好吗?”   小女孩儿呆住,眼睛里就只有自己父皇的傻脸,带着温柔的笑意,直到小手上传来一阵生痛,才回过神,顿时大眼镜就蓄满了泪水。   苍信虽然只有一岁,但是对于生下来就会爬的他来说,走路不是多困难的事。他做了个鬼脸,厌烦道:“傻够了没有?”   小女孩呼吸一滞,眼泪就开始打转,苍信立即威胁道:“不许哭,父皇最讨厌哭泣的孩子。”   “那,燕儿不哭”,小女孩急忙擦干净泪水,有些害怕的看向苍翼翔,却发现男人已经进了亭子里。   亭子到这边不过是一两步的距离,苍翼翔一眼就看到了呆愣着不知道想什么的少年。   “羽儿,怎么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揉一揉少年的腿。   苍羽阳不自然的躲开,又觉得反应过度了,回过头有些复杂的看了苍羽阳一眼,说道:“第一次看到父皇穿白衣,没想到也别有一番风味,像换了一个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章 酒   一阵风起,衣衫飞扬自有一番风流,纱帘外月色朦胧,苍羽阳感叹道:“没想到今天月亮没有被乌云遮住。”   “今天月色确实不错”,苍翼翔自然的放下手,转又对着昶曦道:“辰儿羽儿风儿都要到弱冠了,不如陪朕喝一杯,如何?”   昶曦有些诧异,毕竟还有一些小辈的在场,而且苍翼翔实在不是贪酒的人,像这种一上场就提上酒的情况,她从没见过。   苍翼翔轻撩衣角,已经坐了下来:“曦妃明日就要离去了,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辰儿也是想和你好好告个别的吧。”   “陛下……”听他这一言,昶曦只觉得心口一热。抬起头来,脸上也有了几丝脆弱,拍了拍手,向几个小侍女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纷纷就坐,苍夜辰还有些担心:“五弟,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苍祈风轻哼一声,不过眼角余光还是悄悄瞥来:“柔弱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苍羽阳对这一番嘲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有些好笑,苍祈风对他的针对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习惯,他笑了笑:“多谢风儿的关心,五哥好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这一久在朝堂也练得差不多了。   果然苍祈风脸上阵青阵红,大眼睛瞪大了,这副吃瘪的样子难得一见,苍羽阳转向小女孩顺便遮掩掉自己脸上的笑意。   七皇子苍海八公主苍燕,这两个注定要相依相靠长大的孩子,却虽然有些胆怯却并不自卑,看得出来,就算失去了母妃,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多么糟糕,否则早被遗忘在了这个偌大的皇宫的一角,而不可能参加这个相对来说比较私人的聚会。   这些,多半是出于某人的功劳。   苍燕抱着大娃娃上台阶,小脸憋得通红却不让人带。苍海站在一边防着妹妹摔了。苍羽阳看了一眼心里就止不住的叹气,其他几人更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九弟……”苍夜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这么活泼吗?”   苍燕虽然不大也将近十岁,带着个娃娃虽然麻烦却不至于如此吃力,小娃身体半仰,显然是把重心都移到了身后,三十多斤的体重自然是能让一个小女孩吃不消。   苍信拍着手,咯咯直笑,欢快地像是在做游戏。却突然小脸一变,苍燕只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量一轻,刚才连腿都打不直的九弟已经啪啪啪的跑远了,动作灵敏的爬上了一个人的膝盖,正是刚才才认识的五哥。   “五哥,九弟他……”苍燕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这是父皇交给她的任务,现在小娃娃自己跑了,呜,父皇会不会怪自己?   这样的夜晚,苍燕一边说一边喘,额头上冒出了不少细汗,显然被折腾的够呛。   可是她却还心心念念着自己怀里的小魔头,归根究底,不过是讨一个人的欢心。   苍海一直站着跟在妹妹身边,男孩早慧,纵使期望也不会像妹妹这般天真却大抵还是禁不住这样亲近的诱惑。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在众人都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他一手提着一个孩子突然塞进了苍翼翔的怀中。   不说别人,两个孩子顿时吓傻了。   “五、五哥……”孩子们一抬头就是苍翼翔近在咫尺的脸,顿时又呆了:“父皇……”   长久渴盼的人就抱着自己,顿时想往下缩的身体就动不了,身体僵硬心里却激动的无以复加。   苍羽阳恨恨一瞪眼,是无言的警告,苍大帝皇确定那一瞬间自己看到了杀气。于是更加无奈,将局促不安的两个孩子扶了扶,说道:“燕儿,海儿最近过得好不好?”   这算是一种允诺,苍燕瞪大眼,过了一会儿笑弯了眼睛:“燕儿过得很好”。苍海也是低低答道。   苍翼翔声音一硬:“男子汉大丈夫,海儿大声告诉父皇!“   苍翼翔就算放柔了也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抵挡的,苍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喊出声,然后就觉得头顶被轻轻摸了摸。   “对,这才是朕的皇子。“   苍海顿时就红了眼睛,这时候酒已经上来了,昶曦笑着摆上酒杯:“陛下就不要吓海儿了,海儿还小。”   “海儿不小,父皇……父皇说的是对的,我要长成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苍海顿时反驳出声,蓦地发现大家都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旁边苍燕小小声道:“哥哥,笨!”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笑成了一团。苍祈风差点把咬在口中的水果喷出来:“海儿长大了记得保护六哥哦?”   苍海想必也被他荼毒了不少次,不过此情此景还是小小的点了点头。   昶曦已经满上了三个酒杯,香味四溢竟然是水果味的,将三个酒杯推给三个皇子:“陛下,辰儿他们毕竟还小,这果酒后劲儿小,他们明早还要上殿,就让这个代劳吧。”   待苍翼翔点头后,她从身后取出另一个白玉瓶:“就让昶曦陪你好好喝一杯吧。”说罢,开盖倒酒,动作娴熟,想必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对饮。   一股清淡的香味立刻钻入了鼻端,虽然没有果酒来得浓郁,却是不可忽视,越是回味越是香浓。   昶曦一杨衣袖,姿势竟是非常洒脱:“陛下,恕昶曦明日就要离去,不能再陪伴你了。”说完酒杯一倾,酒倒杯干。   苍翼翔微微动容,却是没有说话,抬起酒杯也是一口喝下,姿势因为缓慢而变得郑重。   昶曦看了一眼空的酒杯,翠绿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低下头将两个杯子又满上了。这次却是招呼其他的几个人。   其他几个人连酒杯还没碰到两杯酒就已经下肚了,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异样,一经招呼却是纷纷回过神来。   苍夜辰最先端起酒杯:“这可是母妃精心酿制的,保证你们没有喝过。”   “是吗?”苍祈风怀疑的嗅了嗅,不过脸上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那我可要喝个够,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我在宫里贮藏了很多,六殿下想喝可以随时来拿。五殿下,怎么了?”昶曦捂唇笑道,转头看到苍羽阳执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苍羽阳享受地吸了口气:“娘娘的酒太香,我都有些醉了。”   昶曦笑意更深:“那五殿下可是要多喝点。”   精灵生于自然,消于自然,酿酒也是他们其中一门手艺,而且闻名于大陆,特别是好酒之人有生之年能喝到精灵酿制的酒算是没有遗憾了。   这香味确实有些醉人,而且是醉酒又醉人。   声色朦胧,白衣蓝裙,加上淡淡引人垂涎的酒香,笑谈声朗朗,人间美色不过如此。   上来的不仅有酒还有果汁,先开始苍信还偷偷去摸酒杯,可惜一杯果汁下肚,顿时什么都忘了,看着那装着果汁的木桶眼冒绿光。其他两个孩子自然是吃的吃喝的喝,但是更多的还是扒在苍翼翔怀里,稚嫩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几碟家常小菜,几杯美酒下肚,众人的情绪都已经高涨,也许那果酒确实度数不高,但是苍羽阳看到对面的两张脸上都有些熏熏染,也许拿一面镜子,他也可以看到同样神态的一张脸。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是喝酒的最高境界。苍羽阳拿着筷子去夹花生,夹来夹去就是一无所获索性去插那只刚上来的香喷喷的荷叶鸭,筷子却卡在了里面,半天使不上劲儿。   醉人,真是醉了。   “五哥就是爱讲究个风雅!”苍祈风笑嘻嘻的凑过来,双手粗俗一掰,可怜的鸭子立刻四分五裂,他将**撕出来一下子塞到苍羽阳手中:“这才是男子汉吃鸭子的方式,上回大哥回来就是这样的,他说边界的士兵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苍羽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将饭碗一放,从旁边侍女手中咕噜噜往里就倒了个满:“看没看见就是这样!”   玻璃娃娃般的人都能喝的这般粗俗,苍羽阳一口咬下自己手中的鸭腿,香味刺激着酒味渗了个透顶的味蕾,几口下去就啃了一大半。   苍祈风放下碗,打了个酒嗝,问道:“爽不爽?”   苍羽阳竖起个大拇指:“爽!”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一章 失守的城池   只是没想到这一爽真是爽到了底,也许真不是喝酒的料,苍羽阳只觉得脸上蒸腾起一层热气,转过头来,就看到月色下苍翼翔抬起衣袖下巴轻抬酒水不断但是姿势热别高雅。   对面的昶曦脸颊微醺,身姿微倾,不知道为什么,苍羽阳就想到了“醉卧美人膝”这个词,如斯美人,就算醉死了也是一件乐事吧。   苍羽阳傻呵呵的笑,只觉得杯中的东西越喝越上瘾,索性将酒杯也扔到了一边,换上了大碗,似乎有个人阻了一下,苍羽阳也看不清楚,一甩手就挥开了。   倒酒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了侍女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见过宫中出名的几位居然在牛饮美酒。   后面就乱了个彻底,半醉中苍祈风拉着他学什么行酒歌,两个人碰碗碰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而宴会的两个最高主角反而没人关注了,苍羽阳抽空看了看,发现旁边已经没人了,他心里还没寻思出个滋味,手腕就被拉住,苍夜辰一脸沉思,问了些问题他也没听清楚,只记得被拉了好一会儿,然后手一松,苍夜辰的脸变成了苍翼翔,看着他,眼眸深得看不到底。   暗潮汹涌,眼睛都能吐出话来,偏偏他一个字都没有看懂。   然后他就沉迷了,到底要说什么呢?他想开口问,喉咙口却烧得厉害。于是伸手去摸,却发现那眼眸摇摇晃晃怎么都抓不到,一会儿近得就在眼前,一会儿远得就像飞上了星空,然后闪烁了两下,就灭了。   苍羽阳一下子醒了,眼睛先于意识的苏醒,睁开来却半天只能看到一团黑云。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没有光亮的室内。   熟悉的暖香,应该是觜宿宫中。眼睛适应了黑暗,一团团模糊的轮廓渐渐显了形。   外面透出了一点很朦胧的光亮,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不过寂静无比,呼吸清晰可闻,应该是黎明前的深夜。   身上很清爽,完全没有醉酒后的黏腻感觉,显然是有人给他清醒了一番。这么一想,思路就清醒了,同时清晰的是脖子旁拂过的呼吸,带点温意和身上暖意混合在一起,竟然半天没察觉到。   不用伸手,不用感觉,也知道是谁。身体僵了一下才觉得有点酸疼,他本来以为是宿醉的结果,后来发现动弹不得才知道了原因。   为王者不知道是不是都睡不好安稳觉?苍翼翔的警觉性很高,平常自己睡死了,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如今半夜三更突然清醒,苍羽阳动了两下,就听到耳边的呼吸微微重了起来,那是要清醒的征兆,他马上僵住了身体。   那鼻息如此清晰,苍羽阳稍稍抬起头,似乎就能碰上黑暗中高挺的轮廓。   这是第一次打量毫无防备的男人,苍羽阳有些兴奋起来,在黑色的底板上一点点拼凑出每一个五官,完了一会儿,却又觉得很无聊。   再霸气冷厉的容颜在沉睡中都会意外的柔和,他趁着一点弱光看到了一排轻轻扇动的东西,顶尖上带了点余光,微弱的舞动,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睫毛。   有了这个发现,心就开始悸动那小扇子像是在心上挠,他突然很想知道它在掌心中轻柔刷过的触感。   苍羽阳很快就伸出了手,有一股魔力催促着他实现那份嫉妒。   放轻动作,靠近,放下,一系列小动作下来居然紧张到呼吸都屏住,苍羽阳一边暗自好笑,却一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   深夜的游戏意外的顺利,他收回手想躺下时,苍翼翔却动了动,腰部一下子被扣紧,身体在被扣住拽下的一瞬间,一声呢喃清晰无比:“曦儿……”   父皇?苍羽阳几乎惊叫出声,可是腰间除了紧扣就没近一步的动作,苍翼翔似乎只是在说梦话。   怎么能这样?苍羽阳本来以为会睁眼到天亮,可是稍稍一闭眼再睁开时,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旁边空出的位子摸了摸已经冰凉。   桃粉进来给他梳洗的同时告诉他,早朝今日已经不用上了,苍羽阳一看到青天白日就早有预料,梳洗完毕后居然也觉得无聊了起来。   这一久早起惯了,偶然睡个懒觉,居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眼睛稍微发刺,日光从大门照进来居然一反常态的明亮。   可惜,那日奇迹却像是一个警告。三日后气候陡然转凉,掉落的树叶扫都扫不完,狂风一吹就在空中打着圈,桃红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披上了披风,虽然看到那厚厚的披风苍羽阳还是觉得发热但是相比之下桃红的?嗦桃粉的责备的眼神更难以承受。   这一日早朝一如往常的沉寂,王侍郎被乏下后,很多人选择了谨言慎行。几个官员说了一下气候转换的问题还有应该注意的防灾事项,基本上就到了退朝的时间,苍羽阳正要跺一跺有些站麻的腿,就见后帘一番,冰素一脸冰容而来,附到苍翼翔耳边轻言了几句之后,大殿之内就势在拢上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苍翼翔抬脚就走,宣布退朝。苍羽阳却知道这不是结束,因为很快几个大臣就被召进了议事殿,同时被召来了还有他们三位皇子。   在议事殿里跪着的是一位士兵,一个受了轻伤的士兵,有简单的包扎过,白巾上渗出的血液的颜色证明这个伤口还很新鲜。那士兵的脸色惨白,眼瞳涣散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兵甲胳膊的地方有一个标志,是城徽,苍羽阳并不陌生。   皇家魔武学院一战后,帕诺经济萧条了不少,基于赤焰和耀金联姻以来,这个城的城池的领土权就归为了耀金,如今两方关系基本上破裂,赤焰却没有要回去的心思,这里面说是没有蹊跷也没人信。   苍翼翔上次自学院回来之后,就掉了一批士兵镇守在那,选的都是优秀士兵,因为地形特殊,专门做了区别以便一有情况可以得到最快的反映,因为只是一个标志不算重要苍羽阳信手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四个菱形代表四个大国,中间一个小圆圈算是表达了帕诺的地理位置。   几个大臣纷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慎重的情形。   苍翼翔并没有说什么,轻轻一个眼神就让恐慌的人竹筒倒豆子般将将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帕诺城里的人都不多,四大国家的兵力虽然都囤积在了边境,但是没有进犯这里的意思,所以帕诺虽然箫杀却没有多少紧绷的氛围。每个国家似乎都这儿当成了**。   这个士兵描述他像往常一样巡逻,完毕走回城头正要报告给队长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在城门下响起,那声音虽然怪异,像是沼泽翻滚的粘稠声响,这时就觉头顶一暗,那传来声响的声音居然升起了浓雾。   那士兵一呆,但是毕竟是选拔出来的优秀兵种,很快就想起了前一年的事情,害怕虽然害怕,但是总不至于吓破了胆子,当先就想赶紧报告队长,没想到队长比他更快,居然已经拿出了号角,吹响。   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整齐的兽吼声,那士兵还没反应就觉得肩膀上一痛,一只冒着纯黑的箭矢就已经射进了肩膀,他抬头就看到几只黑色的魔兽飞在空中,上面几个长相奇特的人正在搭弓,笑得特别奇特,似乎只是在把他当做猎物。   他第一次看到这景象,虽然想到应该马上找护体但是身体居然动弹不得,眼看着箭矢落下身体被重重一推,就见到队长举着一个盾牌替他挡住了箭矢,向他吼道赶紧报告陛下。   那些人也不知道力气有多大,队长挡了几下盾牌居然就开裂了。士兵虽然都是战死为荣,但是那种死思想并不适合这种突然的偷袭情况,这种情况之下,将消息传出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眼看着队长为了掩护他被人玩弄般中了好几箭在关节部位,那士兵咬牙就撕碎了传送卷轴,一到祈禳就匆匆赶到宫里,于是有了现在一幕。   说完这些,那人重重一拜,一拳头砸到了地下。队友们多半逃不过一死,传送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城门打开的声音,帕诺算是正式失守了。   眨眼之间,一座城池就被侵占了。虽然双方力量实在悬殊,但是放在一个军人身上,就是极大的侮辱。看那士兵神色,差不多都想自尽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二章 离别在即   苍翼翔脸上看不出神色:“各位,都有什么看法?”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情况不明,敌人不明,所有人得脸色都很难看,却不敢轻易提出意见。   苍翼翔摆了摆手:“先下去做准备吧,马上就有用到的时候。”几个人神色一变,却还是领命下去,那个士兵本来也是跟着下去,却被人拦住,抬头一看愣了一下:“……四殿下?”他虽然没有见过苍夜辰,但是绿眸蓝发这个特征太显著。   正在疑惑的时候,就觉得手臂一阵灼烧,苍夜辰抓着他的手冒出一阵白芒,只见手掌下的皮肤立即像是腐烂般变得焦黑。   “你果然不是人。”苍夜辰冷声道,精灵对气息的感觉最为灵敏,这士兵一来,苍夜辰就觉得一种不适。   那士兵一阵一愣后,大笑,五指成爪从旁边抓来,苍夜辰正要躲闪,就见一道光芒刺来,直中心脏,那已经魔化的士兵不可置信的大吼一声,就消亡成一片黑烟。   “这是怎么回事?”苍祈风刚对父皇留下他们疑惑,就见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是宫中少数的几个现场观看过苍羽阳那场战斗的几人之一,很快就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一幕代表的是什么。   “这难道跟上次的是一样的?”他看向苍羽阳。   “嗯!”这种感觉,苍羽阳永远不会忘记,他走上前去,捡起因为失去目标而掉落在地的匕首。苍夜辰朝他投去意外的一眼。   “这个士兵难道是假的?”苍祈风怀疑道:“这么说帕诺根本没有遭到攻击?”   “恐怕不是,说不定情况比他口中说的更严重”,苍夜辰看着地上残留的士兵服沉思:“魔界之人不会这么无聊,他的穿着完全看不出蹊跷,肯定是去过帕诺。”   苍羽阳心里一颤,“去过”不过是一个婉转的说法,魔界之人不会去帕诺仅仅为了游玩,在古籍中,这是一个代表着鲜血和杀戮,沾染了所有欲孽的种族,所到之处鲜血和白骨遍地都是。   “父皇,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吧。”苍羽阳转过头看着至始至终无动于衷的男人,平静的面容似乎对现在的一切早有预料。   苍翼翔只是抬起了头,目光淡然却是带有一种压抑,在意识到之前,苍羽阳已经屏住了呼吸。   男人似乎很疲惫,轻轻抬手再拿开时,三个铜色的小东西却是留在了桌子上。   苍夜辰最先变了神色:“兵符?父皇这是……”   “兵符?这就是兵符吗?”苍祈风兴奋的看着桌子上的物体,以稀有金属打造的兵符一共有三个,上雕耀金护国兽,下刻腾云,三枚兵符坐上野兽或站或趴或成奔跑状,姿态逼真,红宝石眼睛散发出狠厉光辉。   苍祈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兵符一出,事情的严重性已经立马升级。他有些不安,看向两边,苍夜辰一脸神色复杂这自在意料之内,倒是苍羽阳脸色苍白,唇抿成了一条线,可是眸色却是意外坚定,肩背都有些刻意的挺直反而显得有些脆弱。   他本以为对方也是因为战争而担心,正想说几句,谁料得一个无意顺着那目光看去,发现看得根本不是兵符,而是他们的父皇。   苍祈风心里一动,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耳边却听得上面传来一个平静过了头得声音:“朕要你们每人带一个兵符明日之内动身去往渠州支援洛城,限三日之内赶到。”   渠州,耀金东南面与赤焰毗邻的边境,洛城带走的三十万大军此时正驻扎在那,只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那。   苍祈风不解,正想问,却被身边的苍夜辰拽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父皇自有安排。”   “到了那里,一切听洛城的安排。”苍翼翔说完这些,似乎不想再言:“你们拿了兵符就先出来吧。”   “父皇?”苍祈风实在有些忍不住,刚出口却见身旁一直蹲着的苍羽阳已经站了起来,居然最先拉起了其中一个兵符,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议事殿的门开启又关上,苍羽阳的背影就看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说话的**都消失不见,苍祈风拿起桌上的兵符,心情意外的沉重却说不出具体的源头。   兵符兵符,也许是其他人拿到恐怕是要高兴的三叩首吧,苍羽阳攥在手心里,却是觉得一阵冷一阵热。   “小主子?你怎么了?”直到身体被扶住,苍羽阳才意识到居然已经走回了觜宿宫,身体实在太熟悉这个所在,就算是迷迷糊糊也能带他找到这里。   桃粉看他神色怪异,她刚从内殿出来就碰到了苍羽阳,却没料到会看到失魂落魄的他。   苍羽阳恍惚的摆摆手,就见内殿门一开,一团红灿灿的团子就从里面滚了出来,下意识他就接住了。   “信儿……”他低低的叫。   苍信看了一眼桃粉,一言不发的将人往屋里拽,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不能直呼“娘亲”,已经成了他的课条。   “娘亲,你怎么了?”苍信人小却不笨,在苍羽阳体内时他就可以感觉到苍羽阳一些激烈的情绪,此时更是能简洁的判断出苍羽阳此时有些怪异。   “没有事情”,苍羽阳抱起他,下意识的摸那已经长长了不少的头发:“我……不是,是娘亲可能要出去一久,不能呆在信儿的身边了。”   “什么!”苍信不可置信的大叫,立即拽住了身边的人:“信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不行”,这样的答案早有预料,苍羽阳并不慌反而有些镇定下来,就像是空茫的生活一下子找到了重心:“娘亲去的地方会有危险。”   “那信儿更要去了,信儿要保护娘亲!”   “可是父皇这边也很危险,信儿不想保护父皇吗?”   “爹爹也要保护!”苍信咬咬嘴唇为难道:“娘亲为什么不和爹爹在一起?是不是那什么赤焰搞得鬼,他们赤焰要来攻打我们,所以娘亲才要和爹爹分开。”   “信儿不要想那么多,娘亲一定要离开”,看到小人又要不依的大叫,苍羽阳赶紧安抚的抱住他:“信儿,乖,听娘亲说,爹爹这边也有危险,娘亲离开了帮不了他,就要靠信儿了。”   “可是信儿更想跟娘亲在一起。”   “可是你爹爹受伤,娘亲会难过。这就跟信儿想保护我,我想保护他的心情一样”,苍羽阳轻声道:“信儿是能了解这种心情的吧,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想保护对方的心情。”   “可是……”苍信第一次遇到这么为难的事情,大眼睛闪闪发光又要哭了却是硬生生的僵住。   苍羽阳看得奇怪,就见他恨恨的抹了一把眼睛,眼眶都在泛红。   “信儿?”   苍信直直看:“苍海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连苍燕都不哭,信儿也不要哭。”   同龄人之间的较量总是促进生长的关键因素,这宫里走了他们,却还有苍海苍燕,苍信跟他们在一起怎么样也比危险的边界来得好,这么一想,决心更加坚定。   “信儿都要做男子汉大丈夫了,那作为信儿的娘亲也不能差,是不是?”揪了揪一脸僵住的苍信的小鼻子:“这次娘亲去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做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只有自己做,才算数。”   “信儿乖乖的,好好长大,才能帮娘亲的忙,否则娘亲不会放心的。”苍羽阳翘起嘴角:“信儿答应,好不好?”   苍信怔愣了一下,他很想摇头,却有种直觉他拦不住。几声呜咽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人总是需要发泄的,苍羽阳抱着他不说话,苍信哭累了慢慢有些困顿,却还是强提着精神拉住他的手:“娘亲会回来,是不是?”   苍羽阳松了口气,保证道:“信儿和你爹爹都在这里,娘亲就永远会回来。”   小人的警惕的容颜明显一松,蹭了蹭苍羽阳的怀抱:“今天的娘亲好奇怪?”   “哪里?”   “娘亲今天的自称都不用‘我’了?”苍信笑得甜蜜又失落:“信儿虽然很喜欢听,但是娘亲不用勉强的,而且信儿已经知道了男人是不能称呼爹爹的。”   苍羽阳擦了擦那张小脸上的泪水,额头上的金**案从闪闪发光到渐渐暗淡,代表着主人心情的慢慢平静。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三章 冷宫   第二日,苍羽阳看着外面烁星仍存的天空,第一次感慨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起这么早的。   转过头,就对上一张脸,静静睁着的眼,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苍羽阳突然有了好笑的想法,于是凑到对方的耳边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应该长亭送别啊!”   “别闹了”,苍翼翔起身,声音意外的有些高昂。因此变得有些陌生,几乎在一瞬间,双肩被狠狠捏住。   “羽儿……”苍翼翔压过来,目光逼人,有那么一瞬间,苍羽阳真的在想象对方是要留住他,暴力的,冷酷的,甚至是煽情的他都有设计,偏偏没想到苍翼翔一只手按下去,一个头压下来,没有话语,只有一个暴力的吻,牙咬舌探,等分开的时候,不要说嘴唇舌头,连嗓子都麻了。   苍翼翔的眼神深刻的不像是离别,而像是诀别。苍羽阳摇了摇头,摇掉了这胡思乱想。   抹了抹唇,苍羽阳说道:“父皇还有要说的吗?”   “兵符贴身带好”,苍翼翔侧了侧目光,从一边拿起一件披风给他穿上:“外面天冷风大,不要着凉了。”   “知道了,父皇,我是去带兵的,不是去旅游的。你看过穿着厚披风打仗的吗?”苍羽阳却是喜滋滋的摸了摸领子,温暖瞬间包裹全身,他转过头才发现苍翼翔却还是穿着单衣,直直看着他。   手从领子上滑落,顺势拿起披在一边的衣服,苍羽阳吸了吸鼻子,道:“这早上真冷,父皇还是赶快穿上衣服吧”,努力的让自己笑得可怜巴巴:“还是父皇还想再睡一会儿,不想送羽儿了。”   苍翼翔没说话,却展开手臂做了一个穿衣的动作。   华贵绣着金边的帝王服从袖口开始一点点套在这个完美的身躯上,点点的满足像是晨间吸入肺部的空气,丝丝积累让人沉浸其中。仔细回忆,这是他第一次服侍这人穿衣,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打上最后一个扣,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苍羽阳垫着脚尖想理一下衣领,却被一下子揽在了怀里,热力传递过来,额头瞬间就有了汗意,他的头磕在肩膀上,不闲不累的姿势,可以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小团,苍羽阳一笑:“信儿醒来一定会闹的,到时候只能靠父皇哄他了。”   “嗯。”   苍羽阳微微收紧回抱的手臂:“父皇,信儿虽然早慧,但是说到底他还是才过一岁的孩子,我……”吸了口气,苍羽阳定下决心:“我还是想让他过平凡的生活。”虽然这在他看来不太可能。   “好,我答应你。”   “父皇?”   心里猛然一抖,苍羽阳突然不安起来,他想看看苍翼翔的神色,却被紧紧按在肩膀上,苍翼翔平静的不正常:“让我再抱抱你。”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外面的天色阴郁,更夫的铜锣敲过了几更天?苍羽阳感受着那慢慢过渡到自己身上的热度,暗暗猜测,多抱一分钟,能让那份热度的消失延后多久?   “羽儿……”苍羽阳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身体已经被微微放开,热气吞吐在耳边渐渐汇集成话语:“兵符要保管好,到了渠州,听从洛城的安排,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腰部被重重一按,几个佩戴的玉佩硌得皮肤发痛,苍翼翔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兵符是属于耀金的,但是羽儿有些东西是永远属于你的。”   说话间,苍翼翔松开手,将头天苍羽阳收拾好的行李拿过来:“羽儿,边境情况随时有变,打仗有的时候需要的不是硬拼。过多的是……”   “更多的是要灵巧,对不对?要随机应变,打不过的时候逃也许也是一种聪明的战略,打敌人不备之处,避其锋芒,扬我军优,父皇这些你都说过……”苍羽阳揉了揉下巴:“还没有走父皇就开始说教了,就这么放心不下我?”   “不是……”   “哎,我知道了,父皇是为我好!”苍羽阳马上变伤心为开心,贼兮兮道:“反正都是洛老将军做决策,我一定会多学学。”一把拿过行李,苍羽阳有些留恋的看着屋内:“战争马上就会结束的是吗?”   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话语,苍翼翔皱了下眉头,轻轻道:“会的。”   “瞧,我又说傻话了”,眉间突突的跳,苍羽阳定了定神:“父皇不要当真,当然耀金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我不是在怀疑父皇的能力,只不过不是有句话说‘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不是,父皇很冷静的……”   听着越说越乱的话,苍翼翔突然笑了,苍羽阳大吃一惊大松一口气:“你总算笑了。”   苍羽阳一边背好行李一边数落:“你昨天的气压好低,信儿都不敢说话了。”   “我当时就在想,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苍羽阳调皮一笑,就是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不过一想到父皇抱着信儿挽留我的场面就觉得不可思议!”冷冰冰的帝皇大变身抱着一个奶娃娃可怜兮兮道:“孩子他娘,不要离开俺爷俩?一想到那情景,这一辈子都觉得笑不够。   “羽儿……”红眸闪烁着暗沉的光芒,心里突然一滞,苍羽阳捂住了那双眼,细细的睫毛刷过掌心带起的柔软让人想入非非。   然而笑容却在一秒间完成了开放凋谢的轮回,苍羽阳的笑得发干:“不过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父皇是不会这么……做的吧!”   苍羽阳的声音很快又高了起来,脑袋一昏就不假思索的说道:“苍翼翔是苍羽阳心中最最伟大的帝皇,是苍羽阳最最爱的父皇。”   手掌心突然被重重一刷而过,那是一个闭眼的动作。   “羽儿,再不走要迟到了。”   苍羽阳讪讪放下手,总觉得一腔热血放错了地方。不过,他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急昏了头,他和两个皇子一起上路,约定时间确实眼瞅着就要到了。   这次出行,因为其机密性,唯独只有他们三人上路,至于朝中怎么隐瞒自不用他们担心,最后看了一眼苍信,苍羽阳轻轻关上了大门,远处清冷的院落中,苍翼翔站在地上,微背双手,一眼看去身姿却像是石雕般永久。   离别总是让人感慨万千,苍羽阳很快调整好心绪,因为离弱冠不远了,苍翼翔假借宫外造王府收拾为借口将几个侍女调了过去打扫,所以昨晚觜宿宫中就清净了不少,桃红还夸口说一定要给他装饰出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王府。   苍羽阳苦笑,人去楼空也不过如此,只希望两个侍女回来不要骂他就好。   两人一路前行,走到一个偏门外,黑砖红墙,苍羽阳看得格外认真。一路过来,想着那些边边角角的小打小闹,往事虽然不是历历在目,但是总觉得每一面墙下都有一个故事发生。   “父皇,是不是宫里的所有地方你都来过?”所有的岗哨都是空空如也,显然早有过部署,也不知道苍翼翔多早就做好了计划。脚步声被回廊反射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听到否定的答案苍羽阳有些意外,苍翼翔看着远方蒙蒙亮的天空:“不过这里父皇是来过的,这里是冷宫,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冷宫这个词并不难理解,但是听起来就格外陌生。路上看过好几个黑灯瞎火的残旧院落坐落在许多半人高的野草之中,很难想象能有人居住在里面。   苍羽阳曾经听说过,苍翼翔登基时,大赦过天下,想必那个时候冷宫里的人就被放了吧,继位之后苍翼翔的妃子不是贬就是乏,却惟独没有被打入冷宫的。于是这里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地。   苍羽阳正想着,不防身边的人突然顿住,身体惯性前冲被微微扶住,才发现面前的杂草中冒出了一团黑影,似乎是一个庞大的物体。   “羽儿,在想什么?”   苍羽阳一惊,话已经脱口:“父皇你来过冷宫?”帝皇一旦会将妃子贬到这里,肯定是对其一点爱怜都没有了,自不会为了她而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结果几乎是显而易见。   “嗯,母妃曾经被贬到了这里。”苍羽阳努力看去却很难在一片黑暗中看清那神色,突然之间一道红光闪过,刺眼的亮光一下子在干草上爆开来,火势很大,但是烧出一条小道后就无声无息的熄灭掉。   苍翼翔挥了挥衣袖,余光中衣袖游离出金光,苍羽阳顺着这抹痕迹很快抓住了那只手,干燥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温暖。   “羽儿?”   苍羽阳一时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羽儿是在担心父皇?”指尖的温度在脸颊上游移,苍翼翔的声音柔软中带着说不出得冷硬,每一个音调都赫赫分明:“母妃死得很早,父皇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日子肯定不好过,当时父皇就想着好好的活下去,绝对不能让人欺负。”   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后来慢慢脱离的方向。也许宫中本来就是这样,官官相压,总有职位更高的官员,总有要惹是生非的奴才,所以要活得好,只有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无法想象那些情景,一个冷宫出来的皇子登上帝位的事情如果不是苍翼翔所讲,它注定只能当一个一笑而过的故事。   折服、惊叹、羡慕都会有,唯独不会觉得心里像是灌了水,不重不轻吊在中间上下不得。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四章   “宫中的阴谋诡计很多,弱势的皇子一旦出头就会引来众多的关注,而这样的关注代表的其实是杀机,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得了自己。”苍翼翔说得不清不淡仿佛讲的是别人的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有生命危除,但是父皇还是活了下来。”   苍羽阳听到什么断了的声音,苍翼翔很少显示自己的脆弱,而现在的话语无异于是将自己最困苦的时候概开给人看。   “不要说了。”   “羽儿?”有些吃惊的声音传来,随后就听“咯噔”一声轻微声响,居然就有了光亮。   不是太强的光亮,眼睛很容易就可以接收。假山前裂开了一个缝隙,宽度足够一人通过,那柔顺的光亮就是从里发出,苍羽阳很快想到了御曾经带他走过的暗道,只不过那个在城门,这个在冷宫的假山里。   苍翼翔就站在旁边,侧着的脸和缝隙里的光亮一样柔和。   “那个时候,父皇只是不想让想父皇死的人如愿,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中”,苍翼翔伸出手,说道:“羽儿,过来。”   那光明在黑夜里如此美好,就像是一个幸福的结局。   苍翼翔单手拉着他,路面虽然有些凹凸,但是不至于会摔倒,苍翼翔的手握得很紧,话语置地有音:“羽儿,我要你好好活着。不管是苍羽阳还是耀金的五皇子,我都不会让你死,就算要死……”苍翼翔转过头,脸色因为铁青而暴戾起来:“就算要死也只允许你死在我的手上。”   相握的手抖了一下,脚步顿了一下苍翼翔继续往前走,只是相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   “我愿意,”两只手紧紧抱住前面的人,苍羽阳贴着后背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我愿意,死不死的虽然很难听,但是我也想好了,父皇都能那么坚强支持,我也不要比你差,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赌我一定比你活得更好。”   感觉抱着的身体一僵,苍羽阳立刻清了清喉咙:“是有点无聊,当然活得好不能靠金钱、老婆的数量、地位什么的定义,这些都俗气……”   “好。”苍翼翔说道。   苍羽阳一下子顿住,又听他说:“羽儿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   “记住、一定记住。”苍羽阳信誓旦旦:“父皇一定输定了!”   苍翼翔轻轻一笑,似乎有些无奈,苍羽阳就耍赖扒着他身上推着他走,夜明珠照明的甬道简单又豪华,静得空中都是轻灵的回音,两人的笑混杂在一起渐渐分不出彼此。   当苍羽阳突然看到了黑影的时候,一下子没有反映过来自己已经出了暗道。走了几步路,简简单单翻过了几道墙,就听到了动物喷气跺蹿的声音。   一些声音细细碎碎的传来,仔细一听,是苍祈风在抱怨他为什么还没到?苍夜辰在安慰他稍安勿躁。   苍羽阳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心里一紧,慢慢从转角处走出。   苍祈风一回头就看到了他,正要说什么,就见暗影里暗芒一闪,苍翼翔的轻廓慢慢显现。   那真是一种奇特的场景,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苍祈风下意识就要行礼,叫道:“父皇。”   奈何身体被拦住,苍羽阳在一边发笑,苍祈风马上就红了脸,瞪了他一眼。   苍夜辰牵着疾风兽的缰绳上前:“父皇儿臣们在此别过,儿臣一定会保护好五弟六弟,努力配合洛将军行事,父皇放心。,”   苍翼翔点点头:“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苍羽阳很快就接过了缰绳,骑在了疾风兽上,魔兽早已经不耐烦,他努力忍受着回头的欲望,却发现苍祈风倒是频频回头,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再看另一边的苍夜辰,表情隐忍差不多也是因此。   “父皇……”苍羽阳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此一别,虽然路途遥远有生命之忧,但是恐怕谁都想不到会被苍翼翔注视着远去,本来私密的出行立刻凝重起来。   琼山每次进货,一般都是由村里年轻力壮有体力的小伙子担任,每次村里的长辈们就会一大群走出来嘱咐一番,小孩子闹哄着要一些城市里的东西,场面十分热闹。   苍羽阳对比了一下,突然觉得是自己做贼心虚了,于是光明正大的转头,就见到一双深潭似的眸子。   “父皇?”苍羽阳差点叫出声。   “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苍翼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后,微微倾身将话语送进,又快又小声,眸子却幽静的似乎能吸走他视线里所有的光彩:“还有……我爱你。”   原来过于的高兴也会产生室息的感觉,苍羽阳只觉得眼前一花,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同时又单调的可怕,脑海里回荡着唯一一句话,还没品味出个酸甜苦辣来,就听一声高昂呜叫,疾风兽扬蹄而起,瞬间就飞跃而出十几米。   苍羽阳惊诧的回过头去,只来得看到一个黑色模糊的身影并且很快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该死的,苍羽阳在心里暗骂!苍祈风和苍夜辰很快追了过来,跟在两边,疑惑的眼神让心里所有强烈的渴望一点点硬生生熄灭。   三人一路疾奔,疾风兽的体力不是马匹能比的,不仅能日行千里,而且跑起来就像发了疯,苍羽阳早有经脸,倒也算是驾轻就熟。   期限只有三天,直驾疾风兽比做马车要快了一倍不止,再加上渠州离帕诺不远,时间上只要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并不是来不及。   到了军中不代表奔波就结束了,而是更大的考脸,三人中午进餐的时候一商量,就决定今晚在路过的小店休息一晚。   日落时分,温度下降,三人赶着进入了一个小镇。   靠着土地生活的人虽然对政治不敏感,但是对战争和风雨欲来的气氛相当的有预见,朝廷征兵加税每一个行为都能让他们心生警惕,所以街上的冷清可想而知。   一天的行程距离祈禳城并不是太远,所以小镇还比较繁华,平常的人流量肯定不小,客栈饭店什么的已经初具规模。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苍羽阳在这方面得经验最少,每回基本上都是有人带着他进去吃饭,想着桃红老说他见识不够,就想大气一把,结果一下疾风兽小二来帮忙安置的时候,就见苍祈风随手就抛了一块碎银,苍羽阳一下子就傻眼了,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他居然忘了带钱!   这问题说严重不严重,苍羽阳立马抬头,看酒店招牌,很失望的发现那迎风招展的几个字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正在懊丧间,就觉背后一阵风声,下意识侧身,就听“哎呀”一声,旁边已经摔倒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一个十岁左古的孩子。恐怕摔得不轻,挣扎了几下都没有起身。   苍羽阳连忙去扶,那孩子借着他的力道抬起头,一张脏兮兮的脸,只有一双眸子特别发亮,鼻头微微耸动,似乎要哭。   苍羽阳一下子怕了,就听到一声大喝:“你在做什么!”   这道声音中气十足,十分震耳,一个大汉就站了出来,一把将那孩子扯过去:“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他跑过来撞到我哥,自己摔倒的,我们还没怪你们,你们倒是来质问了。”苍祈风开了包厢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暗骂倒霉。   那大汉眉毛一竖,正想骂人,肩膀就被一只手握住,一个女子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看了大汉一眼:“算了,不是他们的错。”   苍羽阳一看有戏,赶紧说了一声“抱歉”,就拉着苍祈风走远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子看着他的目光感觉非常不舒服。   苍祈风被他拉到一半就不干了:“为什么不是你的错也要说,‘抱歉’,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了。”   苍羽阳一下子懵住,苍祈风又生气道:“不要装一副可怜样,好像全天下都对不起你。”   “风儿别闹了!”苍夜辰叹口气,对苍羽阳做了一个抱歉的神色,然后正色道:“我已经订好了客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只有一间,一会儿饭菜就送到房里了,你们赶紧梳洗了吃饭后早早体息。   苍祈风一僵,苍羽阳赶紧道:“算了,我再找一间吧。”   “不行,”苍夜辰拒绝得很果断:“除非五弟你能找到什么必须的理由。”   苍羽阳叹口气,睡哪他都一样,唯独害怕他又做了什么引起苍祈风的不爽害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越想越有可能,苍羽阳还想再想想办法,就听到一阵咚咚声,苍祈风已经顺着楼梯跑到了二楼。   来到客房三人相对无语,客房对于只需要吃饭休息的三人而言已经足够宽敞,床也挺大不过只有一张睡两人还好,三人就不可能了。   苍祈风坐在椅子上,从灌茶的动作来分析,还有些气哼哼的。   饭菜很快就上了上来,伙计的态度很好,苍祈风随手又扔了快碎银,这乱世能赚一分钱是一分钱,那伙计受宠若惊,笑嘻嘻就退了下去。   一天的餐风露宿,奔波得反而不累了,一闻到饭菜香胃口又顿时起来了。   苍祈风有些吃惊,赞叹了厨师的厨艺几次,显然是没料到平凡的小镇尽然还会有这么可口的饭菜。   饭菜收下去后,伙计又送上来了一壶茶,说是一看他们就是奔波了一天的,这茶是他们店得招牌,最是去火。   这不是他们要的,想必是看他们出手阔绰,又想讨份生意来做。苍祈风自然不是太在意,随手又要掏银子,这回那伙计却摆了摆手,说是刚刚给的银子足够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苍祈风有些不相信,问道:“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苍祈风是他们中最小的,本来长得可爱,却偏偏喜欢装老成,说着就凑到杯口闻了两下,苍羽阳不由就笑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五章 续梦   这一笑又激起了刺狸的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瞪:“你笑什么?”   就听另一声噗嗤笑声,苍祈风更怒了:“你还笑?”   苍羽阳摆摆手:“冤枉了,是四哥在笑。”   “什么?”苍祈风转过头,有些不相信,就见苍夜辰低着头闻了闻花茶,故作正经道:“放心,这是上好的花茶,确实对身体很好。”   苍祈风根本不信这一套,指着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气道:“四哥你也笑我?”   “不笑不笑。”苍夜辰给每人倒了杯茶道:“只是觉得五弟和六弟的相处很有趣罢了。”   “才不有趣!谁跟他有趣!”苍祈风说罢就是一瞪。又遭了无妄之灾,苍羽阳倒也不在意,说道:“六弟说得对,说得对。”   这一听就是敷衍之词,不过苍祈风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他在朝中素来讨人喜欢被大臣说有颗玲珑心,母妃一直培养他的就是处事圆滑,偏偏遇到苍羽阳这个人,软硬不吃,每次看到,就觉得不爽。   不想再被人看笑话,气冲冲喝下一杯茶,果然茶香顺着喉咙而下,甘甜爽口。   品茶静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由牛吞慢慢变成浅酌,苍祈风喝得津津有味,苍夜辰也是喝得叫一个洒脱,苍羽阳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回忆他在觜宿宫的生活,都是他喝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欣赏苍翼翔饮茶,后来有了苍信,那更是一个吃相特别随心所欲的主。   想那夜在林苑的豪放派喝酒,想必现在才是他们平时的样子。苍祈风那个时候脸上是真正的舒畅和豪爽,对边塞生活向往也是清楚。这样一来,反而不知道哪面是真实,也许不喜欢但是已经成为习惯,也许喜欢,但是却只能酒酣之际才能拿出来晒一晒月光。   而他没有习惯,不需要去做戏变脸,只因为有一个人护了他十几年,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这是事实,无数的际遇拼成了今天的彼此,好笑又多不容易。   “喂,你怎么不喝?”苍祈风不满的看着他:“你身体这么弱,多喝一点,省的连日赶路晕倒了怎么办?”   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苍祈风说出来就这么打击人,苍羽阳暗暗叹气,茶香扑鼻,乘着热气喝下去香气仿佛如水般流动,腹部升起一团热气,疲惫就开始上涌。   苍夜辰最早发现,劝道早点休息,发现苍羽阳还有点顾虑担心住宿问题,手臂一伸一道绿光激射而出,房梁上两边立刻缠住了一圈草绿的藤蔓,垂落成一个角度,就是一个简易的吊床。   自古以来精灵都是喜好亲近植物,据说住的都是天然的树屋,苍夜辰也不例外,悬身一翻人已经坐在藤上:“怎么样,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四哥!”苍祈风叫道:“让我试试,行不行?”   苍夜辰斜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好好和你五哥睡在床上,明早一大早就要出发,你就安安心心吧!”   被人说中了心思,苍祈风哼了一声,回头一看苍羽阳已经洗了脸,一脱外衣就躺倒在床上了,稍稍拽了下被子就人事不省了。   苍祈风惊讶的看着他一分钟之内躺倒,四肢稍稍蜷缩,眼眶周围一圈青色痕迹,还想发表的辩驳就卡在了嗓子里。   苍夜辰轻声道:“五弟昨晚肯定没有睡好,今天一天劳累,风儿你……”   “我知道了”,苍祈风走上前,有些不自在的将被子拉上一点点,语气有些无力:“是我不好吗?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是不是很讨人嫌?”   “不是”,苍夜辰目光复杂,苍祈风的问题要的不是他的答案,他却必须开导钻了死胡同的弟弟:“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五弟也许天生性格善良不与人争,倒是风儿你,真的认为这是一种软弱吗?”   “不是,”苍祈风不知所措道:“我知道他很强,可是有时候……”   “看到他温柔就觉得是他在装腔作势?”苍夜辰目光一厉:“或者是你想让他变成父皇一样的存在?”   “怎么可能?”苍祈风大声反驳道,又目露后悔的小声道:“他和父皇完全不同,我还不至于做白日梦。四哥,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答应你,我不再找他的麻烦。”   苍夜辰有些无奈的看着那双尽力表现真诚的眸子,只能点点头。   你还是不懂,不是找他的麻烦,是不要再找自己的麻烦!   苍祈风还要说什么,就听到床上传来的翻身声,苍夜辰挥了挥手,示意早点休息。   等灯自然熄灭了的时候,谁都看不到,侧卧着对着墙本应熟睡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放松有些迷茫。   苍羽阳是真的累了,如苍夜辰所言,昨晚他是真的没睡好,不过早上看到苍翼翔发青的眼圈时自然早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一经提醒,才发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本来是趁势睡觉避免和苍祈风再起冲突,可惜由奢入俭难难,躺在还算不错的床上却要想着觜宿宫的一点一滴,无意中就听到了对话。   无论如何也是松了口气,按照对话,苍祈风语气说是讨厌他,还不如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种变相的担心,这和他之前的感觉一致,舒心的同时困意上涌苍羽阳很快就服从感觉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的放松了,苍羽阳看到一片美丽的花田,这景象隐隐熟悉,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梦。   因为曾经幻觉和梦境一桩接一桩的遭遇过,他已经熟能生巧能立马判断出真假。   一个长得与苍翼翔十分相似的男子和有着自己思想的小兽,小兽舔着男子的脸颊这一幕曾经做过,想不到还能在梦里再续前缘?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希望自己和苍翼翔生活的处境就是这样?苍羽阳起想起是这么回事,就见熟睡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捏住了自己后颈的毛。   “小淘气,你又在做什么?”男人虽然动作凶狠将小兽提至凌空,眼睛却是带着笑意,摸了摸脸颊,估计是一手湿:“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得好好的惩罚你。”   眼看着被拎到了溪水上,挣扎不下的情况下小兽倒是冷静下来。   “我才不怕!”清脆脆有些得意的声音,苍羽阳很快发现这就是自己小时候的声音,没想到自己的代入感这么强,苍羽阳正暗自得意,就听哗啦一声,身体一凉掉在了水里,扒拉了两下只觉一股力量上升,先开始还淹没了鼻孔的溪水一下子变得只在自己的小腿处。   溪水的凉爽直接刺激着皮肤,苍羽阳愣了一下,又是哗啦一声,身休瞬间凌空,一件衣衫遮头盖脸的砸下来裹在了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脸色有些铁青,苍羽阳还在为自己的赤身**处在发晕伏态,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比刚才更加得意:“我说了,我才不怕,夕儿已经长大了,就可以永远陪在爹爹身边了。”   梦中的苍翼翔明显搞不清楚状况,脸色奇特,脸上难得变换出好几种色彩:“谁跟你说这些的?还有你怎么变成人身的?”   “我当然是天资聪明,不过真的好辛苦,父亲要好好补偿我”,少年做可怜状:“夕儿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饱一顿饭了。”   苍翼翔捏了捏肉肉的胳膊,眼睛里怀疑的神色转了个圈儿消失无踪。   苍羽阳有些鄙夷的看着男人带着明显目的性的笑意说道:“正好刚刚处理完事情,夕儿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去,不过……夕儿先回答刚刚的问题。”   咋男人的眸光中,苍羽阳看到少年笑意全失,突然哭闹道:“他们说爹爹马上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以后不会管夕儿了。”   少年说得又急又气,又开始挣扎起来,显然是戳到了痛处,苍羽阳有些愕然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信儿才如此调皮。   “他们还说了什么?所以夕儿希望自己长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少年的声音变为不解,“我当然不让爹爹离开,但是他们说爹爹一定要娶那个女人,还说夕儿小不懂事。但是现在夕儿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代替那个女人陪着爹爹了?”   苍翼翔没说话,目色深沉,这是苍羽阳极其熟悉的神态,是他不想说下去的表示,少年显然也知道于是又开始挣扎了起来,连身上的衣衫划掉露出身体也没察觉。   “这是本座承诺了的事情。”男人口气坚定,但是仔细听可以发现其中的无奈。他想将衣服拉起,却被一把打开,少年怒吼出声:“你是骗子!”说着一把扯开衣服:“我才不要!”   苍羽阳在心里冷汗直流,这显然是一个有着智慧却没有羞耻观的修炼天才,他看到“苍翼翔”的额头也是青筋一跳,态度瞬间强势起来,手臂一翻,大手一扬,竟然就狠狠打在了屁股上。   这情景好生熟悉!苍羽阳看得目瞪口呆,睡梦中竟然也觉得神经一抽一抽的痈。   少年一开始还挣扎,挣扎不过就大哭,哭够了后就一直有些失魂的呐呐道:“骗子,不要夕儿的都是骗子!你果然不是我爹爹!”   少年背着身,看不到男人的手顿在空中,苍羽阳却奇迹般的敢肯定,这也许因为他早已把这个当成了苍翼翔,既然是做梦,也是这个人,那么与现在的性格无异吧。   “夕儿,我……”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停住,苍羽阳听得格外认真,这梦太真实太美好隐隐补充了某种缺憾,他无法不在意结局会怎样。   一个静心听,一个不知道怎么说,小溪流淌也变成了最大的声音,苍羽阳正想着怎么催促,就听树后面的青草中传来其他的声音。   很轻微,但是在这里的都不是简单人,“苍翼翔”瞬间用衣服紧紧裹住他,厉喝道:“什么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六章 夜袭(一)   苍羽阳一回头,赫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所有声音归于无边的寂静。   原来是做梦!苍羽阳很快辨认出黑暗中床框模糊的结构,大片大片的黑晕吞噬了梦中的鲜花青草,胸中沉闷得难受,动了动就察觉真有一个人趴在他胸口上,睡得正香。   这就是正规的皇家睡觉礼仪?苍羽阳好笑,被这么压着,再好的美梦都要变成噩梦。   头脑一片清醒,他的梦境自从十岁以后就开始变得越加清晰,梦里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苍羽阳意犹未尽的推论接下来的情景,显然是有什么人在偷听偷看,那自己不就被看了个一干二净?   幸好是梦境,苍羽阳安慰自己,正胡思乱想就听到一声轻微咔嚓声,似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苍祈风就在身边,难道是四哥?苍羽阳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他睡在床里虽然看不清外面,但是很快听出进来的不止一人。   心里一悸,那轻微细琐的声音让他想起了梦境的最后一幕,一时间都以为是幻觉。   闭上眼睛那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床边,苍羽阳有了被盯着的感觉。   “就是他!”一个声音轻轻肯定道:“他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声音带着丝丝恨意,苍羽阳一怔之后就发现这声音有点熟悉。就听到另一个声音道:“你确定?他……的样子有很大的变化。”   这是一个女声,有些复杂。同样带点熟悉,这下子苍羽阳彻底确定进来的两人竟然是傍晚在酒接门口遇到的两人。   “我怎么会认错?王就是为了这个人不肯回去。”前一个声音一时忍不住提高:“我们不能让他再害王!”   “你小声一点!”女音叱喝道:“你担心难道我不担心?否则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前一个声音半天没有说话,苍羽阳只觉得身上的视线越加凌厉!   “好了,你别瞪了,先把他带走,具体情况之后再定,王不是好胁迫的”,女音顿了顿道:“我们小心点,那边有个精灵。”   “不过是个半精灵而已”。第一个声音不屑道:“估计现在还在做美梦呢!”   做梦?苍羽阳精神一振,隐隐感觉一晚上的梦境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两人声音极小,若不是站在床边又有些激动他恐怕听不了这么清楚,似乎是针对他而来,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联系起来却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他们口中的王有一个合理的人选,可以拿他去威胁的人选,还有曾经那个叫做凤的男子说的话,隐隐都指出他的父皇有另一个身份。   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粗鲁攥住的时候,苍羽阳心里一动硬生生止住了挣开的欲望!是不是跟着这条线走,他就可以知道所谓的真相,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前尘往事,梦境是单纯的向往还是曾经的真实?   夕儿,是在叫我吗?……苍羽阳闭上眼睛,任由手臂被人捏得生痛。   那个人显然料定了其他人不会醒,动作一点都不计较大小捏着他的手腕似乎就想把他从床里提出来。   已经被提起半个身子的时候,本来放在他身上的苍祈风的手臂压在了他的腰间的一个凸起上,坚硬的触感抵在腰间牵扯的神经一跳――兵符!   他们三人各执一个的兵符!从出皇宫出来,他就一直放在腰间,不是对自己的信心太高,而是放在哪儿都无法放心,只有紧贴着皮一肉,才能够安心。   兵符!心里默念这两个字,眉间一跳,手已经下意识反方向一拉,挣脱了束博。   “怎么会?”那个声音一惊,顿在半空的手已经飞快探出,这一次却是直奔苍羽阳的后颈,似乎是想把他打晕。   苍羽阳赫然睁开眼,躲避的同时重重横手为刀重重切向对方探来的手腕。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收手已经来不及,突然衣服被一拽,才险险躲开。正惊心间,又见那五指跟随着袭来,手腕一重,就被苍羽阳牢牢钳住。   “你们是谁?”苍羽阳问道。黑暗中点点金丝游离,那人看得一愣,狠声道:“你居然没有睡!”他身后的女子也有点惊,说话都有些颤抖:“果然是你,耀夕。”   苍羽阳努力压住心里的震动和迫切,沉着声音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两人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显然受惊匪浅:“你恢复所有的记忆了?”   苍羽阳听得更加心惊动魄,寻思着之前听到的话,下猛药:“我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赶快回去,要是想分开我想拿我威胁父皇,不要怪我不容气!”   颤动顺着那人的手臂传递到他的身上,那个声音愤怒道:“你……你不要脸,你把王害得这么惨,害得我们族人被唾骂,现在还敢说这么恬不知耻的话!”   苍羽阳心一颤手也跟着一颤,可惜怒骂的人感觉不到。   他很快调整好心情,理所当然道:“父皇想和我在一起是他自愿的,你们作为族人不是应该支持他?”   “你……果然是个妖孽!”那人还想再骂,就听窗口一声轻响,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白浩,别说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体型强壮而威武,苍羽阳很快联想到之前那个大汉,只不过当时大哥护崽般的气势已经变成了冷静的镇定。   “大哥,怎么说?”女子迟疑道。   “你们不觉得奇怪?今天晚上碰到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显就不记得我们。”那男人道:“你们是不是讲了什么,被他听到了?”   “好像是……”女子显然是想起了之前的对话,苍羽阳心里发苦,身上一阵冷风龚来,被他拉着的人反握住他的手腕,就一头撞了过来,嘴里还在骂:“你这个骗子!”   这人是三岁小孩吗?苍羽阳意料不及,脑子里刚闪过念头,已经来不及了,做好了准备挨着这纯粹的物理攻击,腰间骤然一紧,一股拉力顿时将他拉到一边。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苍夜辰的声音,苍羽阳摸了摸腰间的东西,是一根藤蔓。刚刚他太紧张也不知道苍夜辰是什么时候醒的,心里捣鼓了半天,只能道:“没有事,谢谢四哥。”   “是我不好”,苍夜辰夜袖一挥,幽幽绿光顿时充满四周,房间内的情况顿时明了。   一看果然是傍晚遇到的那三人,那小孩儿还怒瞪着他,若不是被女子拉着估计就冲上来了。   苍夜辰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三个陌生人,上前一步自然道:“不知道三位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情?”   那小孩挣了一下没挣开,骂道:“虚伪!”   倒是被叫做大哥的男人上前一步,赞赏的看过来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苍羽阳:“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带走他。”   “恕在下不能答应,”苍夜辰还在微笑,但是阵子里的翠绿开始冷凝起来,苍羽阳被他拦在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四哥”。   苍夜辰回头,语声坚决:“你不能出事”,顿了一下之后放轻:“别忘了父皇交给我们的任务。   “我知道。”苍夜辰明显害怕他追求答案而放弃了任务,这个他能理解他又何尝不是差点就忘了。   那小孩不耐道:“半精灵快点把他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你肯定打不过大哥的!”   “打不打得过,要比过才知道”,苍夜辰话落,指尖一扬,缠在苍羽阳身上的藤编立刻松开 向男人飞奔而去。   “切,雕虫小技”,白浩刚说完,就觉得身后风声一起,回手一扣白光一闪,藤蔓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那女子同样避过攻击,后退了两步道:“要小心。”   白浩显然没将他的话听进去,盯着苍羽阳骂道:“没想到连半精灵都学会了偷袭,果然跟你在一起的没有好东西。,”   苍夜辰笑了笑,操纵着藤编从容回道:“真不好意思,我和五弟似乎都是你口口声声喊的王生的。”   白浩脸色一青。苍羽阳心里却一紧,苍夜辰果然是听到了不少的东西。   “那是王还没有记得自己的身份”,男人回答得很快并且迅速杀出了一条道路朝苍羽阳逼来:“你打不过我的。”   苍夜辰冷冷一笑,男人一惊,逼近的刀锋却是再也前进不了分毫,白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将他包围在内,隐隐听到水声荡漾,两条水龙从地下冲出,瞬间缠绕在他身上将他往地下脱。   只是一瞬间男人就被拉下去了半个身体,有些吃惊道:“你什么时候画的法阵?”   苍夜辰没有回答而是冷声道:“不要再打我五弟的主意,否则下回就不是让你泡个澡那么简单。   苍羽阳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温顺柔和的苍夜辰说这么冷的笑话。   “哦,是吗?”男人惊讶的神色一变,就听到窗户一阵大响,一个黑色的人影扑进来却是向着床的方向。   苍祈风!苍羽阳马上想到了对方的意图,他的苍夜辰虽然醒了,可是苍祈风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还在睡觉,心里一团乱,竟然忘了这件事。   正想去抢救,苍夜辰却摇了摇头。男人一见大吼一声:“不好,回来!”却依然来不及,就见床帏一阵闪烁,一声怪叫传出,一个人影滚到了地上。   苍祈风探出个头,颇为不满扫现了一眼混乱的现场,说道:“吵这么大的声音,还不醒的就是死人了。”他看了看手上带着的黑银戒指,对那个床下的人影戏谑道:“怎么样,滋味好不好受?居然敢在茶水里做文章,现在也让你尝尝我们的手段。”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七章 夜袭(二)   与苍祈风话语里的得意相反的是地上人影的痛苦哼声,幽暗的光线下,那人影翻过来出现的面容和之前端茶上来的伙计有几分相似。   这是一个局,从他们进入这个城镇就开始了的局,或者说,也许更早他们就被跟踪了。   “你们做了什么?”被困在阵中的男人一声大吼,猛地竟然挣脱了水龙的束缚,可以看得出来刚才进阵完全是将计就计,只是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局。   滚倒在地上的人在他们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脸色有些青白,更多的是惊讶,有些骇然的看着苍祈风:“那到底是什么?居然能伤害到我!”他说着咳嗽了一声。   苍祈风吹了吹手上的戒指,戏谑笑道:“你们偷偷摸摸的进来,有什么资格问我!”   “大哥,二哥好像是中毒了!”原来是咳嗽中那男子吐了血,竟然是黑色的。   “你们果然卑鄙无耻。”白浩最先忍不住,本来以为区区几个凡人,随便就可以达成目标,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还有人受了伤。   苍祈风不以为然:“真是做贼喊抓贼,你们在茶水里下毒就不可耻?”   “那不是毒!”白浩一噎,指着苍羽阳:“我们只是想带走他!”   苍祈风斜了斜脸,走到苍羽阳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他是耀金的五皇子,不是你们想带走就带走的,行动前也要问问我们允不允许!”   说完头一偏却是对苍羽阳耳语道:“真是看不出你哪那么大的魅力,哪都能惹来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苍羽阳没有反应,倒是那边的男人按住还要说话的白浩开了口:“这次是我们的错,不过那茶水没有毒,是真正的安神静气……”男人顿了顿,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竟然低了头,道歉道:“想掳走贵国的五皇子确实不对,但是我们没有害人之心,还请六皇子把解药给我们。我白淮一定感激不尽。”   虽说是道歉,但是男人的态度不卑不亢。   “给你们不是不行,但是不是太便宜了你们?”苍祈风笑得恶劣,拿出一个小瓶子:“不过我们大人有大量,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双手奉上解药如何?”   白淮这次眉头都没皱,坚决道:“与五皇子无关的,我都可以答应。”   苍祈风脸上出现厉色:“你们……”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一个人打断。   “给他们。”苍祈风一愣发现说话的是一直没动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苍羽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苍羽阳又重复了一遍:“把解药给他们……”   “什么?”苍祈风不可置信:“他们要害你,你就一点也不介意。”   他以为至少能看到一张动容的脸,苍羽阳却倏忽一笑,整体放松了不少,说的却是:“六弟,你很关心我。”   这是一句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苍祈风移开脸:“不要岔开话题。”   “哎,六弟真是聪明,我不是不介意……”苍羽阳低头看他:“只不过我相信他们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想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都是这样了还是误会?”苍祈风笑得讽刺:“五哥,你是在骗自己还是把别人当傻瓜?”   苍羽阳不再说话,因为确实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这时那边又传来惊叫,苍夜辰已经把油灯点燃了起来,就见到那二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蔓延起了一大团黑斑,痛苦得咬紧了牙,却还是道:“大哥不要求他们。”   白浩正在冲他们龇牙咧嘴,眸子竟然隐隐现出血红。   苍羽阳心里一动,那孩子一下子挣开冲了过来,目标正是苍祈风。那速度已经不是人可以达到了,苍羽阳眼疾手快下意识的把他拦住,却不防红了眼的人低头就是狠狠的一口。   疼痛在手臂上蔓延,尖利的吓人,显然是下了狠劲儿。苍羽阳勉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就看见一条藤蔓凌空抽过来,原来是苍夜辰一看情况不对攻击了开来。   “快让开!”苍羽阳想让那孩子躲开,这么说的同时却是知道已经迟了,只能硬生生转了个身迎向鞭子。   “五弟!”苍夜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刹住了攻击。   这么一惊一乍,一群人都受惊匪浅。   才刚呼出一口气,就觉得受伤的地方一痛,原来是白浩松开了牙牵扯到皮肉,苍羽阳一看竟然发现那牙齿长而锋利,尾端微勾,像极了兽齿。   “用不着你假好心!”说罢竟然就冲了回去,苍祈风气急败坏的去追,却被拉住,苍羽阳道:“算了,还是个孩子。”   他手上的血还在一股一股的往下冒苍祈风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到了极致又忍不住笑。   “好好好。”苍祈风几乎笑得直不起腰:“长得像妖怪的孩子?我今天长见识了。”   苍羽阳知道他说得不错,那孩子确实不像是人类,他不知道苍祈风听到了多少,但是至少他知道,这里面有些事情他必须弄明白,所以闹僵不是一件好事。   苍祈风一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的意思,戏谑的摊摊手,将手举起来:“这戒指是四哥给我的,我可没有什么解药!”只听“乒乓”一声,之前被他拿出的小瓶被他随便的扔在了地上,清脆了碎裂声中确实可以看见什么都没有。   苍羽阳叹口气看向苍夜辰:“四哥?”   苍夜辰摇摇头:“这戒指一直没用过,之前我也不知道效果。”苍夜辰说话冷静,苍羽阳判断不出对方是不是说谎,他突然觉得心冷,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不自觉的怀疑一个人,苍夜辰明显是早就醒了,甚至不动声色的将苍祈风唤醒,寻找适当的时机出击,这份冷耐力和冷静他肯定是望尘莫及。而苍夜辰保护他们是承诺了的,苍羽阳无法判断出,这种承诺到底会强到什么程度。   那毒药很厉害,照目前看下去,那个人不废也失去了战斗力,这样对方元气大伤,就没时间找他们茬了。   一瞬间,居然能想这么多。苍羽阳摇摇头,是不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他就开始变得多疑?   他想起苍翼翔对他说的话,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得不佩服,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他的父皇能未卜先知。   不过这样的说辞连他都怀疑,更不要说对方了。   那边乱成一团,白淮脸色铁青,看了他们一眼却是准备走。   苍羽阳赶紧拦住,说道:“等等,说不定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白浩第一个提出质疑。   苍羽阳看了一眼他,说道:“你二哥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魔法。”   “魔法?”苍羽阳看到他一瞬间的怔愣,不是质疑,而是听到了一种新鲜的词汇的诧异,更加肯定面前的四个人可能不是这个大陆的人。   果然,白浩道:“不可能,魔法有这么厉害?”   “相信我,你们治不好他,至少现在不行,是吗?”苍羽阳右手一动,一团白中带金的光焰在他手上燃起,让他奇怪的是,白浩立即退后两步,脸上居然现出似恐惧似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只是他,对面四人都有所反应。   “好,拜托你了。”白淮第一个回神,拉起女子退开了身,苍羽阳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全力治愈黑斑已经蔓延到手臂上的人。   经过赫里斯一战之后,他就对黑暗魔法有了些了解,这也是他判断出对方中的不是毒而是魔法的原因,他本来有些不确定,毕竟按照苍祈风的说法,那个东西来自苍夜辰,怎么想也和精灵这种种族扯不上联系。   那白光靠近的一瞬间,黑班犹如实质的扭动,苍羽阳知道有戏了,同时心里一沉,苍夜辰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这件事关不关键?   黑暗魔法霸道往往被许多人忌讳几乎绝迹,苍夜辰说他没用过,是不是代表这只是一个意外?   直到整条手臂恢复如初,苍羽阳都无法说服自己。   那人手臂一好就抽出了胳膊,脸色苍白却是笑淫淫道:“在下白则先谢过了。”   前一刻还在暗算的敌方现在一脸笑容的说谢谢,苍羽阳一时转不过来,就见那个女子也上前眼神复杂的说道:“在下白洁,之前偷袭你实在有逼不得已的难处,虽然谢谢你救了二哥,但是我们不会放弃的。”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白洁乍然听到这一句,看了苍羽阳两眼说道:“既然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事情记得不一定就是好事。”   “可是……”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在不在笑,总之他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夸张:“是不是我忘了,就没有人再来找我麻烦?”   白洁一噎之下,讷讷了两句:“我们也不想……”   苍羽阳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一个突破口,还没开口白淮却像料到了他的想法,打断了白洁。然后对苍羽阳道:“今天谢谢你救命之恩,但是明天还请你小心了,我们不会放弃。”   这不是**裸的宣告吗?但是苍羽阳明白对方正大光明的宣言代表的是一种决心,似乎不抓到他必然不放弃!他曾经想过他们到渠州可能会遇到的阻挡,有自己国,其他国的,神秘的杀手,或是其他乱七八糟,万万没料到是这么一种情况,第一个意外完全是冲着他来。   四个人走得一干二净,他回过头,苍祈风恨恨地把头撇在一边显然是在心里唾弃他,苍夜辰直直看着他,眼神似乎是要说什么。   “四哥?”   苍夜辰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说道:“天差不多要亮了,我们收拾一下过一会儿就起程。”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八章 鬼村(一)   他们的目标是在渠州,虽然是耀金的边境,但是骑上疾风兽三天之内到达并不是难处,现在却不那么简单。   除掉北邻的戴岑不用在意,其余和赤焰还有帕诺城靠近的城市都最好避开,于是整个行程将会有些迂回,不过三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出发以前就做好了路线,苍夜辰在中午喝水补充体力的时候,告诉他们,将要在耀金的一个小村过夜。   夜长梦多,苍羽阳建议夜行一晚,苍夜辰却是摇头,说不安全。   苍祈风有些戏谑的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看到了吗?”   他们休息的地方正靠近一片茂密的树林,苍祈风指的正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天空阴沉,整个林子一眼望不到尽头,苍羽阳第一眼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只是觉得那灌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近外围看上去要鲜亮一些。   同时一股林风夹着一些味道而来,新鲜而燥腥。   苍夜辰显然也闻到了,站了起身,这林风横穿而过,天冷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湿,隐隐的土腥味混淆其中。   苍祈风已经走了上去,随意捡了个树枝挑起一根树枝,缝隙中一截车辕就露了出来。却不是正着的,而是横着的。   苍祈风啧了一声没有停手,斗气灌入树枝竟也削木为泥,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大片的灌木已经被清空了大半,削下去的树枝推及在一旁,残留的些许枝叶上有暗色痕迹,走进稍稍一辨别就知道那是血迹。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晚上赶路了吧”,随手扔了树枝苍祈风的脸上出现了痛恨:“现在的耀金不如以前了。”   他们的面前本应该清空的土地并不空,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腥味,脚下的土地比之一边的更深一层,特别有几道痕迹特别清楚,长长的几条是拖拉所造成的结果,而终点消失在一个翻倒了的马车里。   新鲜的血味,车轮上湿润的泥印都证明马车出事的时间并不是太长,这森林的入口是他们行过来的大道的一个分支,大道会拐向帕诺的方向,而小道穿过连绵的树林就是苍夜辰所说的小村,苍夜辰原定的目的地本来不是这个小村,可惜早上阴云密布,天空隐隐雷云翻滚,似乎有下雨之兆。   匆匆改了路线,却不料半途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苍祈风没给缓冲的时间,一步跳上车辕,拉开了带血的帘帐。就算早有预料,待看清里面的情况,苍羽阳只觉得嗓子发紧,**裸的屠杀不过如此。   那车里一共六人,肢体**在一起,小小的马车厢挤得满满的,眼睛各个睁得奇大,显然死不瞑目。车厢里是四溅的血迹,隐隐纠缠成诡异的图形。血已经微微干涸,郁积的血腥味随着车帘打开扑面而来。   苍祈风支了下车辕,稳住了身形,显然对他的直面冲击并不小。   看痕迹,这马车分明是一进入森林就被一群人拦住,打劫这种词苍羽阳并不陌生,但是此时看着才真正知道这其中代表的血腥,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苍祈风跳下车,走到身边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的肩膀被拍了拍,苍夜辰在他身后道:“不想看就不要勉强自己,这种事从来不会消失。”   何况现在政权不稳的情况下?想发战争财的人比比皆是,这不是谁的错,而是避免不了的意外。这不算不上安慰的安慰只能让人觉得无奈。   苍羽阳说我没事,眼睛却是移不开那个车厢。   身体被拉了两下,苍祈风的声音有些不耐:“四哥,现在怎么办?”   苍夜辰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听上去残忍:“我们改道。”   “等一下。”苍羽阳道。   两人一愣,苍羽阳身影一闪竟然进入了马车中,那车里一片血腥,苍羽阳竟然像是梦魇般伸近尸体的缝隙中,看起来像在掏什么。   “你在做什么?”苍祈风过来拉,却不料对方态度坚决,一个使力下前面的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同时向前倒去。   苍祈风惊呼一声,那尸体擦着耳朵过去,脸色顿时铁青:“你在做什么!”   没有反映,苍羽阳的目光凝聚在一处,苍祈风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满是血污肢体残破的尸体,背上开着一个大大的血口,明晃晃的刀没了头,穿着襦裙勾着头弯着背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苍羽阳手顿了顿,又伸了过去带着微微颤抖,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人要做什么,抽了一口气,居然也不敢说话了。   其实到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判断周围有没有活人再简单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孰是孰非尽在掌握,苍祈风知道结果,可是看着那只染满血污的手,却是开不了口。   苍羽阳有一种执着,让人拒绝不了,也不忍心开口,那一瞬间,苍祈风由衷希望,自己的感觉出错,哪怕是自己的功夫失了灵也好。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翻过来的尸体背后不过是另一具尸体,一具孩童的尸体,发髻散乱被抱在怀里,清秀的脸在血污下分不清男女。   那刀穿过了一个人刀尖又刺入了孩子小小的胸膛,一大一小连在一起,苍羽阳的一番动作下,那刀尖拔出,还有些湿润的血又涌出了一些。   苍祈风不知道怎么说,节哀顺变?节的谁的哀,顺的谁的变?   他本来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尘埃落定,怎么样也该死心了,没想到苍羽阳居然又俯下身拿衣袖擦那孩子的脸,转瞬一张青白闭着眼的小脸就露了出来,嘴唇发乌稍稍露出紫色的舌尖,像是无言的控诉。   在一片血色中这张脸白得发青,苍祈风有些毛骨悚然,心底下已经打算拉着苍羽阳快速离开,就算打晕了也行,不料苍羽阳幽幽说道:“这孩子是窒息死的。”   “那又怎么样?”苍祈风突然醒悟,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尸体,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们原本以为车子是被隐藏在这里不想被其他人找到,恐怕这错了,这只是一场简单而暴力的谋杀或者抢劫,车子进入森林就被拦到了这里,然后几个行凶的人杀了马车外赶车的人,然后又一刀将车里的妇孺一刀解决。说隐藏有些多余,因为只要一进入林子仔细一点就可以看到,何况地上的血迹都没被处理,行凶者显然不怕被人看到,那么将外面的几具尸体搬入车内就显得多余。   这是一个前后矛盾的事情,能解释这个原因的只有一个,虽然不可思议和残忍但是却是事实。   “他们只是想捂死这个孩子……”对于这群歹徒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看一个被钉在刀尖的幼童挣扎着求生说不定很能满足他们的残忍,但是可能刀口太深,或者这个孩子已经吓傻了,他只是蜷缩成一团静静得等待着死亡。   苍祈风捕捉到地上一群走向森林内部的脚印,几乎可以想象到一群人背着染血的刀骂着无聊的情景。   苍羽阳想说的就是这个吗?只是想见证一个孩童的死亡经历体现歹徒的残忍。   苍祈风突然有一种麻烦来临的预感,果然,就听他道:“我们按原路走,进村子。”   苍羽阳终于将目光从尸堆转移向他们,黑沉沉的眸子看得苍祈风惊心,就见他机械的转向苍夜辰:“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可以分开走,我保证会按时到达,或者……兵符……”   “我不会答应”,苍夜辰拒绝的果断:“我不会让你单身冒险,而且保证你们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苍羽阳不说话。   苍夜辰突然就笑了,吹了一声口哨,一阵踏蹄声传来,三匹疾风兽撒欢般冲进了树林。   苍羽阳有些反应不过来:“四哥?”   “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那就一起去吧,反正附近这几十里也没有另外的村子了”,苍夜辰走上前,将疾风兽的缰绳交了出去:“去那看看也不错”,他眨眨眼:“耀金还好好的,我们身为皇子不能让他从内部最先出现问题不是?”   苍羽阳握紧了缰绳,我知道对方的说法不过是让他好过而已,没有村子可以餐风露宿,这些对于他们绝对不是问题,苍夜辰这么说不过是让他好过一点。   一个台阶,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苍羽阳却清醒的认识到,这是自己的任性,却没有改正的**。   他知道下面会有个村子,可能会遭受这些人同样的灾难。   苍夜辰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再想,问道:“我们把这些人埋了吧,至少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怎么埋?”苍祈风看着那马车,疑惑道:“难道挖一个大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苍夜辰挥了挥手,只听四周树木一阵刷拉作响,几条树枝伸展了过来,苍夜辰微微叹气:“只能这样了。”   “等一等,四哥,让我来。”树木只能遮挡一时,谈不上入土为安,苍羽阳握了握拳,站在中心,闭着眼念了断口诀。   土系的魔法他只是试验过,没想到第一次正式使用就是这么个场面,无声中马车地下的泥土轰然倾塌,马车顺着下陷的流沙一点点消逝,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剖黄土。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苍羽阳有些沉重的转过身,发现身后已经没了人,不止这样,周围变得有些怪。   “你真强!”声音竟然是从上面传来,两人正站在树上,苍祈风竖着大拇指,音调有些怪:“五哥,下回行动前记得给我打个招呼。”   苍羽阳莫名其妙,苍夜辰一个悬身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神色有些复杂:“五弟,你会土系的魔法?”   “是……”苍羽阳恍然醒悟,学院里的生活差点让他忘了他本应该是一个只有光系魔法的鸡肋法师,如今被一问,寻思了一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先不说这里存在不存在谎言,光是这能量的起源他自己也都有着疑问。   “我不是怀疑,只是有些惊奇。”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当初跑步都吊车尾的今天能魔武双修呢?   “四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我也只会这一点。”   “会不好啊,我还巴不得什么都会”,苍祈风从树上跳下来:“都说了不是逼问,仇大苦深的样子看得我实在不爽。”   典型的苍祈风氏讥讽,只不过现在听上去却不再刺耳。苍羽阳刚觉得轻松一个拳头就撂在了他肩上,苍祈风跺跺地面:“我说五哥,你还真是手下不留情,这一片都焕然一新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三十九章 鬼村(二)   刚刚一个魔法下来,不止是那个车子陷入了土里,而是周围的一圈植被树木都被覆灭。刚刚的怪异感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空旷。   苍夜辰招呼了一声就翻身而上,疾风兽如闪电般穿行在林子里。越往里走,林子越阴暗,抬起头四顾已经分辨不清太阳的位置,反而觉得头顶一片压力逼近。   “快了”,苍夜辰催促一声,白皙的脸隐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闪着明亮的光。   村子是在树林的尽头,周围都是黑茫茫的一片,渐渐的苍羽阳的耳中除了疾风兽的踏蹄声就再也听不见其他。   不知道前进了多久,眼前豁然一空,那是一种瞬间的感受,苍羽阳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小心”的警告,身体一倾,坐下的疾风兽已经埋头几乎是垂直的朝下奔去,风压压得眼睛睁不开,只隐隐约约看到了零星的几点灯火,远远俯视之下小小的房屋被压挤地像是小小的墓碑。   疾风兽的速度很快,没有一会儿一个飞奔他们已经踏上了平路,又前进了一会儿,苍夜辰扯住缰绳做了一个“到了”的手势。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庄,低低矮矮的房屋此时看上去黑漆漆的,苍夜辰有些感慨:“我历练的时候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变化。”   “四哥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苍祈风一直是个行动派的,当下先走一步,苍羽阳想起之前进入树林的“血脚印”,空气中隐隐散发着炊烟的味道没但让他放松,反而有隐隐的难受。   出了树林才发现,不是树大遮日,而是天空已经发黑,隐隐约约看到黑暗翻滚,透出不祥。   步行了几步,在山坡上还零星的灯火渐渐多了起来,越过几块田地,村里有几个人拿着灯笼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年级颇高的老人,举着灯笼勾着背,身后几个青年男女簇拥着而来。   这阵势颇大,这村子不大,顶多也就三四十个人,这就来了一大半,苍羽阳第一直觉就是来赶他们,但是为首的老人一脸笑**的拄着拐杖,周围的人脸上也是隐隐透着兴奋,只不过看到他们似乎愣了一下,那种感觉像是等错了人。   苍羽阳立马就想到了那辆马车,那些人的目的地是不是就是这个村子?   “村长,这么多年没有见了”苍夜辰走了上去,那村长又眯细了眼睛,倒是旁边的一个人叫了起来:“辰哥哥,真的是你!”   这么一闹,村子立刻炸开了锅,看那兴奋劲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两个围着苍夜辰叽叽喳喳的就说成了一圈,苍羽阳立刻就被挤到了人群外,苍祈风拉了拉他,挤了挤眼睛:“四哥肯定不止来过村子这么简单,瞧那些女孩儿恨不得都将他给吃了。”   苍羽阳好笑:“不要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瞪:“你不知道四哥在外面多受欢迎,女孩子都喜欢他这个长相,像我们这样的,一般都比较受大婶奶奶的欢迎。”   苍祈风边说还边苛刻扫了一眼苍羽阳,显然他的欢迎程度在哪个级别都有些勉强。   苍羽阳想了想,说道:“谢谢。”这一路过来,就算在树林里压抑地赶路的时候,苍祈风都时不时的开口,戏谑也好,无聊也罢,苍羽阳却明白他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苍祈风的眸子瞪得更大了,骂了一声:“莫名其妙。”   苍羽阳只顾笑,那目光柔和却比腥臭的毒药更让苍祈风胆战心惊,因为毒药可防,笑容却不可捉摸,苍祈风常常在想这个人到底在笑些什么,然后当他明白这只是一种习惯的时候渐渐发现更多其他方面的不可捉摸,比如身世,能力,这个人和父皇的种种。   败阵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苍祈风却觉得轻松起来,这才是正常的苍羽阳,无时无刻犯着一股傻劲儿,却让人移不开眼光。   他最终叹气,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要笑了,好不好?”   “我发现六弟说得不错”,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就见苍羽阳下巴抬抬他的后方,眼里有些戏谑的光芒。   “小弟弟,长得好可爱,今年几岁了?”几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   苍羽阳一下子笑喷了出来,苍祈风长了张娃娃脸乍看就是十三四岁得样子,边笑边道:“六弟,你还是错了,看来你也比五哥不遑多让!”   被人称赞是好,苍祈风一度因为这张脸在朝里吃得开,此时听到这番赞扬,却是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那边苍夜辰和村长说着话,老村长拍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欢呼声起,三人被簇拥着进到了村里。   让他们吃惊的是,家家户户竟然升起了炊烟,空气中的菜香每走一步浓郁一步,竟然有不少肉腥的香味。扫了一圈下来,在屋舍旁边还晾着不少新鲜的生肉。   村里和城里不一样,村子自给自足的生活让他们都养成了简朴节约的生活。浪费在这里是绝对不舍得的,所以每次宰牲口都是有着打算的,而看现在的情景,除了逢年过节接待宾客很少会这番庆祝。   苍羽阳对这些稍有了解,村里人不可能预料到他们会来,那么他们迎接的是另外的人,稍松下的心弦一紧,脚步停了停就落后了一步,正好瞧见周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拐角的墙上,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他注意,伸出手做了个什么动作似乎在招手。   苍羽阳正要过去,几个村民却发现他落在后面招呼了起来。等他再回头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不在了。盛情难却,苍羽阳只能先过去,却有了不祥的预感。   将住宿的事情一说,得到了意料中的回应。   老村长体力不支,苍夜辰将他劝了回去好好休息,之后的路由那个叫“辰哥哥”的姑娘带,谈话中那姑娘介绍自己叫雨落,村里人讲究的不多,几个人互相熟悉了几遍就相互称呼了开来。   雨落带他们去的是她家的房子,小型的土胚房,里面一个大炕,睡六七个人都不成问题,雨落说她家人还没回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住你们正好。   “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吃饭了。”雨落瞅着三个站在房子中间直直站立的三个人,突然笑道:“我忘了,要不要我给你们打两桶水过来?”   苍羽阳马上从怔愣中回过神,看着姑娘笑得局促,试探性问道:“我看到村子里很热闹,今天是你父母回来的日子吗?”   雨落怔了怔,苍羽阳马上答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不想回答……”   “不是,果然辰哥哥的弟弟也一样聪明……”雨落有些黯然道:“本来是说好今天回来的,但是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我的小弟还小,也许阿爸他们为了安全在中途准备过了今天再走。”   苍羽阳心里一动,正要开口,苍夜辰已经抢先一步:“阿雨,那我们住在这里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雨落一扫之前的黯然,生怕他们走了似的急道:“上回阿爸还提到辰哥哥医术高超,救了他的命,他就算回来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走。”   苍羽阳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苍夜辰,一瞬间觉得那副俊秀的面容陌生无比。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雨落已经走了,其他两人已经自觉地拿起抹布擦拭了一下桌椅,出来房子空置了不久,就算天天收拾,清冷的气氛却是挥之不去。   “你认识那些人?”话出了口,苍羽阳才意识到没头没尾,但是他很快讲就明白不用担心,因为苍祈风一声不吭提着水桶就出去了,苍夜辰转过头,说道:“先开始没认出来,但是……”苍夜辰没有再说。   但是什么,苍羽阳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将一具具尸体挖出,那么苍夜辰确实是认不出来,毕竟那些人血污满面,他们虽然可能有一等一的功力,但是失去了气息的死物在身份的判断上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苍夜辰在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停止手上的行动,他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样子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而显得很熟悉,苍羽阳看着白皙的手从桌子自然的移到椅子上,一个想法瞬间冒出。   “上次你来村子的时候,就是在这儿住的吧。”   苍夜辰的手顿了顿,苍羽阳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村子看得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他路上一直在思考刚刚那黑影的事,现在冷静下来就发现雨落带路的姿态有些过于熟悉,那感觉不是第一次,而且对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   “是不过我上回住的是偏房,这个是主屋,我来过几次。”   苍羽阳拿起一块抹布,心思却完全不能静下来:“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说完才觉得是一句傻话,难道告诉人家,你们的家人在前面的树林全部被砍死了,然后被我们入土为安了,他不敢想象,之后面临的是什么结果。   有的时候真相太残忍,苍羽阳忍不住咬唇,让疼痛让思维清晰:“雨落只剩一个人了吗?”   “是”,苍夜辰抬头看他,神情有些奇怪:“五弟,你可能想……”   “四哥五哥,雨落喊我们吃饭了……”苍祈风的声音大大的传来,苍夜辰一顿,快速说道:“五弟,这件事不简单,晚上再提。”   苍夜辰的话音一落,就听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雨落站在门口看着门内,有些疑惑:“屋里这么黑,不开门你们看得到吗?不过这天黑的,就算开门也是差不多。”   雨落一阵叹息:“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今年的庄稼都减产了不少。前天雪才完全化了,怎么又要下起雨,恐怕山神爷爷要发威了!”   “雨落……”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冒了上来,苍羽阳忍不住开口,手腕却是一疼,苍夜辰若不可察的冲他摇摇头。那难言的眼神一刹那就让苍羽阳明白了刚刚那句“不简单”的真正含义。   “怎么了?”   苍羽阳看着好奇的女子,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幸好这时苍祈风提着水进来冒出了头,吸引住了她的注意。   “怎么会,四哥?”不管闭多少次眼睛面前的少女灵动而鲜活的,苍羽阳突然抱有了一丝侥幸:“四哥,是不是雨落得了什么病,记忆出了岔?”   苍夜辰看着他,轻微的摇摇头:“不是,除非他们所有人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同一天。”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章 鬼村(三)   “也许这整个村子都停留在了同一天。”   同一天,这个词让苍羽阳悚然,不管艾菲尔伊斯的以后会是如何,他相信只要历史还能延续,有一个日子就会如传说吧流传,那一年初秋的季节,下了覆盖全大陆的一场大雪。不论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无一幸免。   而那个日子,算算,差不多半年了,苍羽阳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关在山洞里几年了,进去的时候还春光灿烂,出来发现一片冰雪。恍然才想起距离上一次晒得汗流浃背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了。   雨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他们收拾的速度,然后拍拍手,催促他们去吃饭。   香味在空气中飘荡,一个村子的人都把吃的汇集在了村子中心,上到美酒,下到乡间小菜摆了好几大桌。   村里人不讲客套,随便寒暄招呼了几次,就各自吃开了。苍羽阳三个人面面相觑,知道这顿饭无论如何也是吃不下去了。旁边的几人聊着这一年的收成还有一些从外界传来的小消息,苍羽阳听得发寒,他不知道这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混乱中想起树林中事情,向雨落问道:“今天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吗?”   雨落正在给他们夹菜,听他这么一问,停下手中动作:“没有啊,我们从早上等到晚上,只有你们过来。”   心里不知要松口气还是提口气,村民们正在大碗喝酒,脸上的表情放纵中带着隐隐的绝望,苍羽阳隐隐觉得不对,没想到雨落居然一下子灌下一碗酒,然后幽幽开口:“阳光不好,粮食的收获少得可怜,这一顿过去,大概就要听天由命了。”   苍祈风一直憋着难受,这时就忍不住疑惑道:“那为什么还摆这么大的排场,不是浪费吗?”这同样是苍羽阳不懂的地方,就算粮食不够养不起牲畜,但是至少还可以风干怎么样也比现在大吃一顿来得好。   雨落居然一下子兴奋起来:“因为我们打算离开这里,田是种不了了,我们在这里生活无非就是等死,大家一商量,打算去大城。就算最后饿死了也可以看看那些城池的样子。”   “不对啊”,苍夜辰更加疑惑:“现在时局动荡,不少店铺都关了门,没有人能雇得起这么多……”   苍羽阳看到他一下子愣住,顿时明白他也想到了,于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军队。”   现在整个大陆可以说最缺人的地方就是军队,苍羽阳再清楚不过耀金的征兵政策算是相当好的,只要被选上就可以当场得到十个金币的奖励,而且饿死平民百姓的也不能饿死士兵,可以说是双赢的局面。但是……苍羽阳也再明白不过,十个金币虽然是普通人努力大半辈子才可能赚不到的数,但是按照接下来的局势会是有钱都买不到粮的情况,所以那十个金币会缩水成什么情况完全无法预测。   这是一个小小圈套,看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暗藏玄机,耀金缺的不是钱是粮食和兵力,最坏的打算,以一敌三甚至更差,于是耀金用一个**的奖赏将自己多的没用的金钱换成无数感激不尽的士兵,这些人也许不会打仗,但是一定会有一颗忠诚的心。   这很像苍翼翔的作风,苍羽阳见过这道拟旨,他还记得苍翼翔一点一点给他解释其中的珠玑,一个小小的弯却是赢得耀金大同,他记得那个时候苍翼翔将玉玺给了他,这是第二次给他,他却已经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就对着那份圣旨坐了一个晚上,苍翼翔不说话,似乎他现在就算是把东西给撕了都无所谓,然后在他麻木的把玉玺按下后,第一时间将他抱**,随便梳洗了一下上了朝。   那天苍信吓坏了,一直不敢闭眼,他不得不留下来陪着他睡觉,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苍翼翔靠在床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于是有些东西悄悄释然,从前口头上的“牺牲”真正落到了实处。   苍羽阳突然就忍不住问道:“如果耀金拿不出那么多钱怎么办,说好的十个只能给五六个,你们也会去吗?”   雨落一愣:“不会啊,陛下一向很守信用。”   “我是说如果!”苍羽阳呼吸有些急促。   “嗯,好吧,至少我还是会去!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样!”雨落的脸上有些轻松:“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其他国家摆明了要欺负我们,我们耀金是名副其实的强国,要让他们看看耀金的人民下能种地上能打仗!”   雨落扬了扬拳头,疏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隔壁的二叔说的,不过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这田地也种不了了,你不知道初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多么高兴!现在就差我家,等人一齐,我们就打算搬走了。”   闪动的火光下,苍羽阳看到了一种期盼的表情,那次小雪后蓝凌衣找他的那次,曾经说过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说:“有的时候他能做的不过是指出一条最可行的路。”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苍羽阳一度遗忘,如今想来确实暗有所指,只是他太愚笨,那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   苍羽阳突然忍不住,那是一种激荡的心情,他突然站起,甚至差点撞翻了酒壶。   幸好周围人声鼎沸,大家都喝得微醺,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苍祈风坐在旁边被吓了一跳,正要把他拉下去,就听到他问:   “耀金是在这个方向吗?”   四周山峦在暗淡天空下只有隐隐的轮廓显现,苍羽阳只是闭着眼睛凭着感觉确定着方向,微妙而神奇,却宛如新生般的畅快。   仿佛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那个人在对自己微笑,而现在,还会有一个小的朝他甜甜的叫唤。   苍羽阳笑着睁开了眼,那些脑海里的画面远去沉淀,却不会遗忘。苍祈风的叫声已近在耳旁,苍羽阳想以后他的骂词里恐怕又要多了一个词:“疯子!”   正香回头告诉他们没事,没料到视线一转之间,一个黑影闪过。   苍羽阳顿住,慢慢转回发现不是错觉,实际上那个黑影完全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趴在矮小的房屋上,露出一个脑袋。   可能是发现了他在看他,那黑影一下子跳了下去,背对着他举起了手,苍羽阳这次看得清楚,那是在招手,似乎在让他过去。   那黑影一闪之下又要消失了,苍羽阳稍稍疑惑了一下,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追了出去。   那身影并不难追,接近了就能发现那是个人,瘦小但是油滑,但是根据之前的行踪诡异,苍羽阳真将人拦住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周围的视线虽然暗,但是并不能阻碍苍羽阳的视力,他一下子就看清楚这是个贼眉鼠目的家伙,一双小眼睛有些紧张的盯着自己,视线在转角处游移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跟过来。   苍羽阳看着那细手细脚的身形,几乎能立刻确定,这不是村里的人。他并不急着发问,这人找他来,必定有目的,而且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看他不发问,那人急了:“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声带被扯断了般。苍羽阳不由得感到厌恶,定了定神,说道:“我不是公子,倒是你看上去像是……”   那人噗咚一声跪下来,居然痛哭流涕起来,嘶哑着嗓子说道:“小人有错,小人罪该万死,但是公子一定要听小人把话说完,小人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哦,真的是死也瞑目了吗?”苍羽阳转头,不意外的看到苍祈风瞪来的一眼,不剩凶狠,只余无奈。   “你……”那人显然没想到还有人跟来,话才说了一半,苍祈风一脚就踩在他肩膀上:“你什么你,把我五哥叫出来有什么目的,不说出一个好的理由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不瞑目!”   苍羽阳看着好笑,却又被狠狠一瞪。那人已经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这位公子……”   “求我没有用……我六弟脾气暴着呢!”苍羽阳无辜的摊摊手,说道:“你最好快点说,他没有多少耐心。”   苍羽阳配合的拿出一把匕首,脚上一个用劲儿那人就被压到了地上,同时手上的匕首也钉在了脸庞。   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次做。苍羽阳没想到第一次配合人唱黑脸和白脸就能看这种表演。   苍祈风的演技娴熟,完全不像是个皇子。那人显然是被脸庞的匕首吓傻了,抖个不停,居然还叫道什么大人饶命!   “刚刚不是说罪该万死吗?”   那人一听这话却反而抛却害怕激动了起来,气愤道:“我是该死,但是有些人更该死,他们才刚刚杀死了一车的人,看着他们死了,小人死也瞑目了。”   一口一个死字,苍祈风和苍羽阳一对视,都看到对方眼里的肃然。   远处的喧闹声突然远去,四周环绕的山脉将村子围起,恍然间已经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一章 鬼村(四)   那人自称六皮,他说树林外的马车是他们劫的,人是他们杀的,那个孩子也确实没死,那群人想看好戏所以故意将死人塞在了里面。   他们是一群匪徒,这几年行人逐渐稀少,大家都不敢出门,这车人进林子时被正好看到,他们一群人饿了好几天遇到送上门的肥羊自然不可能放过。   苍祈风脚上加狠,那人被踩得大声咳嗽起来,却顾不得求饶:“小人说得都是真的,公子明鉴啊明鉴。”   “放屁……”苍祈风压根不信,眼里寒光一闪:“既然杀了人,你还敢送上门来,想被这里的人宰了吗?”   “六弟,先等一下”,苍羽阳架住他的拳头,其实他们两个都信了,否则苍祈风不会下手这么狠。他蹲下身,对那人说道:“说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公子,老实跟你说吧,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没有杀人,我在那里面就是一师爷,从来不必操刀子,可是我后悔了,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但是听我说完话……咳咳……”   这一咳居然停不了,苍羽阳看到有大量的血泡从六皮嘴中冒出,赶紧示意让苍祈风放开,这么一检查才发现那人颈子上有乌青的一圈,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大概就是因为被勒坏了声道。   看这伤估计是致命的,这人捡回了一条命,能发声都已经不错,但是血可能淤积在了气管,很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手顺势而下,苍羽阳在他背部拍了几下,那人呼哧了几声终于吐出了一大口血,气也顺了过来。   “谢谢……公子。”苍羽阳眉头也不皱的撕下截衣袖擦了下淋漓的血,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待遇,眼神有些迷离起来看了苍羽阳两眼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子:“小人是死过一次的人,公子不用费心……咳……公子快点离开村子,入夜后村子会被人袭击。”   苍羽阳皱了下眉头,苍祈风倒抽口气:“你说什么?”   那人却已经明显的神志不清了起来,自顾自的唠叨:“他们以为我死了,谁料到我命不该绝跟在他们身后,发现他们要劫村子,只不过人数太少,集结好了人打算入夜再行动。”   苍祈风眼里锋芒一闪而过:“就你这身体,还能不被人发现?”   六皮咳了两声,对着他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丝讽刺:“这位爷你不懂,耀金境内管辖严厉,如果话打话我们哪活得到今日,我们平时都是靠鸟笛来传递情报。你不信,我脖子上就有个笛……”   苍羽阳仔细一看,乌青淤痕下确实有一截不显眼的黑绳,手指轻轻一挑,一个短嘴拇指长的东西就冒了出来。   除了古琴,他对乐器向来不精。但是看苍祈风的神色明显变换起来,看来这个人所言非虚。   那人看他们神色急切道:“他们今晚就要袭村,我看三位公子仪表堂堂必不是等闲人等,说不定可以救得了这些村民……”   苍祈风冷笑:“看来你观察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嘛。”   那人神色一变,然后叹口气:“实话说,我这脖子就是他们弄的,先开始我就是想靠着你们弄死他们,但是……”他抬头看了看苍羽阳:“这位公子是好人,我不想再害人了……”   “你赶紧走吧……”那人不可思议看向苍羽阳,苍祈风已经见怪不怪了,遥遥听到脚步声接近,拉着苍羽阳出来正好碰到苍夜辰和雨落,两人两手又是饭又是菜,看到他们雨落有些吃惊:“你们不是回屋了吗?”   苍祈风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看你们半天没过来有点着急就回来看看。”   “那正好!”雨落也没有怀疑,将手中的吃食往他们手上一放:“天色不好,大家都吃完了,我回去帮忙帮忙了。”   眼看着雨落转身回了人群中,苍夜辰看了他们一眼,三人不动声色走远。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在了村头,越往里走越是寂静,苍夜辰听了他们的说辞,只是顿了顿脚,叹了口气只是说了一声晚上小心。   如果那个六皮所言无误,今晚肯定不会太平,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那群匪徒进来之前他们三个人搞定。而苍羽阳没有问是否要提醒这个村子,这里有太多的诡异,发生在这里的是轮回还是暂停,都不是一晚可以看出来的,他们是属于这个村子的外来人员,如果多事说不定会打破不知名的平衡。   苍夜辰更早看清这一点,应该跟他的想法一样。说完后三个人都有些静默,战争还没发生,边境还没到达,却没有想到会发生更加诡异的情况,这让每个人心里都压上了一层阴影。   回到屋里,打亮油灯后,三个人摸出还剩了点干粮勉强就着打上来的井水吃了两口,梆硬的面饼冰凉的凉水吃下去在胃里膨胀,三个人几乎同时咬了两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   端进来的饭菜还冒着香喷喷的气味,却勾不起任何的胃口。脑海里被大团大团的谜团填塞,这个村子虽然在密林之后,但是半年时间就没有人发现异常吗?这么大的事,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在这种祈神拜佛的特殊时期都应该传出点风声才对,可是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些怪事完全被封锁在了这一片山区里。   “出了这里,我们马上向父皇汇报这里的情况。”苍夜辰端起一点没碰的饭菜,打算出门去处理,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外面突然爆起了沸天的欢呼声,零星的呼喝声远远传来,三人对视一眼,反而感觉到了不妙。   苍夜辰神色一变,瞬间闪到了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的碗已经空了,苍羽阳注意到他的神色少见的有些发白,匆匆交代了一句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慌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凉水。   他的脸色很难看,苍羽阳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同样的难看,他觉得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在等未知的命运一步一步找上门。   该来的总是跑不了,那吵闹声渐渐移到了门口,苍羽阳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交谈问好打听声,其中不乏小孩稚嫩的童声还有……雨落高兴兴奋的甜美嗓音。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喊道:“辰哥哥,我阿爸他们回来了。”   苍祈风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比起死人复生,他可能更宁愿是他们搞错了。苍夜辰拍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站起身看上去非常镇定的将衣服拉直去开了门。   打开的门缝中,最先看到的是雨落兴奋的脸,她显然正要来开门,却不料门自己开了,愣了一秒后,拉着苍夜辰的衣袖兴奋道:“我阿爸阿妈都回来了,他们听到你来,可高兴了。”   苍夜辰顿了顿,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背着身,苍羽阳看不清外面的光景,只能看到明黄的灯火闪烁映照出几张兴奋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火把的阴影投射在上头,只见那些人欢呼的嘴越张越大,睁大了眼睛竟然是在嘶喊。   苍羽阳突然觉得浑身发凉,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就见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小小的黑影蹿出越过苍夜辰跌跌撞撞向屋里跑来。   后面传来一声叫喊,似担心似生气:“辰儿!”   苍羽阳一愣,一个东西就撞到了他腿上,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搂住了,低下头,很快看清那是一个孩子,黑暗里一双眸子亮亮的,盯着他半晌,嘴一瘪,大眼睛就眯了起来瞬间就闪现出泪花。   完了,这是要哭了!   那个瞬间很短暂,苍羽阳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抱住孩子哄了起来,周围一圈人的眼神奇异又局促。   雨落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位小哥还会带孩子。辰儿很认生的,看来跟你很投缘。”   “辰儿?”苍羽阳疑惑。   “对了,这件事连辰哥哥都不知道”,雨落捏了捏小娃的脸蛋:“这是我弟弟雨辰,那年辰哥哥不止救了我阿爸,还给我阿妈开了不少草药安胎,他走后一个月这孩子出世,为了感谢他,就取了这个名字。”   这种将恩人的情记一辈子的事情并不陌生,山村里人民勤朴,一点小恩就会记一辈子,以前师傅经常给人治病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幸好师傅的本名基本无人知道才躲过这番热情。   “这位小哥,就是辰公子的弟弟吧!”一位中年妇女从人群中走出,雨落在旁边介绍,这是她的阿妈,那妇女皮肤黝黑,显然在田间没少受日晒雨淋,更有种憨实的气质,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苍羽阳怀中的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我家这二娃子就是淘气的很。”   “没有没有”,苍羽阳轻声说:“我喜欢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长得都是一个模样,大大眼睛小小嘴巴,他总能想到信儿。   不过再想念这也是人家的孩子,苍羽阳伸出双手刚想将孩子抱过去,却不料听到两声呜咽声,那孩子鼻子一抽似乎又要哭了,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苍祈风的声音在旁边幽幽传来:“五哥,你还真受孩子青睐。”他看过苍信对苍羽阳的亲昵,本来以为只是因为相处得时间长,没想到随便来到的一个小村庄,随便一个孩子扒着苍羽阳就不肯下来了。   苍祈风看着他手足无措,耐心而笑容亲切又哄又亲,不由产生一个恶念:难道连小孩也看得出这个人是最好欺负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二章 鬼村(五)   “辰儿,辰儿,乖乖……”殊不知被人在心里狠狠腹诽的苍羽阳好不容易将四岁大的大豆丁哄得娃娃笑,口水哇哇的流。   妇人在一旁擦汗,又道了好几次歉:“平常这孩子没有这么粘人的,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农村家的孩子一般都是放养的,三四岁在泥土里爬来爬去再带条狗在身边简直无法无天了,苍羽阳可以了解。   吃五谷杂粮的孩子都长得壮实,小手臂一捏都是食肉硬梆梆,苍羽阳捏了两下雨辰就反手扑了过来,以为在跟他玩,小嘴里哥哥、哥哥的叫。   苍信早慧,虽然撒娇粘人一个不差,但是懂了太多的知识的他神色中还是不属于同龄人的聪慧,接触到正常人家的孩子,看着小孩子拉着手咧着嘴或是流着口水的乐,苍羽阳立马有了另外的体验。   雨落在身后拍手叫好,身后的人散了不少,苍羽阳没看到苍夜辰,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怀里乱拱的孩子分散了心思。   他急着将要滑下去的雨辰抱起来,苍祈风就凑到了耳边,说道:“看外面。”   苍羽阳顺着他的手势指过去,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大门敞开,人也走了差不多了,他可以很容易的看见之前被遮住的东西,那是一辆马车,一辆比较熟悉的马车。   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下,随风轻轻飘动的车帘后有着巨大的黑洞,马车比较人的体积要大得多,特征不容易模糊,苍羽阳几乎立刻能肯定这马车他见过,几个小时以前。   雨落发现他怔愣,说道:“那马车有什么问题吗?”苍羽阳恍然回过神,雨辰正在不满的叫唤“哥哥”,扯着他的衣袖扭来扭去。   苍羽阳张张口,半晌吐出一句:“没什么,我们家也有这么一辆马车。”   这谎言一戳即破,好在雨落没有多想:“你们家的马车一定豪华多了,我们村里就这一辆,一般都是去城里交易才用的,这次是由前院的大叔驾着去接我阿爸他们的。”   苍羽阳嗓子一紧,苍祈风已经问了出来:“那他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什么事?”雨落有些奇怪:“你们知道些什么?”   苍羽阳赶紧摇头,神经却是放松不下来,本来怀里热乎乎的小身体也变得冷却下来,动作越来越僵硬。   恍惚间中午见到的那张铁青的小脸又出现在眼前,那孩子看他怔愣反而又安静了下来,一只手摸着他的脸,一只手指着门外:“哥哥,饿饿,辰儿要吃饭……”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门外传来一阵饭菜香味,显然是见人回来了饭菜一热一群人又闹腾了起来。   雨辰被饭香味勾得直吸口水,眼巴巴看着他,眼睛一亮:“哥哥陪辰儿一起吃。”这下子话说得再顺畅不过,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狡猾的光芒,像所有的孩子一样灵动而纯粹。   一股酸意从胸腔直涌而上,苍羽阳赶紧抬头,就见天空一道紫色雷电瞬间闪亮的天空,然后迟了一秒,轰隆雷鸣响彻了四野,从刚才开始就不时有细雷打起,这一条却庞大的几乎成龙,四周挂着的灯笼被随后而起的阴风吹灭了好几盏,剩下的也是摇摆不定。   雨辰一下子大哭了起来,苍羽阳才想起小孩子怕雷声闪电几乎是天性,除了自家的,苍信每回遇到闪电天似乎都特兴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雨辰已经嚎啕大哭起来,被他阿妈接了过去哄。   毕竟是亲人,在最关键的时刻,立分高下,比起苍羽阳的柔声细语,阿妈显然要粗鲁了多,将雷公电母骂了一顿小孩子立刻又气势汹汹起来,带去吃饭的时候,倒是还没忘向苍羽阳招手,乌溜溜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人让人不忍心拒绝。   苍羽阳嘴里都是苦味,他不想出去,苍夜辰说得对,如果死而复生是一个微妙的平衡所维持着的,那么他们的闯入显然已经是个异数,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参与更多。   可是苍夜辰还在外面,他不能龟缩在这里,而且半年是一个不可跨越的距离,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想就可以逃避的。   “真的这么难受?”苍祈风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一时竟有些认不出:“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是真实的。”   苍羽阳有些讶异,抬起头苍祈风已经潇洒离去,挥了挥手招呼他赶紧跟上来。   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其实如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做一场梦,是不是就能安然自乐的渡过这一晚,他摇摇头,这已经不可能,他们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未知的预定好的将来。   苍祈风的身影转眼就要消失,他正跨出门坎,一声细细的叫声穿破空气飘渺的穿进了耳里……稍稍清脆的调子,像是鸟叫。   苍羽阳身体一震,雨落的声音在身旁传来,带着惊奇:“这几天很少听到鸟鸣了,现在这天气……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她话音才落,又是一道惊雷闪过,雷声轰轰中,雨落听不到,苍羽阳却能分辨出其中杂夹的短促的笛音。   苍羽阳豁然回头,不远处的树林被电光闪出一片白亮,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其中,却让人遍体生寒。   雷电落幕之时,苍夜辰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将雨落推进屋子,让他们不要出来就飞速而去,远处山林莽莽早已经陷入了又一片沉寂,他们仔细分辨着哨音的方向,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密集的缝隙之中苍羽阳很快就分辨出了一些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村庄前进。   都是普通的人,只有一两个具备着初级的斗气,能使用一些小型的魔法,苍祈风丝毫不手下留情一个手刀下去将一个人砍倒。苍羽阳听到了干脆了一声喀嚓,那人低着头,脖颈的弯度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达到的程度。   看到他的怔愣,苍祈风将那人往草丛中一甩,声音平板没有任何波动:“你可以不用动手。”   苍羽阳如梦大醒,这是哨音急促响起半天却没有停,几个脚步声同时靠近,显然是没有收到回应不少人察觉到不对劲儿。   苍祈风身形已经如风探出,白影在林间闪躲,闷响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回来的时候,苍羽阳还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不想动手,就回去不要站在这儿碍事。”   “不是……”声音几乎轻得说不出,苍祈风嗤笑一声:“那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只是将他们打晕他们醒来后就会放弃不再作恶吗?我忘了五哥跟我们不同一直被父皇保护得很好,见到这种场面不适应了是吗?那就老老实实呆着,让你的手永远保持干净好了。”   苍羽阳深吸一口气:“你错了……如果要这么说,我的手早已不干净了。”这句话苍翼翔也说过,那是男人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从此以后再没退路。只是没想到还能从苍祈风口里再听到一次,他们同是皇子,平日会以着高贵的姿态戏谑的笑话他,可是杀人的时候表现出的冷静从容让苍羽阳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冷酷吗?不过是以铁血的姿态保护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东西而已。   苍羽阳盯着他说道:“我能做到。”   “哦,是吗?”一个东西凌空飞来砸到苍羽阳的面前,是一个瑟瑟发抖的人,睁着大眼张大口却说不出话来,苍祈风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讥讽的笑音:“说的不算,让我看看你的实际行动……”声音陡然加重:“让我看看耀金向来被别人不以为然的五皇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苍羽阳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蹲下身,将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惊慌得想退后却办不到眼睛里的祈求恐惧在一个用力后渐渐凝固定格成灰白。   以苍羽阳现在的功力,掐死一个人比想象中容易得太多,他甚至觉得没用多少劲儿,那声已不再陌生的颈骨碎裂声就响了起来。   他站起来,发现苍祈风正盯着他,一眨不眨。   苍羽阳突然忍不住轻笑:“其实比起用手,我更喜欢用匕首。”他说得是实话,苍祈风却瞪大了眼睛然后疏忽眯细,走上前来,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肩膀,声音轻如鬼魅:“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事。”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三章 鬼村(终)   密林中鬼影重重,但是经过两轮清扫,三人汇合的时候,无形中还是看清了彼此放松了的脸。来袭者大概有二三十人,这个数量差不多是将这附近山头里的匪类全部纠结在了一起,看来这次做足了准备来拿下这个村子,只不过没想到计划被苍羽阳三人半途狠狠拦截了下来。   这下子该没有事了吧?苍羽阳心里还是觉得不妥,林子里的风吹得人慎得慌,有细细的雨丝浸入其中,和之前想的狂风骤雨截然不同,然后在一个电闪雷鸣之后骤然加猛。这小村在山区里的盆地,这里的气候多变,积云容易在这里停驻,幸好耀金雨水向来不多,否则过多的降雨很容易淹没这个山洼洼里的村子。   苍羽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   雨水非常冷,周围在电光中变得通透,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就在此时传了过来。   苍羽阳赫然回首,遥遥来得及看见不远处的山村里黑影幢幢,不断恐慌的尖叫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不好!”   村子里的景象已经不是不好两个字可以形容的,苍羽阳刚刚才收割不知多少人的生命,他本以为那便是极致的速度,如今另一幅更加快捷且无形的图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他展开,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无力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村子已经乱成一团,苍羽阳身形凝为一线已经探出,不再迟疑匕首牢牢地钉在了那人胸膛。   他的脑中乱成一团,被救的村民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抓着他的袖子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激动得说不出话。   “噗”,仿佛是戳破一个袋子的细小声响,苍羽阳要说的话凝结在口中,一把大刀从村民背后伸来,毫无声息的从男人的脖颈一划而过,血光一现,人已经软软倒地,明灭的火把下,刚刚被他刺中心脏的大汉站在他身后桀桀笑了两声后踹了一脚就往另一个方向杀去,从始至终目光却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苍羽阳。   大汉走后,他看到了同样两个脸色苍白的人,非常可笑的,苍夜辰还做着念咒语的手势。他们站在原地,仿佛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人注意到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疲于奔命,先开始还有人找看到他们还眼露喜色,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一个闪神在不注意之间就死于身边时,苍羽阳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沉,那些三尺多长的大刀像是从异次元袭来,不管怎么防备都会在某一个时刻划破空气降落在一个村民的身上,然后一个惨叫,一捧鲜血,一个身体带着死亡的恐惧倒下。   渐渐的,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们,在四散的逃亡中重重倒下。   “哗”的一声,一具倒下的身体重重砸在一摞靠在墙上的柴火里,苍羽阳几乎在下一秒回头,越过没有了呼吸的尸体,对上一双含着泪的眼睛。   辰雨捂着嘴,缩在柴火的中间,看到他一瞬间就流出了泪,嘴唇蠕动,苍羽阳听到他在叫“哥哥”。   苍羽阳手脚冻得发麻,衣服吸了水分黏在身上重于千斤,此时却是分奔而去,却在下一秒看到幼童的少年一下子扭曲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肉眼可看的铁青从裸-露的脖颈中蔓延上去,须臾间,曾经灵动的双眼凸出,然后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   “醒醒!”脸颊上一阵火热,苍羽阳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苍白燥急的脸,扯着自己的衣领在说:“他已经死了!”   距离太近,他将人推离了些,才辨认出是苍祈风,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复灵动,正经带着杀气像是另一个人。   手底下一阵粘腻,那感觉如跗骨之蛆,腥臭的味道随之而来,苍羽阳低下头,入眼的是小小胸膛上一个尖尖的血洞。   怎么会……他有些无助的抬起头,苍祈风脸上灰败的摇摇头,只是扯着他的手让他放心手中的尸体。   “算了,没有时间了……”苍夜辰突然出声,苍羽阳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怀中幼童的身体居然在一点点透明起来,苍羽阳伸手去摸碰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苍夜辰似乎毫不吃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虽然乌云还是在翻滚,但是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光亮在东方一点点升起,转回目光,他看着苍羽阳,眸子明定穿透人心:“天亮了,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苍羽阳站起身,起身时盯着衣摆有微小的停顿,似乎是不习惯突然减去的重量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很快站稳,看了看四周,眼神奇怪:“还没有结束。”   如果属于昨夜的人间是一场惊喜交叠的梦境,那么现在该退场了。   已经变小的雨点倾斜在四周,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噩梦跟随着消逝的雷电一起沉浮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苍祈风睁大了眼睛看着焦黑一片的废墟,手上一用劲儿,身旁碳化的柱子发出一声,轰然倒塌,成为了完全的废墟。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山匪,没有村民,没有死而复生的人,现在甚至连村子也没了,如果天亮的到来代表着一切恢复原样,那么村民是被杀了,山匪可能走了,那么村子呢?是被谁烧了?   苍祈风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他的目光被一处吸引,那是废墟堆积最高的地方,一处凸出的断梁上,有东西在微微张扬。   苍羽阳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块布,暗金的流云图案在黑布上流转充满了神秘的美感,他不止一次在御的身上见到。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东西不管为什么放在这里,都只有一个目的――是给他或他们看的。   苍夜辰皱了皱眉头,握住了他的手:“五弟……”他欲说还休的表情告诉苍羽阳对方多半也知道这块布的出处。   他知道苍夜辰要说什么,不要想多不要担心……苍羽阳摇摇头,将黑布塞到对方手上,三匹疾风兽在一处空地上啃着青草,悠闲而自在。   走到平地时,苍祈风拉住了他:“父皇他们……”苍羽阳看得出他在拼命的组织语言,却似乎说好说坏都说服不了自己,事情太杂太乱,这里离耀金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是要一两天的路程,暗卫出现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苍羽阳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回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奢侈,苍夜辰一语成篚,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只能等出去后再向苍翼翔报告。   村子不大,绕着废墟走了一圈之后很容易发现了一个直径三米多新挖的土坑,看得出来经过了一番修饰但是还是被游历比较有经验的苍夜辰一眼看了出来,并没有将土挖出来验证,三人拜了三拜之后就准备启程了。   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站在来时的山坡顶点,往下看时,村庄残破的轮廓宁静的矗立在原地,仿佛只要再来一次,又可以看到一张张笑脸。   谁都没有开口,出树林的时候走的是进去时的那条路,苍羽阳知道他们本应该走的是另一条路,却没有开口的欲-望。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树林在一点点稀疏,苍羽阳知道,在过几分钟出口就近在眼前,那里昨天还是一片血腥如今却谁都不敢预料。   最先停下的是苍夜辰,他下了马,仔细检查了几棵树干和脚下的土地,茂盛和干净,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痕迹。   苍羽阳深吸一口气,这个地方确实是一片空白,相比于昨天。   苍夜辰将手放在树干上,眉头轻皱后松开:“这里有释放过魔法……”   “会不会昨天……”苍祈风看着苍羽阳却一时说不下去,因为他不信苍夜辰会想不到这一点。   “不是,确实有土系的,不过还有木系的,而且……”苍夜辰闭了闭眼:“我没有感应到五弟的魔法波动。”   “怎么会?”苍祈风不可置信,如果他们留下的痕迹统统消失,那么昨天遇到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有一种情况会”,苍夜辰呼出一口气:“那就死从昨天进入这个树林开始我们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于是所有的东西可以解释,这就像一个大型的魔法,将他们送入另一个平衡的世界,本应该死了的人都还活着并且可以拥有不死之身,但是这一切都是有时限的,在天亮的时候喜悦的悲伤的统统打回原形,在这个奇幻的世界,他们称之为“结界”。   现在他们回到了他们的真实,在这个真实里,昨天的一切不复存在,只剩下平整的黄土埋着那些瞬间死去的村民,还有外来者来过的痕迹。   这不是一个应该拿来思考和争论的话题,因为已经牵涉到太远。幸好急速奔驰让大脑可以处在暂时的放空,苍羽阳勉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外两个身影上,周边的已经开始荒凉起来了,冰凉的空气吸进嗓子带来火辣辣的疼痛,等到了中午就只剩麻木。   边境已经戒严,来往的人流几乎是一样多,逃离和参军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避开了拥挤的大道,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方圆百里最大的人群聚集地,此行的终点――渠州。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四章 边城   守城的官兵正在挨个的检查,不管是出城的还是进城的都免不了一番仔细的搜身,夹道的士兵站了十几米远,就等哪个人露出蹊跷之地就包围上去。   现在的形式上,这种阵势虽然还算正常,苍羽阳还是从士兵冰冷的脸上和老百姓的窃窃私语中看出一个不正常,何况洛城居然也出现在城头上,苍羽阳本来以为他可能是接到了消息在这儿准备和他们接应,但是仔细一看,发现洛城的目光平直,显然是看得更远的地方,那是苍羽阳他们来的道路,终点是耀金的都城,祈禳城。   苍夜辰看他出神,喊了他一声,才发现渠州已经近在眼前。   渠州是耀金的赤焰接壤城市中最大的一个,虽然繁华但是碍于种种关系这里并不会如帕诺那般一掷千金的富足,这里都是满打满算的小商人和祖祖辈辈在这里耕种的普通人民,苍羽阳三人骑着强壮的疾风兽看上去就格外的显眼,不少人都向他们侧目。却是纷纷让出了道路,脸上的神情还很激动,还有不少人看他们往城里走去,喊道:“大人好!”   那种崇拜的目光实在不是错觉,苍羽阳很快就想起要是边境之城里还有哪是疾风兽的聚集地,那就是军营,有一匹好的战马是事半功倍的条件,许多战场的将士都以能赢得一匹疾风兽作奖励为目标,那不但是实力的证明,还是对未来的展望,士兵想退出军队时,可以将疾风兽卖给国家,所得的价钱不会比市面低,够一个人后半生衣食无忧,不得不说,耀金的士兵称霸不止是因为他们的血性,而是耀金的保障机制完全断绝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而这些民众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战勋显著的士兵,虽然有不少人对于他们的容颜投注了惊疑的眼神。   苍羽阳捏捏自己的脸,虽然一手黑,但是好歹比那些历经风霜的将领们好了太多。   守城边上的士兵一见到他们神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喝问,苍夜辰就把手伸入衣内,露出一点明黄卷轴。   谁料到那士兵竟然丝毫不让,让他们掏出更有力的证据。   这显然是出乎预料的,圣旨一出犹如帝王亲自驾临,却没想到连最外面的门槛都过不去。看这士兵的冰冷神色,看来就算当众宣读恐怕都不管用。   兵符不能再大庭广众下露面,三道兵符,与其说是耀金的最后的力量,更确切的说来,是苍翼翔在位期间所选拔培养的隐藏在暗中的最后实力,三道兵符所管辖的人里面,可能有商人,可能有杀手,可能有武林世家,甚至就算就算是妓女也许是其中的一股力量,最关键的是,这些力量不仅仅存在于耀金。   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认得,这个消息还不能传出,而且这不同寻常的态度是不说明在他们出发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苍羽阳发现两边的士兵渐渐有了包抄之势,看来是打算先把他们捉起来再说。   这可真冤枉!苍祈风眉头一拧:“叫洛将军出来,他看到我们自会知道!”   那士兵摆摆头:“将军岂是你们随便叫的,等我们确认你们没危险了,自会放你们进去。”   “你们竟敢违抗陛下旨令!”那士兵愣了愣,这是杀头的大罪,可是这种放进去又恐不妥,正当危难之际,后面一个晴朗之音传来:“什么旨令,难道没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   来人的话无异于给士兵鼓了气,几个人拿着绳子欺身上来,却不防三匹疾风兽突然直立而起,高高嘶鸣起来。   疾风兽自然不是等闲的马匹,虽然他们在力量上比不上中级魔兽只有速度见长,但是魔兽本质上的区别就让他们戾气十足,三匹疾风兽直立着一阵嚎叫,兽嘴大大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乖戾的样子立刻吓跑了不少行人。   那士兵眼露凶光:“假冒圣旨你们到底是何居心!”这下子不止的绳子,几个长矛立刻集中了过来,显然是以为他们要硬闯。   苍羽阳赶紧拍拍兽头,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做:“你们误会了……”   那士兵显然不信,目光已经是看到敌人的凶狠,只等着把他们五花大绑再严刑拷问。   正要一扑即上,三匹疾风兽落蹄而下,两米的高度差下压的压迫立即让最前的士兵吓得后退,苍羽阳只觉得手心一阵湿润,原来是疾风兽舔他掌心,长长的睫毛温顺垂下怎么看也没有刚才气壮山河的气势。   这匹疾风兽苍羽阳去学院的马车上的两条之一,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他,平常就呆在觜宿宫的后院,性格也越来越温顺小小的苍信都可以骑着它玩,从来没有见过今天的景象。   苍羽阳正在想怎么解释,城头上的洛城不见了身影,求助肯定是不能了。士兵们顾忌着疾风兽,但是毕竟是身经百战,十几个人已经围成一圈将长矛指向了他们,却是向下似乎是先打算对付疾风兽。   那为首的士兵眼睛晶亮:“居然是一匹野生的疾风兽!”   野生的?苍羽阳身下一动,疾风兽已如闪电般扬起上半身然后雷霆而下双蹄重重将靠近的一排长矛压下,只听几声碎裂之声,几只长矛受不住力道竟然折了。   形势立即紧张起来,苍羽阳哭笑不得的看着苍祈风居然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起来,夸他做的不错。   小黑啊小黑!我可被你害惨了!苍羽阳摸着坐骑,看着虎视眈眈的士兵,顿感不妙。   眼看着周遭刀光闪闪,几个士兵已经不顾疾风兽的珍惜打算硬将他们拿下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地动。   是真的地动,而且还在持续性加强,然后一阵气魄山河的吼声从城内转了出来,那音调正和刚才的吼叫一样,而且绝对不止三头,此起彼伏像是在比赛谁叫得更高似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阵势惊住,苍羽阳觉得后颈一件发痒,回头发现是小黑在拿尾巴挠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兽头往后拱他,一时竟有在讨奖励的感觉。   “不好,这是雄兽在造反了”,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士兵当先反应过来,指着小黑,叫道:“快把它擒住!”   一群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还有些惊疑没见过这景象,那士兵又喊:“还愣着做什么?再不管,一会儿营里的疾风兽都跑了,这是匹母兽,经它一召唤,雄兽是听它的还是听你们的!”   这话管用,最先说“野生的”的那个士兵枪尖一挑,人已经拔地而起,向苍羽阳迎面就是一拳砸来,想来是爱惜疾风兽,打算从座上的人先入手。   不料这却恰好引起了疾风兽的大忌,只见兽头一扬,苍羽阳本来等着接招的结果眼前一花,一团火焰激射而出,那士兵居然在半途中扭转了身子险险躲过,但是落到地上的时候头盔和盔甲都被烧黑了,那热度惊人,那人竟忍着没有马上脱,眼神更是亮得炙人。   苍羽阳刚要松口气,却不料小黑一喷热气,大嘴一张,竟是又要嘶吼,刚刚一嘶吼,就是地震,再一吼,不是要塌城了,苍羽阳赶紧抱住它的脖子,硬是将一声高昂兽吼给遏制成一个不满的嘀咕,那真是嘀咕,相比之前。   “会喷火的疾风兽!”   苍羽阳有些头痛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士兵,一看旁边的苍祈风和苍夜辰居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原来认定他们是敌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连刚才催化他们的老士兵都是瞠大了眼晴,正要上前,就听到一阵踏蹄声,和一连串“吁吁”的喝止声,但是显然没有什么用,因为奔跑声响更急了。   “快让开!”苍羽阳听出这是之前在城门内的声音,即使情况不对也没有多惊慌,队伍很快就从突发意外中恢复过来,从中迅速分开让出道来。   “小心!”一声严厉的提醒后,一个黑影从已经散乱的士兵队伍中跨越而出,刮起一阵风后“咚”地一声降落在苍羽阳的面前。   苍羽阳放下遮风的手,就被粗气喷了满脸,一个大大的兽脸摆在面前,却是低着头娇羞的扇着睫毛。倒是小黑龇牙咧嘴了一番。   这是一匹疾风兽,这是一只比小黑还要高壮得多的疾风兽!   苍羽阳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听一个讶异的声音叫道:“五皇子!”   苍羽阳一惊,抬头看了半天,仰视的视角可以看得到男人裹在盔甲里的强健体魄,苍羽阳压根没想到这里能有人认识他,但是看那面目又依稀的有些熟悉。   那人神色微动,似乎有些失望却很快恢复了沉稳冷静的模样:“是属下唐突了,五皇子可能忘记了,属下曾经在御花园与五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幸得… … ”   苍羽阳高叫起来:“你是赵珏!”   男人一愣,冷酷的容颜松垮成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属下那时幸得五皇子救命之恩… … ”   “什么救不救命… … ”这个时候遇到熟人无异于是救命稻草,赵珏只觉得袖口一紧已被拉住,苍羽阳抬着头看他仍是记忆中不变的笑容:“我后来听说你到边疆当兵了而且还有建功立业,真是太好了!”   赵珏的脸已壮不复当年的青涩,边疆的艰苦和寒冷将他的轮廊磨得锋利,苍羽阳有些羡慕的捏了一下手腕下坚韧的肌肉,说道:“你变了好多,我真有些认不出来了。不过我真的很庆幸我能看到今天这样的赵珏!”   赵珏心里一动,当初苍羽阳晕倒后他也被送入了天牢,本来以为是死定了却没想到却被发落到了渠州,更是没想到会见到大名鼎鼎的洛城,洛城只是扔了一块碎银给他,告诉他,要么就拿着走以后不准再踏入皇城,要不就在这里当兵。   洛城,耀金出了名的战将,他牢牢固守着耀金各大边界,带领的游击小队让两界的山匪闻风丧胆。   赵珏不傻,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来到这个他方,当洛城手下的士兵是多少人地梦想,却不料这机会会砸到自己头上。   “怎么样?”洛城不耐烦道:“婆婆妈妈的,你就是这样和陛下顶撞的,五皇子果然是孩子,就为这么个人累得御医院折腾了一天才捡回一条命。”   “什么?”他不敢相信,洛城却是转身就走。   “我不要这钱,我要留在这里!”洛城发笑:“把钱拿着吧。”   “我说了我要留在这里”,洛城笑声却是更大:“拿着吧,就当是你第一个月的俸禄。”   转眼距离那一天就是十多年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寻死觅活的人,如今想来自己都觉得可笑。   渠州是一个淡漠生死的他方,这里有着比御花园更严格的机制,每大从早到晚忙不过来,直到官阶在一点点上升,从小兵变成队长,再从队长一路提拔得越来越高,他不必再整天的操练有了空余的时间却发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拜一个人所赐。除了洛将军,谁能相信今天的赵珏是因为一个五岁的娃娃才有了开始。   那个娃娃会害怕他疼似的给他擦伤口,却会转过来就替他挨一巴掌。最后会怒气冲冲的质问他,给陛下下跪甚至反抗只是为了救他一命!   曾经有人问他过去,赵珏实话相告,却被完全当了笑话,于是他不再跟兄弟们说,因为他不允许别人将苍羽阳当做一个笑话,即使没有恶意!   而现在,苍羽阳再次站在他面前,眼里是无二致的喜悦,扬着还带着青涩的脸真正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五章 军营生活(一)   有了赵珏,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副将亲自带路再加上赵珏小心翼翼的姿态,众士兵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折,不算众星捧月也算是小小的簇拥在他们身边,其中有两人更是,正是那说话的年老和糊了半边的士兵,盯着小黑那是心心念念。   他们刚才可是亲自所见,副将的极品疾风兽可是在这一匹母兽面前可是连个音都不敢发,乖乖,疾风年轻气傲,训练一头能够配合人上战场杀敌的所花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算少,但是若是有了这匹母兽,她撒两个娇,雄兽们还不乖乖听话?   那目光太炽烈,小黑不爽的喷了个响鼻,眼睛都瞪了起来,赵珏一回头厉眼一扫,一声喝下围观的士兵只能不甘心的回到原来的岗位。   “让殿下见笑了”,赵珏转过身脸色立即柔和下来:“他们平时都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见到殿下的坐骑太兴奋了,疾风兽的母兽很少而且极难捕捉,所以抓来的疾风兽很繁衍下去,所以……”赵珏有些无奈的扯住一路上不停回头的坐骑,意思不言而喻。   “哟,看来我们进来都是托了……小黑的福啊!”苍祈风扭了下眉毛,看着赵珏:“赵副将,能不能将你的目光从我五哥身上移一移,现在差不多该把情况说一说了吧”,他一抬下巴,指了指夹道的官兵:“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赵珏脸色变了一瞬,之后郑重起来:“这件事等进了将军府属下自会说明,先请三位殿下等等。”   看赵珏神色,竟是话题重大不宜在此谈论,苍夜辰对他们打了个神色,三人在城门口纷纷下了坐骑,步行进城。   红木大门分开两边,在走过最后一个哨口后,一个沧桑古城一点一滴展现在苍羽阳眼前。   当看到道路两边还有不少营生时,苍羽阳还是小小的惊异了一下,赵珏在旁边解释,渠州里有不少在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人们,他们已经离不开这里,与其担心明天会如何,还不如能赚一点是一点。   风霜的脸上不难看到紧张,但是更多的是释然,逃?能逃到哪去?最坏的情况,耀金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将军府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壮阔宏伟,但是一路走来也算最大的建筑物,除去门面,若不是两旁的威武异兽石雕和上书“将军府”的牌匾,恐怕任谁也只会当这是一个普通的大宅。   但是气势却是挡不住,这儿的威严体现在排队征兵的百姓眼里,没有喧闹,没有谈论,他们的眼里燃着一股细细的火,赵珏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去。   “这是将军住的地方,营场还在更远的地方。”   他们一进门,一个士兵就指了一个方向,赵珏一愣脸上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些天将军在等着的人就是三位殿下。”他本就不笨,只是一时被苍羽阳的到来惊喜住,现在一细想,三个皇子到来是如何的大事,这些天他竟是没听到任何风声,看来这是一次秘密出行。   事实上,将军府表里如一,外面如何简单,里面就有多明了。穿过两个门廊赵珏轻轻推开门,里面站着的赫然是洛城。   感觉到他们进门洛城一转身,脸上带着笑意一扫:“三位殿下在外面可是闹出好大的动静,果然是不同凡响。”   “将军说笑了”,苍夜辰微微上前:“小辈们无知,惊扰了众位士兵,夜辰代弟弟们在这里陪个不是。”   “哦?温文有礼,想必这位就是四殿下了。”苍夜辰的相貌太明显,在出宫之前就稍稍改了面貌,自然和普通人无异,洛城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惊奇,转而又看向另两人,很快就定在苍祈风身上,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这位必是六殿下了,怎么没看见五殿下?”他的眼神从苍羽阳扫来扫去,却似乎把他当成隐形了似的。   “将军”,赵珏刚要开口,洛城目光如鹰一下子将他钉在原地,顿时明白洛城是有意的。他眼角瞥向苍羽阳,反而一下子定下了心。   苍祈风眉头一竖,但是心里有数硬是按下了心里的不耐烦。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足够明白苍羽阳绝对不是弱不禁风的脆弱书生,有足够的能力解决一切针对他而来的问题。而这个过程常常也是苍祈风乐于见到的。   “抱歉,洛将军,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就是五皇子苍羽阳。”   苍羽阳只是走上前两步,却是完全挡在了洛城的面前,洛城弯了弯嘴角:“哦,你就是五皇子,老夫真是眼拙了,刚才没有看出来。”   如果之前的动作还算含蓄,那么现在就是**裸的讽刺,就连苍夜辰也觉得有些不妥,想岔开话题。   “洛将军,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时间紧急……”   “不急不急”,洛城摆摆手悠然坐下捧起茶杯:“如果连身份都搞不清楚,别人会说将军府待客不周的。”   “我想将军不是那么不拘小节的人”,苍羽阳突然开口,洛城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如何说?”   “刚刚赵副将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不认为连圣旨都敢于违抗的人,会在乎小小的皇子身份。”   洛城将茶杯一放,眼睛锐利看过来:“这么说,五皇子在责怪老夫,唉……赵珏去领罚吧!”   赵珏脸色一阵难看,他当然不怕领罚,只是担心苍羽阳会在洛城这儿吃亏,他在洛城身边多年,自然明白这个老人不止打仗厉害,口舌上也是一等一的,他要是惩罚一个人,可以完全不需要军棍,就可以让那人痛哭流涕!   “不是赵珏的错”,苍羽阳急道:“是羽阳说错了话。”   “五皇子怎么会说错话?”洛城一阵大笑:“末将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五皇子高贵之尊不必为区区一个小将求情,而且……”洛城大喝道:“你说你有错没?”   那喝声洪若金钟,耳朵一嗡,赵珏就要跪下,却被一只手拦住,苍羽阳面不改色:“洛将军,这不是赵珏的错,赵珏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你不能因此责罚他。”   “老夫不是听错了吧”,洛城拍拍耳朵:“刚刚老夫可是听到五皇子提到抗旨了啊!”   这明明就是曲解话意!   苍祈风听得暗气顿生,正要上前,却被苍羽阳拉住,只听他轻轻说道:“相信我!”   那语声坚决没有任何迟疑,苍祈风一愣,只听苍羽阳又道:“在宫中时,羽阳就听说将军以公平著称,无论是高官子弟还是寻常百姓,只要到了将军的手下就只有同样的待遇。”   洛城轻轻哼一声:“五殿下过奖了,都是谬传。”   “洛将军真是谦虚了”,苍羽阳不以为意,眉头却是一皱:“羽阳先开始也不相信,军中士兵不止成千上万,人员比之朝廷更为复杂,洛将军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就算心里有这个打算,但是怎么忙得过来将军纪维持着绝对平等?”   苍羽阳看着洛城攥了半天的茶杯,说道:“所以那个时候就在想肯定是夸大,洛将军也知道朝廷那些官员最喜欢夸大其词了是不?民间传闻将军就是厌烦了朝廷的争斗才远离来到边关。”   洛城看得神色真诚的少年,眼睛一眯,这般拐着弯子的骂人果然皇族中人每一个都不可以小看。不过还是太嫩了,小小的激将法在洛城眼里不算什么。   “五殿下此言差矣”,赵珏一深思:“将军的名头绝对不是虚传,对待士兵一向一视同仁,不止在下,许多人都可以作证。”   赵珏眼里闪烁的着急,洛城很快看出,知道他是想为苍羽阳说话颇不是滋味:“老了老了,兔患子们都胳膊肘往外拐了。”   赵珏硬扛着那锋利的目光,就听苍羽阳高叫一声:“对!”   这声音颇大,洛城想听不到都难,更何况现在室内就几人,洛城眼皮一跳,抬起来正好对上一张兴奋的小脸和精光闪烁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洛城有了不好的预感。   “羽阳也是觉得不对,所以就去问父皇了”,陛下?洛城心里一跳,不得不说苍羽阳这一下正中红心,这天下唯独让洛城还有顾忌的只有耀金当世的帝王。洛城自然不会知道,某一天花前月下他和苍翼翔谋定天下畅饮正欢之际早已被第三个人看得是一清二楚,而且将他的心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洛城不知不觉竖起了耳朵。   苍羽阳微微一笑:“父皇说洛将军是耀金的功臣,有你在,边疆无忧,另外……”苍羽阳清清噪子,看着洛城微微僵住的身体就觉得好笑:“父皇说,朝廷里的臣子如果个个都像洛将军这样,他就不必这么累了,可惜这世上没有两个同样的人,父皇可是叹息了好一阵。”   “真的?”虽然看苍羽阳的神情颇为不妥当,但是怎么想面前的少年也不敢随意假冒苍翼翔的话,不可否认洛城有些混淆,也许别人的马屁打不穿他的石头心,但是苍翼翔的不一样,都不是一个重量级,不得不说,洛城有些飘飘然了。   耀金陛下对五皇子的宠爱并没有因为距离的过远而封杀于此,相反还为人津津乐道。   苍翼翔最宠爱的皇子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六章 军营生活(二)   洛城扣扣桌子,看似粗鲁地撸了一把寸尺的胡须,眼睛微眯:“五殿下可是扯远了,将令军行这是士兵的基本规则,五殿下恐怕是没有立场阻止老夫惩罚属下。”   “说得也是。”苍羽阳一脸失望后又振作:“不过父皇教过我们,要承担自己的责任,既然是我引起的,那么将军连我一起罚吧!”   当我不敢吗?洛城一吹胡子,语调却是悠闲:“老夫从来不管军营外的事。”   “那么我当你手下的士兵,行吗?”苍羽阳问得认真,脸不红心不跳道:“父皇让我们三人到此也是为了准备将来为耀金分忧。”洛城看向另两人,苍祈风和苍夜辰自然是颔首,这本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洛城脸皮一颤,重新打量了苍羽阳一番,突然拍桌大笑,很好!很好!   苍羽阳小心试探:“将军你是答应了?”   洛城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指着赵钰,让他带他们三人下去,看那架势似乎是一天准备时间都不给,明早就好好去军营操练。   眼看着一行人身影就要不见,洛城闭上眼,年迈沧桑的脸上终于显示出一种疲惫。陛下啊陛下,你到底是什么用意,他从扯出一角雪白轻轻摩挲,那是三天前到的密信,简单的说了三个皇子到来的消息,还有三个兵符,还有一个让洛城看来很奇怪的指示如果三个皇子在他手下一段时间后能力足够带兵,那么派五皇子苍羽阳到最西边的边境驻守。   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洛城看不懂这封信的含义,西边那是耀金荒无人烟的地带,除了几个边境小国勉强生活着,那里的生活最是艰苦,但是换句话而言,那里在战争时期将是最安全的所在,陛下是要保护五皇子?   洛城摇摇头,陛下你可知道,五殿下目光虽然隐晦,但是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洛城叹口气,正要站起,却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又转了回来,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赵钰乍一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局促:“将军,五殿下说还找你有些问题。”   “不好意思将军,我一路走来看这方圆百里一路阴霾,时不时电闪雷鸣有大雨倾盆知兆,就想要不要向父皇通报一下多运点棉衣过来?”苍羽阳挠挠头:“将军不要怪羽阳多事。”   “这些不用五皇子担心了。”洛城神色有些阴霾,赵钰却有些惊讶:“殿下多虑了,渠州虽然气候寒冷,但是天气干燥很少下雨,更不要说打雷了……”   “是吗?”苍羽阳喃喃几声,忽地不好意思一笑,转身竟是逃似的跑了,苍祈风和苍夜辰一直站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里面说的话,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是如此时脸色还是很难看。   “这事情没有简单,洛将军肯定知道些什么。”苍夜辰的声音不大不小,苍祈风恨恨道:“可是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们。”   “算了,我们完成父皇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行。”苍羽阳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四哥六弟,我出去逛逛。”那速度快如鬼魅,苍祈风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算了,让他们静一静,我们也好好去休息一下。”苍夜辰拍拍他肩膀说道。   赤焰是四国中平均气温最低的国家,可想而知紧邻赤焰的渠州也是半斤八两的状态,走出门,冷风肆虐白色冰晶打在脸上就像是小型的攻击,再火热的感觉经过冷加工也注定无疾而终。   摆在路上的小摊有不少都被刮倒,苍羽阳帮忙扶住了一根招牌结果小摊主作为报答送了他一份桂花糕。   苍羽阳赶紧趁热扔了一块在口中,迎着风头前进时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惜,不大一会就算一直捂在怀里,拿第三块的时候也变成了硬邦邦的口感。   赵钰说得没有错,在这里,不会有雨,连年下降的气温在万里高空之上就将所有的雨水凝结成冰,然后狠狠地砸下来。   而他们昨天路过的小村也不会比渠州好上多少,至少那种滂沱的大雨是不应该发生在那里的。   紫色闪电横空斩破漆黑的天空,映照出村子里一切的罪恶和血腥,这么想来,那闪电却是很突兀的存在,在他的印象中,那个由生到死的破灭过程,那电闪雷鸣一直都没停过。   苍羽阳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又觉得是多心了。现实只是让他们昨晚的经历更加不可捉摸,实际上的联系确实没有的,他想再多也是庸人自扰。   寒风随着夜幕越来越猛烈,苍羽阳不禁拢了拢衣服,他在渠州人生地不熟,走了一会儿头脑清醒就后悔了,正想回头就听一声鸣叫,打着旋的灰色风雪中一头黑色魔兽昂扬而去。   “小黑!”苍羽阳很快就认出,不禁一喜,风雪太大已经模糊了视线,苍羽阳早就迷失了方向感,小黑的到来无异于给回程提供了强有力的保证。   三两步跨过来的魔兽一低头,苍羽阳顺势翻身而上,顿时感觉到一阵温暖。   坐在疾风兽上感觉不到这点路程的距离,小黑一停,苍羽阳就知道将军府到了,将军府不比军营守卫比较松散,但是苍羽阳可以感觉到暗中潜伏着不少埋伏。   简直是自找罪受,进了屋里,五脏六腑就感觉到了一阵烧灼,灌了一杯热茶才稍稍好转,带他来的管家白发森森,苍羽阳找他问了哪儿有热水,匆匆打了一盆洗了把脸就躺倒在床上,被褥冰凉没有丝毫的热气,苍羽阳看着地下刚刚升起的火盆,只能裹紧了被子取暖。   本来以为要很久才睡得着,但可能是因为两晚都没有休息好,他的意识很快就朦胧了起来。模模糊糊中,房间里似乎进来了人,苍羽阳刚想起来就被一阵温暖包围,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第二日号角声中,苍羽阳对着床上多出的人秉持着沉默的态度,然后将人叫醒,起床,梳洗打扮。苍祈风看他脸色,微笑,问好,恰到好处的体贴和热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在渠州本来就没想过能再睡懒觉,苍羽阳看着外面阴沉的一天,本来以为是天色的问题,一推门就知道是真的很早,寒风呼啸中的号角斗气激昂,不由得精神一振。   老管家早已经侯在了外面,苍羽阳在赫然中看到了苍夜辰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随便打了个招呼,这无疑让苍羽阳松口气。   大厅里倒是烛火辉煌,好几个人已经围了一桌,中间馒头小米粥摆了两盆子,在屋里呼噜声中迅速消减。其实这么早起来,他们都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直到中午才停止的军营之旅,只能勉强喝几碗米粥。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一圈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纷纷拿着头盔叼着馒头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这种景象无疑给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他们似乎是不太受欢迎。   幸运的是,还有赵钰适时出现,不用他们一路问着找到了军营的路。   渠州的军营在苍翼翔拨了第二批军队后当之无愧成了最大的集中营,有不少的平民百姓已经排在了将军府门外,手里拿着白布的口袋,赵钰解释说,这些人就等着被选上发下来的金币马上去买米,这几年收成不好,虽然极力控制粮价还是疯狂的上涨。赵钰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但是微微加快的步伐也说明平静表面下并不是视而不见。   只不过是管不了,这是连苍翼翔都管不了的事情,从某种事实上而言,物价的上涨是朝廷支持的,如果硬是控制成平价,商人首先会不干与其卖出去不如自己留着,而平民百姓会想方设法疯狂买粮,而在权利和财富上他们万万不如权贵,到时候便宜的将是有钱有权之人。   这中间需要一个平衡,苍翼翔能做得只能到此。有的时候人力微薄的可怜,苍羽阳一路走来常常在回想,这些无人可见的制衡之处苍翼翔花了多少时间来计算出来。   苍羽阳本来以为自己在觜宿宫里已经学到了点皮毛,可是到关键点时,理论的只是就只是理论,在现实面前理论不堪一提而自己现在要面对的则将是一条全新的道路。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七章 军营生活(三)   渠州的军营离城池有三里远,从朝向赤焰的南门一出,不需要赵钰再指明方向,一座座灰色的山包包鳞次栉比排列到看不到的远方,赵钰一边走一边告诉他们那不过是后面来得几万士兵住的地方,而渠州真正的军营还要在前方。而这前方差不多万米外,差不多就是耀金和赤焰的交界线。名副其实的隔离在双方虎视眈眈的视线里。   城外不比城里,有着坚实的青砖,脚步一动,凹凸的感觉咯着脚心,这个时节,没有人会无故出城,光是硬邦邦的冻土就足以割破不够结实的鞋子。远方旗帜飘扬,在寒风中异兽在黑色的旗帜中蠢蠢欲动,在更远的地方有着赤红的一抹与之遥遥相应,那是赤焰的旗子。某种较量在无声中静静张扬。   不约而同的,没有一个人想说话,胸口有一种压抑和激昂随着越来越近的操练声而延伸至嗓子口,苍羽阳张张嘴,深深呼吸了几口,轻飘飘的身体找到了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这里太广太阔,身在其中,有种找不到方向的错觉。   赵钰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穿行,期间,三人打滑了好几次,冻土加上冰霜好比一面镜子,滑溜溜的一个不小心就能滑出去。   赵钰走得行云流水,走一段回头等着他们,苍羽阳的注意力就跟在他的步伐上,等出帐篷区时,已经可以勉强跟上。   抬头一看,才发现军营咫尺了。说是军营,其实并不比那些帐篷区好多少,顶多是遮风防雨的布料换成了木头,几个大木头房子展开,看得出是临时制造的。   这个苍羽阳也早已听说,洛城将原来的军营给拆了,不耗费一石一木修建成更大但更简单的军营。只为了让士兵更快适应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生存。   养军千日用在一时。军,行也,战争永远都是动向的,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离原地差距多远,而首先要克服的不是对死亡的麻木,而是对各种生活环境的适应。   外场由简单的栅栏围着,两个守卫看到赵钰后点了点头,将他们放行。   洛城军下的素质再一次体现出来,他们一路走来,不管是正在操练的士兵还是督查的教官都是目不斜视,或是举着手中的武器或是赤手空拳都打得热气腾腾。而赵钰说,这还在热身,士兵要的不是招式,而是一招致命的凶狠,大多数的时候,配合地形和其他人员的实战对抗才是最有力的磨练。   一个军队,其实需要的只是一片空地。没有多余的装饰,这里只有天与地还有呼啸而来的狂风,正是寻常人眼中无比艰难的环境造就了这批兵的所向披靡。   赵钰带他们走到中间时,洛城正背手跨立在一个三米高的台子上,那面耀金旗帜就竖立在中间,洛城站在下面,满脸严肃,金色战甲配上五尺大刀凛凛生威,随手一划,就是破空之音铮铮,整个较场居然立刻安静了。   这下子猝及不防,苍羽阳本来还要等一阵,谁想到老将军看了他们一眼,问得却是赵钰:“这天寒地冻的,赵钰怎么让三位皇子穿成这样?来人!”他转头对另一边守着的士兵说道:“三位皇子请愿和士兵同甘共苦,老夫怎能拂了他们的好意,上三套铁甲上来!”   赵钰神色大变:“将军……”   洛城似笑非笑:“赵钰这是三位皇子的意思,你难道不想答应?”   赵钰哪敢不答应,但是那铁甲……他知道将军不待见三位皇子,但是万万没想到会一上场就用了铁甲,这未免太过。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过来,单手抱着东西走进一看竟是昨天在城前拦住他们的士兵,看到苍羽阳翘起一边烧凸了的眉毛。笑意十分奇怪。   洛城咳嗽了一声,那士兵一下子放了手,只听“砰”得一声,地下坚硬的冻土竟被那些铁甲砸得龟裂开来。   苍羽阳抬头,洛城摸着胡须眼睛炯炯有神:“有什么问题吗?”   有,当然有!他总算明白了赵钰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是这个时候即使是黄连都要往下吞,更何况是区区的铁甲!   但是真的上手的时候,才发现重量确实着实不轻,好歹三人不是没吃过苦头没着过白眼的,就连一向性子烈的苍祈风都是一声不吭的拿了一件往身上套。   三具还算不上青年的身体比起常年锻炼的士兵自然是不够看,就算是挑了最小的铁甲,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套上去,然后在踏踏实实被压下去。   苍羽阳走了一步清楚的听到了全身骨骼的打架声,兵甲不是一般的衣服,为了安全将重要的关节处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兵甲又是一等一的重,站在原地还好,关节一弯曲就被重力压得打颤,苍羽阳努力协调着身体,听到旁边苍祈风在轻声骂:“老狐狸!”   不得不说虽然心里面没有什么不满,但是听到这一句苍羽阳感觉还是舒坦了许多。虽然耀金人天生善战能武,但是他们三个人明显不是属于力量型的,特别是苍祈风还比他矮半个头,套着的兵甲都快拖到地上去了。   倒是苍夜辰虽然也是一头汗,但是显然已经协调好的各部分,给他们指点了一下,作了一个走外八字的姿势,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倒是解决了关节弯曲的微妙问题。   到了军营还要学文人那一套,只会换来嘲笑。三人的思想准备都很不错,没一会儿姿势就大咧咧起来,虽然与外表不符,但是洛城的脸色明显要好看了一点。   但是下一秒苍羽阳就知道他错了,那是好看,却是让他们好看。   “三位皇子代表咱们的陛下来加入我们的阵营。”洛城的声音相当洪亮,即使是这种数九寒天都不带一丝颤音。他话音一落,本来只是用目光扫射他们的士兵马上就有了兴奋的议论,苍羽阳隐隐听说过,在耀金老一辈士兵中,最敬佩崇拜的并不是洛城,而是他们的父皇,当年苍翼翔之所以能从万里之外杀入皇宫夺得皇位,取决于他在军营中有绝对强势的地位,拥有着所向披靡的力量比无数个大臣支持都来得有意义。   现在军队表面上是洛城控制,但是苍翼翔的传说却是处于战神的地位,但是士兵都崇拜着绝对的强者打胜仗一样,相对而言,属于人的怀疑并不能因为三言两语而就完全消失,就苍羽阳本人来言,他绝对不提倡盲目崇拜,前提是,他不涉及其中。   苍羽阳扫了一眼台下绿汪汪一片精光闪烁的眼睛,立刻就有了移动靶的错觉。敢情把对坐镇朝中无缘拜见的苍大战神的热情全转移到他们身上来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不用回忆,苍羽阳也知道洛城的险恶用心,是军人,都是用拳头说话,用实力较量,看来要在军营中立稳脚跟,就要先来场硬战。不幸的是,他们人人套着个盔甲正常走路都要拜三摆,幸运的是,苍羽阳很高兴自己的武器不是长剑那一类东西,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抽出鞘。   接下来的行为证明洛城确实是早有准备,洛大将军只是挑了挑眉头,两个士兵就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桌子上来,中间那香炉足有一个脸盆大,插着的香有三根筷子合粗。   洛大将军大马金刀一挥手,每人限香一柱,谁先来挑战?   最后一句话确实向着下面的士兵说的,看来他们谁先上还要看受欢迎度!   这下子倒是真的闹开了锅,洛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看惯了他脸色的,兵贵在神速,眼见着几股叫声就要达成统一,突然平地里一声大吼。   “我要挑战五皇子!”苍羽阳正因为场下的情景心跳得厉害,在三人里面,他的名头是最小的,本以为还会推让,突然就被点到不算,这声音还听着有点熟,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澎湃。   他赶紧看去,那吼出声的人倒也直爽,身形一纵,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已经站在了台上。   咧着一张大嘴笑嘻嘻地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王皇子看上去好生眼熟啊!”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八章 擂台   “卓瀚洋……”苍羽阳睁大了眼。   年轻的面庞嘻哈一笑,眼色却一下子锋利起来:“韩羽……不,苍羽阳,你知道我知道你身份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吗?”   骤然而起的红芒瞬间逼近,卓瀚洋紧紧盯着苍羽阳闪躲的身影:“就是要好好揍你一顿。”说完,竟迅速欺身而至。   苍羽阳险险弯腰,在学院的时间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突兀地跳出来,告诉身在另一个地方的你离开了并不代表不想念。   卓瀚洋,苍羽阳成熟的不仅是眼神,还有身手。也就是闪身的一瞬间,苍羽阳只来得及躲过迫近的刀尖,却没想到对方在错过的一刹那以刀背狠狠砸了下来。   苍羽阳踉跄了一下,即使隔着一层铁甲,力道也贯穿了肩背。   “走神可不行啊。”身后传来一声呼气声:“果然是舒服多了。不过还不够,起来,拔出你的武器,我们好好打一场!”   “好!”苍羽阳缓缓站起身,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战鼓,热烈而激昂,一个一个鼓点打在心上敲出振奋人心的节奏。   心为之起舞,千里刮起的冰霜中,袖间的匕首如蛇滑出:“开始吧!”   笑意在眼中一闪而逝,只是一愣神的空间,居然连整个身影都一闪而逝,卓瀚洋心里大呼不好,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却不想仅仅是一年苍羽阳的速度竟是提升到他捕捉不到的地步。   没有思考的余地,卓瀚洋只是凭着本能的一抬大刀,眼角余光里只见火星四溅,少年倒握匕首自信的面容在眼前晃过:“瀚洋,你变强了!”   “比不上你!”   卓瀚洋咬紧了牙,双手用劲儿,却不妨苍羽阳突然收劲儿,脚步一滑竟然又消失了身影。   速度,那是什么速度!他几乎都要吐血,还有那一身铁甲是中空的吧!   恨恨的将手中大刀狠狠插入地上,卓瀚洋捏诀起咒,在瞬息而起的无数火球中捕捉苍羽阳的踪迹。   擂台不比战场,范围有限,只要还站在这里,以火球的密集度就算速度再快也会露出一丝踪迹,只要一旦捉住,卓瀚洋就打算用尽全力而上。   可惜,眼瞅着众人惊叹兴奋的目光变为不解,四处飞翔的火球仍是像没头的苍蝇瞎转。   卓瀚洋的眉头皱了瞬间。突然走到军旗下,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双手合抱而起,一发力竟是将五米多高的军旗拔了起来。   洛城坐在台下皱了皱眉头后又展开,都是一群乱来的小鬼!   “瀚洋……”一声轻呼从身后响起,卓瀚洋微微挑眉,回头笑得格外开心:“我终于抓到你了。”   苍羽阳眸色一变,卓瀚洋汗流满面,眼睛却几乎烧成了红色,明显不是简单的体力劳动就能造成的效果。   就听一声刺耳鸣叫,一道红色火焰从杆顶落下,沿着他下落的路线瞬间冲至眼前。   即使是石头垒成的擂台也听到一声爆响,整个擂台范围内一片炽热,卓瀚洋挥了挥手阻止大惊失色就要上台救人的士兵,这里面再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苍羽阳的实力。   “瀚洋……”卓瀚洋微微一愣,转过头,本来还有些不甘心的心情在看到身后人熏黑了一片的兵甲之时变成了轰然大笑。   苍羽阳听着他笑,挠了挠头发,黑色的渣滓扑簌簌的往下落,卓瀚洋能使出大型的魔法,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变强了。”苍羽阳说得很真心。   卓瀚洋的脸顿时臭了,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却伸出了手:“这么久没见怎么还那么傻?呆站在那儿就不知道拉我起来吗?”   苍羽阳微微一愣,有些踌躇:“不打了吗?”   “打打打……”看了一眼面前的呆头鹅,卓瀚洋无力的捂住额头:“我认输了行不行,用一年来快速学习魔法我容易吗我?”   虽然抱怨之声不少,苍羽阳还是扶着卓瀚洋下了台,周围的士兵早就让了一个道,目瞪口呆的看着苍羽阳随便一扬手,那冲天的火势就瞬间熄灭。   这下子挑战的人更是势如潮水,看那架势巴不得将烧了一半的香再重新换一根新的,洛老将军一声不愧是陛下亲自教导的皇子更是引起惊叹无数,于是挥一挥手轻飘飘的就是一句,挑战人数提到三人以上,彻底让苍羽阳无语了。   “不要以为我这样就原谅了你。”卓瀚洋拉住要返回台上的他,与那双有些担心的眼睛一对视,还是忍不住喝道:“不准输……到了这里我有的是时候慢慢问你。”   “好。”被威胁者太配合,也是一件无趣的事情。   事实上,就像是承诺的,除了一次打滑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击,大多数士兵光是要捕捉他的速度都挺困难,苍羽阳的匕首走得是轻灵路线,四两拨千斤以力打力,若不是一身盔甲滑溜得像是泥鳅。   卓瀚洋在台下盘着腿满意地看着一个一个失败但是兴奋或是不甘的脸,小心眼的为自己是坚持最久的人而偷着乐。当然他心里绝对不承认,他只是在判断苍羽阳是不是在放水。   局面不能说一面倒,以一敌三却是不成问题,打着打着,军官们也手痒了,最后就连赵钰都一跃而上,眼神里分明已经把他当成了最棘手的敌人。   战鼓重起,苍羽阳站在原地不动,眼瞅着一个震耳的鼓点后,各人攻击姿态已出,却听一声“停”活生生将战况停住!   香只剩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了!苍羽阳暗地里舒了一口气,鬼知道带着一身盔甲保持速度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就算是学院回来后身体状况一直在直线上升也是吃不消的。   暗地里动了动绷得酸疼的肌肉,苍羽阳看向无故喊停的洛城,只见威武不凡的老将军微微一笑,看了看沸腾的人群,大手一挥,说出的话苍羽阳过了三秒才听明白!   从现在开始,人数不限。   滞带!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洛城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呆愣住的少年,让我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疯狂有的时候是能传染的,特别是带头的人还是最高领导人时!幸好疯狂了也是耀金最厉害的士兵,十几个人硬是在一瞬之间在顷刻之间组成了军阵,以三个副将带领,一声大吼,架势惊天动地。   来不及在心里问候洛城,苍羽阳靠着旗杆,就是联想再丰富,第一次实地鉴证军政的强悍,是这样的场景!   只有赵钰脸上微微的歉意让苍羽阳心里好受了一点,他瞬间响起朝堂上那些唯唯诺诺低着头的官员,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十几人的阵型不算大,但是对付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阵型强就强在,只要没破坏到阵眼就不会破坏,而且不能随便突破,很容易被人围攻。   而最糟糕的是,这些士兵竟然是亢奋了,一轮一轮下来,一点儿手下留情的感情都没有了,一招一式竟是都往脸门腰眼等要害上劈砍。那种兴奋的亢奋,不由让人胆寒,却也让人热血沸腾!   苍羽阳对于军阵连纸上读书都谈不上,纵是眼力过人也是被不停变换的阵势绕得眼花,而且在震天的吼声和鼓点中,将士的气势势如破竹,每一个冲杀都是带着最后一击的凶狠,苍羽阳在面对面的近身搏击中,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能够组成多大的阵容!   这是耀金的军队,是曾经苍翼翔呆过的地方,苍羽阳扶着旗杆,在刀光剑影中不自觉的微笑。   父皇,如果是我,是不是也能够走到你的高度?不是追随,不是懊悔,只是在同一个地方体验着同样的感觉,是否有一刻我们所感所思会不约而同?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消失了踪影,这次不用人提醒,所有人都知道抬头看,于是几乎全部的人在瞬间淋了个彻底,正在面面相觑之际,就听哐当一声,洛城起得太急带落了椅子!   “快下来!”   可是晚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四十九章 谎言与执着   一声齿寒的碎裂声中,士兵们惊呼着陆在瞬间塌陷的擂台之下。不管是多么强大的阵势也跌落成了一盘散沙。   苍羽阳攀在旗杆上,看着最后一点香灰落下,在洛城堪称灼热的目光中跳了下来。   “五殿下好计谋啊”,洛城皮笑肉不笑,苍羽阳那一下子只是灭了表面的明火,而其中的暗烬未消,稍加冷水刺激,就是一场崩陷。就是他,也是刚才才想到这其中的玄机。   “洛将军还是救人要紧。”   “砰”地一声,洛城坐回椅子上,苍羽阳已经一跃而上,将第一个士兵拉了上去。士兵这种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认赌服输,虽然最后一场输得不明不白,但是顷刻之间苍羽阳将他们十几人比下却成了事实,顿时是一阵星星眼,殊不知远方自己家的将军看着这边的互动差点捏碎了椅把。   豺狼虎豹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任人捏的绵羊,至少也是披着羊皮的狼!   擂台塌陷了一半,好在这只是一种形式,而且沸腾起来的士兵明显不想再等待一天。苍羽阳擦着汗接着看了之后的两场比赛,苍祈风灵巧轻灵地像是在跳舞,而苍夜辰的魔法有些闻所未闻,加上苍羽阳的,整个军营都打得兴致勃勃。   当然满足了也是有代价的,最后光是修复高台又用了一两个时辰,等天黑的时候,一眼望去,趴倒了一大片。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苍羽阳连饭都没吃匆匆洗漱了两下就一头趴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而这仅仅是开始,光不管这场擂台下来三人会留下怎样的评价,至少洛城认可了他们的能力,那套随身带来的正式兵甲就是证明,第二日苍羽阳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人会跟他打招呼,会等着他一起去军营,那些人的眼睛中有了认同。   可是这些还不够,在趴在千里的冰层上,在器官在寒冷中被刺激和麻木反复折磨着,在一场场的演习战中,苍羽阳越加的明白――这些还不够!   耐力不够,体力不够,冷静不够!   耀金军队的优秀在艰难的环境中优秀展现出来,然后那些本来引以为傲的优势统统被贬得一文不值,战场不是擂台,追求简单输赢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而胜者惨胜败者惨败的可能,却是他们完全承担不起来的。   就像是在跟时间赛跑一般,一个正常的下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入了洛城的将军府,然后赤焰与耀金的战斗全面的打响了。   赤焰的军队在冻土上以如履平地的速度穿过了两国的界限,没有声明,没有预兆,据回来禀告的士兵说,他们几乎是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面前。   洛城的拳头重重落在了桌子上,叹着气让赵珏把三位皇子叫回,彼时,苍羽阳还与卓瀚洋手搭手在坚硬的冻土上做帐篷。   边境第一条战线被攻破的消息以着迅雷之势迅速传遍渠州,速度快得几乎不正常,苍羽阳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赶回将军府,在门口的时候与另外两人相遇。进入军营的第二天,三人就被分了开来,苍夜辰进了以谋略为主的军机营,而苍祈风则是进了军队中的暗部――突袭营,而苍羽阳,彻底属于了流动人士,在各个营地之间飘泊爬过冰山,滚过薄弱的冰层,甚至下过浮着薄冰的河,然后上岸时连哆嗦都是僵硬的。   “你们都听到消息了吧!”洛城没有多说废话,扫了他们两眼,神情莫测:“我不多说其他,陛下是派你们过来做什么的想必各位都很清楚,洛某不才,陛下之前交给我的,军队加上渠州后期征的一共有三十万,而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洛城将手从怀中拿出来时,赫然是三枚印信!   “将军?”苍夜辰眸光闪烁,就见洛城摆一摆手:“不要多言,听我说!如果不是你们这几个月表现的还不错,我早把你们撵回去了,当然如果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的,现在也可以回去,老夫也不为难。”   苍夜辰突然半跪了下来:“只要这大陆上还有战争,苍夜辰就谨听将军吩咐!”   苍羽阳和苍祈风对视一眼,也默默半跪下身,他们是皇子,可是在战争面前,一旦耀金消失,他们将什么都不是。   “你们真是太给老夫面在了!”洛城突然哈哈一笑,面容却是柔和了许步:“都起来吧,老夫还当不起如此大礼。”   将三块印信一一排开,洛城的神色慎重了起来:“这三枚印信可以调遣那三十万大军……”他说到这儿一顿,眼睛看向的却是苍羽阳三人。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苍祈风性格中的浮躁渐渐被磨平,变得沉稳起来,数得清的几次见面里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苍羽阳有时会想念那些调皮的嘲讽。十几岁的少年似乎一转眼就变了另一个模样,其实他们都一样,穿上盔甲,带上头盔,用锋利的眼神击溃假想敌的抵抗。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卓瀚洋也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仅仅是几个月,感觉你又变了一个样子。”变得不是样子,而是心情。受伤和流血越来越理所当然,手上的老茧已经足够苍羽阳挥舞着一个半人高的长矛长达一个时辰。   艰苦而充实,从拼命支撑到渐渐麻木,最后开始习惯甚至有些喜欢,苍羽阳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离开,不,不是离开,而是换一个战场,耀金的国土不止渠州一个边界,所以分离在所难免。   气氛有些凝滞,但是并不妨碍洛城简单而直白的叙述:“这三枚兵符有两枚分别可以率领十二万的军队,利下的一枚只能带走六万的士兵用来固守耀金的西方。”六万,仅仅是前者的一半,而耀金的西方,不是一片荒漠吗?   洛城看了一眼他们怀疑的神色,不屑的哼了一声:“都不想去?”   “将军误会了,只是羽阳愚笨,只是耀金的西面听说都是荒漠,羽阳实在是不懂。”   “苍羽阳,五皇子殿下请问你熟读了多少兵书?”那语调上扬,苍羽阳脸一红,还是咬牙道:“苍羽阳愚笨所涉及兵书不广,但是不懂就是不懂还请洛将军赐教!”   “五殿下是误会了”,洛城轻轻含了一口茶水,心神一定话语已经出口:“耀金民富兵强,就算是三大国夹击一时也奈何不了耀金,如果是五殿下,这个时候会选择怎么做?”   嗓子干哑,苍羽阳竟然有些说不出话,如果他是耀金的敌人,他会怎么做?相比之下兵强马壮的耀金,北邻清濯,冬至帕诺,南接赤焰,而西边……无人驻守的荒漠!   四国争霸已经是天下人眼中的秘密,就算是再无知的村名也知道不是保家卫国就是远离争端,耀金的防御可想而知,那么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取下耀金该怎么做!   洛城看他半天不说话也没催促,拿起桌边的军报递了过去,苍羽阳翻开一看,正是关于今天赤焰突袭的情报,竟是跟军中传得差异不大!兵行神速,突然而至!   “也不知道赤焰使了什么妖法,无论如何,老夫相信自己的士兵!”洛城抬头:“五殿下有什么想法?”   没有回答,只有一双努力思考的眼睛证明主人的神思不在此。   洛城叹息一声,捅了捅身边加热用的暖炉,敲了敲腿:“人老了,不行了,天冷一点不止这不中用的腿就连脑子都糊涂了,幸好去年上京的时候遇到一个高人,才不至于害了耀金。真是天佑我耀金。”   眼角余光里撇到苍羽阳浑身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洛城这次真的是在心中长吁短叹了一般,谁能想到他一个大将军还要在这儿故弄玄虚,而对象还是这么一个死心眼的皇子。   这是何苦,苍羽阳的努力他看在心里,嘴上虽然不说,但是这孩子在训练的时候几乎拼上了全力,用最短最短的时间,达成一个一个越来越高的目标,他不敢将苍羽阳留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因为如此,至少新的环境还有适应的过程,初级的学习和适应就用去了绝大部分的精力。   保护五皇子的安全!那是苍翼翔安信里暗藏的内容,洛城不敢违背,可是陛下啊陛下,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虽然闹腾得厉害,洛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苍翼翔的思想他向来估摸不透,想了这么久除了越来越糊涂外他得不出其他的答案,到底还是皇命不可违,洛城暗咬了下牙,听到苍羽阳问到那高人是谁之时,将最后的话语说出。   “五殿下为难老夫了,那只是老夫偶然遇到的奇人”,洛城有些陶醉道:“不仅不像是世间之人,而且酿得一手好酒,养着一只有趣的宠物……怎么?五殿下遇到过?”   “不是”,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声音淡然的可怕,然后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再一次下跪请命:“苍羽阳请洛将军将那六万士兵赐给我,苍羽阳自会誓死守住耀金西土!”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章 等待   幽幽火焰燃烧其中,洛城几乎看到了一抹金光游离,那么炽热,于是少见的踌躇了:“五殿下要不要再想想?”   “老夫丑话放在前面,西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未知数,它也许会一直安全下去,但是一旦如那人所料,将是最危险的存在,六万人就算是最精锐的部队恐怕也不够看的,因为那将是最大的攻击,给耀金最凶狠最出其意料的一击,如果所料不错,将会集合三国最精锐的部队,而且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这并不是耸人听闻,这是洛城思考了很久之后的结论最危险和最安全,而苍翼翔的用意夹杂在其中,成了最隐秘的玄机。   荒漠没有山丘,没有树林,只有光秃秃的沙坡,一旦对上就是全面的正面攻击,没有退路只有抵抗,这六万士兵能做的就是死守荒城,等待着其他方向的救援,而且这个救援基本不能保证,因为到时候谁都不知道耀金面临的将是如何的环境。   苍羽阳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在一瞬间想到这么多,从地理到天文,还有气候时间,他甚至想到如果被包围将牺牲多少人将剩下的人送出传递消息,他没去过西方,此时却有一种归宿的感觉。   高人!耀金的军神绝对称得起这个名称,那日御花园饮酒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苍羽阳无比痛恨起为何要贪酒香,将最重要的部分错过。   洛城绝对不是老糊涂,这个提案是苍翼翔提出,可是显然现在却是要隐瞒他们的,苍羽阳从来不想自恋,但是除了自己苍翼翔还需要隐瞒谁?   他闭了闭眼,语气却是坚定:“洛将军不必再说了,苍羽阳心意已决。”   一锤定音,只留身后幽幽叹息,不知出自哪里。似乎传染了这种坚定,之后苍祈风和苍夜辰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没有任何争议分别选了去向,苍夜辰的是帕诺,而苍祈风选择了离这里最远的地方,与清濯接壤的边境。   而渠州,说来好笑,由洛城亲自镇守,到头来却是谁都没有留下。   没有什么好推迟,他们在这里的时间相比之下太短,而洛城却是有着绝对的经验,至于另外的三个地方,早些年早有优秀的其他将军镇守,他们虽然名头上看上去是率领着万名士兵,其实也就起一个振奋军心的作用,到了那里,一切还有得学习的。   洛城的口令很决绝,一贯狠绝的风范,暗中的准备早已准备好,几乎在第二天,苍羽阳三人就上马带兵离开渠州,如来得那一天,洛城坐在城头,苍羽阳稍稍回头,可以看见他斑白的头发在空中飞扬,目光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但是头顶的阴云模糊了所有的神情。   三十万军马自然声势浩大,最早的前进方向三人是一致的,到了最后的路口,一个晚上整装待发的时间里,苍祈风提着一壶酒和苍羽阳来到了苍夜辰的营帐。   什么都没说,先干上一碗,烈酒大碗,颇有畅意,不再是皇宫里那般装模作样,却仍然不能畅快痛饮,任谁都知道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来完成接下来的路。   苍祈风举着空碗大吼着:“干,来干杯!”殊不知眼眶已红。既然不能醉,至少也能假醉,苍羽阳抬着碗与他对碰,假装看不见感觉不到彼此的湿意。   前路太茫茫,无法预见怎么赢也无法想象输了会怎样?所以至少现在有一个干脆的告别,留一个酣畅的回忆,苍羽阳想,他一定会记住这一晚,记住帐内的两个人和帐外无数的士兵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有着同一个目标。   拥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苍祈风抹了抹眼睛,大笑着拍他们两个的肩:“谁先回皇宫了,一定要等着,到时候叫上老七老八老九,要不醉不归,四哥你千万不要舍不得昶曦贵妃的好酒哦!”   苍夜辰轻轻应道,声调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就说定了。”他想了想突然向苍羽阳呲牙咧嘴:“还有五哥,要是在战场上还性格软得像娘们一样回去不要怪弟弟不客气!”   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看着他,苍羽阳心里一动,手已经蒙上对方的眼睛,手掌下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扇着翅膀,挠着手心痒到心底。   “五哥……”   苍羽阳恍然回神,放下手改为将对方抱住,说道:“五哥记住了,不会让六弟担心。”   “我不是担心……”话语越说越低,最终变为一个收紧的回抱,苍羽阳拍拍他的肩,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几岁害怕失去亲人的孩子。   当最浓重的夜色降临整个大陆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原本三十万的大军不动声色的走了一部分人。趁着夜色,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分散开来在一公里之外汇合,而那里,苍羽阳抱着小黑一副害怕的模样。   至少卓瀚洋和赵钰来得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苍羽阳,看到他们过来,居然还扑了上来,一副主子你终于来了的可怜样。   卓瀚洋有些神经迟钝,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没想到苍羽阳会演的如此入戏。小黑的身后拖着几辆货车,挑帘一看,卓瀚洋差点跳起来,粮食……居然是满满的粮食!   赵钰拍拍他的肩,让他收起惊讶,他们只是简单的商队,运送一批货物到西方,以此打开六万人的军队,避开敌人耳目将士兵和粮草一起送入西面。   这是前夜几人一同想的计划,在如此乱世,只有一支商队能带着大量的佣兵而不引人注目。之前已经分出了各个小组,每批人从各个出发点出发,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其他人人员到齐。   赵钰上场杀敌可能不错,但是单比武力就不是有着斗气的卓瀚洋的对手,不过自从两人不约而同主动提出要跟着苍羽阳到西方后,似乎就有了合作的意向。   半个时辰内,他们小组的人全部到齐,然后在夜色中迎着东方第一抹模糊的光线前进。   十几天的行程,顺利的诡异,除了构不成气候的小小土匪,几十组人员陆续到位,在西方最后一个边陲小镇,一个简单地算不上关卡的关卡,滚滚的黄沙吹得脸上如刀割。   小城几乎在一月之间挤满了人,苍羽阳与城主稍稍一说,就看到一张吓坏的脸,对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六万的军队在这里安家落户,一个月后,一排简陋的房屋让苍羽阳望而兴叹,到底是兵,行动能力让人感叹。   耀金的西面一向是落魄的地方,这里住着的人不种田,大多数人选择做一些特有的手工艺品到东面去交换粮食,而在那片广阔的沙漠中,曾经出过宝石还有无数的矿脉,但是如今也已经干涸,只有一些还执着的冒险者锲而不舍的去探险。   这是耀金的异地,与风调雨顺无关,几千年的荒落霸道的独占了这片土地。而这座城有一个形象的文字叫做:“沙城”。   从寒冷的冻土踏到风如刀割的沙漠里,苍羽阳的头盔换成了遮面的兜帽,饶是如此,也止不住滚滚的黄沙在嘴里钻来钻去。   时间久了,就不想说话了,就连卓瀚洋每日看着遍布天空的灰黄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不得不说所有的人陷入了一种低迷,房子修好修加固城池,黄沙的根不知道有几公里深,要修任何建筑物在短期内完成都是不可能的,于是当整个城池翻新了一遍后,很多士兵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耀金的兵不怕血不怕死,但是可能会怕莫名的等待。苍羽阳这时才明白,也许这才是他第一关要过的,六万的士兵也许在大军面前不值一提,但是会被寂寞白白耗完所有的斗志。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赵钰一次次拿着外面的战报给予这些士兵信息,告诉他们战争还在继续,而他们可能随时会有一天在黄沙中迎来最强大的挑战。   时间一下子空余了下来,无所事事的时间里,苍羽阳回看着一个方向,然后告诉自己,再等等,回去的日子并不是太远。而此时他的怀里捂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稚嫩的笔画述说着稚嫩的想念,从等娘亲回来变成长大去找娘亲,苍羽阳于是知道,那个没有他在身边的孩子,成长的很好很好。然后某一天的回信里,那个已经浅浅的字体已不再称呼他为娘亲而是爹爹的时候,叫另一个人做父皇时,苍羽阳恍然看着下面的日期字角突然就意识到居然就一年了。   在这个封闭的城市,似乎连时间都就此凝滞。那些好坏掺杂的战报成了他们唯一与外界的联系。   直到某一天赵钰抓着一个逃跑的士兵送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士兵红着眼睛对他说,他不是逃跑,他是要打仗,他不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苍羽阳打开他的包裹,看上去很大,其实也不过是一套铠甲擦得很亮很亮,还有一些足够支持路费的碎银。   苍羽阳让赵钰松了绑,然后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你也可以走,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洛将军,你觉得他会让耀金的士兵呆在一个死城坐以待毙吗?”   “可以吗!”苍羽阳恨恨吼道,却没有看对方的反映,起身就走了出去。   那个士兵走没走苍羽阳不知道,但是他能看到赵钰越来越担心的眼神,还有卓瀚洋强拉着他喝酒的时候强颜欢笑的无奈。   “你后悔了吗?”跟着我来到这里。   卓瀚洋愣了一下子,然后一口饮尽,沙城水少,于是连酒都来得更加的浓郁烈性,一入嗓子如刀割,就连卓瀚洋都受不了,更别说喝果酒都会醉的苍羽阳。   但是习惯是会变的,冰冷不减,没有烈酒的热身,在这里生活都是一个奢望。   苍羽阳经常在城头吹冷风,而其他人为了保持原来的能力更是不用说。于是几人成了酒家的常客。苍羽阳也从一喝即倒被卓瀚洋日复一日磨成了随时喝两口的常客。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一章 消息   但是习惯是会变的,冰冷不减,没有烈酒的热身,在这里生活都是一个奢望。   苍羽阳经常在城头吹冷风,而其他人为了保持原本的能力更是不用说,于是几人成了酒家的常客。苍羽阳也从一喝即倒被卓瀚洋日复一日磨成了随时喝两口的酒客。   卓瀚洋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满,摇着头又一口闷下,苍羽阳看着他的下巴上细细的胡渣上挂着酒滴,于是突然就有些回不过神。   “你后悔吗?”卓瀚洋放下酒杯,顺着对方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羡慕的说道:“差不多两年了吧,你也快到弱冠了吧,怎么还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不多呢?那个时候你和里亚……算了不说了。”   “我是半途入的兵,说不上后悔,也许上了战场我会害怕。”卓瀚洋并不是在说笑:“倒是你,身为皇子,呆在这样的地方,后悔吗?”没有上阵杀敌的潇洒,没有功名,在这个消息传递都要多费几日的边界里,你会发现,渠州都是人间天堂,至少那里的紧张不会允许遗忘。   卓瀚洋不知道苍羽阳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这个少年越来越少笑,越来越像一个陌路的旅行者,不言不语中喝下杯中的酒,然后在偶尔的几封信件里会露出曾经熟悉的笑容,于是卓瀚洋知道,他是有想回去的地方并不是无望的等待。   这一点让他放心,至少不像是他,是因为一时无望而投身于此,他一直没跟苍羽阳说,他投军更多的是因为一个人。只是在这个边城,想念也好,寂寞也罢,统统会变得空白。而如今不能回去,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不能放下的家伙。   “我是没什么好后悔,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真好。”卓瀚洋眯了眯眼睛,欣赏着苍羽阳像是酌酒一般一点点将酒喝下,尾指稍勾,在这个简陋的酒摊中惹眼的很,他也曾打趣过,苍羽阳只是看了看自己拿酒的手,看上去竟然十分满足。   他说:“是不是想念一个人就会慢慢变成那个人。”   卓瀚洋想了想记忆中清秀孤冷的少年,打了个寒颤立刻摇了摇头。   苍羽阳看了看他噤如寒蝉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我是开玩笑的。如果想念这么强大,那我岂不是要爱上自己了?”   这是苍羽阳第一次开这种玩笑,可惜卓瀚洋笑不出来,他摇了摇空了的酒坛,意识到苍羽阳是醉了,这是一个恐怖的信号,因为苍羽阳醉了的时候会和清醒的时候截然不同,他会大哭大叫甚至满街乱跑,但是都不会说话,而他在说话的时候则会很冷静的开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他会说卓瀚洋,我想养只宠物,我想养一只小猫,非常非常可爱的你肯定会喜欢他。   说这话时,苍羽阳眨巴着眼,看上去非常可怜。卓瀚洋都差点立刻起身从隔离给他逮只来,于是苍羽阳有得寸进尺说道:“可是我没有时间,我要请一个人给我照料那只小猫……”   卓瀚洋不解:“那就请一个吧。”   谁料苍羽阳抱着空酒坛怒道:“可是那个人有好多的宠物,他太忙不能只照顾一只,你说他讨不讨厌?”   那一晚的混乱如今卓瀚洋想起都觉得汗颜,最后是他和赵钰两人把苍羽阳架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两人又大破了钱物,一路走来苍羽阳买了一路的东西,还都是小孩子用的。   从此以后,卓瀚洋再也不敢让这个人喝醉,那些似真似假的玩笑总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隐晦而神秘,让人不安,更让人心酸,到底有什么说不出口?卓瀚洋纳闷但是却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能探究的。   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于是两人越加心有灵犀的喝酒聊天,然后赵钰总会在恰当的时候来接送。   其实这日子也不错。   菜上来的时候,隔壁桌来了四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竟是从外面进来的。   沙城虽然是偏僻但不是死城,两人并没有注意,这个时节,做什么的都有,一开始他们还会不信后来才发现天大地大,同理可证,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都会有。   吸引两人的是这四人说话的内容。   声音很小,但是那是在普通人的眼里,即使是加了防护的结界,但是反而引起的注意。两人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探听了对方的内容,虽然仍在漫不经心的吃饭夹菜。   对方显然是很相信自己的实力,从第三句话开始内容进入了正题。   说话的人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兴奋:“真是好悬!差一点我们就要被困死在祈禳城里了。”   苍羽阳的手顿了一顿,筷子上的菜差点落了回去。   “被瞎起哄。”第二个人显然很谨慎:“别忘了这件事情正在戒严,我们最好不要谈论了,吃完饭赶紧将正事办了才是。”   这个人说话显然极有威信,之后就没有人再吃饭,连音壁都撇了下来。   苍羽阳却再没有吃的心思,卓瀚洋叹口气,也不想折磨自己,匆匆吃了几口就拉起苍羽阳走远了。   这天下午,沙场临时建的军务所里压来了四个人,正是茶馆里的那四个人。其中一人一看见苍羽阳脱口而出:“你是中午那人!”说完狠狠瞪了同行的另一人,显然是怪他多话。   苍羽阳拍拍手,那四人立刻身体一松,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对上苍羽阳手中拿着的印信,金底玄黑的印信,耀金最尊贵的色彩,那个人大吃一惊,只听苍羽阳慢慢道:“我不会治你们的罪,我只想知道祈禳出了什么事情?”   那人还在挣扎,苍羽阳晃了晃印信:“又从怀里拿出皇子玉佩。”从那人的反映来看显然是有一定见识果然看见玉佩大吃一惊,也不再有所顾虑,将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知道皇宫被攻击的时候,苍羽阳还是觉得头脑一阵黑,那人说那是十天前的事情,其实这一年来,耀金都常有黑云笼罩,而且伴有惊雷,但是陛下戒严,又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一直下去大家都习惯了,但是十天前,雷电之音几乎遍布整个祈禳,然后当晚皇宫就着火了,他们可能是唯一逃出来的几个人。   之后整个耀金全面戒严,不准人出入。   赵钰将四个人送出去的时候,苍羽阳正脸色煞白的站在中央。   “那四个人有鬼!”卓瀚洋的脸色也不好看:“小羽,不可能这么巧就被我们听见。”   “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有什么情况会马上通知。”   “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苍羽阳突然出声引得两人一起看过去,他却像是无知无觉:“这个谎太大,只要一调查就知道是真是假,这群人不会这么笨,而且你们忘了这个城里都是我们的人吗?”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对方根本不必到他面前,虽然不小心一个说漏嘴,自然有人将消息送到苍羽阳的耳中,到时候结果是一个样。   “你想怎么做?”苍羽阳还能够分析,赵钰反而冷静了下来。   “还能怎么办?”苍羽阳的眼神迷茫了一阵很快就清明了起来:“我们一直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不是?”   赵钰哑然无语,看着苍羽阳远去的背景只觉得无力。是的,他们一直以来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静观其变。   苍羽阳说得没有错,不要说状况不明,就算当真是陛下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这六万士兵没有命令都万万不能动,而作为领兵的苍羽阳,更是被牢牢绑在了这里。   跟踪的士兵下午回报说是人跟丢了,苍羽阳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一池潭水已经被搅乱,不管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无法忽视。   等待开始变得煎熬,就算骑上最快的疾风兽,顺利来回都需要五天的时间,而这五天,赵钰和卓瀚洋几乎巴不得一时一刻都呆在苍羽阳身边。   照常的吃饭照常的训练,但是就是可以发现某根一直紧绷的弦已经上到了极限,只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是在苍羽阳对练时不小心打伤了五个人以后,不容怀疑的事实。   训练哪有不受伤,更何况是对打,但是苍羽阳伤了人后那种恍然大悟一脸抱歉的情况就证明事情已经不容小视。   有些时候,卓瀚洋居然也会希望传消息的人最好能不回来了,虽然这样事情也许会更糟,但是当神经一直绷紧的时候人总会有不切实际的期盼,即使那是错的。   也许是老天也实在看不过去,总算眷顾了一回他们,就在回报消息的人进城的前一天,一辆普通的马车在黎明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冲入了城里。   两批疾风兽跟发了狂一般,守门的士兵差点被撞翻,城里一时乱了套。好在现在沙城实际上已经完全在掌控下,苍羽阳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被重重包围。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二章 围城   两匹疾风兽瘫倒在地上,嘴角泛着白沫,显然是累瘫了。   今天下午是赵钰当值,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就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简单,此时看到苍羽阳来,正要提醒一声小心,就见掌帘一番,一阵桃粉的风暴刮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是做什么!”   赵钰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双眸因为恼怒而明亮。此时女子插着腰双眉倒竖正口若悬河之时眼睛一转就定住了。   “小主子!”声音一瞬间梗咽,分别一年多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虽然瘦了高了秀气的脸被沉重的头盔盖了大半,桃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主子!”她正要冲过去,就被几把横插过来的长矛严严实实挡住了去路。   “这位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到军务府里再说……”赵钰六神不动,却见帐帘再一次被迅猛刮起,眼睛一花之中,一道光影已经冲了出去,竟然是直直冲向苍羽阳的方向。   赵钰大惊,保护的叫喊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出口时,就听一声叫喊:“爹爹!”   众人冲出去的身形重重停滞在了空中,那声音咬音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是音调稚嫩,一听就是属于孩童的。   晚到一步的卓瀚洋一来就发现十几个士兵鲜少的全体保持目瞪口呆的姿势,而处于众人焦点的苍羽阳一脸的空茫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是的,一个手脚都扒在苍羽阳身上的孩子,一脸急切叫着“爹爹”的孩子。   卓瀚洋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抱着苍羽阳叫“爹爹”,而苍羽阳现在还差一年才弱冠,于是卓瀚洋颤抖了,非常不幸得陷入了冰棍人群中。   然而这并不是最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空茫过后,苍羽阳抱着那孩子,那姿势,那神情就差泪流满面了,一大一小之间宛然像是分散了十几年的好不容易父子相遇就差抱头痛哭了。   好吧,其实卓瀚洋夸张了,苍羽阳除了紧紧抱住那个孩子,什么都没说。已有不少的人围过来,这里显然不是说好的好场所,赵钰和卓瀚洋一人一边去拉的时候,刚碰到就发现苍羽阳抖得不像话。   模糊不清的叫着两个字:“信儿”。   信儿,是这孩子的名字?   信,信!瞳孔瞬间放大,赵钰还来不及印证心里的猜测,就觉得手上的重量骤然增加,苍羽阳双目紧闭,竟然是昏了过去。   赵钰不再迟疑,卓瀚洋更是抢先一步抱起苍羽阳跑回了府上,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医生来了又去,一句简简单单的急火攻心让卓瀚洋差点砸了拳头,好在一个时辰后,苍羽阳渐渐清醒过来。   赵钰皱着眉头,目光定在那双眼之下的青痕上,神情严厉又无奈,最终什么都没说。   苍羽阳扯了扯嘴角,一个苍白的笑意凝聚不到一秒就惶然撇下,赵钰先他一步按住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坐起的身体,指了指他的身侧:“如果你是要找那个孩子,他就在那里。”   苍羽阳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只有当手上清晰的传来肌肤柔嫩的触感的那一刻,他才敢确定真的不是做梦,他的信儿真的就在这里,在他的眼前。   “他刚刚睡着。”赵钰的声音很自然的放低:“本来是一直闹着要等你醒来的。”   苍羽阳吸了吸鼻子,轻轻包裹住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的小手,苍信的倔强他向来知道,支持不下去就睡着是真的累了吧。   “赵钰,跟这个孩子一起来的人呢?”   “两个女子已经安排休息下去了。”   苍羽阳身体一震,赵钰的神情有些复杂,苍羽阳转过头看着他,忽然道:“赵钰,我想祈禳真的出了大事。”   他说完牵出一抹苦笑,神色间却是有一抹解脱的神色。   “赵钰,我想你也猜到了,这孩子是我的九弟,那两个女子是我的贴身侍女,他们本应该呆在皇宫的,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我实在想象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钰不答反问:“我们要班师回去吗?”   “不回去”,苍羽阳的笑意越深,在苍信头上轻轻一吻过后竟然是要起身。   “殿下,保重身体要紧。”赵钰不赞同道。   “赵钰,你不懂。”苍羽阳眼里有抹奇异的色彩,赵钰一撞上竟然移不开眼神,却听他突然一笑:“其实我也不懂,只是我有种感觉,也许一切都要结束了。”   噩梦的结束幸福的开始,或是幸福的结束噩梦的开始。苍羽阳不知道,他只知道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局,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保护还是伤害,结局都不远了。   心却意外的平静。他知道有很多事情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生,而他要等待的却绝然不是一个他人安排好的结局。   所以这次让他主动一次吧,无论结局是好是坏。   “赵钰,我要回祈禳。”苍羽阳加重语气:“我一个人。”   “你不顾军队了吗?”赵钰的回答意外的平静:“我想你还不够冷静,当初带领大家在这里等待的不就是你吗?”   “是,赵钰,是我。”苍羽阳很清晰的听到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给我十天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   沉默中苍羽阳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赵钰的声音低得听不出情绪:“刚刚信息已经到达了,,如你所料,祈禳出了大事,皇宫几乎被毁了一半。”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阻止你,但是探子说,陛下称卧病不起。”苍羽阳的眼神立刻看了过去,于是最后一点迟疑无疾而终:“虽然有些不可能,我本来以为陛下可能是受了伤但是看到今天的情景,”在苍羽阳的脸上停留片刻,赵钰说道:“我猜测陛下可能已经不在皇宫了。”   这一点赵钰并不能肯定,甚至于得出这个结论都很荒谬,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为了留住苍羽阳才这么说,十天的变化太多,但是赵钰明白,他担心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这人单身上路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赵钰本来以为苍羽阳会反驳,但是对方确实一下子垂下了头,半晌冒出一句:“果然……已经算好了一切。”   那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却隐隐含着悲切。   赵钰甚至觉得,苍羽阳似乎早就有这样的猜测。   苍羽阳抬起头,嘴角一丝嫣红衬得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竟然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果然我还是太幼稚了……赵钰,能不能帮我将那两个侍女带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她们。”   看着刚才还神气活现指着赵钰骂得桃红现在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苍羽阳就觉得自己脑袋大了。   当初一言不发的走,其实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苍羽阳才发现原来女人的眼泪绝对是对付男人最凶猛的武器,桃红只是盯着他,原来想好的一些说辞苍羽阳就再也说不出口。   苍羽阳看了看桃红,两人都换了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裳,神情间的疲惫却是挡也挡不住,苍羽阳挪到一边让出床边的位置。   “两位姐姐,一路辛苦了。”身体酸软,紧绷过度的身体一旦休息了一下所有的酸痛都冒出了头,桃红到底是不忍心,半途就伸出手扶住苍羽阳的背,嗔道:“小祖宗,不要动了,我算求你了。你还想再晕一次让我和姐姐心疼吗?”   苍羽阳微微一笑:“姐姐们是原谅了我吗?”   “不原谅能怎样?”桃红撅嘴:“说到底你是主子,有不原谅主子的奴婢吗?桃红可没这样的胆子。”她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看到苍羽阳身边的苍信,叹道:“可怜的倒是九皇子,你都不知道你走后,他天天都看兵书,连饭都不怎么吃了,就连陛下……”   桃红还要再说,却被桃粉止住了话头,苍羽阳看向她,只见宁静的容颜眉间已经有了浅浅的皱褶,苍羽阳心里一跳。   “小主子,我们这次前来就是陛下安排的。”   虽然心里早有所料,但是苍羽阳还是呼吸一滞:“桃粉……”   “还有,小主子,虽然陛下没有说,但是……”   “陛下可能不在皇宫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三章   这是苍羽阳第二次听到同样意思的话语,却冷静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也许是沙城的风沙太狂野,那些躁动不安任何热烈的情感都被冷酷的埋没到哪里,于是血管突突的跳,寒潮在体内串流,但是却可以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赵珏说的并不是差距太大,一直身在宫中的桃粉桃红并不比其他人清楚多少,她们只知道自她们的小主子离开后,整个觜宿宫沦为了彻底的冷清,陛下整天忙于国事,而淘气的九皇子仿佛一夜长大起早贪黑的读书练武。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太平的呢?桃粉说的很含糊,事实上,现在天气已经让星宿官吓破了胆,而每隔几天陛下总会将她们全部驱逐出觜宿宫,第二天脸色总是不是太好,而上一次陛下更是直接把他们送出了皇宫,听她们的描述,走得正是苍羽阳走的那条密道。   而陛下的去向――桃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苍信,说道:“这是九皇子说的。”   苍信虽然小,但是性子跟人精似的,在觜宿宫几个侍卫宫女没少被折腾,他说的话虽然不可置信,但是结合皇城的第二日戒严情况,桃粉桃红已经相信了十之八九。   苍羽阳摸摸苍信那张小了一圈的包子脸,心里却是空了那么一块,不可明说,不可道白。   主动,有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契机,关于那个人的主动,则更多的成了一种施舍。   一年里的头一次决心就这么抹煞在了这三言两语之中,沙城就像是一座围城,来了人,走了人,唯独是他,动弹不得。   不过好在还有安慰,苍信醒来后一如既往的像是过去一般粘着苍羽阳,只是就像是拿回一样,他叫他爹爹,在众多的士兵面前,苍信会挺起小小的胸膛将站在苍羽阳身边,小小的身躯呈现出一种坚定的神态。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借着苍信之前的一声“爹爹”几人借题发挥,称这是苍羽阳领养的孩子,这算很正常的事情,士兵们都没有起疑,苍信和桃粉桃红也就算在沙城安家落户了。   沙城一如既往的迎来送去,这里荒凉的像是另一块土地,但是军务府却焕然一新了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个和尚庙突然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的景象吗?沙城不是没有女子,但是哪有细米软水养出来的女子娇贵美丽?   卓瀚洋边吃小菜边开玩笑:“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这儿的门坎都快被磨平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也是不老实的。   同样是做人,苍羽阳就是被如花似玉的两个仙女似的姐姐养大的,倒是他刚懂事就被村里几个大丫头指使着做活,这人啊,果然都不一样!   而赵珏也难得来了兴趣,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别说,这个月有不少人来我这儿请我喝喜酒。”   “那是,谁来看一遭都要觉得牙酸”,卓瀚洋斜瞥一眼正夹着一筷子素菜劝怀中幼童吃下去的苍羽阳,他算是看出来苍信的表里不一,在外面别管板成怎样一个小神童,在内里那就是一个恋母的小屁孩,巴不得整天赖在苍羽阳身上撒娇,偏偏苍羽阳还笑得那叫一个“贤妻良母”,一手一足之间都是育儿经的标准榜样,要荤素合宜,要少晒点太阳,要多喝点水。   ?嗦得不像是一个统军,却偏偏叫一个个进来的兵红着眼睛满脸羡慕的出去。   那一年,苍羽阳十九岁,苍信四岁,生辰那天,受到了一包裹沙城特产的小玩具,本来还很不屑的,但是在自夸英勇无敌的卓大队长一不小心说出这是他们伟大的殿下花了一个晚上挑选出来的时候,苍信一张的包子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宁静而悠远的生活,幸福得仿佛微醺,苍信的到来填补了那大片大片空白的时光,苍羽阳的身影彻底从酒间茶馆消失,连带的卓瀚洋也跟着打道回府欣赏着家庭情景剧。兴致好的时候,沙城的水仍然带着咸涩的味道,沙城的风沙仍然遮天蔽日,但是生活似乎重新有了盼头。   卓瀚洋有的时候都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找一个女子结婚生孩子得了,说不定终其一生就这么过了也不错。   当然这只是一种想法,卓瀚洋几乎转身做个梦就忘了,可是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讽刺,早该来的一直不来,当人们希望它不来的时候,它偏偏是上杆子的窜来。   当深入沙城腹地轮流防守的侦察兵捎来信息,有不明大军袭来的时候,卓瀚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半晌才幽幽的荡下胸腹,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卓瀚洋想起,昨天苍信才鬼鬼祟祟的跑来他这里,问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喜欢什么?   当时卓瀚洋笑得特贼,说:“女人”。他本不指望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懂的,谁料苍小皇子一抬下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道:“女人?女人能比得上父皇吗?”   卓瀚洋半晌才明白过来这声“父皇”指得是苍翼翔,而时至现在,他都无法确定,苍信的送礼对象是不是苍羽阳?这个谜太深太杂,他都不敢深究,更宁愿是小孩子无伤大雅的顽皮话。   可是看到这份密报,卓瀚洋又一下子想了起来,他甚至将这一年里苍羽阳的一言一行都想了一遍,突然就感伤了,为什么难得的聪明却是用到了这种地方?   然后第二感想就是,原来苍羽阳这家伙是跟我同病相怜啊!只不过这家伙比他更疯狂,奇怪的是,没有什么反感,反而隐隐的羡慕,那些关于五皇子受宠的消息在脑海里更加鲜明,于是卓瀚洋又嫉妒了,很微妙的嫉妒,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心酸,也不知是为谁!   苍羽阳看完密报后,卓瀚洋已经跪在了地上,请命由他带领一支小队去刺探。   这么久的时间,仅是看眼神,苍羽阳就知道对方去意已决,刺探有一定的危险,但是长期的训练早就为这一天做准备,此时时间就是金钱,苍羽阳只能答应然后叮嘱一声“小心”。   好在长期的等待并没有让人懈怠,摩拳擦掌的士兵以着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沙城背后的沙漠广阔无垠,要确定具体的规模很不容易,但是幸而对方没有戒备,卓瀚洋匆匆估计了一下人数以后返回。   初步估计的数字还在可接受范围,卓瀚洋不分昼夜远远绕了一圈,报了个数,二十万以上三十万以下,从阵营上看,至少有三国以上的国家,而中心地区的势力不明。   联手攻击,无论何时都听上去惊心。苍羽阳记得大陆上的小国众如繁星,但是蚁多咬死象谁都懂,何况里面还有三个巨无霸。   当然好处也是有的,不是一个国家的协调起来也是困难的,敌人明显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行径速度并不快,绝对足够时间给他们做准备。   卓瀚洋请出了第二道下令,镇守第一道防线。这下子苍羽阳终于看出去了不对劲儿,但是对方只是留下一句潇洒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并保证不会硬拼不会死扛,卓瀚洋一向是热血上头的性情,在军中打架的情谊下一向是人缘不错的,早就是做前锋的料,苍羽阳发现自己找不到阻止他的理由。   然后防守,报备,加固,战报像是下雪一般纷纷扬扬而来,通往大漠的城门早已经在战初就已经关闭,此时倒也不害怕引起关注,早在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苍羽阳就已经将消息送出,但是过了五日还没有收到回应。   战争永远要比你想象中来得快,第六日的时候,苍羽阳果断下了命令:“清城,戒严!”也不知赵珏用了什么样的借口,全城的老百姓撤离得很是风平浪静。   于是整座沙城彻彻底底的成了一座军城,城里城外,耀金六万士兵竟然一眼望去都是肃然,苍羽阳注意到不少人手都是抖的,眼里的神情激动大于了害怕。   苍羽阳没有隐瞒,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差不多是一场以一挡五的战斗,苍羽阳说完害怕者现在可以走,绝对不会有任何惩罚,全军一阵吵闹,却是愤怒,苍羽阳的话无疑是侮辱了他们作为军人的骄傲。   于是苍羽阳很满意的看到那唯一的一点害怕在众人的脸上消失,变成了对他的义愤填膺和对即将到来的敌人的杀意。   那天,一直镇守前线观察情况的卓瀚洋难得的奔回来的一趟,对他竖起大拇指,奉上了两个字:“卑鄙!”   苍羽阳承认,战术这东西,有的时候是挺无耻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四章 战端   其实,当年鼎鼎大名的耀翔帝还不是被他如此讥讽,所以苍翼翔,这是不是证明,我们又走近了一步。   走得越高,看得越远,其实才发现,我和你的距离永远不是一面薄薄的宫墙可以跨越的。其实我们之间从来都不了解,彼此的过去我们假装着不在意,而将来的打算,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谎言。   而如今,这里的我,和不知身在何方的你,是否能够殊途同归?   第七天的夜里,月黑风高中训练已久的耀金部队全面袭击而来,休养生息的大部分敌人还在做着过几天兵不血刃拿下沙城的美梦中丢失掉了自己的性命。   烈烈燃烧的火把沙城的城头照耀得比白日还要明亮,细耳听着远方传来的慌乱惨叫声,苍羽阳明白,先机只有这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消息已经传出,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办法将敌人拦在咫尺之外。   奇袭的效果显著,但是能消灭的敌人人数不过是九牛一毛,一旦敌人调整过去,所面临的反扑将会让卓瀚洋在内的一众将士迅速覆灭。   远处渐渐有着整齐的光亮流动开来,苍羽阳迅速挥手,一声嘹亮的号声震破夜空,这是撤退的信号。车轮滚滚声中,赵珏走到他身边,眸色被火焰映得如同在燃烧。   “殿下,准备好了。”他的身边,是一几十架占领了城头的金属车子,车头一个比手掌稍大的空洞正对着城外,而每辆车子外,都站着好几个身穿白袍的魔法师,是的,魔法师,特属耀金军队的法师。   当旁边的沙漏滴下最后一点之时,苍羽阳点头中,耳朵里分辨出第一个撕裂空气飞出的魔法球,然后在远方敌营爆炸的一瞬间,睁着眼睛将那光芒一点点收敛在视线里。   看到了吗?那一张单薄的图纸也是可以变换成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当年那个无知少年心血来潮的作品最终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苍羽阳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笑,一团团光芒炸开了远处,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聚集在一起像是水平线上的烟火,绽放迟来的美丽,将一切的血腥隐藏在华丽的背后。   轰然的爆破声将一切的惨叫粉饰,沙城在万里黄沙中浮动,却抵不住士兵们狂吼的士气,震破魂魄。   明灭消息之际,赵珏递过一样东西,苍羽阳接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块柔软的布,流云的花纹如丝的手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奢侈。   “擦擦吧”,赵珏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向了别处:“你可是主将,别让风沙迷了眼睛。”   苍羽阳一笑,没有拖沓的狠狠在脸上摸了一把,然后递给赵珏。   赵珏头也不回地接过,突然身躯一震,苍羽阳看他神色就知不好。   西面的沙漠地势是最低的,往往这样的地方,夜晚都会格外的沉,而黎明前的夜更是有着噬人的力量。而现在这团黑暗似乎有了实体,无形的触角伸展开来,还在爆破的光芒迅速被湮灭,迅速在黑暗中消失痕迹。   赵珏大吼一声,失了神的魔法师们纷纷回了神,再次投入战斗。可是就像之前一样,所有的攻击消无声息的寂灭于无形。   心跳有些失了规则,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似曾相识。   “停下”,再攻击都是枉然,他们禁不起没有效果的浪费,苍羽阳转头眼里逼人的光芒:“快叫先前派遣出去的部队迅速撤离。”   一支,两支,三支……赵珏一个个清数着归来的队伍,其实为了避免误伤,退回来的时间都偏早,在加上演练多时的奇袭对上人员混杂内心认定会赢的队伍,胜负在一瞬间已分明,大多数人都是满载而归的表情,少数受了些轻伤却无损战斗力。   赵珏一路清点下去竟是意外的顺利,却见苍羽阳回头,声音金铁铮铮:“卓瀚洋呢?”   这一声询问像是凭空炸开的雷,初战告捷的喜悦一滞,可能是苍羽阳的神色过于严肃,一个小组的族长有些瑞瑞地站了出来。   “卓队长带着他的士兵突袭得最深,说是要多杀几个对方的主将。”那人说着,声音渐渐兴奋起来,看表情甚至有些遗憾。   赵珏重重一声:“胡闹!”苍羽阳下命令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保证要及时退出,保证下一轮进攻的进行。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卓瀚洋那一组的人肯定没来得及退出。   苍羽阳站在城头不语,底下的士兵听说卓瀚洋没回来已经有人嚷嚷着去救,都被赵珏一个眼神瞪回。   “初战告捷,你们都以为对方是病猫了吗?”赵珏的语气冰冷而强势,扫了各个不服气的士兵一眼:“这么久不打仗难道一个个脑子都退了回去吗?我知道你们没有打爽,不满意于殿下叫你们那么早退回,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这场战寻求的胜利不是看谁杀的人多,而是可以坚持多久!我们多少人,六万!对方呢?至少二十万!我知道你们能打,可以以一当十,但是如果一旦有个万一,这沙城的兵失去一个少一个,我们的救援不知在哪里,而只要闯过了你们,我们敌人就将会从耀金的人民的头顶上中踩过去!这样,你们还要去救人吗?或是赶着杀几个敌人后送死,这就是你们的勇气,你们的担当,你们的无畏!”   赵珏重重杵了一声长矛,铿锵之音砸得人人面如土色。   “可是,难道就不管卓瀚洋了吗?”士兵也是人,也愿意赢得更加没有牺牲,谁也不愿才得的胜利添上一笔灰色,在埋头奋进面前,兵与兵之间,更珍惜彼此的生命。   赵珏的意思已经决绝,不少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放在了苍羽阳身上。从渠州开始,苍羽阳的能力已经让不少人佩服,但是那只是武功造诣上,而论起作战能力和战场经验,没有经验的苍羽阳若是没有赵珏支持很难服众。   私底下,甚至有很多士兵怀疑这个看上去清秀的皇子是否真的能上战场杀敌。   赵珏脸色难看,脚下辗转了两下终是没有说话,他能支持他信任他这是他作为属下能做的,但是有些事他不能做,比如决定。   苍羽阳的答案是沉默的,他只是来到一个器械旁边,等那组魔法师朦朦胧胧让开后,闭着眼睛双手握上了把柄,柔和的金茫混合着灼痛眼球的红芒汲汲而生,在旁边魔法师中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让人齿寒的破裂声中,一发耀金的光芒飞速而去,过高的能量在天空中留下来的微微久久不散。   红色烈焰燃亮了整片黑沉,发射器在下一秒分崩离析,所有人在惊叹中愕然发现从天而降的白芒包裹了整个敌营,外红内白的夹层中,有黑色的暗流涌动,两者互不相让,似乎在一争高下。   赵珏是最快回过神的,所以第一个发现苍羽阳一手撑在城头大口喘息,这番力量,对于他而言,毕竟还是太勉强。   纷纷回神的士兵蠢蠢欲动,在他们看来,刚才那一手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气势顿时高涨,苍羽阳压了压手,这次得到的响应意外的快,沙城静得诡异。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出城。”   有人瞠大了眼,而又更多关注着外面的人叫了起来:“看,那里有人!”   那是一小队的人马,但是在中途飞了队,一个人继续向敌营飞奔而去,另几个人却是调转马头向沙城而来,在这夜色中本来是极难看清楚的,要不是现在整个敌营都被烈火覆盖,谁都不会注意到这几个人。   “那个人怎么单枪匹马,是去找死吗?”有人在大吼:“那是谁?”士兵们的目光四下搜寻,面面相觑中意图找到缺少的几个人。   “不用找了”,赵珏说道,目光却是看向苍羽阳,派遣的部队除了卓瀚洋一组已经全数归来,城里的人更是没有出去,这几个人是外来的,绝对不是他们的人。   苍羽阳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那身影,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敌营,握紧了手下的城砖。   全靠你了!   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苍羽阳却只能慢慢的等待,从远远传来的喧哗声中敌营显然也已经乱成了一团,虽然黑色的防护罩将火焰阻挡其外,但是任谁看着自己被大火包裹着头上雷鸣轰动都不可能保持镇静,本来是保护的禁锢也成了一种变相的威胁,有不少人开始往外冲,却发现根本没有路可走。   这就是苍羽阳要的效果,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闯入。   苍羽阳闭上眼,放出所有的灵识感受着千里之外的那一份熟悉的气息。自苍信出声,他的真元不知何时就失去了血灵咒的束缚,可笑的是,当初万分依赖的一点能力如今却是荒废了,魔法的斗气到成了他的左右手,他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而前世的一切彷如梦中,今夕何夕岁云徂,他不再是游手好闲的游信,而是完完整整的苍羽阳。   为国分忧,为民设想,当这八个字出现在脑海时,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看着士兵们拼酒取乐,看着沙城的游人来来去去,看着当地的居民平静的生活,曾经的想法开始动摇。   他以前以为他是为了那一人之上权倾朝野的人如此努力,然而生活开辟出另一个新方向,想要安宁想要沙城在风沙里自然苍老而不被战争荼毒,想到有一天也许他跟那个人还有信儿也能在这样的一个城市生活,即使风沙蔽日,但是普通而平凡。   于是想法开始翻天覆地,苍羽阳站在城头,将生死抛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当头脑冷静,将往事翻开,也会有疑问,是不是如今这样的苍羽阳也是那人的计划之一?   而那个人是否同样预测到如今的他可以笑着面对这一切,不是不畏生死,只是生与死的取舍之间,已经有了更重要的存在。   那是对未来的期望,从来没有哪一次如此强烈过。他却学会了静静等待,在火焰和鲜血中抗争。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五章 意外的援手   当苍羽阳的手第二次搭上发射器上的握手上的时候,一匹疾风兽迎风而出,黑色的毛发在展开张扬的角度。   苍羽阳眸色一定,海蓝色的光芒带着骤然而降的冷空气在瞬息而出,冷与热的相撞,爆开的能量覆灭了一切的光芒。   等刺眼的光芒落幕,城头上已经没有了苍羽阳的踪影。   赵珏正吓了一跳,就听吱嘎的声响中,一声兽类的高吼几乎响在耳边。   苍羽阳看着面前的人微笑,卓瀚洋张大的嘴巴已经闭了起来,眼睛一眨都不眨得盯着身前的人,感觉跟做梦差不多。   “你……怎么在这里?”头上的血流下来,迷糊了眼睛,卓瀚洋狠狠抹了一下,面前的面庞又是如冰般晶莹,他突然怒吼道:“不对,你为什么来这里?快点回去!”   里亚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不理对方的癫狂,他刚想下去不料身子一软就往下滑去,卓瀚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抱住才发现对方身上凉得惊人。   “里亚……你为什么要来?”卓瀚洋嘶哑着嗓子看向苍羽阳,换来后者无辜的摇头。他也只是刚刚才发现,惊异可不比任何人少。   背后的胸膛在不规则的跳动,里亚微微动一动,就感觉到一阵僵硬,他将目光移向苍羽阳,带着盔甲的男子恍然是昨年的少年,只有眼中的那抹光越加深沉,却更显锋芒。   里亚说:“我是来帮你的。”   苍羽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欢迎你来。”   里亚的到来无异于在军队中引起一个巨大的风潮,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将卓队长救出这份胆量和能力就让不少人侧目,当然还有大展身手的苍羽阳,那强大的魔法范围攻击,顿时让无数兵士信心倍增。   但是事情一向都有两面性,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当就等了爹爹一个晚上的苍信最后得到苍羽阳没有回来而是去和另一个据说出了很大风头的人闲聊去的时候,大眼睛小鼻子就皱成了一团。   没等同样坐立不安等了一个晚上的桃粉桃红反映过来,小身子就如一阵旋风一般旋了出去。   “爹爹!”一踏入大厅的门坎,苍信就皱起了鼻子,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喜欢的气息,动作更加快捷得窜入到室内,好在苍羽阳听到叫喊就有了准备,稳住身形将大肉团接了个正着。   苍信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了半天,然后抬头之间将目光对准了一个人,小指头理直气壮地一指:“爹爹,那是谁?”   他指的是里亚,苍羽阳似乎在那目光中找到了一抹熟悉,苍信凑过来:“爹爹他身上的气息,信儿不喜欢。”   这种不喜欢跟个人无关,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感受,比如传言中,光明和黑暗的对立。   “小信儿,不乖哦。”卓瀚洋站起身,从敌营回来他并不是毫发未伤,此时简陋包扎了一下的手臂绷带上已经渗出殷红的色彩,偏偏没事人的坐在这儿。   “小信儿,那是你爹爹的朋友,快点叫一声哥哥。”   里亚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无奈卓瀚洋的脸皮早已经被沙城的风沙吹粗出来几层,压根当没看见。   “切”,苍信瞟他一眼,拉紧了苍羽阳的袖子:“爹爹……”   “没关系”,里亚静静垂下眼,阴暗的灯光下脸庞白得几近透明,他的声音很轻:“羽扬,这次来我就是帮你的。”   苍羽阳抱着苍信的手劲儿开始变大。   苍信心里哀叫一声,有了一个父皇还不够,为什么爹爹总会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担心呢?可是这样的爹爹才是信儿喜欢的,温柔的善良的,当然有的时候不严厉就好了。   苍羽阳只觉得膝头一轻,苍信昂着小脑袋就走到了里亚的身前,模样颇隆重。   “唉,爹爹的朋友,你叫什么?”苍羽阳青筋一跳,可能是感觉到自家爹爹的杀气,苍信缩了缩小脖子,有些不情愿:“好吧,这位哥哥,我叫苍信,是爹爹的孩子,那你呢?你来是为帮爹爹的,你很强吗?”   “小信儿,你这是做什么,审犯人呢?”卓瀚洋最先坐不住,眼神一个劲儿王苍羽阳那瞄,那个怒气十足――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   苍羽阳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卓瀚洋心里急得慌,就见里亚轻轻伸出手摸孩子的头发,被那自大的小屁头给躲了过去。   细嫩的手僵在半空,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握上去!可惜不能,除了救他出去那阵子,那个人就再也没讲眼神放在他身上。   心里那抹期盼真的是被消灭于无形,卓瀚洋苦笑,还真是自作多情。   里亚抿着唇就要收回手,却被一双小手握住。   孩子细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有些刺耳,却带着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的纯真。   “对不起,”苍信咬着细嫩的唇:“我不讨厌你,我只是有些克制不住。”   那双小手在颤抖!里亚一愣,一种细细的感动已经染上心头,唇角的笑容慢慢展开,苍信看了一下有些移不开眼,甚至有些忘了身体里的强烈反应:“你和爹爹笑得好像。”   “那是,我和你爹爹以前可是室友”,里亚将那双小手慢慢拨开,笑得却是开心:“所以不要勉强自己,你爹爹不会怪你的。”   “真的?”他转过头,苍羽阳笑得温存有些无奈的样子,苍信立马扑入他的怀中。   “爹爹,信儿好怕”,恐惧透过颤抖真实传递到身上,四岁的孩童在生死面前怎么样也做不到淡定,苍羽阳几乎是心酸的半拍着他的背,信儿在长大,他看得欣慰其实心里却不是滋味。   许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苍信趴他怀里一会儿睡意就上来了,桃粉桃红早在一旁候着,无奈那小手紧抓着苍羽阳的衣服不肯放手。   “爹爹,什么时候信儿才能上战场呢?”呢喃的碎语,苍羽阳手一顿,精疲力尽的身体仿佛就满了,绵绵软软的感觉。   小小的脸蛋还透着淡淡的奶味,苍羽阳蹭一蹭,美好的触感,舍不得离去。   信儿,爹爹接受你的好意,但是如果有可能,爹爹永远都不想让你上战场。   你可明白?   无论是胜是败,分离不可避免,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更希望,不与你们分开。   卓瀚洋脸色铁青地扔下了头上的铁盔,不知是血还是汗得液体顺着脸庞滑落,引起刺刺痒痒的痛,格外的惹人心烦。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周围的同伴都是同一个脸色――紧张而铁青,激愤而无奈。   不得不说,被压着打真**的窝火。   除了开战的前三天,他们还能寻着那晚上的混乱,找着空子杀了不少人后,突袭的日子似乎就到了尽头。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整个敌营井然团结一致,不管他们时不时的骚扰,庞然大军铁了一条行军而上,那急迫的心态连死去的士兵都不去理会,尽管让他们被风沙埋没。   这是荒漠上死的人大多数的归宿,但是对方的态度太执着,简直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目标太过明明确,不是自负就是下了铁心要将沙城拿下。   这座边陲的小镇,他的背后是一条唯一的路径,通往耀金的内地。所以苍羽阳不能退,退了第二道防线以耀金现在的紧张状况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在这个最狭窄的关口上一旦失去了阵地,敌人就真的如入无人之境般了。   战报纷飞如雪,偏偏等待的一个都没有。敌人的铁骑终于在三天前到达了沙城城下。   意外的是,扎营做帐篷,之前的急进就像是一场儿戏。苍羽阳却不敢大意,他们已经消磨了不少的人,但是剩下的大军排列在城门下还是密密麻麻如蚂蚁一样。   那一刻,惊惧和兴奋并存,他们在这里一年多等待的意义终于有了结果,虽然压力庞大,但是没有人恐慌更没有人逃跑。   苍羽阳很庆幸的是城里的百姓已经完成清空,在这里的,除了敌人,就是自己人。   有士兵指着离城不远的敌营,简直不可置信:“他们疯了,在这里扎营,嫌命不够硬!”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六章 杀伐之战(一)   对方不是傻子,这里不是单纯的冷兵器时代,离城百里以内都算作危险地带,何况是明目张胆的城下扎营?   苍羽阳的脸色很不好,旁边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却是能感觉到那股黑暗的气息越加浓郁,果然几个攻击下去,不见任何起效。   任何人都知道糟了。城门无法打开,从上往下的攻击强大了都有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危险,整整六万人颇有举城难下的尴尬。   但是从这一点上可以说颇符合苍羽阳的意思――拖延时间,不论如何,晚一天正式开战,就可以多一天时间。虽然对方的不急不躁实在是给人不好的预感。   两军对垒,不再是偷裘者与被偷裘者的身份,耀金的军旗在城头上晃荡,耀金的士兵站在城头金甲粼粼好不威武,于是一纸慷慨激昂的劝降书以着最大的音量声传千里之外,其实这只是一个表面的东西,如今看来不妨可笑。   但是就是这一纸诉书,说明现在的沙城是耀金的城,外来者“滚蛋”。这是士兵们表达愤怒的一种方式,也是最后的警告线,只要这次真的真刀明枪的对上,耀金就誓死与之为敌。   口头上的计划也是能振奋军心的,吞了多少沙子就骂了多少个句子。   军匪,军痞匪气说到底也是一家。   虽然底下的人是在扎帐篷,也可以扭曲成一种骂得抬不起头的假象来不是吗?   苍羽阳由衷自豪,耀金的兵的勇敢,不是虚张声势,真正的勇敢无畏,即使坐困围城,也能平白生出一种豪气。   而到了下午,这波宣讨的声浪达到了另一个顶点。苍羽阳再次见识到如果让眼前这一群士兵中任何一个上朝为官绝对能把朝中那些自诩有文化有品位的人骂得吐血三升。   的确,苍羽阳看完的第一时间也是有将他撕碎的冲动,对方说,只要交出第一晚那个单枪匹马闯入军营的人,他们可以退到千里之外,保证五日内不发动任何攻击。   这是一个很**的条件,目的明目张胆,卓瀚洋看了以后成了城头上讨伐军里的佼佼者。   一个时辰后,苍羽阳让所有人住了嘴,整装集合,除了这封信敌军再没有任何的回复,以里亚为目标的目的并不能说服什么,至少在苍羽阳看来,里亚是半路横插而进,敌人最原本的目的还是冲着沙城而来,只不过临时调整了一下目标。   而现在看来,对方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一般管理无方,至少在他们一天的声浪中,都平静得好似哑巴聋子,只是偶尔抬起的脸上,可以看得见愤怒,夹杂在有些惊惧的脸上。   赵珏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苍羽阳,换来对方一个下午的沉思不语。   将里亚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苍羽阳仔细分析了事情前后,可以确定的是,以前的敌军不止是敌军那么简单,那一瞬间寒冷几乎冰冻了血管,如果有第三方势力的加入,也许他们这六万人不过是小菜一碟。   所以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将力量输入大型的光明系防御魔法阵后,久违的虚脱感让苍羽阳的思绪只保留了一秒就陷入了黑暗,那一秒,苍信小小的身体远奔而来,烧得通红的眼睛晶亮得像是染了火。   多么像那个人啊,苍羽阳几乎是无知无觉的微笑,然后沉入昏睡之中。   然后醒来,是在地动山摇之中。倏然坐起之中感觉到怀中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以一种霸占的姿态窝在他的胸膛里。   一瞬间神情松动,然后一瞬间恐慌。苍羽阳敏感得察觉那具从来都热烘烘的身体现在的温度几近感觉不到,顾不上颤抖将挡在额前的头发扒开,是一张惨白黯淡的小脸。   “信儿”,颤抖的手一抬起,才感觉一抹微凉划出掌心,苍信小手指尖上还带着一抹荧光,温暖的淡金,像是初升的朝阳,还有梦里的温暖。   这个傻孩子,竟然将力量输给他。以换得他能在两场大耗精力的施法后这么快苏醒过来。   将手指轻轻一咬,鲜红的血珠一凑到小嘴旁就如有思想般滑入其中,苍羽阳几乎有些怔仲的做着这件事,直到视线里的小嘴红润起来,才恍然回神。   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那张小脸,好几遍才真正确定手底下的身体真的在回暖。   “信儿……”,将被子拉好,苍羽阳有些恋恋不舍。那张小脸盈盈发光,睡颜在窗外透出的光芒下像是冰雕。   下床到穿上盔甲戴上头盔,苍羽阳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不够。而沉闷的闷响像是一声声敲击在心房上的炸弹,再多的温情也陡升裂缝,一步的距离便变成不可跨越的两界。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国家,其实这个定义从来不是这么简单……苍羽阳转过身,推开门,义无反顾的决绝。   今晚的夜色不再单调,浑浊的黑吞不完缤纷不断的攻击,有黑色的巨龙在天上张牙舞爪撞击着结界,有士兵的嘶吼声震天响。   苍羽阳松口气,目前来看,他的结界还没有破。想到他能不留遣憾的清醒过来的原因,苍羽阳心里就像燃着了火,他在房门外看到了晕倒的桃粉桃红,简单的口诀,却是让他心颤的决绝。   这孩子到底像谁?苍羽阳甜蜜地想着这个问题,然后在下一秒钟扶正头盔毅然决然的走上城头。   最先看到他的是赵珏,没有了苍羽阳,城头指挥的工作差不多全部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攻击,防守,补缺,东边西边的转,早些见到魔界军团的诧异早已经抛到了脑后,然后是对苍羽阳那天布置结界晕倒的恍然大悟。   如果没有这层结界,他们可能会在瞬间全军覆灭。这不是耸人听闻,谁都无法在黑色的巨龙从天上降临的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反击,更别提那些见所未见的黑暗魔法。   那一刻绝望真实的笼罩在每个人心中。   不战而败的耻辱感也是在那象征着希望的白芒将敌人反弹出的瞬间而诞生的。   赵珏瞬间将呆怔的士兵组织起来,进行有效的反抗。然后苍羽阳带来的“投弹机”再一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魔法师瞬间占据了主攻的地位,利用那些威力强大的反弹器将高空中巨龙打中。   第二个值得庆祝的是,里亚在战乱中发现了剩下的敌营失去了防御,已经处在了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但是情形依然不容乐观。蚁多咬死象,何况他们不是象,对方也不是蚂蚁那样微弱的动物,二十多万的军队一起进攻的声浪几乎要掀破整个沙城。   卓瀚洋带领了一万多人重重包围了城门,而头项上是渗人的碎裂声,结界终于要经不起攻击而破裂。每个人的脸在各色战火**晴不定。   刀还没沾血,却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卓瀚洋几乎在心里开始了倒计时,里亚在挥杖间将飞低了的黑龙重重冻结,赵珏仰头间,是黑色的耀金旗帜,上面的异兽俯视人间,杀伐之气蠢蠢欲动。   每一滴的汗水砸在地上几乎能听到灼裂的声音。   射箭挥刀,在结界破灭前,再多杀一点,至少也要让他们再多死一点,才甘心。   苍羽阳来到城头的时候,几乎没被其他人发现,每个人的背都背向着他,头对着天上或是城外,没有一个人东张西望。   能支撑到他来,不止是苍信的努力。   赵珏正叫装备好的一支队伍替换城墙上弹尽粮绝的一组,回头间,已见苍羽阳抖开素色布料,一把古色古香的琴不合时宜的展露在战火纷飞的光景中,木色温润照着还有些青涩的少年眼里怀念的柔情。   没有香薰茶茗,甚至连一个矮桌也没有。苍羽阳只是席地而坐,将琴简单的放在膝盖上,不伦不类的装束,还算端庄的坐姿,一个都轮不上初学者的人。   就这样无声无息弹响了第一声。很细微的声音,赵珏听不出对错,只是见到苍羽阳尴尬的一笑,带点不好意思但是纯然喜欢的笑。   细微的声音,起初所有人都听不见,箭雨纷飞的声响铺天盖地,这声音融入其中不值一提。   然后第二声,渐渐流畅起来,苍羽阳低着头,十分的专心,细碎的金茫从天而降,那是结界即将破碎的征兆。   然后鲜血会纷飞,如果阻止不了,二十万的大军将如大海狂奔而入,刀光剑影之间总会有人倒下,无论敌我。   奇异的是,赵珏却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明明是连月亮都遮蔽了的夜晚,他却几乎看到苍羽阳全身都闪着如流水般的银光,混合着点点的金屑,渐渐耀眼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气,心情为之舒畅,赵珏深吸了几个呼吸,一直卡在嗓子里的话囫囵吞下。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能带来奇迹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将目光对准了一个地方。魔兽的嘶鸣更加的嚣张,然后碎裂发生在一瞬间,但是俯冲下来的魔兽并没有如愿以偿,迎接它们的只有死亡。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七章 杀伐之战(二)   这是卓瀚洋第二次看到这般美丽的景象,第一次的时候他处在缺血的半昏迷状态,震天的喊杀和五彩的光芒凝聚成了视网膜里最后一道风景。   这一次如此清晰,却配上了更加广阔的舞台。   苍羽阳这个人一向和乐器什么的搭配不上,偶然展露的歌喉那音跑得就连卓瀚洋都自愧弗如,这样的人,和琴这样典雅的乐器,粘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特别是那人还一身比棉衣还厚的铠甲时,那琴就像是一个玩具明明应该格格不入,但是却笑不出来。   任凭谁都笑不出来当第一道霞光击中俯冲而下的黑龙时,埋下开始的伏笔后,所有人像是到了时间的闹钟,在分秒之间和拥挤而来的敌军交叉而过。   没有缠绵,誓死抵抗的眼神和闪着寒光的锋刃像是催命的魔咒,激发了所有人反而狂性。   只有前进,没有后退。音符渐渐苍茫,有黑色的血瓢泼而下,穿着暗甲的士兵重重倒在脚下,魔性的眼睛透着血色的不甘。   黑色的血沾染不了苍白的脸,纷飞的十指弹奏的是夺命的攻击。   渴望有多强,死亡就有多少。   带着嗜血眼神的魔界之人险险逃过一劫,锋利的黑刃逼迫到眉睫,然后就如定死般纹丝不动。苍羽阳收回五指晶莹的弦,用力,抽出,像是夜里一闪而现的夜昙,芬芳却短暂。那抹香味一闪而过,而瞳孔却定格成永久的一幕。   几十万的大军像是洪水般涌入,高壮的大门像是一片纸般摇摇欲坠,然后在无数的武器下哭泣般裂出一道道苍老的纹路。   然后第一批人轰然倒地,心口的位置丝丝传入,死于瞬间,倒于下一秒,没有人看得清,是何人何时下得手,所有人却有志一同的看向一个方向,然后在下一秒以着豺狼虎豹的气势挤进汹涌的人群。   卓瀚洋的声音格外嘹亮:“今晚谁杀得最多,我请他喝酒!”   人命不过是赌博的工具,战场上终极的豪爽也不过如此。   人有多少,命就有多少,这本是常理,但是在这里,人和命可以分开,比起命,死人和活人才是两端,死的人倒下,活的人将他们拽起去抵挡更多的刀和枪。   鲜血分不清彼此,苍羽阳解决了身边的敌人之后,眼睛微微一扫就看清了几个暗色的身影朝里亚迅速逼近。   来不及提醒,弦如银丝,是最拿手的武器,杀人于无形。   偶有两只侥幸躲开,转头看苍羽阳,露出狰狞的笑容。   “苍羽阳,好久不见了。”   微微侧过的脸侧是黑色的斩马刀,倏然而至的男子啧啧了两声,可惜的缩回刀,猩红的舌在刀尖得血珠上一舔而过,然后眉头微微拧起:“真是的,是我讨厌的味道。”   苍羽阳没有说话,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看得罗曼上火。   “这是看到老朋友的样子吗?”   苍羽阳语气镇定:“是朋友的现在就滚开。”   罗曼一下子被噎住,他当然不可能滚开,但是让他异样的是苍羽阳的态度,较之以前,更加无情无感,那目光看着他跟看旁边的低等魔物是没差距的。   这无疑让罗曼非常恼火,忽然想起什么他故作东张西望:“怎么没见到你的那个父皇,上回可是坏了我们的好事,这次……”   罗曼在刹那睁大眼,手指轻轻一抹脖颈,血液红得发紫。   居然这么快被伤了,他眯起眼,硕大的斩马刀明暗闪烁。   苍羽阳的语气比他手上透明的弦还要柔韧冰冷:“再废话,我会要你的命。”   柔韧的是提醒的语气,冰冷的是眼神。罗曼毫不迟疑,苍羽阳的每一次出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收割生命。   从赛场到战场,转变如此之快是罗曼始料不及的事情,他感觉事情脱了轨,他以全力而来准备看对方失败的求饶一洗前次之辱,却在见面的一瞬之间发现对方早已经不是从前。   没有胜败,甚至没有生死。   罗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苍羽阳的眼睛淡然得看不出任何在意,他只是带起柔韧的丝线,从脖子,从腹部,从手肘,从身体最柔韧的部分切过,简洁凌厉地带走最大程度的战斗力。   银色的冷光氤氲在眸子里,有一瞬间,罗曼恍然的以为看到了自己的主上。   这是一种对主上的侮辱,罗曼回神,戏谑终于换成了完整的杀气。   魔和人地不同就在于,魔比大多数的人疯狂太多,而像罗曼这种在魔界征战无往而不利的魔,他很快找到比报仇更让他兴奋的事,他想看到苍羽阳那张冷峻的脸染上鲜血。   罗曼全力而上的时候,苍羽阳立马感到了最大的压力。尖耳,棕色的皮肤,嗜血的眼睛,完全的妖魔化,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斩马刀斩风破空,身体像是被针扎,更不用说**在外的脸,鲜血流下,视野里都是一片红。   斩马刀由上而下,左右贯通,鼓鼓作风,毫米之间的琴弦对于这个大家伙完全使不上力气,而罗曼舞得是密不透风,苍羽阳很快就被逼退了好几步,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的。   “里亚!”   卓瀚洋变了音的嘶吼简直像是炸雷,里亚的声音同样的嘶哑和干涩:“管好你自己!”   苍羽阳几乎可以想象前者不管不顾撕心裂肺的样子,和后者皱着眉头严肃的外表下那抹深藏的笑意。   里亚从来不知道有卓瀚洋在的时候,他总是笑得最多,不管是安全还是危险。   “你在看哪里?”罗曼勾唇而笑,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恶劣的唇角悠然荡出一个口号,苍羽阳立马感觉到本来分散在四周的气息骤然围拢过来。   连叫都来不及,弦丝跟着刀风同时而落,转过去的脸上一片坚定。鲜血润过整个肩膀的刹那,苍羽阳只是看为围着里亚数人倒下的身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还真是找死”,非常着迷的看着刀上的血,罗曼几乎为那美丽的色泽几乎移不开目光:“我本来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愚蠢。”   意外的,苍羽阳这次作出了答复。   “我这次也本以为你会再聪明一些,没想到也还是同样地爱自做聪明。”   这是罗曼的痛脚,他扮演的赫里斯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被苍羽阳和里亚两人发觉并且两人联手演戏给他做了一道坎,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不可否认,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被两个一向认为愚蠢而无知的人类给耍了。特别苍羽阳还一而再再而三伤了他。   这简直不可饶恕,但是一切今晚就会有一个了解。罗曼高兴的想,然后看到苍羽阳抬起的脸上一抹笑容。   “你也知道你活不过今晚了吗?”人类的脆弱就在于总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可以牺牲自己,友情爱情什么的,那一向是一个笑话。   苍羽阳就算再强,但是只需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就能拖死他。   看,就是这种愚蠢的善良,既然你要坚持,我就成全你。高高举起的斩马刀带着千钧之力,罗曼有些享受的看着那刀锋离那张越看越讨厌的脸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想象皮肤平滑的切口,颅骨碎裂的美妙声音,而面前的人将带着淋漓的鲜血而倒下,成为他战功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主上说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罗曼偏偏不信,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功力的人而已,就算是神也是照杀不误。   然而任何期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愣了一下之后罗曼感觉到颈上一抹微凉,然后头就凌空飞了出去。有什么喷涌而出,少年的声音冰冷,带着客观的评价:“你太着急了。”   所以没发现,面前的人早已经不是真正的,而只是一个幻身。这缘于苍羽阳大胆的假设,罗曼不了解修真,惯性思维害死人,一旦认定他使出的都是大陆上的魔法斗气,一个小小的陷阱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说不上松口气,苍羽阳转过身,城门已经被攻破,却被誓死抵抗的士兵阻在了狭窄的楼梯口上,红刀子进红刀子出,杀红了眼的人比比皆是。   几个魔物露出扫了一眼罗曼倒在地上的身首两分的尸体,露出恐惧的神情,然后永久凝固在可怖的脸上。   苍羽阳收回手,洒下一串规律的痕迹。   血腥味很刺鼻,麻木的感官下却是期待着越发的浓郁,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还活着!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八章 杀伐之战(三)   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夜晚的烽火连天壮丽的非同一般,被苍羽阳唤出的风狼王如暴风般降临,一个嘶吼之间漂亮的皮毛染上了晶莹的血。   将未断气的黑色某首咬断脖子,风狼王突然不安的嘶吼起来。   这是一种示警,苍羽阳在下一秒低下头,纵使是刀风也带来冻彻骨髓的刺痛,苍羽阳抬起头,正好看到黑色的巨刀打了一个回旋回到了一个人手中。   不,那不是人,战火中暗哑的红透着噩梦的气息,如果不是嘴边熟悉的戏谑笑意,苍羽阳根本认不出那个人是罗曼!   “也许应该谢谢你”,穿着黑色盔甲长着弯角的魔物弯了弯头,骨头声声作响:“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最舒服。”   苍羽阳看了看滚落一边的人头,他所以为的罗曼不过是一个可怜不知名的人,被借用了身体,到头来不过只剩一个头。   也许他的眼神里的意思太过明显,将那个头颅一脚踢开,魔物说道:“我是主上座下最伟大的魔界将军――罗曼。特鲁依,苍羽阳你将非常荣幸的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魔界军团!”   苍羽阳才明白,原来以前严阵以待的东西,不过是儿戏。   当真正的黑暗降临,没一点火光反射的是每一片透着死亡气息的黑甲之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绝望。   斩马刀显示出了真正排山倒海的力量,每一次看上去随意的挥动都会造成石破天惊一样的震撼,城头四分五裂后开始粉碎,不管是敌人还是耀金的军队都挤成了一团往下跑,等他再抬头时,高度倾塌了一半的废墟上就只有四个人的身影。   两个人走不了也不能走,两个人是宁愿死也不要独自走。   然后各自疲于奔命。幸运或者不幸的是,有不好敌军发出绝望的呼喊,大规模降临的魔界军团根本没有他们,在他们眼里,人类就是最卑微的,见一个杀一个。早先被胜利冲昏了头得士兵终于幡然醒悟,然后轰天的叫声中有不少人丢盔弃甲,逃跑的途中被包围而来的魔物更轻松的杀死。   “赵珏,你下去。”鲜血的灼烫的脸庞转向另一边的男子,苍羽阳声音带着喘息,恢复了原始状态的罗曼不可思议的强大,当双方实力微妙的不相上下的时候,分心变成了致命的危险。   在攻击和防御的空隙中,苍羽阳做不出任何的思考,罗曼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墙,配合上长度惊人的斩马刀重重挡住了远方的天空。   震荡的空气中,苍羽阳已经快分不出太阳升起的方向。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同样剧烈喘息的声音,喊道:“我要留在这里!”   苍羽阳还来不及分析这份坚决出自于哪里,斩马刀的阴影又笼罩在了头顶的天空。   黑色的烈焰染满了刀身,红色诡异的图案反射在白刃上新鲜得如同刚刚流出的血液。   苍羽阳退后,风声过耳,一块小石子踉踉跄跄的滚下,一连串空灵的声响告知一个绝望的现实――没有退路了!   苍羽阳停下,回头时罗曼狰狞的笑脸,一如上次的得意,却加上了十分的疯狂。   “怎么样,只要你认输,我就放了你。”红色瞳孔锁定面前瘦弱的少年,转了转后:“做我的奴隶,我承认你和一般的人类不一样,不,甚至是强了很多,死了也算可惜,加入我们魔族,主上一定会给你无上的光辉和地位,怎么样?”   风狼王一跃而上,却被一个刀风在半途打下,苍羽阳狠狠喝道:“下去!”   一声狼嚎,充满不甘和无力,城头一瞬间陷入寂静。城下银色的狼身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跳跃,杀人救人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你们人类不是爱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吗?”魔物一步步走进,看着那张鲜血染红的脸,清冷的目光,口中竟然感觉到一阵饥渴:“放弃吧,为了这么多人送死不值得,人间有什么好,神界也不过是一群自命清高的种族,只有我们魔界,强者为王,以你的潜力一定会得到很高的地位,到时候连征讨神界都不是妄想,区区一个耀金想要保护他还不是水到渠成!”   “那可不一定”,苍羽阳突然出声:“我若是答应了,顶多不过是你的奴隶。”他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但是魔物之所以是魔物,就在于他们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哪怕是再小的松动,他们也可以立刻判定出来。   “原来是这个,我可以不介意。”   “是吗?”苍羽阳看着头顶黑色的巨刃,眼里是不容置疑的怀疑。   魔物衷心而笑,喉头滑动了两下逼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因为我发现,比起杀死你,还有我更感兴趣的事情。”   苍羽阳神色一整:“你的主上是赫里斯?”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血红的眼珠转了两圈透出一抹狡猾:“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运。”   只是一个斜瞥的眼神,城头的另外三人顿时压力倍增,像是一声令下,那些长爪利齿成了最恐怖的利器,卓瀚洋的后背贴着的是另一个人的,湿湿冷冷的汗粘腻在一起建立起一种诡异的联系。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在这种危急的环境下感觉到开心,死而无憾――矫情得想骂自己一顿。   “你怕死吗?”他在挨了一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疼痛的喘息传到另一个人耳中,于是一声“住口”被拦腰而断,余下一半变成了一个惊怒的眼神。   也许是缺血过多,卓瀚洋在眩晕之中竟然感觉到格外的轻松,几乎就想闭眼睛,就感觉到胳膊上一冷,血液凝结般的寒冷,稍稍止住了一身的灼痛。   “混蛋,睁开眼睛!”卓瀚洋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对方的声音有着震耳欲聋的音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被哄成了一地,连渣都不剩。   “你敢死一个看看!”他有些无可救药的想,连吼声也是如此的亲切。   “小心”,赵珏叫道,然后有些怔忡地看着里亚伸出手一把掐住了魔物的脖子,拿手上笼着淡淡的一层光辉,却不是淡蓝的水泽,而是一种虚无的暗灰。   魔物庞大的身躯一点点在空中分解。里亚显然还控制不了这个力道,脸色白得更是吓人。好在周围的魔物似乎对这个力量有所忌惮,每一张脸上露出堪称迟疑的神色。   “站起来”,他咬着牙,说道:“你难道想死在这里?”   “谁想死?”危险过去,哪怕只有一秒钟都让人神经懈怠,卓瀚洋的声音尽管沙哑却透着种慵懒,似乎下一秒就会一睡不醒:“可是,我真的累了,我真的尽力了,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士兵最后的归宿了。”   “滚蛋!”里亚难得的爆粗口:“这**什么归宿?苍羽阳呢?你就这样不管了,这就是你**自许的好朋友?”   一连两个**的,卓瀚洋自我安慰的想他又找到了他对他的一个特殊,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那是一句脏话。   “我对不起他”,卓瀚洋自暴自弃:“小羽儿会谅解的,告诉他不要哭,他这个人心最软,而且我是报国又不是抱他,即使死了他也没什么好自责的。”   “你亲口跟他说!”里亚的声音里压抑着火气。   “不是有你吗?你们的双人搭档在我们队里可是无敌的”,他想笑却咳出一口血:“你要活下来,你和我不一样,你死了,他会更难过……”   “混蛋!”卓瀚洋惊了,他说得都够煽情了,只听里亚又骂道:“不是,闭嘴!”   为什么这么生气?本来情商就不高的大脑在重伤下更是一团浆糊,卓瀚洋觉得有些委屈,我**的,难道临死前,都听不到两声好听的吗?   虽然是他起得头,难道苍羽阳就真的这么重要?一听对方就炸了火。已成浆糊的大脑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变相的吃味。   胸口一滞,嘴里的血吐得更多,鲜艳的红将战甲开成了花。   “卓瀚洋!”一声拔高的声音骤然下降:“不是的。”   虽然还有疑问,耳朵还是竖了起来。   “至少我不是全部为了他”,卓瀚洋恍然看到里亚低下的头里竟然起了晶莹,他想说别哭,却被先一步抱住,很单薄的胸膛,柔软的触感下是坚硬的肋骨,瘦小而削薄和第一次的印象完全吻合。   带着妥协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传进耳朵,擂在心脏上就是一个炸音。   “不要让我千里迢迢而来,最后却还是要看着你死。”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五十九章 沙发之战(四)   这份感动,眨眼之间以惊雷之势贯通全身,卓瀚洋只觉得**的,整个身体却在后面的黑影冲上来时跟冲上电似的一跃而起,刀钝了,就用拳头,直来直往,将扭曲的五官打得更加扭曲。   “想好了没有?”罗曼出声,不慌不忙的挥手像是催命的魔咒,顿时魔物们跟疯了似的往上冲,饶是卓瀚洋此时心里马力全开也顿时吃不消。   “不要管我!把里亚救出去!”   苍羽阳远远的听到另一声呵斥,罗曼好整以暇的补充道:“只要你答应,不但他们,这里所有的士兵我都可以保证无恙。”   “呵,真是好大的**!但是我不能答应。”手轻轻扬起,五彩丝弦乖巧的盘旋在身周,苍羽阳的声音轻而坚定:“对不起,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了主的,他们是耀金的军队,我无法替他们做决定。”   “那你呢?”锋利的刀刃轻轻扬起,威胁不言而喻。   “我?”苍羽阳的声音添了抹笑意,后又转瞬冷凝:“我只是苍羽阳,耀金的五皇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罗曼心里暴起一股烈焰,斩马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刺耳风鸣,却在半途乍然停下。   几根晶莹的丝线缠绕其上,单薄的束缚让旁边看着的人心惊胆战。   赵珏大叫一声,微微一晃神身上又多了一层伤口,饶是这样,还是这群魔物把他们当成玩物不急着杀的结果。   “你实在不应该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罗曼摇摇头,似乎感觉到游戏到了尽头,双手施压,一阵刺耳的声音后苍羽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放心,我不会杀你,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建议,那么想尝试奴隶的滋味,我会成全你的。”   一阵大笑完全覆盖了天空不知何时响起的闷雷声,咬紧了牙苍羽阳也阻止不了一寸寸下沉的刀尖,罗曼的嘴角高高挑起,脱离了人类身躯的他身材高大而威武,笑容沉积在唇畔,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跋扈的阴影。   然后,“锵”的一声高音,像是神经绷断的声音带来的是更加残酷的事实,罗曼微微低头,声音嘲讽:“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琴灵?”紧张腾空了思维,那一声断弦的声音激起了全身的连锁反应,而最让人恐惧的无疑是从身体里升起的声音。   温柔而轻灵,一团朦胧的光芒,即将消散般的稀薄。   “主子,我不行了,你快点逃吧。”   “不,琴灵……”那团白芒环绕而上,嘴唇感觉到微凉的触感,苍羽阳感觉到一种拥抱的力度,睁大了眸子,那一刻他感觉到有那么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唇上。   “主子,不要伤心”,淡淡不舍流露而出,“琴灵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要――声音在嗓子间翻滚,第二根弦断的声音像是一声炸雷,他惊恐地发现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本来力竭的力量像是回光返照般涌进身体,硬是将其上的刀刃逼回了头顶。   罗曼眼里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后双手压上,轻轻巧巧的将短暂的平衡打破。   不过是垂死的挣扎,他抬起头,果然在苍羽阳的眼里捕捉到深藏的绝望,本来坚定的眼不知何时聚集起了液体,挂在眼角拼命地不坠落,勾起人想看到它们疯狂坠落的欲~望。   罗曼一怔,有什么在心底破茧发芽,力道随之一减。然后就在此时,接二连三的断裂声响起,眼前爆开一团刺目的亮光,手里的武器被一股大力拔起,罗曼捂着眼睛仓促之下就脱了手。   “不自量力?”看着被弦包成一个茧的武器,罗曼挥手一招,黑色的雾气腐蚀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掉弦上淡淡的彩色,然后在下一个笑容之间粉裂成灰。   “不过如此”,挥了挥一般无二的武器,罗曼笑得邪气:“这下子你还能拿什么挡住我。”   碍眼的东西终于清理完了,光是想到对方束手无策的样子,就止不住尝试的冲动。   罗曼随欲而动,斩马刀画出一个圆满的弧,说不清是吓唬还是救命的举动在注意到苍羽阳真的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后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滞,罗曼发现手中的武器再也动不了了。原本鲜艳的图腾像是褪了色般露出黑漆漆的表面。   “怎么可能?”这把刀是赫里斯赐予他的,征战多年,罗曼对他的操控一向是得心应手,但是此时它却不受他的控制,甚至蜂鸣着像回转砍向自己。   眸子一厉,他恍然看向苍羽阳,眼里怒火丛生:“你做了什么手脚?”   “琴灵?不太清晰的两字,苍羽阳突然冲向他,手里的匕首锋利的光芒顿时映射进眼皮。   容不得再作考虑,罗曼几乎在一瞬间放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之间带着尖长指甲的手握住了苍羽阳的手腕。饶是这样,冲力却是意外的强大,刀锋堪堪停在腹部。   罗曼不怒反笑,加上上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苍羽阳差点重伤他,若不是有着异常的反应力,他说不定早就中招了。   “你真是疯了?笑容在苍羽阳一腿狠狠顶上来时止住,穿着战甲,苍羽阳的力道在罗曼看来不值得一提,反而是苍羽阳的拳头渐渐见了红。   他的眼底一片血红。   琴灵,你错了,我逃不了。我早已无路可逃,除了这座沙城,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   斩马刀停在空中左右摇摆,在一个狠狠的一斩之后逼开罗曼擒住苍羽阳的手掌后,终于半立在空中停止了一切动静,黑色的云雾蒸腾,俯下的刀身像是一个告别的身影。   苍羽阳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本来就没恢复的身体终于在长时间的战斗后濒临崩溃的状态。   这个时候,逃跑都成了一个奢侈。   血夹杂着汗迷蒙了视线,周围的一切像是倒映在水中的幻影,奔跑,拔刀,刺入,有紫黑色的血喷溅在脸上,苍羽阳转头,面对的是三张看不清面孔的脸。   嘶哑的声音只来得及说一个字:“逃!”   然后转身,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罗曼拍拍手,涌上去的魔物让出了一条道。苍羽阳的身影摇摇晃晃,握着的匕首摇摇欲坠。   到极限了!罗曼笑容再次勾起,苍羽阳冲过来的身姿与其说是攻击还不如说是投怀送抱。   意思意思将刀挡在胸前,他甚至做好了捉到人后马上撤退的打算。   所以当苍羽阳不减速度反而加快往刀锋上撞的时候,罗曼也吃了一惊,微微一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苍羽阳捉住这一瞬突然扑倒从地上滑了过去,地面浸满了鲜血,滑腻无比,简直可以一溜到底。   罗曼转过身:“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你真的想要我?”罗曼为话里的意思怔愣,苍羽阳一惊踉跄的站了起来,眼睛看着他锋利而直接:“回答我,你想不想得到我。”   有些命令式的空气难得没让罗曼不爽,反而升起一丝兴奋感。掉了的头盔下散了一身的长发柔和了铁甲的冷傲,苍羽阳微微侧着脸,眸子里游离的金色让罗曼更加跃然。   “怎么样,想通了?他一步步向前,似乎胜利在望般的得意:“如果是你,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向来对实力强大的人宽容。”   “我强大?”有些疑惑的表情展露在那张脸上,苍羽阳看了看四周,又转回到罗曼身上,对方摇了摇头,只觉得那种迷蒙的表情直击心扉:“不是你的错,是人类太弱小。”   “这么说,你很强?”苍羽阳突然一笑,带着调皮的神色,罗曼心中一动,轻灵的声音像是空气里氤氲不散的血腥味缓缓飘散:“罗曼。特鲁依,我们打个赌……若是你输了,就撤退出来,这个世界的征战再也不参与……”   “如果你赢了,我乖乖跟你走。怎么样?   “我不觉得我还有打赌的必要,看着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   “是”,毫不犹豫的承认让罗曼眯起了暗红的双目,苍羽阳说的浑不在意:“我只不过想走的心甘情愿,即使是奴隶也想找个能力强的主人,不是?”   苍羽阳斜斜一眼看过来,带着审评的意思。   罗曼微微一震,眼睛里燃起暗火:“说得好,我不介意多陪你玩玩。”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章 杀伐之战(五)   “如果你赢了,我乖乖跟你走。怎么样?”   “我不觉得我还有打赌的必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   “是”,毫不犹豫的承认让罗曼眯起了暗红的双目,苍羽阳说得浑不在意:“我只不过想走得心甘情愿,即使是奴隶也想找个能力强的主人,不是?”   苍羽阳斜斜一眼看过来,带着评审的意思。   罗曼微微一震,眼睛里燃起暗火:“说得好。我不介意多陪你玩玩。”   “那你想赌什么?”罗曼信心满满,,满城的荒芜,不值一提的人类,穷途末路的苍羽阳,还有一把坏得彻彻底底的古琴神器,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惧,让他感兴趣的是苍羽阳会提出什么样的赌。   风刮过城壁垂直的力度鼓足了战袍内那副削瘦的身躯不足以填满的空虚,小石子在脚下一路蹦跳着飞速落下,持续着加快。   不是很高,加固了的沙城的城头不过也就三四十米的高度,挡不住魔界的士兵,却足够一个普通人享受毫无悬念的飞翔几秒。   苍羽阳回头,长发掩住的眼睛中有意思俏皮的笑:“就赌我的命吧。”   他如是说,然后微微一仰,罗曼刚好来得及看见那双闭着的眼带着一丝解脱的味道。   谁的叫喊响彻了苍穹,带着凄厉的回音。夜晚和白天平行,东方的地平线看不出黎明是否将要来临,苍羽阳只来得及看见一丝隐约的利光一闪而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只是一眼,黑色的披风就笼罩了全部,即使拿着一把体积庞大的武器,罗曼的身形都是迅捷而凶猛的,带着迫人的威势。   他的眼里闪烁的是势在必得,苍羽阳的唇微动,罗曼几乎听到了那声音美妙。   “你赢了”,在急速的降落中,苍羽阳将手推开,像是一个拥抱的动作。   魔也是能迷了心窍的,凶恶的魔沉醉在那抹难得的温柔中,那一瞬,罗曼几乎想扔了手里的刀,将人牢牢锁住。   赢了,这本来就是预想到的结果,却没想到迎来更多的惊喜。   总是带来挑战的苍羽阳在这一刻远去,罗曼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没注意到那虚握的手中一抹流水般的银。   等到音量一挥而过的时候,就算察觉也来不及了。银亮滑过胸口的同时,有鲜血细细留下,有他的,也有他的。   即使是魔鬼,也有致命的要害,魔界之人的心脏就是他们的魔核,代表了力量更代表了生命。   等罗曼从气急败坏的条件反击中回过神时,苍羽阳就像是一只断了翅的鸟重重摔了下去。   这是故意的!他气得发抖,苍羽阳想死,他偏偏不让,抓住他,折磨他,先前莫名的喜悦消逝,转而变成熊熊的烈火。罗曼重重的冲下,激起万年沉淀的风沙盘旋成灰色的龙卷。   苍羽阳闭着眼睛,刀刃扎在手心里的痛也在一点点远去,他甚至有点期待自己的身体撞到沙土上的触感。   也许他死不了,一样的输,但是如果罗曼还不想他死要救他的话,至少沙城可以暂时逃过一劫。   这想法需要太多的侥幸,透着无法可想的无奈,他到底不是那些生死无畏的将军,有着同城赴死的豪气。   他想活下去,不止是他,还有所有的人,他的战友,他的信儿,还有他的王,在这个古城,他想做的从来就不是等待。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死去。   浓重的黑中,炸响了紫色的雷。亘久不散的乌云破开了漩涡,疏忽而来,疏忽而定。   它定在了苍羽阳坠落的轨迹上,像是通天的道路,却带着难言的威严。   狰狞的雷电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电光反射出罗曼一脸不甘与惊疑混合的神情,黑色的鳞甲被强烈的斗气激得劈啪作响,斩马刀轰鸣不已,罗曼握紧了才勉强克制住反弹的力道。   谁?   是谁?   雷电之火杀妖战魔,强大的力量下,冰冻千年的沙子似乎都在燃烧,有细细的小火蹿出,舔舐着一切,魔物的恐惧之音在四野响起。   苍羽阳睁开了眼睛,正对上罗曼目眦尽裂的脸,紫色的血滑下嘴角,盯着他的目光让苍羽阳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苍羽阳,不会放过你!”   高高举起的斩马刀“砰”得一声撞上另一样武器上,隐秘的光泽下,兽柄玄色的大刀带着风雷之势而下,罗曼只觉得手上压力剧增几乎脱了手。   刀光火影之间,是苍羽阳怔怔凝视的目光,对着的却像是另一个方向。   金袍紫发,男人有着红色的眸子,却像是朝阳般隐隐生辉。   “苍翼翔!”罗曼恨恨叫道一个名字,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   “找死!”男人的声音沉得听不清。   苍羽阳陡然一震,像是从梦中醒来,明明在心里咀嚼了千遍的名字却怎么都吐出口。血液凝集在一块,面对着那个背影,大片的眩晕在脑海里开了花。   说不上惊喜,说不上愤怒,淡淡的安定铺散开来,交织成最温暖的床。心跟身体一样飘浮在半空,聚集在一个地方。   所望的,不过是这么一个人。   罗曼怒吼一声,一口血直直喷射在刀面上,一阵暗芒闪过,红色的图纹隐隐浮动凝聚成不祥的图案。   一声“不好”还凝聚在口中,苍羽阳只听一声铿锵之声,罗曼的刀被大力震开,男人反手将刀祭起,手型变换之际,只听野兽咆哮之音争鸣不已,风狼王一跃而起,头高高昂起,附和着嚎叫。   渐渐的,吼叫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叫道:“是陛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浴血奋身之时,在没有看见自己的陛下再次更加振奋人心的事情。   信仰是一种盲目的崇拜,而作为士兵需要这种崇拜支持他们努力活下去的动力,更何况眼前的景象可以称作神迹。   信心滚滚而来,像是最烈的酒,刀起刀落,局势在瞬间转为一面倾倒。有人将长矛高高举动,粗鲁的吼声一呼百应。   “陛下!”   “陛下!”   有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将刀送入一个逃跑的士兵身体里,拔出,吼道:“我们的战神来了!”   “陛下是战神!我们耀金的战神来了,杀!”   “杀!”   ……   振聋发聩的吼声惊天动地,就算是在空中也可以感受到那种气壮山河的气势。苍羽阳闭着眼睛,索性软了身体,有些人天生就是带动人心的强者,即使不说话不做事,光是出现就带着强大的气势。   苍翼翔就是如此,而他,永远的望尘莫及。他做不了苍翼翔,不过这无所谓,他守着这座沙城,这个西方的要塞,不过是为了坚持这样一位强者的到来,带领着耀金的士兵走向世界的顶端。   他做到了。   赵珏俯下身的脸上满是惊喜,这一场至始至终都被判定了不祥的战争,此时,胜利几乎一眼在望。   “昊天之鹿,浮动之狮,听吾之命令,雷动金变,征魔伐恶,戮天下之恶,赦令!”   苍翼翔双手合十,看向面前心有不甘之色的魔物的目光满是凌厉。   罗曼却是陡然大笑起来:“苍翼翔,你消失了这么久,这个时候还来做什么?”吐出口里的血渣,罗曼音调高昂:“看来精灵确实不错,看你呆在精灵之森这么久不舍得出来就知道了。”   苍翼翔看着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   罗曼眼尖的捕捉到苍羽阳瞬间僵硬起来的身体,于是笑得更加猖狂:“难为有某个笨蛋一直守在这里,替你拼死拼活,所以说,人类就是愚蠢,被骗了还是心甘情愿的上当。”   “住口!”说这句话的是苍羽阳,没有严厉像是一句简单的判断句,苍羽阳淡淡抬眼:“罗曼,你快点回去吧,我的命不是你救的,那个赌约你输了。”   罗曼直直看着他的眼,周围不断有雷电降下他却无知无觉,他的笑声再次响起,却带起一丝恶劣:“我是输了,但是有没有人告诉你,魔界之人的语言,不可以相信。你太天真了。”   “罗曼回去吧。”苍羽阳叹口气:“跟赫里斯说,我永远不可能属于魔界,不是魔界不好,而是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不是主上!”   苍羽阳一惊,罗曼却红着眼冲了上来,到身上隐约的红色图案闪烁不祥的光芒,那只没有挥刀的手直直伸向他。   苍羽阳没有躲,他的眼里带着可怜。罗曼已经失了冷静,连周围出现了另一只队伍都没发现,失败已经成了早晚的事实。   苍翼翔甚至没有握刀,他只是挥了挥手,只听一阵惊呼,成千上万的长矛刀剑脱离了士兵的手腾空而起,交织起最密集的网将罗曼团团围住。   苍翼翔的眼神比刀锋更冷,罗曼敏感的发现他的目光中不只是敌人的杀气那么简单。莫名其妙的想要笑,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向他外表看上去那般冷静。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一章 杀伐之战(落幕)   罗曼的笑慢慢定格为惨笑,成千上万只的刀刃在瞬间向他飞来,斩马刀纵使旋成了墙壁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攻击,他只看见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利光,手中的兵器一声争鸣竟然不动了。   血跟不要命的流出,他一直看不起的人类兵器扎在身上,出乎意料的疼痛。   杀伐之神,善战,伐恶,控金所向无敌。   号角声天地相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之中,穿着白色战袍的军队勇猛善战,他们都拥有着或浅或深的红眸,和魔物不一样的是,像雪一样剔透。   战局彻彻底底一面倾塌,魔物们闻风丧胆而逃,罗曼恨恨地看了苍羽阳最后一眼,在刀光剑影中消失了踪影。   “苍羽阳,你会后悔的。”罗曼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   随着他的消失,男人的转头,苍羽阳的世界消失了声音。   “父皇……”玄色大刀在手,扑面而来的压力让苍羽阳滞了滞,熟悉的脸孔不熟悉的紫发,和刀魂几乎一无二致,但是就像是上次一样,他不会将刀魂认错,更不会将苍翼翔认错。   苍翼翔看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没有实地的空中,成千上万地注目中,苍羽阳忽然忘了什么叫紧张,喜悦像是柔软的棉花,充满了身体,于是变得飘忽忽的没有了重量,随着男人无声的脚步忽上忽下。   “羽儿,还好吗?”苍翼翔走过来,蹲下身,轻轻攥住血流如注的手,那片刺伤他和罗曼的刀刃还嵌在手心里,血色光芒刺痛了眼睛。   不好,真的不好,代价太为惨重,胜者惨胜,败者惨败,当胜利的喜悦过去,这满目苍痍的沙城就成了唯一的战利品,而就个人而言,没有比较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他努力了,可是死的人还是不计其数,城下的士兵稀稀拉拉,城上的卓航洋要死不活得握着里亚的手,赵珏一脸疲惫的指挥着还活着的士兵休息。   在不远的地方,古色的木琴失去了灵魂变得毫无生气,失去了弦的琴面像是一张张大的口,再没有任何风采。   而四岁的苍信还沉睡在无一人的房里,留下一个冰冰凉的小身体。   这场战,没有一个能袖手旁观。   “父皇……”干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笑着说道:“我很好。”   苍翼翔皱了一下眉,手下轻轻一拨,刀刃带着鲜血淋漓而出,苍羽阳咬了一下唇才制止住差点脱口的呻吟,明明比这更严重得伤都受了,偏偏此时变得脆弱无比。   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苍翼翔带着他落回了地面,脚一沾土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手和脚都在打。   周围的士兵都在看着,咬着牙婉拒了苍翼翔的搀扶。   “父皇,我还可以。”   “嗯”,苍翼翔看着他,说道:“下一次不要那么鲁莽了。”   不像是斥责的语气,让苍羽阳一僵。   “你先下去休息吧”,苍翼翔对刚走下来的赵珏说道:“照顾好五殿下。”   “我……”喉头哽住,那句“不要走”就再也说不出来。沙城朝朝暮暮中带走的不仅是时间,还是他本来就不多的冲动。   他们现在站的是满目苍凉的战场,浓郁的血腥味呛着眼睛,嗅觉,而他名头上还是这场战争的指挥者,至少暂时还是。   “我不能现在走”,苍羽阳尽量将目光放在周围的士兵上,虚伪得让他感到罪恶,“战场还需要清理,伤员还需要布置,还有尸体……”   “你回去吧”,苍翼翔转过头,扫了一眼战场,再开口内容是简单的概述,“这里有我。”   所以就需要我了吗?这想法有些自怨自艾,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苍翼翔横扫千军,一身衣服纤尘不染,自然不需要他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临时指挥官在这里添加负担。   一切都是正常的,都是对的……他能得出评论,却无法说服自己――一切真的非常。   他们之间要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些吗?   苍羽阳恍然才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是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个眼神……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这不是他预想中的见面,自然那些期盼都不会在这样的场景中实现。   赵珏站在一边,敏感得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苍羽阳几乎站不稳,可是隐隐透出拒绝别人靠近的气息。   “父皇……”这一声说不清带着的是不甘,还是无法说出口的渴望。苍羽阳伸出手拉住他,修长的指尖虚握在手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从苍羽阳的手里滑出去,苍羽阳如愿以偿的看到对方将目光转向自己,清冷得像是天神:“你好好休息,晚上父皇会去找你。”   苍羽阳看着自己的手心,那上面还有苍翼翔随便撕下来包扎的布已经被鲜血染出斑斑痕迹。   “殿下……”赵珏有点不安,看到苍羽阳的伤口更是担心不已:“五殿下,赶紧下去疗伤吧,陛下在此可以放心了。”   是可以放心了,苍羽阳感觉有点黯然,那些兴奋喜悦还来不及冒头就被瞬间浇灭,全身里泛起了寒意,他听到牙齿上下撞击着作响,狼狈的要命。   “羽儿遵命,望父皇也不要过度操劳”。什么时候,他们也要如此对话,连初见的时光中,都不需要如此刻意,时间仿佛在倒退,但是心境早已不复当初。   苍翼翔挥挥手,一转而过的脸在苍羽阳眼前一闪而过。   他发现他看不清苍翼翔的神情,他能认得这个人,却是到此为止再无法进一步看清。   一步步地往前走,明明还很近,却像是走向了遥远的彼岸。   金耀军队在沙城以弱胜强反败为胜,即使是一直呆在屋内休息,也可以听到满大街的欢呼声,逃离了的人民又返了回去,还有更多的人是听说苍翼翔在此而蜂拥而来。   沙城重建的速度快得惊人,虽然被重毁的部分差不多只有城头一块,但是据一只手还吊着绷带却连蹦带跳出去好几趟的卓瀚洋形容,那城门是建得如何如何的阔气,甚至连城名都改成了“战城”,由方圆百里内最出名的工匠打造,就差敲锣打鼓连庆祝了。   那日,天降神兵的景象被传得风风雨雨,耀金陛下的战神之名连雷都打不动了,战后掩埋轻点尸体的时候,发现敌军损失了足足十万有余,这还不算那些见所未见的魔物。   所有人都坚信耀金的胜利之日不远了。   卓瀚洋唾沫横飞,里亚根本当听不见,才苍羽阳床边坐下,皱眉道:“怎么脸色还是这么不好?”   “医师都上哪去了?”卓瀚洋立刻停了嘴,有些不满:“你好歹也是要紧的皇子,怎么我们每次来都没有看见医师?是不是陛下忙忘了,忘记吩咐……痛!”   话还没说完,唯一还算完好的一条腿遭到重重一踹,里亚说道:“别听卓瀚洋乱说,不过陛下最近确实挺忙的。”   “对对对”,卓瀚洋在一瞪之下立刻见风使舵,附和道:“最近连赵珏都忙得团团转,幸好我算是重伤,才好名能来看你。”   “我知道”,苍羽阳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好笑:“不怪医师,他们开了药,桃粉正在熬,一会儿说不定就送来了。”   “你不知道”,苍羽阳吐吐舌头苦不堪言的样子:“那要苦死了,味道也好怪。”   看到他笑,里亚总算放心了一点:“谁让你不小心,受伤容易养伤难,就该多让你遭遭罪,否则老是不把生命当回事。”   苍羽阳当日城头一跳可是吓坏了当时还在上面的三个人,特别是里亚,不禁想起了当初学院之战后苍羽阳不省人事的样子。   “不是没有办法吗?”苍羽阳轻声说,转而声音拔高:“下次我会小心的。”   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谁都明白形势不饶人,现下已经是万幸。   苍羽阳脸上全是疲态,卓瀚洋里亚也是大伤小伤,三人聊了几句体力都有些支撑不住,嘱托了两句便离开了。   看着珠帘落下,苍羽阳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十天了,谁都可能来了,唯有一个人却不曾出现。甚至连承诺的那晚都没有来。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二章 精灵之森(序曲)   苍翼翔很忙,他知道曾经他也一样忙过。苍羽阳安慰着自己,苍信脸色虽然好转,但还在沉睡,苍羽阳就抱着他在床上一呆就一整天,两个侍女看着着急却无力劝说,一个一脸没事,一个她们根本说不上,索性把力气都用在了煎药上,苍羽阳也来者不拒,眉头不皱的喝下。   桃粉看着空着的碗,眼神凝重,苍羽阳是真的变了。   百姓的欢呼声并没有阻止自然界的异变,当巴掌大的冰雹像下面一般往地上砸的时候,苍羽阳终于见到了苍翼翔。   裹着一身寒气的男人走路寂静无声,苍羽阳一连躺了多日,浑身软得似乎要化了,于是更不想动,如此恶性循环再加上天气糟糕如此恶性循环他甚至都没出过门。   当柔软夹杂着寒冷的触感袭击到脸颊时,他正睡得迷迷糊糊,恍然看到面前有个影子,猛然一惊正想起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胸口。   “别起来。”   “父皇”,苍羽阳索性停止挣扎,仰起头问:“你怎么来了。”   “处理的事差不多都告一段落了。羽儿,难道不想我来?”逆光的位置,苍翼翔的脸模糊得看不清,只听得声音清冷,一句调侃的话却让苍羽阳打了一个冷战。   “冷?”苍翼翔注意到他的不适伸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被对方一把抓住,那手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拿出,苍羽阳却握得紧紧的。   “羽儿”,苍翼翔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放手……”感觉到苍羽阳身体一僵,终是软了心:“父皇一身寒气,你伤还没好。”   “我伤都好了”,苍羽阳抓着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身上,沿着里衣的缝一路往下,冰冷的触感沿着温暖的点起一串涟漪,不知道是冷是热,手有些颤,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男人。   苍翼翔的眼深沉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能抓住他的手,却无法再抓住他的心。   “羽儿,不要这样”,苍翼翔的声音很沉稳,苍羽阳的双手颓然垂下,那只手也就自然而然的缩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又将被子捂好,行动间就像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疼爱得几乎无微不至,就连语气都很像。   “父皇听医师说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刚刚恰好的温柔却像是最恐怖的毒药,苍翼翔的话语还在继续:“就算表面上好了,要调养过来也需要些日子。”   协调的一举一动,寡而淡得感情浓缩在每一个平常的动作中,苍翼翔给他断水,给他盖被,表面上正常得让苍羽阳哑然无语。   他只能用尽最后的力量在床边腾出像是最后的希望,却被闲言闲语的阻止。   “不用了”,从始至终苍翼翔就坐在床边离床一拳头远的距离,稍稍弯身就可以和苍羽阳的目光垂直对上,他退后几步到达苍羽阳抓住的地方,说道:“父皇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远。”   平躺的身体在被子下绷起紧张的弦,目光在虚空中游移,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终是忍不住开口:“父皇,难道不看看信儿吗?他一直没有醒。”   关门声迟迟没有传来,时间在寂静中无限静止,苍翼翔的声音姗姗来迟:“你是在怪父皇吗?”   苍羽阳一愣,他的意思不是这个,苍信无论是到来还是昏睡都是因为他,他怎么又会怪另一个人。   不过现在说再多都是无用,你不能指望两个鸡同鸭讲的人能讨论一件相同的事情:“父皇多虑了,就当我没说。”   “抱歉,父皇最近有点累”,苍翼翔的声音染上丝丝疲惫:“信儿要让你多多照顾了。”   苍羽阳打断他,心口憋得闷痛,几乎喘不过气,尽量克制语调也忍不住拔高:“信儿我自会照顾,父皇好好休息就是。”   “那就好,父皇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于是脚步声远去,这一次苍羽阳听得意外的清晰,带点沉重的味道一声声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苍翼翔走得很快,耳边很快就清静了,就剩下一个小小的呼吸声,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憋住了气。   大大呼吸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吸进了很凉的空气,呛咳忍都忍不住,苍羽阳几乎是立刻用被子捂住了嘴,于是越来越大声的咳嗽成了语调不清的呜咽,在屋子里轻轻的环绕。   自从有了上一次,苍羽阳就不再报什么期望,今晚都可以推迟到十天以后,别说是过几天,期限不可估计。   明白什么叫敷衍,却不知道仅仅是一句话就有着坐困围城的心境威力。   沙城困的是人,而一个人的心总是困在一个人身上,自己或是他人的。苍羽阳不知道外面在忙些什么,但是好像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卓瀚洋前几天来说沙城似乎在动工巩固,等绷带一拆人也跑得不见影了。   最闲的似乎就只有这个府邸,哦不,错了粉桃粉红一天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若是信儿醒了,也一定是活蹦乱跳般的顽皮,唯独他似乎比西施还病弱。   也提不起出门的yuwang,桃红有一次实在看不过去,将他推了出去,其实外面寒风萧瑟没有草木没有花鸟着实没有什么好看,寒风萧瑟中凉气顺着筋脉在全身串流,桃红的吹得红扑扑的小脸一回头就吓白了,苍羽阳嘴唇都发了乌,苍白的脸色都在泛青。   她吓了一跳,苍羽阳对她笑,说没有事。   怎么会没有事?回去的下午就发了烧,苍羽阳一边头脑发昏一边还要安慰眼圈泛红自责不已的侍女,同时还要承受桃粉严肃不已的脸色。   桃粉说:“桃红,小主子身体虚弱,最受不得凉,你带他出去,就没想过后果吗?”   苍羽阳看看屋里烧起的三四个火盆,一个下午桃红都在侍候着,没敢离开一步。   “桃粉,桃红也不是故意的%”   “还有你,小主子”,桃粉俏脸一僵,目光如激光般射来:“她不懂事,小主子怎么也由着她乱来,九皇子整日昏睡不已,难道你也想这样。”   说着眼睛也开始波光淋漓起来,连个侍女从昏迷中醒来,发现九皇子一直不醒就暗自责怪不已,眼看着伺候着得两个主子都一个跟着一个倒下。   小的不保,大的还不听话。自苍羽阳走后一年多的操心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苍羽阳几乎能看见她眼中火亮亮的怒气。   这真是捅了马蜂窝,桃粉向来不爱发脾气,但是只要真的生气那后果不可想象。别人生气是用对方的过错来惩罚对方,而她是用对方的过错惩罚自己,加倍的伺候,加倍的端茶倒水,脸上的神情却不敢恭维。   简直是活受罪,还要被煎熬出数不尽的罪恶感和内疚。   除了在床上呆不住在屋内绕绕圈,苍羽阳起码离门一尺远,乳如神鬼般敬畏。   勉勉强强将烧退下,苍羽阳开始怕冷,他有时常常在想,那一天的战是不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就像是元神萧寂的古琴,灰扑扑的亲身,断了的弦就算接起,也不过维持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外表。   于是不如原封不动,那弦一碰即碎,好不容易才用手帕包好,还是飞散了不少。   没有人提出换一根新弦,那琴就摆在屋子一角的桌子上,桃粉和桃红来的时候都不经意的挡住了那里。   苍羽阳笑笑,真正失去了,才发现什么见景伤情都是多此一举,没有就是没有了,即使是一样的东西,但是内在早已不同。   耀金的皇宫名琴无数,为何独独喜欢这一把,细细想来,命中注定这个词脱口而出。   独一无二,琴灵是他的羁绊,没有了他,这把琴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琴,苍羽阳有时也会看一下上面的漆花图纹,看着那见所未见的花纹一日日黯淡。   等到完全消失的一天,他用布紧紧的包了起来,还是放在原位却再也不看。   屋子里的药味都快如实质般翻滚起来,各种认得出认不出的药端进端出,味道奇奇怪怪,苍羽阳嘴都喝麻木了还是来者不拒。   抱怨这种事情,也需要有一个对象不是?   桃粉的脸色一天天担忧起来,苍羽阳喝药都来不及,偶尔卖卖乖抱怨一声若要一颗糖,也只能看到她一闪而逝的笑容。   隔天桃红转身悄悄给他端来小巧的糕点,告诉他是她偷偷做着,连姐姐都不知道。   苍羽阳放在嘴里,丝丝的甜,桃红的技巧似乎更好了。   “好吃”,他夸赞道,做出猴急的样子再去拿,桃红却着急将盘子端远:“只能吃一块儿,一医师说了吃甜的会破坏药性。”   苍羽阳顿时哭了一张脸,桃红心下不忍赶紧端着盘子出了门。   听着门声落下,苍羽阳神色一变,胃部翻搅的难受,喝了一口热茶才勉强抑制住了范围的感觉。   苦――味蕾不管吃什么都是涩涩的苦,这屋子里的药味如此之重,不仅是因为源源不断的汤药端进端出,而是因为不间断的发呕,之后胃部抽搐着痛,告诉他它们在抗拒任何身外来客。   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痛。无论睁开还是闭上眼,视线里都暗得一塌糊涂。   苍羽阳开始喜欢上做梦都感觉,抱着苍信软软带着奶香的身子,他总能越睡越香,越睡越久。   偶尔也会感觉到拥抱的力度,带着颤抖的温暖,还有柔软的触感,眷念得让他不想再醒来。   舒服从来都使人上瘾,在梦里,他的世界不再是整片整片的黑暗,像这个陷入诅咒的大陆一样挣扎着求生,不停期待着不知来自谁的施舍。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三章 精灵之森(一)   也许一直这么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梦中醒来,床边影影绰绰的影子愣是让苍羽阳睡眼惺忪得看了很久才辨认出那是个人――房里没有一丝光,那人眼晴便觉得格外的亮。   苍羽阳恍然听到一声叹息声。   “你说说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呢?”脸上被重重的一捏,疼痛辗转良久苍羽阳才开始思考要不要叫,那人看他这不声不语的样子口气又急躁起来:“既然醒了,就给我说两句话,我认识的苍羽阳可不是一个病鬼。”   “蓝……蓝凌衣”,意料中嗓子干哑的状况没有出现,抿了抿唇,察觉到一抹湿润,心里一动苍羽阳抬头道:“你来多久了?”   “怎么害羞啦?”精光闪闪的眼睛上下扫视两圈,一如既往的戏谑:“怎么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   “你多久来的?”苍羽阳打断他的话。   静默了一会儿,蓝凌衣说道:“刚刚来,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不过是不死心罢了。心里莫名**了一块儿。   “小羽儿,不是病傻了吧”,蓝凌衣作势抖抖衣服:“渗得我心慌。”   “蓝凌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放弃了再盯着永远看不清天光的窗户,苍羽阳选择了直接问。   “果然……”男人的语气透着古怪:“你知道你睡了过久了吗?”   怎么不知道?苍羽阳想告诉他,梦做了有多久,他就睡了有多久,但是这话太过文艺腔,说出来不过也就是徒增笑柄而已。   他摇了摇头,转而清了清嗓子,问道:“能不能给我倒杯茶?”   “真是拿你没办法,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青瓷茶杯转瞬即到,尝试着喝了一口,带着淡淡的余温。   蓝凌衣坐在旁边直到他用一种近乎珍惜的姿态将杯中的茶喝完,才收敛了目光,说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去哪?”苍羽阳意外的平静:“我现在的身体要走恐怕有点难。”他说得只是一种事实,蓝凌衣的眼睛里却凝聚起了沉重。   “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和苍信的”,蓝凌衣的目光撇向里面,那里躺着苍信,“我们去精灵之森,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的。”   苍羽阳没有说话,从目光到语气,他都听出了蓝凌衣的志在必得。   但是当他答应的时候,虽然很短暂,蓝凌衣的语调里还是透出了一丝疑惑,尽管十分快就收敛了起来。   这些都是处在权利中心的人,翻脸和笑脸对于他们只是根据形势做出的两种措施,这种人在本质上有许多的相似,他们冷静而自持,即使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也不习惯于泄露情绪。其实与其说是不习惯,不如说是感情匮乏,很少东西能打动他们,苍羽阳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做到,现在回想,又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自然流露的,哪些又是故意的。   疑窦一旦产生,前路开始动摇。碰上伤及感情的事,不管是人是神,都脆弱得可怜。   苍羽阳不想再猜,世界都快到了尽头,即使是无伤大雅的尔虞我诈都变得幼稚得可怜。   他从来都是稳不住的那个,冷静和定力从来都不是他擅长的,于是何必自寻烦恼?   “蓝凌衣,听说精灵之森的景色很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苍羽阳翻了个身侧躺过来,眼睛盯在虚无的一点上。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蓝凌衣的声音有些急躁,路途还没开始他已经有点抓不住方向,苍羽阳不问任何的协作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妥却无法问出口,手伸出触了触苍羽阳的皮肤,微温的温度近乎感受不到。   不能再拖了……   “一连叹了两个气不像你啊……”苍羽阳用原来的话调侃他,他不能想象蓝凌衣唉声叹气不伦不类的样子,对听觉冲击力很大。   “我的责任已经完成了,而且……”想了想,苍羽阳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不要想多了。”   “不是想多了”,苍羽阳轻笑:“我一天清醒得时间少得可怜,这种情况下我想想多也不可能。”   蓝凌衣哑然无语,因为这是事实。   “我不是在自怨自艾,父皇已经来了,我在不在这里基本都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我抓紧时间治好病才是正紧。”   条理清晰,思维明确,辩驳直入正题,躺在床上的这个像是因为紧密的计算疲惫昏迷醒来的,而不像是多日昏迷的。   蓝凌衣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那就好。”   有什么不好的?苍羽阳想如果他这么说,对方肯定会憋更长的时间也吐不出一个字。这话本来就问得莫名其妙,虽然你知我知代表了什么意思。   既然要走,就不要再耽误。苍羽阳不知道去精灵之森有什么用,但既然是蓝凌衣保证得,也没什么好怀疑,对于这个自出生就有渊源的人,信任感来得有些莫名,既然以前就不会怀疑现在更不必多此一举。   苍羽阳下床的时候,蓝凌衣吃了一惊。对方伸了伸懒腰,语气慵懒得像是一个正常起床的人:“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软了。”   他说着就真的软了下来,蓝凌衣几乎有些惊慌失措地去扶着他,然后就黑了脸。   “你在做什么?”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身体没好就小心呆着去,我可不想被你两个侍女给撕了。”   苍羽阳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情十分愉悦,看蓝凌衣那表情就知道进来得十分不容易。   他先前还好的时候,桃粉桃红就开始限制一些人的出入避免他疲劳,现下昏迷了肯定是变本加厉。   苍羽阳勉强止了笑意,手指遥遥指了一个方向:“我只是想拿衣服。”   “你……”蓝凌衣一口气梗在嗓子里,扯衣服扔衣服潇洒得像是落叶飞花,可惜刚刚出了手又觉得不对:“你要起来?”   “对”,苍羽阳轻轻看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不要告诉我你没事进来,就是看我睡得香不香的?”   这当然不可能!这下子蓝凌衣百分之百终于确定对方的头脑简直比正常人还清醒。   准备的工作进行得很快,看样子,蓝凌衣确实来了好几天,只不过当桃粉桃红赶来的时候,对着蓝凌衣脸上的怒气表明了对蓝凌衣此番行动的强烈不满。   苍羽阳假咳了几声,将她们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桃粉叹口气,都出一件长得吓人的披风,将苍羽阳团团围住送进了车里,然后将包得同样严实的苍信也送了过来,为手上轻了的分量忍不住一脸心疼。   车子很宽敞,还有一张看起来不小的床榻,多半又是使用了空间系的魔核,苍羽阳一边心里念叨着奢侈,一边享受得往墙角边固定的暖炉上靠。   桃粉桃红一会儿就上来的时候提着数量不少的行李,苍羽阳弯着嘴笑,说自己也体验了一把奴隶主的生活。   桃红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玉瓶,轻轻一倒清香的气味就慢慢渗出。   苍羽阳有些不懂,就见桃红走过来就掀他的袍子。行动间没有任何的迟疑。   侍女和主子见能干的事太多了,偏偏眼前的这一种最不可能,苍羽阳脸色发黑,身体发软,桃红下了死力气尽也挣脱不过,转瞬间袍子就被掀起,腿上一凉,裤腿就被卷了起来。   桃红还在唠叨:“本来是带着备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说着,手上的液体就摸上了有些淤青的皮肤。   钝痛传来,只是苍羽阳上车时不小心撞的,不是多大的伤,此时却被如此小心对待,顿时心里不自在起来。   “小主子虽然上了战场打了仗受了更大的伤,但是奴婢从小照顾你,就算是一个擦伤都舍不得”,桃红抬头撇他一眼,不满道:“小主子下次不能小心一点吗?”   苍羽阳连连答是,桃红边轻轻将药膏揉开香味立即又浓了一点,苍羽阳嗅了嗅,心肝颤了颤:“这药哪来的?”   桃红不疑有他:“找医师要的,难道不是治跌打损伤的?”   苍羽阳无力,是治跌打损伤,不仅外伤,连内伤都能治,上好的疗伤药啊,就奉献给腿上的淤青了!   桃红不懂药,看他神色变幻,还以为弄错了,脸上顿时怒气横生,就差跳马车找那医师算账,苍羽阳赶紧拦住她,简明的解释:“这药太好了。”   “那不正好!”   人心里一旦有了重要的一样东西,其他的再宝贵也变得廉价,苍羽阳放弃了跟她解释这药有多珍贵,也许越说,说不定桃红会抹得越爽。   香气馥郁,却不会腻人,植物的清香让人为之一振。沙城只有沙,植物稀少,更别提绿油油的叶**嫩的花,能吃上蔬菜都快成了一种奢侈。   苍羽阳很快在这种气味中沉醉,用着薄纱挡住的窗外,只见绵延的纱线飞速游走,马车里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是马车已经动了。看风景分明已经出了城。   苍羽阳悚然一惊,想到一个可能,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蓝凌衣呢?”   桃红抬头,嫣然一笑,理直气壮的答道:“蓝国师在外面赶马车呢!”   苍羽阳总算体会到蓝凌衣那份咬牙切齿里面有几分真实了,还没来得及为外面的人默哀,苍羽阳只觉得车身一震,竟然是停了下来。   有了去学院的经历,这马车多半是防震的多功能材质,在里面很难感应到什么,刚才那一震肯定是紧急刹车。   桃粉一直坐在车边归纳心理,此时已经探了出去,等缩回来的时候一脸复杂。   “怎么了?”   桃粉垂下眼睛,“小主子,是陛下来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四章 精灵之森(二)   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没马没疾风兽没交通工具,头发有些凌乱,一身白衣一看就是丰神俊朗。   苍羽阳呆呆看了一会儿,可惜,蓝凌衣没什么好感,斜斜瞥了一眼,很是睥睨的味道。   确实一个站在马前,一个坐在车座上,蓝凌衣的目光都是俯视着过去的。他挥了挥鞭子,大有不耐烦的味道。   苍翼翔斩钉截铁:“我跟你们一起去。”   苍羽阳握紧了马车的木头框,突然转了个身,靠在车身上,下来本就是一时悸动的关系,现在却是胆怯的。   桃红探出个头,苍羽阳紧张的“嘘”了一声,就头重脚轻的想上去。   不高的马车,不过上来的是能撞上,何况现在心里还有点慌,更是事故概率奇高,脚轻轻一个打滑,桃红一个没拽住,身体就往下出溜。   好歹还没出西地,绵绵延延的沙子摔下去也不痛,苍羽阳正要伸手撑一下,就见白影一晃,腰身被固定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苍羽阳几乎能从语气声中看到他皱紧的眉头,突然就没有勇气抬头,耳旁是桃红略带焦急的问安声,似乎桃粉也出来了,嘈杂成一团中,他似乎能听到千里之外的风沙声,冗长而缱绻。   苍羽阳生硬得说了一句:“谢谢。”   身体在一瞬间腾空,桃红轻呼一声接住苍羽阳。男人的背影消失得很快,隐约听到蓝凌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客气了。”   喜悦的感觉很浓厚,蓝凌衣过来的时候直接迎上了三双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怎么了?”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感慨道:“这天寒地冻的真是冷啊,这里面舒服多了。”   桃红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进来了……”她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对面的男人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挑起的笑意久久不散,轻声吐字:“你说呢?”   桃红坐立不安起来,某个想法在心里头成形,她几乎跳起来:“是陛下……”   “桃红!”另一边的女子眼睛里闪烁着不赞同,言辞间没有一点惊讶,她的视线注视着一角:“小点声,小主子在休息,不要吵到他。”   桃红张了张嘴,夺过蓝凌衣正在倒茶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蓝凌衣一直笑着的嘴角有点僵硬。   虽然背对着人,苍羽阳的脑海里却可以模拟出每一个情境,一点点的声音都可以无限的放大成为一幕幕的画面,还有这粼粼的马车声,坐在外面的人,一声白衣带着冷峻的面容,看着遥远天空的一点……   似梦非梦,苍信的呼吸声均匀的喷洒在耳边,安静得让苍羽阳都快忘了他上蹦下跳的样子,这是一个骨子里透着傲慢强势的孩子,却只会叫着自己“娘亲”要亲亲要抱抱,可是……现在,他只能伸出手抱住他,才能隔着厚重的衣服感觉到一点温暖。   只有在自己面前苍信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苍羽阳现在什么都可能不剩,却又大把的时候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回味那些发生过往,恍然想起,那个时候第一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不是也撒娇的神情索求着柳如烟的一个拥抱。   淡淡的冷香,清冷的音调,很符合书中的女子的描述。   柳如烟,他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还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天,却是特殊到一辈子都忘不了。   怪不得世人常说,时间最微妙的关系就是血缘。苍信的小脸庞透着白玉般的光芒,苍羽阳以前想过,若是有一天成家立业,他会想要一个乖顺的女儿,不像是村里的孩子就缺个洞能钻地,少个梯子能上天的那样逃,而是那种会叫着娘亲,爹爹那种乖乖的孩子,好让他弥补先天的遗憾。   没想到一语成真,连“娘亲”这个本来不属于他的称谓都得到了,也不知是孽是缘。不过无论是什么,都必须终止在这里。   沙城他可以死守,苍翼翔他可以选择慢慢的等待,但是唯独苍信,是前生今世最深的执念,轻轻一碰,都触到了看不见的深处。   蓝凌衣一语中的,快速地整装上路,离开将近一年的地方,直道苍翼翔追上,补上了最后一块空白。   前路遥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苍羽阳睡得香甜。   车声粼粼,风沙滚滚挤入梦想,循环往复的伴奏曲中,有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你会后悔的!”魔化的男子一把擦下脸上紫色的血,恨声说道。   准确说起来,这不是梦,而是一月前战斗的场景。苍羽阳反复回味,分析自己突然做这个梦的原因可能大概源于对方提到的“精灵之森”,男人脸上刻意的讥讽之意和某个夜里一声幽幽的“曦儿”重叠在一起。   苍羽阳心脏狂跳,猛地一惊,眼前黑了一下后慢慢浮现出物体的轮廓。   竟然不是在马车里,大片大片的桔树叙述着往日的茂盛生机,苍羽阳恍然以为还在做梦,倒也不着急,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这是哪一个片段。   梦做多了,总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冷风吹在脸上发凉,身体却很暖和,像是在被太阳照着的云朵上般软绵。   “醒了?”,低沉的声音像是天外来音:“再等一会儿,就要到精灵之森深处了。”   “精灵之森?”苍羽阳喃喃自语,猛地发现这声音熟悉,口就已经开了:“父皇?”   “嗯”,那人轻轻答道低下头,红色眸光像是静静燃烧的焰火,带着逼人的热量。   苍羽阳移开眼,尴尬得发现原来那轻飘飘的感觉原来是被抱着的错觉,如果说在学院里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武力上有了质得飞跃,那么在军队里,最终学会的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逞强。   他不是一骑当千的将军,他的一个决策可能会影响上万人的生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烈的悲壮从来就不适合他,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沉甸甸的重量,包括自己的,有的时候必须放到首先考虑的地位上,完全以权益为重。   本来还有些不自在的,当静下心来发现林子里完全一点声息都没有的时候,苍羽阳就放弃了自己下地走的想法。   苍羽阳很快就发现少了三个人,再发现苍信还在他怀里的时候炸开花的头脑总算冷静了一些。   “不用担心,蓝凌衣带着她们,我们在入口那儿走散了”,苍翼翔走得很快,树木飞快着倒退隐隐都是一个风景,不管是干枯的藤蔓,还是溶于泥土的草叶,完全想象不出这里就是曾经被人称赞的精灵之森。   苍羽阳没来过这里,无论是在学院还是大赛后休养的时间,他本来都有时间却总是被另一件件重要的事情耽误,他以为他们的机会可以有无数次,却没想到突变如此迅速,打得人措手不及。   就算是枯了,树还是很密,偌大的树藤**于地面,苍翼翔脚尖轻点,让苍羽阳体会到一把可以和疾风兽媲美的速度。   渐渐地,空中有树叶在凋落,虽然也是枯黄的模样,总比光秃秃来得有生机,苍羽阳本来以为是幸免于难,却发现越往里走,甚至能看到一星半点的绿色。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牢牢的盯着那一点,苍翼翔手下一托,两个人同时飞起来,电光火石的摘叶飞出,只听一声哀戚的嚎叫,一个黑影从前方的树干后冒出逃向密林深处。   这里还有魔兽?苍羽阳想了想,目光落到了苍翼翔的身上。   “父皇,你假扮的易辰就是用这一式救了我吧”,语气不无感慨:“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苍翼翔的呼吸声重了一瞬间,“我没有想过瞒你。”   苍羽阳跟没听到般好笑道:“那次我在觜宿宫中做的推测,看来都错了。”   “其实是叶子和石头都没有关系,我根本想错了方向。”苍羽阳这句说得由衷:“父皇,你真的很强。”   这话说得很像支持者的语气,唯独少了兴奋的味道。   飞速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全速前进,风声立刻大盛,苍羽阳赶紧把怀里的孩童捂严实了。   眼睛吹得难受,不一会就有液体流下,苍羽阳闭上眼睛好受了一点,嗓子又开始难受起来。   想要开口说慢点,一开口就忍不住咳起来。   速度立刻慢了下来,苍翼翔的声音有些懊恼:“对不起。”   “父皇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身体太差。”眼泪留下来冷得发冰,苍羽阳随便抹了一把看到一张铁青的脸。   “是我不好。”苍翼翔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我应该早点来。”   “父皇,这是我的选择”,苍羽阳笑容中带着严肃,坚持道:“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就算是受伤流血,我也不会后悔,更不可能是你的错,或是谁的错。”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五章 精灵之森(三)   苍羽阳认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但迷雾般的辉芒中苍翼翔的眼睛总会产生一种类似担心的光芒,很快,如果他们不是对视,如果不是他们曾经长久的朝夕相对,他认不出来,他也会以为是错觉。   可是,都不是。苍翼翔的态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多一分就是热情,少一分就是冷淡,暧昧模糊的界限,看不透摸不到底。   算了,将一声叹气吞回肚子里,被一路抱着呵护着前进他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他不依恋这样的感觉。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被抱着的时候感觉更是说什么都没立场。   看得出来要接近树林的中心了,一些小的水沟苟延残喘的存在着,飘着几片落叶打着转。苍羽阳没来过精灵之森,说是和学院毗邻,其实却要隔着魔兽森林,准确说来,只有很小的一个部分靠近学院。   不是说没有向往的,当每天被一大群魔兽追着赶着在阴森的森林里发足狂奔的时候,任何美好华丽的幻想都会被抛之脑后。   那个时候苍羽阳看到森林就发怵,毕竟不是什么小女孩,对着传说中的美好不会有太大的向往。   “父皇,你来过这里?”苍羽阳说完就后悔了,无论从男人的一往无前的步伐还是眼前还算平安无事的道路都透着一股熟悉劲儿,说起来,精灵之森还算做昶曦贵妃的娘家,当初她嫁到皇宫的时候迎亲的队伍是否还进入过这片森林。   苍羽阳努力回忆发现无据可寻,他又想少年时代的苍翼翔曾经被人在魔兽森林追杀过,是不是再这里也有过同样的遭遇?   人一旦清闲,大脑就不受控制。眼睛盯着千篇一律的风景,脑袋却在魂游天外。   “呃,啊……”等恍然回神的时候,苍翼翔的声音已经飘然而逝,连个尾音都没抓住。正在斟酌着要不要再问一遍的时候,苍翼翔又开了口:“昶曦是在这里救过我。”   “哦,啊……”苍羽阳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有做蛔虫的天份,特别是苍翼翔的,朝中有很多人企及都企及不来。   吸取教训苍羽阳努力把回又要放飞的思路,一开口又发现这回是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问一来二去你来我去你们两人就对上眼了吗?   于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普遍版的美丽传说,如果他不是身在其中,听到都会笑两声。   这不是吃味,苍羽阳很坚持。经历了这么多,他觉得自己应该以着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来看待任何问题,而吃味这种不理性的表现绝对不会仅仅在半途就出现。   他只是在揣度那些过去中,某种美好是不是很难忘记?感情也是会退居二线的,如果说以前是努力想了解这么一个人,那么现在,他已经放弃了对真相的努力,更愿意自己猜测着那些过去,如果对了惊喜一下,若错了,从头再来。   那些画面发黄透着怀念的沧桑感,他想着身处其中的苍翼翔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大把的时间就能填充掉。   苍羽阳对此乐不思蜀心态绝对的平和,睁眼闭眼间恍然就明白了很多,他渐渐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想。   他笑得轻浮,苍翼翔急促地唤了两声他的名字,神色间多了两分忧虑,开始变得多话起来。   “羽儿还记得我被追杀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能忘记?苍羽阳点点头,静静地听,眼神专注。   苍翼翔放了些心,神情淡定,仿佛当初的穷途末路是属于别人的经历,从魔兽森林被追到精灵之森,光是跨度就让人惊叹,苍羽阳粗浅得算了下日子,大概放假的一个月时间都处在东躲西藏的状态,年幼的苍翼翔,纵使再厉害,也抵不住潮水般的攻击。   幸好森林物资丰富,渴了可以喝湖水,饿了可以打些动物烤着来吃,甚至还有野果。看起来还不错,其实不然。   苍翼翔风轻云淡的一语带过,听上去更是像郊游而不是逃命。   这个男人总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习惯,害得苍羽阳以为自己有杞人忧天的喜好。   至少他知道,如果把他一个人丢在魔兽森林,他不知道哪个时间段不是魔兽们喝水的时间,不知道哪些果子可以食用,更不知道哪些动物是正常的可以用来吃。   甚至最大的可能,不用人杀,他会迷失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   当然,那是他,不是苍翼翔。伤害再大,只要能活下来就无所谓。   苍翼翔的声音在风中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给苍羽阳指他精灵之森的方向,说在哪里被昶曦救起,在精灵的王国住了几个月,和当时的精灵王订了约定,约好只要拿到耀金的皇位他就可以迎娶精灵国的公主。   结果不负众望,很快地,昶曦公主成了昶曦贵妃,为天下人艳羡和觊觎。   当然这是苍羽阳联想的,苍翼翔的陈述平板而客观,没有惊心动魄更没有风花雪月,这个男人独处于世界的高端,对谁都有一种隔离的感觉。   苍羽阳捂好脖子,感觉有点冷。   他看看苍翼翔,白衣似雪,配上冷峻的容颜,说不出得好看,也有说不出得距离感,苍羽阳迟疑得抱紧他,汲取那一丝温暖。胸口底下就是心脏,是不是离得越近,就能理解得越深?   这是矫情的说法,事实上,苍羽阳除了略显沉稳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一声一声,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旋律。   他有些上瘾,苍翼翔的脚步却戛然而止,跳动声急促了一刻,他还想听得更仔细一点,却被外来的气息惊扰。   不算友好的气息,敌视的视线胶着在身上,苍羽阳有些舍不得的转过头,看到了两个……两个俊俏的少年。   应该是少年吧,年轻的脸庞,漂亮的彩色眼睛,当然还得忽略那双尖尖的耳朵。   精灵,这词汇乍然闯入脑海,美丽聪明有着长久的生命令人羡慕的种族,原来真的存在,而且如传闻中一样,不怎么欢迎外来者。   “为什么昶曦贵妃没有尖耳朵?”莫名其妙的就想起这个问题,可能是被一路上的梦境折磨,苍羽阳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做了伪装。”苍翼翔看他一眼答得很快。   “也是,”苍羽阳顿觉有理,人们对于珍奇的物种叫是具有独占的欲望,若是顶着一副迥然异于常人的样貌,估计皇宫里的人都要疯了。   “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两个精灵严阵以待的样子,苍羽阳有些抱怨道:“蓝凌衣上哪去了?”这么说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是计划是他提出的,想必早有对策。   两个精灵上前来,嘴里嘀咕了一些话,神情闪烁之间似乎就想将他们拿下。苍羽阳头痛得发现他听不懂,而对方显然也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   这个情况很普遍,比起地球上的三大七小语种,各色各样的外国友人冒着各种叽里呱啦的语言苍羽阳曾经有幸在一天内听到过好几次,对于不懂的语种来说,什么听上去都是一个样儿。   精灵的语言很优美,他们有着清澈的嗓音,但是鸡同鸭讲的感觉完全破坏了这种美感。比划了两下后,苍羽阳只看见对方眼中越来越浓的警惕。   怎么办?语言的障碍,自古的难题,哪是他能破晓的。   苍羽阳几乎忍不住又抱怨了一遍蓝凌衣,其实有点无理取闹的成分,但是眼看着对方已经举起了武器摆出进攻的姿态心里就忍不住躁动。   “不用,”半天没开口的苍翼翔突然说道,脚步向前,两个精灵守卫惊了一下,似乎被他的气势煞到。   两个精灵眼光一转,咕噜咕噜的就同时看向他。   果然人与人的差距是无限的,苍羽阳看看自己的病怏怏的身体,确实是一个好靶子,还是一个好的拖油瓶。估量了一下地形,无论是抱是放,要打起来他都会拖累苍翼翔。   这种感觉真的很憋屈,这趟路程原本预测是平安无事的,昶曦贵妃就在里面,沙城的烈酒虽然喝惯了,却越发想念果酒的甜蜜,苍羽阳在沙城经常会想那段日子,特别是那个夜晚几乎是群魔作乱的宴席,秋风萧瑟中的男女,兄友弟恭的兄弟,和同龄人玩耍的苍信,似乎就是一个家的模样。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微妙的,只是一个晚上,再分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悲伤和遗憾。起先还会收到苍祈风和苍夜辰的书信,渐渐的战事繁忙,私人的信件就成了一封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每个人都在浴血奋战,除了他。所以血满战袍从高高的城楼上坠下时,除了悲壮还有一份爽快。彻头彻尾的酣战是最好的发泄,苍羽阳想沙城里的每一个士兵也都是这样想的,长久的等待催化成如烈火般的战意,一夫当关,以一当十。   苍羽阳自负的想那个时候也许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这种想法很快消失,在苍翼翔来了以后。苍羽阳想他并不喜欢打仗,他害怕流血和牺牲,每次想到苍信如果醒不过来,他几乎有杀了自己的冲动。   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没有运筹帷幄的神机妙算,战争不属于他,他也不喜欢战争。就像此时,两个精灵马上就要动手,他却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六章 精灵之森(四)   精灵的战斗力一直是浮动的传说,拉箭搭弓,优雅的姿势几乎可以看见下一刻流星般飞来的箭矢,心里有着微微的兴奋,苍羽阳睁大了眼,只见一抹乌色闪过,苍翼翔拿出一个木色的牌子。   于是任何争斗消弭于无形之中,在吃惊的目光中,两个精灵从敌视到尊敬,稍稍弯下腰已经摆出一副迎接的姿态。   苍翼翔云淡风轻的抱着他往前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苍羽阳看了一会儿视觉就疲劳了,暗自嘀咕道:“既然有通行证,怎么不早拿出来?”   苍翼翔瞥了他一眼,苍羽阳立刻心领神会的低下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耳边一点灼热,苍翼翔凑到他耳边说:“一会儿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什么?苍羽阳睁大眼,看看自己四肢离地的身体,心里面的嘀咕几乎能开起一朵花。   “你一直抱着我,我怎么离开,”似哀怨似撒娇的语气听得苍翼翔一震,脚步顿了顿,手臂提了提,苍羽阳在颠动中双手下意识搂上他的脖子。   “你……”苍羽阳气结,一只手要抱着人,一手要稳住身体,难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苍翼翔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抱稳了,”苍羽阳还有点气愤难平,就觉得身体凌空,一转眼就上了树,前方两个身影腾跃,灵巧性让人看了就惊叹。苍翼翔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他们,两个精灵眼里露出了刮目相看。   风一样刮着脸颊生疼,苍羽阳将脸凑近靠着那胸膛,心里觉得一片宁静。虽然自己就因为这三两句言语就惊悚愉悦而感到不争气,但是舒心就是舒心,他不是别扭的人,前路也许也不是那么光明,就算是假象,也是有珍惜的权利,不是?   “那个木牌子是昶曦娘娘给父皇的吗?”苍羽阳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不过他相信对方听得见。   “嗯,那牌子是用精灵之树的木头做的,精灵树是精灵守护的最高的宝物。”   “哦,”苍羽阳转转眼珠,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公主夫婿证明什么的东西,没想到是这么高级的物品。   “在想什么?”苍翼翔没有错过那一声“哦”里抑扬顿挫极其丰富的声调。   在想什么自然不能说,苍羽阳急忙转换话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苍翼翔低下头,看他一眼,红色眼睛若有笑意,暗紫色的发微微凌乱得飞过眼前。   那眼神看得苍羽阳透心凉,赶紧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那几根头发,问道:“父皇的头发怎么变了?”   闪着暗华的紫,让他不由想起九天之上落下的闪电,凌厉中带着华丽的色彩。却透着孤傲的清冷,苍羽阳不知不觉加了力道,等到手上一松,几根长发飘然而落,抓在手心是**裸的罪证。   “呃……”苍羽阳欲哭无泪,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隔了半晌,看苍翼翔没有问罪的想法,心里反而有丝丝的失落升起。   几个人飞速前行,再过了一两分钟后,苍羽阳终于敢确定刚刚他们进入的地方不过是精灵族居住地方的外围,随便一低头,每隔一会儿,就能看到几个把守的精灵侍卫。   同时零星的可以看到几抹艳红,苍羽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嗅了嗅,不算勉强的在空气中寻觅到几丝甜香后才敢确定――是真的还有花在开。   这个想法一出现,才察觉扑到脸上的风隐约有了一丝温暖。   没想到更大的惊奇等着他,等苍翼翔站定后,苍羽阳的眼前出现了一颗很大的树。层层的侍卫包裹的树杆上,一个精致的树屋矗立着。   那树屋不小,可惜跟大树一相比,就可以称得上玲珑了。   带他们来的两个精灵侍卫走上去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交流,反正也听不懂,苍羽阳的视线就停留在那树上,少见的绿色从树上蔓延到树下,以辐射状铺开来的草坪让眼睛直跳。   “羽儿想过去?”   苍羽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点头,几乎可以想象那一抹柔软,没料到几乎一线之隔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苍翼翔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着挡在前面的几个精灵,说道:“让开!”   “我们只是想过去看看?”苍羽阳赶紧开口,阻止硝烟的蔓延,苍翼翔的骨子里开口就带着命令人的口气,遇上怕事的还好,像是精灵这种打死也要硬撑的种族,硬碰硬那绝对是没好处。   却没想到这几个精灵一听眼神更加坚决,守在旁边的几个人都集中在一起,十几双眼睛看过来,再清透的目光都有了激光的威力。   这又是怎么了,苍羽阳寻思着,恍然又想起了种族之间的语言代沟问题,赶忙回头向苍翼翔打眼色:“父皇,牌子,牌子。”   苍羽阳的脸色因为焦急而升起一抹嫣红,苍翼翔注视良久,终于从怀里拿出那抹熟悉的木色,本以为应该是可以解决了,没想到那几个精灵一眼都没瞧,一副誓死捍卫到底的模样。   而且反而开始逼近,似乎想将他们赶得远一点。结果没靠近几步,就被一阵凌厉气势挡住了去路。   耳旁是噼里啪啦的作响,紫色的结界包裹着两人,有武器惊疑不定的攻来,结果不旦攻不破结界连武器都抽不出来。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苍羽阳真的要惊叹一声――这招,真狠!几乎是所有拥有武器的人地克星。   苍翼翔像是浑然没有看到对方精灵铁青的脸色,转而低下头对苍羽阳说道:“羽儿,看清楚。”   那眼里有着金石雷厉之色,久久凝固的血液也似乎跟着开始沸腾,男人的手只是轻轻一带,一根正面的箭矢穿透了屏障像是上供的宝物一般稳稳而来。   苍翼翔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抓住箭身。   “看清楚,这就是父皇的能力。”   箭是木头做的,石头的做的箭头闪烁着凌厉的光辉,几根藤蔓缠绕稳固,苍羽阳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苍翼翔手下蔓延的金属光泽慢慢覆盖了整个箭矢。   这个是……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没想到看到全体的过程,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羽儿,这是父皇的能力,操纵金属,还有让非金属性的东西乍变成金属。”   “这么厉害?”苍羽阳眼里闪闪发光,下一秒一把握住那只完全金属化的箭身,两手相叠,微凉的触感蹿过皮肤,苍翼翔正想把手握住,就听苍羽阳道:“这是金子吗?”   苍羽阳的手僵在半空,苍羽阳已经握着箭抱回怀里仔细的观察,不能怪他这么大惊小怪,呆在苍翼翔身边奇珍异宝自然不少,但是作为曾经的地球人相信每个人都会对黄金有着莫名的向往,艾菲尔伊斯大陆不产黄金,苍羽阳一眼看到自然倍感亲切。   可惜高兴来得快遗憾来得更快,那箭矢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样,苍羽阳有些心有不甘。   “父皇你可以金化多长时间?”   苍翼翔特别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苍羽阳刚刚才堆在眼角眉俏的兴奋开始没落,却还是理解道:“是不是很耗体力,这个能力这么强,肯定不好控制。”苍羽阳越说越肯定,这招式霸道的吓人,如果当年有这能力,苍翼翔也不会被追杀的如此之惨。   “不是,”苍翼翔有些莫名的烦躁,“这是我天生的能力,只不过以前只有危急关头才能使用出来。”   “这个雷也是?”苍羽阳若有所思的看出来,紫色的屏障后不知何时围了许多的人,正前方站的人长裙飘然,仔细一看,眼熟得很。   “昶曦贵妃?”女子一脸急切的神情,似乎在说些什么,苍羽阳听不到想必是这结界的作用。既然她都来了,估计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这结界也就没有作用了。   苍羽阳正等着结界撤除,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头上幽幽传来:“羽儿,不要称呼她娘娘了。”   苍羽阳一愣,他在宫里一直叫惯了,没想到现在换了地方,自然不能把人类那一套带过来,就像精灵王的约定一样,不论昶曦身在何处,第一身份都是精灵国的公主。   这里的精灵们自然也不会想听到“娘娘”这个称呼。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七章 精灵之森(五)   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绿眸,在灰扑扑的天气中也染上了某种阴霾。   苍翼翔一手挥掉结界,女子漫步而来,身形窈窕中带着凝重是。   “陛下,你来了?”转而眼眸一转,和苍羽阳对上,脸上露出小小的吃惊:“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公主……”   苍羽阳因为被抱着身形拔高了不止一些,他尴尬得由平视变成微微的俯视,心里发毛脸上发烧,身体就不由得绷紧挣动,却又被不留余地的抱紧。   苍翼翔的脸上七情不动的样子:“他身体不舒服。”   “哦……”昶曦目光复杂,眼神通彻得似乎都明白了,在苍羽阳即使烧红还是单调的苍白的脸上巡视了一刻,脸色变了。   苍羽阳只觉得身边带起一抹清闲的风,手腕就被执起,触感有些凉却不是冰,一抹气息窜入,苍羽阳本能得有些抗拒。   “放轻松,五皇子,”昶曦头也不抬,指尖有规律的移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苍羽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腰上的拥抱有些叫人窒息。   喉咙莫名得发紧,视线不自觉地游荡,对上一双纯然的眼睛。精灵,真是让人羡慕的种族,美好的外表,清澈的眼神,只要两方不冲突他们的态度就会变得友善而美好。   几个精灵先后与他对视,视线里居然传达出“不要怕”的感觉。之前的剑拔弩张在昶曦来了后,好像自动被理解成误会。   这年头,连性情淡泊的精灵都吃不住认识这种硬关系。   “这是怎么弄的?”乍然听到一声怒气勃发的声音,苍羽阳悚然一惊,昶曦已经放了手,眼睛里勃然的怒气在撞上那双莫名其妙的眼睛时转变成无奈的悲伤。   苍翼翔抿紧了唇,眼神固执得可怕。   “不要这么看着我,”背过的身子带着失落:“我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精灵树。”   “那就救他!”   苍羽阳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大抵知道是说自己没得救的事情,心里却不着急,他现在脸不红气不喘,身体虽然无力,却没感觉到生命的危机,淡淡的恐慌也就没有时间酝酿发酵。   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这条准则曾经被军事化的军队所扭曲,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受伤流血他并不后悔,有些事情早已明了,如果选择的这条路不是一早就明了,他不可能在沙城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皇宫中不仅有温馨的生活,他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羁绊也是在那里,可是却留在了沙城,自从那时候起,就明白自己的心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坚定。   “等等,昶曦公主……”苍羽阳以同样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两个正在进行无言交流的人,将一直用披风裹在怀里的苍信露出来:“公主,能不能看一下信儿?”   “傻孩子,”昶曦垂下目光,变得温顺,她的手带着淡淡的香味摸摸苍信乖顺的头发,她早就发现了这个一直被护着的孩子,虽然沉睡但是没有大碍。   “就叫我昶曦吧!”苍羽阳有些沉迷在那温和的目光中,身体都变得懒洋洋的,昶曦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辉,苍羽阳这次看得清楚,一朵像是火焰般的绿芒钻进了苍信的皮肤里转瞬消失踪影。   “他没有大碍,”昶曦的笑容带上点忧虑:“九皇子只要休息够了就会醒,倒是你……”   苍羽阳看她犹豫,微微一笑:“公主直说无妨,说实话各人生死有命,公主就算不说,该来的也不会晚一天。”   他说得特从容,听得人却没有一个从容的。头顶的呼吸急促起来,实质性的光线几乎把头顶灼穿,轻轻握住腰旁的手,苍羽阳的声音带着安慰道:“父皇我没有事。”   至少现在还不会有事,他在心里说。   “五皇子别这么说,”假装看不到那一双交缠的手,女子的脸上带着不赞同。   “精灵虽然拥有着过长的寿命,但是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生活,”昶曦的目光渐渐上滑,一瞬间掠过苍翼翔一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带着坚定的眼神:“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治好你。”   苍羽阳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话的意思,不过却没有纠正,生死随便的洒脱他做不出来,也不可能随便放弃。   “公主就叫我名字吧,”苍羽阳笑得有些腼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我出来皇宫也很久了,公主都不在乎,羽阳也不会在乎。”他作势看了看两边的精灵,眼睛眨了眨。   “五皇子……”昶曦看到他东张西望的眼神,爽朗一笑:“那也好。”   心情稍稍的舒畅,绿眸如林间洒落的光辉,美人如画,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何况她对着笑得人还是自己,苍羽阳有些飘飘然,终于明白什么叫景不胜人。   苍翼翔的声音有些生硬地响起,将片刻的宁静打回到没什么好处的现实上:“昶曦,我要治好羽儿。”   苍羽阳有些气闷地掐掐那只手,却被瞬间反手握住动弹不得。他挣了挣,牢实地像被嵌合在一起。   直觉觉得不对,想抬头,却被更紧实的压制,直觉得脑袋一沉,苍翼翔的下巴抵在上面,话语带着声带的震动直直传达给苍羽阳。   “你身体不舒服,好好呆着。”   “才没那么糟糕,”这明显命令式的语气在注意到周围的人看来时立刻膨胀成一阵怒火夹杂着得脸红心跳,之前平和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虽然燃烧一馈,苍羽阳哽起脖子道:“我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下来走。”   苍翼翔的笑声中带着点嘲意:“好多了?你还抱得动信儿吗?”   两人的声音都是压低了的,但是精灵的耳目向来都是出了名的,想到这些话可能被所有的人都听见,脸上就有些火烧火燎。   该死的,父皇就没觉得他说得话很不正常吗?苍羽阳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天上地下的差别怎么就发生在瞬间。   人就是发贱,苍羽阳开始怀念之前他的冷言冷语。   苍信看上去有多结实就有多重,虽然目前有些消停,也不是苍羽阳现在细胳膊细腿能承受的,手臂早已有些酸痛,不提还好,一被说才发现酸得直打颤。   他懊恼得发现苍翼翔的威胁一向是正中红心,不留余地。   苍翼翔看他缄默不语,心里微微五感交杂,懊恼夹杂着痛惜微微交错,苍羽阳的性格素来吃软不吃硬,对待更是软中带硬,越沉默脑袋里想得越多。   硬碰硬的事情向来是苍翼翔所不耻的,何况是一个伤不得更不想伤的主儿。   由他去吧!苍翼翔敛下眼睛,反复温情并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也许这也是一个恰好的机会。   本来就搂紧的手臂更加收紧,带着末日到来的绝望。力度透过厚厚的衣裳传递到骨骼里,生痛的余波一层层荡开,震源很快消失,却在脑海里留下不停地余波,苍羽阳一瞬间想了很多。   “父皇,”他突然开口,“放我下来。”   胸口微微一震,苍羽阳简短吐出两个字:“等下。”   “我想下来活动一下,”苍羽阳坚持,“不久,就一小会儿。”   苍翼翔沉默得看着他,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刺激着毛孔的凉爽让他拒绝:“不行,等到了避风的地方。”   “可是,我想呼吸新鲜空气,”苍羽阳固执得说道,“而且这里树木那么多,风其实已经很小了。”   苍翼翔又故技重施的将眼神挪到苍信身上。从沉睡那日开始,苍羽阳就一直守着他,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手,以至于苍翼翔有时候看着都有着小小的不舒服的感觉。   这下子,苍羽阳笑得很开心:“信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父皇抱着就是了。”   这话还有技巧性,苍翼翔看着那双狡黠的眼睛,冰冻三尺的脸上也不由发热。   这给了苍羽阳一个可趁之机,眨眼功夫身体一番顺利落地。长长的皮裘几乎垂到地上,他从缝隙中将苍信抱出,一个劲儿地向男人递过去,“父皇,抱着,抱着……”   苍翼翔有些头大的看着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扑到他身上,抬着头,可怜巴巴道:“父皇,父皇,父皇都不喜欢信儿了,都不抱抱信儿了。”   那眉眼,语气,动作,几乎昨苍信如出一辙,不过对象却调了个个。   昶曦瞪大了眼睛,旁边的精灵们也是要笑不笑的样子,抽动的嘴角破坏了优雅的外形。   苍羽阳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他,手里的苍信安静得睡着,樱桃般翘着的小嘴滑出一丝调皮的笑意,像是装睡淘气的孩子。   举得久了,手臂就有点承受不住,等到苍翼翔接过去后,苍羽阳跳着按摩手臂,灵活轻盈的身姿如风向精灵之树跑去。   沿途的精灵愣了一下,看到他们的公主摆了摆手,又非常自然地退下。   脚踩到柔软的一瞬间,苍羽阳大大呼出了一口气,背后听不到脚步声,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终于可以大口大口无声的喘息来缓解这几步的疲累。   果然身体差得简直是惨不忍睹,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捂住脸,如果沮丧不暴露在空气中,就可以当它从来不存在是不是?   可是不行,他知道背后有一个人,一直在看,有着狼一般的直觉和眼神,锋利如刀划过空气如影随形的追来,所以只能保持着微笑,一步步的前进,摸上那棵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大树,感受着可能是这片大陆少数的生命奇迹。   粗糙的树杆,手感却意外的珍贵,凹凸不平的表面,繁茂的树冠,仰着头,似乎有绿色的星辰在眼间晃荡。   心灵在沉静的时候,他意外得有些空虚。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体力退化了感知却益发敏感,苍羽阳在一瞬间判断是谁,于是疑惑。   苍翼翔从来神出鬼没就得益于那令人感叹的速度,苍羽阳算是师从于他,却明白那让卓瀚洋每次都感叹的速度其实比起苍翼翔来差得远。   所以能听到他的靠近,是很难得。   苍羽阳有些了解的笑起来。   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虚假,聪明中透着愚蠢,一个小心翼翼得隐藏,一个小心翼翼得维持。   听上去就感觉到累,实际上像傻子般乐此不彼。   傻子这词和苍翼翔是画不上等号的,但是苍羽阳是自私的,如果可以,能不能让父皇只做他一个人的傻子,他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苍翼翔。   他转过头,笑得像是男人想象中的美好,笑意盈盈的嘴角透出最纯然的喜悦,盈亮得眸子里装满了一大一小两个重叠的身影。   “父皇,真的好美。”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八章 精灵之森(六)   昶曦的诊断简单而果断,力量空虚,精力枯竭,没有根本上的补救方法的话,顶多就是吊命。   吊命,那是什么?那是活受罪,浪费资源,想着就是满肚子的罪恶感,别人看着可惜,他吃得想吐!   于是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精灵树,精灵树是精灵族的神物,据说这棵树的历史比精灵家族还长,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棵树,历代的精灵王更是以身作则住在神树之上,一刻都不敢松懈。   在精灵族的古籍上,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精灵树是神赐予精灵的宝物,是他们的试炼之场。于是所有的精灵都相信只要这样守护下去,神迹迟早会降临。   彼时,昶曦脸上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她说:“如今精灵树都要枯萎了,看来是等不到神迹了。”   这场灾难并没有在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消失,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灾难,苍羽阳想起那些片片斑驳的树叶,尽管还有着少量的翠绿,衰弱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连自己都安慰得如此吃力,怎么还会有余力。   苍羽阳在床上辗转了两下,阴暗的光线使得人昏昏欲睡,苍翼翔坐在床边的背影像是最坚固的堡垒不由得让人安心。   这是昶曦给他们安排暂住的地方,精灵树有疗伤的强效,甚至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却不是能随便乱用的,逆天抗命一向是崇尚自然的精灵极力反抗的,昶曦因为暂代精灵王才能了解禁忌的一二,但是显然她知道的东西并不全面,所以,事情处在一个非常棘手的状态。   更为糟糕的是,老精灵王受重伤后常常陷入昏迷,就算是想问也无从问起。这事情急不来,否则弄巧成拙就绝对糟糕了。   苍羽阳迫不及待的扑上床困得不行的时候,苍翼翔的神色才好看了一点。   苍翼翔的手抚上已经有些迷蒙的眼睛:“羽儿,睡一会儿。”   苍羽阳点头,转瞬眼睛睁大,当看见空空如也的前方时,不由错愕。   “她先走了。”苍翼翔摆正他的头,语气不容拒绝:“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嗯。”疲惫入骨,苍羽洋没有太多的余地去拒绝入睡的甜美,眨眼间苍翼翔的脸在朦胧中扭曲,像是一条黏腻冰冷的蛇沿着脊椎骨游走。   苍翼翔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压抑的低鸣,手救被大力攒紧,他低头,正好来得及抓住苍羽阳眼里一晃而过的惊恐。   “羽儿……”苍翼翔也惊得够呛,轻轻拍他背。   苍羽阳喘了两口匀了气,直直盯着苍翼翔好几秒才好像确定了这个人真的在这里,一口气叹得实实在在转瞬又吊起。   “父皇,不要离开。”苍羽阳急促的说道,舍不得眨一下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满的彷徨惊恐看得苍翼翔刺目。   几乎无暇考虑,身体违抗理智的倾斜,将那个虚弱颤抖的身体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让黑暗的色彩掩盖住让人心疼的恐惧,苍翼翔抱住他的后背,将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   体温有的时候是比言语更可靠的存在,脊柱里的寒凉游窜,男人的温热烫贴着皮肤,内冷外热的交错让眼睛湿润,喉头哽噎着带着呜咽的话语,像是半夜做恶梦醒来的孩子。   一秒钟的恶梦,足够一辈子心有馀悸。   “我怕。”无目的的重复的话语随着回抱的加重一遍遍的回响。   “父皇,我怕。”有什么在胸膛里撕裂,一点点灼烧又被一点点熄灭,残留遍地的余烬,瞬间窜起三丈高的烈焰。   苍翼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低头,看着空洞的眼睛陡然睁大……慢慢填满他的身影。   整个身心都在叹息,从交缠的唇舌中一点点溢出,润泽了一直饥渴的期盼。   苍羽阳起先还有些下意识的手足无措,腮帮子鼓着咬牙切齿,在摇摆中发现怎么也摆脱不了了时候,终于在紧张的窒息中沉醉在熟悉的气息中。   苍翼翔给了他一秒钟的时间呼吸,在下一瞬间又覆了上去,柔软的触感相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舒服,一路的奔波即使被护在怀里唇上也起了小小硬硬的壳,破坏了细腻的纹理。   没有人着急,也没有人失去耐心,苍翼翔耐心得湿润着那片干燥,仰着头的苍羽阳闭着眼睛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支吾着享受着毛发被舔顺的照顾。   气息开始变得均匀,苍翼翔早就收紧双手,将完全脱力的少年紧紧接住,已然湿润的唇顺着力道滑过下巴,过程短暂而甜美,心在悸动,脑子里确实与之完全不同的冷静,冷静到时对自己残忍。   终究还是忍不住,苍翼翔几乎是不可控制的被那抹嫣红所吸引,与诱惑截然不同的风情,甚至可以说是晦气的,长久的卧床使得苍羽阳的身体几乎脱了形,而脸色几乎是青白的,唇泛着乌只有一抹安心的笑意柔和了塌陷的脸庞。   某种象征着生命的能量从这具身体里慢慢消失,不,也许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等着消逝的那天到来。   就算没有使用法术和伪装,苍羽阳的样子也没有其他的变化,那绽放莹然光彩的眼眸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   来不及了……这不可能!   阴翳的灰暗在眼底悄然滑过,握紧的大掌像是扭干的抹布般扭曲,滴出滴滴鲜红。   苍羽阳不安地动了动,嘀咕出意义不明的呢喃。苍翼翔恍然大悟,摊开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掌,微微犹豫的一会儿,终于舍不得抽离紧握的双手,面孔近似颓废得看着那伤口被一阵光芒治愈。   浅淡的光芒,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黑,男人的目光转瞬而利,直到手心恢复如初才移开了目光,没有半秒的停顿,脱鞋上床,只是伸向少年的手却鲜少的带着颤抖,滞留在中途。   伴随着不满的呢喃,苍翼翔带着怀中的小人翻了个身面向了他,微肿的唇,从这个角度看去像是在索要一个吻,或是一个拥抱。   于是那只大手终于在肩头尘埃落定,带着不可忽略的力道将两人紧紧联系。   这是第一个无梦的觉,苍羽阳醒来的时候,几乎是想庆祝一下这样稀奇的事情,甚至有些怀疑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作梦。   苍翼翔不在,不安与不爽同时升起,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瞥到门口一个身影,光影分明中粉色裙带逐渐分明,不满什么的瞬间咽下,苍羽阳惊喜的叫道:“桃粉。”   那个身影停滞了一刻快步走来,苍羽阳这才注意到她手中还端着一盆水。   “小主子,你醒了。”干练的将盆放到一边,抬头间一杯热茶就已经递到眼前。   苍羽阳接过来,藉着桌上微弱的光线,女子脸上的疲累却是连笑容都挡不住的。   “桃粉,对不起。”莫名其妙地就想这么说,他想他不是一个好主子,从来都是让侍女们操心,甚至不是一个好家长,连孩子都连累着保护他。   “为什么这样说?”桃粉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嫣然一笑竟然明艳得吓人,也许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桃粉的笑向来带着点刻意带着点距离,即使面对着苍羽阳也无法完全摆脱习惯,毕竟,苍羽阳是皇子,桃粉明白,即使他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下人,这宫里也有无数个等着找茬的人,她们的头顶,更有一个象征着权力颠峰的人,那个人能一再对苍羽阳容忍宠溺,对她们却不会是一样的慈祥。   她一向都冷静得可怕,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现在,也是如此。因为他的小主人又在担心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苍羽阳过于敏感的善良,让她由衷的骄傲。抛开主子与侍从的身分,单单能碰上这样一个人,就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处在两人的立场和职责上,更是幸运得有些不可置信。命运从来都是虚幻的,她本来不信,可是现在,却愿意也希望那些是真的。   笑得轻松而美丽,瞬间摆脱了所有的负担。   苍羽阳差点吞了舌头,桃粉已经挤干了毛巾,轻轻给他擦拭。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九章 精灵之森(七)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在腾起的薄薄雾气中舒服的叹息。   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没有人上赶子找骂,睡得多想得多,床就是孕育悲春伤秋的所在。   热毛巾敷过,热茶漱过口,苍羽?少见得来了点精神,在房子里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精灵统一住的都是树屋,空间就那么大点,一眼就可以看到全部。   苍羽?一边绕着圈儿看一些稀奇古怪存天然的摆设,桃粉一语中的:“陛下出去了,小主子不用找了。”   苍羽?正在树屋的栏杆前眺望景色,听到她这么一说,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那树藤盘绕成护栏脱水是脱水,但是韧性十足,苍羽?反手一抓就找到了支撑,好久没玩这么高风险的动作,头上顿时冒出一层汗。   哎哎,真是不行了,苍羽?顿生吾命老矣的感慨。   桃粉吃了一步抓住他手腕,脸上还有余惊:“是奴婢失语了。”   “不怪你”,苍羽?赶紧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阿嚏……”冷汗遇风是刺骨的凉,起床的一点热气早就被吹得无影无踪,苍羽?边吸鼻子边被硬拽着进屋。   桃粉动作的麻利地抖开大衣给他披上。   苍羽?缩着身子尽量克制着鸡皮疙瘩的集体起义,他很明白他现在就一个病秧子,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弄得大家集体杯弓蛇影般惊慌。   愧疚在这个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取暖的条件有限,昶曦带他们进来之前显然已经做好了布置,硬是将一个自然之物改造成了人工住房,不说蜡烛暖炉,就是门窗的缝隙都是加固的。   桃粉唯一能做得就是将火炉搬进点,然后在起身时接过苍羽?倒的茶坐在桌子的一边。   少年的半边脸映着火光,有些虚幻夸张的红润。   “桃红呢?”虽然知道桃粉在此,桃红不会有事,但是第一眼没有看到那个活泼的女子,苍羽?还是免不了怀疑。   “她没事。”桃粉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国师一路上带着我们,也就比小主子你们晚了一会儿。”   “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分开了?”   “陛下没跟你说?”桃粉惊讶道。   “嗯……没有……”苍羽?含糊着回应,那一段气氛莫名的行程,缄口不语各有回避的两人,他着实都点拿不准苍翼翔的态度,此时想来,硬是将最重要得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外面的天色暗沉,隐隐有一线红色晃荡,是精灵们制作的照明工具,在森林特别是枯竭的树林里点火,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几乎每个精灵都有着优秀的制作能力,能魔法收容装置将能量聚集起来,做照明之用。   要到晚上了。不可否认,苍羽?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不禁想象闪光中的精灵之森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类似小孩子看到新风景的新奇,掺杂了一点美好的愿望。   白天在精灵树下的相处还余味未尽,苍羽?摇了摇头将口中那一点甜蜜摇散。   桃粉抿着茶水正在慢慢解释,不是多么惊险的事情,不过是马车不适宜在森林前进,苍羽?半天叫不醒,心下一急就兵分两路,说到这儿还有一段小插曲。   关于谁带苍羽?先走还引起了一场小纠纷,听桃粉那语气,两个人就差你争我抢了,想想也是,本来是蓝凌衣带他而来,结果却成了垫背的。   桃粉吹着热茶,轻轻一饮,姿势端庄而美好。   苍羽?牢牢看着,有些回不过神,听她转首一笑:“小主子,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   “你不是奴婢”,沉吟了半晌,苍羽?慢慢说道,就算很多的习惯改了,很多的事情变了,默默无闻的山村小子变成了人人好奇的尊贵殿下五皇子,苍羽?也从没有觉得高高在上一等。   他只不过运气好点,被一个人扔了又被另一个人捡到,造化弄人还成就了一场爱恋。   “小主子,说笑了。”雅静里有淡淡的温柔,言辞却是否定的:“我的和桃红是卖身于宫中,势必生生世世为皇家服务,小主子不要再提这种事了。”   苍羽?有些急,以为她不相信,这世界没有必然的规矩,权势和富贵可以改变一切势在必得的规律。心里有些忿忿,拿出五皇子的架子,难道连两个宫女也放不了?   苍羽?脸上的神情是一目了然,离开战场,卧病多日,磨练出来的锐气早就隐藏在眼眸深处,而愤世嫉俗的样子让桃粉看得呵呵一笑。   “小主子,桃粉不是这个意思?”接收到苍羽?不解的目光,桃粉淡淡一笑:“虽是这么说,其实除了皇宫,我和桃红已经没有家了。”   “啊!”苍羽?张大嘴,小心翼翼地不知道问是不问。虽然皇家的待遇好,但是也是是非之地,按照桃粉桃红的进攻年月,自是早得惊人,好人家的女儿何必从小受这样的苦。   苍羽?一直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于他而言,每个人都有一段难言的过去,只要不涉及现在,何必引起别人过往的回忆?   这份自觉与淡漠无关,自是各有所避,明白其中的酸苦不是身在其中就不能了解的。   “小主子,你总是这样!”桃粉叹息一声,带着孩子般的敏感,关心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大家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我知道的”,苍羽?认真得说:“可是我不想将我的好奇用在你们身上”。没有人纯洁无暇,淡薄生死,或多或少会为了自己而自私得去追求一些所谓的事实,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自保,也许是疑虑……说得好听是关心,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好奇心作祟。   少年的眼睛闪烁着倔强,代表着他的坚持。桃粉忽然笑了起来,就是因为苍羽?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所以她现在都舍不得离开。   离开了,就少了一个能了解他的人。这份细腻的感情,也不知道陛下能懂得几分。   “小主子,我累了”,桃粉疏忽呼出一口气:“虽然有一些不好的回忆,但是我并不想忘记,小主子要是不嫌闷,能听桃粉说说吗?”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章 精灵之森(八)   桃粉的声音很柔和,两个没有见过世面栖息在山村里的小女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无聊而惬意,直至有一天姐妹听母亲的话给田间赶着种地的父亲送饭,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村子里就燃起了浓烟,有啼哭远远传来,父亲将她们藏了起来,一个人回了村子,再也每回来。小桃粉和小桃红从天亮等到天黑,又饥又渴加上惶恐终于藏不住走了出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个村子的血腥。   除了她们,所有的人都死了,乱七八糟得伤口横在每个人身上,部分的村庄还在燃烧,焦灼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将小桃红吓得哭了。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桃粉盯着空中的一点,眼神变得幽长:“我很怕,可是哭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逃。”   “其实我很胆小的,亲人就死在面前,可是我不敢去找,尸体一片片的铺在地上,火光映着扭曲的面孔,我几乎都不敢多看几眼”,桃粉自嘲一笑:“村子里有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早些年当过佣兵,见识广,村子里的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要他讲故事。”   老人带着神秘色彩的声音在脑海里膨胀变大,桃粉皱眉似乎心有余悸残留至今:“他说,如果一个村子被盗贼洗劫了,短时期内最好不要回去,因为他们选中的村子大多偏远,将所有的活口杀几乎成了他们的潜规则,这样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能察觉到这个村落已经被毁了。”   以往都是当故事来听的,那一刻真的是害怕了。不是怕孤单,不是怕死人,而是怕去而又返的土匪,将自己杀死。   死亡冲淡了失去亲人的恐惧,穷人孩子早当家,桃粉比妹妹大一岁,从小就要多担当一点,懂事得也算早,所以比起妹妹,他考虑得更多,只是说起来,却是残忍的。   苍羽?想象不出那种画面,但是桃粉当时想得一定不像现在这般淡然,至少苍羽?相信,她同时担心的还有自己妹妹的那份安全。   “后来桃红因为发高烧而忘记了那天的事情”,桃粉从回忆中淡淡回头,笑得也是淡淡的:“后来正好碰到宫里出来的总管选侍女,也就去试了一番居然也被选中了,后面的事情,小主子都知道了。”   苍羽?一直在静静地挺,往事已过,桃粉所需要得不过是一个听众,他说再多不过也是一个局外人的观点,有些心酸能明白却不能懂得,有些苦必须感受过才知道有多深刻。至少十几年前,还在为着如何在这个异世活下来的他不会预想到以后会因为一个人而去拼搏,会为了国家浴血奋战,甚至有一个叫着娘亲的孩子。   世事难料,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倾听。   而桃粉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听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苍羽?心里好受:“这下子,小主子可明白?我们并不讨厌皇宫,这里对于我们就是一个家。”   “不,不是家!”苍羽?高声反驳,桃粉愕然听他道:“家不应该是这样的,相夫教子的妻子,听话的孩子,还有一个关爱你的人,而不是红墙高瓦围困的小院,低头顺眉间的恭敬。心里很高兴,做事的时候总能惦念点东西……”就像他和父皇,还有信儿,护国出征是他们的责任却不全是为了这个国家,觜宿宫中的执笔任教,永远批不完的奏折,还有收进角落的小婴儿床,苍羽?突然发现他是如此还念这一切。   觜宿宫于他而言是一个家,对桃粉而言却只是一个住所。   “小主子可说错了”,桃粉看着苍羽?憋红了一张脸,稍稍俯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小主子是想说有亲人的存在才像一个家吧,但是我和桃红两个早就把小主子当成了我们的弟弟,难道小主子不允许?”   苍羽?哑了嗓子,看对面的女子眼里闪过认真,不由连连答应。   “桃粉姐姐”,拾起久未使用的称呼,苍羽?感觉到一阵轻松,军队讲究的是一股士气,在沙城时苍羽?只叫了一声就被桃粉阻止了,桃红在这一点上也是意外地支持姐姐,说将军就要有一点将军的样子,不要儿女情长的。   苍羽?两个侍女秀外慧中,加在一起戏里戏外都是一等一,苍羽?也就不再执着了。   “嗯”,桃粉像是来了兴致,轻轻答应道:“乖,再叫一声。”   虽然有些吃惊桃粉今日的样子,但是一番谈论将心情勾得满满当当的温暖,果然还是女人是男人的温柔乡,苍羽?不无嫌弃得想,要是哪天父皇也是如此柔情若水,定是夫复何求的事情!   桃粉姐姐来,桃粉姐姐去,一个叫得舒心,一个听得开心,笑意连连的两人却让刚刚走进屋里来的男人的眉头更加皱得更紧。   “咦,蓝凌衣你可来了?”苍羽?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张微笑的面庞,蓝衣在暮色下染上浓重的黑,就连神情都沉重了几分,男人却疏忽转颜一笑,刷得一声扇子轻响掩上一半的脸,只留下一双会说话的眼。   “小羽儿,笑得这么开心,可是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这么问,眼睛却是若有若无的飘向桃粉,桃粉也不避,不卑不亢的作礼:“国师大人,来得正好,桃粉看天色已晚,正想和小主子出去找你们!”   “找我们?”蓝凌衣上下扫视女子两眼,疑惑道:“你……”他说了一个字又僵住了不动,看着桃粉神色难解。   苍羽?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蓝凌衣眼神闪烁,那目光实在有够费解,想起这两人一道上一起而来,苍羽?纯洁的脑袋也难免不纯洁起来,不会是看对眼了吧?   苍羽?怀了心思,眼神就不免带着点窥视的意味,越发发现两人对视的目光那简直就是传说中无声的交流,说起来,他和苍翼翔的交流也很少,不过那是因为苍翼翔闷,虽然不会用夹带着冰刀子的眼神攻击他,但是似笑非笑的一眼瞧来,举手投足都是天生般的高贵,让人不由得生出跟这人讲什么都是一个字――俗!   日常的生活,他们真的像是一对父子,苍羽?并不反感这种感觉,他在本质上其实更喜欢这份亲情,这是一种羁绊,没有这层联系,他们如今就什么也不会是。   可是面前上演的这幕是不一样的,郎情妾意,那可是小说里的桥段,桃粉笑得越发的温柔,蓝凌衣执着扇子的手也僵了,苍羽?恍然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桃粉虽然说把觜宿宫当成家,但是苍羽?可没脸皮厚到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如果找得是自己认识的人,那再好不过。   当时,他真的认为这会是一种圆满,以后想来,却是幼稚的可笑。   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他们唯一的交点不过是共同保护某个人的心,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当桃粉温柔的笑意从蓝凌衣的脸上对上苍羽?有些躲闪的眼睛时,心里蓦然一跳,苍羽?望天嘻哈道:“桃粉,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小主子,你在说什么?”桃粉边轻笑边帮苍羽?将大衣的系扣紧紧绑紧,苍羽?紧张眨巴着眼,偷眼撇到蓝凌衣的目光跟装了导航仪般追踪而来,心下更是鬼使神差的认定这其中有诈。   桃粉给他理了理长发,本来柔顺亮丽的长发现在却干枯得有些剌手,惋惜得摸了摸,眼神里多了一层坚定。   披风是专门用魔兽皮毛做的,雪白的皮毛往昔会将苍白的脸映得更加乌色,此时苍羽?脸上染着淡淡的血色反而变得好看,桃粉欣慰得看了两眼,最后心满意足得将帽兜盖上,瞬间苍羽?只剩两个眼睛在外。   眨巴眨巴闪烁着不解:“桃粉,这是?”苍羽?早已习惯裹成一个球的装扮,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外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一章 精灵之森(九)   “小羽儿,记性可真不好!”蓝凌衣又恢复了正常,看着他微笑妍妍:“你桃粉姐姐可是要带你出去找父皇,可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呦。”   那可以加深的语气的“桃粉姐姐”四字听得苍羽阳额头一跳,明白对面的人早已经将屋里刚才发生的事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大为不爽:“你果然废话多!”   蓝凌衣几乎有些呆滞地看着那无神了几日的眼睛斜斜飘来,带着不屑的意味,桃粉在一边已经捂唇轻笑起来,大有“小主子说得好”的意思。   于是苍羽阳脸有些红,蓝凌衣虽然没有看过他战场上的样子,却也知道那一战的壮烈,人们总是记得比赢的酣畅兴奋,却忘了以少胜多时的坚守需要多大的担心,许多人在为耀金的战神殿下歌功颂德的时候,忘了还有这样一位皇子在大战最困难的时候,挡在了危险的前沿上,甚至是一个看似绝望的自杀都充满了算计。   苍羽阳是被逼的,蓝凌衣再了解不过,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出生就不幸的孩子多想活下去,虽然他的坚持从来不用言语表达,他只是用乐观冲淡了所有不好的回忆,他会笑着跟你说,没有事,我会生活得很好。然后用实际行动,再太阳下摊着身子晒肚子,会伸出舌头小小的舔舐你一下表达你为他理毛的感谢。他有一双绝世无双的金色大眼睛,却甘于它们被世间埋没。   苍羽阳从来都不会在意他拥有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无论是擅长还是不擅长,他的简单往往让蓝凌衣后悔,如果当初在那个峡谷他带着这个孩子走或是早一步回来,那是不是,所有的命运都会改写?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却是两人唯一独处的经历,想起之后霸占了苍羽阳的大半时光的人,蓝凌衣就免不了咬牙切齿。   苍翼翔,那是唯一一个与自身无太大相关却让他痛恨的人。好吧,也许他承认护短这种情节他也是免不了的,但是那个面瘫的男人怎么就让苍羽阳那个六情不殷的孩子执迷不悔了呢?   每次需要他出马,苍羽阳的情况都不太好,这次当然也差不了。他能救他许多次,唯有这一关,再无能为力,命宿之言,从来不是闹着玩,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么残忍的形式展开。   出树屋后,视野一下子就宽广了起来,无尽的黑沉也是一种另类的华丽,有星星点点的光火穿梭在树林里,像是星辰,一闪一烁之间映照出一抹白。   苍羽阳一愣,有些怀疑道:“父皇?”没有月光,白衣上却生成了一层朦胧的银光像是月光,因为太协调,苍羽阳在一瞬间居然没有认出那是一个人。   “羽儿”,寒风似乎都温柔起来,目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实质性的温暖,烘得心头发热。   对蓝凌衣不屑的哼声充耳不闻,苍羽阳在桃粉微笑鼓励的眼神下,走向前去,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越靠近心里越在敲敲,苍翼翔的目光如影随形带给人溺毙的感觉。   苍羽阳有些不争气的感觉喘不上气,红眸里自己存在的倒影比起最锋利的武器还要来得迫人,苍羽阳看到自己笑得很僵,仰着头目光专一地看着某个方向。   一只手轻轻拉住另一只手,苍羽阳呼吸有些局促起来,想回头又不敢回头,只听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上前,桃粉的声音不再轻灵染上一抹严肃:“陛下,可是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苍羽阳不解,只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一僵,掌心熨帖,淡淡的温暖似乎带上了一抹湿意。   “没什么”,苍翼翔淡淡拂去兜帽上不知何时落上的绿叶,眼神似乎也飘游着落下又抬起,微微一笑,眼里眸光湛湛:“羽儿,晚膳已经准备了,和父皇一起去?”   苍羽阳摸摸自己的肚子,无知无味多日的味蕾仿佛重新绽放,甚至听到饥肠辘辘的声音。   轻不可闻的一声好,淹没在桃粉的噗嗤一笑声中。   注意到苍羽阳的小动作,接收到苍羽阳幽怨的一个目光,桃粉再也忍不住说道:“小主子,快去吧!说实话,奴婢也饿坏了。”   这样上好的台阶自然不会放过,苍羽阳扭过已经通红的脸,轻念道:“父皇,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到了,才发现,说是吃饭,确实是意外的豪华。倒不是说鸡鸭鱼肉样样上全,确实从色彩到味觉的全方位享受。   翠绿的炒菜混合着点点肉丝,乳白的汤色沉浮着菌类的东西,都是不熟悉的食材,不过苍羽阳轻易从其中嗅出了自己熟悉的味道。   桃粉已经在旁边添饭:“这些都是奴婢做的,小主子可要多吃一点。”   苍羽阳连连点头,不用说都已经食指大动。   桃粉又对着昶曦谢道:“还要多谢公主提供了这些食材,这些东西可都是真正的野味。我做的时候就在想,小主子一定会胃口大开的。”桃粉扫了一眼以清淡为主的菜色,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用谢我,这是应该的”,两个女子对视一眼,昶曦突然豪爽一笑,单手一提,一个壶就腾到了桌上,苍羽阳看得眼熟,等闻到馥郁的香味,更是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昶曦看她一眼,笑道:“这酒羽阳现在可不能喝。”她说的自然,苍羽阳反而也没那么多郁闷了。身体弱不能喝闻闻酒味也是好的,苍羽阳本来就不是嗜酒如命的人,他喜欢的到底不过是酒后敞开的真心。   直来直往,喜欢的不喜欢的,一目了然。   于是自在的埋头啃饭下菜,喝着苍翼翔亲自服务舀来的汤,别提吃的多舒畅。   桃粉在苍羽阳的请求下已经坐了下来,苍羽阳含着饭口齿不清含糊道:“桃红不来?”   桃粉不慌不忙给他夹菜,闻言说道:“小主子不用担心,她还没有醒,我一会儿给她送去。”   虽然有丝遗憾,但是想到醒来后桃红估计是最后会错过这餐的,苍羽阳又有些为明日可能听到的抱怨烦恼。   不过,看来真是累到了,睡得比他还久,苍羽阳生出一点优越感。   封泥已经拍开,昶曦起身给每人倒了一杯,浓浓酒香包围中,苍羽阳将鼻子埋在汤碗里,大口的吸气。   “怎么了?”苍翼翔感觉到他的异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苍羽阳回头,眼睛被蒸气熏得红了一圈,波光淋漓的。   “我高兴”,他嘟哝,语气里似乎都带了一丝醉意:“普通人的幸福不过是吃饱穿暖,而我们现在还能有酒喝,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哦,对了”,苍羽阳扫了扫自己的碗:“其实汤比酒营养多了,我就不跟你抢了。”   苍翼翔一脸似笑非笑,听他这么说,攥在手心里的酒反而喝不下去了。倒是蓝凌衣已经一杯下去,脸上露出得意,漫不经心冲苍羽阳亮了亮已经空了的杯底,精灵森林隐藏着不少矿脉,酒杯都是白玉做的,沾着酒液玉质透明起来。   “小羽儿,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修长的手一伸,一筷子小菜送进嘴里,又开口说道:“美酒配佳肴,这才是上等的享受。”   苍羽阳不屑的哼了一声:“纨绔子弟!”   蓝凌衣脸黑了一下,示意性地看了一圈的人,苍羽阳这才想起这一骂可是囊括了一圈的人,眼珠一转又道:“桃粉和公主都是出物出力的,当然应该享受。”   蓝凌衣如刀的眼神射向苍翼翔,酒坛一倾顾自一酌:“似乎有人和我一样坐享其成。”   苍羽阳身子一斜遮住旁边的人,不解的张望:“哪有?哪有?我怎么没看到?”   他动作夸张,蓝凌衣瞪了半天的眼费了不少劲儿才没让入喉的佳酿差点喷出来。   蓝凌衣冲苍翼翔送上刀子眼,到底还是吃了哑巴亏没再开口。   苍翼翔一直执着一把汤匙动作优雅的完成一碗碗汤品,小葱三两颗,野菌朵朵飘,苍羽阳喝在口里一路暖到胃里,二人合力,一盆汤迅速到底,桃粉看着苍羽阳油光滑亮水润的唇不由捂着嘴笑,却也不点明。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小主子这么开心了,温柔凝视的目光中突然闯进一只剔透的酒杯,桃粉抬眼,灵动的女子轻笑:“好久没有品尝到这么美味的佳肴了,这一杯就当昶曦谢你的!”   桃粉微愣,眼角已经瞥到苍羽阳好奇看过来的目光,按照身份,两人相差十万八千里,苍羽阳虽然是从来不注重身份之人,但是人活一世免不了规矩,一个说多了“免礼”的人已经没有了选择淡泊名利的选择,因为教条已经深入人心。   苍羽阳微觉不妥,但是昶曦行为爽朗,这是一个奇女子,没遇到苍翼翔之前,是自然之子,是更不应该受到教条束缚的人,于是苍羽阳又有些惭愧,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望了一圈周围的人,果然没有人露出吃惊之色,就连苍翼翔,名义上的大主子,也没有任何不妥之色。   “公主言重了”,他这边胡思乱想,桃粉已经执杯一饮而下,琼浆玉液下肚,脸上起了一层绯红,连眼波也流转起来,看了看手里不凡的玉杯,桃粉的目光移到苍羽阳身上:“桃粉不过是一介凡人,幸而得到五殿下的赏识,此生为殿下服侍是桃粉的愿望,公主不必多谢!”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二章 精灵之森(十)   那目光柔意点点,与情-欲无关,没有风月陪衬,却有着无言的温情流淌。黑色的眼眸,带着笑意的眉角,恍然代替了记忆中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双眼睛,其实自己遗憾的东西早已得到,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太注重形式了。   手指轻轻一勾,红泥坛子在手指上提溜打转,苍羽?稳稳操过瓶口,说道:“桃粉姐姐,羽儿的那份就可全靠你喝回来了。”   桃粉微微一愣,只听酒水叮铃作响,银链穿凿在白玉杯上,似乎打上了层银光,苍羽?使了巧力,小小的杯口仿佛能容纳百川般滴水未出,溢出杯面薄薄的一层,酒香更是冒出了头。   桃粉双手捧杯,生怕掉出一滴似的珍惜般一饮而尽,双眸微微湿润,俏脸稍熏,像是染上了一层醉意般迷蒙得看着苍羽?。   “羽儿……羽儿……”她低低念道,千回百转。   “桃粉姐姐”,苍羽?心里一动,看那眸光再不复平时清明冷静之色,怕是醉了。只是苍羽?没想到,桃粉第一次嘴酒,心心念念的会是自己的名字,顿时浑身发暖,恨不得能和对方共饮三百杯。   当然这不现实!苍羽?大叹可惜只余,正要再替桃粉斟酒,看了一眼蓝凌衣空了的酒杯心里暗爽。   孰料桃粉却一把抓住了他拿着酒坛的手腕,苍羽?微微惊道:“桃粉姐姐?”   桃粉却是不顾,深深看他一眼,飘忽着看向他的身后,嘴中念着的是:“陛下……”   陛下?苍羽?莫名回头,只来得及苍翼翔意义不明的微微点头,桃粉微笑,眼神却是一下子清明起来,松开苍羽?的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站起身来,对苍羽?道:“小主子,桃粉似乎是有些醉了,能不能早点回去休息?”   苍羽?还在为马上变回来的称谓失落,不过天长日久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一时。   “桃粉姐姐要不要我送?”苍羽?有些担心道,却见桃粉掩唇,笑道:“小主子还是在这里好好吃饭养足力气吧。”   虽然不想承认,那眼里分明就是对他身体的不放心。虽然这是事实,苍羽?还是小小的郁卒了一下,刚想再寒暄几句,手腕却被一把扯回,身体也被结实得捞到一个怀抱中。   一只手臂伸出来,在苍羽?未回神之际轻轻摆了摆,桃粉微微俯身,话里的笑意飘散开来:“小主子,陛下,奴婢下去了。”   “等等”,苍羽?直觉得不想看到那个身影消失,身体却来不及挣脱,眼睁睁地看着那袭粉影由艳转淡,融进在黑暗之中。   “父皇!”苍羽?有些愤愤,反而将此时两人尴尬的姿势给遗忘了。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让他很容易看清男人的每一个神情变化,可是脑子还在沸腾着不满的叫嚣,苍羽?想他是醉了,也许他习惯了西方大漠甘冽的烧刀子,却无法不沉醉在带着柔情蜜意温存甜蜜的佳酿中。   他抓着苍翼翔的手腕,目光带着点审视:“为什么让桃粉走,我还有话要说。”   “说什么?”苍翼翔递了一碗东西过来:“喝汤。”   苍羽?瞪了那碗汤半晌,之后摸了摸肚子,煞是认真的说:“我饱了。”   “那就算了”,苍翼翔倒也不勉强,正要放下碗,手上的东西却被夺去,苍羽?带着欢快的声音响起:“我喝饱了,不过蓝国师应该还没喝。”   蓝凌衣眼睁睁看着一个碗从天而降到面前,苍羽?谦虚的笑着语气张狂:“蓝国师,赏个脸吧?没有酒了,这汤也挺不错的。”   说着,手一倾,那还在手上的酒坛像是长了眼睛般把正好将苍翼翔和昶曦的酒杯斟满,苍羽?将它倒扣过来,示意已经一滴不剩。   蓝凌衣挑了挑眉,苍羽?眼里的那丝挑衅让他憋笑都憋得难受,这分明就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哪有那么一点长进?   没酒了确实可惜。不过如果本身就快乐,又何须助兴的东西?在苍羽?有些诡异得兴奋的目光下,蓝凌衣也算是半心甘半情愿的喝下一口汤,赞叹道:“味道不错!”   苍羽?扬扬眉,舒服得往后靠,可是当接触到温热的软墙时,跑了半天的认知终于回归,顿时慌了神。   “父、父皇……”苍羽?轻轻道:“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   理所当然的问题让苍羽?一震,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本来就是屏退了外人的宴席,桃粉一走,桌上更显空荡,不过好在菜肴精致而不多,蓝凌衣和昶曦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夹菜,居然没有人眼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松口气,苍羽?的视线落在环在腰间的手上。修长的手,指节分明,苍羽?知道这双手有多有力,无论在战场杀敌的时候还是拥抱的时候,都会忠实呈现出主人的霸道。   虽然只是轻轻的环住,却有一种永远也挣不脱的错觉。   这是不是代表就可以永远不分开呢?握得后背是你的胸膛,融为一体的姿势是不是就象征了天长地久?   不知道是心安还是心慌,窒息的感觉在胸膛蔓延开来。   为什么呢?苍羽?模模糊糊得想。   他的视线从那双手一路上移,每一片奢华的衣料下是每一片他所熟悉的领域,于是手指也微微颤抖的跟上,曾经的触感在指尖复生,即使隔着衣料和空气。   比起那张脸,其实他更迷恋与手底下的触感。   比起那张生冷不忌的脸,身体总是更加真实,每一个颤抖,每一个起伏,每一个绷紧,他都可以想象出每一个神情,时快时慢的心跳,微微汗湿的身体,在苍翼翔身上出现的每一个“真实”,总是如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   从觜宿宫到渠州,从大漠转移到败落的森林,熟识他的人说他坚强,露出心疼的脸。不认识他的人会说他长进了,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皇子。   甚至连他自己都如此认为,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也许他和苍翼翔之间会有更多的话题,谈军事,谈朝政,如果他们是最后的赢家,那样的生活,也许就是最美好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一夕之间被打回了原点。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保持沉默?苍羽?的眼神这样控诉道。   第一次知道,原来过多的不懂不解也会让人心生懒惰,相问,无头问起,想猜,一点线索都没有。   才想起,原来分开已经有一年了啊!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三章 异端(一)   被那眼神直直看着,苍翼翔像钉在椅子上一样,薄唇轻抿,弧度完美。   苍翼翔的眼睛会说话,会放杀气,会将人看的热血澎湃,那是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看进去似乎就出不来,而面对自己的时候,依稀不同寻常的温柔会让人溺毙,但是……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那些话能实实在在的说出来。   那份脉脉含情的目光早已被沧桑重重覆盖,苍羽阳倾身,似乎想咬,却终是在还有一拳头的距离下停下。   苍翼翔的呼吸很轻,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感觉不到。   “为什么不说出来?”比起疑惑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句在耳边响起,苍翼翔撇过头,第一次发现有些目光是无法面对的。   酒杯一抬而起,被世人称赞的佳酿淡然无味,反而浇出一腔的冷意。像是为了确认怀中这份温度似的,苍翼翔不自觉下了死力气。   苍羽阳痛叫一声,如梦境掉入现实,顿时不习惯于那过近的距离,连连往后退。   苍翼翔怔愣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扶住快掉下地的身影,转手将人放在一旁空了多时的椅子上。   椅子离了人气,透着股股凉气,坚硬的触感让屁~股一碰着就忍不住龇牙,身体僵了一下才慢慢缓过来。   凉的不只是座椅,还有一桌的残羹冷炙,苍羽阳有些吃惊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地方就只剩他和苍翼翔两人了。   然后苍羽阳发现他有些害怕,这种莫名的恐惧其实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期待的相逢相守变成害怕孤独和对方相处。   这么说也是夸张,目前为止,独处的次数不过是三次,可是有些莫名害怕不需要事不过三的宽容,从沙城小屋里那个毫不迟疑的转身开始,有些事情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苍羽阳不自觉攥紧椅把,刺耳的声响不仅吓了自己一跳,也引来了苍翼翔的目光。   手腕一痛,苍翼翔已经抓着他的手腕举起,棕色的木屑充斥在指节里,苍羽阳才感觉到一阵刺痛。   “你这是在做什么?”隐含的怒气在耳边炸响,苍羽阳有些茫茫然看着对方,还没消散的害怕一闪而逝。   苍翼翔的手一颤,松了一瞬间却以更快的速度握紧,指节隐隐有青色的脉络凸显。   你在害怕什么?苍翼翔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当捕捉到那一抹恐惧时,怒气出乎意外的强大。   “痛……”苍羽阳微微哀叫一声,也不知道是指甲痛还是手腕痛,但是抬起的眼里却是无波的,淡淡说道:“父皇,痛……”   他的眼看着那只紧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另一只手,钝痛的感觉正从其上传来,那只修长的手跟他一直以来的印象一样有力而强大。   苍羽阳垂下眼,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颓然而散。睫毛垂下的阴影里可以看到一个僵住的影子,他突然很想笑,原来他们都比想象中来得脆弱,他是,他也是。   不知道现在发现,会不会太迟?   冷风吹散了酒香,菜香。挡风的帘子是为了他这个重病号刚刚搭好的,自然没有多精美,却透着一种随意。   苍羽阳远望了一下,朦胧的光线下,重重的树影憧憧幢幢,反而是没有想象的美好。   “父皇,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苍羽阳转回目光,苍翼翔可能会拒绝,可能会敷衍,可是这只是可能,他不能因为一次挽留失败而否认了所有。   他想他们需要一个……对,一个机会,恋爱零经验的苍羽阳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方法,找一个机会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尽管他不知道他能问出些什么,尽管他仍在害怕他所得到的结果如此。   苍羽阳从来不害怕失败,可是他害怕原本以为既定的事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苍翼翔不是其他人,有关他的事迹可能遍布了大江南北,可能有无数个版本,光是在军营里流传的就五花八门了,但是无论是哪个地方的人,苍羽阳都能从传说中总结出两个字――坚定。   这个男人所作的决定,从来就不存在质疑,莫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无人敢质疑他。他英明果断,铁血无情,所以,这么一个人,做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欲拒还迎,更不可能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所以,他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他说不爱就是真的不爱了。   而苍羽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然而有些答案注定不能单靠一两个字就能解决。   苍羽阳的问题注定无疾而终。   “羽儿,现在很晚了”,苍翼翔皱眉,“今晚天气凉,父皇送你回去休息。”   “每晚都这么凉!”这套说辞几乎让苍羽阳立刻都愤怒了,就算是敷衍,难道就不能多用点心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找同一个借口,可以吗?   苍翼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苍羽阳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反而笑了:“父皇送我回去,我们在屋里好好聊一会儿好吗?”   苍翼翔又抿紧了唇,绷出一个无言的答案。   四周无人,夜黑,风高,胆大……   苍羽阳扑过去的一瞬间,看到那红色瞳孔微微扩大,惊异的神情中夹杂的紧张让眼睛随之一亮。   笑着扑进去,笑着听那有些愤怒低吼声:“苍羽阳!”   苍羽阳的冲力太大,不仅撞倒了自己的椅子,差点被绊倒,就连接住他的苍翼翔都被差点撞回椅子里。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流去,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一瞬间停跳的空当,然后脑袋里有一根神经熟悉的蹦跳着。   嗜~杀的**在沸腾,苍羽阳一口气呛在气管里,趴在他身上咳嗽起来。于是那点杀气又可怜得消散于无形。   拍下的手无比轻柔,跟男人如火在燃烧的眼眸形成鲜明对比。   御花园里两人之间第一次搬上台面的针锋相对,攥在掌中柔弱的脖子和青白的小脸……   耀金地牢里被奎斗压着而来的少年,放肆的威胁他的少年,故作得意暗藏受伤,青涩的脸……   还有,学院外小树林为了保护侍女奋不顾身后又被他批评得一处不是不服气的双眼……   飞速切换的场景最后停在最后一幕,带着淡淡遗憾,从城头飘落的身影,像是一个一片无处可依的树叶,急速而落。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带着满意的神情从他的面前跳下……   苍羽阳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一切都幡然颠覆。   像是被打破的镜子,所有的假象在一瞬间破裂,却是另一番他没想到的真实。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四章 异端(二)   带着怒气的亲吻从天而降,苍羽?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会眼睛,理智和着唇上撕痛的感觉滚滚而来。   错了,这不是一个吻,这是一个撕咬,那力度撕裂了脆弱的唇,丝丝流出的血还没浸入嘴中就被吸吮得一干二净。   苍翼翔抬起头,盯着他,红色的眸居然翻腾起黑色的雾气,苍羽?看得一惊,手底下于是也忘了推。   只是一眼,苍翼翔又埋首于他的唇上,带着决然的气势撬开齿关,将所有的空间堵得严实密合。   苍羽?觉得他的生命就像是此时渐渐消散的空气一般消融于这个不算亲吻的亲吻中。他第一次发现他爱上苍翼翔的时候就觉得这世上可能不会再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男人的气息灌满了整个肺腑,被紧紧攥着牢固的手腕几乎感觉不到酸痛,才惊疑――原来苍翼翔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狂暴充斥四周,苍羽?瞪大眼,却只看见几根紫色的长发在眼前飘荡。苍翼翔吻得很专心,似乎所有的心神都移到了他的嘴巴上,留下一个头顶给他干瞪眼。   苍羽?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苍翼翔猝不及防的举动消耗了他大半的精力,很快就没有力气挣扎,好在苍翼翔也没有度量,几乎头昏眼花的一瞬间,放开了他。   嘴角被温柔的舔舐,声音却是强硬的:“苍羽?,已经没有选择了。”   苍羽?有些无力的动了动吊在半空的手,立马换来如火的一眼,苍翼翔的声音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在咆哮:“苍羽?,现在我不准你逃避。”   “是我在逃避吗?”苍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吼回去:“是你,明明是你!”   委屈随着话语一同涌上,眼睛涌上的湿意让他觉得难堪,偏偏两只手都被束缚着,苍羽?紧紧瞪着对方,企图用怒气来掩盖。   虽然很幼稚,但是当两人都不理智的时候,何必再争谁清明一点。   苍羽?只见一点笑意在那沾染了他的血色的唇角泛开,顿时如触电般一抖。   不爱笑的人一笑,只代表了一个词――信号。   一个人究极的表现,不是大怒就是大乐,苍羽?不觉得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号逗乐的,于是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苍翼翔眯着眼:“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苍羽?拼命抑制住想把视线转移开的冲动,犹豫着点了头。他虽然病弱,不代表气弱,而且没错就没错。他爱他如情人,他敬他如父,却不表示两人的较量中他就矮了一个头。   于是理直了气也……状不起来,剧烈的运动于他而言简直是要命的,身体是热起来了,五脏六腑却也跟着一起闹腾,那一声不服的嘶吼差不多就用了所有的力气。   一声咳嗽漏出来,就止不住第二声,苍翼翔全程看着那张泛着绯红的脸迅速苍白下去,泛起隐隐的青色。   像是被吓了一跳,钢铁般强硬的手忽得一松,那双被紧握多时的手重重降落在苍翼翔的肩上,沿着一条笔直的线直达胸腔的深处。   胸膛大力起伏了两下,清醒一点一点漫步在恢复正常的眼睛里。   “羽儿……”苍翼翔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捂着嘴巴艰难的抬起头望向他,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衬得苍白的脸透明如玉,那目光仿佛在说:“父皇,我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苍翼翔几乎忍不住开口,却转眼惊恐得看着那个人慢慢的软倒,逶迤在地。   这情况发生的太突然,苍翼翔满脑满眼都是哪满是内容的目光,等乍然回神的时候,只来得拉住一只手。   他不敢用劲儿,轻轻弯下身抱起苍羽?,感觉到还有些急促的气息,才稍稍安心下来。   苍羽?的睫毛眨动,似乎努力地想清醒过来,却抵不住沉沉的疲惫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苍翼翔轻唤了两声,只得来两声睡梦中的干咳,再无动静。   带着风声的拳头雷霆而下,却在靠近桌面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下,在桌子发出不堪重负沉闷呻-吟中,削薄的唇被重重咬住,新鲜的血液很快鲜润了已经暗沉下来的色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蓝凌衣掀开重重纱帐走进,看了看撞得乱七八糟得桌椅,皱了皱眉头后戏谑道:“看不出够激烈的啊……”   他还想说,就被蓦然看过来的视线钉在原地。   “蓝凌衣”,苍翼翔开口:“救他!”   “救他?你是在求我吗?”本来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再真的得到一个淡淡的点头做回应的时候,蓝凌衣反而笑了,他笑得不潇洒也不风流,讥讽中带着一点哀伤:“苍翼翔,你也会求别人吗?你当初毫不犹豫就抛弃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苍翼翔平淡的语气和蓝凌衣有些拔高的话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时光倒流,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如今呢?”蓝凌衣一滞,很快又问道:“旭阳山庄与你而言不过是工具,但是如果是这个天下,用你的耀金换苍羽?,你的选择是什么?”   蓝凌衣的眼神犀利,苍翼翔感受着如芒在背的感受,轻轻握住已经无力回握他的手,苍羽?很喜欢握着他的手,比起冷静的眼,这双手显然更得他的钟爱,苍翼翔经常听到他暗暗称赞和羡慕。   “蓝凌衣,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我能够选择的事情,得到这个天下不是我所想要的。”权力利益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工具,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何必又去在乎那些。   ”小羽儿,是他……”   蓝凌衣神色一凝,目光在苍羽?的脸上转了一圈,再多的怀疑也成了无奈,一个人不屑于说谎,另一个人傻得不可置信想法天真的勇敢,憋足了一肚子的气也无的放矢,他直直走过去,正色道:“苍翼翔,我要你记住,我救小羽儿不是因为你求我。他弄成这样不管是因为谁,但是你应该谢谢的绝对不应该只是我……”   他说到这儿,再也说不出话来,苍翼翔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一个地方,一直说话他也觉得没滋没味。   那一眼的血色还在脑海里回荡……里面的凶残嗜血让蓝凌衣现在还以为是错觉。   苍翼翔已经入了魔,这两个人说不出谁比谁傻……这都是轮回报应,而他只能做局外人,能帮的早已经注定,其他的轮不上。   “苍翼翔,你真的已经决定了?”语气不知不觉得已经软了下来,蓝凌衣着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苍翼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抚着怀里人的胸口,给他顺气。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羽儿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蓝凌衣几乎可以想象到这个倔强得要死的少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他不信苍翼翔会不知道。   “这不管你的事,蓝凌衣……再说,已经没有选择了。”苍翼翔的声音意外的有些温柔,蓝凌衣知道其实这番话并不是对他说的:“其实我早已不配做什么战神,战神无情无心,而我早已做不到这些,我能做到的,希望羽儿以后知道了,不会怪我。”   蓝凌衣瞪大眼,恨声道:“那你就等着他醒来,就知道他怪不怪了!”   他等着苍翼翔反驳,可是迎接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终是恨声道:“我真是佩服小羽儿,怎么忍得了一天到晚忍受你这种性格……”   他还想再说,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素白纱帐中出现了一袭碧影,蓝凌衣一时看得怔住。   秀眉巧目的女子缓步而来,长裙逶迤于地,上缀点点粉色逃瓣,层层叠叠中仿若正在徐徐开放。   “陛下,蓝国师,桃粉来了。”女子面露担忧,看着昏睡中的苍羽?,却没有急着上前:“小主子,还好吗?”   她的头发中还沾着淡淡的水汽,显然刚沐浴完毕,梳理后整齐得披在背后,解开了发髻,宛然像是另一个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五章 取舍分明(一)   昶曦随后而来,仿佛察觉不到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氛,看了一眼蓝凌衣说道:“时间差不多到了。”   苍翼翔的手一僵,终是忍不住在那张脸上轻轻摩擦,似乎想为那张脸添一丝血色。   “陛下”,桃粉将这番景象收入景底,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景象并不陌生,苍羽?在沙城昏睡之时,每每都是苍翼翔到来之际。   她帮他瞒他,心中虽然有愧,却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想象的,就像她的小主子,很多事情明明很清楚,却总是会犯糊涂。   而她的陛下,如果要想隐瞒,完全就不会让她看见。桃粉相信,即使她说了,苍翼翔一定会有更多的方法来达到目的。   而这目的,她坚信,不会是害苍羽?的,但是同样肯定的,苍羽?也会被另一种痛苦所折磨。   两种痛,孰轻孰重,桃粉选择不了,她只是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会是无奈,若是想要转折,是别人帮不了的。   苍翼翔一昧的决定虽然不可取,但是这一点上,苍羽?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固执,桃粉更不想让他伤了自己。   像是等待着转机的日子,随着一架马车的到来,终于赢来了结果。   当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时,桃粉从不敢相信到微笑,用了很短的时间。   有些因果,真的是早已经注定。   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没有在屋内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任何吃惊的表情,才恍然醒悟,这样的两个人,没有道理没有察觉到门外还有另一个人。   这是一个不算局的局,秉持的是愿者上钩的道理。   桃粉很乐意接受这个结局,原来她也是可以置身其中的,并不止智是一个旁观者,只能在她的小主子伤了时候给他治疗,在他累了的时候擦拭,在他伤心不解的时候安慰。   她可以做更实际有用的事情,比如救他的命。   虽然蓝凌衣说她的牺牲会救赎这整个沦入末日的大陆,精灵国的公主代表整个精灵族感谢她,但是桃粉明白,大陆――当整个村子只剩下她和妹妹的时候,就不再是她喜欢的土地。   这不是牺牲,她说,我只是要救小主子的命,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蓝凌衣和昶曦同时都没了声响,桃粉第一次在这些所谓的主子面前无所顾忌的抬起头,让他们看清她淡然无波的脸,最深处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担心。   于是最后的夜宴搬上了台面,桃粉第一次坐在苍羽?的身边,如亲人一般享受着苍羽?倒出的美酒,甜甜的笑。   苍翼翔站起身的时候,桃粉微微低头就能看到苍羽?的脸。   她轻轻点了点,薄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颧骨,圆润像是包子的脸果然已经在记忆之中。   苍羽?一直抱怨着小苍信太重该减肥了,却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更是头大脑园让桃粉桃红早早就抱不动了。   “桃粉……”苍翼翔定定看着她,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人般的认真:“谢谢。”   “陛下,何必这么说?”桃粉目光流连在苍羽?脸上,像是大姑娘初见一个婴孩般指指点点,带着点新奇的味道:“桃粉虽然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但是小主子……”   她不由自主的微笑:“奴婢看着他长大,甚至比桃红照顾得还要多,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但是眸子里有着隐藏的惊恐。”   苍翼翔有些失神,桃粉说得话对他而言有难得的吸引力,那些过往是他不曾参与过的,苍翼翔不是没有遗憾过来不及参与的时光,但他大抵不是抓不住轻重的人,遗憾是遗憾,但是苍羽?一直呆在他身边足以弥补这种残缺。   但是在桃粉笑意淡淡的叙述中,他不可自拔的有些着迷。   装可爱的苍羽?,撒娇讨好的苍羽?……对香茹的到来有着抗拒的苍羽?,还有那次抓周从觜宿宫回来后,将那床被子翻来倒去滚来滚去的苍羽?……(就是抓周那次苍羽?被被子卷回来那次)   “小主子不是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察觉到苍翼翔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桃粉也不在意:“我不知道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他刚来的时候经常做恶梦。”像是自我解释般桃粉说道:“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做恶梦?桃粉大概看出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肯定不普通”,桃粉抬起头,有些复杂的看着苍翼翔:“桃粉只知道这些事了,快乐时光总是形容不出来的快,转眼,小主子比我还要高了。”   “陛下,奴婢还有一个请求”,没有如水的月华,桃粉的眼眸却有着水波荡漾,灼灼声辉,苍翼翔隐隐察觉到某种熟悉,却说不出来。   “嗯。”这句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敢确定,刚刚的一瞬间,那一缕金茫是不是真的出现在这个女子眼中。   蓝凌衣虽然说了有一个人能救苍羽?,而且还在他的身边,但是这种救法不是他们能懂的,懂的人,只有精灵族的人,那是他们千万年来守护的秘密,而蓝凌衣能得到的不过是天启。   说来惭愧,世人所敬仰神秘无比的天启却不是由国师祭天占卜获得,而是从另一种世人绝对不会相信的途径获得。   蓝凌衣笑得有些苦涩,曾经他以为他还是窥得了一点天机,今日才知晓,那不过是故意让人所知。真正的天机,整体看来,却是围着一个人绕的。   昶曦有些忧虑的看了看天色,却终是没有踏前一步,对面两个人所说的是有关于另外一个人的,那种氛围是她插不进的,也不想插进的。   像是下了决心,桃粉收回手,只是目光还留恋在苍羽?的脸上,声音像是怕吵醒般轻柔。   “桃粉父母死的早,这一生中只有两个重要的人。小主子吉人自有天相,桃粉不敢多言。而桃红,桃粉希望她以后若是有顶撞了陛下的地方,希望陛下可以饶恕她。”   苍翼翔做了一个手势,那是皇族起誓的手势,虽然没有誓词,却也郑重地出乎了桃粉的意料。   她轻快的转身,裙角旋转出漂亮的弧度,朵朵桃花在素白的料子上开放。   “公主,蓝国师久等了。”   那笑容实在是灿烂,走在昶曦身边,蓝凌衣第一次发现这个苍羽?身边不卑不亢的侍女,其实有着不比精灵国公主差的身姿。   她的步履轻盈,端庄而活泼,带着某种特定的节奏。气氛太静,就算是无心刚刚她与苍翼翔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凌衣很快听到了小声的哼歌声,桃粉的黑发随着脚步荡出微微光泽,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是一种花香,清淡却不容错过。   昶曦“咦”了一声,她比谁都熟悉这座精灵之森,自然明白花的香味不可能会在这样的夜晚出现,事实上,精灵之森早已名存实亡,精灵本是靠着日月精华修炼的,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这座森林在枯败,而精灵树也支撑不下去了。   而这花香,他们很快找到了源头。桃粉还在以着灵巧的脚步前行,他已经超过了昶曦走在了前头,步伐却没有犹豫,仿佛冥冥之中已经存在了指引。   那是精灵树的方向。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六章 取舍分明(二)   桃粉健步如飞,本来就不长的距离在恍惚中简简单单的就没了。   一颗大树,两圈精灵侍卫,此时却没有人阻挡,他们只是纷纷看了一眼他们的公主,就沉默着让开了路。   月亮鲜少的从乌云背后露出了脸,银白色的圆圆大大的仿佛就挂在树尖上。   桃粉一马当先,在精灵们沉默诧异的眼神中走至树下,银色的月光打在裙摆上,柔和了那抹鲜艳。摊开手月光流转似乎都有了实质的感觉。   靠在树上,仿佛就是永远。   不用人提醒,苍翼翔很快就抱着苍羽?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于是便显得格外的沉重。桃粉也没有催促,一个结局已经注定的事情没必要花费过多的口舌,苍翼翔比她更清楚如何做,如何才是正确,他从来都是理智的可怕的人,更何况攸关的是最重要的人生命。   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夜寒却不是太重,反而是众人凝聚的目光形成了更强大的力量,里面有好奇还有不信,桃粉看着那一张张脸掩饰都不会的脸,只觉得有趣,果然是大自然的宠儿,单纯地让人无法心生厌恶。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都不信,曾经她惧怕甚至恐惧的力量,居然能做到这步。   那个人只是说她会死,却没想到还能做一回英雄。只能说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精灵树即使掉了很多叶子浓密的树干盘错在头顶还是冥黑的一片,桃粉移下视线的时候,苍羽?已经被放在了身边,除了裹在身上的披风,身子底下还垫着一个外杉。   乳白色的料子在黑夜里非常显眼染了月光却不突兀,苍羽?躺在上面有些无意识的蹭了蹭脸颊,很满意感觉到的触感。   苍翼翔的脚步顿了一下,却走得跟桃粉想的一样义无反顾。   天太黑,于是东边的一点点亮光就被无限放大了。很早很早以前,大陆的黎明就成了一个让人精神振奋的词儿,仿佛只要还能看见太阳升起,就似乎可以在这乱世活下去。   天灾人祸总能让人对痛苦和死亡麻痹,当死亡超过了一个数字,对于人的定义,就只有两个词儿可以形容――活着和死亡。   这是平民百姓的下场,而还有另一种疯狂在这种情势下助长,杀人,享受胜利的快乐,在对战中找到生活的意义,这也是民不聊生,天下将亡的现在,战争仍可以如火如荼进行的原因。   军人是热血的,军人意识越浓的人越是害怕活着没有意思,所以,苍翼翔的军队可以以一敌十撑到现在。   可是,苍羽?不是,他甚至不是一个兵,就要带领一批桀骜的军人奔赴战场!别人不知道,但是桃粉知道,苍羽?做得已经足够好。   也许不够完美,却是拼尽了全力。   “这次小主子如果康复了,陛下能不能让他不再出征了?”   苍翼翔本来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听闻这话也没有回头凉夜薄风将一句话送得很轻很淡:“不会了……”   是夜,再漆黑如水也会过去。桃粉将苍羽?半抱在怀里,才发现青葱的少年枕在膝头竟是没什么压力,宽打的袍子笼罩在身上被风一吹就像要飞一般。桃粉有些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当垂下的视线出现发光的法阵时,心头竟是一阵轻松。   精灵们纷纷摆出最虔诚的姿态,年迈的精灵王在昶曦的搀扶下激动的哆嗦着手指,在胸口划出郑重庄严的仪式,象征着王位的精灵杖灼灼生辉与头顶渐渐朦亮的晨辉相对应。   奇迹……精灵们是这么形容的,奇迹有多伟大,桃粉并不清楚,但她知道如果满山开满鲜花,被绿茵覆盖,苍羽?会高兴的。   沙城遮天蔽日的风沙,苍羽?已经忍受太多。桃粉静静抱住怀里的人,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着她,由她的体内一点一点向四周蔓延。   她看到苍羽?的头发一点一点变白,慢慢散发出银色的皎皎月辉,如有水银流动。他的睫毛轻颤,发出舒服的呓语,渐渐迷蒙的头脑听不清楚,只是隐约的知道,那双眼一旦睁开,回事她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桃开桃落,繁华一场,留香百度。   精灵树沙沙作响,像在喜悦的哭泣。朽木重生,招摇得摇摆着枝杈,在熟睡的少年脸上投下点点星辰,衬托着旁边的桃花朵朵,煞是好看。   蓝凌衣走过来的时候,苍羽?像是感应到一样迷蒙地睁开了双眼,金色的光华流溢,璀璨地将天地失色。   少年恍然未觉一波又一波而起的惊叹声,眼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那是对身在何处的茫然。   蓝凌衣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等着他慢慢明白所有。   这个过程并不算长,蓝凌衣头一次心痛苍羽?的聪明,因为这种人连自欺欺人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苍羽?撑地的一瞬间,碰到了柔软的所在。白色华丽的纱裙静静得摆在他身边,他有些恍神,一瞬间仿佛能看到某个人正坐在那微笑。   白色亮得刺眼,桃花仿佛开成了精,鲜艳渲染了一片留白。斑斑点点的光影下,漂亮得一塌糊涂。   苍羽?有些不可思议得抬起头茂密的树枝载着青翠的叶片有些突兀得闯入视野,巨大得仿佛遮蔽了整个天空……这是精灵树?   苍羽?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下子睡了个四五年,一觉醒来,世界又变了,战争已经停止,精灵森林恢复了生机,苍羽?有些迫不及待的寻找苍翼翔的身影。   精灵们长得纤长精致,喜欢穿着接近自然的花色,于是一身月白的苍翼翔,身形修长伟岸得想错过都不行。   他站在昶曦身边,面容在光照下有些模糊不清。苍羽?这才发现精灵们排成了一个规则的圆形,一个戴着王冠的老者站在前面,老泪……纵横?   一切都太蹊跷,鼻尖都是青草的芬芳,华丽得像是在做梦。   神游的视线终于停驻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视线里明明白白写着困扰。   蓝凌衣只是把视线投在他紧紧攥住的衣服上,本来朵朵缤纷的桃花被攥成了鲜红的一簇,苍羽?陡然放开手,像是被火烫着一样惊慌,谁想那料子很轻,他一松了力道就被风吹着鼓起,翩然若飞。   苍羽?合身按住,于是展翅的蝴蝶还没到一秒又偃旗息鼓了,被他牢牢压在身下。那灵活的速度把苍羽?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眼前银光一闪,飘飘荡荡的几根发丝垂下,倒不是太亮眼。   苍羽?有些惊疑地抓住,直到头皮发痛,才敢确定是自己的。   怎么会……   怎么会?他睡了一觉起来就病痛全无,精气神全满了吗?   耳边听到一声叹息,眼角里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离去,话语尤在耳边:“她走得很开心……”   她?苍羽?听不懂,蓝凌衣毫不犹豫的甩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走到了一边。   那步伐很快,仿佛是不准备等他提问。苍羽?的疑问越来越重,与身体上的轻松相反的是心情上的沉重,他发现他笑不出来……   目所能及到的无论是精灵还是人,都离他很远很远,一小段的距离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只有手里的柔软的触感残留的温度,告诉他,不久以前,还有一个人陪着他在这里。   无声的世界,苍羽?坐在精灵树下,所有的场景像是戏剧一般在眼前进行。   古老的精灵杖重重一杵,精灵王苍老的身体慢慢下降,半跪在了苍羽?面前。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七章 神显(一)   他的神情庄重,脸颊上的肌肉轻轻颤动,看了苍羽?半晌竟是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精灵王的举动无异于起到了带头动作,他一跪,只听哗啦啦一大片,那整齐归一的动作硬是将苍羽?正要摆动的手压下。   苍羽?意外而诧异,众多仰视而尊崇的目光并没有产生高人一等的错觉,他无措得向唯一站着的两人看去,一个笑得没心没肺,一个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一瞬间,苍羽?就明白了,他靠不了任何人。   于是,本来要迈开的脚步始终停留在原地。   伟大神秘的精灵族将他和精灵树圈在了一处,他在树下的浓荫里坦然而立,看着圈外的人一张张严肃到不行的脸,只觉得好笑。   老精灵王在昶曦的搀扶下一步步上前,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润。苍羽?跨前两步正想帮忙,却见对方如受惊般又是迅速一跪。   这下子,苍羽?挺清楚了对方一直念叨的词,陌生的发音,在脑海里翻译成同样陌生的内容――光明神。   苍羽?只是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他看了看自己,除了银色的发,两手两脚,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苍羽?想说清楚,但是年迈的精灵王如入魔般执着的跪着,随着他的靠近,抖得越来越厉害。   苍羽?不得不停下脚步,向相对要淡定得多的昶曦道:“公主,我想你们可能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是光明神。”   “不”,出乎苍羽?的意料,昶曦虽然诧异但是眼神坚定:“你的眸子是金色的,这和族谱中关于光明神的记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可能?”苍羽?有些无力,“你们不能单凭这一点判定,难道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巧合的吗?”   昶曦没有说话,苍羽?在她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老精灵王年迈体衰,体力不足却无论怎么劝都不肯起来,只是哆嗦着手举起的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法杖,目光期盼的看着他。   四周静得吓人,苍羽?突然很想问一下他的父皇,每年祭天站在城头成为目光胶着点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只是觉得不舒服,光明神,响当当的名号,可是冠在自己身上,却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受,精灵们的目光太热烈,那是他承受不起的重量。   “你接受了吧”,昶曦的目光复杂,“将法杖交给光明神是我们精灵一族一直以来的任务。”   “怎么行?”苍羽?并没有放弃游说这对倔强的父女,“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更不能接受。”   昶曦看他半晌,忽而辗转一笑:“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认错。”   那种码定的态度让苍羽?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却被打断。   女子眼中闪现聪慧的光芒:“如果没有记错五皇子最先是听不懂精灵族的语言吧。”   苍羽?身形一定,疏忽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公主,你也发现了除了眼眸符合外,我还有哪点像光明王?”   “不……”昶曦的眼里也有着相同的疑惑,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从容,“是不是光明神,只要你拿起这根法杖一切就知晓了。”   苍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决绝,代理精灵王的气势油然而出,眼前的这位,不再只是耀金后宫中天下闻名的精灵国的公主,天下无双的身份背后更是一份智慧和贵气。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苍羽?终是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羽儿,拿起它”,一直停留原地的人一上前说出去的话就霸道的不能让人拒绝,他的语气肯定,对于苍羽?有着一定的诱惑:“你要的答案,我会告诉你。”   苍羽?站在精灵王身边,他们的目光相对,一只手就能碰触却不是距离最近的位置。   “父皇,这是你想要我做的吗?”苍羽?的眼神无声问道:我想我成为那传说中的神吗?   苍翼翔只是看着他,一贯的沉默坚持,但是皱眉的一瞬间,苍羽?就发现他无法拒绝,为了这个人一个放松的神情,他下过朝堂,上过战场,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   苍羽?的目光定在那根色泽温润的据说是神器的法杖上,褐色的木杖闪烁着温润的色泽。   苍羽?的手迟迟没有伸下去……   “羽儿,相信我吗?”苍翼翔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稍稍的颤抖,他的眼神红得发黑,热烈却压抑:“无论会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算是诺言吗?   一个君王的诺言值得多少,一个爱人的诺言有多少鼓励,苍羽?只是觉得如释重负,手上却是如压下千斤,带着众人的目光握上了法杖。   精灵王激动地呓语了一声,苍羽?看着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真害怕这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人就这么过去了。   手里的触感跟先前想象中的一样平滑,苍羽?试着挥了挥,除了几声破空之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他摸摸鼻子,其实,没有把他弹飞出去就已经够好了。   苍羽?做了一个无辜的手势,正打算说抱歉,就听得又是一连串的“噗咚”声,刚刚才起身的众精灵这次连跪带伏,漂亮的彩色衣衫在草坪上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花。   苍羽?傻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也在开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还伴随轰然一片的杂响。   老精灵王几乎是匍匐在了他的脚下,昶曦还怔愣在原地,半晌视线在苍羽?身上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昶曦恭迎光明神”。   充满了戏剧性的结果,苍羽?只觉得脚底下生了根,心里升出了荒谬的错觉,但是现在扭转局面是不现实的,他想起老精灵王还有重伤在身,忙低下身去扶,这回却是不见了推拒,苍羽?将人扶起来,只见到一双翻白的眼。   果然……老年人不适合心情激动……   之后,一阵兵荒马乱……精灵王被扶进屋中静养,好在没有大碍。苍羽?本以为可以松口气,没想到又被一大群精灵们簇拥着又是洗浴又是换衣,几个精灵族女子一听他拒绝顿时眼泪汪汪,女人的眼泪早已被列为直击苍羽?的第一大利器,一番眼泪攻势下等苍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雾气氤氲的温泉边了。   苍羽?无奈的发现那所谓神邸的尊严,顶多就是让他把一群本来要服侍他沐浴的精灵女子“请”出去了。   真的是请,他就差求爹爹告奶奶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八章 神显(二)   早闻精灵之森地大物博,却没想到温泉都有,薄薄水汽上升模糊了空旷的视野。   整个温泉并不大,还有些湿润的岸壁表示这个温泉也没有逃过凋亡的厄运。   从走过来的路劲看出,这池子,大概是给精灵王专用的吧!却是盛情难却。   既来之则安之,扫视了一周确定没有人在之后,飞快的脱衣下水,肌-肤触碰到热水的一瞬间发出满意的喟叹。   觜宿宫的浴池是金雕玉砌的,奢华有余富贵有足,但是不能否认在旷野中吹着小风也是格外的舒爽。   这一久风餐露宿惯了,突然间悠闲下来,反而有种不适感。   温热的水从指缝间流下,硫磺气味蒸熏着鼻端,苍羽?拍起朵朵水花突然有了玩心,手腕轻轻一翻转,一束水花激射而出,打向北雾气笼罩中的某处。   白衣翩然而下,苍羽?悠悠然在水中搓了搓自己又长长了不少的头发,歪着头问:“羽儿不记得父皇还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   苍翼翔微微凝眸,银色的发扩散在水中像是舒展开的曲线,每一根都荡人心魂。   他慢慢走来,黑色的靴子在湿泞的泥土上印下一个个脚印,苍羽?抬头微微一笑:“父皇可是要下来一起洗?”   苍翼翔看他半晌,就见苍羽?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温泉虽然缩水了不少,不过要淹没一个人的高度还是有的,见走不过了,苍羽?就开始游,靠近苍翼翔的时候,把男人的裤管像是小草一样抓住来做支撑。   从某个角度来说,苍翼翔没有离开,自然算作沉默的默许。   也不知道是不是雾气造成视觉的模糊,连一向敏感的神经也变得大条,随着宽大的袍服一件件褪下,苍羽?居然还有心思评价眼前一眼全览的身体。   皮肤更白了,肌-肤更紧实了,每一块肌肉都张弛着一种恰好的力度。   目光向下……苍羽?突然捂着嘴,正做贼心虚的往后游,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巨大的力道压住他的全身往水下沉。   触不及防之下,喝水在所难免,腹诽都来不及,一个柔软的触感就造访了他的嘴唇。   苍羽?下意识咬紧唇,却到底经不住温柔而试探的舔舐,慢慢放松了坚持,挟带着空气的吻意外的甜美,带着救赎的气息。   苍羽?有些报复性的狠狠吸了两口,却得不复失的被钻了空子瞬间被苍翼翔霸占了整个口腔。   明明周围都是水,仍能察觉到唇间流溢出的液体濡湿了彼此的脸颊。   苍翼翔的眸在水里越发的深邃,苍羽?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两人沉到了很深得水滴,无数的气泡在身边一串串升起,他伸手去抓,却在下一刻被苍翼翔抓住了手腕,十指相扣。   太阳的光跟空气同时开始稀薄,下沉……下沉,有一种游荡着坠落的感觉,有一瞬间,苍羽?以为也许这个温泉是没有底,他们会一直下坠到一个不知道的空间,唯一明亮的是,苍翼翔的眼,带着血色的肆谑和黑色的压抑,直直贯穿他的灵魂。   苍羽?也与他对视,这般无所顾忌的对望,他舍不得放开,舍不得这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   轻轻回应着这个吻,他享受一般闭上了眼,放弃了溺水人应该有的挣扎。   一直急躁而迫切的吻开始慢慢变得温柔,嘴唇被一遍遍清扫,稍稍的麻痒蹿至全身,苍羽?忍不住笑出声,却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转瞬间就灌进了一嘴的水。   苍羽?有些惊慌的睁开眼,男人带着无奈容颜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只觉腰间一紧,一番颠倒之后,两人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下坠的力道被水压缓解后,身体开始慢慢的上升。   虽然身体大好,但是入水得时间太长,再说一番水下活动实在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上都无利于保持可持续发展,窒息的痛苦让苍羽?苦了脸。   但是一低头发现苍翼翔青白的脸色,又乐了。   显然苍翼翔显然比自己还糟糕,苍羽?想起自己先前狠狠吸的那两口气,心里满是得意。   叫你还来惹我!   这份志得意满终止于渐渐被放开的五指,在发现那份紧贴的温度被水隔得越来越远的时候,苍羽?终是慌了,倒是苍翼翔还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眼神温柔,红色的瞳柔和得一塌糊涂。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渡气能解决的,勉强保持着肺腑里最后一口气体,苍羽?连脱带拽,在头晕脑胀中破出了睡眠,眼睛里都是落下的水,阳光晕成一片。苍羽?来不及抹掉,就抱着苍翼翔的头,口齿不清的叫:“父皇、父皇……”   苍翼翔被他勒得喘不上气之际,还要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苍羽?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脑子里却停在一个画面上,一瞬间的心悸,一瞬间的永恒,苍翼翔用那双眼眸温柔的笑,那是只对他菜露出的笑容,苍羽?曾一度引以为傲,那一刻,却是怕了,怕带着这样笑容的人会去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他以为他坚强了,发生了这么多,不管如何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他以为这即使代表不了永远也证明了他们有实力赢得一个或许还不错的将来。苍羽?真的如此自信的以为,这种乐观支撑着他熬过病痛的折磨和苍翼翔阴晴不定的态度。   苍羽?想他做了所有,如果他还是输了,那不是时不待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至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爱这个字。   可惜,情场不是战场,战场讲究战略对策,输一招就是成千上百的生命,他胆战心惊过夜彻夜反思过。这些是全部的努力,当真的站在城头面对千军万马那一天,他紧张却是舒坦的无愧这耀金的百姓士兵。   而当他看着苍翼翔轻咳几声,眼里的眸光也跟着黯淡在不舒适中时,苍羽?知道他怕了。   他的坚强在苍翼翔面前至始至终都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七十九章 神显(三)   头发沾了水全贴在头皮上,身上,顺着线条从身上延伸到身下,苍羽?只是看了一眼那起伏的曲线,突然间,被水卷走了的害羞就卷土而来的。   眼睛发热,身体发烫,却是不想动一步。   苍翼翔只是轻轻的一牵,一个身体就踉跄着倒在另一具身体上,贴服而柔顺。   苍羽?的肌肤有着琴弦的坚韧,手指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听到相对应得喘息,苍翼翔眷念的感觉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柔软,他们曾经天天如此贴近,同食同寝,衣食同行,小小的一方觜宿,涵盖了最大的幸福。   幸福,拥有的时候总是觉得会隽久而流长,苍翼翔是自信到过于霸道的人,有一个他爱同时还爱他的人,即使身份上有障碍,思想上有矛盾,于他而言都是刻意跨越的阻碍。   小小的犹豫,小小的徘徊,在将自己所想要的人紧紧抱进怀里的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了立身之地,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得到了非一般的享受,放手就成了一个笑话。   苍翼翔真的是这么想的,至少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如此码定的。   人定胜天,那么神呢?高人一等的神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   将苦涩咽下,苍翼翔勾着笑凑近那绯红的耳朵,透明小巧的耳廓,能看见细小的血管流动着欢快的液体,鲜活得让他想亲吻。   苍翼翔定了定神,忍住了这个想法。即使他另一边的耳朵里,能听到苍羽?不匀的呼吸――那是情动的征兆,可惜他却再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苍翼翔的手指挑起了岸边的一样东西,带着水汽浸透过的湿凉降落在苍羽?的肩膀上,轻纱已透,只有大多的桃花绽放在如玉的肌-肤上,艳丽如长在身体里。   红的是花,白的是肤,苍翼翔眸色沉了沉,暗焰灼烧。   苍羽?脸上呈现意外,只觉得肩上酥痒泛开,是苍翼翔的隔着纱轻点其上。   这纱衣自他醒来就在身旁,光明神的事情猝不及防,等簇拥着来到温泉旁时,苍羽?才发现自己将这纱衣一路带了过来。   浸了水得沙有些沉,温泉水的热比不过苍翼翔指尖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苍羽?只觉得像置身于蒸笼中一样闷热,头脑熏熏然之间,被男人送到耳边的话烫了敏感的神经。   “羽儿,你知道这是什么?”   苍翼翔的手已经滑到腰上,苍羽?说话也跟着抖:“衣……衣服。”   “哦?”苍翼翔轻轻一嗯,手指轻捏,为手下的见骨的触感皱眉:“知道是谁的吗?”   苍羽?轻轻愣了一下,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同时一点冰凉从脚底升起。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心惊胆战的感觉着那只惹祸的手终于停止不动,一声叹息后,苍翼翔低下头,再次拉近彼此距离,亲密的脖颈相缠。   苍羽?的语气温柔的接近残忍,一只手抚在苍羽?的背上,轻拍着安抚对方止不住的颤抖:“这是桃粉的,你知道吗?”   “父皇”,苍羽?的气息突然急促起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再苍翼翔肩颈,竟带起自虐般的快感,苍翼翔几乎是迫切的抬起他的下巴堵住除了那两字以外其他语言。   想贴的肌肤很-热,紧贴的唇很烫,苍翼翔轻轻蹭着已经充了血的唇角,声音像是在哼:“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苍羽?身体发软,如果不是肩膀被圈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他想他会沉进水里,让热水填充呼吸洗涤迷糊的灵魂。   但是苍翼翔的手那么紧,一贯的霸道,一贯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给他作出自认为最好的理由。   苍翼翔挑起唇角,带着挑衅的以为放在眼里刺伤到不知道多深的地方。   “羽儿,她消失了。知道吗?为了救你,她选择消失了。”苍羽?的挣扎的力道小到可以忽略,苍翼翔只用了很小的力道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让他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虽然苍羽?那时昏迷了,但是他确实是那个因为别人牺牲而活下来的幸运儿。   “羽儿,你现在全好了”,拇指擦过嘴角,苍翼翔看着那殷红的唇瓣在自己的动作下仿佛嘟起般撅起,带着勃勃生气:“你全好了,她的牺牲也算作有价值的了。”   “住嘴”,苍羽?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醒来心底一直不安的预感被证明,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事实,却没有相应的力气应对,他知道苍翼翔没有说谎,能接受却没办法承认。   桃粉,就这样没了。   苍羽?突然笑了起来:“价值?一个人的生命要换得多少价值才值得叫唤。父皇,你向来懂得最多,你教教我,好不好?”   苍翼翔仍是摩挲着沙下的肌-肤,看似苍羽?貌似不屑讥讽的问题一点都没有惹怒他。   “她是你的侍女,侍候你在适当的时候献出生命是她的职责”,苍翼翔说得理所当然,虽然那确实是真实:“现在她救了你,最好完成了她的任务。”   “这就是你的价值观”,苍羽?只觉得身上披着纱的地方发出火板一样的炽热,身体确实止不住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苍翼翔是天生的帝皇,他却不是天生的皇家子弟,他们的价值观有分割有歧路他一直都很明白,却没想到如此之大。   那是桃粉,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十几年的人,他认识桃粉甚至比认识苍翼翔还要早好几年。这是苍羽?最亲密的人,亲人和爱人的存在,他一直以为是幸福的存在,在这一刻,脆弱的关系却是明明白白的显现了出来。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侍女,条理分明线索明确的关系,他却一直理不清,以为有多么的结实。凝了水的纱顺着水凝的肌-肤终是一点点的滑到水里,少了那层微薄的覆盖,苍羽?突然觉得冷了起来。   他和苍翼翔是不是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相爱而作出让彼此误会的退步,其实到头来,还是存在天与地的差别。   他唯一明白的不是,苍翼翔为什么要将这份差别如此清晰的摊在桌面上。   “父皇,告诉我,什么在你的眼里是最重要的?”心神动荡之间,苍羽?只是直直将目光锁定在那张容颜上,眼里有着他不知道的星星点点的期盼。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告诉我,你只是用冷漠掩饰这份愧疚,你并不是视人命如草芥。   我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提示,请不要这么吝啬。   “羽儿,她只是一个侍女。”没有心有灵犀甚至没有一点迟疑,苍翼翔语气里染上了一点不耐,他伸手卷起了一绺银色的发,有些赏心悦目的看着那抹月光银缱绻在指尖,留下醉人的清香。   “没有什么比得上你的性命”,苍翼翔不惊不动得作出诺言:“我打下这个江山不过是为了你我,没有你,这个天下拿来又有什么用?”   苍羽?不知道该哭该笑,于是神情僵硬的感觉不到嘴角的牵动。   他得到了爱,可是心里却是感觉缺了什么。他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他还记得在觜宿宫里两人大论天下大事的情景,那是他无知又天真,苍翼翔也不点名,而是一点一滴将那些枯燥的理论和实事传授给他。小小的苍信总会不满的插入两人之间,霸占着苍羽?的怀抱,然后听着听着小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那时候苍羽?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想,这孩子跟他爸一样有志气,他的心情是激动的,看着小苍信从一无所知到头头是道,自豪感是大大的有。   那时候觜宿宫的饭桌上不再是他们两个人,多了一个人,多得不止是一份热闹,更是一种家的感觉。   那时候天下还不是他们的,却是已经有了梦想实现的快乐。   现在,天下也还不是他们的,可是苍羽?已经不知道他还需不需要这个梦想。   因为,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苍羽?的表情很难看,茫然像是水面上的雾气罩了人一身一脸。苍翼翔似乎一无所觉,这个人的自负和能力一向是成超正比的。   他有一颗过人的头脑,他能捉住前途未知的将来里的关键,他能先一步给自己做下最好的打算,从离宫进学院,从拜师学艺……苍羽?发现自己找不到,有什么是在这个男人的计划之外的。   就连说喜欢他,苍翼翔都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沮丧突然而来。苍翼翔凑在他的肩颈处嗅着不知名的香味,闭着眼很享受的样子。   苍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他只是觉得苍翼翔的模样,像是在宠幸某个妃子,俊逸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神情,一切尽在掌握般的从容。   这天然的温泉也似乎突然变了质般让浑身不自在起来,这里是精灵之森,是精灵族的地盘,虽然被莫名其妙的当做什么光明神,但是苍羽?并没有真实感,想到这个温泉之前是属于精灵族的禁地,就颇有鸠占鹊巢的感觉。   厌恶忽如其来的快。不管是这温泉,还是站在面前的人,苍羽?都觉得陌生无比。   这不是他认识的苍翼翔,不是那个站在城头大赦天下站在太阳下耀眼地不敢仰视的热门,也不是坐在一方案台之后一笔一画写给他名字的那个人,更不是会搂着他和信儿犹豫着要放下这个皇宫远居他方的人。   苍翼翔很快的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的没有一丝先前的迷蒙,扯过苍羽?退后的身体,钢铁一般的握力让苍羽?再也忍不住挣扎。   “放手”。苍羽?的语气硬起来。   “放手?”苍翼翔的语气里染上笑意,将苍羽?眼眸里的抗拒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说放手是不是太晚了?”   手一扯,触不及防之下两具赤-裸的身体重新重叠,相贴的触感将一切真实明明切切的放大,肌-肤是热的,心是跳得剧烈的,脑袋是发白的。   “羽儿,都这样了……”未续的话语由一路下游的手指接上,苍羽?头脑一片发空之际,耳朵偏偏还没有丧失功能将一切接受的清清楚楚。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放手!”苍翼翔很满意他停止了挣扎,奖励似的在额头落下一吻:“而耀金,天下,还有父皇拥有的一切,都将是属于你的。”   提到天下一同,何处皆可为家的约定,苍翼翔的口气渐渐温柔下来,似催眠一般说道:“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只要羽儿和信儿,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苍羽?嘴里发苦:“人们都说痛比乐更深刻,如果连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随便忘掉,是不是开心的事情更容易忘掉?”   以坚定的力道推开厚实的胸膛,苍羽?退后几步让他可以看清苍翼翔整个面容。   “我不会忘记,我的幸福是由哪些人作出了牺牲”,苍羽?说道:“我希望父皇也不要忘记,那些为耀金死去的人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利益,而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才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些士兵也是有妻子有子女的,不是无牵无挂的。”苍羽?几乎是不自觉的挺起胸膛,单薄青涩却是一种气势,“和我在沙城等待的将士那么多,可是他们没有选择离去去陪伴着自己的家人,更多的就是因为,他们要保卫这个国家!”   “所以,父皇……”苍羽?深呼吸一口气:“不要将你的国家说得如此不值一提。”   他还很想说很多,他想说耀金不是你的玩具,你得对这个国家负责;他还想说,父皇你原来不是这样,我认识的那个苍翼翔不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他会铁血会冷酷,会在大利益面前放下小利益,却是在反复思考后得出的最好的方法。他的公与私也许会混杂,却绝对不会肆意倒向一边。   其实他最想说的,不要说一切是为了我,因为我承受不了这份重量。   苍羽?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苍翼翔是为了他变成这样,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是一份错误?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章 神显(四)   苍翼翔显然并不像他这般纠结,反而以着一种听不懂情绪的话说到:“羽儿这是再教训父皇?”   哪敢?哪敢?苍羽?直觉脖子发凉,就见苍翼翔猝然低下头向他脖子上凑。   危机意识随之而来,下意识的退后还不是躲不过刻意的偷袭,细碎的疼痛在柔嫩的肌-肤上一点点泛开,牙齿陷在皮肤里磨蹭的感觉无比清晰。   苍羽?倒抽一口气,直觉得血液集中在那一点,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苍翼翔制住他的力道并不重,暧昧的固执。苍羽?与其说睁不开不如说舍不得,脑袋清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身体却怀念着这份力道与感觉。   水波将薄纱送回,苍羽?只觉得手臂机不可察的发痒,低头一看,沸腾的血液各自归位。   “父皇,你确定要将天下交给我吗?”这天下之主现在虽然还没有定下,但是自沙城一战,苍羽?尽管只是呆在屋中,也从时不时就来屋中的卓瀚洋和里亚口中得知,沙城的战役流传出去后,耀金的士兵战胜了魔界的军队给各个地方的其他军队增加了不少的气势,其他各路军队竟然是一举进攻,几乎全部取得了胜利。   战争期间,信息的流通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为了确保机密性,一般都是培养的专门的探子来送信,就算是速度再快,也要耽误个把天,各大军队联合同一时间的出击,在敌人为沙城的战况震惊不已的慌忙中占得先机,这种同一时间的默契,只要一细想就知道有蹊跷。   想必,苍翼翔在到沙城之前,就应该事先下了军命。这也是战后他可以一直呆在沙城的同时又将四方战事情形收拢在手中的原因。   将这天下交给他,真不算妄言。苍翼翔从不开玩笑,也从不会自负的妄言,苍羽?甚至已经想好,说不定他一出这精灵之森,就发现这天下只剩耀金这一个国家了。   “有何不可?”苍翼翔看着他说道:“父皇等这一天已经太久,这一年,辛苦你了。”   “不,不是这个”,老话重谈,苍羽?也觉得讽刺,“父皇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虽然深得父皇的厚爱,不过羽儿没有这个好运。”   苍羽?很认真的说:“父皇也不想让耀金的未来落在一个外人的手中吧。”   他等着苍翼翔变脸,说实话,以血缘关系来阻止苍翼翔的决定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因为这个人从来都比他想的更远更长,任何理由在苍翼翔面前将会变得可笑。   果然,苍翼翔只是眯了眯眼,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就让苍羽?的寒毛竖起。   他说:“那信儿呢?”   苍羽?愣愣看着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父皇想羽儿应该不会介意,交给信儿等同于交到你手上,而且……”他的声调染上一层自傲:“信儿的天赋并不比我差,交到他手上,我也比较放心。”   换句话而言,教到我手上就比较不放心了……苍羽?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这个,而是应该愤怒地质问对方,把他和苍信当做了什么,就是掌控这个天下的工具?   思想一旦有了分歧,只会越走越远,苍羽?一边在心里极力压抑那些蹿上脑的怒火,一边说道:“信儿还太小,这样的重任他还担当不起。”   “这不是问题”,苍翼翔有些心不在焉的揉搓着苍羽?长及水面的发尖,“稳定局面势必还要花好几年时光,等到了时机,信儿也差不多长大了。”   “那父皇你呢?”苍翼翔俊逸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以他的功力和修炼,就算再过几十年,说不定也是正当壮年的样貌,这样的人,难道说要退位?   “我?”苍翼翔意外的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父皇自然是要陪在羽儿身边的,以后羽儿想去哪,父皇就跟着去。”   苍羽?不得不争气的红了脸,耳朵冒了烟,有些厚脸皮地想,这算不算夫唱妇随啊!   “忘了那些不开心的吧”,苍翼翔随手拿起岸边早些放下的浴巾,捞起水中的发轻轻擦拭,这份工作自从苍羽?醒来后也没有放弃早已成了一种习惯,苍羽?也不会拘束,更何况,心神早已放在苍翼翔说出的话上头。   “羽儿,这世上有太多无奈,桃粉为你而死你心里自是不好受,父皇知道。但是就算再选择几百次,于父皇而言,她的命都比不上你和信儿的。”   柔软的感觉顺着发根移到脸上,苍羽?按住在脸上移动的手,狠狠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所以,更不能接受,与其说他在恨苍翼翔如此把人命不当做命,不如说是怨自己,将桃粉间接害死的始终是他。   为什么他做的事的后果要让桃粉来承担?   苍羽?有些手忙脚乱的抬起头,才发现那袭桃粉早不知被水流送到何处,这温泉水虽然不大,为了保证水源流畅,却是有着小小的水渠将水引出。   苍羽?扫了一圈就放弃了,被苍翼翔拉着上了岸,收拾一番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却是逃不过两人的耳目,听了一下,就知道是几个精灵族的侍女见苍羽?洗浴迟迟不出有些担心来寻他了。   林子里的树木还很萧条,眼见几个身影越近,苍羽?猛然想到自己是一个人进来的,就听衣袂轻响,回头苍翼翔的身影就消失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一章 神显(五)   只是让苍羽?没想到得是,随着苍羽?而来的,不止有那些美貌的精灵族侍女,还有桃红。   时间紧迫,苍翼翔也只是浅浅给他披上了衣服,擦干了长发,这在那些把苍羽?当成了救世神的精灵侍女眼里自然是不够的,顿时一群人涌上,批衣服的批衣服,擦拭的擦拭。   苍羽?人那些手在自己身上忙活着不停,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桃红只觉得嘴里发苦。   桃红的眼睛有些红,有几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边。   是知道了吧?就算不知道难道就要隐瞒,隐瞒桃粉为了他牺牲了实情,即使他也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不是借口,因为没有比死者更大的了。   苍羽?进退维谷,就见桃红狠狠擦了把眼睛直直走了过来。   “小主子”,红着眼睛的女子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既然要沐浴,为什么不通知奴婢?”   苍羽?忍不住微微张大口,桃红已经当仁不让的拿过精灵侍女手中的干帕子,代替她们为他擦拭,虽然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的语气有些埋怨:“侍候小主子的活儿向来是我和……姐姐做的,即使现在姐姐不在了,也轮不到外人来。”   精灵族的侍女一听自然是不愿意,现在过来侍候苍羽?虽然名义上时侍女,其实再族中的地位不比昶曦差多少,从小就是培养来服侍将来的光明神,自是从小就培养,小小的人类语言自是难不倒她们,听桃粉这么一说,纷纷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只是碍于苍羽?在当场不好说话。   精灵族虽不是自命高贵的人,但是居住在精灵之森久远,对于外人免不了排斥。更何况现在是被人暗地里斥责她们照顾不好人。   不过这人以前是照顾过光明神的,几个精灵侍女对看一眼,本来打算忍气吞声了,却听桃红不满地惊叫一声,有些夸张的拈起苍羽?身上淡雅的素纱,叫道:“怎么这么薄,小主子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我这就去拿披风”,桃红就要转身离去:“小主子你在这里等等我。”   “桃红……”苍羽?急忙拦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真的好了,之前风寒入骨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若不是桃红提起,他丝毫就没想起现在和之前的穿着有多大的差别。   桃红听到他的呼唤转过头,不自觉轻咬的嘴唇暴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如此平静,苍羽?突然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叫住她,也许让她离开众人的视线才是最好的。   然而桃红的表现是坚强的,她魔怔住的直直盯着苍羽?,眼里水波浅浅的动荡:“小主子,有什么事儿吗?”   “桃红……”苍羽?咽了口唾沫,终是狠下心,“我身体已经好了,这样就很好了吗?”   “真是大惊小怪”,旁边的精灵侍女轻声嘀咕,看向桃红的眼神有些不屑:“光明神哪有这么脆弱的,又不是个个都像人类一样。”   桃红可能听不到,苍羽?却是滴字不漏,于是皱了皱眉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金色眸子里流溢出淡淡的不悦,看了一眼神情僵硬的侍女,说道:“请这位姑娘转告精灵王,苍羽?不敢妄言我就是精灵族等待已久的神邸,但是有一点我敢确定,那就是我是一个人。”   那侍女脸一白,之后瞬间通红,不过骨子里到底还对这个突然而降的王心有疑虑,强硬着说:“我不管这么多,吾王既然说了你是光明神,侍候你就是我们的责任。”   桃红还僵硬在原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苍羽?心里瞬间升起一股燥烦,精灵族如此迫切的想找到光明神绝对不是要找到一个拼命想侍候的存在,想到精灵之森的凋敝苍羽?很快就能找出一个极佳的理由来。   心里升起微弱的烦躁,精灵树几乎是同他在一个时刻重生的,那是不是可以说,桃粉的生命救活的不止她,而眼前这些人却一口一声的称呼他这个从来没做过任何事的人为神为尊。   苍羽?突兀一笑,就是冷了点:“你们就是这么侍候你们的神,连他的话都敢违抗?”   那精灵女子瞬间睁大,苍羽?本意也不是针对她们,只不过不想这一群人在围着他转悠,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是片刻,不仅那与他对话的侍女倒地,连其他的精灵女子也是一脸恐惧的向他饶命恕罪。   一个个簌簌发抖的娇躯自是让人怜惜,苍羽?却觉得语言无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桃粉不知何时望着他,神色复杂,也突兀一笑:“小主子变得不一样了,不过我想姐姐肯定很高兴看到小主子这样。”   变成这样?变成什么样?桃粉像是放弃了另拿衣服的想法,一步步走过来替他最后打整了一下,脸上显露的欣慰让苍羽?恍然以为是另一个人。   “这下子,这样的小主子,我想姐姐可以放心了。”她说着,一行清泪终是不堪负重的流下。   桃红随即低下头:“是桃红失态了,小主子不要介意。”   苍羽?怎么可能介意?只是扬起了头看百年灰云不散的天空露出了晴朗。   桃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晌说道:“今天的天气很好。”   是很好,幽蓝的天将枯朽的树叶衬得充满了生气,白云朵朵仿佛冬天已经去了春天已然到来。   拨云见日,大好的兆头,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露骨的沧桑。   老精灵王心事一了,性命就真正的垂危了,之前吊着的一口气几番抢救后还是咽不下去了,精灵长寿并不永生,精灵王脸上并没有多挣扎,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的继承人此时不在天边,不过当苍羽?被昶曦领进来时,精灵王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众人都知道是这是回光返照,昶曦红着眼眶握住了精灵王的手,精灵并不是非常重亲情的物种,漫长的生命让他们感情相对于淡漠,他们诞生于草木精华之中势必要来得通透和淡然,知天命,安余生。   精灵王做了个手势,屋里围了一圈的精灵们乖乖的出去回避,跟着出去在门外守着的还有桃红。   适宜的笑容与体贴,眼神就像在说:“小主子不用担心。”   苍羽?颇觉不对,却也不能阻止,桃红并不是在刻意模仿,眼神温润而带着包含,点点头转身而去,知法而守礼。   苍羽?一直看着她走出门外,心里渐渐压抑起来。   他素来不喜欢欠人债,可这回已经不是债,而是一种更深刻的东西,用任何东西形容都是侮辱,却确确实实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纵使皮肤苍老的充满了沟壑,精灵特有的优雅与尊贵也使老精灵王充满了智慧和威仪,即使此时他抓着苍羽?的手,眼里湿意点点。   他的眼睛并不浑浊,苍羽?很快记起在觜宿宫看到的请帖,抛却要苍夜辰继承王位的内容外,精灵王的苍老是受伤所致,从此一蹶不振,昏昏睡睡,吊着半条命。   老精灵王似乎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颤抖着将苍羽?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好几办,又颤抖着白花花的胡子不停点头,“金眸,是光明神,是光明神啊。”   苍羽?虽然心里还是不赞同,却也不好在此时反驳,只能保持沉默任对方打量。   那如激光般集中的目光扫描了好几遍后终是停息,精灵王又去拿放在床边的法杖,昶曦见机行事先一步取得正要递过去,就听精灵王吩咐:“给光明大神。”   昶曦倒是毫不犹豫,看神情神态似是早已经知道会这样,但是苍羽?却不能就此接受,于是精灵王又咳得是一个掏心掏肺似的惨烈。   “咳、咳,请光明大神收下,这是精灵树的灵根化形而成,精灵族历代的责任就是等着光明神的到来,将法杖带走,用他的力量拯救着这个大陆。”   虚弱的声音说着慷慨激昂的话语,苍羽?听得一愣一愣,这……这是在说自己吗?   天下的还没统一,他的任务就升级成了大陆的统一?   老精灵王执着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特别有只要苍羽?不收下,他就绝对不咽最后一口气的趋势,苍羽?看着那眼睛里一抹烛火明灭闪烁着,只觉得一阵悲哀。   再不食人间烟火,精灵也是生命,是生命就不可能无情无趣,草木都向往着阳光而生,更何况是自然孕育而生亲近自然的精灵,可是这数百年间,关于精灵的踪迹却是非常少,关于他的描述始终围绕着一个词――精灵之森,除了昶曦之外,似乎从没有一只精灵踏足过之外的地方,当然还要排除他半人半精灵的四皇兄。   这种情况,考虑进精灵族隐蔽避世的态度外,最可能的是,精灵族有着严格外出的禁忌,这是苍羽?唯一考虑到的合理的答案。   “接受它吧。”   苍羽?怔怔看去,昶曦正在一手拍抚精灵王上下起伏的背,一边对他说:“就算你对自己的身份有怀疑,但是五殿下不会对耀金置之不理吧。”   昶曦将手叠在胸前,做出一个郑重的手势:“只要你接受了这个法杖,精灵一族全族上下都会听令你的命令。”   苍羽?回答地连自己都觉得快:“即使是杀人?”   “是,杀人?”苍羽?露出微微的惊诧,昶曦转而一笑:“精灵族传说中藏宝无数,数百年间,能孑然独立在乱世中,凭的是什么?……那绝对不会是运气。”   女子笑得神秘。事情一旦点破,表面的薄沙一拨,一切昭然若揭的简单,原来不过是这样啊!   苍羽?无奈一笑,伸手接过。在他眼睛里不过是普通的法杖,在这里却是发号施令的至高令牌,于是木头杖变得沉重起来,怎么拿怎么局促。   精灵王眼睛里的风中残烛越来越飘渺,撑起最后的力气拉了拉昶曦的衣裳,在她耳朵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等昶曦抬头时,就看见了一双永远闭上的眼睛。   一瞬间,这张苍老的脸和另一张重叠,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苍羽?想,也许桃粉走得也是这般安详。   这份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逝者的心情很快就荡然无存,因为精灵王灵魂安息肉-体仍存,而桃粉却是片影不留,于是心里沉甸甸的一份感情就没有了归宿,挂在心头,摇摇欲坠。   精灵王走的很安详,精灵们虽然悲伤却很快就收敛起了情绪,继承的问题早就处理好了,精灵族里没有出现任何的混乱,昶曦主持着仪式将精灵王下葬在精灵树下,其实这只是一个仪式,精灵生于自然养于自然,等到身体里最后的能量耗尽,他们也会归于自然。   即使了解到这一点后,苍羽?也再不敢随随便便坐在精灵树下,精灵树很美,却安详得像是坟场,短短一日一夜,精灵树下就消逝了两份生命。   等浩浩荡荡的葬礼仪式过后,精灵之森重归沉静之后,苍羽?轻轻敲开了桃红的屋子的门。   光明神的身份带来的第一件好事就是,精灵们想方设法的找来各式各样可以照明的工具,将小小的树屋照得亮如白昼。   五颜六色的矿石像是夜里最独特的花,开放在桃红身边,她的膝头摆着薄薄的一叠衣服,粉红的色彩上依稀可以看到颜色加深的痕迹。   苍羽?假意看着旁边匠心独运用大树叶裹成的灯盏,装作没看见桃红急急擦过脸颊的手。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二章 神显(六)   像是做好了约定,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同来到了精灵树下。   桃红将脸贴到了树身上,仿佛这样还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温暖,对于桃粉的离去,她和苍羽?一样无措而无知,苍羽?不知道桃红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说。   “桃粉姐姐是为我死的。”其实开口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呼吸还在继续,心脏还在跳动,自以为是的悲伤达到的伤害少得肉眼几乎看不见。   桃红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她只是指着搁在地上的衣服,说道:“小主子,能不能将这些衣服烧了。”   没有入土为安的逝者,自然没有周身物品的容纳之处,不如随风消散。   苍羽?甚至不用抬手,小小的火焰就开在了那些衣衫上,火焰的颜色很明亮,热量传递到脸上像是一只温柔的手。   “桃红……”这样的氛围本来不宜说话,但是桃红的安静实在让他难安,越是活泼的人越是安静起来越是让人心惊,记忆中,这样沉默的桃红只有一次,那是少女恋爱的失落,而不是现在,从骨子里透着寂冷。   桃红没让他说下去:“小主子,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这不怪你,姐姐做事向来都有主张,我笔谁都明白她是心甘情愿的。”   有的时候能理解不代表是原谅,因为感情从来不能用理性来度量。   桃红看着苍羽?嘴唇开合了两下,欲言又止,本来却是还有的一点怨恨比想得还要消失的快。   恨,怎么不恨?可是如果为了的人是苍羽?,桃红置身处地的一想,顿时就发现了自己的无力,如果是她,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并不是因为仆人一切一主人的利益而行动的那一套理论,而是更坚定的想法,于是桃红很快就能理解桃粉的做法,于是接下来担心的就只有一个,苍羽?会不会钻牛角尖。   苍羽?站在原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有些不安,白天在精灵们面前展现的那抹锐气仿佛被这夜晚抹煞,金色沉淀在眼底,像是夏日湖泊的底面,朦胧的水色中透着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光。   那是怀念。   还没到一天,苍羽?就发现他开始想念那个温柔聪慧的女子了。   火光渐渐熄灭,点点的灰黑飘散在夜空,两个人的祭奠,同样的寂冷。   余烬很快被风吹散,当最后的火光消失在眼底时,桃红想,够了,真的够了。如果悲伤和难安需要一个时限,她希望今晚就是那个期限,明天早上,她能够看到一个精力充沛的苍羽?。   会想念却不会悲伤,这就是对逝去之人最好的报答。   “姐姐真是狡猾,留我一个人照顾小主子和小小主子,以后可是要忙死我了。”   这略带不满的声音明显的突兀在夜色中,桃红略显欢快的前进,将额头轻轻靠在苍羽?的肩上。   湿润的感觉很快传来,桃红有些孩子气的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然后不满道:“小主子怎么还这么瘦?硌得我脸痛死了?”   这忽如其来的内容实在让苍羽?哑口无言,他学了政事,学会了和大臣打交道,学会着撒娇来软磨硬泡,偏偏与悲哀中升起的欢快,让他无措地不知如何应对。   苍羽?这才想起,这般的生死离别,于他而言,陌生的可怕,他知道死亡是永远的离别,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甚至知道他应该做的,应该是让桃红从这份悲伤中解脱,而不是反过来让这个人用带着泣音的语调安慰他。   苍羽?曾经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人将生命奉献给那座黄沙遮面的城,无论敌我都在那片土地上留下了刺目的留念。   他以为他对生死淡泊了,但是桃粉的离去,证明了他的荒唐。   苍羽?捂住脸,虽然眼眶干涩的发疼。他无法向对待那无数逝去的生命一样对待桃粉的离开,他无法想象,当身边另外的人,离他而去的时候,他还能保持这样的淡定,比如说苍信,苍翼翔。   身体开始发凉,桃粉的死像是即将开启的预言,只是一角却足够引起相当的恐慌。   脑袋里在打鼓,一个冷漠的声音有些恶意的说道:“靠近你的人都不得善终。”   “小主子,小主子,你怎么了?”桃红有些担忧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里。   苍羽?用抓着最后一丝稻草的目光看着他,曾经以为的坚强瞬间破碎。   “桃红,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苍羽?有些固执的抓住她的手,金眸睁得很大却无神。   桃红有些慌,隐约觉得苍羽?是在怕些什么,却是抓不住头绪,她只能用同样的力道回握,告诉他:她在这里。   好在这样的反常只在瞬间,苍羽?很快恢复了情绪,只是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桃粉注意到那白皙的脸渐渐染上了一丝红,突然了悟:小主子不是害羞了吧。   “小主子,还是像一个孩子一般”,苍羽?刚抬起头,就被另一个额头抵住了脑门:“所以要快快长大,姐姐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是吗?”苍羽?讷讷道,桃红听他语气不对,才发现苍羽?的身体僵硬地似铁。虽然只是一瞬间。   “小主子?”桃红诧异,转过头看清来者时却转换成恭敬:“陛下……蓝国师。”   白衣,蓝衣,各显风流。苍翼翔的冷清,蓝凌衣的无谓,恍然与多年前的某个瞬间重合,苍羽?摇摇头,将那一幕晃出脑外。   苍翼翔只是看了一眼两人还互拥着的手,苍羽?还在为心里的悸动出神,桃红却全身不自在,手也滑落在一边,微妙的一步退后,划出了主子和侍从的界限。   苍翼翔道:“你下去吧。”   桃红叹息一声,虽然不舍到底是不能违抗,走过苍羽?身边时却是被拉住了手。   “父皇,有什么事在这儿说不可?”   苍翼翔皱了皱眉,苍羽?装作看不见:“父皇,桃红是我的人。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   这一句话,表明的是立场。这是苍羽?第一次做这件事,他本来以为在这个方面他一辈子都会跟苍翼翔走同一个路线,可是桃粉的离去鲜明得告诉他,一直以来他都是间接地处于各人的保护之中。   他不奢求能护得这天下,但是周身的人却是再也经不起失去的危险。   所以,如果一直跟在苍翼翔的身后,他永远都不会强大。   苍翼翔深深的看他一眼,一抹青涩的倔强淡的几乎看不见,却还是能在苍羽?脸上找到踪迹。   他不说话,沉默却不会持续,蓝凌衣看着遥遥相望的两人,站了出来。   “小羽儿,你还是叫你的侍女回去吧,一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她去不了。”他看了桃红两眼,简言道:“她不会武功。”   苍羽?一愣,事情有些出乎意外。桃红倒是从善如流,心理面的一点不甘也烟消云散,毕竟侍女只要做好侍女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小主子,那我就下去了。”桃红说得爽朗,又将目光移到蓝凌衣身上,道歉道:“今日白天是桃红失礼了,在这里向蓝国师赔罪了。”   苍羽?闻言一怔,向蓝凌衣看去,月光并不明亮,但是已足够他辨清蓝凌衣白玉般的俊言上一抹不和谐的存在。   桃红轻轻作了个礼以后就走了,身形娉婷。蓝凌衣深吸一口气,心想,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他摸摸还有些痛的脸,抱怨道:“小羽儿身边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是桃红?”事情虽然已经明了,苍羽?还是忍不住惊道,转而又道:“她……她只是……”   蓝凌衣看他支支吾吾半晌,赶紧接道:“你不要紧张,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侍女计较。”   苍羽?听他这么说,才放松下来。倒不是他不相信蓝凌衣的话,只是这个世界的阶级观念深入人心常常一个不经意的冒犯都能将命送出,更何况是如此严重的冒犯行为?   “蓝凌衣,抱歉。我为桃红的鲁莽道歉。”   苍羽?咬字咬得重,蓝凌衣想装听不见都难。苍羽?的表情告诉他他是深思熟虑而有计划的,所以蓝凌衣嘴里的话涌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噎得呼吸都痛。   他只能摆摆手,打发这场官腔甚浓的交际。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苍羽?,但是如果这人选择了这条路,他又有什么立场阻止?   所有的选择只有到了终点,才知道是好是坏。   而且不是还有比他更有立场的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吗?   精灵族的穿着永远是最靠近自然的,鲜明而不突兀,他们想一抹春风,又像一波湖水,站在人群中,气质淡雅而高贵。而精灵公主昶曦更是精灵中的翘楚,恢复了原貌的昶曦更是让苍羽?愣了好一阵。   苍羽?看着自蓝发中冒出的尖尖耳朵,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仿佛就是如此。消除了精灵与人类的共通点,昶曦摇身一变就是真正的自然之子。   苍羽?不由感叹,难怪数百年间人类总是对精灵藏有至深得窥探欲,如果不是因为精灵族一向懂得趋利就安,精灵之森有着上古的屏障保护,恐怕早已经被人类瓜分。   人类对于漂亮的异族,霸占欲总是出乎意外的强,似乎只要占有,就如同夺取了一个国家一样成功。   苍羽?可以想象,昶曦嫁入耀金时是何等的风光,若不是耀金兵力强大,精灵之森的神秘已久,势必会刮起莫大的风云。从某个角度来讲,日益壮大的耀金和不问外事的精灵族得联姻,可以算是对大陆局势的一种制衡,虽然精灵族的约定已经说明不插手,但是人生来就是多疑的东西,要打耀金的注意,势必就不能放心下他背后的另一股势力。   而昶曦的美貌又足够让大多数的人将重心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比如美好令人嫉妒的帝王和公主的爱情故事上。而这些,他不能不怀疑都在苍翼翔的考虑之内。   苍羽?分析了一大段,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到无边无际。而话题中的女主角正踏着夜色而来,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三章 神显(七)   赫然见到昶曦,苍羽阳实在怀疑了好一会儿自己的眼睛。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到昶曦穿白衣,素的简直是刺眼,和一边的苍翼翔站一块儿,好一对下凡的天仙天人。   她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微微伏低身子后,作揖的手腕上划出一个嵌着玉石的镯子,苍羽阳扫了一眼,隐隐约约记得第一次初见时昶曦的手腕上就带了这么个东西,当时只是随便一扫,如今却是觉得几分眼熟。   正在脑海搜索,就听叮铃一声传来,那声音竟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昶曦显然也是注意到那异常的嗡鸣和颤动,眼神流转间发出一声苦笑,“这也算是天意。”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就听她继续说道:“五殿下,身上可是有一个镯子,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虽然听着差不多,苍羽阳还是对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反应不及,脑袋迟钝半晌,才意识到昶曦好像说了镯子什么的?   这一下子如醍醐灌顶,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凝聚成形,有些惊疑不定的掏出怀里的物什,乌沉色的镯子,失去了衣衫的遮挡,异动声更加明显。   昶曦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只是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镯子在自云宫那日被还回来后,苍羽阳就没有再离身,为此,桃粉还专门为它做了个精囊安置在身侧,蓝凌衣送的项链给了苍信以后,这镯子就成了那段过去唯一相关的物品。   明明是自己的贴身之物,却被别人明确的点出来历,心里除了迷茫外,苍羽阳没有再多的感受。   前尘往事,再被提及,才发现连一点感慨都没有,中毒后最后一眼所看到的女子的容颜也不知何时模糊了,只剩下一个冷清冷然的印象。   昶曦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看现场其他三人的架势恐怕是早已将商量好的决定。   她说:“殿下能不能随昶曦去一个地方?”   蓝凌衣和苍翼翔正呈夹角之势站在她身后,这阵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已经由不得他拒绝。   踏月戴霜,夜风很凉,虽然身体大好的苍羽阳已经感觉不到刺骨,虽然周身自动流转开的真元充盈而充沛却仍是忍不住紧了紧衣裳。   四个人都有些沉默,昶曦在前面领路,不快不慢的速度下使得行程更加无聊。   苍羽阳累了一天,脚下时不时轻点,脑袋里却在放空,从四周倒退过的树木来看,大概知道他们走进了今日用过的温泉之后的森林里。   路过温泉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苍翼翔,不得不承认心跳快了一拍,但是在看到男人直盯着前方表情全无的脸上,那快一拍也变成了慢一拍。   苍羽阳深叹了一口气,避免自己被肺腑里的一口气憋死。他没有必要为苍翼翔的雁过无痕买单,但如果事情都那么好控制,他想对自己失望的。   苍羽阳绝对没有百战百败,百败百战的勇气,而且就像是如他所说,战场不是情场,在战场上他不懂的时候他可以不耻下问,可在与苍翼翔之间,他能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他也许有不甘,但是那些三宫六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从来不是苍羽阳渴望的,由爱的人教导他什么是爱情,也许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所以,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因为他的选择只有一个,虽有前路忐忑,但是幸福一直都陪伴在身边不是吗?   蓝凌衣轻咳了几声,在无声的夜里动静意外的大,苍羽阳匆匆收回目光,意识到又前进了不少的距离,前路上还能看到的一些精灵住着的树屋已经彻底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彻底沉淀下来的黑。其中不乏几点荧光闪过,似乎是一些植物的轮廓。   意识到再次进入到精灵族禁地并且可能要知晓秘密的事实并没有引起苍羽阳的任何好奇,秘密带来的新鲜感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有关于自己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候变迁造成的结果,虽然早有预感,但是精灵之森的萧条还是让人吃了一惊,至少就着现在荒草枯树而言,苍羽阳实在很难想象当初的精灵之森的繁美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赞美越强,落差越大。就算是他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遗憾,更别说是不知道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少则几年多则上了世纪的精灵!   精灵之树的复苏带给他们的不仅是喜悦,更是希望。   精灵之森的美丽在于自然生命的张力,而精灵树更是整个精灵之森的核心,宁静而蓬勃的生命力在桃粉的牺牲后一瞬间释放,生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1将每一张苍白的脸映得鲜活而宁静。   苍羽阳有些明白了,将精灵树作为精灵的最后归宿之地几乎是不容怀疑的。   所以,当目光不可遏制被一片花海所填充的时候,已经不是惊得动不了可以形容得了。   苍羽阳只觉得眼前一闪,利器反射着直刺眼睛的光芒直逼面前的瞬间被一抹流白轻轻拨向了一边,铮铮钉在一旁的树身上,尾羽轻颤,竟是入木三分。   过眼的一瞬间,苍羽阳已然看出,这是一支短箭,以刚才的力道刺入肉~体,就是完全穿闹而过也是正常的。   快、准、狠,出奇的和士兵杀人的标准一样,在精灵之森的深处,到底存在着什么?   苍翼翔还挡在他身前,目光瞄准到一处,不见什么动作,就听“哗啦”一声,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一个物体就降落在他们的面前。   黑色的剑身在暗夜中几乎看不见,那人显然是预料不及被苍翼翔一劈之下落下,下落狼狈之余却表现出轻巧的神态,此时正狠狠的瞪着他们。   苍羽阳第一眼时看到那双纯黑色的眼睛,第二眼是对方尖尖的双耳。   蓝凌衣在身旁“喷”了一声,似乎也有些惊奇。   这是一只精灵,但是和普通的精灵似又不太一样。精灵族虽然不喜欢外人,却也不会一见面就一击必杀,更何况面前的这一只正一脸敌意和战意,周身警惕的气息浓郁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苍翼翔的身影岿然不动,忽然冷哼一声,右手一招,只见白翎一闪之间那精灵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精灵显然被这“正大光明”的“偷袭”给吓住,有些惊疑不定扫了两下周围,在发现刚刚刺入短箭的树干之处只剩下一个小洞时,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白的吓人了。   苍羽阳有些不解苍翼翔动怒的原因,但是如果他们的目的地还在后方的话,这种明显的挑衅行为绝对是不理智的。   那精灵清秀的脸上现在简直是惊恨交加,颇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同样浓黑如墨的头发沾了血贴在脸颊,再加上紧紧咬在唇上的贝齿,倔强的摸样让苍羽阳顿时心软。   倒不是惊艳于那娇弱的美貌,也不是不懂人不可貌相,只是他们一大群人欺负一个精灵少女实在是件让人赧然的事情。   苍羽阳正在向这怎么开口,已经有人快他一步。   “陛下,等一下……”昶曦有些复杂的看着苍翼翔,这般冲动的苍翼翔于她而言还是有些陌生的,这个男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从来不会轻举妄动,他讲究的从来都是,一击毙命的狠绝。   现在对两个不放在眼里的精灵示威,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预料到会受到阻拦,但是发展实在是快得惊人,眼见着两方都你来我往了一招。昶曦还来不及将话说完,事情却已经尘埃落定。   在苍大帝皇冰冷的视线中,一具身体又在苍羽阳面前做了自由落体运动,只不过这次比较惨,在偷袭途中惨遭拦截,摔得尘土都飞扬起不少。   蓝凌衣正站在早先那个精灵之前,折扇轻摇,正正挡在别人咽喉之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四章 神显(八)   见到同伴被擒,那个精灵没有露出焦躁的神情,反而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蓝凌衣言笑晏晏,表情却是和善,手上却是分毫不让,那冒进的精灵脖子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丝血痕却还是不管不顾。   蓝大国师倒是不以为意,瞅了眼边际染血的扇子,眉头一叠手腕翻转间扇柄一点,那精灵立马就不动了,真的只剩下干瞪眼的能力。   苍羽?看得心里一动,蓝凌衣那一手分明是点穴的功夫,他在这大陆着实是第一次看见。可惜眼下不是问询的时候,苍翼翔自是不比蓝凌衣手软,下手那是又快又狠,可怜那偷袭的精灵还在摔得晕晕乎乎就被他凌空打晕了倒在地下,人事不省。   看到同伴生死不知倒在地下,剩下的俏丽精灵眼睛都红了,苍羽?被他盯了一下,顿觉自己是不是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那精灵在众人眼前扫了一圈后,落在了昶曦身上,眼中的恨意更是暴涨,嘴唇一动就讲出了几个沙哑的词语。   有些低沉而压抑着火焰的声音,苍羽?一听就懵了。   他懵的有两件事――   一,如果不是这精灵有着独一无二的中性美嗓音,那么这只他一直以为冷艳艳的精灵是雄性的。   二,虽然他听到的精灵语和昶曦讲的若有出入,但是他还是听懂了。   那个精灵言说:“叛徒,不得好死!”   这凶猛的语言,即使是苍羽?这个外者听了,也不寒而栗。   被人这么说昶曦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不过却没有产生怒气,嘴唇轻咬一下感觉到的竟然悲伤和怜悯。   那精灵显然注意到这神情,脸上怒气更甚,表面上却是冷静了下来,却在昶曦掏出那只银白手镯之时顿时动容。   昶曦看向蓝凌衣,眼睛似乎含着请求。   蓝凌衣自然是乐意做这个人情,这个精灵短时间都动不了,危害力为零。   折扇回手,失去了威胁,精灵僵硬在原地的身体就显得有些可笑,当然前提是,可以忽略那“如火”的眼神。   昶曦半蹲下身,与他的视线平行,这是一个表示尊重地位平等的举止,可惜对方完全不领情。   “我是精灵族的公主。”   那精灵轻哼了一声,视线却是紧抓着昶曦的蓝眸绿发不放,那一点点小小的艳羡转瞬而逝后换上不屑的神情。   “精灵公主又怎样?你带人类来这里打伤我的族人,已经触犯了当初的约定,我倒要看看在我王面前你要如何狡辩?”   昶曦避开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认真道:“我并不是有意冒犯,也不是故意打破约定,只是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哼”,那精灵显然不相信那套说辞,说道:“不要说这些了,说吧,这次又是需要我们为你扫清什么障碍,迫不及待地让公主大人都亲自来请我们了。”   昶曦叹息一声,却是转头看向苍羽?,苍羽?正听得两人谈话津津有味,虽然内容模糊含义不清,你来我往之间火药味十足地打哑谜。除了那黑发黑眸的精灵更加俊秀甚至透着娇媚的容颜外,那份对昶曦的恨意更是让苍羽?不解。   那种恨意与其说是恨昶曦的,不如是对昶曦代表的精灵族全体的恨意。   他虽然能听懂却不代表能插手,正巧苍翼翔硬挡在他身前不动身,于是凑近他耳边做翻译。幸好,这次蓝凌衣没在一边打趣待遇不公。   苍羽?承认他是故意的,山不就我不如我来就山,仔细观察着那白皙的耳朵在他的言辞下不由得颤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偷乐,就被一道力道拽下被拉住了手腕。   苍翼翔言简意赅:“好好说。”   苍羽?顿时被打回原地,心里的小九九顿时清零,正想再接再厉之际,突兀得感觉到那像经文一样的精灵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息。   “五殿下。”昶曦理解一笑好心提醒:“能把你的镯子拿出来吗?”   “镯子?”苍羽?想了一下,联系到之前的事情,自然就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一夜之间的事情就连回忆都显得奢侈,当时昶曦的果然如此的神色就迸发在脑海里,带着宿命意味的无奈笑容。   顿时觉得怀中的手镯顿时变得火烫无比,却又舍不得拿出,仿佛一旦现了世,将来就会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坏未知,苍羽?却觉得自己已经承担不起这种风险。   这种脆弱的思想来得可笑,别人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的怕却是过于无凭无据。   虽然知道拿出来是早晚的事情,苍羽?还是避不了磨蹭了一会儿,心里暗想就他着性子也无怪乎苍翼翔会不放心交给他江山,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在这段时间内就能替他拍板定案,一定千里了。   苍羽?正不合时宜的天马行空,就觉眼前一暗,反映过来之时,手上抓着另一只他感叹过无数次的手。优雅有力,修长迅捷――那是苍翼翔的手。   苍翼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神情莫测。苍羽?顿时觉得脸上着了火,手上更是立马松了劲儿。   于是一道闪着乌沉色泽的物什就在苍羽?眼前如流星般划过,苍羽?眼睁睁看着其一个凌空抛物后落在昶曦手上,那精灵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声音都有些尖利起来。   “这个镯子怎么在这里?”这次他不是看向昶曦,而是直直看向苍羽?。   能看懂又不代表会说,苍羽?对着那双急切的眼睛发傻就听到苍翼翔发出一串陌生的词语。   陌生的是语言,熟悉的是低沉的嗓音,顿时枯燥的异语也变得不是那么难听的。   苍羽?第一感觉是被彻彻底底骗了,等到他听懂苍翼翔讲得是什么,他忽然就明白自己傻就傻在对方对自己的欺骗其实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现在陡然升级,一时都让他连疑问的劲头都没了。   苍翼翔说:“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公主。”   他说得理直气壮,苍羽?却一瞬间脱了力气。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五章 神显(九)   余光里,昶曦的脸色也出现了同样的惊异,较之他们二人,倒是蓝凌衣八风不动仿佛早有预料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镯子真的是如斯的重要,那精灵居然没有反抗,只是又拿眼睛在苍羽?和苍翼翔身上扫了几遍,居然默默点了点头。   蓝凌衣见机行事,凌空一点,那精灵挺身一起苍羽?再次被那白肤黑发闪花了眼。   这次不用人提点,几个人跟着往里面而去。   再行一段距离,树木却是越来越稀疏,与之成反比的是,越来越高的草丛,其中不乏一些星星点点的光,却是一些不认识的花草。   这里和精灵之森不同,仿佛进了两个地界,同样的寂冷,却隐藏了一份汗毛直立的杀机。   不明的黑色踪影穿行在草丛林间,形如鬼魅,虽然一直不见攻击,但是苍羽?相信,一旦前面领路的精灵作出异动,他们将瞬间陷入包围。   好在还算一路平安,当脚步停下来的时候,苍羽?敏感地发现他们到了很大的一片空地前面。   其实与其说是空地,不如说是凹地,顿时周围黑得连背影都融掉,但是拜于这双异眼所赐,一切昭然若揭。   凹地里有看不清的涟漪扩散却看得不甚真切。苍羽?踏前一步看得清楚,却听得裙裾轻响后的清冷女声道:“来者何人!”   那女生话音很冷,不怒而威。前面带路的精灵已然跪下,话语间夹着一丝颤抖:“公主。”   苍羽?只觉得浑身发凉,脖子轻转都能听见“嘎嘣嘎嘣”的骨头磨蹭声,别提多寒碜了。   几乎是无自觉得退后一步,然后撞到一具笔挺的身体上,苍翼翔站得笔挺,苍羽?几乎听到自己耳朵中传来一声闷响。   苍翼翔没有扶他,于是苍羽?只能自力更生有些仓皇的站直,这点异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感觉到前方笔直打来的目光,苍羽?明白,没有退路了。   苍翼翔也没有给他留退路。   苍翼翔低沉的嗓音下,两个字铿锵落地。   “如烟。”   如烟如烟,如烟如雾的朦胧中透着一股冷气,苍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娘亲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窈窕淑女。   女子柔软馨香,却是转瞬把他推入了绝境,她做得绝然,苍羽?也实在记忆不清那最后一眼中,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抹难过。   人间总有无奈,老鹰为了让小鹰学会飞翔会残忍地将小鹰扔下悬崖,不成功便成仁。苍羽?可以理解动物之间的这种的狠心,可是真的自己遇上了,个中滋味就不是简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忘了吧,他对自己说。   结果,辗转多年,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逃脱这个怪圈。   这时,女子已经走了过来,深蓝夜空的裙裾衬得肌-肤白得刺眼,扫了一眼地下的精灵,就目不斜视地看向苍翼翔。   这无疑给了苍羽?喘息的时间,骤快的心跳慢得也骤然,只是一言一语五一不散出一种陌生的气息。   她不认得自己?苍羽?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惊慌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他甚至软弱的觉得如果就此逃过一劫也算是不错的。   劫,多么野兽般的直觉,苍羽?无意中想到,然后又无意得看着他在眼下发生。   也许是心脏骤停骤跳让身体软弱,苍羽?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看着柳如烟清清冷冷但是目标唯一的目光集中处,他像是没有力气一般将身体往后靠一步。   就算是坚硬得如同墙壁的怀抱,也是他的归宿。   所以当一只手坚实地抵住他的后背时,苍羽?反而笑了。   是谁说的?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是文盲都懂得的俗语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薄衣,苍羽?都没有感觉到那只手掌一点点热度。   苍羽?垂下头,不动声息的站稳,于是那只手悄然收回没有引起一点动静。   “庄主”,柳如烟站定身前,即使是微微仰视的目光也丝毫没有显得弱势。苍翼翔看她一眼,却不动声色。   仿佛得到了暗示,柳如烟这才把目光放到别处,在蓝凌衣身上停驻了片刻,道:“如烟该叫你蓝阁主还是蓝国师呢?”   蓝国师的看了苍翼翔一眼,笑得有点冷:“许久未见,夫人也会开玩笑了,称呼什么的,夫人心里不是早就有了选择。蓝某只是小人物,不值得夫人费心。”   蓝凌衣这番话说得三分笑意七分嘲讽,柳如烟倒也不在意。   “蓝国师真是高抬如烟了。”   “夫人谦虚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蓝凌衣也不是寻根究底之人,本来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的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还有冲这个女子赞叹一声。   世人皆说,无毒不丈夫,却不知女人心狠起来,是可以食子的。   思及此,蓝凌衣下意识看向一边,苍羽?金灿灿的眼睛当即吓了他一跳。   还没等他回神,苍羽?已经嘴巴一咧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如果忽视那动作之中呈现的僵硬,蓝凌衣也一定会回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留给他暗自苦恼。   只是现在,那对因为恍然大悟亮得如水洗过的眸子里,让蓝凌衣清清楚楚得看到两个字:“欺骗。”   你们都在骗我,苍羽?无声的控诉着,转过头来,又觉得自己幼稚了,他想他的愚笨还不需要他们做到这步,赫然想起,他在他自怨自艾和苍翼翔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只是用严厉代表一个严父的“望子不成龙”的悲哀,然后用拥抱表示一个慈父的不离不弃。   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说,是自己诠释了一切空白。   而蓝凌衣,更谈不起欺骗,他顶多是一个旁观者,说自己认为该说的事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冲击太大,苍羽?想自己推卸责任也是情有可原的,恨不过是发泄的一种,他只需要一点点时间缓冲,之后……   苍羽?茫然了一下后突然就明白了――也许恨成了唯一缅怀过去的工具,一旦理智起来,那些曾经以为美好的将来,那些设想好的之后,不会再有苍翼翔,当然,更不会再有他。   如果可以,苍羽?会选择掉头就走,他无法想象一会儿如果这里上演一场家庭伦理剧,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对着两人的鼻子大骂:“我一辈子都恨你们”这样的台词,庸俗而引人共鸣,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然后躲在个角落大哭一场,从此叛逆而愤世嫉俗成为一个问题青年,从此单身爸爸带着可爱儿子流浪街头。   真够恶俗的!真够矫情的!   苍羽?这么想着想着,倒是首先笑了起来。   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蓝凌衣几乎是有些惊吓地看着他弯着腰笑得直不起身,声音响彻空寂的长夜,只有以液体砸落的轻微声响可以表现出苍羽?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的疯狂。   相比之下,其他两个人的脸色就越发平静。   冷如烟的目光是顺着苍翼翔的目光而去,相同的清冷,不同的含义。而昶曦眼神也是惊疑不定,事情一波波出乎她的意料,从带领到被带领,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听着笑声慢慢停歇转而换成使劲儿压抑的喘息,昶曦只觉得自己心中也压上了一块大石。   苍羽?恨恨抹了一吧脸,蹭得脸皮贼疼。抬起的脸上笑容大得几乎有点刻意。   大悲大喜之后心里空荡荡成无边无际的天,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这么文艺,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一直没有生活在真实中的错误引起的。   原来,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有一天你大哭大笑过之后,赫然发现,MD,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苍羽?拿出昶曦还给他没多久的镯子,有些手软得晃了晃,看着女子渐渐皱起了如烟柳眉然后神色骤然变冷。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亲手戴在我手上的”,苍羽?都能感受到自己话语里面的快意:“和一个小暖炉一起……”   皱起的眉头很快放下,柳如烟淡淡道:“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走到这步,苍羽?内心居然是沮丧的。这样的认知,反而让他感觉到有些轻松,如果自己还是自己,那是不是代表他失去得并不是太多。   “嗯,我也没想到可以再见到你”,苍羽?想了想,叫道:“娘亲。”   柳如烟微不可察的紧了一下眉梢:“你不需要……”   “听我说完,娘亲……”,苍羽?立即察觉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是叫这样叫你是我的心愿,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镯子,应该不在意我这么叫你一声吧。”   柳如烟直直盯着他点了点头想,听到他再细细念叨了几遍这个词,还有着辉光眸子里也染上了愉快的笑意。   事实上,咀嚼着词语的唇齿只觉得干涩无味,那些前世的期待,早磨灭在觜宿宫长久的相处中。人有了倚赖,孤独时候的信念就会淡泊,很不幸的是,这次察觉得太晚,苍羽?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就差点跑题到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   痛苦来得比幸福深刻,那只是因为不甘心;幸福来得比痛苦深刻,那是因为你已经容不下对方不好的地方。   所以,大片大片的都是,那些在一起的欢乐,曾经的所有的痛苦也变成了相爱的证明,只要一琢磨就会衍生一层细细的幸福。   至少那个时候还是在一起的。   苍羽?踏前一步回头却是迅速拉起苍翼翔的手,那只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发突然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再收回。   苍羽?对柳如烟笑得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也算是误打正着,现在我和父皇在一起,很快乐!”   苍羽?加重了父皇的两个字,一边的柳如烟,眉头却是更加皱紧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六章 神显(十)   不过她却没再说什么,一如初次见面般的犀利简明。   “你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带他们进来的路的精灵不知道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就连在黑暗中隐藏的大片武力也如潮水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远比之精灵树的防卫高了几等,进来时只要稍不小心就是群起而攻之的下场,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所有人得目光落到了昶曦的身上。   “精灵树复活了。”她斟酌良久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在整个大陆这是举世震惊的事情,偏偏落到这里只换来柳如烟不冷不热的一声“嗯”。   “我想时机差不多到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光明神。既然光明使者完成了使命,那么黑暗使者也不会也差不多该到了,虽然精灵族的力量并不强大,但是就这一次让我们助你们一臂之力,毕竟,打破那个誓言对谁都好,是不是?”   昶曦已经走到柳如烟近前,苍羽?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认真和暗藏的请求,她的帮助几乎是迫切实行的,否则就会寝食难安一般。   只是苍羽?睁大眼,这些内容他没从昶曦哪里听过,女子给他描述的精灵族史记表面上贯通,实际上却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此时听闻却让苍羽?顿时起了后悔之心,他忽略了太多的事,昶曦话里说的含蓄,实际上却代表着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出现另外一个牺牲者。   光明神……光明使者……黑暗使者……   如果他不是清楚意识到他们的存在都是真实的,那么他会以为自己闯入了一个荒谬的梦境,或者是被村里小孩儿的口号给荼毒了。   可惜都是真的,再不可思议,他也是顶着其中一个角色的主角,如果说他真是什么光明神,那么光明使者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使者,死者,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职业,不过是昙花一现,恍然离去。   而现在昶曦说还有另外一个什么狗-屁的黑暗使者?   苍羽?愤怒抬头,昶曦闪烁着目光,忽视不见。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子,那双手抚触在自己身上替自己疗伤的温柔还让当时孤立无援的苍羽?怀念很久过,即使之后因为苍翼翔有一些小别扭,但是昶曦的温柔大方聪慧都是不争的事实。   苍羽?不争气地发现,这样的一个人,他连恨都恨不起来。   昶曦从来没有逼迫过人,做选择从来就是个人。桃红都懂得道理他又何必埋怨他人。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懂得委婉。   他知道柳如烟很冷,这种冷跟苍翼翔不一样,苍翼翔是带着杀气的冷傲,而柳如烟则是冷清无无谓的飘渺,就连她的笑都带着不真实的味道。   说是笑,可是却感觉不到快乐,不是嘲讽,也不是喜悦,就是微勾着嘴角将那份特质发挥到极限。   “不用那么麻烦”,她回答的是昶曦,眼神看着的却是苍羽?:“因缘宿命,因都找到了,过急于一时也没用。”   苍羽?猛地一震:“什么意思?”   柳如烟淡淡看来一眼:“既然懂了又何必多问?”   “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苍羽?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我要知道确实、明白的真相!”   苍羽?差点咬得牙齿咯咯响,什么敬母爱父的思想早就烟消云散,只想着今天拼尽全力也要将真相弄个清楚。   可能是他脸上的表情太狰狞,柳如烟皱着眉将目光转移到苍翼翔身上,那眉头轻皱的表情仿佛在诧异――你这样的人怎么教出一个这样的孩子?   易怒易噪,大吼大叫,仔细想来,却是与这两人没一点相像。苍羽?心里想得越发荒唐,眼神却也跟着打着转看向那个柳如烟提醒到的最好的出口。   “父皇,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苍翼翔撇过头,苍羽?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居然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为问倒这个人而感到骄傲?   “蓝凌衣,你告诉我!”   被提到名的人有些蹙着眉头:“小羽儿,我知道得并不多,我知道的所有信息不过是前代国师留下来的预言,而走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提示……”   “那也是前代国师告诉你将来一个人重病可以送去找精灵治?”苍羽?截断他,一口气问道。   蓝凌衣哑然,前代国师当然不可能连这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预料到。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等待一个时机,无论苍羽?是否重病,都不会改变该走的路线,只不过有了重病的前提,一切都进行顺利得不可思议而已。   人孰能不怕死?本来预定好的旁敲侧击在桃粉一个知心平淡的眼神下化为泡沫。这般的顺利,却是沉沉得压在了胸口,因为失去了缓冲的时间,所有预料好的控制都变得命运多纯起来。   比如现在,苍羽?用平静的语气甚至带笑的语气说:“我不陪你们疯了,我要回去。”   蓝凌衣想,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是他们疯了,而不是有计划得将一个只想好好活下去的苍羽?活生生逼入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圈套,是的,圈套,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设计好了如今的一切的吗?   有意或无意,好意的或是坏意的,一步步将命运退到最后的归宿。   苍羽?的身形几乎是凌空而起,蓝凌衣一边感叹着那惊人的速度,在他的眼中几乎就成了一道光影,然后在空中的最高点被人断然拦下。   能够拦住这个人的,只有苍翼翔,现在也只有这个人有这个能力。   蓝凌衣才恍然认识到,苍羽?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他们予取予夺的孩子,可是就算有了惊天动地的能力,若不是到非不得已都不会动用,这种变质的“服软”让他们每个人都放松了警惕心,忘了这个人不反抗只是因为一直是因为他还能说服自己接受,一旦超过了界限,他也会爆发,也会反抗。   所以,苍翼翔拦住人地手很快就被重重摔下。   苍羽?对这个刚才还口称一起过得幸福的“父皇”恶狠狠道:“现在想说了,可惜我不想听了。”   苍羽?还想继续往前冲,一道暗沉光泽闪过,那把曾经鉴证了沙城最高荣誉的宝刀凌空挡在他面前,厚重的古刀散发着厚重的气势,将苍羽?笼罩在其中。   这把古刀是从魔兽森林湖底唤醒,和苍翼翔长得一模一样的刀魂,在那次耀金赤焰联姻的夜晚,斩破魔障回归苍翼翔身边,苍羽?见识过它的威力,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有亲自体验的机会。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挥手,手指灵动得操纵着莫须有的武器,然后在下一瞬间……呆住。   没有了,他怎么忘了……精灵之森的旅途从来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他看着苍翼翔,他的将来从很早以前是不是就因为交给了以前的这个人而变得别无选择了。   将摊开的手掌握紧,苍羽?蓄势待发:“不要逼我。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苍翼翔看着他,苍羽?开始恨那双眼睛,无底的深邃,像是冷漠无情的象征,又像是有千言万语沉淀在那双眼睛里。   苍羽?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么,所以说:“我不要听你说话。放与不放,用行动来解决。”   “用行动来解决?”有悖于苍羽?的希望,苍翼翔却是开口了,字字冰冷,听在耳朵里徘徊成震耳的回音:“如果是行动,你刚刚就应该动手。羽儿,太迟了……”   末尾是一声低沉的叹息:“羽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可爱,还是没有学会……既然选择了反抗,就别给对方留有余地。”   苍羽?想他一定会永生永世的记住这个教训。   那把除魔斩妖的刀爆发出一阵强光,苍羽?一边护着眼睛一边立刻机警起来,对于苍翼翔的警惕并不能随着能力的增强的缩小。   这就像是小时候在家长面前人弱力微的孩子,以后不管再如何出人头地,不得到家长的赞扬就不会永远在心里留下一处空虚的感觉一样。   苍翼翔对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苍翼翔的强大几乎在他心中成了不败的信念,这人不仅是他的父,还是他的师,更是朋友的存在。   他几乎就快成了一个信仰,苍羽?从他那里偷取坚强和自信,然后到了还回的时候追悔莫及。   有的时候太过于注意一个人会造成过犹不及的后果,当一把刀力在你的面前时,并且突然发出攻击的架势时,你肯定会以为袭击你的武器就是这样东西,特别是人不清醒,武器众所周知的强大时。   追翁之意不在酒同样可以用在对战上。   当苍羽?全神贯注地想着如何抵抗那把刀的进攻,在有些报复意味全身迎上势要狠狠挫挫苍翼翔的锐气时,一样东西不动声息得牢牢扣在了他的腕上,力量在瞬间流失。   苍羽?非常有幸地做了今晚第三个做自由落体运动的人,当跌到苍翼翔准备好的怀抱时,他还处在不可思议之中不可回神。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七章 黑暗之森(一)   苍翼翔说了今晚说了第三句话。   “羽儿,对不起。”与之前傲气的说辞有着南辕北辙的差距。   苍羽?苍白了脸,失去了力量,冷静反而失而复得,他看了看手上扣得严丝密合的镯子,然后放弃地垂下手。   “这也是计划好的?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我是你们要找的人才对。”否则他就不会和蓝凌衣一起坠崖,而他们确定自己的身份也是之后的事情。   苍羽?挣了两下下了地,没了力量,他也不是缺手缺脚不能独立。   柳如烟微点头,确定了他的怀疑。   “范围是在陛下的子嗣中,却是不能确定的。”所以下手丝毫没有疑惑吗?   “看到以前那个虚弱的婴孩变成如今的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吗?”苍羽?揪着自己的发,才发现黑暗的环境下反而凸显了银色的亮泽。   柳如烟怔愣了一下:“你那个时候听得懂我说的话?”不等苍羽?回答,她又皱起了眉头,语气竟然有些埋怨起来:“你应该表现出来……”   表现出来不寻常因此不必让你们兜转一个大的圈子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   苍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笑。柳如烟又皱起了那双眉,苍羽?懒得再猜想自己又是说错了哪句话,于是他将头转到另一边。   “父皇,该您了。”苍羽?在一瞬间感觉到逼供人的快感,即使苍翼翔依旧沉默以对,他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质问,或许打几拳也不过分。   “您是不是也该说说,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哦,我想想,您从来不做无所谓的事情,所以第一次接近的时候,就差不多确定了吧。”苍羽?咬文嚼字着那个“您”子,陌生的语调逼得舌尖发麻。却还是坚持着继续。   他想表现得轻松点,但是苍翼翔的眸子就那么一动不动得看着他,于是舌尖的那点麻杆扩散到口腔深处,最后连整个脸部都僵硬起来。   苍翼翔没有说话,显得整个人越发凝重。   苍羽?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一言一语硬邦邦的在空中回响,若是有形砸在地上都能是个坑。   他果然不适合尔虞我诈,翘首看一圈下来,能让他撬开嘴的是一个都没有,反而是他一通叽里咕噜叫了自己的底儿。   “好吧,现在我也跑不了了。”既然输人输到底,苍羽?索性摊开手:“总应该告诉我接下来该去哪儿。”   苍羽?打个呵欠:“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柳如烟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他甚至连动作都没作一下,苍羽?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人,虽然能力的封印眼力也跟着下降,不过好在心智还没后退,觉得神出鬼没只余苍羽?很快就看清了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人。   居然还是那个带他们进来的人,此时背对着他,似乎在向他的主子回复。   他的侧脸仍然娇媚的女子,苍羽?看了一眼就有些意兴阑珊,虽然这两个种族有着截然不同的存在,但是显然俊美的容颜都有着本质上相同。   只不过再美的风景,在苍羽?的眼里也没了趣味。   那少年走到苍羽?面前,和阴影一起落下的阴影让苍羽?不得不耐烦地抬头,然后视线在半空中定住。   “信儿……”苍羽?倏然抬头:“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少年后退一步,如狼似虎的眼神下,身体居然产生被噬咬的撕痛感,他有些惊恐得看着自己的脖颈,那是被一只削瘦的手掌握着,尖锐的指甲闪烁着他熟悉的冷忙。   那是冷兵器特有的杀气。   苍羽?已经将苍信抱在怀里,却还是无法阻止胸膛跳得已然超速的。   照着来时的速度计算,刚才这精灵离去就是为了将苍信劫来,枉费他一直闭口不谈不引起注意,原来一切真的是早有打算。   精灵少年被他勒得喘不上气,细细的血色从苍白细瘦脖颈往下流,眼里却没有相对应得惊恐,更没有求救。   苍羽?看着他眼里的那抹无畏和潜在的倔强,笑着加大力道,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听的催促:“杀了他,杀了他……”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伴着一声无声的叹息在空中慢慢扩散开来。   苍羽?无暇去听,只觉得耳膜鼓噪,心跳声尽在耳边,直到一个小小的异动传来,带着刚苏醒的嘤咛。   “娘亲,你在做什么?”   一声惊雷硬生生炸到心底,苍羽?陡然松手,精灵少年脸色依然发青,诶放开后捂着脖子强撑着不倒,五指下隐约可见蜂拥着鲜血的伤口。   蓝凌衣站在精灵少年的身后,神情间的惊异一闪而过变换为若有所思,被人算计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一次却唤不起任何的怒火。   苍羽?抱紧苍信,苍信一脸惊异显然还没从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最爱得娘亲捏着一个人脖子开杀的震惊中回神,那一刻杀气毕露的苍羽?如此陌生,那双他最爱得像是夕阳低下的金色河流的眼睛,渐渐变暗并且染上一层笑意。   那是看着生命在自己手底下挣扎不休的愉悦感。苍信有过同样的体验,可是这不是那个温柔可亲的娘亲应该拥有的东西。   苍羽?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晃而过的长指甲奇迹般地已经不在了,只有五指染上的血色代表他并不是在做梦。   苍信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怀抱在发颤,赶紧握住那只在血色下白得透明的手,小小的指尖快速的一抹一抹,丝丝的血迹谎言般的消失不见。   “娘亲,没事了。”他张开小小的怀抱,抱住苍羽?的脖颈,转过头来,用和柔嫩的语音不同的厌恨视线盯着那个惹得苍羽?异常的精灵。   惹怒娘亲者,必杀!   少年精灵一颤,也不知道现在才从那诡异的一幕回过神,还是被苍信的眼神唤起刚才的回忆,微微一抖后,悄悄退回柳如烟身旁。   柳如烟刚刚没有出手,少年精灵却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他开始想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居然如此容易一点反抗就没有就差点死在别人手里。   柳如烟却什么也没说,摆摆手,那是下去的指示。   精灵一愣,身体却先于思想服从指令,迅速退开到很远的地方。   随着他的拉远,苍信很快看清了面前的局势。   认识的很多,不认识的也有不少。最主要得是,这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最奇怪的是他的父皇就站在一边,看着这里却不靠近。   苍信本能的觉得很不妥当,不管是人,还是这个地方,都让他烦躁,厌恶。   他想,苍羽?一定是跟他一样的感觉,所以才变得这般不正常。   不过幸好,娘亲还是认识信儿的,喜欢信儿的。感受着身上紧紧的怀抱,苍信心里泛起一点小小的甜蜜。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八章 黑暗之森(二)   时间脱了节,不代表记忆也会褪色。于是本来细小渐长的距离感在苍信眼里巨大的整体。   他沉默着用敌视的视线挨个盯了一遍,过苍翼翔的时候,表现出独一无二的埋怨。   在小苍信心中,娘亲是用来保护的,父皇是用来保护娘亲的,现在父皇失职,不论什么原因,他都有一腔的责备打着包往苍翼翔身上扔。   小苍信无疑是有着恋母情结的,先不说苍羽?想到这个结论会怎样?首先孩子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的行为就让他感觉。   至少还是有这样一个存在,忠实得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骗他。   苍翼翔的目光看向不知处,苍信瞪了一会儿觉得没意识,转而打量另外一个陌生的人。透着和那个黑镯子同样讨厌气息的女子,理直气壮地问:   “你是谁?”   “你和父皇什么关系?”   他一连两个问题甩出,苍羽?的心又开始紧。   苍信问题正中红心,柳如烟不禁多看他两眼,“你就是苍信”。   她不叫九皇子,直呼自己的姓名显然对自己有了解。苍信眉头一皱,胸膛不觉得挺了挺,加上现在抱着苍羽?呵护安慰人地姿势,眉目间已经有独当一面的气势。   苍羽?又开始一点点松弛下去,之前的如临大敌戏剧性的被三言两语冲得烟消云散。   “我就是又怎么样?”童音发出清脆的回响,铿锵有力:“这位大婶……”   噗嗤一声,蓝凌衣折扇轻掩,弯起的嘴角半露:“小信儿,不可以这么无礼哦,你面前的人可是这个地方的公主哦。”   苍信看他一眼,嘴角一撇,恍然大悟道:“哦,蓝大叔你也在啊。”   微笑的嘴角冻住,手中的扇子差点掉在地上。看着苍信眼睛中烁烁的冷芒,顿时明白他也成为对方攻击对象之一。   苍家的人果然不好惹,大的不用说,小的更是想护犊的狮子一样,见人就咬,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蓝凌衣叹息一声,想想还是苍羽?这只翻过来做“犊”的爹爹更可爱。   苍羽?闷声笑了两下,想想自己这个做爹的当真窝囊,但是物极必反这里站着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狐狸,苍信就算天生聪慧过人也是斗不多他们,嘴上贪贪便宜差不多就行了。   脑袋上被苍羽?拍了拍,苍羽?的声音已经像往常一样:“好了,信儿,不得无礼。”   苍信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里不忿,但是苍羽?最为重要,见他脸上露出疲色,扯扯苍羽?衣衫道想睡了。   一晚上说了同样的事情,父子同心当真不假。苍信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苍羽?却是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心里一暖,连带着脸色也好了不少。   有了苍羽?这个前提,这次事情落实得很快,没有再出什么意外,苍羽?很快就被带到一个小屋子前。   和前方的精灵之森不同,这里的树林极其稀疏,来的路上苍羽?就注意到没有树屋,所以当如入无人之地到平地而起的小院子时,吃惊虽有却不多。   院子不大,苍羽?的夜视能力是这双金眸附带的能力,所以尽管能力被封印了视力却没下降。   但是考虑到身后的人,他也没心思仔细打量,进了大门就转投到:“父皇,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苍翼翔,高大拉长的身影落在门坎上,像一颗静止的树。他带着苍羽?来到这里,如入自家觜宿宫一样快捷。   他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口。   同样的情景,却是不同样的处境。从邀人到赶人转变发生得迅速到似乎往事还历历在目。只有苍翼翔的反映还是坚决到残酷。   看着两扇慢慢闭合的木门在眼前最重合上,苍翼翔的身形很快被隔在一墙之外。   苍信有些不安得看着苍羽?,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娘……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苍羽?讷讷道,突然蹲下身捂住脸:“信儿,爹爹是不是很笨,爹爹什么都不知道,都到这步了,爹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身份,不知道那些珍惜为之兴奋努力的感情,到底还剩几分钟?不知道来这个大陆的一切是不是早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中?更加不知道,曾经以为可以一直牵着手拥抱着享受关怀温暖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觉?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现实就是谎言。   如果现实是真的,那么自己又是否可以说服自己,一切都是谎言呢?   苍羽?又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直觉,就算预知也无法改变任何结果,它就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无力和无用。   苍羽?脸上太空洞,苍信开始恨自己选错了话题,无奈后悔已晚,他只能拉着苍羽?的手念他的名字。   “苍羽?……”   “爹爹……”   “苍羽?……”   “爹爹……”   …………   苍信一遍遍的念,看到苍羽?脸上出现焦距也没有停住。如果苍羽?需要一个证据证明什么是真实,那么他就给。   苍信说得格外认真,身体消瘦了不少,脑袋就显得大了点,稍微一玩,就像要掉了一样让苍羽?看得触目惊心。   今晚苍信乖得一塌糊涂,于是把苍羽?爹爹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信儿不管别人,在信儿眼里,爹爹就是爹爹,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信儿也只喜欢爹爹一个。”苍信可怜巴巴道:“所以爹爹怀疑周围的一切,也不可以怀疑信儿,信儿的生命是爹爹给的,爹爹要是连自己都否定了,那么信儿是不是更不应该存在?”   “信儿”,舌头打着卷僵硬着,苍羽?吐字艰难:“你还小,你的生活不应该只有爹爹。”   虽然爹爹泪水遮掩的眸子很让苍信心疼,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苍信挑挑眉再接再厉道:“信儿不敢保证将来的生活中还会有谁,但是最重要的人始终是爹爹。桃粉桃红姐姐说孝顺父母的孩子是天下最可爱最懂事的孩子,爹爹以前常说信儿不稳重,现在信儿决定长大了,爹爹怎生还不答应了?”   苍羽?哽咽着喉头将话说得断断续续:“爹爹……爹爹答应。”他脑袋里已经被苍信的长篇大论搅成一团浆糊,几日的阴霾像是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眼泪跟失控般往下滚,虽然有些脸红不过苦闷似乎也开始快速消解。   不过到底郁闷的时候得到的不仅是痛苦,还有承受的能力。苍羽?闹热了一会儿,再加上之前的事情,自然之道苍信恐怕对刚才的一行人都不待见了。   “信儿,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恨任何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八十九章 围城(一)   “就算他们伤害了爹爹?”苍信轻轻擦拭那些连串跟着滚的泪水,让那双眼睛里的神情清晰得呈现在自己眼前。   “对,就算他们伤害了爹爹。”   苍信言语一转:“那父皇就更不用说了吧。”   他说得若不在意,眼角却是飞速捕捉到那若不可察的一颤,顿时明白事情的核心问题和自己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自己的父皇和爹爹闹矛盾了!   苍信的眼睛几乎要喷火,在有恋母情结的小苍信眼里,娘亲做什么都是对的,爹爹随便,但是惹了娘亲一样不可饶恕。   早初孕育苍信而生的蛋壳被凤凰的真火灼烧,差点身毁神灭之际是苍羽阳千钧一发凝聚的精血所救,应运而生,无形间建立的羁绊早不是一点半点。   苍羽阳也许不知道,苍信却是从有意识起就认识了一个人,当他还在那个身体里的时候,跟着他怒,跟着他喜,跟着他不安,所以更加明白苍翼翔在这个人心中有多重要。   小小的苍信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看到的。他不明白,这世间还有更多的爱,说不出口,深沉地只能自己承受。   苍信抓住苍羽阳的手:“爹爹我姓什么?”   苍羽阳茫然的看着他:“苍啊?”   “我为什么姓苍呢?”   苍信的眼睛里闪烁着摄人的光芒,捂住苍羽阳正要开口的嘴,义正言辞道:“爹爹,你记住,我姓苍不是因为父皇,而是因为你叫苍羽阳。”   “所以爹爹你懂吗?”苍信将额头抵上,那是湿润一片,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糊了满脸。于是语气更加坚定:“所以这个世界苍信只是因为苍羽阳,如果爹爹不确定自己的存在的真实,那么信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苍羽阳这下子是真的无语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两人在月色下我侬你侬的,轻言细语加上低声抽泣的声音,桃红一出门乍一看还吓了一跳。   她是跟着苍信被带来的,被打昏的眩晕感还残存着,就想起苍信要被人带走,手忙脚乱地来找,才出门就放下了心。   虽然人景看不太清楚,不过那声音她认错不了。   “小主子……”桃红轻呼,然后趁着苍羽阳抬头看到他怀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惊之下马上明白了是谁,顿时捂着嘴笑:“九皇子醒了!”   苍羽阳在暗夜里点点头,星月无光衬得金眸越加璀璨。   既来之则安之,苍羽阳自问打不过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脑力更加拼不过以阴谋见长的藏大帝皇,于是衣袖一撩,茶水一泡,带着苍信在小院子里过着悠闲的小日子。   没有闲云野鹤的风流,也有世外田园的悠闲。   院子有着一棵大树,还有着一小片花野,吸引蝴蝶三两只,苍羽阳搬来屋里的躺椅,旁边是个小凳,上面是桃红沏好的茶水,外加小零嘴三两碟。   苍羽阳抱着苍信软绵绵的小身体睡了一个晚上,精神大好,眼圈还有些红肿,其他两人闭口不谈就当看不见。   这日晌午用过了午饭,三人又像往常这般坐在小院中闲坐,苍羽阳吹风,桃红坐着树下的秋千荡着小小的弧度,苍信就扒着苍羽阳身上东摸西蹭,像是要把这一段时间失去的亲近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苍羽阳被他蹭得痒,抓住两只搞蛋的小手,在腕上顺便把了一下,虽然苍信这几天都正正常常的,但是他的昏睡也是同样那样突然,不亲自感觉一下苍羽阳大抵都有些不放心。   苍信笑笑嘻嘻,也不点明,继续手脚并用扒在苍羽阳身上。安全感这种东西最是玄妙,只要爹爹能放心装一下傻又何妨?   “爹爹,”苍信小嘴一努,冲着凳子上的零嘴儿,撒娇道:“信儿要吃,爹爹喂。”   苍羽阳还没回答,倒是桃红在一边已经笑开了,这几日相同的情景她没少见,但是每次一见还是忍不住开心。   苍信人小鬼大,桃红照顾了他这么久再清楚不过,撒娇是一回事,逗苍羽阳开心的意思含着几分是另一回事,桃红自然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两人过于甜蜜总会让人嫉妒那么一小下,眼看着自己照顾大的小主子马上就是弱冠的少年,虽然眉目间依稀间见小时候的模样,但是眉间一抹沧桑疲惫还是看得桃红心痛。   苍信正揪着苍羽阳的衣摆睁着一双大眼吃完这个要那个,苍羽阳一边笑得无奈,一边还是端茶倒水拨瓜子壳伺候这个小祖宗。   桃红轻轻踢脚,秋千飞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笑声像是银铃在空中回荡:“九皇子今年都多大了,还向小主子撒娇,小主子可不能惯着他。”   苍信听了顿时不爽,他在沙城过了三岁的生辰,按理说正是撒娇打滚满地打爬的年纪,但是可能是天生体质好,三岁的小身杆硬是比五岁的小孩儿看上去还要壮实,再加上聪慧机灵,年纪常常被人忽略。不过桃红的意思却不在此,皇家讲究早年教育,苍羽阳当初是个意外,而苍信在觜宿宫的时候聪明是人所共见的,常常扒在苍羽阳的怀里听着苍翼翔讲国家大事,军事战略还有朝廷内外的琐事。   那个时候进出觜宿宫的侍女都会带着不约而同的微笑,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就生怕打破了那副和谐的情景。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物是人非了。   她轻叹一声,那边苍信已经是两眼犯着泪花抓着苍羽阳的衣摆一声一个爹爹叫得苍羽阳心里一个颤一个颤的。   “爹爹,永远不会嫌弃信儿的吧。”   苍羽阳好笑的点点头,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桃红,苍信于是抓紧时间声泪俱下讨要承诺:“不管信儿多大了,爹爹会和现在一样照顾信儿,不嫌信儿讨厌。”   稚嫩的童音,相似的话语,苍羽阳不由怔忡,多年以前的情景原本以为可以当做笑谈等着将来慢慢回味,没想到如今当真成了“笑谈”。脑子里就剩下苍翼翔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我的皇子。”   他说得那么坚定,苍羽阳脑子一热也就真的放下芥蒂,心里不安生,却也真的没再动过离开皇宫的想法。   果然,话语说得再多,也抵不上“精辟”两个字,苍羽阳想他就是被这连句号带上不过八个字的句子给套住了。   “爹爹!”苍信一见那笑中带苦的笑,脑子中警铃就开始大响,蹭着苍羽阳的脸蛋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顿时蹭得苍羽阳一回神就慌了神。   知子莫若父,虽然这把戏从小玩到大,苍羽阳还是一边头痛,一边还是心疼地擦那泪珠子,终于深刻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说,子女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的说法了。   苍羽阳边擦还要边安慰,说爹爹永远不会嫌弃信儿,说爹爹最喜欢得就是信儿,说撒娇的信儿爹爹最喜欢了……苍羽阳说酸了牙齿,苍信就冲着桃红露出贼头贼脑的笑。   桃红刚刚站起的身体坐回秋千上,双脚轻轻一蹬,顿时藤上高空。   虽然按照节气来说,时值盛暑,但是换到现在却正是日头正好的时节,太阳仍是不出头却是可以感觉到微乎其微的温暖。   不过桃红毕竟是女子,比不上他们身体健壮。日光稍微黯淡的时候,苍羽阳就提出回屋了,苍信蹦蹦跳跳端着零嘴儿准备将铺子上准备好,这时辰正是午睡的时间。没想到等到进了屋,却发现苍羽阳没跟着进来,站在门口,微微回首看得是大门的方向。   大门紧闭,从那夜关上后就被衬着精灵侍女送饭菜时打开过,三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谁都没有提要出去的事情,尽管这外面就是世人窥探了上百年而不得进入的精灵之森的深处。   苍信咬了咬唇就要上前,桃红却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是收拾好的杯具,神色却是同苍信看向同一个方向。   她摇着头,说道:“九皇子,能帮奴婢拿点吗?”   苍信瞪了她一会儿,却闷不吭声随手捡了两个茶杯,心不在焉的拿过去放在了桌上。一转头眼睛却对上苍羽阳已经转过来的眼睛上。   门口逆着光,苍羽阳表情看不清。   苍信竟然有些不敢动,看着他走进两步,笑容渐渐明朗起来,苍羽阳竟然笑得见牙不见眼,将他抱起来,“啪”得一声额头一热,苍信直了眼,苍羽阳乐呵呵得说:“信儿长大了,都会做家务了。以后爹爹就能放心了,果然信儿是爹爹的好孩子。”   “不过……”苍羽阳一顿,继续说道:“信儿下回下手轻点,瓷杯易碎,碰缺了一个口容易划到人。”   苍信莫名地脸上一热,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去瞪桃红,却只看见一个抖着肩明显在笑的背影。   苍羽阳看他脸色一红一白,担忧道:“信儿不喜欢爹爹表扬吗?”   “不会,不会。”苍信急急回道,心里却不由得郁卒,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卖乖卖多了,现在居然被反过来利用。[/post]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章 围城(二)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吃吃喝喝,醒醒睡睡,桃红由先开始的担心变得埋怨,他们都快变成三只猪了。   苍羽阳扬着脑袋问:“不好吗?”他的头顶是铅灰色的天空,云朵不再是白色融入了背景之中像是灰色的河流,头顶同一片天空,这个大陆又有多少个角落有人在寒冷饥饿中静待死亡的到来,像他们这样的,真是幸福得要遭天谴。   有人好吃好住地供着,久别的时令水果洗刷得水灵灵的,三人也不客气,一口一个的消灭,过着纯粹的坐吃山空的生活。   除了少了一个人,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幻想的隐居,多了一分奢侈,少了一分鲜活。   苍羽阳躺在摇椅上,只觉得骨头缝里都犯着懒劲儿,这人一旦轻松下来,休息过了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时间空间都移了位,一天十二个时辰拖成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在空地上握着小木剑习武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苍羽阳的眼神就飘忽着移向门外,他这几日经常如此,桃红见怪不怪,见了几次也就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能让苍羽阳如此徘徊不犹豫的人能有几个?   桃红叹口气,苍信在旁边练剑脱了手,小木剑直飞而去半插入木门,“碰”的一声吓了苍羽阳一大跳。   苍羽阳看了看那入木三分的“凶器”,正在考虑要不要教苍信练箭,这么好的臂力瞄准了指不定就是百步穿杨的好胚子,这在战场上,岂不是千里之外直取敌将性命?   “爹爹?”苍信苦着脸奔过来,摊开小手委屈道:“信儿手痛!”   “那休息一会儿?”苍羽阳打着商量,劝道。往常他要是这么说,苍信多半是从善如流的,苍信聪明伶俐,举一反三都不用别人指点,花的时间少,自然也不需要努力个不停。苍羽阳一边感叹他的天资,一边也不会抱有什么要求。这几日,苍信闲来没事在院中练武,他偶尔指点一下,体会一把当老师的感觉。   不过,苍信这样的孩子大抵都是让老师惭愧的,何况是苍羽阳这种半吊子,虽然苍信还是一样跑得勤,他也看出这不过是苍信不舍得把自己给闲置在一旁。   举手投足间,苍信的气势已出,像是一把还没磨好的剑,主等着最终的磨砺。   苍羽阳有明显的骄傲,于是苍信翘起小嘴角,堂而皇之的要抱抱,苍羽阳的身上有种暖暖的气息,那是他自有意识起就已经喜欢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已经打好的水,苍羽阳拧好了帕子,苍信的脸热腾腾得像个红苹果,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家爹爹的照顾。   没想到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凉水刺激皮肤一瞬间的爽快感觉,苍信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苍羽阳望向远处失神的样子。   桃红在旁边轻呼一声,把着秋千绳踉跄着站在地上,脚下的地正在以着可以感受到的力道震动,秋千被力道带着打转儿。   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小主子?”桃红正要问,却听得“吱嘎”一声开门声,苍羽阳竟然主动打开了大门。他直直地往外冲,却在下一秒被两个精灵拦住。   这几日小院中完全没有动作,若是一般的守卫,恐怕早就放松警惕,但是这两个侍卫明显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死命令,两张冷峻的脸几乎在苍羽阳跨出门坎的第一时间就闪现在苍羽阳面前。   苍羽阳随手拔了那还在门上插着得小木剑,说道:“让开!”   两个精灵抽出武器,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苍羽阳对他们软硬不吃的性格早就有所了解,但是一股烦躁的感觉自心里升起,他看着面前的两个精灵,只觉得两张美得让人惊叹的脸扭曲成丑陋的样子。   厌恶,烦燥,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疯狂增长。   苍羽阳捂住自己拿刀的手腕,动作压抑语气低沉:“让开!”   那两个精灵并不是没眼力的人,本能使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相视一眼后,拍了一下掌,背后的树林里竟然齐刷刷又冒出一群人,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为过。   其中一个精灵说道:“还请客人回去,公主吩咐过,这段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苍羽阳想了想,说道:“刚才的异动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还是请几位回去。”   虽然震动已经停止,但是不知何时头顶冒出了大片的乌云,林间更是阴暗。这里的精灵从天生就生活在黑暗中,可是一对上苍羽阳更加烁烁发挥的眸子,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摄。   不知道为什么,恐惧从心头冒出。精灵们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本来就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在分秒间又收紧了一圈。   苍羽阳像是没有看见,只是垂下手将紧紧靠在他身边抿紧了唇的苍信拉住,低声问:“那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他们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苍羽阳说着就要走,他手上只拿着根木剑,有精灵见着也顾不上心里头奇怪的压抑感,不耐烦道:“公子虽然是公主请来的客人,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公子若是再不回去,不要怪我们无理。”   苍羽阳看着那一把把露出来的明亮兵器,反而笑了。   他这一笑就像是一个信号,素来以耐力著称的精灵有几个居然按捺不住就径直逼来,看样子是打算使用武力把他们赶回院子里。   桃红刚要出声提醒,她的行动力不比苍羽阳苍信,慢了一步就被暗中藏匿的精灵守卫拦在了门口,桃红自知自己就算过去也是拖累,索性站在边上不动声色,此时看到了人竟然不管不顾朝苍羽阳直逼而来,顿时白了脸色。   苍羽阳没少受过伤,但是那大多不在她的眼前,桃红想起那年学院树林里的遭遇顿时脑子一昏就要向前扑去,就连拦在门口的精灵手上拿着的武器都忽视了。   几个动作不过是几秒之间,精灵脸上惊愕的表情一闪而逝,身体就绵软的倒下了,桃纸触不及防被一双手扶住。   苍羽阳的轻叹声带来陌生的感觉:“桃红姐姐,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桃红心里一怔,不确定道:“小主子?”   苍羽阳直直盯着她,那眼神让人不安:“桃红姐姐,你呆在这里,不要出来,可好?”   可好?怎么可能好?每次一出去,每次都一身伤。桃红几乎是本能地要拒绝,却被苍羽阳轻轻放在嘴边的手指阻止住。   “嘘――”苍羽阳侧着一边耳朵像是在听远方的声音:“桃红姐姐,就没觉得好安静,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除了这些人,其他人都去了一个地方。”他指指地上,竟是倒了一地的精灵,全部都是面部朝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桃红心里一惊身体也跟着颤抖,苍羽阳拍拍她的背:“他们没有事,不过是晕了。”   “不是,小主子,我刚才不是想这个。”苍羽阳被她吼得一愣,笑容竟是一下子明朗起来,刚才那一丝陌生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桃红怔怔看着他:“小主子就是小主子,桃红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你。”   “这样就好,”苍羽阳突然露出轻松的笑,桃红直觉怀里一暖,低下头正是苍信僵硬的身体。   “九皇子?”   “嗯,我点了他的穴,有一段时间不能动。”苍信眼睛咕噜噜地转,苍羽阳蹲下身摸摸那张已经涨红了的脸,说道:“信儿,爹爹知道你会听爹爹的话,等能动了,带桃红离开这里。”   苍信的眼睛一下定在那里,嘴唇费力动作却是听不到一点声音,眼看着苍羽阳已经做出了决定,顿时眼睛里冒出了泪花,这下子情真意切苍羽阳看着看着也觉得眼眶带热。   “是爹爹不好,老是惹信儿哭,”苍羽阳揉揉那毛茸茸的脑袋,“爹爹再坏最后一次,等爹爹这次回来后,一定再不让信儿哭,爹爹一直守在信儿的身边,监督信儿……”   “惹是再哭,就打屁屁……”苍羽阳越说声音越低,带着一种压抑的轻快:“爹爹小的时候,也是被父皇这么惩罚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一章 起源   与桃红对视一眼,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是有些事他们从来不会强求。苍羽阳觉得嗓子发干,强迫着自己转过头,脚尖一点身形转瞬已在十丈之外。   苍信目不转睛,扭曲的视线里,大片大片的黑暗里,唯一鲜明的就只有一个身影,融入黑暗又脱出黑暗。   桃红叹口气,眼瞅着泪水顺着下巴尖将苍信一片衣襟打湿,终于忍不住打破这寂静,掏出手绢想为他擦擦,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苍信凶恶道:“才不让你管。”   “九皇子你能动?”桃红一惊,手中的手绢就被一扯而过,苍信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下,又嫌弃地丢还回来。   “只是普通的点穴而已,根本困不住我,”苍信不由地轻轻咬住下唇,声音又哽咽起来,“爹爹绝对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那么说了,他明明可以完全杜绝我行动的可能,但是他没有那么做,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   桃红静静听着,她现在需要的只是倾听。虽然精灵们还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这个地方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林间一声夜啼都没有,更显得清冷可怖。回过头就是他们住了好几日的小院子,短短的一段时间,躺椅上已经积了几片落叶。   苍信大概明白了什么是人去楼空的寂冷。   “爹爹!”他突然大叫一声,急促而短暂,桃红吓了一大跳,就听砰砰几声闷响,苍信一边恨恨揣着脚下的地一边大骂:“爹爹是天底下最狡猾的爹爹,他怎么能比信儿还狡猾,比信儿还无赖!”   踢得累了,苍信一下子跌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嘴边还是在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大抵还是在骂自己家的爹爹……   不知为什么,桃红松了口气。苍信虽然聪明但是行事向来是有些乖张,甚至有些霸道无礼,唯独小主子和陛下能镇住,苍信不敢惹苍羽阳生气,而对苍翼翔则是带着羽翼未丰的服软意味。   桃红本来以为这样的孩子是随心所欲的,毕竟三岁多的孩子你不能要求他做得更好。只是现下苍羽阳再一次离开,桃红才发现她发现是弄错了些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苍信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发泄着伤心难过,不是为了逗某人开心,不是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   苍信还在对着土地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和怒气,桃红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问:“九皇子为什么不追上去?”   “追上去?”苍信看看自己的身体,目光中竟有些嫌弃:“追上去又有些什么用,我现在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桃红,眼神竟有些冷:“爹爹的能力大概今晚就能完全恢复,我就算想帮忙也只能帮倒忙。我能做的,就是带你离开这里,若你受伤了,他又会伤心。”   桃红在心里暗叹一声,小小的孩子,竟是比她想得还要通透。   “桃红姐姐,这几天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世了吧,”苍信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站起身,一开口竟是直抒中心,“我的身世就像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是爹爹和父皇的孩子。”   桃红心里一跳,低下头,头顶上是苍信审视的眼神,孩子气一脱犀利得和苍翼翔如出一辙。   “爹爹这向日既然没有避讳,就证明桃红姐姐是可以信任的人,”苍信话说到这里突然一转软了下来,有些犹豫道:“桃粉姐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是陪伴爹爹长大的人,过去我总是觉得你们抢去了爹爹的注意力……所以,所以……”   桃红止住他,苍信说得她何尝看不出来。   “九皇子,这件事情我和姐姐早就有猜测了。”觜宿宫中和小兽交替出现的九皇子,再加上苍羽阳没有故意瞒着她们,有些事情就当做不知道,这样还可以避免一些不可避免的尴尬。   只是有一点可能是说错了,桃红再了解不过,与其说苍羽阳不加避讳是因为信任,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隐瞒。   她的小主子,有时候就是傻得让人无奈。这么大的事情,从来没想过一旦被发现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而苍信此刻说明,肯定不只是为了之前说的那两句话。   “九皇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并说了吧。”   苍信一愣之后,却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我不想再回皇宫了,我不想再喊爹爹为皇哥,桃红姐姐,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其他地方等爹爹回来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呆在宫里久了,她自是比谁都明白那里的无奈有多深。可是她同样明白,这些事情他们决定不了,苍信显然没有想象中镇定,他来跟自己说与其说请求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桃红会一直陪在小主子的身边。”她只能这么说。   精灵之森有多大苍羽阳不知道,他只知道冥冥中方向已经明了,这样的感觉既让他松口气又让他感觉到不安。   预感总会让人联想到宿命这个词,于是所有的努力都变得不值一提,所有的灾难都变得理所当然。   冷风随着加剧的速度变得更加冷冽,银色的发闪烁着锋利的光芒。苍羽阳在全速的前进中,忽然闻到了花的香味。   骨子里透着的熟悉让他忍不住战栗,那股指引从暗处转为了明处,即使前面是不归,苍羽阳也明白,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身体里涌动的是不一样的力量,那是手上的镯子限制不了的力量,更甚者,银色的镯子黯然失色,苍羽阳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用力,这个禁锢了他几天的东西会在一瞬间化为粉末。   没有天地黯然失色的壮丽景观,银盘似的月亮被包围在乌云之间,形成奇特的景观,月光竖起而下,主角只有一个人。   同样是精灵的包围圈,同样是惊呆到木讷的表情。   苍羽阳到了地点,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那个月下的人在微笑,带着宿命般的味道。   那个人曾经在梦里恐惧的喊叫:“他不要死!”   那个人也曾在战场上千里之外直奔而来,抛却了恐惧只为了救一个人。   其实他们都在长大,一年的时间,他们都成长得太快,坚强得不像是曾经的自己。   只是坚强就是为了挑战更多的灾难吗?   苍羽阳与里亚相视而笑,卓瀚洋口中默契的魔法双人组,生死相伴过,只是这一次,站在这里,生与死的界限更加鲜明。   里亚先开了口:“你来了。”   “嗯,差点就要赶不上了。”苍羽阳也扩大了笑容,拼命奔跑后发现自己没有只赶上落幕的喜悦清清楚楚显现在他的眼睛里,他的身后精灵们包围成硕大的半圆,如雕刻般精致的脸有着和雕塑相同的麻木。   柳如烟在前头晃了晃手,于是精灵群又好啊潮水般退回原位。   苍翼翔就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之后依次是蓝凌衣和昶曦。   苍羽阳看看自己的位子,离得还真有点远。   岔路,岔路,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有一个词不会错――分离,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也不是因为倔强,性格不合可以相互妥协适应,但是原则如果也能妥协,我将变得不再是我,那么你的喜欢是不是也将不复存在?   虽然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这就像是干旱太久的大地,总会有人问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不下雨,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可怜可怜这世间的无辜生灵?   有人求神,有人骂天,有人去寻找水源,有人去抢夺……不同人不同样的做法,苍羽阳知道,他只是和他们的想法不同,所以做法也会不相同。   曾经苍翼翔就像是那片天,即使天灾人祸排着队的来,但是有些信仰永恒不变,耀金的军队不会怀疑他们陛下的神武,耀金的百姓还坚信着他们陛下的仁慈导致他是为这个国家而战……   他是耀金的天,苍羽阳曾经一度臣服在这种信仰下,苍翼翔比他有经验有实力有才智,他做得事错与对比率小得可怜,所以他把将来交给他,这个人回馈他相同的努力。   共同奋斗的感觉那么美好,苍羽阳只要想想就觉得没什么好后悔。虽然谎言太多,将真实掩盖,什么该相信,什么该坚持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当人失去了可以得到的依赖,不是退到另一个人身后就是重新得勇敢的走到前面。苍翼翔微微凝眸,苍羽阳的脸上重新绽开自信的笑容,灿烂得鲜明,连唯一的月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他不是属于这里的存在。   “你不该来。”清冷的声音划过同样清冷的氛围传递到耳边,苍羽阳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个跟他说话的竟然会是苍翼翔。   “为什么,害怕我阻止?”苍羽阳一边说一边向他靠近,他敛下眸有些失落道:“父皇过了几天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苍翼翔看着他半晌,突然道:“不是第一次了。”   苍羽阳的脚步一下子定住,失笑道:“父皇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   苍翼翔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捕捉到那一抹慌张时突然笑了,很由衷得笑:“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天天没事蹲在门外?苍羽阳定定神继续前进,和苍翼翔相处了多年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已经非常习惯他在嘴上绝对说不过苍翼翔的事实。   因为他撒娇会脸红,苍翼翔厚脸皮都厚得不动声色就你知我知。   预料到的阻力没有,一马平川的道路还犹豫的是傻子,苍羽阳快走几步,里亚正在中间闲闲得看着他,颇有“晒月光”的自在自得。   “跟我走。”苍羽阳直奔主题,里亚任他拽住了一只手,却没有动弹,苍羽阳有些惊恐的发现在他的力气下里亚竟是纹丝不动。   “不要着急,”里亚看他不死心又拽了两下,竟然还得意地笑起来:“你拉不动我是正常的,现在的我说不定比你还厉害。”   苍羽阳不理他,低着头使蛮劲儿。里亚的脚像是定在月光里,站在光线下看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孤立感很容易就可以产生。   即使身体暂时加强了,手腕还是被拉得生疼,除了用力气,苍羽阳不敢再用其他方法拉他。   “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里亚轻轻拉住那只手,慢慢握紧:“曾经想讲的没找到时间,所以苍羽阳你今天听我说吧,我不想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以后听你说!”苍羽阳快道,冷不防听到一声叹息:“苍羽阳你变了。”   像是一句咒语,时间悄然停滞,双手陡然失力,苍羽阳怔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地上都被月光照得白得像雪,安静得诡异。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二章 花开   来的路上,虽然头脑一片空白,但是人的本能和思维都是超脱的存在,再不济只要活着脑袋就会转,他想好会遭到怎么样得阻拦,想好拼死都要将人带出来,他甚至想好了他会豪言壮语和苍翼翔一刀两断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想了那么多合情合理的做了那么多准备,却没想到他要救的那个人跟他说,他是愿意的。   去TMD的愿意?苍羽阳只想板着里亚的肩膀吼:“你疯了吗?”   他没变,是这个世界变了,太疯狂,从桃粉到里亚,都上赶子送死。   桃粉是为了他,那里亚呢?   语言有的时候实在是匮乏,脑子里炸成了大片的飞灰,嘴巴上平淡得荒唐,苍羽阳张嘴了好几遍,就听到干巴巴三个字:“你说吧。”   “你肯定以为我疯了,”里亚说得开怀:“如果是以前,我也以为我是疯了,要不就是在做梦。”   他看苍羽阳要开口,赶紧道:“可是现在不同了。”   苍羽阳临门一脚刹住,只觉得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   “为什么?”   “其实你也明白,不是?”里亚突然握住他的手,滑腻腻的汗裹着人体的温度却温暖不了彼此的手心,苍羽阳皱起眉头听到他说:“卓瀚洋有句话说对了,也许在某个方面,我们真的很像。”   “你听我说,”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光芒落下竟然有些刺眼,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快点将该说的话说完,“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怕死,那是来源于以前的一个噩梦,有人说,我以后必然会为某个人牺牲我的命。”   “那人……是谁?”苍羽阳喉咙发干。   “我不知道,但是他很厉害,其实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也许早就死了,”苍羽阳脸上出现不信,里亚继续道:“我想你的侍女也许是跟我一样的情况,所以你不必太自责。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活了这么久已经算是赚了。”   “放屁……”苍羽阳忍不住爆粗口,吓了里亚一跳,不过这份惊讶就消失,过了这么久,他发现苍羽阳还是那个简单而易懂的人。   伤心什么,愤怒什么,不平什么,他的心和眼睛一样透彻,鲜血模糊不了,死亡干涉不了。   所以,对,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他们都变成了不怕死的人,因为有了更高的信仰存在。   “我想,那个人和你有着不浅得关系。”里亚说出他们都能想出的结论,他有些怔忡地看着苍羽阳的长发,银色的河流在短短的时间内疯长,几乎包裹住了苍羽阳的身躯,“你们有着同样的发色,”里亚突然笑得有些诡异:“他长得很美,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记不清,但是他是神一般的存在。”   苍羽阳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那种目光,仿佛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不过显然里亚也是茫然的,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刚刚你过来,我甚至以为是他,可是其实除了这发色,你们差得很远。”   苍羽阳哭笑不得:“我以为你是怕他的。”   “我是怕啊,”里亚说得理所当然,“如果有人说你将来会死,你会不怕吗?再说那个时候我不是还小吗?”   苍羽阳哑然无语,看着里亚笑得一塌糊涂,他也很想笑,就像是平常被人打趣般那种自我安慰的笑,但是他同样发现那很难。   里亚看着那张脸,笑容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了。   “时间要到了,”苍羽阳悚然一惊,里亚已经有先见之名的退后一步躲开那只急抓过来的手整个人同时脚下一个用力就朝苍羽阳下盘扫去。   虽然事发突然,不过武技方面就算里亚现在有能力也不能正常发挥出来,苍羽阳很容易就躲开了,却没料到抬头就见一股黑雾扑来,瞬间包裹了周身。   “抱歉,”里亚的声音变得模糊,只有如雪的身体上诡异冒出的大片大片图腾变得清晰无比,苍羽阳睁大了眼睛,那黑色的线条勾勒出抽象的图案,隐隐约约是一朵花卉。   “里亚!”声音被隔在薄膜里,闷闷作响,金色的光芒炸开在手心,却在一瞬间被那层黑膜吞噬。苍羽阳只觉得背部爆开一团火焰,灼烧难耐。   疼痛中,他感觉到里亚靠近,凑过来的脸没有丝毫恐惧,他轻轻说:“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我也有必须得保护的东西。”   “还有……”里亚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不能提供给你再多的线索了,但是不要恨他……这也许不是你要的力量,但是既然得到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荒废它,做你没有做完的事情。”   苍羽阳最后的记忆只刻自己是答应了,做他没有做完的事情,尽管现实已经和初衷脱离。   黑色的花朵开得很妖娆,它无边无际的延伸将里亚漂亮的脸蛋埋葬……   苍羽阳睁开眼的第一眼,一切都似曾相识,有一个人像曾经的他,抱着一件衣服,目光迷茫的坐在……花田里。   苍羽阳抬头,点头,居然连时间都相似地似乎分秒不差。   什么是天意,这就是!   苍羽阳跌跌撞撞的起来,一只手伸过去扶住他,“小心。”   苍羽阳闻所未闻,继续向前,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声响抬起了头,干涸的鲜血凝固在脸上,衣衫破破烂烂。   “他走了。”苍羽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居然透着“平静”两个字。   “很吃惊吗?”卓瀚洋咧嘴:“你知道的,第一次我等了一年等来了他,那个时候,我就知足了。我已经等到我要的结果……”   “里亚是为我死的,”苍羽阳突然说道,完全的脱口而出。   卓瀚洋一怔,再看他的目光甚至是鄙视的:“别以为他不在了,就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   苍羽阳脚下一绊,身形就往下坠,在半途中被人揽住,他也不意外顺着那股力道往后靠,熟悉又陌生的温暖。   卓瀚洋已经转过头来,看到两个几乎叠在一起的身影也没有吃惊。   一个念头狂呼而出,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声音粗哑:“你都知道了?”   卓瀚洋点点头:“知道一半,他说得很有保留,我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这人做事很坚决。既然说了,我就知道他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做的,我想我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你同意了……”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身后的人明显感受到,于是怀抱又紧了一圈。   “怎么可能?”卓瀚洋突然吼道,又在转瞬间低下声音,他低着头,仿佛在哭泣。   可是再次抬起的脸上即使疲劳,即使沉重,却干燥而沧桑。   “其实老天对我很不错,我来的时候,还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卓瀚洋笑得没心没肺:“他说他没后悔,他很高兴遇到我,是我让他下定了决心,所以……苍羽阳你别跟我抢,他说这个乱世应该结束了,他还说我一定会是耀金最强大的士兵,而你虽然不会是好的将军,可是跟着你绝对不会错。”   卓瀚洋将叠起的衣服随便揣进怀里,说道:“苍羽阳,你快点回来吧,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   他说完就径直而去,末了突然蜀犬吠日头冲着苍羽阳的方向:“忘了谢谢陛下,若不是你,我还进来不了这里。”   卓瀚洋挠挠头,憨厚的样子让苍羽阳想到最初见到这个男孩时的模样,骂着不争气的学弟,又会在自己的夸奖下不好意思的大笑脸红。   这是个阳光的男孩,既便笑容已经沧桑,他还是会一直让自己保持微笑。   总之,不管如何,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苍羽阳站稳脚,才发现脚腕微微发痒,纤细的纸条调皮得钻入裤脚,柔软的叶片上仿佛不堪重负般载着大多的花朵。   黑色的花朵,跟梦中同样的模样。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包围在内,朝四周一望,苍羽阳很快发现这正是刚来时他发现的那片凹地,那天夜黑,没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花田,只不过那个时候恐怕开得没有如此茂盛吧。   联想到重富生机的精灵树,苍羽阳豁然开朗。两个精灵族,两个族中之宝,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偏偏自己这么久才想明白。   这个智力,被瞒这么久,是名副其实的。   真的,怨不了别人,苍翼翔一直没有刻意隐瞒,是自己想的太好,刻意忽略了。   苍羽阳实在忍不住叹气,他解下腰上的玉佩,抽象的太阳图形,旭阳山庄,其实将线索连成了一条线就是这么简单。   天光大亮,苍羽阳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人走得干干净净,下陷的凹地很容易让人产生天地间只剩下两人的错觉。   苍翼翔这人放在一群人里都突出,别说放一个人面前,他就算背对着你都有普通人直盯着你的视觉效果,苍羽阳虽然早有预料,但真要对上的时候,心里还是发慌。   他才发现,被害过,杀过人,害过人,都没有和这个人对视来得提心吊胆,特别是此时,山不明水不就,俗话点弄不好一拍两散。   这都是好的,最恐怖的是拍了还不能散,得死绑在一起,相看两相厌,我叫父皇,你叫皇儿,来个合家团聚。   反正他们这些年不是一直这么过过来吗?现在如果剔除掉一些东西,保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即使变味也得凑合。   “父皇,我想知道些事情。”苍羽阳首先跨出一步。   苍翼翔意外配合:“你想知道什么?”   “有很多……”苍羽阳想了想,发现找到头实在太难,一环扣一环,想到一个问题马上有另一个问题冒出来,“我不知道从哪说。”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苍翼翔看他一眼,苍羽阳的惊异就快满出眼眶,漂亮的金色瞳孔微缩显然在怀疑自己听到的东西。   “不,”苍羽阳的回答相对而言却是出乎意料的:“我相信,虽然荒唐,但是父皇你应该没忘记我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三章 大计   “那是以前,”苍翼翔回得同样坚决,苍羽阳点点头,没有反对,“你说得对,我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这里有杀人不偿命的古战场,我还不是很快就适应了……算了,父皇,你继续说。你会说前世今生,是不是想说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早就注定好的了。”   这话如果苍翼翔真的说了,是最荒谬的,但就是因为荒谬得过了头,所以连怀疑都不必要,物极必反,荒唐反而代表了一种真实。   撒谎从来都是个技术活,而圆谎更是伤脑筋的存在,苍翼翔要去骗一个人,那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若是察觉,那是因为他不想骗或者就是这本身就是真的。   那是一双很快褪了疑惑的眼,苍翼翔很高兴一些很本质的东西苍羽阳从来没有疑问,这就是他的羽儿,恰到好处的聪明,进退有度,换一种角度,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而他,同样是再了解他不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大陆上四哥大国都有着一个官职,他们与帝王地位不相上下,预言天命,得到天启……”   苍羽阳很快明白:“就像是蓝凌衣那样。”   “对,耀金的官职是国师,赤焰的是祭祀,虽然名称不同,性质是一样的……”苍翼翔慢慢道:“父皇登基时,上一代耀金国师退位,他留下最后的天命,得金眸者得天下,而他留下的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人将会出现在我的子嗣中。”   “怪不得……”苍羽阳苦笑:“我还以为你见识广,见到一个人变成野兽也能这么快接受,原来是早有心理准备啊。”   “不,我是吃惊的。”苍翼翔道:“虽然我一直不相信什么预言,我只相信自己,这个天下绝对不是要通过别的方式才能获得的。”   “我知道……”除了这三个字,苍羽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有这个能力。”   “所以我惊讶的不是真有金眸者,而是这个人是你,”苍翼翔有些不能自持地抚上他的肩,双目相对,眸中燃烧的静火清晰得倒映在苍羽阳眼中,“只有你是特别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苍羽阳打断他,“你对我特殊照顾是在知道我身份之前……”   话说得很冷静,心跳很慢,原来紧张的时候会窒息是真的。   “不,”苍翼翔说得肯定,苍羽阳就觉得自己听不清自己呼吸的声音。   “羽儿,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金眸者,所以第一次你被御带来的时候,我虽然不在意但是不得不管。”   苍羽阳听不出自己说话的音调:“这么说,我被云妃带走换了原本的五皇子,你是知道的。”   “嗯,”苍翼翔轻应道:“朕的皇子怎么能随便就被人替换?”   苍羽阳恍然大悟:“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已经计划着除去万家?”虽然是疑问,苍羽阳心里却已经认定,果然,苍翼翔轻哼一声:“万历图谋不轨,和赤焰暗中来往,更是在寿辰上策划暗杀,除去他是早晚的事情。”   是早晚的事情,人赃并获,如果万历还活着,想必也要被气死。苍翼翔之所以不动手不过是寻找一个时机,不但除掉眼中钉,还要使得利益尽可能扩大。   所以值得吗?这么好的一个时机,可以顺便将赤焰陷于不义之地,可结果却是仅仅作为自己离开皇宫的垫脚石。   苍翼翔一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漫不经心道:“那是以前的计划,虽然赤焰是一个阻碍,但是它也不过是四大国中的一个,其他国家并不是没有动静的,要想天下统一,必须全局出发。”   苍羽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狗急了还要跳墙,一旦被拆穿,赤焰不是像耀金赔礼就是彻底挑起战争,耀金处于四国之首,其它国家并不是傻子,隔岸观火后指不定就会横插一手,到时候福祸难知。   “你的全局是什么?”苍羽阳轻轻拨开肩上的手,正视道。   苍翼翔眼神闪烁了一下,苍羽阳很难相信这个人也会有难开口的时候,不过那也只是一瞬,没让他纠结太久,苍翼翔就用志得意满的口气说:“是你!”   血液凝固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苍羽阳舔了舔唇,有血腥上涌:“这又从何说起,父皇真是把羽儿弄不懂了。”   “羽儿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苍翼翔自豪起来,摸着他的脸,说道:“你曾经跟我说过,国家可以不同,民族可以有异,疆土可以有界限,有一样东西却可以超脱这些存在,在每个人心里达到同一个高度。”   苍羽阳笑起来,嘴唇一张就可以碰到柔韧的手指,指腹的粗粝带起一阵酥麻,苍羽阳止不住的抖,然后说:“是信仰。”   “对,”苍翼翔赞赏道:“我虽然不信这个,但是既然有捷径为什么我们不要,兵不血刃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烈就取得胜利,羽儿你不是最希望的那个人吗?”   “父皇你是不是太高估了我?”苍羽阳直直盯着这个人,熟悉的容颜却变成陌生的感觉,苍翼翔挑着眉,眉目间是满满的肯定。   “羽儿,你不相信?”苍翼翔微微露出不快,不过很快收敛,露出无奈的表情:“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你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神邸的崇拜有多高,帝王祈祷不过就是求得神福照人间,这个世界初始,神权就是凌驾于皇权之上,帝王要五更早朝,统筹全局才能换得全民上下的支持,而国师这些职位,只是一两句无所根据的预言,就可以得到全民上下的拥戴。这种制度早就应该废除。”   “我以为你当初找蓝凌衣不就是为了国师?”苍羽阳说道,如果真想废除国师这个职位,蓝凌衣就算厉害,一国之君让他死,他也不会有好运气活到现在。   “既然等了这么久,我又怎么会急于一时?”苍翼翔宠溺一笑:“羽儿,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不管你在朝堂或军队里呆了多久,你都不会变,清澈得一看即明。既然它已经存在了,当然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你是想说我傻得可爱?”苍羽阳冷道,他觉得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不过是三言两语,止不住一腔怒气上涌:“我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心甘情愿的工具用起来是不是没有后顾之忧?”   “羽儿你生气了。”苍翼翔略微皱眉:“你不是工具,统一这天下不是也是你的愿望,从此以后天下无忧,你也许求得就是这些,但是我要你伴在我身边一同看这天下,受万民景仰!”   苍羽阳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难道那些曾经的心有灵犀都是假象,难道他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编造的骗局里,为什么苍翼翔说得话他全都明白全都懂却生出无比的荒谬感。   这不是他认识的苍翼翔,至少不是他一直以为的苍翼翔。   苍羽阳像泄了气的皮球,精力从看不见的孔渗出,只剩一个皮囊。   “接下来,父皇要怎么做?”他听到自己问:“是不是该我上场了。”仗也打了,世界也疲倦了,如果现在又一个神邸出现,带来光明和希望,和平和温暖,他想就算是他,也会跪地顶礼膜拜的。   饿极了,食物成了最美;渴极了,水成了最贵。当万里疆土下累了层层白骨,和平就成了最终的仰望。   这个信仰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大力的宣传配合得当的措施,就算是最荒谬的东西,都会是神物。没有比让被灾难折磨得只剩绝望的人重拾希望更简单的事情。   求生,是人天生的本能。   “这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明。”苍翼翔有些痴迷得看着那金色的眸子,感觉自己都快陷进到里面:“羽儿,蓝凌衣已经将当年的预言昭告天下,你只要一现世,就将是这个大陆地位最高的存在。”   神,可望而不可即。苍羽阳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脚,凡人一个。蓝凌衣能说服耀金的国民,那么赤焰清濯其它国家呢?   指不定耀金能冒出一个神,其他地方就能冒出上万个神,到时候不用打仗,打假就忙不过来了。   当然这不是他应该操心的时候,苍翼翔既然说出来就代表准备工作已经万无一失了,没道理他能想到,这个筹划了十几年的人会漏掉。   他,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虽然答案几乎昭然若揭,但是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就代表了两个字――不甘。   心若不死,不是重生,就是彻底冷寂。苍羽阳只求一个痛快。   黑色的花放在白天里,也是光彩夺目的,山谷的地形遮蔽了大片的光,偶尔几丝漏进来,也仿佛被花瓣吸收了亮度,苍羽阳俯身摸了摸,沁凉的触感直达心里。   明明是吸收了一个人的生命才绽放的,为什么感觉不到温暖呢?   对花泄愤是不理智的,苍羽阳收回手,却没有转头,勇气有的时候也会用光的。   “桃粉和里亚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内?”苍羽阳对着花儿开口,觉得自己真是一傻到底。   一个人要说实话,另一个人背身与否都没有关系。   苍羽阳很高兴苍翼翔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牺牲不可避免,就像……”   “就像战场上的士兵?”苍羽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掷地有声:“可是他们不是,他们只是普通的人,他们有亲人有朋友,他们就想活下去!你怎么就能这么自私!”   苍羽阳终是忍不住回头,瞪视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反对以及……失望,苍翼翔心里陡然一惊,虽然预料到有这个结果,脸还是黑了一半,红色的眼燃着怒张的焰火。   “你这是在批评我?”苍翼翔笃定地看着他,突然一笑又是那个手握天下事的帝王:“你别忘了,他们一个是你的侍女,一个还是耀金的士兵,比起在庸碌的伺候中终老一身,比起在战场上阵亡,现在……不是更有价值吗?”   “你看。”苍翼翔随手指着周遭,美丽的花朵在微风中附和的点头:“这里在复活,这个世界核心的力量其实一直都是精灵之森,只要这里恢复了,就代表大陆有救了,我们一直为之努力的不就是这些!”   “没错,”了解和接受原来真的不处在一个地平线,所谓忠言逆耳不过如此。苍翼翔的话说得明晰,苍羽阳几乎都被他说服――这样做是没错的,每个人都在说,桃粉和里亚是笑着走的,是不是他们也是认为是值得的?   只有他这个总是半路脱线了的人孜孜不倦的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计较。   不,不是的,苍羽阳默默对自己说,他接受不了的,不是这天命,也不是死亡,只是一个人。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想将他掌控在手心中,于是当某一天发现这个人和自己一直以为的截然不同时,世界就会塌陷,过去与将来岌岌可危,蒙上不真实的阴影。   苍羽阳发现自己无法不怀疑苍翼翔每一个行为的动机。他是不是也用了同样的言语对每一个即将赴死的人这么说,让死亡变得从容,带着咒语般的魔力?   “羽儿,一切都会好的。”话语擦着耳朵像是久违的六月清风,舒缓了一分燥意,苍羽阳抬头,眼神有些呆滞:“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是一句很费解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苍翼翔却很快明白,于是皱了眉头。   如果是我,如果牺牲可以的得更有价值的胜利或者东西,你会怎么办?   苍羽阳几乎有些自虐得强求着答案,然后在天晃地动之中听到答案。   拥抱过于猛烈,按在背上的手用着要将自己融进身体的力度,苍翼翔的声音带着致使的压抑,直中胸腔中最柔软的一个角落。   “我不会让你死。”毫不造作矫情的一句话,分量十足。苍翼翔说的,哪怕是血流遍野也不会在乎。   感觉到嘴角不自主上翘时,苍羽阳用力推开了这个怀抱,肌肤摩擦的瞬间带来耳鬓厮磨的快感,可是更快得被一种恨意覆盖。   他说:“父皇,你怎么这么自私!”   苍羽阳转身就走,在心里看不到的角落将自己扇得死去活来,然后再翻来覆去地骂:“你更自私,更自私,更自私……”   内心在可耻的甜蜜,行为却截然相反。苍羽阳想自己果然是无药可救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四章 小院   让苍羽阳庆幸的是,苍翼翔一贯的霸道这个时候没发挥,也许他是想给他更多的时间考虑,也许是他了解他至深懂得他最终会回到他身边。   无论如何,苍羽阳只能这么想。   森林很大,树很多,路很远,苍羽阳茫茫然想自己是应该找苍信的,可是才走了两步,苍信还没到半人高的小身份就映入了眼帘,看到他,更是难过的低下头。   他的身后是两个精灵,苍羽阳一眼即明,是他想得太轻松了,苍信虽然能力强,但是带着一个不会武的大人要出去还是勉强了一些。   两个精灵脸色不太好,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反之,苍信的小脸也花了不少,想必这场仗打得还是颇精彩的。   苍羽阳笑着说麻烦了,两个精灵竟然有些诚惶诚恐,态度竟和之前截然不同,脸上有着明显的畏惧。   苍羽阳也不是很在意,将苍信抱起来,径直走向住了几天的地方。   苍信梗着脖子别扭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抱起,苍羽阳知道这小东西在别扭个什么劲儿,无非是第一次任务没有完成瞧不起自己等等,人嘛,都是这样,越是重视越是挫败越是难忘记。   不过好歹苍羽阳这一世也算被人哄大的,将心比心,几个诱饵下去,不怕苍信不上钩。   果然,一听苍羽阳说以后会陪着他练武,苍信立即来了兴头,回去将木剑一捡,就地比划开来。   苍羽阳无奈,也体会到一把良师难做的艰辛。比起绚烂的魔法,苍信对于刀剑更喜爱,年纪虽小,剑势却是一板一眼,苍羽阳和他走了两圈,倒吸了口凉气,每一招竟都是直击要害。   苍羽阳不敢懈怠,他的各方面超出苍信非常多,但是苍信显然非常了解自己的优势所在,身形小身段柔韧,进攻的角度更是千奇百怪,苍羽阳不敢用力小心抵挡和躲避。   时间一久,最先败下阵的果然还是苍小信同学,打了半天连自己爹爹的衣边还没碰到,稍稍歇了一下却是越战越勇。   这世界上往往有这样的天才,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老师,只要有一个够强的对手,就能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苍羽阳一边自豪,一边不好意思地回想自己当初学武时的折腾劲儿,一个不小心就被剑风擦到了衣摆。   苍信小腰一直,不满道:“爹爹你走神了!”   苍信是酣畅的进攻,苍羽阳是小心翼翼的躲避,间接寻找机会进行适当的攻击,体力心力消耗都不是一个档次,摆摆手道:“信儿,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累爹爹可累了。”   苍信刚想反驳,抬头一瞧苍羽阳额头上亮亮的汗水,双唇嫣红,一句话又吞了回去。屁颠屁颠两步跑到桃红面前将备好的帕子接过就要给苍羽阳擦。   苍羽阳自然乐得提前享受这来自于下一代的伺候,苍信看他微眯着眼睛金色光彩却止不住流溢出来,不自觉道:“爹爹好美!”   苍羽阳睁开眼睛,手掌在苍信头上一拍,好气道:“小东西还没长大就学会打趣你爹爹了吧。”生平第一次遭人夸奖长相,苍羽阳虽然心里不信,脸上还是泛起不自然嫣红。   苍信自然明白自家爹爹的面子薄,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但是避免自己的脑袋再遭殃,还是乖乖闭了嘴。   体力劳动了一番,三人都有些疲累,等饭菜端来后,都第一时间凑了过来。   苍羽阳草草吃了两口,边吃边给他们两夹菜,夹的都比自己吃的多,两人看着心里发酸,却有志一同得没有说话。   苍羽阳现在的表现实在比他们预想到的好得太多,所以适当的空间也是必须得给他留的。   吃完饭后,三人又统一地一起回房休息了。   苍信到底吃不住人小精力有限,眼皮打架了一会儿就睡沉了,脸蛋绯红鼻翼微微翕动勾引得苍羽阳的手指蠢蠢欲动,不过到底没有行动。   苍羽阳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眼疾手快的塞了枕头过去,苍信可能实在是累了,撅起了嘴嘀咕了两声最终还是没醒过来。   苍羽阳松了口气,出了门,本来是不大的院落,莫名得觉得空旷。   椅子都收进了屋里,苍羽阳环顾了一圈有点带新鲜地坐上了那秋千,苍羽阳对秋千的认知一直是女孩子的玩具,第一次尝试刚坐下去就觉得树枝被他的体重带的往下掉仿佛要掉下去,立刻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   脚一踏上实地,就发现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苍羽阳心里好笑,脸上有点发红,耳朵更是竖得高,自然没漏掉那两声低沉笑声。   苍羽阳小小声切了一下,他知道对方能听见。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震荡,敏感察觉到背后多出一个人,苍羽阳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还想像之前在外面多呆几次……我以前只听过大禹治水三顾家门而不入,没想到父皇也有兴趣效仿。”   他还在尝试着往前荡,却发现动弹不得。   一只手穿过头顶将秋千绳牢牢把住,五指修长,千钧之力从其中透出。   苍羽阳顿时觉得危险起来,苍翼翔积威已久,仅仅是气势都是带着力量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不过苍羽阳也不是从前的苍羽阳了,他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穿透黑暗,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   揣摩圣意是危险的,伴君如伴虎,没有哪个君王喜欢自己的心意被人看穿,但是面对着这么一双毫不避讳的眼睛,苍翼翔却勾起了嘴角,轻叹道:“好漂亮!”   一天之内听到两次同样的赞叹,苍羽阳很想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开出花来了。   夜色静谧,有情人耳里却从不缺乏声乐。   苍羽阳忘了之前是谁还在感叹晚上的院子空旷,现在却是埋怨这地方太小,只是在一个人的身形笼罩下就没有了天与地。   身形相叠的缝隙里,他还能看到院落的墙角,青草三两只招摇得晃动。   额头上有温热的感觉,带着疼惜的亲吻有了温情却缺少了激烈的滋味。   苍羽阳不知道心里在遗憾些什么,心尖拔高又落下,极度的落差让他有些怔忡。   苍翼翔同样不满足,可是他只能让他唇停留在那一片柔嫩上,用久久的停驻表达他的不舍。   “羽儿,家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词。有你这样的孩子,就算是我,也是要感谢上天的。”   “我没想到我的作用这么大,”苍羽阳低头道,苍翼翔看到他的睫毛轻轻眨动,像是受惊的蝴蝶,最终翩翩扇了两下翅膀,悄悄坠落枝头。   苍翼翔也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在坠落,空出一大块地方,空荡荡的还带着回响,反复叫嚣着一句话:“抱住他,说爱他,说比起孩子,他更想让他做他一生的爱侣。”   苍翼翔几乎忍不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岌岌可危。   他的眼眶泛红,苍羽阳如果抬头必定会吓一跳,可惜他被苍翼翔说的话冲昏了头,他害怕了,当苍翼翔说有他这样的孩子时,他才想起他们的关系是真正的血肉相系。   久远的记忆再一次颠覆而来。   有一个会心疼他的母亲,有一个会严厉教导他的父亲,曾经是他最美的梦。现在梦实现了,苍羽阳却觉得惊恐,苍翼翔说孩子这个词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暴跳而起。   TMD的哪个父亲会对着孩子又亲又抱的……然后另一个声音又冒出来说道:“所以他只亲了你的额头,这对于孩子来说是不过分的……”   温暖的,湿润的,苍羽阳突然知道自己刚刚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了?他对这样的亲吻不满足,他想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   苍翼翔手掌下蓦地一跳,苍羽阳已经像一个兔子蹦起,秋千被相对力弄得高高弹起,差点打到苍翼翔的脸。   “那个,那个……”苍羽阳低着头脑袋里被自己的不纯洁思想搅得一团乱,指手画脚了一番后,说道:“信儿肯定又踢被子了,我去看看他……”   苍翼翔看着他有些手忙脚乱地瞬间没了身影,一向足智多谋的智商也有些跟不上他,苦笑了两下也就走了。   苍羽阳一去自然不回,隔着窗户纸看着人影消失,才觉得苦涩一点点冲退慌乱,占据了整个重心。   苍翼翔是决绝的人,他从不说没有谱的话,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要说了,就一定是因为这么想的,他要做了就一定十拿九稳。   他做事从不着急,讲究循序渐进,一点点将目标掌握在手心,最后比瓮中捉鳖还简单。这样的事例太多,万府一夜覆没,莲艳一朝被打入水牢,就连四国大乱都是预料好而后发的事情。   所以,他今天说了“孩子”,明天就能义正言辞地告诉你:“我们是父子,以前错了,将来我们不能再错。”   这样的预兆很早以前就有,当在沙城苍翼翔拒绝再跨进一步时,他就在恐慌着这一天的到来。   如果真到了这一天,该怎么办?   打人、骂人,打他说放就放,骂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们的父子关系,苍羽阳知道自己绝对是占理的一边,他绝对能担起受害者的名号。可是……他将被子蒙上头,封闭的空间总是有一种被保护起来的错觉。   可是,有理就能弥补失去?   苍羽阳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苍翼翔就此一锤定音,从此再无遐想。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五章 离守   苍羽阳蒙着被子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苍信看着他的脸直叹气,转而又赞叹――就算是两只金色的熊猫眼,那也称得上风华绝代啊!   苍羽阳没发现他的小心思,他脑袋里一团浆糊,晕晕乎乎之间差不多也算把惆怅了半晚的事情给忘记了,迷糊着接过帕子擦了一把脸,就被苍信心急火燎拉到院子里。   “爹爹,吃饭!”手里被塞了双筷子,苍羽阳才注意到竟然是青天白日――中午了。   “小主子,九皇子想让你早上多睡会儿,就没让奴婢叫你。”桃红在一边帮衬道,微笑着将苍信瞟过来的一眼忽视。   苍羽阳心里一动,苍信在一边帮他夹菜挑骨头欢乐得很,感觉上像是一夜间长大。   “信儿……”   苍信抬头,用着小勺子乘了绿豆过来:“怎么了,爹爹?”   一双大眼睛明亮的眨着,孩童的天真闪烁其中,却反而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苍羽阳做贼心虚地低下头,轻声道:“没,没什么……”   苍信见怪不怪,端了碗端端正正用餐,颇有皇家风范。   苍羽阳心里立刻升起一股自豪感,这么可爱有礼的孩子,是谁啊?是他的儿子,独一无二,也就他能生出来。   他轻咳一声,撑了撑腰坐直了身子。苍信假装借着汤勺的掩护将嘴角的笑意悄悄掩饰。   氛围优雅而美好,苍羽阳胃口大开,填了两碗饭进肚子,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化悲愤为力量!   可惜,乐极生悲。   搁在嘴边的汤还在冒烟,两声轻而稳的敲门声撞击在了耳膜上。   苍羽阳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三两颗葱花荡漾了两圈好歹没有洒出来。   除了一日三餐,这院子几乎没人出入,特别是经过了昨天,苍羽阳身份平地拔起,一般没有人会来随便打扰,特别还是在午饭时间。   桃红站起来来开门,苍羽阳僵着脖子食不知汤味,一道门掩不住来人的气息,熟悉到不需要辨认。   饶是如此,还是竖起了耳朵。   隐隐听到一声“陛下”,就是一阵脚步声最后停在自己的身后。   “羽儿。”   “父皇啊”,苍羽阳端着碗转过身,笑得颇不好意思:“你来晚了,我们都吃完了。”   “没关系。”苍翼翔道:“父皇是来告诉你,今天父皇要离开了。”   “啊?”苍羽阳消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听到的是什么,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我们回去收拾行李。”   “不”,苍翼翔很快按住他:“你们留在这里。”   苍羽阳猛地抬头,眉头皱着,显然比起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他更怀疑眼前站的这个人是不是苍翼翔。   难道昨天才跟他说安定天下关键是他的人已经被人替换了?   “现在时间还没到”,苍翼翔的手由按改为轻拍,带着安抚的味道:“你们等在这里,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   “不,我现在有能力照顾自己”,苍羽阳回道,目光坚决:“我和你一起去。”   “羽儿……”苍翼翔还想劝说,苍羽阳却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表述了一句话:不管今天你说什么,我都跟定了。   苍羽阳骨子里撅起来也是让人头疼的,他要是下定决心就像是豁出去一切,他能为一句承诺上战场,今天自然能死跟到底。   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要分开。苍羽阳几乎是下定了这个决心,可是转眼男人扫过来的目光变得锋利,冰冷到铁血。   “这是圣旨!”苍翼翔轻吐这四个字。   “什么?”苍羽阳不可置信,不过很快苍翼翔就有了进一步的解释:“除了父子之外,别忘了我们还是君臣,我现在以耀金国主的身份命令五皇子苍羽阳留守此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如果冰素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这份圣旨拟的多不伦不类。   苍羽阳的感觉无外乎听到天方夜谭。   “你是说……真的。”苍翼翔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别无二致。苍羽阳的心情开始慢慢沉,沉到看不见的地方,军令如山,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落到自己的头上,以这样的方式。   杀人不见血,直中红心,果然是苍翼翔的一贯绝招,苍羽阳想,我果然是自虐,硬碰硬哪次不是完败。   抗旨,说白了能构成欺君谋逆之罪,自古以来这条罪责可大可小全看君王心意,死在这条罪名下的人数不胜数。苍羽阳一瞬间想到很多,他想到苍翼翔纵使能给他“惊喜”,继“父丨子”之后又是别开生面冒出这么硬邦邦的一个词,严父的表面一换变成威严的君主。   他能不答应吗?   问题一旦上升到国家的层面上,代表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两个级别上的问题。   苍羽阳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记得在朝堂上的时候即使他看他还需要仰视的角度,也没有感觉到遥远。形式和真实,一瞬间倒转。   苍信紧紧站在苍羽阳身边,盯着苍翼翔的眼眸几乎要吐火。   苍翼翔不以为意,开口道:“过来,信儿。”   苍信本来不愿意过去,可是两眸相对,同样的色泽,不一样的神态,他看到一向所向无敌的男人眼里有着深深的疲惫。他不是苍羽阳,他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扰乱心神,所谓关心则乱,苍信的乱点一直不在苍翼翔身上,所以他能透过表面看本质。   当然,也有苍翼翔本身的问题,伤人伤己当面对的人不是苍羽阳,他也会放松松一口气。   “信儿……”苍翼翔淡淡吩咐:“好好跟在你爹爹面前,不要添麻烦。”   “是”,苍信一边梗着脖子吐出一个字,一边还是想做最后的挽留,他懂得虽多,不过起先就是苍羽阳脑子里那点知识,关于情爱方面,也是一窍不通。   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的确是相爱的,他同样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多麻烦?   “父皇……”   “信儿”,苍羽阳几乎是一下子跳起来,红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怒火一贯而下:“叫皇爷爷!   苍信一个趔趄,下巴差点脱了臼,嗫喏道:“爹爹。”桃红在一边叹息,庆幸周遭幸好没有人,看到这么一出闹剧。   苍羽阳梗着脖子:“爹爹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苍信看他脸红脖子粗的心下了然,可是有些话万万不能说。   苍羽阳也不是真心逼他说这句话,可是人撅上了总需要个台阶下,而唯一能解决问题的人今天似乎是下了决定扰乱一池春水后就走人。   苍翼翔摸摸苍信的头,眼神带笑,转身就走。   苍羽阳没听到声音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很快就融进一片花花草草之中。   “信儿……”苍羽阳喃喃道。   苍信在旁边抿着嘴,一脸无辜。   “为什么会这样?”苍羽阳颓然坐回椅子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飘散着不太美好的味道,这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可是却处处充满了躁动。   苍翼翔既然会一个人走,苍羽阳就已经做好再等待一年的准备。   可是就像是这一年以来无数上演的闹剧和惨剧一样,充分证明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划。   军中派来的人只有一个,苍羽阳看到卓瀚洋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天空,太阳很高,射下来的光芒都是迷蒙的,为卓瀚洋那张不算俊美的容颜也添上了梦幻般的感觉。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卓瀚洋毫不客气,大马金刀的一坐端起茶杯一通乱灌,喝完后满意的叹息一声:“没办法,这鬼地方,也就我来过。”   而且不仅如此,大概也只有他进得来了。现在的精灵之森比之以前的防御有过之而无不及。卓瀚洋一身清白,仔细瞧瞧,连刀鞘都没留一个。   这都算是好的,大抵是在精灵之森里照过面,所以进入才相对容易。苍羽阳想到那一次的情景,心里一痛,他真的是以为上次走了以后,恐怕这个人再也不愿踏足这里,至少在短期之内不会这样。   “这是做什么?眉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卓瀚洋失笑:“哥哥坚强得很,既然还活着总不能整天失魂落魄的,这样他都瞧不起。而且……”   他低声道:“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除了人不在了,其实关于他的回忆我还是留有很多很多……”   “真的很多”,卓瀚洋茶倒杯干,如酒潇洒:“算了算,勉勉强强还是够一生了。”   “你……”苍羽阳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卓瀚洋扫了一眼院子转过头定定看着他,倏尔一笑:“你应该明白的,不论是沙城或是现在,我们都总是不约而同在做同一样的事情。”   “等待”,他说,神情间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洒脱。   苍羽阳哑然无语,感同身受这个词第一次让他觉得无措。卓瀚洋的洒脱,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六章 出师(一)   然而卓瀚洋到来不是来与苍羽阳来比较个情商谁低谁高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是属于一个士兵的荣耀。   “坐,快坐下”,卓瀚洋大手一拍,石桌一阵闷响,他的神情是相同的兴奋,先前的风尘仆仆顿时抛之脑后,“你没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他讲得眉飞色舞,从战速,战略,战地多方面讲诉耀金是怎样的用兵神速,怎样的后起而发,怎样的两面夹击三面包围将敌军打得溃不成军,将最近大皇子胜利占领了哪哪儿,四皇子六皇子又是怎样连连告捷。   而苍翼翔坐镇中心,耳听八方,眼观六面,只要他一出现,敌将必定是闻风丧胆,耀金绝对的不战而胜。   苍羽阳颔首倾听,最后听他作结案――天下差不多是耀金的天下了。   “很好”,苍羽阳脸上有恰当好处的笑容,不是过于得意也不是过于冷淡,颇有运筹帷幄的风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听到苍翼翔这个名字时,思绪就飞了。   “你就这点表示”,卓瀚洋不可思议道:“这天下马上就要改姓苍了,你就不激动吗?”   “啊?姓苍?”苍羽阳明显跟不上思路,卓瀚洋不得不叹息,眼神里颇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意思。   “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卓瀚洋嫌弃道:“除了这张脸还算不错,就没发现你哪点像是皇家人,当初知道你身份的时候,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我就想皇家也能出这么个人,跟普通人也没差多少啊。”   苍羽阳神色终于变了,哭笑不得道:“你这是贬我还是赞我?”   “有句俗话不是说得好,叫独一无二嘛”,卓瀚洋大言不惭:“你这种身份放在皇家里,不就是一个宝嘛。”   宝?苍羽阳微微黯然,有些事情一经旁人点明,才发现是多么的不容易。其实皇宫里的黑暗他一直没怎么见过,他所看到的,再凶险暗藏都是可以搬上台面的,他听到的都是被筛选过可以避人耳目的。   他在朝堂上的时间过短,顶多做的就是打打口水仗的工作,偶尔批批奏折,繁荣的陈词里暗藏的猫腻是他看不出来的。   其实,苍翼翔找他帮忙政事,更像是自找麻烦。   “你说得没错”,苍羽阳承认:“皇宫那么大,其实我生活的一直只是一个地方。”   “这怎么可能?”卓瀚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苍羽阳从来不是会撒这种谎的人,一点水平都没有。他很快想起民间一直流传的传言。   关于五皇子的传言。   人就是这个样子,卓瀚洋本不是捕风捉影的人,可是当五皇子和苍羽阳画等号的时候,一些事情就记上了心,再陈年的旧事都要翻出来想想。   他很快就想起几乎要被所有人遗忘的最早的传言:“五皇子一直住在陛下的觜宿宫。”后来苍羽阳从学院回来,出宫立府,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事情就真的如此?   苍羽阳看他神情古怪,肯定他的猜想:“我一直住在觜宿宫,没有搬出去。”   “你和陛下……”卓瀚洋的神情更加古怪,苍翼翔来后苍羽阳的古怪一一滑过枝头,心里有个想法慢慢浮上,已经有了模糊的面目。   “觜宿宫才是我的家”,经人一提,苍羽阳才恍然想起原来自己在外还是有一个府邸的,不禁感叹:“那座府邸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就快弱冠的皇子还跟自己的父皇住在一起,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卓瀚洋看他脸上自嘲的表情,直觉的摇头,“只要你喜欢就好”。   苍羽阳看他一眼,知道他是真心的,话题一转又说道:“其实瀚洋,皇家子弟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险恶,说是掩人耳目也不过是对外人,我的皇弟皇哥们其实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提。”   卓瀚洋想到此前见到苍祈风剑弩拔张的紧张,脸上露出不信。   苍羽阳撇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既然皇家能出我这样的‘普通人’,自然六皇弟也可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人是不错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卓瀚洋庆幸自己没有喝茶,在苍羽阳面前失礼就成了,在外人面前就太丢人了。   虽然他是在想不通苍祈风这人怎么能冠上“刀子嘴豆腐心”这样通俗的词,不过他也没想着再去怀疑,苍羽阳摆明了在为“那普通人”三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还不想听到更多惊人的内幕。   苍羽阳任他在那眉目纠结,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门外,扣了扣瓷杯。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卓瀚洋恍然看他,一脸茫然。   苍羽阳无奈道:“该说了吧,现在人都等到门口了。”听动静,竟是聚集了不少人。却没有破门而入,只是静待门口。   苍羽阳也不着急,茶香入口却是有点辨不清滋味。   卓瀚洋看他半晌,神色突然一变,撇着头嘀咕道:“人变了一大圈不提,竟又是厉害了不少。”第一次来时他就知晓这精灵之森的力量,特别是深处这些黑发黑眸的精灵,个个使用的都是一招毙命的杀人技,若不是他抛却了性命不顾一心向前恐怕也不能支撑到被人救起。   精灵一向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群精灵身上使用就成了鬼魅。卓瀚洋若不是进来时看到了动静隐隐有了猜测,否则也不会注意到。   他哼的小声,苍羽阳就当听不到。   戏一个人唱自然是索然无味,卓瀚洋也就是心理不爽了一下,苍羽阳变得更加厉害自然是他希望看到的,经历过战场上的厮杀,自然明白提升战斗力,代表将是能比别人砍下更多的人头,能够比别人多更多活命的机会。   战友,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敌人,少多少也比不上一个战友。这是卓瀚洋作为一个士兵最忠诚的想法,他不是受过正统训练的士兵,他的想法若是被一个将军知道肯定是被严重指责。   士兵为国家而战,永远以国家的利益为最高指示,人命就成了次之的东西。可是卓瀚洋一个平民,他参军除了赌气报国,更多的是想让更多的人过平安的日子。   这一点,和苍羽阳不谋而合。再在皇宫生活几十年,苍羽阳也永远明白不了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利益为什么就不能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为什么连牺牲都有高下之分?   他像他也许不是不明白,只是不能接受。   只是不能接受不代表就会回避,所以站在战场上,他用利器收割人命,同时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士兵倒下。   然后渐渐接受一个事实,既然死亡不可回避,就让利益最大化。   所以,那有什么想不开?苍羽阳觉得自己很可耻,他一边埋怨着苍翼翔的做法,一边又觉得那么做事正确的,因为如果死他,他也会这么做。   可是他不是牺牲了的任何人,他做不了决定,只有那些他没见过的微笑,能够劝服他,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苍羽阳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挽回不了,他就要让那些牺牲最大化,让值得更值得,即使能看到的人只是活下来的人。   可是人,不就是需要一个目标,才能勇敢的前进?   “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苍羽阳听到自己一字一句的开口,像是一个慢镜头,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一分一毫上翘的弧度,自信的苍羽阳,高傲的苍羽阳,如神话般的苍羽阳,如果这是苍翼翔这是这个时局的需要,他想他是能做到的。   卓瀚洋从来不是?嗦的人,士兵的生涯需要杀伐果断,慢一秒钟那就是鲜血和生命的惩罚。能让他左右徘徊半天的,多半不是能用复杂形容的事情。   苍羽阳心里已经有了底。   卓瀚洋又看了他两眼,最终坐直了身体,没有再犹豫:“我是奉陛下的命令接你出去。”   “现在就动身?”苍羽阳轻轻问道:“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需要”,卓瀚洋似开玩笑的说道:“你整个人就是最大的准备。”   苍羽阳心里一跳,知道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都知道了。”   “哪能不知道?外面都闹得鸡飞狗跳了,就等着见你的真身――”卓瀚洋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目光上下扫视,饶是苍羽阳做好准备也是被他几乎闪着绿光的狼眼吓着。   “干什么?”   卓瀚洋颇正经道:“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结果发现还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苍羽阳无奈道:“我就这样,你不是早知道?”结果堪比激光的扫射反而越演越烈了,苍羽阳几乎要**:“看够了没。”   “差不多了”,卓瀚洋憨厚一笑,转身却是一下子滑下了凳子,嘻哈道:“以后就得仰视了,现在得多看一眼之后比一比有什么不一样。”   苍羽阳一脚踢过去,动作粗鲁,却发现自己不能笑得像那样没心没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战役   长达不到三年的战争的损失是巨大而惊人的,四大国中心地带曾经闻名一时的大陆核心被连年的战争早已磨成废墟,以前众人心心向往的皇家学院在战火纷飞中夷为平地。   这里永远都是大陆的核心,无论上商业重地……还是主战场。   自从沙城一战耀金国主带领着天降神兵反败为胜之后,关于神的传说就不胫而走,积威随着接下来的几场大捷而渐渐深重,小国们耗不起兵力财力各自选择观战,昔日壮大的联盟瞬间瓦解,而大国们却疯狂般的全线进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在这样的情势下,耀金面临着三大强国最后和最强的反扑……   伊斯年历1997年初秋,9月29日午时,天气阴。   破败的城头上,奎斗站立城头,扫视六方,一只手放在腰上的佩刀上,杀气横溢。   本来作为皇家护城军的总管,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惜昔日的大陆早已满目苍夷,耀金的皇宫也是人去楼空,六宫早已被肃得干干净净,未满十周岁的七皇子八公主也早就被秘密保护住。当奎斗收到来自远方的陛下的授命书时,双眼放光一声命下带领着皇宫训练七载的侍卫千里奔赴战场支援人累马疲的己军。   每个士兵都是蓄势待发,虽然这群士兵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奎斗一直极力按战场上的规格要求他们,也许他们不够无畏,但是绝对是足够热血,在战争开始后,对一个训练过无数个寒暑的士兵而言,最残忍的莫过于没被批准上战场!   当束缚的链子一旦被释放,奎斗看到一群群眼冒绿光的狼,摩拳擦掌准备着大战一番。   战争虽然残酷,但是军营并不萧寂,只见退居二线的伤兵们都兴致昂扬得谈着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头头是道的讲着注意事项,随着言语描述,承接的不仅是技巧和决心,更是沉重的负担和责任。   他们的言语无声得表述了一句话:最后……靠你们了!   奎斗听着副将的报告,一边神色莫名的微笑。   副将被他笑得心惊肉跳,这个管理着陛下皇城的统领的铁血同样是出名的,他思及此,膝盖一软已经跪下。   “这是做什么?”奎斗问道,也没有刻意阻止。   副将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小心试探道:“属下有错,领了命令后没及时回报。”   “哦?”奎斗轻轻一哼:“那你都去做了些什么?”   “这……”副将犹豫起来:“属下领命去观察营中状况时……”   “说吧,又听到了什么?”   那副将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个老兵正在讲沙城之战,陛下神武只是一招就大战敌军将领,而且那将领还是一个恶魔,不到一个时辰,本来将败的局势就完全反败为胜了……”   副将脸上是明显的神往,倏尔听到一个声音:“所以你就听入迷了,忘了回复……”   “是啊,好难得,上次就没来得及听完……啊,将军!”副将幡然回神,还没来得及找托词,就见奎斗挥挥手,竟是让他起来。   “吩咐下去,该集合了”,奎斗道,副将领命,奔跑而去,奎斗远远听见军营里一片盔甲碰撞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叫好声。   奎斗微微侧首,手却放在胸口,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收着另一份圣旨,一个绝密的计划。   两个时辰后,战鼓重重的敲响,在密布的阴云下回荡不绝。   最后的战役一触即发,耀金虽然沙城之战后连连告捷却挽回不了之前的败势,人力物力一去不回,然而三国却也不是乐观的,苍翼翔早期在各国的部署起到了绝对的作用,几年来的势力回收起到了恐怖的作用,三国中有不可忽视的资源在战争前期就被日积月累的秘密运输到耀金,这几年的战争各国的财力物力恐怕也都是到了顶点。   这一战,无论谁输谁赢,胜者惨胜,败者惨败。   所以一直打着四面八方打着游击战的敌军已经耗不起了,耀金久攻不下,各国怨声载道,这一战若是再无成绩民怨首先就是最大的威胁。   在这一点,耀金已经是完胜,战争里耀金一直处于受害者反击的地方,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更何况他们所拥有的绝对不止这一点……   奎斗稍稍眺望远方,视线落在成片的密林里,大片的原始森林变成绵延的海,与四周的凄清完全不同。   生机――即使是奎斗这样冷血的人也不禁为这两个字动容。   敌军在城下大声的喧嚣着,让他们投降,这番正式的战前通知让这场横亘三年的战役变得有些怪异,特别是沙城那样的大范围偷袭完败后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叫战,让许多的士兵都不耻起来。   奎斗等着群情激愤到最高的的时候,决断的发出命令。   ――杀。   吼声震天,从大门闯出的耀金军队像是一只锋利的剑笔直深入敌营,敌军大将在最初的不解中很快下达命令,将这支剑从中截断,孤军深入是战争中的大忌,他是打好了完满的算盘,就等着吞并这支不知深浅的军队,却不奈耀金军队绵延不绝蜂拥出来的人竟然越来越多!   敌军大将仔细观察下,大惊失色,竟发现这群人中尽不止军服竟不止一个色,显然不止之前打探好的耀金那区区几万士兵。   怎么可能?   他看向城头,正好对上黑眸黑发的少年冲他扬手微笑。   少年生得精致,敌将却浑身一震后立马看向一旁,看到旁边蓝发绿眸的耀眼青年后,眼前一黑,等再看到一边站着的战甲银须的老人后,眼前一黑,拆弹从马上摔下来。   “完了,完了……”   “真是不禁吓”,苍祈风在城头上嘻哈一笑,显然是将对方的丑态看得彻底:“我还以为最后一战能打得轰轰烈烈呢,没料到遇到这么一个懦夫,还害我千里之外风尘仆仆的赶来,真是不值得。”   “风儿”,苍夜辰不赞同道:“不可大意。”   苍祈风不耐烦的挥手,眉宇间却真的多了一份郑重:“战场上变化多端,不到最后胜利就不可大意,是吧?更何况我们面前确实会出现一份意外,对不对?奎统领?”   “哦,不,奎将军!”苍祈风恨恨道:“洛城将军不世出的徒弟就是你了,你隐瞒可真好。”   “六皇子,谬赞了。”奎斗不咸不淡道。眼睛还一直紧锁在城下的战况上。   “是不是谬赞,问问洛将军不就得了”。苍祈风挑眉:“洛将军可是严厉无情得很,我和皇兄们可是再了解不过,自然不会徇私。”   “斗儿不必谦虚,六皇子的眼光实在是和老夫略同。”   姜还是老的辣,恭维和夸奖两不误,苍祈风自然是有心要报复当初在渠州三人吃的苦,此时听洛城这么一言,再瞧瞧奎斗五大三粗的长相,本就不多的怨气也变成了笑意。   斗儿?哈哈,亏得老狐狸说这话眉头都不动一下。   成了精的老狐狸也有不懂的地方,洛城看了看纠结着的交战双方,己军信心十足,但是战场经验还是要略输一筹,敌军慌乱了一阵子,但是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调整,指挥,布阵,僵局很快形成。   洛城微微皱眉,身体毕竟不年轻,连日的跋涉让他的沧桑更明显:“奎斗,陛下将我们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知道要等一个人”,奎斗微微皱眉,疏忽放松,“等到一个神的降临……”   洛城预料到得这场僵持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持久,一支剑带着千钧之力陡然发射,在千里之外一击命中敌将的将领。   奎斗眼睛一亮,战旗瞬间挥下,失去将军的敌军不得不在惊魂未定之际承受如潮水般袭来的攻击,这支早已被打压多时的军队最终溃不成军节节后退。   然而这却不是令他们最绝望的,当闪着乌光的箭矢成铺天盖地之势袭来之时,他们甚至连盾牌都来不及举起就被瞬间穿透身体。   很多人都忘不了最后那一幕:黑色黑发精致不似凡人的精灵从森林中倾巢而出,在被她们美丽倾倒之前,鲜血已经将恐惧唤起。   “精灵”,有人在咒骂:“你们毁了约定!”   湖蓝色的美丽公主骑着高大的独角兽,用她清冽的声音昭告这片即将被鲜血祭奠的土地――精灵一族至高无上的神啊,将带领这片土地走向新的辉煌。   她的眼眸带着悲鸣,语气却坚定――精灵一族仅授王的旨命,一切与耀金为敌的人,都将是精灵一族嗜杀的对象。   众人轰动。   她的身后,是穿着圣洁白衣的美丽精灵,他们拥戴着一个人,他们至高无上的王。   不是精灵王,是更高不可逾越的存在。   他有着金色的眸子,月光似的长发,美丽的像一个神话,那是这场战役活下来的人共有的印象。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八章 班师   最好的抵抗是震慑,最高明的战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震慑达到了最高点,投降变成了可以预见的事情。   黑色的精灵在前面杀戮出鲜血铺成的道路,由鲜花和树藤组成的支架就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敌军的恐惧被一蓬蓬的鲜血唤醒,惊艳不翼而飞,他们四散而逃,然后惊恐得发现耀金的军队和精灵们形成了绝对的包围网,无人能逃,逃跑只能加速死亡阴影的到来。   他们像是瓮中的鳖,没有人再有作战的欲望。   人类对精灵这种充满神秘感的种族,始终是谨慎而畏惧的,那是自然之子,而此时他们的神已经完全支持了耀金。   怎么可能赢?   当昶曦一声令下,“投降者不杀”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有不服者做最后的抵抗,嚷道:“你们的神都是不敢见人的……”他的话戛然而止,乌色的匕首闪着死亡的气息,瞬间划过脆弱的脖颈,身躯重重倒地,溅起一圈尘埃。   黑色的精灵高高昂起手中的匕首:“对神不敬者,杀无赦。”   苍羽阳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几乎要将面纱烧着。没有实力的表明,金眸银发的美艳只能带来美艳而不是震慑。   没有人再敢质疑他的身份,可是目光将心底最真的想法暴露。   语言在此时是最苍白的,他握紧手中的法杖,凹凸的表面带着沧桑的质感。   这不是属于他的武器,但是使用起来毫不陌生,苍羽阳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举起他,金色的光芒在杖顶汇集,耀眼无比。   像汇集了几个世纪的乌云想两面退开,久违的阳光照拂世人。   赃污的脸变得透明,衷心的喜悦从每个人眼里露出。   人们维持着同一种姿势,阳光刺眼却挡不住向往的日光。   一片寂静中,盔甲重重扣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奎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台,单膝跪地,声音高昂:“臣恭迎五皇子!”   五皇子?城头上有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这里有不少沙城而来的士兵,自是见过苍羽阳,此时见他改头换面,顿时如梦初醒。   魔法在瞬间被打破,耀金的士兵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跟随着他们的将领下跪,低头。   敌军们被气氛带起,在排山倒海的呼喝中竟是不自觉就降低了身子,预示着这场战争最终的结局已经来临。   耀金在大陆的中心顺利取得最后的胜利,这和苍羽阳之前的想法还是有些差距,有了沙城的前兆,就算万事俱备他也不会如此的顺利。   看着夹道欢呼的人们,苍羽阳很快反应过来,事先做好的安排几乎包囊了一切。很快,三国国主自杀于寝宫之中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陆,这其中有没有蹊跷,也就只有当局者才知道。   快,准,狠,好消息纷至沓来,投降,割地,罚款,一切已成定局。   甚至回耀金的短短几日,定都连带着国号都被奎斗一一呈上,请示。   “父皇呢?”苍羽阳简单扫了两眼,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这样大的事情,本就不应该让他决定,何况上面白纸黑字,笔记熟悉。   奎斗低头道:“陛下让你过目一遍。”   “父皇在哪里?”苍羽阳刻意加重了语气。   “恕属下不知,陛下的行踪不是属下可以推测的”,奎斗答得滴水不漏,话题一转:“天下一统,陛下的事务必定繁忙,五殿下不用过于担心,陛下做事向来都有安排。   苍羽阳想想也是,苍翼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那人既然早就心系这天下,这节骨眼肯定也是在做统一的计划。   可是过了两天,当清晨的耀金打开城门,将城墙上的人影照得分明之时,苍羽阳再也无法用这个想法安慰自己。   城头上站的是蓝凌衣,换上国师正装的蓝凌衣。   他轻轻压了下手,沸腾的人群就听话的安静下来。   宣告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听得清楚。   “耀金国最后一任帝皇耀翔帝在此宣告天下,让位于九皇子苍信为新帝,六皇子苍羽阳为新任国师,辅助新帝登基,在新帝未满弱冠之前,六皇子有凌驾皇权的权利,必要时甚至有废除新帝的权利……”   心在一点点两下,苍信刚叫一声“爹爹”,就听桃红在外面唤道。   原来是百官出宫夹道欢迎,迎接新皇登基。   本来国师的接任也不是小事,可是圣旨里面指明,苍羽阳的权利比帝皇还大,再接上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消失,百官实在是不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   帝皇不过是禁卫军护着,新任传说中像是神的国师却是由着上百个精灵全力保护。   这心思自然也只能动到苍信头上。   新帝登基,等着讨好迎合的人自是不少,苍信自然十分不愿意离开,但是苍羽阳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小屁孩也只能撅着小嘴由桃红服侍着换衣,游街。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不好,前来迎接的百官无一例外的被瞪了一眼,心里发慌的同时暗自揣测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个新帝。   圣旨下得迅速,一系列得仪式也是风驰电掣。   苍信刚换好衣服,一匹高头大马就准备好了在眼前。马自是好马,四肢踏雪,马尾尖一点雪白,确实是极品。   苍信看了两眼,马自是早已驯服好,大眼温顺趴伏在地上一副等待的姿态。   苍信不屑的哼了声:“你们就是这样迎接新皇的。”   苍信虽然壮实,不过年岁限制,满打满算也就半人高,他早先一直住在觜宿宫,如果算露出次数可以是最神秘的皇子,官员们得资料实在有限,虽然苍翼翔选择的人选绝对不会是庸俗,可是才三四岁的小孩儿又能厉害到哪去?   凡是做官自然讲究个颜面,特别是年老而位重的。苍翼翔在位期间,这份颜面被打压得彻底,现在换上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居然也是如此放肆?   礼部尚书的脸僵了僵,瞄了眼苍信背后的轿子,有些眼红的看着飘然如仙女般的精灵目不斜视的走过。   确定走远了才虚笑着说:“臣不懂九皇子的意思,但是登基吉时已到,九皇子若是耽搁了可是不吉利了。”他一说完却是冲着桃红责备道:“怎么还不扶九皇子上马?”   桃红却是眼都不抬,更别说搭理。礼部尚书眉毛马上翘起,正要发作,却听一声音喝道:“大胆!”   声音稚嫩,却不缺霸气。苍信已经向前两步,一脚正踢中对方膝盖,这一下触不及防,礼部尚书慌张望向他,却只看到一双怒瞪的双眼。   苍信冷眼看他:“掌管礼部的人,就是这样子给新皇请安?难道刚才蓝国师在城头上的昭告,父皇的圣旨,尚书没听懂?”   礼部尚书一时被憋得双颊通红,苍信好整以暇:“桃红,未经允许直视帝王是什么惩罚?”   “按耀金律例,直视帝王谓之不敬,严重者当挖出双眼以作惩罚。”   众人皆惊,礼部尚书瞠目结舌,结巴道:“你,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苍信低头微笑着看他,笑得纯真,礼部尚书却恍若看见恶魔,这个不满四岁的新帝,说到杀人挖眼,眼里竟真的没有一点犹豫与迟疑。   他真的敢做,思及此,颤抖遍布全身。   “恕罪……”礼部尚书这一倒,却是倒了一大片,这下却没叫错口口声声道:“陛下息怒!”   “好了……”苍信听了一会儿看时机差不多,眨眨眼睛不乏天真可爱,可惜这下却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他。   “今日是大好吉日,是父皇选的好日子,若是见了血岂不是是朕的不是?”   礼部尚书一惊,抬头仿若看见了另一双眼,冷清冷血。   苍信微笑,疏忽吹响一声口哨,一个黑色的影子腾跃而起直冲而来,待到近前苍信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腾身而起一跃而上。一转眼就狂奔出几里。   竟是一匹纯黑的疾风兽,礼部尚书惊魂未定得看着旁边被吓得瑟缩的马匹,只觉得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旁边已经有人在讷讷:“众多皇子中,九皇子竟是最像陛下的,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长大必是不得了。”   “陛下果然是圣明!”   溜须拍马的人一时不少,桃红冷眼观察那些眼中露出不甘的人,裙摆微动径直而去。   骑着疾风兽的幼童姿势赚足了眼球,短短的一段路,众人由担心到崇拜,心情转换之间,幼年帝皇的印象已经深深扎下,苍羽阳在帘帐后听着沸腾的动静,恍然想起第一次入耀金,也是这般热闹。   转眼站在城头的人已经物是人非。   将赶上来的桃红拉入马车,女子正在看着他微笑:“小主子真该看看外面的盛景,九殿下在前面可风光了,小黑过来的时候,那礼部尚书可是被吓得脸都白了。”   苍羽阳含笑不语。   “我还以为小主子会责怪一下。”   “怎么说?”苍羽阳鼓励地看着她:“说说你的看法。”   桃红有些脸红,不过却没犹豫:“九殿下身为新帝,政权根基肯定不稳,现在就得罪了朝中的老大臣,是不是太早了?”   “小主子,我说得不对,可不要笑。”桃红看到他含着笑意的目光,紧接道。   苍羽阳一愣,摸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不是”,桃红有些迟疑道:“陛下突然禅位,小主子都不奇怪?也不担心?”   “不”,苍羽阳很认真的看着她:“桃红,你看到外面了吗?百官恭迎,人民夹道欢迎,甚至整个御林军早已将整个街道秩序管理好,你说要做到这些,需要几天时间安排?”   “啊……”桃红恍然大悟惊喜道:“难道说陛下……”   “不,他不在宫里了”,苍羽阳不由自主的微笑,从蓝凌衣出现在城头,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经在他不知道得情况下发生。   苍羽阳有些俏皮道:“父皇的性格那么恐怖,你说他要是在,礼部尚书那些人还能那么喜怒于形?”   桃红明了,可是心情却放松不了。   “小主子……”   苍羽阳却突然到道:“桃红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让我辅助信儿,甚至有权利免除他的帝位?”   “不是因为九殿下还小……”桃红说到一半也发觉不对,苍羽阳的目的本就是考察她,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开口的机会。   “父皇这是算准了我绝对不会离开信儿,特别是此时”,苍羽阳歪歪头目光明亮;“信儿根基不稳,我何尝不是?但是我在这里至少还能是他的保障,一旦我离开,肯定会有很多人打着我的名号,福祸本就是相依,他给我职权就是给了我压力。如果我执意要离开皇宫,为了确保信儿无事,我能选择的只能是免帝。”   父皇,这就是你打好的算盘吧。一个是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一个是家人,还有一个是你,你真的很宽容,不止给了我三个选择,却不会给三全的可能。   这天下谁不想要?这皇位谁不想做?而苍翼翔,又有多少人希望消失?   桃红一脸惨白:“九皇子这么聪明,一定能尽快掌权。”   “说的也是”,苍羽阳欣慰道:“他还不到四岁,比起我当年真是强了太多。同样是礼部尚书,当初我都得半真半假的对付,他却已经可以直接挫其锋芒……”   “唉……我发现我实在差得太远。”   桃红正仔细听着,突然听他叹气,苍羽阳倒是笑得释然:“其实我一直奇怪像礼部尚书这样脾气臭又爱耍大牌的老头肯定不符合父皇的口味,可是为什么朝中三番两次革新都放过了他,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桃红不知觉问出。   “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苍羽阳看着桃红,眼里的光辉肆意泛滥倒映着城头挂着的旗帜,他张口语气有些不平:“我也是看到信儿的行为才想到的,这算不算父子心连心……”   最后一句苍羽阳是小声嘟囔的,桃红却止不住笑出来。   小主子这是在吃谁的醋啊?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九十九章 遂心   今日五皇子今非昔比,护卫队一路直闯到正阳殿,精灵侍卫冰冷的目光将一切好奇视线通杀,他们的冰冷无情,无疑让以宫规和铁训为主的侍卫产生抗拒,何况正阳殿首就算天皇老子没有帝王允许也得步行。   正阳殿的侍卫都是精品,骨子里装着的是铁血,眼见着精灵侍卫大有抬着轿子直闯正殿的打算,正要上前阻止,就见先一步到来的新帝咚咚咚一串小跑下来,气势甚猛,旁边一匹黑色的疾风兽欢乐地扬着蹄子。   “五哥,五哥……”苍信皱着眉头大喊道。   苍信人未见声先到,苍羽阳做好了准备等着迎接飞来一扑,却半天没见动静。   “停――一”轿子几乎是在话音刚落时就往下沉,真正的落地无声。   苍羽阳刚探出个头,就听到苍信颐指气使的声音:“以后五哥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你们不准阻止。”   苍羽阳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判断,苍信到底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而不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皇帝,任性行使权力。   仍不知道要被看扁的苍小帝皇冷笑一声,“哗啦”一声,那侍卫一惊,自己的佩刀居然就被举到了颈下。   众人大惊,先不提苍信小小的身体比刀长不了多少,单是一个帝皇要一个侍卫死,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知不知错。”苍信好整以暇的用刀挑着对方下巴。   那侍卫皱眉,眼睛里生出一股倔强。   “很好的眼神,若是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我们的敌人更好,不怕死不服输!”那侍卫一怔,苍信已经将刀捧到他面前:“五哥在一年前沙城领兵对抗敌人,几天前更是为我们耀金最后的胜利作出巨大的贡献,他的刀是为了保卫耀金抵御敌寇的,而你的刀就是用来对付这样一个人?”   苍信看着侍卫愈来愈惭愧的眼睛,补上最后一句:“如果宫规就是这样用的,朕要它又有何用!记住,朕要的不是一个封建固守的国家,法理不容于情,再华丽的建筑也不过是一个监狱!”   眼看着侍卫低着头脖子和脸一起,苍信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余光里几个大臣若有所思,还有少数几个有些慌张的撇来。   出子意料之外,心怯了吧。   在心里冷笑一声,苍信又笑得一脸天真:“五哥……”   苍羽阳心里刚刚的一点点质疑立马飞到了丸霄云外,被拉着直入正阳殿,一路上接受目光洗礼。   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一年,苍信登基,史称信帝,作为统一大陆后的第一届帝皇,他的聪明才智完全称得起这荣誉,将一年来的功臣论功行赏后,一批老的大臣被革下了职,当然对外宣称是朝廷体恤年老归乡。   礼部尚书是比较自觉的一批人,这个老臣在旁边的同僚换了一批又一批后,对上苍信似笑非笑的眼后,双腿一软回家就自觉写了“辞职信”。   信帝非常大方的赏了他白银首两,还体恤他年老力衰特别御赐皇家御马一只,礼部尚书刚出城门看到那批四蹄踏雪结果还没来得及风光就被疾风兽吓瘫了的马,冷汗之余又不禁赞叹自己的聪明。   内玫稳定后第二年,百废俱兴的土地就成了当务之急,幸好冷兵器时代有冷兵器时代的好处,除了荒废其实休整并不是多大的工程何况朝廷出了赏罚制度,积极劳动者的奖赏据说让不少人连夜动工不眠不休的造房搬瓦,熬红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   第三年的时候,苍信已经对着新出版的地图现划怎么治理这么大的国家。苍羽阳举着茶杯闲闲坐在一旁,苍祈风苍夜辰等人也习惯了他这个德性,偏偏苍小帝皇习惯了执掌大权两年了,在恋母情节上还是没有长进――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问候这个老佛爷。   苍羽阳拂盖,从容曰:“信儿既然想好了,就这样做吧,我相倍信儿的能力。”   “是的,五哥。”苍信小手一挥,拍案尘埃落定,小脸红扑扑的巴着苍羽阳:“信儿很聪明吧。”   他昂着下巴明亮亮的眼睛莫名的让苍羽阳想到讨主人欢喜的动物,苍羽阳心一动摸摸他的额头,换来一个眯眼的眯眼。   两人你侬我侬,全然不管旁边一堆的人一脸菜色。   苍祈风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等等。”苍羽阳在他经过时唤道,苍祈风一停脸上一阵喜意闪过。   苍羽阳却又转到苍夜辰的方向道:“四哥六弟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此话一出,不仅苍信僵了身体,苍祈风也笑不出来了。   “五哥,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苍祈风脱口而出。   苍羽阳为难起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虽然地点不太对,可是如今的皇宫里三层外三层明哨暗哨无数,在哪儿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他下了决定:“那我现在说。”   “啊,”苍祈风一声惊叫,转首可怜巴巴道:“真不巧,五哥,王尚书家千金生日佳人有约,五哥你不会这么残忍吧。”   苍羽阳刚想说话,刚刚还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像一阵旋风刮了出去。   “五哥,再见!   苍羽阳的手无奈落下,苍信在他怀里撇着嘴角,暗暗不耻:连谎都不会撒,他还不知道男女幽会什么的还会定在中午。   果然苍夜辰满脸无奈:“五弟,六弟就这个样子。他只是不想你走。”   “我知道,”苍羽阳幽然道,他怎么看不出,自从他提出两年前出宫找父皇后,所有人都刻意躲避着这个话题。   可是――不是躲避就能永远不发生,几年下来,出动了所有的力量,民间的线人,宫里的暗卫,苍羽阳不知道多少次动用神识来感知,结果都是永远的两个宇――消失。   除了消失,他真的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得如此干干净净。   政局能如此快的稳定虽然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管理得当,措施有力,而更大部分的是因为很多细节问题早已经被打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理,苍信若是没有大臣誓死追随,少年英才不世枭雄也是得折在半途。   看着那些有才有德有能力的新人迅速替代朝中的老势力,苍羽阳很快就明白,事情复杂得也许出子了他的意料。   苍信还做不了这些,做的来这些的人将一切准备好,然后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苍羽阳想,我不能让他这么如意,更不能将江山随便送于他人之手,至少在要到一个答案之前。   从他回到耀金的那日起,他就给自己定了个期限,等到天下稳定之时,他就去做他一直想去做的事情。   现在,他想,差不多了。   苍夜辰看到他笑得轻松,如释重负的笑。他却无法做得这么轻松:“五弟,你真的决定去找父皇?”   “嗯,”苍羽阳回道:“不过不是现在,我也不放心信儿,不过到时候我走了,我就得麻烦你们了。”   苍夜辰还没答话,苍信已经赫然抬头,眼眶泛红,撅着嘴巴半天硬是没把原来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答应过的,答应再也不离开信儿。”苍信吸吸鼻子,在苍羽阳面前他从来不怕丢脸,可是看过苍羽阳哭泣的脸时,他就怕惹自己爹爹为难。   爹爹哭起来好丑,丑得他眼睛难受,鼻子也不会呼吸一样。   “能不能不离开?”   苍羽阳刚要开口,苍信已经用小手捂上,沮丧道:“不用说了,信儿知道了。”   苍羽阳一口话憋在心口里,沉闷的痛感在心口里炸开,无意里憋了一眼对面的座位,才发现苍夜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苍信在他怀里蹭了蹭,苍羽阳几乎以为他要跟以前一样窝着不放,却没想到小身子很快退出,动作迅速得让他都感觉到空虚。   苍信大喇喇地笑:“爹爹去找父皇吧,信儿会在这里等着的。等你们回来的时候,爹爹肯定会大吃一惊。”他傲气地说:“耀金一定不会比在父皇管理下差!”   “那当然,你父皇不过只是管理耀金,信儿管理的却是天下。”苍羽阳捏捏他的鼻子,将眼睛里的酸涩憋回去,他从来都是嘴拙的那个,既然说不出中听的话,还不如管好自己的表情。   出门的时候,桃红给苍夜辰带话,说今晚会找他来商量,如果苍祈风没来,他也可以带话。   说是这么说,晚上的时候,苍祈风还是来了,虽然一脸扭捏。   苍羽阳笑得很开心,要谈的事情并不陌生,建国初期的问题大致就是那些,苍羽阳不是政事的专家,应付个场面还可以,涉及到具体的边边角角总是够他脑疼。   气氛先开始并不好,苍祈风冷着脸只是听,苍小帝皇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寥寥几句以后,桃红上了酒。   然后就几个人开始闷头喝酒,醉到大天亮。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章   轻笑声响起:“火气挺大的。刚刚那招真是厉害,差一点我可就回不来了。”   “是啊,没想到奈何不了你,失算了失算。”眉一挑,里亚已经退回,并不是没收获的,一丝殷红刺凉人眼,苍羽阳接过,一个手花翻转两柄薄刃合二为一正是那不离手的匕首,这本就是可分的利器,刚刚危机关头,就卸了一半暗中给了里亚。   两人背靠背,最有利的姿势防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敌人。   罗曼不见了身影,这也是他们最先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罗曼第一个出去,可是当他们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也许赫里斯的出现能打乱视线,但是这里还有他们的同伴,任何一个危险都不能忽视。   但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无力的感觉还是很深。   里亚之前设下的四级结界就像是春季湖面上即将破碎的薄冰,连碎裂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苍羽阳仅仅来得及看到光芒一闪,在他旁边的里亚已经摔在了一旁,当然他也没好到哪去,握在手里的匕首几乎被击出去,饶是这样,胸中气闷难当。   “主上,”苍羽阳在晕眩中转头,迷索的视线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金发蓝眼,悠然从容如同最后的王者。   “主上,要怎么处理?”苍羽阳晃了晃头,才从一片炫目中看到赫里斯身后的罗曼,只是身形相似,面容服装早已转换,黝黑皮肤绿色眼睛,此时正戏谑地看着自己。   苍羽阳挣扎的爬起,胸口蛰伏的疼痛在这一击后一发不可收拾。赫里斯摇了摇头,像是在无声地说:“还是不够。”   “走吧。”赫里斯如是说。   “怎么会,就这样走了?”罗曼很不可置信,却在视线一扫之下瞬间消音。   “苍羽阳,记得变强,等你强了后,我会去找你。”   “等等,“赫里斯转过头看着气喘的少年,眼眸微阖,苍羽阳努力让自己站定――“乔诺、队长还有,那些参赛的学生,还有……”咽了口唾沫说得艰难:“我的父皇去了哪里?”   赫里斯没有说话,罗曼嗤笑了一声,苍羽阳睁大眼睛看着他身形一换之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精光灼灼的深绿眼睛中尽是戏谑,手一划:“他们,当然是都杀了,至于你的父皇,之前不是说了,已经离开了。”   苍羽阳很冷静,他看了一眼四周,空茫一片,之前在外界的学生老师都没了身影,天空白得像是透明,风声,鸟声,一律不复存在。   “不可能!”他说过会陪着我,不管是不是最后一场比赛,结局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离开,回到他们的家。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罗曼的嗤笑几乎不可控制。   “人类果然是最单纯的动物,即使是神,堕落凡间也只会越来越蠢。”罗曼轻声说道:“别忘了,一国之君可不会围绕着一个孩子团团转,他也许是喜欢你的,不过比起国家和人民,孰重孰轻一眼几名!”   出乎意料的衣袖被扯住,问话声中没有疑感只有焦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耀金出了事情?”早该想到,苍翼翔不在朝中甚久,边界又不太平。   苍羽阳的眼神变厉:“是不是你们做的。”   “怎么可能?”罗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转为坏笑:“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只要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苍羽阳一愣,罗曼身形一转却来到了里亚身边:“这个姿色不错,刚刚竟然敢伤了我,你把他送给我,我就考虑告诉你。”   苍羽阳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让他的大脑转不过来。   “罗曼。”很请淡的声音,被叫人身形一抖,人已经回到赫里斯身边,罗曼轻咛一声,唇角一丝鲜血,他顾不及擦,赶紧下跪:“对不起,主上。”   赫里斯没有叫他站起,而是转头看向苍羽阳。   “赤焰已经对耀金发起了攻击,苍翼翔已经回去处理。”   苍羽阳还是摇头:“我不信。”   “为什么?”本来要走得脚步难得的驻足:“就因为那可笑的爱?”   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全身很痛,可是却不能倒下,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还会有那么个人替他收场,会有那么一个人抱着自己送自己回家,不离不弃。   说实话,长时间的战斗导致的力量和休力的透支下,思维都有些模糊,眼前的视野都在晃荡,唯有全身疼痛还能刺激着神经。   “我不知道,他答应我的。”   赫里斯皱起了眉头,向来平静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点恼怒。   “看不请楚事实吗?”他手一摆,无形的冲击波将身体再次无情的扬起,苍羽阳只来得及将里亚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承担下坠撞地的冲击力。   里亚在激痛中睁开眼,全身被抱得很紧,有艰难的喘气声在后脑响起,还有另一股血腥气让大脑里的警铃骤响。   他挣动了一下很快脱身,身后的人手脚无力,额头被地面撞出丝丝殷红。苍羽阳摇摇头,握住伸向自己的手:“没关系。”   “看到了吗?如果他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赫里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请淡,苍羽阳却从中听出了淡淡波动。   苍羽阳借力站起来,一步一踉跄。脸上却带着让赫里斯觉得碍眼的笑。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是爱。”苍羽阳的声音隐隐约约和记忆中声音重合。   “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明白爱是什么样子。就算你比他强也没有用,我爱上的人只有他――”   “那个人的眼神明媚,有着最闪耀的光芒,他的目光柔和话语温情,可是却不是对着他的,他在说的人是另一个。   有一种怒气抑制不住的上涨,成千上万的平和被冲击破碎成片,黑色烈焰在脚下辅开,焚出黑暗空间。   罗曼眼睛里出现惊恐,神情更加恭敬。   阳光似乎被顷刻覆没,黑暗爬上了全身,赫里斯一步步走进,力量的绝对镇压像是压下来的天空,末日的恐怯灌满全身。   光是站着就用尽了全力。   赫里斯的声音冷得察觉不到温度:“再说一遍!”   苍羽阳惊异地发现空茫的苍蓝从他眼中一丝丝退出,转而化成深不见底的黑色,就像是靖空中太阳的瞬间遮蔽,丝毫光彩都无法透出,没有了目中无人的感觉,压迫却成千上百的增加。   有阴风在嘶嚎,刺骨生寒。   彻底黑化的不止是眼睛,就连金色的发丝都跟跟蜕变,黑发黑眸,黑得深不见底。   隐隐约约间,苍羽阳听到了哀戚声,凄烈刺痛着耳膜。   要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嘴唇干得发粘,身体在发颤,他努力克制着,这只是条件反射和本能,他安慰着自己,就算是恐惧也并不可耻,他会害怕,却不会做逃兵。   于是咬紧了唇,用鲜血润泽干涸的唇:“我说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的想法,我的思想,你更不懂什么是爱,你说它可笑,可是随便说喜欢我的你有什么资格,你连深爱自己的人都可以随便残杀,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   罗曼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主上杀人的情景他看得多,但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死法估计即使是自己也会不乐意亲眼观赏。   只是,没有惨叫,没有求饶,没有鲜血喷薄的声音,罗曼还有有些好奇的睁开眼睛,然后发现他的主上掐住了那个口无遮拦的无知小鬼的脖子。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因为处罚太轻,而是赫里斯竟然亲自动了手。   来不及细想,罗曼看到了之后的景象后,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叫:“主上。”   当然,心里面他并不担心赫里斯会受伤,只不过事出突然,而且发起攻击的人太让人吃惊。   脖子被掐,呼吸困难,赫里斯显然下了狠劲,苍羽阳在头昏脑胀之时,还不忘自嘲得想自己是触到了对方哪根筋,能杀自己的方法成千上百,居然选择是这种最平凡和最不理智的方式,没有魔法也没有力量冲击,普通得再也不行,却是暴怒的最好表现。   果然,不应该惹怒他,就算不当逃兵,避其锋芒也总是对的。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苍羽阳眼前一黑,他等待着之后的昏厥,半晌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清醒的。   “咳咳。”大量的空气灌进了嗓子,喉咙上的夺命之手居然拿开了。   随着空气的进入身体顿时找回了知觉,立刻察觉到空间中两股相似的力量,一个自然不用说,   另一个……   “里亚。”空虚的黑色包裹住了整个人,沉静的眼让精致的少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木偶,发现自己的叫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苍羽阳赶紧走上前,却被那股力量弹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无声开合着嘴唇,一股黑芒凝聚着形成一团,带着虚无之力向赫里斯飞去。   “不自量力。”右手一划,一道黑色透明屏蔽瞬间形成,抵抗的过程却并没有多轻松,赫里斯的眼睛里渐渐露出吃惊:“怎么会……”   那吃惊却很快转成了一种苍羽阳看不懂的神情,是恨又不纯粹,男人身上黑芒暴涨,冷哼之下,只听爆炸之声响彻空间,厉风挂起,整个空间忽明忽暗。赫里斯的身形很快就隐没在光与影的替换之中。   里亚却没有停止攻击,身周的围绕的力量像是有意识般纷纷向光影之中飞去,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尘土飞扬,只因接近那力量的一切物休瞬间化为了虚无。   “快停下,里亚,”苍羽阳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里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随着攻击地进行,他整个身形飘忽的近乎要消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不停的大叫,只为唤回他的意识。   里亚却是将他无视,苍羽阳心下一凛,眼看着那目光越发呆滞,纵身跃进了攻击范围内。   四轮花瓣结界破体而出,挡住了那似乎无所不能的攻击,苍羽阳却绝望的发现那防御壁上光芒越发黯淡,力量不停流失。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一章   梦想和现实差距总是差距不少,苍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大的正午,屋里光线却昏暗地却像是黎明的前夕。   他静静地起床,却仍是惊醒了守在床边的桃红。   眼眶通红的侍女看着他,等着他问话,却只等到“换衣”两个宇。   苍信笑出两颗刚刚才长出的小虎牙:“一连错过两个早朝,再不去议事厅,大臣们就要当我是昏君了。”   同一时间,小黑喷着粗气停在官道一边的小茶棚里,苍羽阳心不在焉看着皇宫的方向,虽然厚重的黑色面纱挡住了他的神情。   铁根将水壶装满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国……不,公子,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如果细辨,他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任凭他这种小山村的小保卫,打死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与这样的大人物同行。   早上苍羽阳找到他让他带路去莽原时,他感觉世界都颠覆了。   当看到门外两匹精气十足的疾风兽时,他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钝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铁根几乎是一路都头脑发白,不过好在路径他很熟悉,才没带着苍羽阳跑到深山老林里,直到在茶茶寮停下,苍羽阳指着他空空如也的水壶说道该补充粮食时,他又惭愧起来。   国师是能力非凡的,国师是能统率神秘莫测的伟大存在,可是这样的国师得因为自己而等待。   于是铁根装了一袋子的馒头又叫了茶寮最好的糕点,将馒头背在身上,将糕点小心的揣进怀里。   国师,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一定不要再抱累,铁根下了决定。于是接下来两天他梗着脖子一路奔驰,除了必要的休息,都没有停下来过。   馒头硬的像是石头,铁根却洋然不知,他的手摸着怀里的糕点,已经碎成粉,于是摸来摸去最终也没有掏出来。   苍羽阳只是喝水,其实到他这境界,早已经过了辟谷,体能完全不靠食物补充。   可是铁根不知道,到莽原的时候,他只觉得国师本来就削瘦的身体更瘦了。   幸好莽原已经到了。   莽原很大,临山脚而建的小村子更是多如繁星,原清濯是发展比较均衡的国家,这里的人们对魔武没有偏执,但是一般都不会两面都占,只要学了其中一个就专心练好。   铁根带他来得是比较大的镇,在街上走的时候,连防卫队都是一个魔法师和一个武士结伴而行。   大陆统一后,耀金并没有急着将格式上的东西都同化,上千年的历史如果急于一时之间打破,很容易物极必反造成反抗心理。   所以清濯原本的官员还是原本的清濯的人,只不过是由他们任命,用着老方法管理着地方。   所以民风很是不一样,吸引外来客的地方是有,可是苍羽阳却无心欣赏。   他急着上山,可是一路上老实得过了头的铁根却固执得将他领到了当地最好的酒楼。   苍羽阳想了想,没有拒绝。   铁根结巴着跟上来的小厮道,要包房,要别人都看不见的包房。   小厮笑着离去,眼角带着嘲讽。   拿着菜单时,铁根有些着急的捏着自己腰带上系着的钱袋,他没到过这么高级的酒楼,不晓得要花多少钱。   苍羽阳看得好笑,心里的烦躁却是退下了一些,点了几个家常菜后,他看了一眼铁根。   对面的人一下子挺直,紧张地眨巴着眼。   “少喝一点酒,可以吗?”苍羽阳询问道,山区雾气大,空气潮湿,苍羽阳一路过来,扫到了许多的酒店。   “亦……好,”铁根支吾道,他压根没有听懂苍羽阳说了些什么,就只记得那带笑的声音很好听。   不愧是镇里最大的酒楼,暂时不算质量,就是上菜的速度也是值得称赞的。   铁根这一顿吃得很紧张,他伸出手夹菜,发现自己漆黑的手和白净的瓷盘对比鲜明得让眼睛发胀。   他缩回手,唱酒,酒很香,却不烈,唱惯了烈酒的嘴尝着像是白开水,杯子小得捏在手里也没分量。   更要命的是,喝完一杯,苍羽阳来给他倒。   苍羽阳动作很快,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时间,铁根棒着酒杯却喝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低着头吃饭,突然听到一声笑声。   “我忘了,这酒杯这么小,不习惯是不是?”   铁根茫然抬头,又迅速低下,要人命了,国师怎么摘了面罩,这下子比在殿上看到的还要请楚好多……好漂亮。   眸子像是太阳,发如月下流水,民间的传言在脑里翻腾。   “果然还是大碗唱酒爽,是吧?”苍羽阳将胳膊长的酒瓶当酒壶使的举动终于使得铁根回神,   一碗荡着波光的酒液被推到面前。   “铁根,拿着我们来干一碗。”   “好,公子。”   清脆的碰撞声后,距离感神奇的消失,苍羽阳一口闷下,感谢道:“谢谢你带路,我就以一碗酒致谢。”   意外的,铁根这次没有推脱,碗里的酒液意外的变得美味,他闻到了一股花香,醉了心。   付账的时候铁根的倔脾气又冒了上来,也不忌讳着苍羽阳的身份,掏空了钱袋抢着递银子。   他说:“就这一次。”无论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以后都没机会了吧。   苍羽阳无法,转手从腰上拿下一个玉佩,递给他。   “你这是请,我这是送,送朋友的。”   “这个太贵重……”   苍羽阳解释说,这个对于我很普通,再说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装饰,在你身上作用说不定更大。   铁根释然,再说朋友……铁根发现这个词很诱惑,他无法拒绝,他摸遍全身,发现除了一身破烂和碎成渣的糕点再没有其他。   “不用了,”苍羽阳说道:“到时候我下了山,说不定还要找你接待。而且朋友不实行礼尚往来。”   铁根大概是听懂了,一边答应着一边将玉佩在身上擦了好几下,贴身装在怀里。   接下来再没有耽搁,铁根找到了最近的上山小道,山路崎岖而笔直,没入看不见的云端。上面参天的树林仰视着看只是黑勒勤的一片,即使是阳光也参不进去一点。   山脚下修着围栏,山区太大,没有那么多的士兵来隔离,围栏只是起个警示作用,如果还要进去后果自负。   苍羽阳看向不知名的远处,然后转头说:“铁根,回去吧。”   铁根摇头,眼神里都是固执。   苍羽阳并不意外,他一路上看到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哎刚,刚刚……”苍羽阳一声惊叫:“我忘了买干粮。”   铁根一惊,说:“我去买。”可是没走两步,他又回过头,看着苍羽阳的眼神满是不确定。   苍羽阳正在贼兮兮地笑:“铁根你还有一包糕点,是吧。”   铁根立马捂住了胸口,脸上紧张。   “不要这么小气,”苍羽阳连鼻子都皱起来:“我下山后给你再买一包,不行吗?”   “不,不是,”铁根急道:“我还是再给你买其他的。”   “不用了,铁根。”苍羽阳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等不及了。”   铁根不解地看着他。   苍羽阳指着背后的山:“我的父皇在那里,我要去找他。两年时间太长,我等不及了。”   父皇……?!   铁根猛然想起眼首人另一个身份,那个差不多叫所有人都遗忘的身份,耀金的五皇子。   五皇子是不学无术的,五皇子是天生的魔武废材,哪配得起如今国师这样一手遮天的光耀身份,没有人记得曾经的五皇子,平庸的五皇子怎么可能是比精灵还美貌神一般存在的国师。   “陛下……陛下在里面?”铁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我也不太确定,”苍羽阳笑道,铁根却觉得他整个人都飘渺起来像是要消失:“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找他,铁根,父皇对我是特殊的存在,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苍羽阳。我永远都放不下他,铁根,你也有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念的家人,不是?”   苍羽阳的去意已决,铁根想起自己在家等待的奶奶,于是沉默了。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铁根你回家吧,做好准备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声音已然很远。   “国师……”铁根一声大叫,再抬头时,眼首空空如也,他冲到护栏旁,却不防一个黑影压来。   小黑在旁边重重踏着蹄子,巨大的头颅在铁根脑袋旁晃来晃去,挤着他往来路去。   铁根看着小径,山脚数不多,但是苍羽阳的身影已然不见,追不上了。他重重一跺脚,不得不牵着两匹疾风兽回家。   苍羽阳从藏身处出来的时候,正听到小黑一声悠长的嘶鸣,像是一种信号――危险已经解除。   他好笑道:“鬼机灵。”   路很长很远,苍羽阳走了两步,神色就凝重起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充斥在山林里,越往里越是浓重。   同时枫荡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它沉在记忆的最深处,代表着一段并不美好的经历。   可是苍羽阳同时放下了心,他甚至有些心驰动荡,过于异常的事情反而代表了某种真实,鬼气横荡可是几乎被局限在山上,结界是一回事,但是如此强的气息能够逃过自己一直以来的感知,必   定有着其他的东西在阻碍。   阴阳相生,阴阳相克,能够融合鬼气的必定是至阳的存在。   父皇,我找到你了。   苍羽阳已经不是从前的苍羽阳,就算还不够坚强却明白重要的东西始终不曾改变,就算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全部,但是至少我学会对爱忠贞不渝,对心诚实到底。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找到你,我一定带你回家。   我们共同的家。   苍羽阳已经不再孤独,苍翼翔也不会再是至高无上凡事算尽的帝皇。   所以如果你失策了也是正常,至少还有我去记得去挽救。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二章 虚与委蛇   树林很静,是一种毫无生机的寂静。不时经过的几个捕猎的夹子上都有着被撕裂的猎物,鲜血淋漓到深处,留下残肢断臂在原地。   苍羽阳闭了闭眼,蠢蠢欲动的烦躁充斥四周,草丛中一动,苍羽阳手一挥,一声悲鸣响彻林野。   苍羽阳继犊前行,悲鸣在他身后戛然而止。   魔界的生物是狡猾的生物,他们残忍却只限于自己的猎物,面对强大的力量,他们可以虚与委蛇然后趁空偷袭。   苍羽阳的先发制人很好的起到警示的作用,他身上的气息使魔物们流下垂涎的口水,却没有魔物敢轻举妄动。   苍羽阳并没有跟他们耗时间,他笔直而行,浅色的衣摆划过沾血的草丛,四周有稀疏声,大量的魔兽聚集而来,为着这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猎物。   可是苍羽阳绝对不是简单的猎物,所以接近高处的时候,魔物们蜂拥而来,黑压压的一片,苍羽阳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山头上所有的邪物都聚集而来了。   蜉蝣也可以撼树,更别说牙尖嘴利的魔兽,苍羽阳退无可退,他要找魔物最多的山头,就不可能急速前行。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魔物大面积的繁殖,死去的人的怨气和恐惧都是他们上好的养料,恐怕只要结界一除,这个树林的魔物可以直接扫荡附近的所有村庄。   魔杖划出美丽的弧度,金色的光芒炸开乌黑的花朵,魔物轰然倒地,苍羽阳冷声道:“让开。”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血洗这个山头。可是这群并不算高等的魔物并不能理解这份心慈手软,他们被同类的血激怒,张牙舞爪的扑上前来。   苍羽阳冷眼旁观,直至腥风扑面而来,暴突的牙齿几乎就要触到柔嫩的肌肤也无动于衷,魔物巨大的紫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然后在下一瞬间凝固,甚至没来得及诧异。   苍羽阳轻晃身体,避开一捧鲜血,抬头看向空中一处。   女子咯咯娇笑,手指还停留在半空指着倒下的魔物。   “五皇子殿下,好久没见了”,她笑盈盈的下落,做了一个柔媚的跪安礼:“奴婢这可给五皇子请安了。”   苍羽阳不动声色,魔物们像来时一样蜂拥着退散,很快周围就寂静的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当然,如果他们还算是正统的人的话。   “哎呀”,女子看他不语,故作惊吓的叫了一声:“看奴婢这记性,五殿下如今摇身一变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师,身份比起那当朝天子还要尊贵几分,五殿下可不要见怪,奴婢在这深山当中呆久了,免不得无知了一些。其实两年的时间也不算长……”   “梦娘(在莲艳身边当过宫女那个)”,苍羽阳打断她:“我父皇在哪里。”   “哎,国师大人可是心急了”,梦娘眼睛一转,扭捏着不好意思道:“您实在是不必担心,这两年……奴婢可是全心全意照顾着您父皇呢?”   苍羽阳只觉得讽刺,他克制住自己想出手的欲望。他突然道:“那真是谢谢你,梦娘不介意带我去见父皇吧。”   梦娘深深看他一眼,诧异一闪而过后又恢复了弱柳扶风的娇态:“殿下,说笑了,梦娘来此就是给你带路的,何需客气。”   苍羽阳跟着她的脚步,低声道:“父皇劳你们照顾,怎么能不言谢。”   “许久不见,殿下不仅外貌大变越发美丽了,就连小嘴都变甜了不少,真是让人嫉妒。”她嘴上内容说着嫉妒,语气里却带着调笑。   苍羽阳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黑雾中的身影,快步跟上。   黑雾像是一层纱,苍羽阳已经尽量注意着周边的环境,然而一个恍然,景色已经全然不同。   他看到一座黑色的城堡单立在一片空地上,窗口幽幽冒着光亮。   莽原一带崇山峻岭,哪儿都找不到这样的地区,更何况是这样跨时代的建筑物。   苍羽阳低头,黑黝黝的地踩着有让人不舒服的软绵触感。   梦娘正倚着打开的大门,贴身暗红的连衣裙展示着苗条的身段,等着他过来。   “殿下似乎没多么着急见自己的父皇嘛?”幽幽的灯光打在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上,衬得肌肤白得诡异,梦娘伸展着如蛇般手臂,招呼道:“殿下,您这么慢,太上皇大人可是会伤心的。”   苍羽阳一多多踏上台阶,百年的建筑“吱嘎”一声,空洞的蔓延开。   从这个角度已经可以见到灯火辉煌的空间,水晶吊灯高悬于顶,透明的水晶璀璨着无暇的光辉。   只是一步之遥,他就可以走进拥有苍翼翔的世界,苍羽阳捂住胸口,莫名地想起那年他初入觜宿宫拿着红酒杯的男人斜挑着眉梢,不可一世的可恶样子。   梦娘有点不耐烦起来:“殿下,您不是后悔了想回去了吧。”她露出轻佻的笑:“还是害羞了,殿下?梦娘最喜欢您的就是这点,用这张纯结的脸做着勾引自己父亲的事情,是不是很有快丨感?”   姣好的眉梢挑起,女子快意的等着他的反驳。   可是少年转头,光影变幻下,明亮的眼睛如受惊的蝴蝶眨动,那个瞬间几乎静止。   “嗯,我真的有点紧张。我害怕他瘦了,伤了……我更害怕两年的时间太长,我们变得陌生……”苍羽阳抬起头,眼睛带着释然:“你说得对,不是儿子对父亲的担心,而是对爱的人。”   梦娘怔在原地,苍羽阳从她身边走过,耳语道:“梦娘,你知道爱吗?这两年你可有学会一点?”   耳朵上落下呼吸的热度,很暧昧的距离,梦娘却气得颤抖起来,敞开的大门在苍羽阳背后重重落下。   这是表里如一的大型建筑物,因为过于遥远而产生落差感,进了门就是大厅,二楼围栏边如苍羽阳愿般站着一个人,晃荡着酒杯里的艳红液体,转过来的脸却不是苍翼翔。   苍羽阳不可抑制的感觉到失望,有轻笑声传来:“看来是在下让殿下失望了。”   那声音粗噶,苍羽阳皱了皱眉头,打量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有一张还算俊秀的面孔,只是眼里的神色透着一股阴霾。   “殿下可真是无情”,那人看见他脸上警惕的神色,沮丧的低头品着杯里的酒:“在下好歹也与殿下有过肌肤之亲,殿下这目光可是有点伤人。”   “那真是对不起”,苍羽阳突然放松下来,大大方方将他扫视一圈:“每次都要换个皮,熟人见了也难免适应不了。”   “呵,殿下真是幽默不少,第一次见到殿下可是像只小野猫,别有一番滋味”。   “刚刚梦娘也是这么说”,苍羽阳呵了一声:“他们还说,我比过去漂亮多了。”   “在下不得不说,这是句大实话。”男人目光一亮,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可惜了这幅人皮,越发配不上殿下了。”   苍羽阳胸口泛起恶心,他只是猜测,看到梦娘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明了,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想到面前的人只是一副被侵占了的人皮,本来还算正常的面孔也变得狰狞可怖。死者在悲鸣嘶吼,这里处处是死人的味道。   男人还在唉声叹气。   “是在下没找好地方,殿下不知道,这小地方都是五大三粗的俗人,能有殿下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这一具差不多就是最好的了,我精心保存着就为了能穿上它觐见殿下……”男人眼里闪着妖异的光:“殿下脸色可是有些不好,是不是路途劳累,没休息好?”   他转过头对梦娘吩咐道:“梦娘,带殿下……”   “不用了”,苍羽阳赶紧打断他:“我只是有些嗓子干,这……”   苍羽阳有些无辜地睁大眼睛:“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瞧我这记性”,男人一拍脑门,“是在下失礼了”,他笑得憨厚,苍羽阳全身泛出不舒服的感觉。   男人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式礼:“在下名字不足挂齿,不过区区的暗界一员卡鲁特,能得见殿下,真是十万分的荣幸。”   他的表情夸张,越发显得脸孔狰狞。   苍羽阳坚持着不移开视线,不明道:“暗界指的是魔界吗?你这么厉害,恐怕身份不低吧。”   “殿下可是说笑了,暗界不过是魔界的一个小地方,魔界有我们英明的王管理,在下不过是区区小卒不及王的万分之一”,他忽然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殿下其实也是见过我们王的。”   苍羽阳一惊,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是谁。   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突然嚣张笑道:“想到连王上都感兴趣的人竟然赏在下的面子来到这里,在下就忍不住高兴。”   “对我感兴趣的人只有你们的王上吗?”苍羽阳声音不大,笑声却戛然而止,苍羽阳看着他倏尔一笑,转瞬又撇下头垂下眼眸:“几年前阁下不是也专程找过我?”   卡鲁特眯起眼,看着那白皙的颈侧和小巧的耳垂,喉咙一阵干燥。   他的声音更加粗噶:“殿下可是又说笑了,当初在下无礼,殿下现在提起可是在责怪。”   苍羽阳回头看他一眼,眼神竟有些幽怨。   梦娘在旁边踢了踢脚上的鞋子,寸长的鞋跟碰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卡鲁特转头瞪视一眼:“退下。”   梦娘冲着苍羽阳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带着胜利的目光看向房间的深处,苍羽阳心里一紧,一句话在头脑里不停的回响,“这两年……奴婢可是全心全意照顾着您父皇呢!”   “等等……”苍羽阳感觉额头阵阵凉意,脑子里猝不及然的乱了套,心跳声似鼓擂动,视线却聚焦在红酒杯上。   他舔舔唇,看到男人的神色一暗,微笑道:“说了这么多,阁下肯不肯赏羽阳一杯酒?”   卡鲁特自然不会舍不得一杯酒,挥挥手也不做多疑:“梦娘,没听到殿下的话吗?”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三章 别样   梦娘一步三摇的离开,苍羽阳回头目光锁定在卡鲁特的酒杯上,似乎被那鲜艳的色彩所迷惑。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的别有意味:“殿下就这么等不及。”   “嗯,他让我想起一些事。”苍羽阳抬起来的脸带着梦幻的感觉,他伸出手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除那个酒杯,像是碰触一个易破碎的梦。   苍羽阳的表情有些脆弱,卡鲁特看他一点点接近,喉结不经意的滚动。本来三两步的距离也像走了上世纪那般长。   很唯美,脆弱的美丽总是会引起比怜悯更多的施虐欲。   酒杯“砰”一声碎裂,苍羽阳的手指僵硬在半空。   “很抱歉”,卡努特看着那闪着金色光芒的血珠,眼睛眯了眯,里面鲜明的欲/望翻滚。   苍羽阳反射性的收回手指,卡鲁特笑了一声,却是飘然退后,瞬间拉开距离。梦娘走了过来,透明的酒杯红色的酒,男人的表情在后面变得邪恶而张扬。   “殿下既然不累,不如谈些正事”,卡鲁特突然变得爽快起来:“在下也不多言,梦娘,该是请尊贵无比的陛下出来了,否则可爱的五殿下该着急了。”他舔舔酒杯,若有所思的在苍羽阳脸上转了一圈儿。   他知道!苍羽阳借着擦拭的时机掩饰颤抖的手掌,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只有靠近了才有一击必杀的可能。   卡鲁特很惬意的倚在楼梯口,带着胜券在握的笑。   苍羽阳低头喝酒,却尝不出任何的味道,这种鲜艳的液体只让他作恶。   梦娘的娇笑声随着脚步声传来,苍羽阳抬头,头脑一瞬间放空。   他知道现在一切走神的行为都是不理智的,他的敌人狡猾而强大,蓄势良久,他们能花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设计一个圈套未达目的誓不罢休……   明明是知道的,苍羽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这一看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苍翼翔的脸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冷傲,苍羽阳却再也讨厌不起来。   黑色披风和长靴使他整个人透着冷硬,梦娘妩媚地倚在他身边,像是脱了骨头。   而苍翼翔竟然……避也不避,虽然他的身体站的像杆枪一样笔直冷硬。   “殿下和陛下真是父子情深”,卡特鲁调笑道:“陛下这一出现,我们在殿下眼里都成透明的了。”   苍羽阳僵硬地笑笑,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应对他。他看到苍翼翔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们正面对立,影像清晰得像一面镜子。   客观反映实质,不带多余的情感。   “父皇”,苍羽阳上前拉住他的手,男人低头看他,不见抵触也不见欢喜,苍羽阳不可思议却无法放开他的手。   “陛下,五殿下可是专程来看你,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聚聚。”梦娘执杯倒酒,放在苍翼翔手心,看着他们拉着的手体贴道:“梦娘就不打扰了。”   苍翼翔的手一瞬间抽出,同样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攥住女子的手腕。“不准走”,苍翼翔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的眼睛很强硬,手里的酒杯没有摇晃一下。   拥抱的男女,家人才俊,多好的一对。   “父皇,我是羽阳。”苍羽阳低声道。   苍翼翔回过头,不耐烦皱起的眉头,格外开恩的终于开口了,尽管只有一个字:“滚”。   苍羽阳感觉到冰凉在心尖泛开,可是却没有多少难过。尽管梦娘已经倒在苍翼翔的怀里借着他的手喝着杯中的酒,美酒酡红了美人的脸,娇喘声仿佛就在耳边,苍翼翔一口尽了,酒杯重重扔在一边碎成一片……   苍羽阳看着他的背影,与另一个重叠而显得缱绻万千。   卡鲁特在一边桀桀笑道:“陛下果然厉害,看来我这个侍从是留不住了。”   苍羽阳站在原地,太阳穴鼓鼓跳动,他却移不开视线。   卡鲁特却不再顾忌,安抚的上前半搂住苍羽阳的肩头,五指微微收紧,露出满意的笑:“殿下可是惊讶,没关系只要习惯了就好。”他啧了两声:“梦娘平时照顾陛下饮食起居,和陛下亲近一些也是正常。”   他微微凑近,将气体呼在苍羽阳的耳垂上。   “殿下可不要心急,陛下冷淡了点也是正常,毕竟两年时间不算短,总需要适应适应。”   手腕传来力道,卡鲁特无所谓的看着自己被拿下的手,苍羽阳一字一顿道:“我现在能不能带父皇走。”   “怎么不可以”,卡鲁特爽快的往旁边一站,这才是他印象中炸了毛的小猫儿,他满意的露出笑容。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苍羽阳对他的反应产生不好的预感,但是再多的警戒都抵不过一件事,带走苍翼翔这件事。   苍翼翔变了,他就想办法将他变回原样,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次抓紧那只修长的手腕时,苍羽阳直说的三个字:“我们走。”   梦娘哎呦一声惊叫,大惊小怪的叫道:“陛下,你在做什么?”   苍羽阳还攥着那只手腕,却再也不能动弹分毫,他从来不知道那把能够斩妖除魔的刀那么冰冷,贴在脖颈上,似乎就达到了心里。   苍羽阳看着那只一点颤抖都没有的胳膊,倔强一点点爬上心底。   当刀刃划破脖颈,冰冷的杀气渗入骨髓的时候,苍羽阳在心底为自己可笑的坚持大笑,如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亡命,不知道后悔的是他还是清醒过来的苍翼翔。   他突然后悔,然自己的脖子和利刃赌博,特别是周围还有着一堆等着看戏的人。   幸好看戏的人并不是隔岸观火的角色,卡鲁特重重拉了他,拥着因为反作用力落入怀中的美人,心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苍羽阳冷冷看他一眼,稳住身体就要离开,卡鲁特却是攥紧了他的手腕,低下头舔舐着那骇人的伤口。   伤口火辣辣的疼,骤然被人舔舐带来一阵刺痛,苍羽阳变了脸色,力量在手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看到苍翼翔笔直打来的目光终于放弃垂下。   那么大的威胁就放在眼前,想无视都难。   “真是甜美又伤人的美味”,卡鲁特在他耳边叹息,苍羽阳很敏感的感觉到气息的动荡,兴奋却痛苦的滋味让卡鲁特扭曲了脸。   轻轻抚摸苍羽阳的脸,卡鲁特又叹息一声:“殿下比之前更加美味了,可惜在下却无福品尝了。”   卡鲁特退后一步,苍羽阳很容易看到唇角渗出的黑血,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并没有让他放松,卡鲁特显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打算,而他则是需要慢慢料理的猎物。   这种感觉让苍羽阳很不爽,苍翼翔在旁边像个萧杀的雕塑,他的眼里再没有吸引人堕落的漩涡,毫无波澜,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苍羽阳感受到的也仅仅是刀的杀气。   一把刀的距离,再难跨越。   卡鲁特的话语像他的表情一样遗憾:“今天陛下看来不像跟殿下一起走了,殿下可是改天再来?”   苍羽阳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却是毫不迟疑的落入设好的圈套:“不必了,阁下可是肯为羽阳提供一个客房。”   卡鲁特夸张的咧出一个笑容:“高兴至极。”   苍羽阳的住宿问题一锤定音,卡鲁特光明正大的拍拍手:“梦娘,带陛下回房吧。陛下身体还有伤,你回去可要好好的照顾。”   “什么伤?”苍羽阳的心紧了一下。   “这在下可不知道”,卡鲁特诚恳道:“当初遇到陛下时,陛下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如今已经大好。”   苍羽阳死死盯住苍翼翔的侧脸,脑袋横过许多画面,最终停留在精灵之森那个毫不留恋转身而去的背影上。   不归,不归,那个时候如果注定是这个下场,自己还能坐得住吗?   今时今日,想再多也是无用,他的决定已经容不得动摇和怀疑――带这个人走。   “殿下可是真得好好谢谢梦娘,梦娘当初可是衣不解带的才救下陛下的命。”   苍羽阳转头,像之前领路时一样真诚的道谢。   “殿下客气了”,梦娘娇羞一笑:“梦娘其实就这点本领,正好派上了点用场……”   一声闷哼打断了梦娘的话语,苍翼翔痛苦的弯下身来,偶然睁开的眸子一片红艳。   苍羽阳震惊住,梦娘却抢先上前,熟练的将药丸兑进就酒液,更加熟练的嘴对嘴将液体送入。   等到苍翼翔恢复原状的时候,苍羽阳口腔一片腥味,他重重咽下,却呼吸不进任何的空气。   苍翼翔痛苦的面孔将一切微不足道的妒忌压得烟消云散,这个高傲的男人,就是这样渡过两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四章 交易   从本质上来说,苍羽阳很想跟着苍翼翔寸步不离,可是实际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娘扶着男人的身影消失,顶多能够做的就是瞪着眼睛能多看一秒是一秒。   卡鲁特亲自将他送进这个建筑物其中的一个房间,苍羽阳对着满屋华丽装饰视而不见。   卡鲁特并没急着享受胜利的果实,猎物已经自愿入笼,他会充分发挥诱饵的价值。   就算是神,也是会有充分的弱点,这两个人就是彼此最大的弱点,卡鲁特乐于发现这一点,他能一步步登上暗界的管理者,除了必要的实力,就是能够在众多狡猾贪婪的魔物之间灵活周转。   门关上的同一时间,苍羽阳倒向宽大的床褥。陷入感会给他类似于拥抱的感觉,却不能给他所需要的温暖。   心情并不是过于难受,其实从启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输去所有筹码的打算。   蓝凌衣的话还犹在耳边,自从国师一职让位给苍羽阳之后,他就回了凌水阁,这次千里迢迢而来还赶在特殊时期,苍羽阳并没有意外。   冰素早已在战争开幕之前就秘密潜入云涤协助云涤太子调兵遣将,而奎斗请求去各地平息统一过程中的各种矛盾,皇宫中有着精灵保护,他走得无牵无挂。而昶曦真正成了精灵王,精灵族上千年的等待得到圆满,他们不必再固守在森林里,更不会纠结于一个精灵王的位置由谁做的问题,只要苍羽阳答应,那就是天降的圣旨。   而那些在黑暗中生存的精灵们,柳如烟则将他们并入旭阳山庄,看护卫道暗杀,都是得心应手。   留在皇宫的几个都是苍羽阳实在劝不动的。   前面几个虽然听命于苍翼翔,但是冰素走得早,奎斗不是一个好的保密者,剩下的只有至始至终出现在其中的蓝凌衣。   这是一个明确的目标,同时也是一个难啃的石头。苍翼翔和他,一个是让你开不了口,一个是开了口也有打太极把你打昏的人。   蓝凌衣走得很潇洒,留下一句“时间还没到”就回了自己的老巢。苍羽阳不是不心急,他只是走不了。   当蓝凌衣找来的时候,苍羽阳就知道目的地应该没有错。他还不迟疑的相信凌水阁巨大的消息网已经将他的目的地呈现给了这个人。   蓝凌衣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他只是说出一些苍羽阳不知道的事实。   苍翼翔入魔了,为了快速提升境界重掌白虎一族,他跟魔族签订了协议获得力量,具体的内容他不知道,但是苍翼翔多半已经不是以前的苍翼翔了。   蓝凌衣很诧异的发现苍羽阳脸上没有任何震惊,问出来的问题也完全出乎他的所料。   父皇还说了什么?关于我。   蓝凌衣看他一脸肯定,叹息道:“他让你不要找他了,他不想伤了你,否则他会生不如死的。 ”   真不像苍翼翔的语气,那个人会霸道坚定的把一切可能抹杀,而不是这样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选择。苍羽阳很怀疑蓝凌衣篡改了台词,不过不可置疑他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让人不爽的情话也是情话,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才一个见面,他就受了伤,镜子里脖子上止了血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苍羽阳有些陌生的看着那个伤口,已经很少有人能伤到他了。   苍羽阳挥挥手,随意打散了伤口附着的黑气,有些疲倦的躺回床上。   他本以为他睡不着,可是身体的本能需求还是麻痹了意志,睡眠就变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从睡梦中惊醒的感觉很不好,身体像是吸了谁的棉花,绵软而沉重。而让苍羽阳直接跳过朦胧阶段的事,耳边传来的呼吸。   压抑而亢奋,让他想起狩猎前的野兽。   一双手捧住他的脸,他听到了同样压抑而亢奋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苍羽阳在黑暗中眯起眼,渐渐变轻了混沌中的轮廓,有些疑惑道:“罗曼……”他的警惕同时而来,才发现被束缚住的不只是脸,还有被压在对方身下的一双手。   “是我”,罗曼的声音兴奋起来:“你还记得我……”   苍羽阳翻了翻白眼,罗曼之间的黑暗中金光流逝,更加勾魂。   “起来。”   苍羽阳冷静的话语将遐想打破,罗曼露出一个肆虐的笑意,手上更没有一点放松。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说这句话,苍羽阳?”苍羽阳下巴上的手加紧,让她不得不直视对方血红的眸子,“你以为你真的是贵宾?卡鲁特现在不动你不代表他就放过你。”   “谢谢你的提示。”苍羽阳不紧不慢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这样告诉我好吗?”   “一伙?就凭他,要不是……”罗曼抚摸着苍羽阳的脸孔:“把你交给他,实在是便宜了他。”   苍羽阳觑他一眼:“不便宜他难道便宜你?”   “苍翼翔,对不对?他不过是有苍翼翔在手心里”,罗曼眼睛里泛出慑人的红光,他突然愤怒起来:“你竟然就为了他只身犯险,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就这么好?”   “不,不是”,苍羽阳在他双手间摇头,在对方眼睛里闪过喜意时轻笑:“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   炙热的火焰冰冷下来,罗曼露出尖尖的牙齿,重重咬上苍羽阳的颈侧,模糊地话语在颈窝里响起:“爱他?让我看看你有多爱他?”   他抬起头,牙尖染上的血液在黑暗中闪出璀璨的光。   “让我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是不是为了他可以什么都抛弃?”罗曼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沙城战败以后他总是忘不了苍羽阳城头上的那个笑,他本来是志在必得的,若不是苍翼翔,若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这个人早已经是他的了。   魔族的看上的目标不会轻易放弃,可是主上却给他下了命令不准再插手战事,主上的命令不可违抗,罗曼只能煎熬的等待直到卡鲁特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人一直打魔界之王的主意,这是不自量力的,罗曼虽然不屑,但是当合作的奖励是苍羽阳时,他还是一口就答应了。   他要的是人,力量什么的,那还得卡鲁特有那个能力得到,毕竟苍羽阳并不是像他原先以为的那般无用,这是个将刺收进内里外表柔弱又无辜的小东西。   漫长的等待他足够认识到苍羽阳是软硬不吃的人,以苍翼翔为威胁虽然让罗曼很不爽,但是他需要有一个足够的筹码让这个倔强的小东西不会寻死觅活,至少在自己玩腻了之前。   “不过苍翼翔也真是舍得为你付出,都已经达到了半神若不是他等不及也不会轻易被罗曼控制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与魔族签订协议就要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罗曼眼尖地看着带着光芒的手无力垂下,继续火上浇油,让筹码更具有分量:“我想他早就有所准备,为什么不听他的呢?跑到这里自投罗网呢?”   他的声音低迷,带着说不清的诱/惑,苍羽阳悄悄用劲儿挣脱却被对方重重抓住十指相扣。   “你!”苍羽阳怒视他:“你们都是疯子吗?”   罗曼压下身体制止住他的挣扎:“不要做多余的挣扎,我会以为你是在勾引我。要让我离开很简单,这个以空间虽然压抑了你的力量,但是现在的你全力还是能杀的死我,来对着这里,就算是魔也会有心的,伤到了也会死。”   苍羽阳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   罗曼开怀的笑道,信心十足:“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过就没有人帮你救出苍翼翔了。”   如他所料,怀里的身体迅速安静下来。   “别忘了,我也是魔界的人,而且是魔界的将军,要解除你父皇身上的契约并不困难,只要有足够的力量。”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了,我要的是你,不是苍翼翔”,罗曼非常满足手底下的触感,感觉着生涩的颤抖:“虽然魔族之人个个渴望力量,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的实力。而且,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这种自负只能让苍羽阳内心发苦,罗曼没有说错,为了救苍翼翔,他确实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抓住越来越深入的手掌,盯着罗曼的眼睛:“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至少让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如果我说不呢?”   苍羽阳突然释然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不能相守一起死去也是很幸福的事,我不能救他,至少还有让他解脱的能力,不是?”   罗曼审视的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实性。   结果是他大声的笑了起来:“好吧,我相信放得越久的酒越香,虽然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苍羽阳刚松了一口气,黑影从天而降,带着迫人的气势。   “我答应了,但是需要先收到点报酬,你应该不会不舍得吧。”   苍羽阳深吸一口气,脑袋却重如千斤,怎么也点不下去。但是自负的魔族总不是可以耐心等待的人。   虽然不甚满意,但是罗曼已经控制不了,体内的鲜血在沸腾,他只能浅尝以解燃眉之急。   在细嫩的唇上啃噬,让带着神圣力量的血液流入自己的口内,虽然疼痛却带来更大的兴奋。   颤抖,喘息,大睁着的眸子,一切一切都那么吸引人……   罗曼舔舔自己的唇,快速的离开房间,他的自制力并没有那么好。   嘴唇在发热,身体却在发凉,苍羽阳并没有失神太久,每一步他都记得鲜明,清醒的都不像他。   冷静,自持,忍耐,他变成了他想象中坚强的人,有失有得,等价交换,看得再开不过。   但是紧闭的门再次被打开时,心还是重重的跳了一下。害怕,恐惧……不可自拔。   “你又来……”苍羽阳睁大眼睛,他看到一双血红的眸俯视着他,跟罗曼同样的红色,却是不容错认。   “父皇……”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五章 沉于心底的协议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苍羽阳第一直觉是毛骨悚然起来。   好吧,如果苍翼翔不是他的苍翼翔,不是那个人,他也不会在乎自己此时是不是衣衫不整。   男人抿着唇,宝石红的眼珠转动,射出野兽般噬人的光芒。   苍羽阳被压得几乎窒息,很不幸的,刚刚才从身后解放的手一眨眼又被压在另一个身体上,脉动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仍是清晰的传来,苍羽阳几乎以为是记忆取代了现实,所以才会那么熟悉。   “父皇,我是羽儿,你记……不记得我。”惊慌之后苍羽阳尝试着唤醒眼前人的神智。   回应他的是埋首在他脖间的啃噬,一天之内一波三折的伤口再次裂开,这次却更加严重,冷兵器只是机械的切割,罗曼也只是示威性的行为,而此时,却是完完全全的啃噬,受损的皮肤在齿间狠狠的磨砺,尖锐的痛直达神经。   苍羽阳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呻吟,惊讶大于疼痛。   直到脖颈近乎麻木,苍翼翔才放开微微抬头,嘴角染着血液眼角却满足的眯起。   这种像是在标榜自己记号的做法让苍羽阳不知该哭该笑,这不是一向理性的父皇会做的,他会拿着上好的膏药给他按摩治疗,而不是通过暴力只是单纯的宣布自己的占有。   这更像是一只大型的野兽,只是骨血里还保留着做人时的反射。   苍羽阳精神一振,就算是不太友好的眼神,也总比冰冷漠然来得贴心。   只要还记得他,尽管只是身体。   苍翼翔又开始摩挲有些红肿的唇瓣,深邃的目光似乎是在比较和之前看到的有没有差别。   苍羽阳心里一惊,脖子上少一块头还无所谓,他可不想被咬成兔唇。苍翼翔弯起的嘴角有着闪亮的犬齿,为男人增添了一抹野性。   苍羽阳不意外的有些着迷,这样专注的眼神和抚摸是他怀念过无数次的,他呼唤心底的名字,一开头就有手指滑进了嘴里。   口腔里潮湿又温暖,苍翼翔眯起眼显然很享受这种触感,然后很不知足的又加入了一根手指,翻搅的同时还不忘捉着舌头。   眼睛里一片金星闪过,牙齿重重咬下。   一声闷哼过后,苍羽阳几乎心惊胆战的发现本来就发沉的红眸更加沉得几乎于黑色,那是暴怒和亢奋的表现。   抽出来的手指改捏他的下巴,苍翼翔终于不辜负他希望的重重咬下。另一只手也不甘寂寞的撕扯他身上的衣服,撕裂声很快就充满了苍羽阳的耳朵。   质地柔软的衣料怎么经得起男人十足的暴力,很快就破碎成一团。苍羽阳很快有了我为鱼肉的自觉,还是那种剥了鳞的鱼肉。   双手在他的剧烈挣扎中已经自由了,可是这又怎么样?清醒的苍翼翔不想伤害他,难道还清醒着的他就舍得伤害?   身在此间,骨肉相连,肌肤相贴,根本就无从思量。   苍羽阳叹息一声,重重抱上了那宽阔的肩膀。   这举动很明显地让施暴的人满意,连行动都温柔了下来,打量了两下确实毫无抵抗之心的猎物后,竟然还有闲心低下头与苍羽阳耳鬓厮磨了一阵。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像是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一样。   苍羽阳还没来得及体会心里涌上的是什么滋味,就被夺去了所有的注意。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光炫梦迷的不现实感,用心的感觉每一滴汗水,每一个抚摸,每一个喘息,每一个挺进降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会产生微妙的幸福感。   身体在欲/望中沉浮,思想在汗水中浸/口口,诱/惑而沙哑的喘/息不像是自己发出的,缱绻而温柔的拥抱像是昨年的温暖。   即使是假的,也能够安抚心里长期以来的骚动。   黑暗中的门开了又合,一声冷哼消失于耳畔,他却已经无暇他顾。   空气中隐隐的药香唤醒了苍羽阳第一个直觉,酸且软。   梦娘戏谑的声音传来:“终于醒了,你还真以为是来做客的不成?”   苍羽阳眯着眼抵抗微蒙的亮光,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你还真是大胆又好命,若不是罗曼那家伙搅得主上没有时间,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睡觉一直安然无恙吗?”   “梦娘?”苍羽阳猛然坐起,梦娘赶紧端起盘子避免被打翻,她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这药有多难熬!”   “给我喝的吗?”苍羽阳疑惑道,更是直接问出口:“为什么我要喝药?”   烛光下的女子露出一丝不屑:“不给你喝给谁喝,不过就是做了一晚居然就睡了几天,真是够没用的。”   苍羽阳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   “其实也不能怪你,陛下确实很强悍”,梦娘露出暧/昧的笑意:“毕竟我也体会过。”   苍羽阳的脸更快的变得比雪还白。   “这就受不了了?以前那三宫六院都是摆设不成?”梦娘有趣的打量他的变脸,将手里的药碗给推了过去:“先把药喝了,我可不想继续煎。”   药闻着挺香,喝着却又苦又腥。不过苍羽阳却没心思挑嘴,只是空着的肠胃在被药汁洗礼后痛苦的呐喊。   身体再来这里后变得脆弱起来,不用罗曼提醒,苍羽阳也能感觉到。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变得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什么人拿来的东西都敢动。”梦娘看着空了的碗底,若有所思。   苍羽阳知道她说的是莲艳那次的酒水,他又不是真傻,只不过那个时候是真心相信苍翼翔不会让他有事才会让他去。而且毕竟是在耀金的皇宫中,他怎么样也觉得莲艳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下手。   从那以后,苍羽阳吸取了一个教训,疯了的女人最可怕,特别是为爱而疯的女人。   苍羽阳可没忘记那杯酒水可是梦娘的成果,想必是卡鲁特安排的。   梦娘见他半天没说话,也不着急,只是笑得嫣然,等待着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   苍羽阳看着她把蜡烛调亮,鼻尖映着灯火有着明媚的弧度。   他突然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害我,至少现在。”   梦娘哑然,不知道自己该狂笑还是佩服,苍羽阳喝的那碗药虽然有毒,不过也是以毒攻毒治疗身上入侵的邪气的,这个地方明确说来是扭曲移动了的暗界地域,以苍羽阳的力量,理应不该虚弱至此,但是苍翼翔今非昔比身上带上了阴气,是阴气就免不了带着吞噬的特性,只是一个晚上却足够苍羽阳虚弱好几天。   梦娘当然不会将这些跟他说,她收拾了空碗就要出门。   衣袖却被拉住,苍羽阳的声音虚浮却不犹豫:“梦娘,父皇他好吗?”   梦娘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有些没有源头:“他好得很,倒是小殿下,你若是想活得久点,就别再招惹你父皇了。还有趁这几天好好休养休养,罗曼阻止不了主上多久,他虽然厉害但是主上对他早有预防,你或是你的父皇都别指望他能救得了。”   这些苍羽阳并不意外,他答应罗曼,不过是缓兵之策。要比斗脑子,罗曼绝对不是卡鲁特的对手,罗曼心思不纯卡鲁特肯定早就知道。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他救得出苍翼翔,他们的处境不过是从一个圈套落进另一个圈套。   没有期限的承诺是无底洞,要想一劳永逸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梦娘是关键的那个人物。   苍羽阳看着就要走出门的女子轻轻开口:“如果你主上的目的达成了,梦娘你会保护父皇吗?”   女子回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辨不清意味:“傻殿下,你在说什么,主上的安排又岂是梦娘能决定的?”   苍羽阳安心的笑了笑,躺回床上的动作变得从容起来。   他想梦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爱情这东西,其实对人对魔或对仙,都是一样的威力强大不可抗拒。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六章 反击   苍羽阳的从容是来源于决心,人一旦超脱起来,渺茫的前途也变得不再那么深不可测。   所以当他看到苍翼翔再次出现而梦娘没跟在身边,反而被卡鲁特揪着头发痛苦的**的时候,脸色也没变多少。   “殿下还真是镇定”,卡鲁特冷笑道:“殿下还真是了不起,居然劝得了梦娘背叛我,若不是我回来得恰巧,还不知道我的好侍女已经被你们父子俩完全收买了。”   他手上用力,女子痛苦的**。   梦娘披散着发,可怜的求饶。   卡鲁特轻哼一声,把她狠狠扔到地上,梦娘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发间慢慢浸出的血丝让苍羽阳眉头皱了起来。   “好了殿下,她暂时还死不了,我们不妨趁这个时间谈谈正事”,卡鲁特面目狰狞起来:“既然殿下没有好好合作的诚意,那在下也只能强求了,殿下你不得不在你的力量和你的父皇之间选择一样。”   苍羽阳低下头:“如果我两个都想要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殿下不会没听过这句话吧。”男人打了个响指,苍翼翔一脸痛苦的倒下。   “别急”,苍羽阳急忙道,脸上渗出点点冷汗:“我会死吗?”   “那倒不会,殿下是天孕之子,失去了力量过个几年就恢复了。”   苍羽阳行动起来,如果只是失去力量,就算变成普通人也比他预想的好了不少。   “如果我遵守了约定,你保证我的父皇会恢复原状?”苍羽阳做最后的确定。   卡鲁特笑起来:“我暗界掌管人卡鲁特在此发誓,若达成誓约后苍翼翔没有恢复如初,我必定灰飞烟灭永禁于黑暗。”   苍羽阳点点头,虽然魔界誓约不可信,但是一旦冠上自己的名头,那么这将是最牢固的枷锁。   卡鲁特的誓约中没有提及他,苍羽阳漠视了这个漏洞,有些谎言即使戳破也没有什么意思,事在必为他根本没有主动权。   卡鲁特放弃这力量不会死,而他却不能失去苍翼翔,看着那双眼睛日渐冰冷,连自己都倒映不进去。   苍羽阳投进他的怀抱,汲取着温暖。卡鲁特在他身后嘎嘎笑得得意:“殿下真是痴情之人。陛下怎么也应该表示一下,就当是在下先给的一点小报酬。”   身体被重重拥抱住的时候,苍羽阳懂得了这句话的意思,明知道是假的,他还是有些心醉。   男人温柔的嗓音如梦似幻:“羽儿,你终于来找父皇了,父皇很想你,天天都很想。”   “我也想”,苍羽阳吸吸鼻子,还是生气道:“等这次过了以后,如果你在骗我一个人做主,我就带着信儿离家出走不让你找到了。”   苍翼翔呵呵而笑,胸膛震动。   苍羽阳捏紧了拳头:“我不是乱说的,以我现在的力量,找到回地球的路已经不是妄想了。”   “我怎么舍得”,下巴被微微抬起,苍翼翔的脸越靠越近,声音也变得近在咫尺:“你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苍羽阳有些期待又有些惧怕地等待迷陷在那双眼睛里……   数九寒天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不过如此,那双眼睛里没有焦距,苍翼翔根本没有看着他。   寒冷瞬间袭上,那些熟悉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妖异起来,苍翼翔还在说着话:“父皇最心爱的羽儿,你不知道父皇可以为你什么都付出……”   帝位,生命,自由,甚至是骨子里的骄傲,苍羽阳浑身战栗,吼道:“够了,够了!”   拥在身上的手臂带起坠落的回音,直到脚步声离开自己的身边,苍羽阳才有勇气抬起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松了口气。   卡鲁特讨厌的笑声又传来:“殿下可是还满意?”   苍羽阳深叹一口气转过身,卡鲁特的挑衅讥讽乘风而去,他神色冷寂空茫:“我们开始吧。”   “那再好不过”,卡鲁特眉间的急躁兴奋再也掩饰不住,甚至等不及找一个房间,就在大厅里盘坐了下来。只是微微运气,黑色的云雾就慢慢从身体里溢出。   错了,苍羽阳冷笑,这是无辜者的身体,到今日也算有了个解脱。   苍羽阳主动坐到了他的面前,卡鲁特甚是满意:“殿下看来也对接下来的事情略知一二,在下也就可以放心了。一会儿殿下只要放松不要抗拒就好。”   苍羽阳闭上眼睛:“记住你的誓言。”   卡鲁特笑笑,得意更加嚣张起来,被拆了翅膀的凤凰还不是一只不能飞的小鸟,苍羽阳已经是瓮中之鳖,他的魔界之王的愿望已经指日可待。   第一道阴气小心翼翼的沿着脉搏探进身体的时候,苍羽阳用尽了全力抑制住身体本能的抗拒,这感觉很不好,阴凉与邪气混杂的气息确定无事后嚣张起来,虽然没有横冲直撞也是一往无前,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殿下,放松,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舒服了。”   这声音直接从大脑想起,苍羽阳感觉血管怦怦直跳,恶心感直达每个毛孔。   现在的行为很像是“渡气”,修真中的“渡气”和人工呼吸完全是两个概念,他初入修真法门的时候就是师傅渡气帮忙筑基,师傅是将自己的气息灌入扩充经脉,而卡鲁特则是要侵占他的力量,两者同样痛苦,前者火辣辣的痛,后者像是浸在暗沉的寒潭中受烈火煎熬。   筑基会让他脱胎换骨,而里鲁特让他粉身碎骨也说不定,这么想,却紧张不起来。   等卡鲁特发出感叹,自负道果然等到殿下长大是正确的时候,苍羽阳已经说不出话来。引起一点点污染他身体内集结的丹元,本源之气受到侵蚀像是一层层枷锁缠到了身体上。甚至连自己倒在了地上都没有发现。   其实卡鲁特也不好过,就算苍羽阳控制住,光暗对峙,他的气息会遭到本能的排斥和打击,但是只要破了这层防御,那这些力量就只能为他所用。没有人知道其实魔界的人最渴望光明,越是上等越是被这种温暖的气息所吸引,而相对而言被污染了的圣洁同样是他们的最爱,由最神圣变得最污秽所形成的力量,是他们最纯粹的补药,一旦苍羽阳体内的力量为他所用,不要说是魔界之王,这个人间界也是可以随便染指的。   卡鲁特已经迫不及待,罗曼背后代表的赫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动,苍羽阳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能让这个机会被抢走,苍羽阳的妥协在意料之中又让他格外惊喜。   被主人束缚的力量就等同于失去了攻击和大部分的防御,卡鲁特将它慢慢包围侵蚀,只要找到一丝丝缝隙那就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他是魔,弱点怎么利用是他们的本能。   “羽儿。”苍羽阳朦胧的双眼已经看不清苍翼翔的面孔,只是本能的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苍羽阳强打起一丝精神:“父皇,你是说真的,不许骗我。”   “真的”,男人拍抚着他的背,像是哄一个婴儿般轻声:“羽儿睡吧,父皇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苍羽阳闭眼微笑,双手颓然落下打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回音。也是在这瞬间,他周身笼罩的黑雾一拥而入,疯狂侵占已经失去了保护的力量。   感觉到飞速上升的力量,卡鲁特疯狂大笑,没注意到渐渐充满四周的危险。   与他的气息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周围,等卡鲁特发现好不容易转化成的力量又被一点点吞噬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他出不去。   银色的针尖闪着噬人的光芒,苍羽阳的周身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重重封住。卡鲁特咬牙切齿,他已经想到是什么人做的,顿时后悔莫及。   以他的力量要冲破穴道并不难,可是周围围绕了一股气势不弱的力量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更何况新吸收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好消化,正在蠢蠢欲动。   若是强硬而出,他的力量必定大大受损,长久以来的愿望就要实现,他舍不得。   卡鲁特心惊胆战的发现这力量竟然丝毫不怕侵袭,他就像一个无底洞,只要稍稍碰触一下就被吸成一体。   他终于慌了,威胁道:“苍羽阳,你若不像你父皇死,就最好放了我。”   梦娘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苍羽阳却无暇顾及他,周身的银针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他控制着体内的力量打算将卡鲁特彻底解决。   这股力量是在他在里亚消失的那个晚上得到的,如果说那象征着神圣力量是他天生拥有慢慢积攒最后经由精灵树最终增强,那这股虚无之力就是蜂拥而来却很快蛰伏下来,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如此快控制。   后期他没有使用,也就没有人知道,没想到因此成了胜负的关键。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七章 天意   苍翼翔像个木头人站在一边,梦娘看到苍羽阳担心的目光,捂着伤口喘息道:“不要犹豫,只要契约建立者死亡就是最好的契约解除方法,你要救他,只能用这个方法。”   卡鲁特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大叫:“你这个贱人,竟然陷害我……”   尖利的声音刺激得大脑发疼,苍羽阳眉头一皱虚无的力量铺天盖地卷来,卡鲁特惊慌逃命之际吼道:“苍羽阳你会后悔的,魔族的话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你若是杀了我,苍翼翔……”   梦娘惊叫一声,本来安静的苍翼翔脸色狰狞起来,她着急道:“快,殿下快将他杀死,他在尝试重新控制陛下。”只   苍羽阳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轻声道:“梦娘,我可以相信你吗?”   梦娘一下子愤怒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你以为帮了你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苍羽阳垂着头轻点,他这种不怒不燥的态度反而让梦娘不自在起来,一边防备着苍翼翔一边坐立难安。   苍羽阳使了全力的情况下,要逃出已经是妄想,到了生死关头卡鲁特虽然不甘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可能是他最大的失误却没有重头再来的可能。   如果说魔界是属于黑暗的世界,那么暗界就是魔界污秽之地聚集的地方,那里是被惩罚的魔物最后被丢弃的地方,死去的魔物被这片土地消化侵蚀,最后孕育出了他,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对魔界统治者的怨恨。   也许是怒气被消磨了些,卡鲁特反而觉得轻松了起来,看着排山倒海扑向自己的气息,他低语道:“苍羽阳,你们人界向来不是有句老话,最毒妇人心吗?”   气息一乱,却足够吞噬掉体内的异类,苍羽阳理了理奔腾的气息,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撒开捕猎网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他却做得毫不犹豫。   这么做结局不一定好,可是却是他选择的一条路,卡鲁特不仅是他们的威胁,还是这个大陆的威胁,他不能放任这个人继续存在。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的国家要保护,他爱的人他会陪着一直走下去。   平息了的力量冲开封在穴道的银针,五感一开,苍羽阳很快闻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   梦娘的惨叫像隔着一个世界般遥远,却又像直接响在心上,耳膜在轰鸣,黑刀重重拔出,喷溅的鲜血将脸温暖。   梦娘的胸口像是开了一个喷泉,她艰难的转头,居然还在微笑:“对不起。”苍翼翔在他的身后恐怖如恶魔,双眼闪烁着暴虐疯狂的因子,苍羽阳总算在他再次劈下手中的刀之前将梦娘抢救下。   鲜血更是重重落了他一身,他只觉得四周重重一暗,眼神也恍惚起来。   梦娘的声音轻若蚊蝇,恍如做梦:“为什么要救我,我骗了你。契约者一死,没有了控制者,你的父皇将彻底失去控制,不为人也不为魔,他会疯狂到暴体而死。”   苍羽阳怔怔握着她的手,那是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匕首上的血却不是梦娘的。苍翼翔腹部上有一个血口,苍羽阳强制着自己转移开视线。   “为什么不逃跑?”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他不认为梦娘和苍翼翔会有什么仇恨。   梦娘被他这句话气得笑起来,却是呛出一口血来。   苍羽阳替她轻轻擦掉,温柔的看着她。楼下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没有了控制者的苍翼翔将一切当做敌人,并不急着找他们的麻烦。   看上去时间似乎还很长,梦娘在腾起的烟尘中微笑渐渐落寞。   “抱歉,陛下太厉害了,我还是杀不了他。”感觉到手中骤然加紧的力量,梦娘却不以为然:“我以为你会马上杀了我,毕竟我伤害了你最爱的人。”   苍羽阳摇头,说道:“你是为了我。”   梦娘蓦然睁大失神的双眼,好笑道:“为什么我都要死了,你还是能让我吃惊一下。”   苍羽阳固执的摇头:“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梦娘一惊总算察觉到不对,努力眨掉眼中的血雾才发现苍羽阳的眼神飘忽。   她笑起来:“我让你想起谁了吗?我真羡慕那个人,肯定让你很重视。”   苍羽阳眼里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梦娘的呼吸跟着一滞。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我不要一个人留下,为什么我什么都来不及做。”   他打理着梦娘纠结的发:“为什么连魔族都这么脆弱,都这么容易死?”   梦娘无言以对,只是伸出沾血的手,苍羽阳很顺从的看过来。   “没有生物是坚强到永生的,就连你的父皇身为战神不是也有落魄的一天,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梦娘娇笑:“我可不是那些丑陋的魔,我曾经也是人,我也有爱过的人,虽然他们都被卡鲁特杀了。谢谢你帮我报了仇,我却欺骗了你……”   “不要再说了”,苍羽阳截住她,“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算了,你说什么就什么吧”,梦娘看着远方,自嘲笑道:“别人将死之人将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我却没看到。这么多年我助纣为虐,说不定死了以后真的会去地狱。”   “不会的,不会的……”苍羽阳只能重复这三个字,感觉到怀里的呼吸时断时续,最终完全消失。   楼下的碰撞声忽然一下子停了,苍羽阳怔怔看着那个走上来的黑色人影,如梦初醒。   黑色的巨刃在苍翼翔手上轰鸣,越靠近苍羽阳声音越大,悲伤绝望的味道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   苍羽阳手上黑芒乍现,梦娘的身体一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孤零零的血迹。   苍翼翔的眼神中终于清楚的映出了他,却是笼罩在杀意和疯狂中。   男人弯起嘴唇,邪邪的笑容,宛然当初没事的时候就逗弄怀里小人的帝皇,却如昙花般短暂。苍羽阳看着他欺身而近,微微向后一飘躲过了当头而下的锋利。   巨响声中,二楼轰然塌裂,男人看着苍羽阳脸上被刀锋划过的血口,露出兴奋的笑容,骨子里一争高下的特质在理智不存的现下成了操纵身体的唯一因素。   一点理智都没了吗?苍羽阳在不断的躲闪中注意着男人的神情,可是还给他的只有失望渐渐累积成的绝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张俊秀的脸,眼前的人更像是一只野兽,单纯的渴望暴力和鲜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晚恍然出现的占有欲和热情就像是他一直渴望的梦境。连最低的乞求都成了奢侈,梦娘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怎么可能看着他死亡?   苍羽阳摇头,双掌合十向着劈下的刀刃重重夹住,刀锋停在半空,男人愣了一下后喘息声骤然加大。他已经厌烦了不断的追逐游戏,能够彻底的了结自然是再好不过。   肉掌毕竟比不过锋利的刀刃,鲜血淋漓而下,男人的瞳孔竖起,感兴趣的凑过去轻轻舔舐,灼热的气息从手腕落到染血的脸上。   这无疑让苍羽阳心神不宁,苍翼翔的一切接触都会让他战栗,何况是这么直接的舔舐,可这不是温柔的爱抚,而是加速他死亡的工具。   为什么都不记得我了,还要这么对我?难道只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兴趣?是不是对每一个感兴趣的人,这个人都会这么做?   苍羽阳咬牙切齿道:“滚开。”同时身上暴起一阵光芒。   男人的眼睛一眯,血红的瞳孔闪现出暴怒的神情,他对那两个字感觉讨厌,而且苍羽阳身上的光芒让他不舒服。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让他不舒服的东西通通消失就好……   黑色的巨刃悲鸣,架在手上的巨刃重如千钧,力量的比拼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与卡鲁特的较量已经流失了大半的力量,这一连串的躲避并不是看上去那么轻松,苍翼翔比卡鲁特要强上许多,如果按照梦娘的说法,目前的人已经达到神级,只是力量并不单纯。而他,虽然力量上可以赢,却一直不能突破,只是在有限的空间内不停的膨胀。   他的身体到了极限。   他从来没想过可以全身而退,只不过结果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你死我活,竟是如此残忍。   他逃不了,也不想逃,手已经在发软,只是凭着意志力在坚持,一旦从这个角度放下,就是一劈两半的下场,再美丽的容颜都会化身为恐怖。   黑刃剧烈颤抖起来,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在男人惊诧的视线中化为黑白相间的凶猛野兽向苍羽阳扑来,苍羽阳手一轻,巨刃贴身而过夹带着巨大的风压,凌厉的气势仿佛能感觉到骨肉被切割开的痛苦。   一切就要结束了吗?苍羽阳只是下意识的掷出夹在指间的碎玉,他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中了,也是皮开脑裂的结果。   他将一切交给天意,因为找不到没有答案。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八章 人意   苍羽阳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感觉不到恐惧,也感觉不到痛感。   他听到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清脆在耳边,像是积年累月打磨着石头的水滴,动听的声音,绵延而有力,洞穿人心。   眼前有着微薄的光亮,他也许是不怕死,却逃避不了面临死亡的恐惧,他想紧紧记住的那张脸,也在刀光的寒凉中成了恐怖的化身。   并不是所有的遗憾都可以死亡来告终,爱也不是用生命来度量的。   苍羽阳感觉到心口爆炸出火焰一般的疼,麻木的钝痛,凌迟着神经。   他开始惶惑起来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清醒的思考,分析,同时又开始恐惧睁开眼睛。   血腥味越来越浓,华丽的鞋子被衣服上逐渐滑下的液体濡湿。   这里是童话般的世界,却没有相应的奇迹。   王子和公主是王权的牺牲者和献祭者,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以鲜血和死亡为终结。   苍羽阳始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份承受相应的麻烦,这些幸运是一个人赐予的。虽然昔日的王者堕落了黑暗的奴隶,即使这样,也没有背叛他的承诺,一定会保护一个人不受伤害,即使敌人是自己。   有些誓言贯穿始终,总有验收的一天。聪明的人总会确保万无一失,为最坏的情况作出最坏的打算。   睁开眼睛的瞬间,世界在崩塌。   苍翼翔还挺立在原地,若不是血红色的眼珠转动,看着苍羽阳喉结震动一开口却是大口的鲜血。   他的胸口被一把巨刃穿过,乌光闪烁中悲鸣一点点加强,刀身一阵颤抖。   苍羽阳在苍翼翔威胁瞪视的目光中靠前一步,让彼此被喷溅上鲜血的胸膛紧贴在一起。   “为什么?”苍羽阳不知道自己在问谁,是理智全失的男人,还是震动强烈散发着悲伤的古刃。   苍翼翔虚弱的吼叫了一声,因为不看疼痛指甲重重插入苍羽阳肩膀里,力道却在一点点减少。   “为什么?”   输入的力量被通通反弹出去,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让苍翼翔更加痛苦,他们从能量属性来看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为什么?”   一丝涟漪淡淡扩散,一个声音直闯心底。   为什么?对于你是一个生的机会,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承诺,对于我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命令。   “刀魂?”苍羽阳心里一颤:“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刀魂再出声时,已经不是苍翼翔的声音了,飘渺的音质像是遥远的神祗传达命定的启示。   “我不叫刀魂,吾本名噬魂,是赐予白虎一族的尊宝,由历届的族长才有资格……”   苍翼翔闷哼一声,下巴不堪重负的抵到苍羽阳肩膀上,铁锈味直透衣衫。   苍羽阳浑身一震,透过对方的肩膀可以看见噬魂斜直而入,将苍翼翔牢牢钉在刀上,不倒只是一个假象。   噬魂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是曾经的王者,即使是死也是要体面些。”   苍羽阳眼睛瞬间像染血一般红:“我不要听这些狗屁道理,我要你离开他,听到没有!”他的手颤抖的握在刀柄上,满手粘腻却不敢用力抓紧。   噬魂毫无波动道:“恕难从命,吾只听历代白虎王的命令。”   苍羽阳怒道,耳边的微弱的呼吸比催命的咒语更加让他惊心动魄,他曾经以为他们可以拥抱着即使是死去也不会动容,却原来只是因为“一起”两个字。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父皇,父皇……   答案电光火速而来,苍羽阳的声音颤抖:“他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叹息声久久回荡:“他给吾下了命令,只要有一天伤害到你,吾就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混蛋”,苍羽阳使劲儿加紧了怀抱,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就可以停止的呼吸,他努力看向苍翼翔的眼底,愤怒或是残暴的,什么都好,只要是这个人,就永远不能厌倦。   苍翼翔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苍羽阳惊喜的发现里面凝聚起来自己的身影,他感觉到紧扣在肩膀上的手腕费力地移到自己的脸上,轻轻的碰触隔着一层介质。   苍翼翔的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将手上被泪水晕开的血迹送进嘴里,一丝咸涩让他最喜欢的血腥变得没有那么美好起来。   他皱着的眉头显然给了苍羽阳一个错误的讯号,他立刻激动起来:“他不是你的主人吗?你怎么能伤害他,不不不,你已经伤害他了,你现在马上出来,好不好?”   “已经晚了”,苍羽阳的语无伦次显然没有影响到噬魂的感情:“我之所以叫噬魂,就是因为一旦被吾伤害的人,会慢慢被吾吞噬掉力量和灵魂,三界之内没有意外。”   苍羽阳心里一冷,瞳孔的深处是苍翼翔痛苦扬起的脸,英俊的脸孔扭曲,然后僵硬凝固成一种表情,一种狰狞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苍羽阳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笑着去安抚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却是死也不放开逐渐流逝温度的身躯。   “放开他吧,也算放过你自己。他已经入魔,寂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样也算是早点解脱,保持一点最后的骄傲。”   苍羽阳只是固执的将带着光芒的手心贴在男人的胸口,这一次毫不费吹嘘之力的进入。   “契约随着死亡而结束,死后能恢复原本的身体,这不算最后的结局吗?”   苍羽阳脸上死一般的寂静,噬魂也许说得不错,但是理性和感性相斥,他只知道他的结局始终跟这个人有关。   光芒大盛中,染了血的乌刃闪着不祥的光芒,在下落之前漂浮在半空。   “你这又是何必?”   苍羽阳只是抱着男人瘫软下来的身体直直站立,苍翼翔的骄傲,他一样可以完成。   噬魂悬在苍翼翔的身后,铮铮鸣动,却始终引不起苍羽阳的注意。苍羽阳就像是老僧入定,外界的一切刺激似乎对他都失去了作用。   等过了半天,噬魂的声音开始烦躁起来:“你不能一直这样,你难道要让你父皇的辛苦白费?”这是他在长久的对话中,总结出来的一点经验,只要提到苍翼翔,苍羽阳总会有一点反应。   果然,苍羽阳抬头,目光笔直打过来,开口说了一个字:“滚。”   噬魂身上光芒大振,显然被刺激得不小,语气却更加坚定。   “你现在必须走,魔王的大军就要到了,你不能再留在这儿。”   苍羽阳充耳不闻,噬魂刀身上爆起一阵火红光芒,向着苍羽阳和苍翼翔的中间砍下,却在苍羽阳一动不动的情况下半途转了方向。   脸上的伤在刀风的压力下重新裂开,流入眼睛,留下脸颊,带起火辣的痛感。   只有这样,苍羽阳才有还活着的感觉。而闭着眼睛的苍翼翔,恢复了原貌的苍翼翔就像是累极而眠的样子,脸上似乎还有着一丝轻松。   “父皇我不会再离开你。”   噬魂一阵嗡鸣,尖利而刺耳,依旧淡漠而低沉的男声也被衬得无比沉重。   “吾虽为白虎一族的保护神器却不是历届白虎王都可以作吾主的,你的父皇是我跟随的最久的主人,吾身为他的契约神器,虽然要听命于他的命令,但是更重要的是白虎族的利益还有神界的安危……”   似乎终于为噬魂的滔滔不绝而不耐,苍羽阳打断他的话:“什么都结束了,你现在自由了,该回哪儿回哪儿去。我不管白虎族还是什么神界,我认识的只有这一个人。”   噬魂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父皇给吾还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苍羽阳一怔,又爱又恨的目光最终变成了无奈:“那他呢?”   “他会消失,源于天,归于地,生于自然,灭于自然。”   苍羽阳瞳孔剧烈收缩,苍翼翔透明到要消失的肌肤顿时刺痛了他的眼。   光芒吞吐着游走在苍翼翔的体内,那种透明感却反而更加真实。   “没有用的,你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这一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黑色的光芒迅如流星的划过刀身表面,同时而至的还有苍羽阳充满杀意的声音:“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我不介意将一把刀拆成零件。”   “你手上拿的不过是一具皮囊,他已经不在了,难道你的爱就这么短浅?”   这次黑芒准确的打在刀把上,腾起大量的雾气,噬魂在漫长的岁月中吸收的怨气鬼气被大量释放抵消攻击。   “这只是警告。”   噬魂不敢再轻举妄动,当初那个在魔兽森林之中唤醒它的少年转眼已是另一个模样,他甚至可以拥有和苍翼翔一个冰冷的眼光和犀利的手段,因为重要的东西即使死去也不容诋毁。   难道真的是人意敌不过天意?   苍羽阳扶着怀里的身体在残桓断壁中坐下,却没有夕阳,只有浓郁的黑暗慢慢蔓延笼罩。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九章 月神殿   “活下来,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死者复生,甚至是天地万物你都有权利去分配。”   “父皇也行吗?”   “对,你的父皇也会得救,你能够赐予他新生。”   苍羽阳露出一个笑容,可是转瞬间变为惊恐,他发现他怀里的人不见了。   “苍翼翔没有事”,黑暗如实质般退散,苍羽阳怔怔看着黑眸银发的男人,整个人似乎融于黑暗却又神奇地熠熠生辉。   “这里是月神殿,在你没有接受最后的力量传承前,只有精神是可以进来这里的。”   苍羽阳移不开目光,男人也不在乎,他转身而行,拖地的黑袍划出流星的光彩。   “跟我来吧,你应该见见另外一个人。”   苍羽阳浑身一震,浑浑噩噩的跟上。   四周很黑,苍羽阳极目望也没发现任何代表边界的轮廓,这里似乎没有边际,像是黎明前的黑夜,只有银色的发荡漾出流星的痕迹。   苍羽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发,只觉得黯然失色。在这个人面前,就算只是一个身影,都是一个鲜明的存在。   苍羽阳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的距离,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是在某个瞬间明亮的光芒刺入眼中,泪水无措得流下。   黑暗仿佛一瞬间褪去,黑暗和光明强烈的让视线陷入短暂的失明,苍羽阳睁着空茫的眼睛却是一点没有一点犹豫地走向一个地方。   那是一种直觉,仿佛天生下来的本能,就像是苍信生下来就本能的接近他,他也找到了宿命般亲近的感觉。   黑色的身影怔忡立在床旁,目光垂下,万年的冰冷融化成视线中的温柔。   他招招手,就连口气都跟着柔和起来:“过来吧,来见见你的父神。”   其实不用他提醒,苍羽阳就已经在跌跌撞撞的靠近,待最后几步时基本上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然而沸腾的血脉却在距离越来越缩短时冷静下来,这里的气息很纯净,他却几乎感觉不到床上人的气息。   苍羽阳开始感觉害怕,可是身体却像是失控般扑了上去。   白袍露出冰山一角后,苍羽阳感觉一阵眩晕,膝盖一软他已经扑倒在床边,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伸出指尖却被一层坚硬的东西阻隔。   清澈透明刺骨的寒气,居然是一层冰,冰里的人闭着眼睛,年轻的面容却富有活力,嘴角微翘一个笑容淡淡的展开。   苍羽阳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只要睁开眼睛,那是将会比万丈光芒还要耀眼的存在。   先前的男人显然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指尖隔着冰轻触着那张脸:“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他说话没有任何明显的语气,就连波澜都没有,可是苍羽阳却觉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为谁,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已然明白,活着的人并不是幸福的,因为等待无比煎熬,在希望渺茫的时候。   他没有办法问出任何的问题,男人却淡淡转过视线:“他没有死,只不过太虚弱了,我能延迟力量的输出,却无法阻止,这上万年,已经是极限。”   他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清冷的声音却像是在苍羽阳的脑袋里炸开一道雷:“你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谁吗?”   因为谁?   因为谁?   有很多人曾经都质问过他,问题千方百怪,唯有这一个,还没有答案苍羽阳就失去了找寻答案的勇气。   双眼逐渐朦胧,身体无知无觉的蜷缩在床边,似乎隔着一层冰还可以感觉到那人的温暖,和苍翼翔不同的温暖,那是最初依赖和喜爱的温暖,融入骨血亘古不散。   男人却不放过他,修长的眉不耐的立起:“站起来,我叫你来不是让你的父神看你这副懦弱的样子的。”   父神?苍羽阳仿佛才刚刚认识到这两个字的意思。   “父神……”他巴巴望向冰里的人,身体却是一点点站起。   男人的声音终于带起一点点疲惫:“他的时间不多了,你趁着现在多看看,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怎么了”,苍羽阳声音细弱蚊蝇,眼睛却移不开冰里的人。   “那把噬魂不是跟你说了吗?神虽然有三六九等,其实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寂灭就是永久的消亡。”   苍羽阳一怔,指甲划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看没有任何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凭你的能力想伤到这层冰还早着”,男人清冷的陈述:“你的表现我一直看着,虽然比起预期相差太远,不过好在心性还算良好,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苍羽阳一惊:“什么没有时间?”   “你害怕什么?”男人将他的惊惧收在眼底,却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不是要救你的父皇吗?”   苍羽阳迟疑着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笑得更深:“如果这两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会选择谁?”   苍羽阳咬紧了牙,头脑里一片空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不可能?”他找不出这两者的联系,但是他同样相信这个人不会无聊的为这种事情打趣,应该说这个人的眼睛里从始至终就只存在一个身影,其他的人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男人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微垂着睫毛全神贯注的看着沉睡了很久很久的容颜,他从来不怕寂寞,也从来不懂什么是等待,而这个人却同时教会了他两样东西。   男人慢慢俯下身体,将脸贴在冰面上:“记住他,他的名字叫做耀,你是他和我的孩子,取名为耀夕,将来会成为这无边世界的掌管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苍羽阳抿起嘴唇,将心里因为最后两句话引起的酸涩压下,晦涩道:“那……你呢?”他慌张的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叫眼前的这个人。   “父……”   男人淡淡撇过来目光:“我的名字你不需要记住,你只要记住自己的责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单单代表一个人,你是这宇宙万物的执掌着,是超脱于生死的存在,再不可任性,这万千生灵可生于你手,死于你手,你有无上能力,却同时肩负维持秩序的责任,你可记得。”   苍羽阳艰难的点点头,他更想说他不要,可是这个是他亲人的人目光如针,直扎灵魂。   男人却突然转过目光,冲他挥挥手:“你走吧,要不了多久,苍翼翔自然会恢复……”   “我不要走”,苍羽阳控制不住的扑过来,心里的惊恐使他顾不得其他言语不清的叫唤道:“父亲,父亲,我不要走……”   泪水滴在冰面上刺啦一声竟然灼烧出一个洞,这上古阴寒之物最害怕的却是至情至信的泪水,这也算是讽刺,苍羽阳泪如雨下,那冰面很快就坑坑洼洼一片。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离开恐怕是永生永世都见不到这两个人了。   耀的面孔很快在积水下变得模糊起来,男人手轻轻划过冰面很快恢复成新,却抵不住苍羽阳的泪水攻势。   “不要哭了!”男人的语气有些气恼,抬起头却又是一怔,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眸子了?永远乘着笑意的眸子,就算自己永远冷着脸,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冲着自己微笑,说:“又见面了,夜。”   苍羽阳被明显的怒气吓了一大跳,转而像个被大人训了的小孩一样抽噎起来,更是为自己做的错事后悔不已。他努力将水系元素凝结起来让水重新凝结却收效甚微,那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事情。   “对不起……”   “抬起头来”,乍然温柔的声音随着柔软的触感袭来,苍羽阳傻傻看着在脸上擦拭的手,眼神小心翼翼的抬起又落下。   “不要哭”,心在一点点柔软,男人将他轻轻搂入怀中:“不要用这双眼睛哭,他们只适合笑。”   苍羽阳只是用劲儿拥抱这份清冷,纵使男人的身上并不温暖。   “你该离开了。”   苍羽阳只是固执得摇头。   “其实我一直是恨你的”,感觉到身上传来的僵硬,男人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打理那跟他同色的长发:“我恨你夺走了耀的生命,如果没有你,我们可以活得很长很长……”   虽然相遇都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却弥足珍贵。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章 神寂   苍羽阳只是不依不饶的啜泣,软弱的像是刚出蛋壳就要被抛弃的小鸡一样。   男人的手指僵硬,膝头上的湿热轻轻敲扣在心头上,不强不弱。他让苍羽阳走,苍羽阳就耍赖似得紧抱着他的腿,这个动作十万年一过却仍然恍若昨昔。   他的回忆不多,苍羽阳不多不少占了一个小角,小小的耀夕走了不长不短的一圈变成大大的苍羽阳,在他眼里,还是脆弱而省不了心。   他从来就是冰冷的人,天地万物生长以来,他一直完美得像是禁忌般不可侵犯,能够让他安慰的只有一个人,他希望一辈子记住他名宇的也只有一个人,其他人不过是过客。   这么说对苍羽阳有些残忍,却是他为数不多的爱早被万年寒冰封锁在了一起。   月神殿万年的压抑被苍羽阳的抽泣不舍生搅得变了形,就连静美如画的主人都隐隐皱起了眉头。却没急着冷血得驱逐,直到苍羽阳一抽一噎像是把自入世以来所有的委屈不舍都哭掉,他都一直摸着他的头发,给子他最后的温暖。   “是时间了。”苍羽阳很容易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整个人捉了起来,他膝盖一阵僵冷,融化的冰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冷,淅淅沥沥流到看不见的大殿深处。   尘封的面容再现于世,男人伸出去的手都带着颤抖,从眼到唇,都是小心翼翼的轻触,他的手到过的地方所有的寒气一一蒸发,可是沉睡的人身上的温度却依然没有上升。   你怪不怪我,我以这种方式挽留至今?不过你怪我也没用了,过了今天,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你给你父神磕三个头,也算作了结全部的因果吧。”   苍羽阳又红了眼,不知所措的摇头,男人的话在他听来就是要了结所有的关系。他想上前,可是那两个人之间却完全没有他插入的余地。   男人的声音冰冷起来:“你不愿?”   苍羽阳的头摇得更凶了,额头扣在沾了水的地上,脑袋一片僵硬。   头磕完,他眼巴巴地看着上面的两个人,男人却挥挥手说:“你走吧。”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打击并没有减少,热气往鼻子眼睛上冲,冰水在脸上流,冷热的交替中是昏沉执着的思想。   “我不要,”他往首走两步,跟坚决的话语不同的是微微颤抖的语气:“我要……”   “你不可能留下来,你留下来什么都做不了,”男人打断他:“你现在唯一做的就应该是去救那只老虎,我们是你的前因,他是你的后果,既然这世你们成了父子,就不要辜负这个机会。”   “我……”苍羽阳颤声道:“我会去救父皇。”   “凭什么?拿什么救?”男人话语渐渐变冷:“苍羽阳你已经不是耀夕,你该明白什么是当断则断,该舍即舍,即使是神,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胸口如撞了根柱子般闷痛,苍羽阳跌跌撞撞往前两步,却被男人唱止:“站住。”他摸摸手上人的面孔:“你再往前会害死你的父神。”   仿佛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苍羽阳一下子趺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包裹着周身的冰水像是永远都流不尽般,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苍羽阳吞吐着呼吸,喉咙口像梗了刺,乍然而变的话题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一点都不敢唐突了面前的人,害怕说错,害怕被讨厌,害怕被远离。   男人似乎并不等着他接话,保持着平稳的语速说道:“世界分三界,神界,魔界和人界。神是神界的子民,他们拥有法术与魔界终年对抗为人界崇拜敬仰,世人皆知神伟大而高贵操控着强大的力量于是对其膜拜敬仰祈求帮助,殊不知神也分三六丸等,唯一不同的是,神界的子民分两种,天神和由修炼而得道的神――他们地位比天神低一等。”   男人低头,脸上露出骄傲的笑意:“而我和你的父神,都是天神,这么说也许不对,我和他各司其职,几乎掌管了所有的神。”   两强相对,本来是争夺的下场,可惜一个冰冷无意,一个听到有和自已实力相当的神,就兴冲冲地跑来讨教,见人不理也不着急,要着赖皮硬是跟到了月神殿,这一点和苍羽阳有异曲同工之妙。   男人的脸越来越柔和,却只是对着一个人,他的话语依然冷静的像是在自语。   “我们是自然而生,比世界的初始还要早的存在。大概是三万年前,我们在一起了。”苍羽阳瞠大了眼睛,这个在一起他当然不会幼雅的当做是小孩子家手拉手的游戏。   “耀日落而息,一落而作,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是神的时间是无限的,再短的时间也可以集结成永恒。”男人顿了顿:“而你是个意外。”   苍羽阳已经感觉不到胸腔里的跳动。   “天神是不能自已生孩子的,因为那代表的是力量能力的传承。耀瞒了我,我只来得及赶上你出生,我本来将你扼杀,他却趁我不备将你扔到了下界。”   苍羽阳眼皮咚咚直跳,也不知道该为了那个“杀”宇还是那个“扔”宇心惊肉跳。   “你被白虎族族长捡到,带回族内抚养,这也可以算作宿命。这十年来的纠葛也算作你的历练,之后的造化全在于你自己。”   “生不作因,死不作息。生死轮回,报应不爽。生死不论,因缘即破。”   苍羽阳愕然望去,黑暗中只余余音阵阵,却最终消失于耳际。   一切都终结了,就像日月的交替,他们的终结换来了自己的归程。即使前方无光,前进的方向也不会错,因为这里也算作是他的领城了。   光明是他的翅膀,黑暗是他的魔法,他们相生相克却在他身上源源不息,这是苍羽阳收到的最宝贵也是最后的礼物。   罗曼的大军迎来的是一张淡漠的脸,尽管脸上还有着纵横的泪痕。   在月神殿的时间在这里不过是暂停的瞬息,没有人知道苍羽阳经历了什么,只有噬魂再也不敢在苍羽阳身边徘徊,悄悄守护在一旁。   有什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苍羽阳身上气息全无,却让人战栗,同样不安的还有罗曼。   兴奋十足的魔界大军感觉不到,他隐隐觉得不对。   罗曼甚至连惊讶都来不及表示,苍羽阳只是抬起了一眼,然后地动山摇,黑色的漩涡将魔界大军统统卷入。   扭曲的空间重新归位,莽原时空的扭曲归于正常,魔界和人界重新建立起新的平衙,这一战还没开始就已经迎来了结局。   没有什么,能比苍翼翔更重要了。苍羽阳在重归的绿林阳光中将手轻轻秩在那个洞穿的伤口上。   他微笑,将泪痕重重擦去,没有什么比一起活下去更美好,没有比一起死去更加幸福的归宿。   是这样吧。至少我相信,是这样的。   莽原的人们如今都在说,莽原上来过神,将危机除去,那一天的清晨,莽原上的光辉比朝阳还要耀眼。花儿散发芬芳,草木繁盛成古,灵兽发出膜拜的鸣叫。荠原的变化轰动了整个大陆,那光芒实在耀眼,就算在远方都会觉如神迹。   而在同一天,天天在山脚下巡视等待的铁根在半途中被小黑扯着衣角拉上了山,捡到了一个似乎受了伤的男人。   他只能用似乎受了伤来形容,男人破了个大洞的胸口染满了鲜血,可是却没有伤痕,只是紧皱着眉头昏迷。他的旁边,是一只大刀,静静展示着染血的刀面。   铁根见叫不醒人,只好将人扶到小黑身上,他巡视再三,发现没有苍羽阳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山林里散发着清晨特有的草木和露珠混合的请香,时不时有机灵的小动物蹿出,林间宁静又充满了活泼所有不详的气息一瞬间全部退去。   铁根想上山寻找,小黑却喷了个响鼻将凑上来的统统吓走后,就迈着脚步往铁根家走。   救人要紧,铁根没法,小黑的脾气最是倔强,铁根精心照顾了他几天小黑才慢下脚步能让他跟得上,这回主动寻人驮人,铁根的脑袋难得的灵光了一次,难道小黑认识这个人?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爱不曾离开   铁根的问题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男人昏迷了好几天,间接会嘶吼些词语,久了他也渐渐地听懂了说得最平凡的一个词,叫得是“羽儿”两个宇,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宇。   是很重要的人吧?铁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暗暗猜想,其实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苍羽阳迟迟不现身影,他的老母亲的病也需要药水治疗,无论是经济还是精力都没法让铁根天天在山脚下转悠等待那个人。   荠原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没等蜂拥而至的人一探究竟,只是第二天就被赶到的军队包围,气势汹汹的军队显然是有备而来,迅速取代了原先的当地士兵,将莽原大致封锁,特别是苍羽阳上去的那座山头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那天若是晚了一步,也轮不到铁根将男人捡回家。本来将身份不明的男人交给军官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想到苍羽阳最后的那袭话,他就犹豫了。这个男人很可能和国师有关,国师下落不明,他不能随便将人交出。   皇宫的一游,即使是迟钝如铁根,也明白一些道理,不是所有的臣都向着君,他在路上听到有不少达官贵人说国师的坏话,中伤和谣传五花八门,有人觊觎也有人明显得不信。   铁根下意识的帮助床上昏迷的男人躲开了好几回的搜查。这本来没这么容易,不过显然这些人的重点是放在了山上,而且对于目标有些模糊,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可是从昨天开始,本来比较轻松的巡查变得严密起来,似乎山上的搜查迎来了结局。   铁根小心将熬好的药汁送进自己屋里,虽然昏迷的人将嘴闭得紧紧的,每次喂药都很麻烦,铁根也没有放弃过,他刚刚应付完村里的巡逻,据说镇里的药店已经被严查了,不过幸好他都是沿着山脚采集的药草才没遭人怀疑。   他打开门,阳光一瞬间将昏暗的小屋照得透亮,看着床上坐着的人铁根有一瞬间的愣神。   “你醒了?”铁根忙上前两步,却被对方犀利的眼神吓住,他有些不知所措,英俊的面孔华贵的衣服都证明对方不是普通人,更何况那双睁开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   “你在山上晕倒了,是小黑发现你把你送回来的。”男人的实现一瞬间凝聚起骇人的热度,声音嘶哑:“小黑?”   那视线着实吓人,铁根下意识后退两步,嗫嚅道:“小黑是一直疾风兽,是――”   一道黑影像风掠过,同时后屋的马棚里传来疾风兽的高鸣。铁根跌跌撞撞跑过去,正见高傲的疾风兽撕磨着男人的手掌。   “他为什么在你这里?”   铁根疑感了好一会儿,才猜到这个“他”指的是疾风兽。   铁根不知道该不该说,男人却等不急,又是虚晃到他面前,薄唇轻吐:“说,他人呢?”   那双红眸喷着要吞噬人的焰烈,铁根反而却没了顾虑,因为在急切暴踝之下他感觉到了极度的担心害怕。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国师要找的人?   铁根突然很坚信自己的想法,他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将布拨开,露出一个玉佩,那是苍羽阳给的,他一直小心保管此时却被男人丝丝盯住。   红眸荡起涟漪,铁根看到他腮边的肌肉狼狠绷紧,唇紧紧抿住。   “这是国师给我的,他十天前上了山,却再没有下来,”铁根看着他语气带起一丝希望:“你是小黑带回来得,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他是国师。”   他在哪里?苍翼翔闭上眼,他比谁都希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事事谍划,精心策划,终究不过是伤己又伤人。借助魔界的契约迅速提高等级是为了保护他,如今一切事了,他如愿得到了强大的力量,纯正毫无杂质,可是却更让他感受到,这里已经没有苍羽阳的气息。   铁根还在孜孜不倦地问,十几天的担心等待让他战胜了对苍翼翔这个人本身气势上的恐惧,面前的这个人,很可能是唯一知道国师下落的人,可是对方一直不回答,脸上神情不变,只有眼睛发沉。铁根渐渐闭了嘴,男人说,他不知道。   苍翼翔最后看了一眼铁根手上的玉佩,玉是瑕玉雕着前耀金的猛兽图腾不值钱,倒是缠着的金丝价值珍贵还有系着玉的穗子串着漂亮温润的珠子,整休搭配起来倒不是那么突兀。   男人的视线太深邃,铁根忍不住收起了手掌,在那瞬间他几乎以为男人会抢过去。   “你叫什么?”   铁根愣了愣,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完全没来得及犹豫。   男人没再说什么,穿着铁根给他换的粗布衣裳眨眼消失了身影,小黑很快地挣脱了缰绳顺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奔跑而去,好歹回头给了铁根一个眼神作为回报。   铁根站了很久很久,掌心的玉被他捂得温热,对着无人的空气都没问出心里想问的话。   那不是他该管该问的事情,他只是个小平民曾经有过像梦一般美好的经历。这么一想,就算黯然也豁然开朗起来。傍晚的时候,士兵们紧急集合,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山头才发现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只不过一个晚上却消失个干干净净。   士兵走了,荠原却没有迎来久违的安静,被士兵拦着的人蜂拥而上,荠原藏了宝藏的说法不知何时传遍天下,这也许夸张,但是经历腥风血雨的恐怖山头在一吸之间遍布了灵花仙草,还有珍贵的灵兽,任是谁都认为是神迹。   铁根没有去,只不过剩下的一只疾风兽叼了一把药草后就踢踢踏踏自己赶路了。铁根目送着它远去,转身熬了药,久病了的铁老太太第二天红光满面的下了床,对着莽原的方位跪着磕了三个头。   铁根将要肚子里得话又吞了回去,晚上宰了唯一的母鸡对自己的老母亲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最平凡的愿望。只要珍惜现有的生活,其实不难做到。   可惜,放下往往不会这么简单,总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要带去。   铁根是纯朴是知足的,他的午夜梦回美好带着微微的遗憾。而苍翼翔,做了退休的太上皇,却反而更忙了。   良田美园,膝下承欢,少了一个人,什么都对他没有意义。   苍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没缺胳膊断腿,转身将奏折划了二分之一送进了觜宿宫,觜宿宫重归苍翼翔的地盘,苍信也不留恋,少了苍羽阳,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只觉得难受得很。   不是没有怨恨,但是他更觉得自己的父皇可恰,这个男人不仅算盘落空,连最想保住的东西也因他而掉了,这是对一向自负的男人最大的打击。苍信虽然不了解具体特况,不过答案显而易见,可惜留下来的不见得是幸运儿。   这个道理,当初也是苍翼翔言传身教教给他们的。   目空无人,自以为是,苍信狠狠数落了一番,回了自己的寝宫却是将桃红招来,让她去觜宿宫照应。   桃红自得一笑,虽然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担心。苍信握紧拳头,低声道: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桃红点点头,晚上边上菜边讲述着这两年林林总总的一些事情,小到苍羽阳的一件衣服大到苍羽阳在国政方面的一些作为都一一讲来。   苍翼翔听得认真,唇角微勾温柔得一塌糊涂,对着一桌子漂亮的菜色眼睛却看向虚芒的一点。   桃红看着心里除了酸涩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些悸动,她成长为不弱于桃粉的优秀侍女,职责所到之处打理得完美而妥当,不应该属于自己的感情也是如此。   她也许还是会为苍翼翔的一个笑容而被征服,却再也不会为那个不属于自己的笑容而心花怒放,心生他想。   将多余的感情请除,她就成了最理智的那个人,用聪慧的手段将不可能的事情做到。   她将肥嫩的鸭肉夹着清脆的笋丝沾着酱卷进薄得透明的面皮里,说这是小主子发明的吃法,现在已经在成了翔羽楼的持色菜,闻名大陆。苍翼翔轻轻抬手,优雅得品尝一丝不剩。   桃红舀好一碗汤,碧绿看上去甚为爽口,说这是用来解渴的,小主子边吃边唱,和小陛下两个人可以干掉一只鸭子。   于是太上皇的晚餐就变成了半只鸭子和一盆汤的丰盛,再加上饭后的小甜品,这次不用桃红开口,苍翼翔已经心领神会。   苍信进门后,简简单单扫了一眼,简简单单说道:“看起来父皇胃口还不错。”   他话里有刺,苍翼翔不跟他计较,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一般。苍信暗暗咬牙,真想摔门而去,   不过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两年的帝王之术的学习足够让他更加沉稳,何况苍翼翔的情绪不显露,他难道就看不穿对方的心思?   苍翼翔看似目中无人,其实只不过心思都放在了一处。   苍信说:“爹爹行踪下落不明,父皇打算怎么办?”   苍翼翔微微低头:“这些我想已经用不着我教了。”   苍信咬牙,须臾一笑,打出王牌:“爹爹曾经说过,信儿还小,如果父皇回来了,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夕国的体系建立完整,父皇以为呢?”   苍翼翔抬头看着两年未见的儿子,那张脸跟他长得甚像,连身上的气势也是越趋相同。   “你以为我会离开?”   苍信一噎:“父皇难道不打算找爹爹?”   “我会。”苍翼翔摸摸他的头,语气让苍信不寒而栗:“否则这偌大的国家有什么用?我又有什么用?”   苍信暗地里摇头,找不到爹爹,这个男人迟早也会因疯狂而成魔。   有目标总是好的,虽然拿国家做筹码是不对的,但是苍信骨子里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在他看来,国家是因为苍羽阳才变得很重要的,当然责任是其次的,现在爹爹有难,自然要充分发挥他的作用。   苍羽阳作为国师失踪的事情绝对不能对外传播,这个新建立起的国家虽然是以耀金的老跟班作底,但是要一统天下就不能固守原来的基础,融汇和纳通同样重要。   原先其他国家的官员,其他的技术,其他的地貌这都不是容易接受和管理的,耀金的老臣子为了保住地位自是暗地里会做不少手脚,而其他的国家也绝非像表面般臣服。   苍信需要苍翼翔的帮助,一个人已经下落不明,剩下的一个绝对不能再失踪。虽然苍翼翔回了皇宫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但是苍信需要一种保证,他继承以来,发现苍翼翔掌控的力量绝非他知道的那么简单,他害怕这个男人执意孤身救苍羽阳再一次将自己打发到一边。   苍信是怕的,他一直努力成长,不是为了跟上他们的步伐,而是能在危机的时候能真正出一份力,而不是先走一步将危险远离。   这种类似于排斥的感觉,是对于天生自傲的种族最强大的打击。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伴随着他之前的所有成长。   苍翼翔难得对着他微笑,视线里有了明确的焦距,那张倔强的脸庞像是曾经的苍羽阳。   “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和羽儿小时候很像。”强装冷漠不过是为了掩饰那一份软弱。   苍小帝皇终于垮了一直严肃扳着的脸,忍不住雀跃道:“真的吗?爹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苍翼翔没有吝啬言语,对于苍羽阳他的回忆他的言语足够支持无数个通宵达旦,深夜的时候,   苍信被抱着,疲惫过于深刻只有握着苍翼翔不放开的手表述了强烈的舍不得。   父皇口中的爹爹是不一样的,各种各样那是另一个视角,另一种感情,升华与变质在朝朝暮暮间一点点催化,再一点点实现。   无论是矛盾还是激化,苍翼翔都是用着欢心的语气,没有好的坏的,只有可爱的让人心疼的,激动和自责的。   苍信听得渐渐入迷。   他知道苍羽阳小时候和苍翼翔一连串的斗智斗勇,也了解了苍翼翔五年守候的感情平淡而坚定。   苍羽阳从小到大的形象一点点丰富起来,他也调皮过,也像个孩子对糕点念念不忘。   苍信想着自己的爹爹知晓自己一直唱的是安胎药而可能变得五颜六色的脸时,笑着沉入梦乡。   他突然明白苍羽阳在夕国建国的两年里,经常对他说的话的意思,只要有回忆,其实并不会觉得孤单。   因为百分百的习惯和了解,我的一举一动其实也代表了你的一举一动。   例如会爱上同一道菜,陷入同一种思考模式,会有同样的温柔。   那是比血缘更加深刻的羁绊,源于灵魂。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拍卖(一)   太上皇归来,国师却闭了关,朝中猜测纷起,却扛不住苍翼翔一张冰霜脸,兴致冲冲的进去,颤抖灰白地退回。   表面上似乎把舆论给压下,实际上政治上的暗潮汹涌永远是没有深度的。这从上次莽原搜寻活动就可见一斑,大小势力混杂搜寻的部队中就等着抓住机会。   能相信和能用的力量相比较扩大了三倍的版图少得可怜,将明里暗里所有的力量用上都如大海捞针般困难。苍小帝皇臭臭的脸色吓了大臣好几天后,变得更臭了。   原因无他,太上皇半夜失踪于觜宿宫,留下一桌凌乱,看起来走得颇为着急。   能让苍翼翔动容的,无非只有一件事,苍小帝皇兴奋了,于是也咬牙了,将自己培养的所有力量都用上,终于得出自己的父皇突然回了旭阳山庄,换了个身份换了个面孔被邀请去了个拍卖。   这几年,凌水阁和旭阳山庄地位层层上升,俨然成了朝廷势力外的两大江湖势力,蓝阁主风流倜傥不却对其弟无可奈何。旭阳山庄的韩沧辰却身份成迷,只知其夫人柳如烟手段凌厉。   就是这样两个地位高崇的人,却同时参加了一场拍卖,不禁让人瞠大了眼睛。不过吃惊的都是外行人,只要事先知晓点内幕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却只会确认另外一件事情的真实度。   此次拍卖是由大陆最出名的拍卖行举行,战后百废俱兴,它是少数抓住了时机迅速发展起来的,而这次拍卖的压轴品,更是出足了噱头,保证每一个来的人至少会大饱眼福。   这是比较含蓄的说法,是哪种眼福,拍卖行卖了个关子,吊足了所有人胃口。   苍翼翔从接到蓝凌衣的书信时时间上已经算迟了,拍卖行的举行地点很不幸的横跨了差不多整个大陆,等到了地点,进了地下拍卖馆时拍卖已经举行到了后半段。   蓝凌衣看了一眼他:“没想到你赶上了”。他昨天下午才发出的消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赶到了。   苍翼翔扫了一眼窗外展览台上的商品,那是一个美丽的奴隶在他眼里却和死物没有区别。   “还没有到,你来得不算晚”,蓝凌衣看似悠闲地拨弄着茶水,只是那茶早已连一丝热气都不冒了,也不知道在他手里拨弄了多久。   “苍翼翔,我先要提醒你,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未知,你要准备好失望的可能。”如此急速的赶来,蓝凌衣实在是吃了一惊,同时压力也不小,苍羽?真的找到是好,若是假的他实在不想再尝试一下那要人命的冷气。   而且,就拍卖场这环境,他无法想象一旦苍羽?真的出现在拍卖台上,这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我也是恰巧听到传言才觉得蹊跷的,他们传达的信息很隐秘,我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很少,我想你的也是”,蓝凌衣的眼神谨慎起来:“如果最后真的是小羽儿,我不得不说,苍翼翔你的势力应该清理清理了。”   回答蓝凌衣的是手中突然破碎的茶杯,水当然不热,却也足够吓他一跳。   他跳起身,有些怒气的眼睛再看到男人握紧了的拳头时也平静下来了,不过时一个为情所困的人,用不着计较!   蓝凌衣屏退了所有的侍者,自然没有人打扰,他说了几句后见苍翼翔不应声也就算了,这个男人眼睛就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   两人各有所思,拍卖会随着台上主持人高昂声音的宣布正式到了尾声。   这个时候上来的时候无疑都是压轴品,随着顾客的欢呼,最大的高潮彻底来临。   物品出彩是一方面,能在这时胜出无疑是实力的一种呈现,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更何况今晚的压轴品实在是令人大开眼见。   压轴品有三样,实际上当第一眼商品呈现在展示台上时,蓝凌衣就被瞬间而起的气势压得呼吸一滞,他很快明白了原因。   台上的是一只法杖,没有镶嵌宝石也没有雕刻魔法阵的法杖,朴素的造型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节树枝般简单,反而是举着它穿着暴露的小姐获得了更多人的目光。   当然识货的人并不是没有的。   当第一声“精灵木”的吃惊声响起的时候,台下迅速沸腾了,精灵这种物种在如今的大陆已经不止是稀奇的存在,精灵虽然稀缺但是实际上每年会有一两个精灵因为各种原因落入人类手中,精灵奴隶更是曾经被炒到天价,而精灵木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   现如今,精灵们不再固守精灵之森,却有了至尊的地位,他们是国师的代言人,那些有精灵奴隶的家族一夕之间不知道消失了多少。   但现在,一个精灵木做得法杖就这样摆在了面前,不少毕生修习魔法的老者差点晕厥在座位上。   整个拍卖场沸腾了,只有蓝凌衣冷汗涔涔得呆在包厢里,生怕站在窗边的人一个怒起就不是将整个拍卖场剿了那么简单。   “苍翼翔,听我说”,蓝凌衣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惊的:“我暗中这两天派了不少人来打听这次拍卖的产品,但是知道的人几乎没有,得回来的信息只有这次的压轴品要等到拍卖当天才会送来,而路线人员居然没有人知道,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算你现在冲过去,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我知道”,苍翼翔说道:“蓝凌衣,你说会是羽儿吗?”毕竟只是精灵杖,那很可能是苍羽?遗落的。蓝凌衣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临好一会儿的煎熬。   拍卖场从来不差煽动气氛的主持人,更何况商品已经是如此让人惊心,三言两语之后,竞价一路飙升居然没有停止的势头,不过精灵杖的用途有限,有能力购买的魔法师更是区区几个,几轮之后苍翼翔随手就报了个天价,将精灵杖纳入囊中。   他不会让苍羽?的东西沦落在外,蓝凌衣再清楚不过。   遗憾的人甚多,不过幸好不出这个拍卖场暂时受不到打扰。   压轴品的第一件就是如此的惊世之作,就连蓝凌衣也有点期待起第二件,他心情有点复杂,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种感觉,也许这段不算太长却足够煎熬的寻找今晚会有个终点。   灯火大炙中第二件商品被推了上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是一盆花,就算盆是水晶做的,泥土是夜明珠磨成的粉做的,也改变不了一朵花的本质。   这朵花开得很灿烂,大大的花盘还有不起眼的枝叶,叶如墨,花五瓣。   蓝凌衣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有些迟疑道:“这个跟精灵之森山谷里的花有点像,苍翼翔,你有没有见过?”   他转过身,就看到男人迷茫的神色转瞬即逝变成了一种肯定的神色,这无非间接告诉了蓝凌衣答案。   台下嘘声一片,比起精灵木,显然更没有人明白这盆花有什么珍贵的用处。   主持人打了个响指,光亮瞬息消失,那是完全的消失,人群先是慌乱不解,后来变成了统一的惊奇声和赞叹声。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处是亮的,苍翼翔看着那种妖娆的美丽,想起了少年纤瘦白皙的背,在他身下不堪一折的弯曲。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拍卖(二)   五瓣花朵各显其色,将中心金黄簇拥,而之前不起眼的枝干在暗夜中隐去身形,只有银色如星河般的光芒闪烁将整朵花托在半空中。   一时众人屏息,不过这到底不是文人雅士赏花惜月的场所,很快就回过了神。   惊叹的人多,疯狂的却多是那些富家小姐,男人们一般都是目标明确的,这盆花没有报出实质的用处以前,他们暂时保留意见。   拍卖行虽然做的是非法且是谋取暴利的组织,但是可贵在物品的价值有绝对的保证,绝对不会做指鹿为马的事情。   他们等着主持人细细解说,却不料台上的人看着手上的字条也一时怔住。他做这一行多年,本见珍宝无数,如今却是有开了眼界。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只有一小束光芒打在他的身上,旁边是流光溢彩群星所托般的花:“此花无名,经过拍卖行的鉴定,这种花种在大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除了这种独一无二的美丽和观赏价值,它的功用却更是惊人。”   看着台下眼睛都瞪大了禁不住侧着耳朵的众人,主持人慢慢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公布答案:“经过拍卖行通过提取成分进行一系列鉴定和实验,证明此花不但适合于同时适合于魔修和武修的人,它的五瓣花瓣对应五系魔法元素而其芯,各位你们看到这灿烂的金色了吗?不用我说我想各位大人已经想到,是最最难得的光明元素,而最难能可贵的事我们的实验人员提取的试剂,经过验证证明这朵花所含有的魔法元素集中到可以迅速让一个初等的魔法师或武士提升到中级,而这还是通过稍加提取所做的十倍的稀释,最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发现没有副作用。”   台下哗然,精灵杖起得不过是一个辅助的作用,而且与武士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力,但是这盆花不同,能够直接作用于人体且没有副作用,这下子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初级到中级的提升虽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主持人的资料为真,那么这一整花作用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能达到的实力那简直是可以成就神话的。   主持人压压手,他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贪婪眼光早已习惯,何况这盆花确实值得这个价格,能买得起的人更是不只要买得起,更要保护得起,这样的商品已经不是普通的商品,简直是传说中的东西。   他清清嗓子:“各位达人稍安勿躁,待小人将介绍说完,珍贵的不仅是这整个花盘,它的叶子茎叶和根证实可解百毒,只要有一口气在的人都可以将它救活,疗伤治病更不用说,同时可以解除斗气和魔法的任何的附加伤害。它不仅可以助你修得无上功用,更能救你性命。”   “好吧”,主持人看着下面已经哑口无声的众人,敲下小锤:“现在我们就为这株举世无双的宝物竞拍。起始价一百万晶币。”   这价钱也称得上举世无双,不过没有人惊奇。一时报价声无数,主持人却也不吃惊,抓紧时间能多看一眼就一眼,这样的珍宝,一出这拍卖行,势必引起无数风波。   蓝凌衣皱着眉头眼看着价码已经炒到了“天价”,而苍翼翔却只是直直的看着在他们面前放大的投影,这是头等包厢的特别条件。   “苍翼翔,你还不行动?”本来他还有疑问,但是功用一出他在确定不过这种都不应该出现在大陆上连珍奇都形容不了的宝物绝对和苍羽阳有关,异人异物从来都是相生相伴。   “算了,你不动我来竞拍”,蓝凌衣正要按下手上的报价器,苍翼翔却电光火石的按下一串数字。   外面顿时沸腾,主持人声音夸张道:“二十四号包厢的客人一次性出价五亿,五亿!”尤嫌不够劲爆,他扯着嗓子道:“刚刚二十四的客人用三亿晶币拿下了精灵杖,这次看来对于这盆无价之花也势在必得,还有人要竞拍吗?还有人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无疑激起了许多人的嫉妒愤恨之情,很快就有人加了价,谁料报价声才起了个头,就听“嘀”地一声,二十四号包厢直接将价位提到了十亿。   一时寂静,蓝凌衣在包厢里抚额:“我说你就不能含蓄点吗?一定要弄得这么高调吗?”   苍翼翔的回应就是再一次将价位提升到二十亿。   这无疑引起了裙愤,可惜大多数人也只有愤怒的事情,出不起价,自然没有嚣张的资本。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还能支持这疯狂的加价,但是价码从四十亿一下子跳到八十亿的时候,没有人还能吱声了。   这不是天价,这简直可以买下战前的一个小国了。   二十四号房到底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   尽管是财大气粗的蓝凌衣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苍翼翔摸着空中虚拟的花朵,眼神中露出少见的迷恋神色。   “你说,卖了你的凌水阁,有没有这个价?”他微微一笑:“不过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过羽儿,即使只是他的身外之物。”   蓝凌衣深呼吸一口气,这个男人入了苍羽阳的魔已经无药可解。我还需要好好休息,他又预感今晚的惊吓和惊喜绝对不会止步于此,接下来说不定会出现什么疯狂的事情还是未知数。   被拍卖下的商品都要拿到后台,等着买家的金钱交换,压轴的第二场因为苍翼翔的加入而风驰电掣的快,主持人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盆魔幻般的花下去,一般兴奋之情很快就覆盖了之前的不舍。   前面两个都是如此惊世骇俗,这最后的一样,光是想想,他就有抑制不住嗓音的拔高。   他虽然是被指定的拍卖主持人,但是这最后的三样压轴拍卖品,事先却是没有一点眉目的,讲稿消息都是在拍卖品出来的那一刻才交给了他,他本来有些不满,不过现在只剩下了明,不出事就是最大的保护,他感到万分荣幸能主持这样的一场拍卖,虽然大放风采的主角不是人。   灯光又一次暗下,这次连蓝凌衣也坐不住了,失望与希望就在这一刻。   展示台的灯火黑暗的深处慢慢传来了轮子转动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几声兽吼。   这最后一样商品竟然不是死物,而是具有生命的活物?   众人看着推出来的笼子,虽然蒙着红布,但是无疑每个人的眼睛都绿了,能比得上前面两样放到最后的拍卖品,到底是什么?具有什么样的价值?这个问题无疑压迫在每个人的心尖。   近了,更近了,苍翼翔几乎停止了呼吸虽然气息微弱而且有些变化,但是深入骨血的感觉怎么都不会变。   每一块肌肉绷紧,向着玻璃台面越趋越近的微妙移动无疑给了蓝凌衣确定的信号。   他的心紧了紧,不动声色的向角落里的黑影做了个手势,苍翼翔的理智一会儿能不能保持还是个问号,一会儿的善后处理他不能再出差错。   这样的时刻,意外还是尽量能少则少,他们再也承担不起其他的风险。   “这最后一样的拍卖品,作为本次拍卖的最后的压轴品……”,台上拿着扩音器的男人犯了难他拿到的商品描述纸条尽然言辞暧昧,关于商品本身居然没有谈论,只是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描述。   眼看着台下的人因为他的忧郁而暴躁起来,主持人狠狠心,大声道:“这最后一样拍卖品堪称是埃菲尔伊斯不出世的宝物,堪称是无价之宝。”   意外的,台下对这四个字已经麻木,闹哄着要把帘帐掀开。   这时笼中一直传出的兽吼声突然停止,这戛然而止的声音无疑带起了无数人的好奇心。拍卖场中不乏一些实力强大的人,可是没有人感受到笼中传来强大的力量波动,这和之前以为的珍惜魔兽的想法相斥,但是想想之前的两样商品,他们又不敢轻易下定论。   这最后的商品肯定不是不世出的珍宝,谁知道奇妙之处在于哪里?   主持人示意展示商品,本来以为只是揭开一层布了事,谁料到推着笼子出来的八名男子却是来到展示台的四周,同时拉起覆盖整个展示台的红毯,一抽而出后有人惊呼起来。   红毯的下面,竟然是一个大型的魔法阵。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警觉   八名男子显然是修为相当了得的,搭配上也相当默契,一边四人将毛毯抽出,另一边四人已经念起口诀,耀眼的光芒瞬间在他们脚下闪亮沿着地上刻好的魔法阵支起了阵心,那阵心正在那笼子处,笼子里一阵可闻的骚动,几声微弱的吼声表明了这个魔法阵的作用。   主持人擦着脸上的汗,他刚刚被人挥退到一边,本有些不满,不过想想这场惊奇连连的拍卖会,那点不舒服有顿时没了。   他早在上台后,就被要求要配合一切突发状况。   此时也只能干笑着说道:“抱歉,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事先做好防范措施……”   孰料台下早已经炸开了锅。   “你们看见没有,那些人好像是‘八杀’啊,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不会吧,大陆最为闻名的雇佣兵团,请他们来保护安全,那笼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各位大人请安静下来!”主持人用足了力气一声大吼,总算暂时把疯狂的氛围又给压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一些见过大场面的有权有钱人,各行各业有着潜规则,懂得过犹不及,闹腾了一会儿也解释下坡,毕竟比起在这儿吵闹,还是商品的亮相更为重要。   ‘八杀’名副其实是由八个人组成,四个魔法师,四个武士,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神秘接受的人物从来没有失败过,尽管如此,却是有选择的接受任务,一旦违背了他们的规则的事情都不会做。本来像是拍卖场保护安全这样的任务他们向来是不屑的,但是当奖品是那盆奇花提炼的试剂时,都不由心动了。   能力越高者越是难以突破,他们几个人都在极限出徘徊,自然禁不起这种场面。虽然都觉得这个拍卖场过于大材小用,他们八个人连魔兽森林都可以独闯,甚至挑战过顶级的魔兽,但是雇佣他们却让他们万分小心,不要抱有轻心。   魔法阵是早就准备好的,大型的封魔咒,光是镶嵌的宝石魔核就足够衬托得起这个压轴品的价值。   灯火已经全部熄灭,灯光全部靠宝石明珠的光芒发出,倒是不至于看不清楚,幽幽闪烁,倒是添加了一种别致的风味,这种环境不像是拍卖场应该具有的,反而更适合一些隐秘的场所。   所有人心照不宣。   脸色沉静的男人冲着队友点点头,确定一切安好后手上一发力,红色的绒布飞扬而落,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按了有更快速的亮起并怔住。   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忘记了呼吸,包括呆在包厢中的人。   蓝凌衣首先是被玻璃破碎发出的刺耳酸牙声惊醒,当然不是苍翼翔砸的,他比想象中来的克制,但是通过加固的玻璃制品显然不能够承受突生的低气压。   其实苍翼翔的反应实在算很少的了,至少蓝凌衣是这么觉得的,这个男人强大的自制力总是让他佩服,虽然这种自制力可能是现下必须做到的。   红布下面是个笼子,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有着强壮的魔兽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虽然有三头,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还有一个人。   越是高等的魔兽越是有自己独特的领域,而里面的三头不仅唯物凶猛,最重要的是完全不是一个种类的,黑的三头魔兽分别黑的像夜,白的像雪,红的像火,围着一个消瘦的身影,这让所有人惊异如何做得到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不厮杀还反而和平共处,共同抗敌?   对,三只魔兽的眼睛都狠狠的盯着外面,目光里的凶狠将不少人吓得一个瑟缩,虽然有一个是趴着的也不见气势。   另外两只魔兽占据两角,高昂着头颅试图将环绕了场地大半圈的人类的视线吓回去。   越是高等的魔兽灵智越是高,他们对人类没好感,对他们眼里的神色更是有本能的讨厌,只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他们这番行动反而将要保护的人更快推入不好的处境。   参加拍卖会的人庸俗有余,但是聪明目光锋利的不少,再加上是金子总会发光,挡都挡不住,何况是这么耀眼的光辉。   无论男女,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了头枕在趴着的那头魔兽上的人。银色长发与星河,隐隐露出的背部仿佛有光芒流转,隐约的线条像是一种无言的you惑。   那不是人,很快有人惊呼:“精灵,那是精灵!”   在那一头遮了一背的长发中,两支三角形的尖尖耳朵露了出来,随着呼吸轻轻的颤抖,小巧可爱。   众人震惊,之前就算有精灵买卖都是要无比机密的暗中进行,如今公然进行精灵买卖,更像是触犯了国家明言禁止。   主持人拿着话筒哑口无言,却不料脚步声将近,扩音器被抢去,一个有些高昂的声音响彻拍卖场地。   “让各位久等了,鉴于此次商品的危险性,所以暂时用了药物麻痹,现在就让在下为各位大人介绍本次最后的商品。而且还要宣布一件事,这将是我的主人进行的最后一次拍卖,从此将退出这个行业!”   那人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径直走到笼子旁,拉住看似丝绦的绳索用力一扯,只见那匍匐的消瘦人影,一点点被拉得直起了身形,本来被发丝掩住的大半边脸也直直的暴露在光亮之中。   朦胧的光辉遍布那个身体,整体就过于美好,更不用说具体到每个局部,都如梦幻般清灵与妖异。那是语言不足以描绘的美丽。因为看到的瞬间,大脑就剩下一片空白……   “金眸……”呢喃的人眼里都是绝对的痴迷,继而疯狂起来:“你们看到了吗?银发金眸,我是不是眼花了,快看看!”   台上的男人显然是很满意这种反应:“各位没有看错,这就是我们主人机遇巧合捉住的精灵,是不是非常美丽?”   少数还有残余理智的人露出迷恋之余不由露出惊恐的神色,男人不满不急的补充道:“当然我们拍卖行是不会违背国家法令的,各位不用担心,你们所看到的尤物绝对不是规定中‘精灵’”,男人露出得逞的笑意,看着笼中他口中的尤物,目光一点点清醒,却因为未消的药性而无力的身体,笑着在众人的惊呼中甩出手中的鞭子,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的卷起一样东西。   与黑色的鞭身决然相反的是一截白色环着黑色圆纹的尾巴,既然有尾巴,那就不是精灵!男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种示意自然也是心照不宣的。场地上很快响起呼气声和更加兴奋的声音。   但是很快三声勃然大怒的兽吼声就撕破了这种虚伪的场面,三只魔兽扑在笼子边上向着男人伸出锋利的爪牙,却不料刚刚碰上栏杆就被一股力量反弹回去,却完全没有放弃。   男人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摸着那截尾巴,挑衅得说道:“真是漂亮的尾巴,你们也想摸摸吗?”   台下大笑,但是这种诙谐的幽默只能引起魔兽们更加暴怒的吼声,只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害怕反而开始指指点点,长着眼睛都已经看得出,听得出,这些魔兽们就算再厉害,也出不了那个笼子。自负的人类总是有信心能对付各种危险,何况是这种被束缚住的危机?   越是强大,越是挣扎,越是无力,就越是他们开心兴奋的理由。   不过这种变态的快乐没有持续太久,一声轻如风吟的声音微微传来,三头魔兽立即宁静下来,乖乖的匍匐在少年的身下。   男人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又响起了欢快的嗓音:“看来不用我多费心,聪明的商品已经展现了自己无敌的能力,而这只是其一,这个有着完全超越精灵美貌的精灵,有着无人能敌的特质,相信不少人已经看出――”   “八杀”团的队长的眼睛闪过不可思议……   男人向着被链子吊起身形的少年夸张的扬起手:“我们这次举世无双的拍卖品,无双的美丽尤物能够操控所有的魔兽,而这独一无二的模样,被称为魔兽之王也不为过?高贵的魔兽修炼成人形大概就是这番美丽吧。拥有他,就算拥有整个魔兽森林也不是妄想。”   当然,前提是能控制这个美丽的猎物……   同样当然的,没有人考虑过这种问题,人类是自负的,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越有能力越如此,而越壮志难酬越是认为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有着贪婪目的的眼神让人难受,但是被困在笼子里的猎物是聪明的,灵活的尾巴重重一摔竟然挣脱了男人的鞭子并且在那讨厌的脸上抽出一道血痕。   男人舔舔嘴唇,笑得十分得意:“各位大人看见了吗?这位美丽的猎物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相仿经过试验他的抗药性抗毒性还有魔法斗气抵御能力都十分惊人,只要能将他征服,他绝对就是最强的武器。”   “而且……”男人一顿,手上拉起另一根绳索用力一扯,只听一声闷哼,随着锁在四肢上的铁链的翻转,少年被拉扯着翻转过身,纤细的腰展现出似将扭断的柔韧,颈部更是被锁链拉起,昂着下巴看着看到一个痛苦的侧面。   不少人惊呼,但是很快变质成一种另类的赞赏。神秘的外表,柔软的身姿,再是无与伦比的强大,这让所有人类所渴求的美色和能力完全结合的存在无疑勾出相对应得无匹的yu望和贪婪。   上了魔法加持的铁链的束缚无疑让身体十分无力,少年艰难回瞪过去,倔强的目光支起得尖牙通过大屏幕清清楚楚显示在每个人的面前,尽管凶神恶煞却更是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征服总是能满足潜在的自尊感,虽然这两样八竿子打不到一撇,但是在有钱人之间,将不服气的东西征服,一向是他们最有趣的活动,当然内容不限制于那是一匹马还是一个人,挑战难度越高,越是能引起他们的快感。   让纯洁的眼神染上yu望,让美丽的身体叠上蹂躏的痕迹,这样的眼神,闪烁着同样的内容。并在接下来变得更加炽热。   笼子杠杆高于魔兽们的头顶,笼中的美丽猎物从始至终也只能半跪着,这样残缺的美感不仅能引起大多数人的不满足,更重要的是身体的不能撑展让大多数的抵抗都变得艰难。   尽管将铁链扯得叮当作响,少年也还是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黑色的鞭身在背上暧昧的摩擦,然后凌空声中背后一凉将整个**的背部展示在火辣辣的目光中。   他很不爽,这并不是出于害羞,而是本能的讨厌和憎恨,但是笼子里的符咒和加持的锁链却是他抵抗不了的……他低下头,任由那恶心的鞭子在他背上轻拂,甚至时不时扫过他下身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轻纱。   他偏过头,眼里的不屑一闪而逝,不过是能力低下的人而已……   执着辫子的人眼里闪过迷恋和不甘,他虽然征服不了这只美丽的野兽,不过现下还不是要乖乖的任他摆布。虽然除了耳朵和尾巴还有异样的发色和眸色,这只野兽跟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年差不多。   这是绝好的tiao/jiao品,他的鞭子和时不时暧昧的动作都向所有人传达着这个想法。耍惯鞭子的手极容易的将长发卷起,一头银河被束起,露出被隐藏的妖娆。   呼吸在瞬间加重,美丽的花朵栩栩如生与体有肌肤融为一体般鲜活,才刚刚见识过的美丽现在居然活生生的展现在一具洁白的身体上,粗糙的墨色枝茎贴合着微陷的脊椎隐没在白色的纱布中,风情不言而喻。   男人微笑,目的达成,将最后的筹码隆重推出:“忘了说了,之前的两样商品都是出现在这个精灵身边的哦,这种不像是人间的魅力和强大,说是神迹也不为过吧。”男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刚刚差点忘了,其实我家的主人可是在莽原遇到这美丽的精灵哦。”   蓝凌衣紧紧皱起眉头,外面已经闹成一片,就算不听他也知道说的是些什么内容,事实上莽原的神迹议论现在仍然是热闹话题,莽原不旦危险解除,而且遍山开满奇花异草,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流传说,国师在神迹发生前上了山,至今未下……   “该死,这是故意的……”蓝凌衣一声怒喝,茶杯被他重重扫落也扫除不了心里的憋闷,他们辛苦了这么多个月,虽然被未知的敌人抢先还一无所知,这一切的一切,幕后的主使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知道了苍羽阳的身份,就应该将人紧紧藏住,现在反而选择最引人注目的方式置于人前,是什么意思?   蓝凌衣心里一动,警铃大作,猛地抬头向苍翼翔看去。   “没错,他们可能不确定羽儿的身份或者……故意让国师身败名裂”,男人眼里掠过一丝血色:“既然他们觉得能承担得起风险,我又怎么能让她们失望?”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见   什么叫做势在必得,不用说蓝凌衣都明白。   最后一样拍卖品的手笔大得惊人,前两件看来是铺垫就算了,而最后宣称千年寒铁做的铁链还有三只顶级魔兽居然都只是赠送品,这无疑激起了所有人的争胜心理。   须知拍卖会也是一种赌博场所,连必赢的拍卖方都如此大方,自然引起众多竞争者的豪赌心理。   眼瞅着价码一路上飙,虽然不可能存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但是不停翻倍的巨大数额还是清清楚楚告诉了他们一件事――他们猜得没有错。   目前价码已经加大了两百亿,这已经不是个人能出得起的价格,就算是像是往日的耀金这两百亿都抵得上五年的收成。   这不是一场豪赌,对方没有犹豫的作风证明根本没有后顾之忧,倾家荡产可能能东山再起,但是元气大伤又如何能保得住财宝,能现在坚持着叫板肯定是有恃无恐,换种说法那就是幕后的主使者,他们不过是将诱饵抛出再收回去而已,不会产生任何损失。   可惜这幕后的手段只有知情者才清楚。   而他们确然清楚却无能为力,他刚刚派出的手下如今都没归来看来是凶多吉少,更何况能抓住苍羽阳的又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   蓝凌衣咬牙,正要出门亲自察看,却听一声喧哗,原来是最后的买主诞生了。他豁然回头,果然外面的价码停住了,而苍翼翔差异的表情一闪而逝,两者对视一眼,明白其中定然有诈,却掩不住眉间的一点欣喜。   为了保证商品和客人的安全,拍卖场的交易场所一般都是指定了的,虽然很多人对前三甲的商品都入了一个人的口袋这件事愤怒不甘到极点,但是拍卖场的安全维护却是十足的不容侵犯,于是各自暗自部署下去打算在门口截货。孰不知他们注定白费心力。   长长的通道越走越暗,“八杀”的队员虽然向来的时候一样推着笼子回去,但是心情早已经不复当初,红布并没有重新盖上,而且那举着鞭子的男人也跟在身边时不时拉扯着铁链将少年弄成各种不堪的姿势,手里的鞭子更是不停地招呼上去。   队里的女队员最先看不下去,一时不愤就扯住了鞭子。队长一看气氛不对,赶紧走上前来道歉却不动声色的问,他参加过几次拍卖会自然知道一些规矩,拍卖品一旦有了买主后,就绝对不允许拍卖行在进行任何伤害。   谁料男人轻视的看了他们一眼,竟然让他们回去。   虽然对方的态度让人不爽,但是早完成任务毕竟是好的,但是……队长看着轻轻扯住自己下摆的手,那双金色的眸子泛着盈盈波光,嘴唇轻轻张合,像在无声的求救。   人口买卖一向是他最讨厌厌烦的,更何况他不是傻子,台上那一番发话,目的性明确,针对的都是一个人。   如果他们说的话属实,面前的美丽生物必定和国师有关,更可能他就是国师!   队长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惊住,他是清濯的人,对于国师说不上是恨是感谢,比起连年谋划战争压榨百姓的清濯,如今的统治真的很不错,而且达到了当初的保证,没国界没高低的诺言,他如何恨得起来,同伴们当初都是平民,早已经看透了贵族的腐败,想法也和他差不多。   队长一时陷入沉思,没看见男人一眼看到这情景的嫉恨模样,鞭子像是毒蛇般卷上,少年痛哼一声缩回了手,却不料男人却不放过,鞭子狠狠打在扑过来保护的魔兽身上,少年被护得紧密挣扎不脱,只听得一声声悲鸣发出引得队长的心里难受。   男人的骂声很难听:“不过就是勾人的东西,在我面前装矜持,现在倒是会装柔弱可怜了。”   少年蜷着身体,只是艰难的伸出一只手,银色镣铐厚重的似乎要将纤细的手腕压断,而镣铐上红色诡异的咒符像是一种禁忌,仔细看去,竟然有金色暗芒时散时现。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刚刚抓住辫子的女子又是一声怒喝,旁边的同伴既有相帮的也有劝阻的,一时争执在一块儿。   只有队长冷静的打量这个仿佛固若金汤的大笼子,身为队长,他想来考虑的繁多,他们虽然是佣兵团,但是绝对不是唯利是图不顾百姓国家安危的。   万年寒冰铁坚硬非常,这不是能在短时间内能打开的,队长有些挫败的低头却正和那双金眸对上,这次脑海里竟然真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救我,给我,你的血。”   男人的眼睛一片茫然,“愿意”两字一出,单手一扬利器已经划过手腕,鲜血留下瞬间滴在手铐上与奇怪的字符融为一体,只听一声爆响,漏了一角的封印再也阻不住强大的气息流出。   与此同时,苍翼翔肃然一震,一把震开发现事情不对围上来的人群,飞身而去,正听见一声恐怖的叫声。   虽然已经变调,赫然是后上台抢了风头的男人。   入目的景象让苍翼翔的眼睛瞬间热了起来,空间中还残有力量爆发的余波,几个人明显被震晕了看到苍翼翔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继而提醒:“别过来,危险……”   苍翼翔又怎么会管,他走向站在报废的笼子边上的少年,轻声道:“羽儿……”   那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和绝对的温柔,小巧的耳朵不禁抖了抖,转过来的脸上却是十足十的怀疑。   心头如遭重击,苍翼翔却不能再前进,因为少年正小心翼翼的后退,三头魔兽怀疑的嗅着空气中的气息,选择了护在少年身边。   苍翼翔继续温柔道:“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上前,所以你不要逃,好不好?”   也许是那种温柔询问的神色打动了人,少年后退的身形停住,却赫然被一声明显破坏氛围的尖利嗓音提醒。   黑色的鞭子在自由了的魔兽面前再也逞不了能,男人蜷在墙角边,看着逼近的猛兽惊恐的怒骂:“妈的,不过都是比ren贱的畜生,给我滚开!”   少年猛然转头,五指成爪,男人的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滚了回去,下一面鞭子竟然脱手自动缠到了的脖子上,少年眼睛一冷,只听碎裂之声过去,男人一身华服粉碎露出病态苍白的身体,那身体像是瘦脱了形,骨架更是没有纤细完美只说,看得人只觉得作呕。   少年眸光一闪,苍翼翔确定在哪一个时刻看到那双眼睛里闪现出名为报复的邪恶色彩。   鞭子在法力下很快变成了束缚的工具,少年一声轻快的轻鸣,就见三头魔兽上前,巨大的爪子挥下却不是血腥满地,而是斜长的一道伤口,三头巨兽挥爪不停,男人在不停的拍推中很快血痕遍野,而且乳尖和小腹的伤痕最为密集。   男人的惨叫慢慢变小,少年轻哼一声,脸上绽出美丽满意的笑容。   苍翼翔心里一动,这个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实在让他爱极,有着生动表情的苍羽阳,不再是梦里的一个幻影。不过他认为无比纯洁可爱的笑容在其他人眼里就变了样,虽然男人有可恨之处,但是这种折磨也实在让人战栗。   当然,这和在场的三个人无关。   一个不懂什么叫世俗,一个不在乎世俗,另一个刚刚到场,尚不清楚情况。   蓝凌衣只是看了一眼,很快认出了倒霉者是谁,于是同情自不必说。   “小羽儿”,他喊了一声,但是很快发现了不对,苍羽阳看他们的眼色很陌生,警戒和威胁并存。   少年的喉头滚动,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羽儿,我不会伤害你”,眉间的温柔似要凝成水,通通涌向一个人:“我带你回家。”   少年仰起头,也许是那慢慢的脚步一点都表现不出威胁性,竟然怔忡在了原地。直到唇间泛起一阵温热,才发现两个人竟然已经近在咫尺。   禁锢是强硬的,亲吻却是温柔的,略带熟悉的气味让一瞬间的惊慌沉淀,少年有些沉醉在这种简单的触碰里。   通道遥远的另一边侵入了另一股气息,苍翼翔没等怀里的人做出反应,撂下一句“善后”就消失了身影。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前奏   这一番劫人又劫财,后自然不会是好善的,等蓝凌衣的后援手下冲进来遇见另一支暗影队伍时,才咬牙切齿的明白苍翼翔是早就打算着吃“霸王餐”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没有再那一方小小的输入器时多逞逞一挥千金的豪气。   这当然是且战且退消除做贼途径的蓝大阁主聊以自/慰的想法。   事实上,当一切收拾后,他一路从凌水阁杀到觜宿宫的时候,原先的怨气变成了欢乐。   蓝凌衣很早就确定了,能让苍翼翔憋闷的东西都能成为他的欢乐之源,这样的机会不多他自然乐得抓住机会。   当然喜欢凑热闹的不止他一人。一大早,觜宿宫前就围起了一大堆人,其中以苍信首当其冲,敲了两下门就冲了进去,十分欢乐地抱住了还睡眼惺忪的少年。   少年头都没抬,只是抖了抖耳朵,将头埋进了身下柔软的皮毛中。   真温暖,真舒服,露出的小半边脸如此诉说。   苍信欢快笑着将脸凑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花香,光是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是伴随着他生长的味道,此时完全成长更是浓郁。   爹爹,爹爹,他小声嘀咕,听得一声喷气声后转头,正好对上一双大红灯笼,从责备的一眼到温柔的凝视,实在是怎么看怎么神奇。   苍信打个抖立正站好,叫道:“父皇。”   巨大的头颅几不可查轻点,将同样巨大的身形调整了下,让怀里依偎的人更加贴近。听到那一身舒服的呻吟,更是将有一个小孩身高的尾巴摇了摇。   将这番情景收到眼底,靠在门边的蓝凌衣再一次乐不可支,不过到底知道注意音量避免犯了此时的大忌。   有谁能够想到,昔日堂堂的帝皇如今为了讨得一人欢心,不惜变回原形?   苍翼翔能够做到的,远比蓝凌衣想到得多。   也许是被人类抓到并且没少折磨,如今的苍羽阳对人类的警戒心十分高,一次误打误撞变回原形的苍信十分容易就得到他的喜爱后,父子俩就对症下药换取那一个个放下警惕的笑脸。   这其中的过程并没有如此简单,至少期间苍翼翔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个方法争宠的,不过少年皱起的小脸重过一切,所以面子什么的都自动退成其次。   苍信有早朝,再舍不得也不能误了政事,他在自己父皇的虎视眈眈之下硬是蹭了几个“贴贴”后,心情甚好的上了早朝。   晶莹的虎眸瞥了消失不见的人影后,冲着蓝凌衣发出明显的赶人信号。   蓝凌衣倒是也没讨无趣,虽然有事商量,但是这样美好的早晨,相依相偎的两个……嗯,不好形容明白就好,所以暂时放他们一马吧。   蓝凌衣心里对自己说,可是门关上的一瞬间,一丝忧愁染上一向从容的脸。   似是而非的美好总是有种脆弱的错觉。   少年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夏日的造成容易造成时间的错乱,实际上也才刚刚早朝结束。   他揉揉眼睛,很快被另一双手落下,温热的湿巾继而取代,还有男人温柔的呼唤,都是听厌了的两个字。   羽儿,他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是自己,只是男人的发音缱绻而缠绵让他产生躁动,他不懂,这个人脸上的表情总是让他安心却更容易烦恼。   苍羽阳,对,他现在的名字是这个,虽然还有好几个称呼也是在叫他,这种复杂无疑让他感到麻烦。   金色的瞳眸无疑将这些无奈表达地一清二楚,所以一天天的时间里,少年唯一要做的就是享受帝王级的服务,但是灵动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学会心安理得的享受?   还没学会做人,却可以先学会关心一个人。   因此,苍翼翔清理完少年正在揉的帕子被一只手抢了过去,在愣神之间湿淋淋的帕子就被拍在了脸上,苍翼翔抓住在自己脸上的手,时分好耐心的控制着他慢慢移动擦过脸上的每一片地方。饶是如此,苍翼翔的脸颊还是被揉红了大半。   不过头一次的成功这无疑让少年兴奋,揉了两下后就打算清洗,没料到力道控制不住柔软的帕子直接撕成了两半,这已经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六条了,事实上只要经他手的布料大体上就只有这一个结果。   金黄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手上成了两半的“尸体”,颇是生气地摔进了水盆里。这种像是小孩子般不成功就撇气的行为让苍翼翔一阵好笑,将对方的腰揽过来一点儿都不惊异看到一张气鼓鼓的脸。   虽然仍是蹦不出一个词,但是这般透明的脸,又如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将唇印上温热的脸颊,那种踏实的感觉美好的惊心,苍翼翔吻得倾请,少年仿若也被陶醉,微微转头凑上自己的嘴唇,模仿是伴随着每种生物而出生的本能。   气息交融,睁眼就是对方生动的面孔,只是――苍翼翔摸摸脸上的小牙印,无声的叹息道,只是不要这么生猛该有多好。   当然,再生猛一点他也不会拒绝,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控制不好力道的一双手自然不可能再奢望能担负起举筷拿勺的重任,苍翼翔一脸严肃的将人搂过来,在三双眼睛下光明正大的开始了停滞有十多年的喂养生活。   这种十分有“吃豆腐”嫌疑的举动被苍信第一个质疑,原因无他,爹爹在父皇怀里,他就顶多能碰到个边,于是先开始想好的变成小老虎蹭吃蹭喝的想法都成了烟灰。   但是这种想法,在苍羽阳直接伸手将一整块烤羊腿塞进嘴里啃的时候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他有些温润柔和的爹爹还变成了完全的肉食主义者,每一顿简直是无肉不欢,苍小帝皇欲哭无泪,因为桌子上大半的素食因此都落尽了他的碗里。   苍翼翔一个眼神,将一切抗议压下。转而在油腻腻的小嘴上亲两下继续大鱼大肉的喂食,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不公平待遇。   没办法,羽儿太瘦了,多吃点肉长胖点他实在是高兴都来不及。   由上可见,曾经的苍大帝皇发生了思想上的完全转变,以苍羽阳为中心,以养胖苍羽阳为目的,以亲热为宗旨,任是再任重而道远也要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日子如果是这样是分外美好的,偶尔桃粉会看着太上皇身上的“小月牙”露出会心一笑,会锲而不舍地教他仿若重生的小主子学习永远学不会的日常生活,会时不时安慰一番假哭着说父皇爹爹都不喜欢他的小陛下,如果是这样,仿佛那些曾经的不幸都可以遗忘。   因此,蓝凌衣站在觜宿宫门口时,颇有一番做坏人的坐立不安,?都不想打扰难得的清净,但是身在宫闱,掩人耳目实在是太难。   国师的失踪,觜宿宫新来的神秘人物,已经在外界吵翻了天。即使有几个皇子帮衬,也差不多撑到了尽头,前几天六皇子甚至被激红了眼,将一个大臣打得今日还不能上朝。然而只能带来更恶劣的影响,得来了恼羞成怒的说法。   中伤和流言,这是皇家最大的戏码。只是这次格外的风风火火,轰轰烈烈,这其间自是不那么简单。   苍翼翔的不理不睬,已经代表了一种态度,蓝凌衣在长久的观察中十分确定,这个为了江山能连自己都当筹码,冷心冷血的男人唯在一个人上,那心眼是比针眼还小的。这从苍羽阳回宫多日就连苍信都没好好接触几回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蓝凌衣来的时候是心平气和的,虽然在苍翼翔眼神扫来的一刹那是颤动了一下,那目光太锐利,透过它可以看出不久的将来不少人要倒大霉了。   不过在这些人之前,整个御花园先倒了霉,蓝凌衣扫了一眼被摧残了一地的鲜花,不动声色的挑眉,他可以想象被清出去的侍卫回来的时候,眉眼可以多扭曲。   御花园是大陆上最大的花园,可是也不够三头大型魔兽的折腾,想到这三只魔兽也是自己当初的“善后”范围,蓝凌衣心头脸上又是一阵扭曲。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凌乱的御花园   御花园再大也比不过魔兽森林的十分之一,树林鲜花美虽美,人工培植的美丽却太过脆弱,三个魔兽打个喷嚏就有着小型龙卷风的效果,百花被摧残可怜兮兮地散了一地。   少年站在花雨中颇快乐的打转,旁边变回原形的苍信像个小狗似的围着他转,他完全继承了白虎族的血统,生长伟哥恪守着白虎族必备的生长路线,体格自然也收到了限制,不过至少比苍羽阳可是何地都是巴掌大的体型好得多了。   蓝凌衣一步步蹭过来,虽然暴殄天物不好,但是这番景象却是由衷的使人愉快,繁花美眷自是人间胜景。   “小羽儿”,蓝凌衣打招呼。   少年很吝啬地赏过来一个斜眼,他玩得正高兴,被关在觜宿宫好几天了,骨子里都是对自由奔跑的渴望,三头魔兽更是如此,一个无声的眼神后一阵风卷云残就开始了赛跑,苍信身形虽然较小能力却不低很快就追了上去。   “你也不怕被其他人看见?”蓝凌衣眼看着连衣边都看不见了,转头问道。虽然有太上皇和小陛下下的命令,但是这御花园中兽吼不断显然会吓坏不少人,当然揣测好奇的人更不会少。   苍翼翔看向远方的温柔神情丝毫不受影响:“羽儿有计较,不会跑出这个御花园,何况信儿会在旁边提醒的。”   蓝凌衣抚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苍翼翔红眸微眯,不用分辨他都可以随意捕捉到那抹属于苍羽阳气息,如此诱人。   那神情太明显,享受满足,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样的表情,但是每一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两人一路走来,做最熟悉的旁观者,却无法保持旁观者的清醒。蓝凌衣有的时候很唾弃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得戏码实在是不适合自己,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死心塌地的对对方,一个没心没肺的对自己,孰是孰非,早就是一团乱麻。而他更是放不下,无关乎原则,无关乎天下,有一种执着想看看他们到底能走出怎样的天长地久。   不是死就是生,生命如此简单,于是那些弯折更成了一种考验,微微扭曲,就是另一种结果。   爱或更爱,恨过更恨。就如面前的男人能在阳光下温柔的一塌糊涂,也可以在黑影里转变成嗜血的恶魔。   已经平静的花海再一次飞翔而起,几不见尘的御花园硬是被掀起了三丈尘土,几声兽鸣从里面高昂传出。   苍翼翔突然开了口:“蓝凌衣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不会再因此而委屈羽儿,我的力量也许仍旧不够强大,羽儿也许一辈子都学不会勾心斗角,但是我们在一起,我要我们在一起,就算是死,也可以一起选择。”   苍翼翔的眼眸里依旧有着未散得阴霾:“我的自负曾经给了羽儿伤害,其实在这场角斗中,我一直都不如羽儿,他虽然有过犹豫纵使退缩但是却没放弃过努力,而我自认为聪明实际上一直都不懂,我做好了一命换他更好的活着,我签订魔界的契约助他守住沙城,我给他在精灵之森亲手制造了院子打算弥补未来做不到的缺憾,我还将我能拥有的一切都赋予他……”   “看起来我付出了很多,是不是?”男人笑出一丝苦涩:“不过是自以为而已,我纵使以为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过是我手中随意玩转的游戏,其实不知不觉中自负的劣根性早已经深入骨髓。”   “苍翼翔,你不要……”蓝凌衣顿住,让他来安慰这个男人,实在考验自己的身心。世事实在是无常,一开始敌对较量的两个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互诉衷肠的一天。   苍翼翔会在别人面前承认错误实在是让他始料不及。他实在有些不适应这种略带伤感的气氛,这就好比对牛弹琴般不搭调。但是不可否认,赞同之余蓝凌衣开始身心舒畅起来。   他开始得瑟,扇子刷的一下张开摇啊摇:“你也不用这么说,你是帝皇又一冷脸面瘫,谈情说爱有什么经验?又怎么会像小羽儿这种天生的傻瓜,一条道跑到黑都,装了南墙还要撞棺材板!”   苍翼翔并不意外他这种反应,眼角微斜:“我不会再离开羽儿,所以蓝凌衣,你是不是该讲事情交代清楚了,前任的国师大人还说了些什么?”   “不就是得金眸者得天下……”蓝凌衣悚然一惊,扇子也忘了摇:“我是说你今天怎么会如此多愁善感,感情是要套我的话。”   “有关羽儿的事情我一定要知道。”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迟了?”蓝凌衣嫌弃的看他:“你不是一直对此嗤之以鼻吗?别个国家的这一职位可是要风得风,轮到我这里,就是替你们父子俩善后。”   “你还有怨气?”苍翼翔似笑非笑:“若不是因为羽儿,你以为你的国师一位可以安稳坐到最后。”   这一说自然是提了那些沉仇旧恨,不过蓝凌衣本就是豁达之人,眼看着苍翼翔眼里闪过一丝懊悔也不想再接下来争论。   本就是冷血之人要改变如何容易,再加上他们骨子里本就是一类人如何不了解?   蓝凌衣微微凝眉:“其实那人也是你的师傅,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那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如今预言成真更是如此,他只跟我交待一切不要强求,如若护世之人残缺,最后的希望就留在白塔。”   “护世之人?”   蓝凌衣点头:“我也想过好几次,这个人只可能指的是小羽儿,既然能得天下自然会护天下,而且小羽儿如今的状况……”   蓝凌衣不再言,因为彼此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人的模仿能力,野兽的直觉。和未开化的小儿不一样,他们带回来的苍羽阳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说话,一辈子都不懂得怎么用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来夹菜。   不懂害羞,不懂世俗,他和动物比人更加亲近,那是本能。   苍翼翔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一阵旋风趁两人分神刮进苍翼翔的怀抱,蓝凌衣再一次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被明亮的金眸狠狠瞪了一眼,幸好张牙舞爪的手被苍翼翔眼疾手快的拽了回来。   “这可真是偏心”,蓝凌衣不得不退到安全氛围,瞅着怒视他的苍羽阳说得颇为心酸:“他该不会认为是我欺负你吧。”   也许有一点是他错了,即使苍羽阳失去了人的那一部分,他那不多的执着和感情这回变本加厉的集聚在一个人身上,这种不差分毫的继承实在像是诅咒般带着宿命的味道。或许正因为抛却了属于人的良知和责任,所以剩下来的只余那第一无二的喜欢?   答案无人可知,偏向于兽类的苍羽阳有着更本能更直觉的安慰方法,两手抱着苍翼翔的头就撞了下去,带着口水的浅浅牙印肆虐完了苍翼翔的脸,眼珠一眼又狠狠咬上了近在眼前的嘴唇。   苍翼翔的唇薄,苍羽阳用嘴唇碰了两下尤觉得不过瘾,嘴巴一张就将上下两瓣吞了进去边含边咬。他曾经在半睡半醒间被这样对待过,直觉得知道这种行为会让老人高兴,换上一张看着舒坦的脸。   蓝凌衣用扇子半遮住暗自惊叹的脸,果然够生猛!亏得顶着个印上牙印的鼻子也能岿然不动。这时被突然甩下一段距离的小老虎和三头魔兽也奔了过来,魔兽看得眼都不眨,苍信虽然脸红不过到底没有蓝凌衣含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欣赏着活色生香的场面流口水。   未满十八岁的苍小信看着自己的爹爹尤嫌不够越亲越上瘾,手脚并用地将自己一向无所不能的父皇压下,在心里高兴得确定了一个想法――爹爹果然是在上面的。   虽然爹爹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下面的,但是教授房中术的师傅说了在下面的会疼,所以恋母的苍小帝皇始终对此保持怀疑,总是自己就是那确凿的证据。   自欺欺人也是一种积极的态度,高兴的小小兽冲上去提着后腿洒花瓣雨,三只魔兽莫名地被他的快乐感染,仰天长啸吓坏了皇宫里里外外的人。   蓝凌衣看着闹疯了的人和兽,不由得在风中凌乱了。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百花宴(一)   夜幕低垂,白日里被驱逐出去的侍卫重归岗位,向一个个大臣们行着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脸上是一片铁面无私。   能护卫这种大型宴会的侍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礼仪举止那就是百分百的规矩。而权贵们正是喜欢用这种规矩来标榜身份等级的高低。   御花园虽然有一半都处于后宫范畴,不过如今后宫空虚倒是没有那些顾忌,倒是来与会的大臣们将自己爱护幼小的责任心统统发挥了出来,几乎每一位大臣人手一个打扮可爱娇俏的小女孩,夏季里五颜六色的小裙摆成了一道艳丽的风景。   小孩子多自然是热闹,踩着一地的花瓣,鼻子里都是芬芳的香味,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于是衍生出没完没了的呵斥和委屈的哽咽声。   尚未染尘埃的纯洁生命哪会明白大人们的“良苦用心”?不知道本来仁慈的祖父有多少巴不得将他们送入这个宽广的后宫。   幼主尚小,此时安排亲近是最好的时间,比起在太上皇头上动脑筋,苍信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饶是脑内思想活动丰富,不少见过世面的臣子还是为这次宴会的大手笔吃了一惊,铺满了道路的花瓣,冲天的香气,那些名贵精心培养的花朵此时却踩在他们脚下,**的触感不知道铺了多厚一层。   这种奢侈比满天的夜明珠还来得惊心,毕竟夜明珠可以回收,花瓣一夜即老。有人惊叹有人叹息,殊不知这不过是上午苍羽阳制造的龙卷风过境后的废物利用。   这次是以百花宴的名义举行宴会,可是御花园的大半的花朵被踩在了脚下,倒是别致的盛大,更像是一种讽刺。   不过高高在上,圣恩浩荡,没人敢质疑不对,只会暗自调整心态适应跟随上位者的想法口味。   苍信将各人神色收在眼底,暗自冷笑,端着酒杯正要下口被一只手翩翩取走。   桃红笑得可亲:“小陛下还没成年,还是少喝点酒来得好。”   “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被人夺了酒苍信自然不爽,他们此时站在竖在皇座后的屏风里探视,一点小小的动静都可以感觉得一清二楚。像这种宴会最能体现大臣们近期的动向,这本来应该是暗卫的职责,不过苍信手底下的力量尚不成熟,何况这种近距离的视察无聊的时候也是一种很好的消遣。   何况今晚的宴会不是那么简单,苍信不允许出现什么闪失。   桃红换了一杯果汁递到他手上,幽紫的颜色剔透如水晶。苍信不爽的看了一眼,到底还是被那纯正的果香诱~惑,颇为不甘的接了过来但是还是忍不住一口到底。   桃红的眼光越发温柔,苍信脸上一热甩了甩袖子颇正经地走了。   捧着酒水开胃小菜的宫女排成的长龙注定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繁星初登夜空的时候,百官向上坐的小陛下问礼后一一坐好,就眼巴巴望着帝位旁空置的两个座位。   苍信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暗自嘀咕,若再晚个几分钟,恐怕就有大臣坐不住了吧。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大臣们都想入了魔般怔住,入场的两个人虽然都没说话,但是宣传的声音去后空气中就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当事人一无所觉般金靴玉冠,异兽升腾在玄色袍服上,一眼望去却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气势,而是蛰伏的威势,更加隐忍,也更加危险。   在这里的不少都是老狐狸,对危险都是退避三尺,然而目光一转到男人旁边站的人时,却抵不住再次的怔愣,银发金眸,那异于全大陆的妖色,只要看一眼都会被迷惑。更何况此时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端的是风月无边。再美的风景都黯然褪色。   苍信蹬蹬走下高台,身体微俯,作为他的身份已经是再大不过的礼仪。   “苍信见过父皇,国师!”   众臣在这声大叫中如梦初醒,正要蜂拥而上的身影被似笑非笑的目光微微一扫顿时僵在原地。   男人的话如冷玉击地:“今晚举行的是百花宴会,赏的是景,图的是乐,大家不必再多虚礼平白浪费了大好时光”,红眸扫过那些闪躲的眼神,语气更是别有用意:“朕已经退位,如今这天下是信儿掌管,朕只想图个清乐,赏赏歌舞打发打发无聊时间。”   他这么说着,伸手轻拉,却连着另一位备受瞩目的对象也被拉出了包围圈,两人自得的一坐。太上皇的言行态度摆得明显,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还无趣地去拔虎须,这本来就和他想得差不多,只不过离去的国师还是让不少人“恋恋不舍”。   这才想起,国师的头衔下还是与太上皇关系甚是亲密的四皇子,以前就是藏在觜宿宫十年才得一见的神秘人物,如今身份天差地别更不用说。   不过国师苍羽阳素来是皇宫中最软的那颗“柿子”,但太上皇的保护伞众目睽睽之下打在他头顶上,纵是不甘也只能立刻打起精神在仅剩的苍小帝皇身上发挥。   苍信不堪其扰,憋屈的眼光在眼底滑过抬起头来时笑颜如花般灿烂,左右打着太极,赞赏,疑问,恭祝一律接受。头一次感激年龄不够不能饮酒的规矩,端着果汁应付着颇有豺狼虎豹的凶猛的臣子。   上面的两个不管事,他再冷脸以对,恐怕这个宴会不会消停,苍信心里虽然不想,却是心甘情愿做这吸引注意力的百花丛。虽然那不停被推上来的小女孩儿们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幸好上来的舞姬稍稍打乱了过于热闹的场面,美食轮流被端上,香味蠢动了胃口,酒香迷蒙了思路,一入口就是缠绵的醇香,淡淡花香从咽喉浸入五脏六腑,不少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苍信在台上微微抬手,自信微笑:“为了庆祝这次的百花宴,国师特别请精灵们采取新鲜花瓣特制了百花酒,邀众位大臣品尝。”   精灵制造的百花酒?眼睛发直着再多喝两杯,果然不是凡酒,入口缠绵入喉比果汁清爽比酒液温和。   白色身影轻轻起身,被面纱罩了大半个的脸上只有一双金眸闪着异色光彩,轻声道:“各位大臣不用客气,这都是精灵姐姐们的功劳,羽阳不过也只是举手之劳。”   一些趁此机会上去鸣谢的大臣不由止了脚步,国师虽然说辞含蓄不过也表明了意思,再加上太上皇神情莫测的玩着酒杯和国师轻声交谈,任再大的胆子也要紧个不少。   “好酒!”苍祈风拉着酒壶一顿牛饮,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他喝得酣畅更是大口吃菜,虽然有失风度但是的确令不少人羡慕。   人说不上话,至少难得一见的美酒总不能错过吧,这世上能说得动精灵拿出这么多美酒的也就只有国师了吧。   哎――精灵,那美丽而高贵的生物,可是六亲不认的啊,除了对着国师,见到他们可是都是玉面罗刹般恐怖。   短短的宴会前期,这一刻不知道多少汹涌的暗流在三言两语下悄声潜伏,却仍有不甘的寻找机会上浮的危险暗存。   苍信一边欣赏着没有什么兴趣的歌舞,一边暗自警戒。   酒过三巡,一切尚还算顺利,大臣们虽然疑问不少,太上皇去而复归,国师近半年的消失,他们都抱着十足的好奇,不过枪打出头鸟,还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而且酒太香,舞太美,高台上的三人举止亲密,相处和睦,就连一向冷清的苍翼翔都时不时的露出笑容,苍小帝皇更是和自己的父皇相谈甚欢,老狐狸们有双利眼还有着数十年的经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许会混淆,但是苍翼翔不是会为了做戏而出卖自己感情的人,这一点无人能质疑。   温暖的亲情无疑让不少人反思,对着因为华丽歌舞和丰盛食品拍手欢呼的孙女,侄女们也少见的放纵了起来。   苍祈风悄悄向自己的四哥递了个放松的颜色,转头瞟了一眼高台却是闷下一口酒。有些东西是假的,但是真的东西永远都错不了,更不会因为形式而改变,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还是会在此时难受。   随着残羹冷炙的端下,饭后甜点的到来,意味着宴会进入了最后的阶段,百花宴虽然是庆祝季节的节日,但是官宴就是官宴,名头再好听,景色再风流,都脱不了俗。   果然五色小点心味道香味还没发散到全场,就有人坐不住了,谄媚道,要为陛下献礼。   此时陛下的名头已经落到了苍信的头上,苍信穿着小小的龙袍,白玉小脸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一脸严肃。在旁边伺候的桃红还有一众侍女更是华装丽裙,百花宴其实还有个名头,风云变幻的大陆一举统一后,政局不稳,战后休整巨大,说起来这还是开国以来第一次以帝皇的名义举行的宴会,参宴人员更是完全囊括。这也是臣子们十分重视并且小心思不断的原因。   要知道祁禳还是原来的祁禳,皇宫却不再是耀金的皇宫,而是新的大国――夕国的政权所在。   这两年百官更迭交替,上位和下位的都想试探高层人的态度,而献礼这一环节就是试探的过场,一场宴会顿时不再纯粹。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花宴(二)   送礼只是一种手段,内容虽然五花八门,而除了珍贵之外重要的是别有用意。   滚轮声叮铃作响,渐渐入目的巨大笼子让不少献上小巧玉雕珠宝的臣子瞪大了眼睛。   苍翼翔将小巧糕点放入白玉盘中,推到白纱人面前后,才微微扫了一眼。   同样的戏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他好心情的翘起嘴角,眼里却染上一层嗜血。   铃铛声夹杂在轮轴声中激荡着人心,远远近近敲击着耳膜,美丽人剔透的清秀脸颊上是冷艳的神情,微微挑起的眼角稍稍一眼将不安的魔兽压下。   众人嗟叹,有反应迅速的人反反复复的看了苍祈风两眼,琥珀色的眸子深绿的头发精致的面孔没有精灵的独有特征却有更胜的美丽。   混种,人类和精灵,多么神奇的组合。   苍夜辰的美貌是众人皆知的,但是作为皇子中的楷模他的庄严肃穆的印象多胜于娇美,而眼前的这位骨子里透着一股脆弱却是冷艳的气质,从肩部拉到腰部的兽皮也堪堪遮住了重点部分,此时倚在魔兽身边,更衬得娇弱。   见连由始至终不太搭理的太上皇都将目光移至此,小陛下更是一阵怔愣,送礼的大臣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   他走到笼子边,迫于魔兽的威压在笼前五步止住。   “小陛下,这是臣最近结识的驯兽师,特请来给小陛下表演节目添添乐趣”,大臣洋洋得意,眼神自觉不引人注意的偷觑了一眼苍翼翔,他已经十分肯定这个节目肯定会对这些上位者的兴趣。   孰不料一声“大胆”打破了美好的料想,桃红竖着一双秀目:“什么小陛下?陛下开国以来励精图治,勤勉治国不输历代先皇,林大人一口一声一个‘小陛下’,是在反复提醒陛下年纪小吗?”   林大人一抖,满脑子的得意化成了害怕,恨恨看了桃红一眼,大喊道:“陛下,冤枉啊!”这次他倒是忘了再加个形容词。   “桃红,退下”,苍信看似责备的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转头柔和道:“林大人的心思朕怎么会不知道?”   “陛、陛下”,林大人满头大汗,这一语双关的话语着实难住了他,苍信不过是十岁小儿不过是皇子们辅导有方的想法也得重新考虑了。   苍信微微一笑,颇是体察民情道:“林大人不必多言,朕可等不及想看表演了,林大人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是是,让陛下久等了”,林大人一挥手,混血精灵微微点头:“给陛下表演是小人的荣幸。”他话一落,手头一动,银色的鞭影甩出将刚刚打开的锁解了下来,这笼子本来就是为了安人心的一种道具,混血少年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得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翻身就骑在了纯白色的魔兽上。   柔弱和凶悍,截然不同的组合最能调动人心。   混血少年浑然不觉,双手一张一合瞬间竟飞出十个火团紧密排列在一起,正要拔剑的侍卫在苍信的微微示意下按捺不动,虽然觉得不妥但是看着少年骑着魔兽只是在表演跳圈的活动后也放松了警惕。   这种惊险而且刺激的游戏显然符合众人的胃口,穿着野性身形纤弱的美少年更是夺人眼球。人和兽的表现甚好,惊险动作不断,倩影在中间的场地上腾跃翻转硬是让许多人吊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混血精灵,在众人怔愣在表演之中时,从高台之上当先传来了拍掌声。   林大人心中一喜,最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太上皇,这的确是意外的惊喜,虽然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但是顺利过了头。   苍翼翔喉结微动,唇角一抹酒色添了一股风流之色,连一直冷着的脸居然都柔和不少。   “继续”,他红色的瞳眸闪耀,十成肯定的口气:“你不仅只有这些吧,让朕好好的欣赏欣赏。”   他舔舔唇,像是一种无言的暗示,带着餐前野兽特有的气息。   纵使耀翔帝已然退位,不过他非正非邪的气场让人印象深刻,他比野兽凶猛,却也能比所有人都优雅。   混血少年身形一怔之后,驾驭魔兽穿越火线都不曾动摇的晶莹琥珀色眸子竟然微微动荡,任凭一抹红艳染上脸颊。   献艺是假,推荐后宫是真,这向来是惯用的把戏,不过这次现场的人心思可谓复杂了不少,美色不是每个人都能抗拒,这种矛盾的美丽显然使得不少人吞口水,不过对手若是太上皇,他们顶多也只能吞吞口水。   有了苍翼翔的鼓励,少年手间一抽,只听叮咚之声清脆而起,竟然是一串的音色铃铛,在月光下流转着生动辉芒。而一边早就被吩咐过的鼓手更是击下低沉的鼓音,混血少年配合着旋律脚尖转动,灵动身姿腾跃眼看着就要跳到恭顺趴伏在一边的魔兽身上……   “吼~”,白色魔兽受惊,悚然站起,少年预料不及在目标上突然有误,即使及时转变身形,也滑下兽背打了个滚才稳住身形。   这一声兽吼非同小可,官员顿时惊慌,苍祈风和苍夜辰最先反应过来,还没安抚两声只见一黑影凌空飞出,轰然落在地上溅起灰尘无数,混血少年面露惊慌,迅速躲闪才躲过被砸扁的命运,却还是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又是“呜呜”两声叫喊,却比兽鸣来得微妙,虽然听不懂却可以感觉到那种气愤的质问。   群臣从惊慌到傻愣,烟尘散尽,那不请自来的人自是拨开了庐山真面目,虽然蹲在鼓上的姿态甚是不雅,但是此时没有人会介意。   银发如流水披散在鼓面,灿金的眼此时瞪得像是灯笼一般却掩饰不了那股灵动,只是让他们不解的是,那巴掌大的脸却是气鼓鼓的,怒视着上位的方向。   “国师”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轻轻解释:“吓到了各位大臣,这是我近日融合了兽核练出来的分身,尚没教会世俗礼仪难免举止粗鄙。这次跑出来恐怕是忍不住宴会的热闹。”   分身?古书上这可是神格者才能修炼的东西!台下一阵躁动,不过看那银发金眸确实如同一辙,这大陆上恐怕再也不会有这种异色,而且融合了兽核,那尾巴和耳朵也的确可以解释。   脑袋动得快也是有好处的,自动将答案和现实融合省却了不少麻烦,可是国师却不能放松,在白色宽大袖子的遮挡下,一只手牢牢按住了另一只手。   “不要忘了这次宴会的目的!”他低声道,语气严谨。   “松开!”可惜他旁边的人丝毫不领情,狠狠将手抽开,不过让人松一口气的是没有其他动作。   白纱人安慰道:“先看看小羽儿的行动,实在不行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拦不了你,但是苍翼翔你相信奇迹吗?小羽儿若是懂得嫉妒,那他说不定还能做出其他让我们意外的事情,说不定还是好事!”   苍翼翔不语,但是蓝凌衣说的话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丝空洞,相爱相知,如果少了一半,纵使满足也会时时提醒他如今的一切是如何造成的。   苍信像是坐在针垫上一样难耐,但是“国师”的话已经放出,他不能首先打破,而且还要在心里十万个祈祷苍羽阳不要一口气冲上来就冲着自己的父皇印口水印。   不过幸好,担心只是担心,包子脸渐渐的扁下,苍羽阳垂下执着的目光,就算是野兽也是有野兽的尊严,没有敞开的怀抱温柔的笑脸自不会兴冲冲地冲过去,为什么要把他独自扔在一边,和底下的人“眉目传情”?   少年大喇喇坐在鼓上,叉着腿思考着严肃的问题。   他不想离开,他要上面的那个人再对他笑,更不准再看其他人!   三头魔兽率先理解到主人的敌意,从黑暗中纵身而出,将那所谓的驯兽师团团围住,强大的威压下,小了一圈的白色魔兽也顾不上主人可怜巴巴的臣服在一边。   魔兽都是趋利避害的,之前不过是合作,何况坐在鼓上的人让他从身到心都敬畏。   混血少年尖叫一声,楚楚可怜的叫道:“陛下……”只是颤抖的两个字,没提一个“救”,却是让人心疼。   苍信手上一紧,龙座咔嚓一声裂了一个缝,桃红不得不移移身形提醒。   娘的,他也想上去,当然不是救那个多事的混血。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二十章 父与子   正在此时,苍羽阳低鸣两声驱散有些不甘的魔兽,想起之前底下的人的举动引起全场人的关注突然有些明悟,他小心的跺跺脚,几声低沉的鼓音传出震动心弦。   少年的眼睛一亮,脚尖动作间串串鼓音传出,身姿随之展开,跳跃、飞舞,本来的目的渐渐淡忘,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火,大片大片的火红,舞出了一场韶华似景。   她的身形如水柔顺,他的身子如竹柔韧,她的眼神火热了一千年的期盼,他的目光执着带着不甘心痛,也许唯一的相同是他们的目光都在同一个人身上。   一种激痛窜遍全身,脚尖打着滑滑下大鼓引起一串惊慌尖叫。玄色身影如梭,堪堪抱住下坠的人,来不及轻呼一口气,就被一双手合住下巴,金眸迷惑的看着他,不敢确定的张口却是一串兽鸣。   金眸陡然睁大,懊恼的大吼大叫,苍翼翔只能紧紧抱住他,只能用紧紧的怀抱代表最直接的安慰,身形电转之间两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苍翼翔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早在重逢的那一天,他的冷静早已经付诸东流。   不过幸好脑中一热不顾场合的人只有一个,苍信勉强没让屁~股离开板凳,在“国师”也匆匆早退后,板着一张脸终于将满是疑问的大臣应付完后,急速奔回了觜宿宫。   觜宿宫静悄悄的,灯火未歇,苍信跑了一路头脑还是冷静了点,在门外确定没有什么夸张声响后,安静进了门,直奔床帏。   苍翼翔头都没抬,他膝头上的脑袋却是撩了撩眼皮,神情恹恹,几头魔兽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苍信环视了一周,确定了屋内就这几人。那个同样早退的人居然不在这里。   “蓝凌衣呢?”他尽量压低音量。   “他走了,回白塔做准备”,喉结滚动带出低沉的发音,两人尽量低声,却还是引起了少年的不满,一张口将在自己脸上滑动的手指叼住,狠狠地咬了两口发现那温柔始终没有改变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改用牙槽轻磨。   苍翼翔任他作为,手指不疼反而带**点温热酥麻,将在宴会上喘起的心动有一点点勾起来。   少年无辜着一张脸,金色的瞳孔纯然不带一点私欲,将口中的手指吞吐就像一只爱啃骨头的狗,于是那一点点悸动又以更快的速度降下。   不是不心动,只是此时的人能懂得情~欲,却不懂爱~欲,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苍翼翔将他的脑袋牢牢压在心尖,一点点散开的闷痛更加真实。   少年轻哼一声,这姿势让他不舒服,自然毫不客气的张牙舞爪起来,不过之前脑子中升起的幻想到底让他不舍,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窝了起来,唯留一抹苦笑在他头顶。   “那些大臣可曾为难你?”苍翼翔早已经习惯这种喜怒形于色,没有委屈,没有憋闷,难受就**的苍羽阳,仿佛可以让他忘记那双染泪的眸子,透着坚强,却隐隐藏着绝望。   记忆有多深刻,痛苦就有多深。他却万分庆幸他没有忘掉被控制的日子里他和苍羽阳的点点滴滴,两年中的百分之一相处的日子,也许一点都不美好,但是错误就有了完整的证明。   他犯过的错,他失去过的人,有多么鲜明,就有多么恐慌。而他刚刚差点又重蹈了覆辙。   臣子,耀金,或是皇位,那都抵不上怀里的万分之一,他不需要这个大陆的认同,那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父皇……”苍信一声轻叫,苍翼翔铁青的脸色微微好转后才哼声道:“也算那些大臣知道,你们有言在先他们也不敢多质疑,而且四哥六哥也帮了不少忙。”   苍翼翔颔首:“这两年他们都成熟了不少,特别是夜辰,如果没有你,他是帝王的不二人选。”   苍信为他的父皇的直言翻白眼:“我应该庆幸因为我是你和爹爹生的孩子吗?所以才有特权?”   “你这是在抱怨?”如电的眼神让苍信有些不自在,在这位前任帝皇的面前,一向自负天赋无匹的他才会深刻体会到年龄经验气势上的差距。   他沉住气,她虽然自负却不会自大,小小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我不是在抱怨,我只是想要个答案,你为什么选我做继承人?是完全因为爹爹吗?”   “不错,气势收敛不算自如却能沉下气”,带着赞赏的语调让苍信一愣,苍翼翔突然说道:“就是嘴角过于僵硬,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众多眼皮子底下,纵使心里都没跟上,表情上不能露出漏洞,这很可能暴露你的心态。”   苍信一动,手已经摸上嘴角,却听得一身笑声。   他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脸也热了起来,什么时候连父皇也开这种玩笑?   “父皇,不要戏弄我了!”苍信哀怨道。   “信儿,我和你爹爹不同,我的目光一向是以目的为先,所以选你是因为你爹爹这么说来也不为过”,苍翼翔收了笑容,苍信的笑容僵在嘴边,有些不自然的低头掩饰却在下一秒抬起。   苍翼翔含笑看着,那种温柔是不曾对他施展过的:“我前半生自负一时,可能就对羽儿犹豫过,却最终没有想明白连累他如此……”   那红眸里的懊恼,痛苦,如此清晰,即使苍信曾经骂过活该,也还是不由得哽咽:“父皇……”痛苦不止是一个人的,而是他们一起的。   相同的血脉,相同的性格,他们是相似的亲人,只不过相差的年龄带来的不仅是截然不同的经历,还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世态度,所以才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这怪不了谁,只是世人捉弄。   苍信眼睛一阵发热,走过同样的路才知道帝王大道并不是如想象中那么简单。苍小帝皇难得感性了一把,对象还是自己的父皇,不料半途脸颊遭人攻击,还残留着包子脸脸型被狠狠扯动,耳边是没心没肺的笑声。   呜呜的,真是一点都不好听,苍信心里百味参杂,却也不想挣脱,是拥抱或是**,只要是这双手就已经足够满足。   男儿泪被轻易扯落,苍信含糊道:“爹爹。”   少年总算放弃手头的蹂~躏,手臂一用劲,将小小的脑袋使劲儿往自己胸口揉,这番现学现用真是让苍信哭笑不得,挣扎又舍不得,不挣扎也不是,这种人性的安慰让他十分怀念。   苍翼翔难得的没有制止,他已经放弃了做一个严格的君王,但是偶尔试试做一个严格的父亲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告竭,少年的安慰不外乎就那几套,现学现用完了,就捧着苍信的小脸打算上口水安慰。   这在兽类中是很正常的行为,但是放在人群中,就极不正常。苍翼翔虽然喜欢,也只限于自己,儿子当然也不例外,红眸一眯,铁手无情,苍信就被暗中袭来的力量坚决的退走。   他翻翻白眼,还是见机行事的顺着力道退后了两步,并且扯开十分灿烂的笑脸,示意自己很开心已经没事了。   少年本来还有些疑惑,不料背上贴上毛茸茸的触感,他惊喜转头,毛乎乎的大型野~兽,白黑相间的光亮毛皮巨大头颅上两颗像星子的眼睛慵懒的看着自己。   大白虎咕哝一声,像是一种召唤。三只魔兽缩了缩身体,少年的眼睛又放光了,合身扑到可以将他随便完全裹住的野~兽身上,禁不住蹭来蹭去。   苍信一阵无语,这招“野~兽计”也就对自己的爹爹管用。   “信儿你从小聪明,羽儿是我唯一看重的东西,你纵使是他的亲子若是没有能力我又怎会认同你可以保护他?”白虎目中闪过睿智:“而你一直以来的行动都不曾让我失望,甚至比我还好。”   苍信愣了愣,脑内的话还剩尾音盘旋,他蹒跚了两步,终于开心笑起来。   “好吧,你的因为既然已经得到答案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白虎缩了缩身体,将少年的身体紧紧围住,红舌在白嫩的脸上舔舔:“你的路还很长,明天我和你爹爹要去白塔,朝中的事情就靠你还有夜辰他们了。当然蓝凌衣也不会闲着。”   “等等,父皇!”苍信一愣刚要问,却见一人长的尾巴随意一挥,层层叠叠的床帐如瀑布飞下将床内挡了个结实,关门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招给点甜头又打一棒子的做法实在精辟,苍信走到门口才回味过来,重重哼了一声,却掩不住脸上轻松笑意。   守在门口的桃红一眼看出:“陛下很开心?”   “嗯,开心!”苍信的小脸变黑:“虽然又被摆了一道,不过……”他释然道:“不愧是父皇啊,虽然不甘,不过斗不过就斗不过,我才不会死不承认。”   桃红凝视那张斗气盎然的小脸。仿佛时间倒流,在这个年纪也曾经有一个志气满满的脸,对他说:“桃红,原来课程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而且晚上就可以学弹琴了,你说我能不能学会?”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起点与终点   “能不能?”   游信恍然抬头,头顶上那张娇美俯视他的脸有一阵的模糊,那一刻脑子里似乎闯入了一些画面却快如流星,只留下似曾相识的轨迹。   一阵呻~吟之后,他头晕地倒在地上,吓了女子一跳。   “怎么了?”容语脸色一白,无奈游信打定了心思瘫软在地,任她力气不小也拽不起来,反倒是少年一拉,她一时不察坐到了地上。   “哈哈”,看到女子的狼狈样,游信笑了起来,懒洋洋的但无疑让容语放松了不少,自从倾师傅走了之后,她知道少年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太好。   若不是这次秋季祭典实在太重要,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放心离开?而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尽最后一点努力。   “我和尤里这段时间不在,就要麻烦你平常帮我们放放牛羊,若我们下山后发现少了一只可是唯你是问!”容语举举拳头,示威道。   游信撇撇嘴:“虽然你们还有容叔他们都上去了,但我记得琼山的祭祀好像是只有直系女眷有资格,弄得好像全山的人都要去就剩我一个留下似的。”   “你敢不答应?”容语挑眉,到底忍不住将那饱满的脸颊捏住,拉扯之下仿佛还胖了不少,当然这只是自我安慰。   不管是真是假,游信在一阵吱哇乱叫之中的迫于武力威胁无奈答应了那“不合理”要求,少了那个唯一会监督的人,修真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时间大把大把的多出,他知道容语的好心,也许繁忙确实能将偶尔出现的孤寂驱除。   那日之后,容语再也没有过来,越临近祭典总是越是繁忙,作为家族继承人,容语拼尽了力气也是祭典前一日才抽出时间将龟缩在屋中的游信揪出来,赶着参加晚上的宴会。   小山村的宴会没有什么精美,不过是热情的村民将各家的食物酒水端出,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游信以往最是喜欢这个节日,因为即使是严格的师傅这一日也会法外开恩,让他体会到节日的可贵。   游信怅然,正是有管教才有自由的可贵,如今他比放羊的牛羊还自由,这个节日在眼中也就无趣了很多,不过为了不让容语担心,他还是一头扎进了食物堆,容语马上就要离开她不能让她还操心。   宴会有三天,不过第二天容语就要上琼山,山路不好走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热闹一晚,临走时游信将容语送到家门口,这本来应该是尤里哥该做的事情,但是今晚他半途中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只是两天的分别,但是游信看着琼山因为祭典一路燃起的灯火延伸到山顶,居然觉得那一团黑暗似乎要噬人般蠢蠢欲动。   他摇摇头,不过是喝了点酒,怎么就心生幻想了?   安慰,威胁,准备早在几天前都重复了好几道,容语也不想老生常谈,眼看着少年就要走远,还是心生一阵不安,没反应之前人已经追了上去。   “容姐姐?”游信有些疑惑,随即恍然笑道:“我保证把你的牛羊养好,保证他们个个胖的发福,你就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不”,容语吐出憋住的一口气,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过这一下却让她想起一件事:“这两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村里好像来了外人……”她越讲越担心,琼山虽然风景如画,但是地方偏僻的堪比桃源,如此还要寻来的人肯定都抱着不小的目的,村里的屋子都是集结在山腰山脚,只有游信一个人住在竹屋中,若是出了事定是不可能有人知道。   她想劝说游信搬下山,可是少年只是嬉笑两句,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这么说,她也不由得这么认为,把担心藏到了心底。   谁知,世事难免捉弄人,对她的劝说没有遵从的后悔却换来苍羽阳前世今生的梦魇。   一失足,便是满山的坟头连成了排。   第二天的祭典并没有因为少了族里的大长老和继承人而变得沉闷,人性淳朴有吃有喝有亲人,自是最快乐不过,就这样玩闹,第三天正好是一个圆满的结束。   为了晚上的盛大,每户人家都早早地开始行动起来,烟囱喷出的气体中带着浓浓的菜香,这时就等着蹭吃蹭喝的他来讲还是有点惭愧的。   不过厚脸皮就是厚脸皮,若是惭愧也不可能今年才醒悟。看着已经吃饱喝足的牛羊,一手撑地人在空中翻了个圈漂亮的落地。   琼山最不缺的就是草,遍地都是,他不过就是这一片草地的麻烦。   口哨一吹,吆喝两声,一群牛羊乖乖做了小尾巴等待着归巢,直到两声受惊的叫唤响起,他才后知后觉的嗅到空气中的一抹腥味。   鲜血的味道,总是这么独特,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的。   游信睁大了眼睛,才发现那只拖着下半身一点一点移动的狗正是熟悉的那只“阿黄”,大狗呜咽着,在温暖的手心中凝固了最后的神采。   阿黄不会说话,但是鲜血标出了最鲜明的道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饭菜的香味变质成了另一种味道,游信越走越心凉,黄色的土在他的狂奔下不再飞扬,沾了血的凝结重于千钧。   游信几乎不敢相信,村子居然在瞬间被血洗,而他竟然不无所觉。   路在脚下飞速退去,他使出了最快的速度狂奔,快得他都以为真的在飞,可是山那么高,倒在山路两边的尸体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具,到山顶的时间却仿佛遥遥无期。   “冷静,冷静!”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放出神识一点点感受容语的气息,执着的向着自己感觉的方向而去。   来了琼山四年,这一次却是真正登入这座主岭,平常的好奇却化作无穷无尽的恐惧,怕血,怕染血的容颜,怕一个离别便已是永别。   真正来到了山顶,才发现传说中祭祀场并没有多么神秘,它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掩饰,一个简朴的建筑孤零零的立在染血的土地上,没有风没有声音,肃杀地喘不过气。   没有停留的时间,于是昏头昏脑的继续闯入奔跑,甚至来不及犹豫,长长的走廊甚至没有一个转弯,光亮就映入了眼帘,因一路狂奔而热腾起来的血液瞬间像是结了冰的冷。   也许屋里比屋外好的一点就是,再没有多余的泥土能盛得下满溢的血液,小小的血流四散奔来,组成密密的网,网住眼也网住心。   “小信”,细若游丝的声音换来了第一声悲鸣,却压不住女子最后的警告:“快跑!”   话还没落,黑影已经闪现在眼前,却不是冲着他来,凶器反射着过于刺眼的亮光向着女子的颈边划去。   游信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如此快,他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但是满满的都是怒火,他看到有红色的花在半空中盛开却没感觉到相应的痛苦。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听得到刀刃断裂的声音,只听得到血肉被划开的黏腻声响,所有的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发现什么都没了。   不管是白色还是黑色,浸泡了血液都只剩下一种色彩,那就是死亡。   敌人或是朋友,扭曲到一起,不过是冠上了同样的代词――尸体。   他见过死亡,却没杀过人,如今杀过人,才发现人命脆弱的可怜。   滴答,滴答,清脆的声响在室内环绕成洞穿的声音。   “小信……”   游信一惊,才发现他早已背负着另一具身体,向着出口的方向,却是沉重的动不了。   力量在速战后力竭,嗓子干得似乎都不能呼吸。   “容姐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出了声音,却是止不住开始嘶吼。   “容姐姐!”   “容姐姐!”   “容姐姐!”   …………   至始至终都是这三个字,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感觉不这样喊出来,自己就要爆炸了,脑袋轰鸣,有破碎的片段滑过却连模糊的一个镜头都没抓住。   他觉得身体开始渐渐沉重,他的眼睛在一点点模糊,女子的嘴角轻轻的开合,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到的语句――要幸福……   他的脑袋越来越痛,她的眼睛一点点变得浑浊。   眩晕像是恶魔般逼近,以至于他怀疑最后看到的血红色的眸子只是一场梦……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爱   如果是梦,那么是不是睁开眼睛所有以为失去的都会回来……   不是,他明确地知道,失去的回不来,那不是他睁不睁开眼睛就能够达到的事情。   因为即使是闭着眼睛,他的脑海里也展开了绵长的画卷,各形各色的人物,奇形怪状的大陆,另一个自己,叫做苍羽阳的少年……   冥冥中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失去从来都不是唯一……   他捂住脸,指尖露出的光明像是另一个空间般渺茫,却有沉沉的呼吸挣扎在其间,尽量保持着安静的矛盾感。   苍羽阳明白,他唯一放不了手直到到达奇迹的唯一就在面前。   挣脱上古的诅咒,漫长地已经数不清分合的岁月,只为这一眼也是值得的。   他的选择至始至终也没有变过,而如今算是胜利吗?   世人常说,爱情使死亡变得如此从容,但如果那个死亡是属于毫无相关的其他人呢?那一份从容还能维持吗?   苍羽阳收紧了指尖,却挡不住指尖的泪光被一点点收进另一个人的眼底和心底。   有些快乐可以分享,有些痛却必须独自品尝,男人静静坐在少年的身边,尘埃落定的事实无从改变,他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已经不再孤单。   这条路走得过于漫长,冗长到连生命的沉重都已经淡忘,却染上了悲哀的宿命感。   即使是不死的神,不代表就不重视生命。即使是执掌杀伐的他,也不是对着鲜血和死亡有着天生的喜欢。不过是各司其职,天地要运转总有人做各种事,天上人间改变的是风景,不变的是模式,在其中生存,就要遵循必备的规则。   这些都明白,然而心底越演越烈的疼痛不是一个规则就能概括的。   苍翼翔想,他毕竟是冷情的,归根究底,他不在乎死了多少人,他只要他的羽儿平安无事,他能看着他痛,看着他挣扎,即使苍羽阳说后悔他也绝对不会放手,转瞬间他的脑海里转变过千万个想法,都指向一个结果,却无法因此安静。   不怕真的不代表不害怕,没有动摇的坚持只是因为怎么样都放不开。   彼此的安静让时间陷入无限的延长,可是谁都不会急躁着打破。   不睁开眼睛也可以嗅到阳光的味道还有怡人的温暖,只是这些会随着日沉月升而消失,能抚慰僵硬身体唯一的温暖就是一直拍抚在背心上的手掌,带着固定的频率不知疲惫的提醒着他有一份温暖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会一直陪伴着他。   苍羽阳试着将身体靠后,一个颤抖的怀抱心领神会得迅速接住他,一双大手从后背移到身前从不确定性的拥抱道急迫的收紧施压,与其说是霸道不如说是害怕确定他的存在,苍羽阳第一次发现他能看得那么清楚。   其实他的父皇也只是害怕失去的人,害怕失去他的父皇,只要想到这个,仿佛一切伤痛都可以远离。   他付出的从来都是伤痛和遗憾,却不是真实的死亡,而他的死亡从始至终都不后悔,献给了一个人。   即使是诅咒,他也恨不起来,这也许是施咒人唯一想不到的,即使抱有过不公平或怨恨的想法,他的每一世最后都逃不开心甘情愿的想法,所以生命就此圆满。   也许矫情,但是能为爱的人付出生命就算不是圆满,也是可以带着笑的,能够支持着他继续一轮又一轮无休止的轮回。   这是凰女的失误,却是他们的生机,唯一能庆幸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爱情,终于赢来那尽头的奇迹。   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而这世界从来不缺少奇迹,缺少的知识不计较后果的付出。   纵使代价巨大,但是当奇迹敲了门,他怎么舍得弃他而去。   苍羽阳在心底无声的暗笑,他拍拍压在自己肩膀上屏息不动得脑袋,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轻柔:“父皇,你会不会做饭?”   红眸亮的惊人,苍羽阳轻咳两声有些无辜道:“我睡了好久好久,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到因为我直接和间接的死了好多好多的人,而我一直在为一个人结束自己的生命,仿佛轮回的故事,说实话即使是梦,做久了还是很累很累……”   有些疲惫的脸蛋微微下垂,苍翼翔抿着唇,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又在一瞬间亮起来。   温热的呼吸凑在颈边,亲近的仿佛已经粘到了一起,若是要撕开必是连皮带肉。   很疼很疼,比他现在还疼,疼的他想将胸腔里不再跳动的那一个东西都打包送给对方。   嘴唇的蠕动带来了最直接的触感,不必再说毫无疑问也听得懂。   “不过,幸好,醒来的时候还有你……”甜蜜的梦可以拿来怀念,恐惧的梦可以拿来警示,可是它们仅能代表过去,初衷却从来不会改变。   我的选择一直不曾改变,那么你呢?   苍翼翔轻轻吻上等待的唇瓣,极尽全力的温柔发展到歇斯底里的撕咬,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而苍羽阳微微迟疑的却最终迎合的反应更是鼓励了他。   床就在身下,柔软的床铺,眼含娇~媚的人两颗澎湃不已的心,一切都看起来天时地利人和。   用自己的身体去完全容纳另一具身体,让肌~肤黏合,让呻~吟和呼吸都带上汗水的味道,让每一个眼神除了你再没有其他。   既然心已经装不下再多的爱,不如交给本能,被唤醒的**,将手底下的一切牢牢掌握。   他们需要结合,需要确定,也许性~欲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却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装进怀里,窝进心里,占领到最深的地方,吞噬能看见能摸到的一切,在仿佛要融化的热度里脑里和心里就剩下两个字:“我的。”   感觉美好的超脱了一切。   是,超脱了一切,当身体又被换了一个姿势被压住时,苍羽阳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终于了解到野~兽的恐怖性,更何况是神兽,呜~   苍羽阳哽咽,被一个深深的挺~进呛在了嗓子里,顿时连气都喘不上来。   混蛋!他无声控诉,无奈没力的毛打在壮实的胸膛上更像是抚~摸,反而被抓住凑到嘴边一根根轻吻,更是被灵动的舌一根根染上水光。   虽然知道有别扭的嫌疑,苍羽阳还是控制不了脸上的温度,床都上了大半天才害羞,要多假有多假!   “呵呵,你从来都没有变”,从胸膛里蹦出的低笑声让苍羽阳愤而抬头,于是被见缝插针的逮住了唇,已经不再急暴的变得绵长起来。呼吸交换融洽得仿佛成了一种本能。   苍羽阳学习着反击,姿势体力上他吃亏,唯一能够扳回一局的,也就剩下嘴巴上的征战。   一番厮磨,你来我往,输赢各半。   临走时苍翼翔不忘咬一口嘴角,温柔道:“好孩子……学得不错,不过以后记得不要在我忍不住的时候还这么挑拨我。”   苍羽阳顿时像炸了毛的小兽,一声嘶吼却哑的厉害:“不要在这个时候还叫我孩子,你以为你是老师吗?什么挑拨,你快点给我停……呃……”   被抱着翻了个身,苍羽阳立即软了全身。   苍翼翔看着他,眼神里的温柔仿佛凝成了水,语气更是正经得不得了:“我爱你,所以我想要你,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苍羽阳眼一下子就红了,顾不得股间蠢蠢欲动的威胁,顾不得酸软的腰肢,趴下身将男人抱得死紧。   再美丽的爱语也抵不上离别的伤痛,离别一刻,等待漫长。   苍羽阳常常在想,如果他懂得了精灵之森里那个融入黑暗的身影的决绝,如果他信了那句无声的爱语有多真,是不是他就不会按捺等待两年……答案自然没有,过去的只能过去,却是绝好的教训,教训你我。   双方的等待熬成双倍的痛苦,苍翼翔知他心中所想,一句“对不起”尚在唇边却被一个吻吞下。   无须多言,苍羽阳用眼神告诉他,起身时支起削瘦的腰杆从上往下俯视他,面容有些模糊,金眸却超脱了一切的清明:“从今以后,你要天天对我说这三个字,分离只有那一次,你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再也不会那么做!”   “羽儿”,苍翼翔深呼吸一口气,瞬间成永恒:“我答应你,我会天天说,夜夜说,不管是在你的耳边还是在你的……”   苍羽阳微微凝眉,听清那两个几不可察的字眼――身上。   不等反击,强壮的腰杆上挺,可怜的苍羽阳没到一分钟的威风霸道就呢哝成了软语。   可是怎么不心动?怎么能不敞开自己的所有,他要的从来就不多,无非就是不孤单。   如今那一份美满已经无所不在,他的每一寸每一个器官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他低声在那个人耳边道:“我爱你。”   苍翼翔给了他非同凡响的回应。   纵使被紧拥也挡不住狂猛的进攻,身体摇曳成船,幸福在心里泛滥成灾。其实这三个字吐出来真的没那么难,他其实一直是个胆小鬼,敢做不敢说的胆小鬼,口拙的他可以隐藏自己的心动却不能反驳自己说出来的话。   他明白自己,苍翼翔更明白自己,所以才从来没有逼迫过他,因为什么都懂。   苍羽阳侧过头看到了沉下的阳光,欢爱使人丧失时间感,但是幸好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来放纵,在琼山的山上,没有朝廷,没有天下霸业,没有纷纷扰扰,那些失去仍在,却不再狰狞难忘。   苍羽阳知道,他不会遗忘,那些遗憾会一直陪伴着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教会他什么是失去还有珍惜,爱铭记了所有。   即使有一天孤单也不会再怕寂寞,因为心里充满了爱。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容语――天蓝草青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少年一定是一个安静的孩子,虽然说孩子可能有点怪异,他的个子比我还要高点,只是身体瘦瘦的,立在青草间像是一根杆。   还记得让他叫我“容姐姐”的时候那张酡红了的脸,羞涩的一塌糊涂。   还记得他听了师傅的吩咐带点羞怯静静跟在我身后取东西的场景,低垂着头仿佛地上有珍宝一般吸引他……   还记得这羞涩的孩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嬉皮笑脸瞬间接近时那张无赖的笑脸,总是像讨了什么便宜般小家子气的样子,后来发现这孩子不只会表演还是个实实在在的闷-骚,其实越是他宝贵的东西,越是藏在心里,越是深得让人感觉不到。   不过他还是太嫩,那种小心翼翼的感动我发现我每次都发现得了,于是这成就了我与他的宿命,我的心疼越加泛滥,他的依赖越加亲切。   弟弟嫉妒的说我偏爱小心,去竹屋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往那拿。我笑着跟他说,如果他也可以把家里泡了十几年的酸菜或者是晒干的水果干也吃得狼吞虎咽,那我一定疼你疼到都嫌时间不够。   于是弟弟不说话了,游信对事物的热衷总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他什么都爱吃,却没有最爱,仿佛一碗白粥都成了无上的美味。   他每回都说:“总感觉没有吃够……”   其实我觉得,他可能把对那段缺失的记忆的遗憾都放在食物上了。   不过也好,他那么瘦,若师傅又不给他补补,我既然都被她叫姐姐,总不能让弟弟没点福利可享。可是任凭我鸡鸭鱼肉轮流的往竹山上放,他仿佛总是一个衣架子般。风大点整个人都乘风而去了,比他师傅还有仙人风范。   游信的师傅是个奇人,琼山本来是不欢迎外者的,但是容师傅救了出外采买的村民,而且医术高超,山人虽然有着自创的疗伤方法,但是并不是包治百病,考虑到种种,容师傅的居住权得到了长老们的一致通过。   我想,长老们之所以这么爽快还有个原因,若师傅长得太有谪仙风范,气势高贵却不娇媚,一眼看过去清心寡欲的,这种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威胁。   他很少下山,面容清冷,眼神间就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所以爱慕他的人不少,却无人敢开口。不过就算是这样,曾经一时间我也差点被姐妹们误会我找小信是为了陈仓暗度。   这是大大的冤枉,幸好尤里出来辟谣,将我救于一众为情疯狂的女人中。   说真的,她们多虑了,容师傅一看就不跟我们在一个水平面,别人是天上的浮云,我们顶多也就是悬崖上的一朵花,云再飘也就给一片阴影欣慰一下。   可是显然若师傅的存在对小信是不同的,小信是怕孤单的孩子,可是他却宁愿呆在那个小竹屋里,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   我有些恨恨,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他在为他和他师傅的伙食火烧屁股的时候,是谁一直在照拂他?是谁逢年过节给他做新衣,还要连着他师傅的一份?是谁……   算了,当我踏进屋里,发现他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失望时候,比不爽更大的情绪还是心疼。   我想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报应之说,害得我一边骂人一边还要做好吃的好喝的巴望这那又消瘦了脸颊明早就能圆润起来。   可是就算悲伤已经这么明显,他还是没哭的表示,只是坚定的表示会活得好好的,表示他对师傅的感谢,表示对我的依赖。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是孤苦的。他又说他需要时间慢慢习惯。   那就慢慢习惯吧,时间还,那么长,我相信这个倔强的小鬼有一天会真正的长大,寻找一份能够永恒的依靠。   学会哭泣释放难过,而不是以为只要坚强只要习惯就真的会过得很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有些泪憋在心里会熬成伤。只是没想到时机来得那么快。   从生到死的速度非常快,我甚至没感觉到遗憾,对方下手快狠准,致命的一刀我都不想去捂。   这里是琼山最秘密的地方,就算没有出去,我也知道门外的人无一生还,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当大家都死了的时候,大悲大痛反而不容易。   当身体被扶起来的时候,奇迹般的就想到了他,然后睁开眼睛果然也就是他。   小信哭的很厉害,眼睛里却没有悲伤,空空的,仿佛真的被掏空了,就有水在哗啦啦的流,就算沾染了血迹变得浑浊,我还是可以想象到它们流出来的时候该是多么晶莹剔透。   对不起,那时我眼花了,否则这么百年难见的情景我一定会好好欣赏,然后不余遗力的嘲笑他,原来是这么个爱哭鬼,憋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很辛苦?   其实并不是那么痛,没有了血液的肌肤冷得将神经麻痹,我听到我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明是想嘲笑他的,可是虚弱得像是一种温柔。   我叫他不要哭,然后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是和血液不通的温热,虽然我们的手都不干净。   我想我是快死了,因为我面前的他不像是他,他的头发像是笼罩着月光,眼睛像是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溪面,美丽的不似凡物。   这个瘦得干巴巴的孩子一下子美得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我不敢用尽,苍白的嘴唇叫着“容姐姐”,声音很轻:“你不要走。”   我明白我现在这情况叫回光返照,人死的时候总是这样精神两下,然后交代后事,死的时候不必那么苦大仇深。   游信显然也很明白,所以他眼眶里的水扑簌簌往下掉,有些正好落在我的眼眶里,感染到哭泣的热度。   我突然有些感慨,原来长得再漂亮他也还是一个孩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游信,甚至变得更加脆弱了。   我用上所有的力量想给他一个回抱,却无奈身体实在不听使唤,仿佛还没提起就已经落下,碰上另一种柔软。   触感很奇妙,柔软却同样很坚硬,像是在豆腐心外炸了一层面壳,隔着一层膜,分开的指节让我反应过来这是一只手――一只属于死人的手。   我知道那是谁的,那是尤里的,可能游信没来之前,我的手是一直被这只手拉住的。   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但是那时已经晚了,我已经受了致命的伤,他的舍身让我多吸了两口气,成为最后残存的人,唯一值得可庆的是,将濒临发狂发疯的游信挽回了回来。   他不适合疯狂的摸样,特别是此时这弱不禁风的小美人形象,那么漂亮的眼睛里染上疯狂嗜杀的神采是多么煞风景。   他只适合坐在草地上,夹在牛羊之间,在鸡鸭鹅凌乱的叫声中突然回首笑着说:“呦,容姐姐你回来了。”哦对了,最好嘴巴里再含着个狗尾巴草,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琼山人,背后的天青草蓝是他最好的衬托,而现在估计更有自然之子的感觉。   以阳为眸,以月为发……   游信,游信……这个我称作“小信”的少年,有着清新的笑容,只是眼睛里偶尔的迷茫让我觉得心痛,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缺失了二十年的记忆,他的记忆从他的师傅开始。而他的外表就像是他唯一有记忆的那几年时光一样,像是个成熟的孩子。   可是再成熟,也还是个孩子。   尤里曾经说过:“我对他比自己的亲弟弟还亲。”而今天晚上他又说:“我喜欢游信超过他。”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永远凝固出一个神色,我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仇恨护或者嫉妒。   我清醒得不像是一个将死的人。   虽然我很想跟他说,我对他的感情和游信决然不同,我于他会同生共死,而游信我愿意放弃所有让他更好地活下去。这两者差距如此之大但是如果真的要比个高下我是不知道怎么比较。   我只知道,我的心很空,但是仍然会为失控的游信的难过,而且不看见他最后一眼,我觉得我同样会死不瞑目。   这个孩子太让我不放心。   于是最后我只是将尤里的眼睛合上,他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无论是承认或是否认结局都不会改变。   逝者已逝,何况爱恨情仇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到了最后,我已经看不见了,于是大脑拼死挣扎,拼凑出我最喜欢的景象,丰收的麦田里,我把着尤里和小信,尤里黝黑壮实的皮肤和游信麻杆般的身体成了最佳的对比,我看到那时的自己笑得很甜,很甜……   阳光倾泻了一地,琼山的天蓝草青里我们成了永恒的风景。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江湖秘史(一)   谁都知道,凌水阁和旭阳山庄处于但是耀金江湖上的不败地位是完全合理的,旭阳山庄高手如云,庄主韩沧辰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武功高绝,否则如何能收服如此众多的高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体现他的威武不凡的是他还有个夫人柳如烟,此女子美貌不凡,气质更是不凡,见过的人都不容易忘记,因为江湖多有娇娇女,冷霜红颜却难得。   当然她给人更深的印象还有她一手好的武功,女子多用鞭、剑,偏偏柳夫人使一把匕首,一旦行动衣裙飘舞间就见一线冷光,她杀人如麻,偏偏死在她手底下的人都不见痛苦,神情带丝迷醉让见者毛骨悚然。日子久了,江湖上的人给她起了绰号――红颜醉,红颜一出,醉生梦死。   名字虽然俗了点,却是贴切,当一个活着的人迷醉在对手的容颜里,那么他离死就真的不远了。   无疑这位贤内助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旭阳山庄庄主是多么的强大!   匕首属于暗器,柳夫人的功夫按照常理来说绝对不属于上乘功夫,却是很少遭人非议,这可以说是跟旭阳山庄的营生有关,他们是走镖的,讲究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行有各行的门规,镖者以走镖为大任,只要将任务完成,手段什么的只要不出格就成了其次。   而说到旭阳山庄,就不得不提到凌水阁,乍听这名字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浮想联翩,不是茶楼就是清雅的烟花之地,至于烟花之地为什么会清雅脱俗的,那完全是因为这年头的人们突然对大鱼大肉感情腻味了,想玩点含蓄的。而促成这种状况迅速发展的,则是上台后严抓官员伤风败德之举的耀翔帝的功劳。   暂且不提耀金帝国的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结合产品现在变成什么样,总之凌水阁不是靠这些发家致富,他们的地位之所以可以匹敌旭阳山庄,那是因为他的特殊而引起的传奇性。   凌水阁是靠卖布发家的,他们的独创的凌水布触感柔软,是夏季消暑解热的最佳用品,虽然大陆上不缺魔法用品和魔法师,但是这其中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应用,总不能让一个火系的使用魔法消暑吧。   何况整个大陆毕竟是普通人占多,于其使用价高麻烦的魔法制品,还不如直接穿在身上两块。   何况凌水布要价不高,分为多种级别,要上乘有上乘,要价廉有价廉,而且对照季节气候的变化,消暑级别各有不同。当然凌水布是他们的成名作,凌水阁的布匹包囊四季,对于贫困者还有适当的减免,深受广大劳动人民的称赞,鉴于以上种种原因,凌水阁在短时间内越为第一行行,门子大了,路子也就光了,背后的老本没有丝毫停顿,瞬间将手伸到了其他商业,仗着制料子的底子,在盔甲和魔法袍的生产方面又成就一个风潮。   可是江湖江湖,没有一招半式的武功,没有豪杰骏雄,又怎么撑得起场子?于是凌水阁的老板蓝凌衣匠心独运地开启了产品加工部分,不管是什么原材料,你只要送来,我就可以打造成你梦想中的宝贝。   是人都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好的装备似如虎添翼,于是凌水阁又大大风光了一把。   于是耀金的江湖有两大传奇,一是旭阳山庄没有送不到的镖,就连杀手门都绝对不敢轻易与他们碰撞。二是凌水阁没有打造不出的东西,只要你给他原材料,他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瞬间变成一个高手。   而两者相同的是,不管轻易动了两个,都会遭到千夫所指的责备,为广大人民服务的好处就在于没有比较性,旭阳山庄和凌水阁绝对不会偏向,不管你是穷是富,是权是贵。   以上是所有人都共有的常识,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凌水阁和旭阳山庄私底下一直在较劲,不是一争高下的游戏,而是收服与被收服的游戏。   看起来也许幼稚,实则关系重大。   有些秘密还可以凭借着飞跃的想象力暗自猜测,有些秘密却是打破脑子也联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旭阳山庄的庄主韩沧辰就是当今帝皇苍翼翔的代言人就是这样的秘密。   旭阳山庄是苍翼翔的手底下掌握的私人力量,之所以有代言一说,不过是因为苍大帝皇太忙,没时间管理江湖小事,常常需要贴身侍从冰素代劳一下。   两个势力的较量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人的比较,出于公平,苍翼翔不会也不屑于动用国力,饶是这样,旭阳山庄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两个人都不是着急的人,循序渐进的暗地里不露尾巴的争锋,谁若是被整个江湖察觉到也就算是输。   旭阳山庄的业务单一,一开始凌水阁就占了下风,因为攻大业大势力分布常常被打得措手不及,而旭阳山庄人力集中在送镖上,蓝凌衣不是傻瓜,去选择硬碰硬的笨办法。   一时间旭阳山庄仿佛滴水不漏的铁桶,而凌水阁处处是漏洞。   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蓝凌衣按捺下连连被打压的急躁,蓄势待发!   天才的帝王总是相似的,控制大局,分事用人,上至国策下至亲民,苍翼翔都无可挑剔,当然办事效率高也是肯定的。   旭阳山庄三百六十五天里有将近半年冰素传达他的命令,剩下的由柳夫人和其他的管事商议制定计划,剩下的不足半个月苍翼翔会去清洗一下内部,做做庄主应该做的事情,也就是那半个月,他又高效率的尽了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柳如烟大喜,于是蓝凌衣知道反攻的机会来了。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略   再百无禁忌的人也有触霉头的时候,耀捂着腰龇牙咧嘴着笑,目的是达到了,不过代价十分巨大,往往不生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果然是神都禁不住。   不过,这样的夜,总算少了丝清冷,多了丝人味,虽然他们是神。   不过爱都爱了,还矜持那么多干什么,耀回想那张懊恼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脸,很不厚道地笑起来,然后很不幸地闪了腰。   在谈情说爱的时候说别人的名字确实煞风景,不过因此伤了人确实让夜懊恼万分,可是“赫里斯”,想到这三个字,他实在无法再保持平常心。   魔界是除了神界,人间界的另一个领域,而赫里斯是那里的与天同生的王,比他更早认识耀,而且虽然力量上有相冲却可以借由地域的局限控制。   耀和他不同,越是相处越是可以了解这一点,那是一个生活多姿多彩的神,他爱凑热闹,喜欢在人间界游走,甚至会在颇有争锋相对的魔界游玩,甚至和魔界之王都是朋友。   而这样的人,昨天自己心甘情愿的属于了他……   “我腰都要断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耀垮了一张脸,泫然欲泣道:“我以前看错你了,长了一张比我还漂亮的脸,居然这么会折腾人。”   夜怔了怔,目光反而深沉起来:“不……你在我眼中最美。”   这算不算情话?耀红了耳尖,不过难得木头都开了窍,怎么能这么放过?   他摸摸自己的脸,在神界赞美是很客观的,因为普遍的强大,这里并没有男强女弱之分,自然美丽这些词不会带有歧-视的味道,不过即使是这样,不过神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不喜欢称作美,他自己还好说,夜居然都没反驳还反过来说他。   耀了然一笑,转过头却是一张委屈的脸:“我腰疼,你要负责。”   夜在后来常常想,这可能是他的一生最窘迫和幸福的时刻,虽然昨天也同样的动人心魄,可是却太过于激进,有一种连心尖都在颤抖的激烈,因惊喜而激动,因激动而痛,时间都像是在燃烧,不像现在,虽然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却只是相偎,同样的时间却觉得可以久到永恒。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稍带委屈的脸,金色的眸子里却藏着细细的狡黠,一闪一闪的像是星子。   比阳光来得耀眼,比夜空来得闪耀,属于他的耀。   快乐来得这么快,在有限的时间开始无限的相处,山川依旧还是那些山水,人群依旧热闹到嘈杂,悲欢离合轮回着上演,却不再那么无趣,身边有了一个人,一切开始变得缤纷多彩,丰富美丽。   他们仍然是置身事外的两个人,游走在不同的空间里,却是真正的旁观者,只是路过。   当再一次下界的神进行每百年一次的报告时,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在人间界经常游走的时候,才恍然这一百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竟然有一种奢侈的感觉。   能向他汇报的神一般等级都不低,自然脑袋也不傻,上神游走人间界他们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着是不是一种预兆。   夜自然没错过对方脸上的表情,简单地打发走。没有什么好透露的,最近神界并不平静,特别是仅低一层的四神界,刚刚的报告中有简单提到,不过这关他什么事情?神界制度分明,他并不爱多管,只要事态不会闹大不会过分,他们就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内做主甚至是为王。   那个时候,夜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   热恋时期的人脑袋大多是不清醒的,神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虽然不会发热,大抵也会围着脑袋里心里的人转圈圈,有了陪伴才知道独自一人岁月的难熬,所以格外珍惜相处的时间。   幸福那么美好,对于神也是一味毒药,麻痹了身心。谁都不知道离别的时间已经开始想起了倒计时。   人间界开始了战争,这么说也许不正确,因为神界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人间界其实有着多层的空间,各个空间其实有着不同的时间差,有些空间时代已经到了科技发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有些却刚刚起步,但是战争对于这些空间总是重复的,没有哪个空间能逃过这一规律。   每当这个时候,耀总是会悲伤,而这一次尤为严重,甚至破例救下了一个战火中的婴儿,虽然婴儿和小老虎差不多是同个道理,但是这还是彰显了某些异样。   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空间,即使神界和人界的时间比十分巨大,几天就是天翻地覆的巨大。   然后不知道是哪一天的哪一个傍晚,夕阳格外的美。   男子伸出手看着阳光温柔地仿佛要融化在掌心里,说道:“夜,我喜欢夕阳,没有什么特殊,那会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有在这个山洞的第一次……”   耀的脸红了,另一个人的脸也没逃过,但是转瞬严肃起来。   因为对方说:“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你希望他叫什么?”   夜恍惚了一瞬,这是一个禁忌,虽然看起来那么美好,下神界是可以孕育神子的,可是这种孕育并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无关男女,他们是万始之初的神,他们的孩子代表的不是将来,而是替代,力量的转移最终的结果就是消亡。   这是初始神共有的秘密,所以千百年来上神界始终风平浪静,没有新生命,没有消亡。   没有人实验说法的正确,因为即使有男神和女神在一起,却始终没有发生这种迹象,于是渐渐被遗忘。   但是这不影响被提起的瞬间带来的恐惧,夜收敛起了笑容:“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没有可能的。”   耀一瞬间白了脸,却坚持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真的有孩子,我希望叫耀夕,耀夕――我的耀,夕阳的夕!”   夜被吼得有些闪神,耀却一个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因为一个本应该温馨的话题。   阴影却没有因此而散去,从那天起,耀失去了踪影,夜才发现,没有了两人的主动,他们两人要见一面原来是如此之难,他去了耀的住所,却是人去楼空。   耀有意躲避,就绝对能让他找不到。   人神魔三界,第一次发现大得没边没际。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耀的气息微弱,太阳升起的时候,他陷入沉睡,他只能抓紧日月交替的时限在三界无终止的寻找。   然后有一天他在白日里醒来,太阳被遮掩了光辉,日食的完成之时,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一丝熟悉的力量。   找到的时候,耀的脸上有着惊异,他的手上是一个还没来得及藏起的蛋。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四章 下界   禁忌来得如此突然,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在耀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自己,冰冷而冷酷,伸出手说:“拿来!”   他要毁了这个蛋,不管来不来得及。   这是耀第一次对着他竖着眉冷着眼,张开的结界刺眼地挡在他面前,用深情的目光柔软的嘴唇轻吻:“夜,这是我们的孩子。”   耀的语气带着微微的祈求,光明之神从来不需要请求因为他无所不能,夜心里微微动摇那份难言的悲伤让他想起下界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沦落流亡或死或伤或生不如死。   即使是光明力量集结诞生的孩子,如果他放手一击,消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夜眉间的冷凝无疑说明了他的态度,耀稍稍晃荡了一下,结界产生细弱的波澜表示着主人力量的透支。   “交给我,他不会痛苦。”如果不是因为强力破除结界会引起设界人的反噬,他早已行动。他的眼睛里至始至终只有那么一个人,能伤害他生命的,即使是自己的血肉都是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耀睁大了眼睛,显然明白了他潜在的意思,这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否则他就不必躲这么久。   “不,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这颗蛋是我要的,你没有权利做任何决定。”耀将蛋搂在怀里,保护意味十分浓重,只是削瘦的脸颊惨败的脸色让这句话不是这么硬气。   即使再生气也会心疼,他们本身是力量的集合体,说是与日月同辉也不为过,所以体型只是外在的表现,而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形体如果存在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力量本身的巨变。   夜眼神一凝,手已经伸出缓缓探进了结界,没有用更多的力量保护不过是一会儿白皙的手面就变得焦黑起来,耀惊叫一声:“你疯了!”   就算再约束着力量的流动,两股相反的力量还是不约而同的纠结在一起,夜在乍起的光芒里看他一眼:“你都为了一颗蛋都不要命了,我不过就是被烧烧。”   “这不是蛋,这是我们的孩子”,耀力争:“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黑沉沉的眸像是晦涩的星空,夜直直看着他:“我要的只有你!”   耀不争气的感动了,面前的人他一度怀疑是月亮的美貌木头的心虽然说的也可以用做的证明,但是爱情面前人人平等,甜言蜜语谁不爱听?   趁他一怔愣,夜一只手臂迅速伸了进来,直直向那颗金光流转的蛋抓去。却不料中途被一只手抓住,金色的眼中似有泪光:“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夜柔了眼眸,只是手臂紧绷:“我有你就够了,我们两个人只要你愿意还可以赢来无数个朝暮暮,你喜欢热闹,我们可以去赶晚集,你喜欢人界的小吃,我们也可以自己做……我们可以在一起做很多的事,所以,不要离开我……”   不要让意外来得如此突然,不要让他刚刚学会什么是陪伴就要面临着失去。   “不会离开你的”,耀突然放松了口气,仿佛忘记了剑弩拔张的见面般将微笑起来,嘴上却说着:“对不起。”   大金蛋冒着美丽的光辉,夜一怔徒手探去从虚影中穿过,蛋影彻底的消失不见。   “你骗我……”他转过头,不知道该无力还是愤怒,耀显然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想到之前的对话不过是拖延时间,他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被指责的人并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着往后倒,然后在感受到温暖时狡猾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到只是一年,就如此想念。   只是拿自己当做软肋,是不是有些过分……耀想不了这么多,他只能自嘲:并不是光明神做事就要光明,为了目的,利用可以利用的是本能是,虽然拿自己的身体当绊脚石确实有些卑-鄙。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抱着自己的人抱得死紧死紧。   神界有着自己的规矩和底层,上神界是开天辟地的神?,他们与日月齐生与天同寿,只有几个很少的下界之人有资格见到他们,汇报近百年的一些情况。   而这一百年并不是真的一百年,神界也存在着时间差,只不过想比人界多种多样的平行空间简单许多。   上神界,神界,仙界,这就是所有。   而这颗大金蛋被这么一扔,毫无意外的落到了计算好的降落地点――神界,两界存在的时间差足够他在降落的过程急速存在,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功夫,巴掌大的小蛋就圆了好几圈,金色的光芒渐渐的敛去,变成了一颗大白蛋,漫无目的的滚了一会儿,砰地撞到了一棵树,大白蛋只是感觉有人挡了自己的路,没有熟悉的气息在身边令他害怕和暴躁,脾气一上来就面前的阻挡者较上了劲儿,往回滚了几圈一个加速度向前撞去。   当然树没倒,撞出了许多的小鸟,叽叽喳喳飞遍了整个天空。   在大白蛋不知道的前方,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惹出了麻烦。   白准(这个以前出现打杂过,就是鬼村前面夜袭那儿)在第一时间抽出了佩剑,他刚刚经历完试炼第一次陪同族长出行,绝对不能出马虎,虽然在四周他实在感觉不到什么危险。   因为只是小小的一次出巡探访,所以跟来的人只有他,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对外都是宣称族长闭关修炼,但是保不准行程已经被暴露。   最近神界并不安平,仙界一群急功近利者对这里虎视眈眈,神界的四大神族同样烦心不已。   现在虽然还没表现出来,但是已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人界百年足够平息一切伤痛,神界千年都是一场浩劫。   这是出发前,白准交代自己好几遍的事情――誓死保护族长,白虎族的王。   相对于草木皆兵的下属,越咸池显然要冷静得多,拍了拍白准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就向着声源地过去。   他走得不急不慌,可是白准转瞬被被落下了一大段距离,顿时急忙蹿了过去,有危险的时候让王走在前面那是万死不辞的事情。   越咸池倒是不顾仿佛热锅上蚂蚁般的下属,大步流星得朝摇晃个不停的大树走去,然后稍稍睁大了眼。   大树周围都是茂盛的青草,即使他有着千里眼,也只是看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往树上撞。   “王,王上,请退后,你要保重,注意安全,啊……”白准连汗都来不及擦,却也不敢真的挡了越咸池的路,只能在旁边苦口婆心道:“王上,请你退回去,请让属下去察看!”因为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白准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赶到了事发点。   “白准”,越咸池若有所思:“你看!”   白准被吓了一跳,佩刀当仁不让的拔了出来:“王上,有危险,请你退后!”   纵使越咸池再有耐心,也被属下的这种乌龙给弄得烦躁起来。   “白准,把刀收起来”,他的口气冷厉起来:“虎族有个厉害得鼻子,如果你连是否危险都辨别不出,那么即使你是白灼的儿子我也只能把你退回去,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手忙脚乱的下属。”   白准脸色一白,其实以他的潜力并不好,像现在能跟在越咸池身边,确实是有父亲在缘故。可是他真的很努力,得知这次只有一个人跟随,他实在又高兴又怕……   “白准,你还小……但是你要记得,比敌人先乱,首先就落了下风,虽然白虎族人天生脾气暴躁,但是即使是神学不会冷静,那么跟野兽有什么差别,我希望你学会怎么克服自己的弱点。”   “王,你是不是要赶我回去”,虽然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显然白准更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越咸池在心里叹口气,他并不适合教训他人:“我不是赶你,只是白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是你们的王,为了族人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一点点小小的危险都对付不了,我又怎么保护族人?”   白准似懂非懂,越咸池加重口气:“做我的侍卫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自己的生命”,在白准反驳之前他说道:“如果你们为我受不必要的伤,我这个王就无用了。”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五章 蛋   白准还要说话,可是却被越咸池阻住了,两人说话的劲儿那树已然没了动静,草地里一片平静,白准的脸又飚起了血色,很是懊悔自己又忘了“大敌当前”。   虎族人有着天生的好嗅觉,虽然像越咸池这样的功力的人气息已经没收发自如,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派上大的用产。白准仔细的闻了闻,一丝细细的奶味飘来。   而越咸池已经拨开了草丛,皱起了英挺的眉。   这是……   大白蛋摇晃着裂了缝儿的蛋尖尖,提溜转了两圈像是找准了目标刷刷刷像他冲来,那速度飞一般的快。   白准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白不溜秋的东西就这么撞进了王的怀里,还可劲儿的往衣服里钻。   越咸池五指成爪准确的捏住了蛋顶,就听“咔嚓”一声,小裂缝成了大裂缝。   白准也顾不得王的威仪了还是侍卫的十条法则,嗖的一声冲上去,口齿都不伶俐了:“族、族长,不能这么抓,蛋很脆弱的……”   越咸池露出困惑的神色:“你说这是蛋?”   白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了然面前的新王也没比自己大多少,虽然为王,但是还没有婚娶。   “蛋,是蛋,我娘最近才生了一个,我看过,就是这个颜色,没有错,这是白虎族的蛋。”白准只看过一眼,和人类孩子的婴儿期不同,四神族因为或多或少都有着神兽的血脉,孩子都是以蛋的形式过渡。神族的出生率很低,对蛋极为保护,巴不得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看见。   而近几年,整个神界诞下的蛋少得可怜,白准也是求了父亲好久才看见了一次,至于母亲,早已把他遗忘了。   越咸池自然是知道这些,诧异一闪而逝之后眼里露出精光,手里也稍稍卸了劲儿,白虎族的蛋是乳白色,这一点不会有假,然而这颗蛋实在出现的蹊跷。   他看着周围一沃千里的草地,实在荒僻,如果不是因为赶近路走了这条道,估计这颗蛋就发现不了了。   白准已经愤怒了,他并不是傻瓜也注意到这一点:“族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嗯,白准这事先放下”,越咸池转头,为了不再伤害到蛋壳,他手上已经张开了柔软的结界,白蛋就在结界里滚动,一下一下弹回来,有一下下冲上去翻跟斗一般。他突然有些好奇:“白准,你家的蛋也是这么调皮吗?”   白准早就被白蛋的动作吓到,他只记得母亲幻化成的原形围成了怀抱中,一片白色的蛋顶,印象中是安安静静的,哪像这个,头都破了还没有消停。   “应该没有”,白准挠挠头:“要不我回去问问母亲?”   越咸池微微颔首:“说不定真的需要,白准你准备一下,这颗蛋肯定要带回去,但是不能透露了实情”,白蛋背后的隐情说不定是什么,越咸池想了一下:“回去以后,你对外宣称是这次拜访的老前辈托付的。记住,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能说实情。”   白准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实情这么麻烦,但是越咸池的话就是真理,他自然答应。   白蛋似乎已经撞累了,越咸池刚刚伸进个指尖就见他粘了上来,贴在他的指腹上,看得出来,若不是结界拦着,他还会往前冲。   “咦,这颗蛋……”白准看出了问题:“这颗蛋好像很喜欢族长,刚刚也好像是往族长的怀里钻。”   是这样吗?越咸池还是有些新奇的,指尖晃晃在蛋顶上蹭蹭,果然效果显著,白蛋安静了下来。   白准啧啧称奇,心说这颗蛋跟王还真是有缘分。   倒是越咸池有些不放心,蛋不动了反而让他有些担心,他撤了结界果然如白准所说的,白蛋动了动竟然又往他怀里钻。   这次越咸池没有拦,他问向身边的白准:“这是为什么?”   “怕冷吧”,白准回忆了一下:“我母亲也是化成原形裹着蛋的……我不太确定。”白准脸上露出懊悔,恨自己没有多知道一些事情。   “哦”,越咸池想了想,感觉着贴近心口的物体,有种能感受到心跳鼓动的微妙感觉,他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光芒逝后,白准目瞪口呆的看着化成原形的王,脑海里传来一声“我们提前回去”后,大白虎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白准顿时慌了,追赶的途中他突然想起,赶路也可以用人形,王特意变回原形不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吧。   看不出来,一向淡然的王对于蛋倒是格外上心。白准开始猜想这颗蛋王会交给谁抚养,估计族里该抢疯了。   虽然没有白准想得那么简单,但是越咸池回去后的第一件事确实再为蛋找一个“母亲”操心,这件事并不难办,消息要传出去还需要几天,越咸池有把握在这几天将事情全部办好。   先让白准不准声张回了家,越咸池秘密挑选找来了族里几个条件不错还生育过的女性,然后开始第二轮挑选。   这第二轮的主角,不是他,是蛋。神族的孩子即使是个蛋都是有灵性的,这个蛋离开了父母,越咸池想了一个晚上自认还是非常贴心的给了白蛋选择,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母亲”,但是很显然,主角并不是那么配合。   从头到尾,每一个母性都恨不得冲上去将蛋抢回去的时候,大白蛋像是生了根一样“坐”在越咸池的腿上,当然围绕在周围的透明结界可以证明这种安静也是被逼的。   他静静的贴在最靠近越咸池的地方,蛋壳上的裂缝就大咧咧的顶在头上,不知道让多少位“母亲”红了眼。   可惜,激动了一群的女性,它自是岿然不动。   越咸池也大概看出点苗头,想起白准说“这蛋喜欢他”的话,不禁摇了摇头――这事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办,他能养育一个孩子,但是不可能连孵蛋都做到,而这蛋已经不小心破了壳就等于少了最厉害的保护,怎么样也不能再遇上一点危险。   将恋恋不舍的又一位女性出去,越咸池摸摸蛋壳,叹息道:“小东西,你到底要什么?”   他本是自言自语,没料到那蛋竟然在他指尖下颤抖了一下,就像一个不倒翁左右摇摆了起来,而起幅度越来越大。   即使知道有自己的结界保护,越咸池还是被他的高风险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他脑袋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迟疑得问道:“你……不想要刚才的那些人?”   话音刚落,白蛋一个立正,然后又在越咸池心脏平静前大幅度前后摇摆起来。   不要……   我不要……   我绝对不要……   那激烈的动作仿佛自动幻化成言语在越咸池的脑海里响起。   这怎么可能?就算在天资聪颖,一个神族的蛋和人类的婴儿期也没什么两样,又怎么会说话?   越咸池压下心头踊跃起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不可能,必须找个人孵化你,如果你懂得我的话,就应该知道这样对你最好,你难道想一直呆在蛋里?”   越咸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对一颗白生生的蛋好生相劝,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孵化期的母亲才会做,轻声细语,安抚照顾,他居然做起来也没有别扭。   没有时间感叹,白蛋的静默又一次换来越咸池的不安,他突然觉得,如果这蛋真会说话,他可能就不像现在这么操心了。   这是一个古灵精怪的蛋,据白准偷窥的结果显示,处在白蛋期的婴儿都是很安静的,这是里面的孩子吸收力量保存力量突破蛋壳的时期,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手里的这颗难道真的是一个异类?越咸池不得不这么想。   然后白蛋动了,在越咸池怔愣的时候,又使出它的绝招――飞滚,就算早有准备越咸池还是吓了一跳,看看自己缩回来的手指,他似乎又能听见蛋壳破碎的咔嚓声,如果这次不是裂缝,而是直接掉了一片蛋壳怎么办?   不敢想象!   即使是这样,白蛋还是撞在了结界上,虽然结界柔韧弹性十足,但是居然硬生生没被弹飞,在结界上硬生生撑出圆滚滚的体型来。   越咸池头一次对自己的结界有些不放心,虽然对手是一颗蛋。   不过幸好没过多久,白蛋就被重重的弹开,被他眼疾手快的接到手里。虽然不会受伤害,他还是不愿意看蛋在他眼前表演弹来弹去的杂技。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六章 下药(一)   白虎族的出生率担忧问题一直是摆在案头的,越咸池明白自己手中白蛋的珍贵,给它找个孵化的母亲这是不容置信的要紧事,但是在连续好几个女性都被否定后,计划就有可能搁浅的恐怕。   而另一方面,族长手中有一颗蛋宝宝的消息已经传得风风火火,白虎族人性格热情奔放,而母性同样是泛滥的,而针对一颗壳都破了的蛋宝宝的母性几乎泛滥到淹没了越咸池的门槛。   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阻止母性组成的潮水的士兵更是里外不是人,王得命令必须得遵守,但是那些女性的骂词也实在不好听。   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没爱心残害幼苗了,再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在毁坏白虎族的未来。   包括越咸池,整个属于他的阵地族人都有苦难言。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耍脾气,可能明白了自己的安全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大白蛋现在也不摇头点头了,只要不顺意就蹦?着到处撞,那旺盛的精力支持下一个晚上都不是问题。   它蹦?地欢,越咸池可不敢任它乱来,在和白准实验之下发现白蛋靠近自己确实要安静不少之后,不得不暂时充当起保暖器。结果造成每个来应试的女性看到的都是乖乖躺在族长膝头的蛋,而不是一个疯起来能翻天的麻烦。   除了白准,没有人知道最近越咸池为这颗蛋就快茶不思饭不想了。   不过这蛋确实乖僻,白准同样不得不承认,只要呆在族长身边,他不蹦不跳二十四个小时比最负责的侍卫还要贴心负责,守在越咸池的胸口,哦,那是那颗蛋最爱的位置,挪动数次后无果。   以上的情况唯有白准知道,谁让越大族长还是挺要面子的,实在不想族人知道他还有那么“母性”的一面。   时间久了,问题在反复中无法解决,越咸池有的时候也会想要不自己孵吧,生出来无论男女都跟在自己身边,神人身体智力发育都快,带孩子从来都不是问题。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孵蛋,但是白准冒着生命危险偷窥自己的母亲良久,发现除了用毛捂着蛋,似乎孵蛋真的不需要什么外力了。   毛嘛,公虎母虎都有,所以不是问题。   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越咸池想了一圈儿,还是不得不把这个想法放下。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不想就能够解决的,他知道自己不是任性,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白虎族没有雄性孵过蛋,更没有一个虎王干过这件事!   所以想法只是想法,是夜深人静公事处理完捧着蛋感受那点点生命搏动的一个感叹。   可即使是这样,越咸池还是再无意识延长相处的时间,他找来族里最好的治疗师,悠悠众口堵不上,至少他可以在时不时的检查中放点心。   就像当初白准意识到的,越咸池对这颗蛋付出的关心实在只多不少。   可是再怎么累积也有了期限。   当白准将“神族会议最后确定的具体时间”报告上来时,越咸池知道,时间到了。   这届会议是在青龙族的族里举行,先不提路程长短,光是商量百年以来的发现的一些问题以及商讨解决方案需要的时间就是一个未知数。   这是神界最大的会议,参与者以四神族为首,其余的小族也会派代表者参加,这是属于族王的会议,越咸池没有子嗣更没有继承者,于是够资格的只有自己。”   也许确实有些过于注重形式,但是会上说的都是整个神界的大事或是不得流传的隐秘,这么规定也是情势所逼。   早几个月越咸池就在做准备,虽然白蛋的出现稍稍影响了计划的安排,但是最终的结果绝对动摇不了。   越咸池要走,他不可能在带着一颗蛋去参加,所以,有些事情不必明言,也许是明白这点,这一久要领养白蛋的请求更是如影随形的围绕着他。   临走前一天晚上,越咸池跟治疗师商量,用了药剂让白蛋沉睡,这本来是用来抑制那些力量吸收过快造成成长过快的蛋得试剂,越咸池十万分确定一个晚上不会给白蛋造成负面影响后,拿来做了镇定剂。   越咸池要自己动手,为了以防万一治疗师跟在旁边,他来这儿不少日子了,自然明白外面的人都错怪了王,也明白这颗蛋有多么的非王不可。   用药是下下策,越咸池摸摸蛋壳,心情有些难言,夹杂在微妙的愧疚和无奈之间。   治疗师已经调好了药水,心里喟叹,跟造孽似的,在看越咸池双手捧着蛋仔细查看有一眼是一眼的舍不得,又觉得像是在拆散孤儿寡父似的。   治疗师年老,活了几千岁了,算得上族里最年长的前辈,看事情不再肤浅而是本质。   “你要想好了”,他开口,听不出劝告的感觉:“把蛋放在这药剂里泡一晚上,保证它三四天都乖乖睡觉。”   越咸池收回目光,淡淡道:“谢谢。”   治疗师点点头,却皱着眉头看着越咸池很快就将蛋捉着要送进小盆里。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七章 下药(二)   药剂泛着淡淡的香甜,水温温和,就算是蛋也是有灵性的,对于神族的幼儿,所有的准备都是合理而贴心的。   这是液状得摇篮,可惜距离睡眠一寸远的时候白蛋开始跳动起来,越咸池早有所料,任它跳得再厉害也没挣脱手掌心,他下了决心而且时间不容耽搁,离开之前白蛋的归属问题必须解决。   狠了狠心,薄薄得结界的张开,裹着蛋壳浸入了液体中。朦胧的波光中,蛋毋庸置疑的沉了下去,不过是深点的小盆,越咸池却有些心惊肉跳。   他用掌心垫着结界中的蛋,碰到了盆底才轻轻抽出了手。他的眼睛还盯着在盆底被结界困住提溜转的白蛋,步伐却已经在往外走。   “医师,拜托你了。”越咸池这一声说得格外郑重。   出了那个屋子,将所有的表情敛下。接下来的行程,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神族会议一行当然不止白准一人跟随,他能力不强在这次跟来的许多的高手中无疑不够看,不过好在越咸池并不这么想,白准也许不够强,但是够细心,还有大多数白虎族男性难有的好品质,耐心而且虚心。   鉴于这点,还算可造之材。越咸池把他调到身边,时不时指点一下。白准邹聪上次出行回来似乎也开了窍,抓紧时间不耻下问起来,在不懈的努力下也算长了不少见识。   有的时候,也会说一说两个人一起捡到的白蛋,白准一路的感叹,越咸池听着不语表面上还在处理公务,只是笔尖总会若有若无的停一停。   前行的日子总是枯燥的,白准起先还会为截然不同的景色感叹一番,但是草长到哪里还不是绿的,天空到哪里也只有天黑和天亮两种,好在白侍卫谨记自己的职责,在越咸池的允许下,拿了有关青龙族的有关书籍迅速补充。   处在一个天空下,白准肯定不是对青龙族一无所知,可是知道和了解有着很大的差别,白准硬是耐下了性子,没想到看一看的还是产生了一些兴趣。   青龙族――四神族之一,他们血统是远古神兽青龙流传下来的,原形为青色四爪龙形,鳞片坚硬无比,可腾空数万里,是御风的王者。   这届青龙王据说原形身长足足有一百米,利爪可穿石裂空,为王实在是名副其实。作为主办方,他将会议举办地点设置在了山坳里,四周早已布好了结界。   这是白准知道的消息,等到翻了山到了地点才知道,山坳只是大概,这实际上是个山谷,温度适宜绿草如茵,仿佛从天空落下的瀑布是最壮丽的风景。   白准看着挂在瀑布上的彩虹感叹,这果然不是一马平川的白虎族领地能看见的风景。   越咸池脸上倒是没有诧异,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让人身心放松的好地方,至少在会议陷入僵局时还能有美丽的外界环境调剂调剂。   一早安排好的侍卫很快迎了上来带路,去会议期间安排休息的地方。白准看风景还有些愣住,慢了一步要跟上就被人拦了下来。   侍卫口气客气语气不容置疑:“抱歉,你不能进去,那里面是越族长的住处……”   越咸池回头:“规矩改了吗?我记得是可以带一名随侍的。”   那侍卫露出明显的吃惊,上下打量一番白准,虽然狐疑但是很快回神:“抱歉,是我弄错了,请越族长原谅。”   越咸池点点头,没说什么,倒是白准黑了一张脸,青龙侍卫的一番行动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他知道自己不够格,但是被别人明确点出来又是另外一件事。   白准无疑有些丧气,越咸池随意道:“若是觉得自己不行,可以回去换另一个人来。”   “我不回去”,白准大叫一声,惊得旁边的侍卫全部看过来都忘了尴尬。   “那就跟着我,让他们看看你足够资格我做的侍卫。”   如果前面一句话带给白准的是雷霆一击,后面的一句就是茅塞顿开,顿时昂胸抬头,气势全开。   在没人看见得角度,越咸池勾了勾嘴角。在他看来,白准还像个孩子,跟他在一起,总会让他想到那颗白蛋,虽然他可以肯定那是一个淘气的小家伙。   白准跟上来后,越咸池刚要开布,就见前面的一颗大树惊奇了一群飞鸟,这一幕何曾相似?越咸池差点就没控制住脚步走了过去。   他想他是有些着魔了,怀里少了一样东西,这几天他常常会有空虚的错觉。   带路的侍卫已经指挥着人手去查看,却不料一阵风扑来,还带来了一阵香味。   能选来为这些王带路的侍卫本领很高,他心里一惊,知道刚刚过去的是一个人。   一声清脆带着撒娇意味的“越哥哥”打断了侍卫的诧异。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八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一)   越咸池的诧异一闪而逝,他侧了侧身子将女子多余的力道卸掉,将人稳稳扶住。   来人却已经迫不及待,重重扎入他的怀里,有些埋怨道:“越哥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会议明天就开始了。”   “有些事耽搁了一下”,佳人入怀越咸池却觉得不自在,“你们来了多久了?你哥哥也来了吧?”   自称凰儿的女子抬头有些不满道:“早都来了……”   “小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道柔和男声传来:“会议的地点一确定,凰儿就催着我出发,你再不来,我看这方圆百米的鸟都不敢归巢了。”   “哥!”凰似撒娇似责备的叫了一声,不过脸上的红晕证明了对方所言不虚。   “凤”,越咸池看着对方,红衣红发的男人清俊得娇媚,偏偏凤眼凌厉上挑的眉梢将气势外露而将外貌带来的女气抹杀。   凤看了一眼妹妹小鸟依人的可人模样,感叹道:“这丫头也就在你面前才这么温顺,我近来越来越没有力气管她了。”   “凰儿已经长大了,你这个做哥哥自然可以放放手了”,越咸池笑道,微微上前一步,手腕一翻本来趴在他胸前的女子被顺势带到了身侧,他微笑道:“既然你们来得这么早,正好带着我参观参观。”   女子不疑有他,凤却微微皱眉,不过转而有些无赖道:“我还有点事,反正你都说凰儿都大了,就让她带你参观参观,越俎代庖尽一下地主之谊。”   “哈哈,凤王这句话就说得有些见外了”,来人人不到笑先闻,“凰妹这样的美人愿意在我这荒山野岭多走走,我高兴都来不及。”   “青龙王?”越咸池一愣,短短一时间四神族的王就聚集了三个,他有些意外。   也许对于平凡人来说,神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当一大堆的神聚集在一起,其实就和人差不多。神界是另一个人间,摩擦争执一直都存在却道貌岸然得一直放在台面下处理,这也是越咸池严肃对待神族会议的最大的原因。   因为牵扯的不只是整个神界的问题还有族间的问题。这其中新上任的青龙王就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越咸池看着走过来的衣带飘飞的青衣人,说道:“青龙王还是这么风流潇洒。”   “过奖,过奖……”龙御风大笑:“白虎王才是青年才俊,看凰妹的态度就知道了,当初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当起向导一职啊。”   女子轻哼一声:“轻浮。”   “唉,凰妹骂人都这么文雅”,龙御风嘻哈道:“这若在人间,至少也要被骂登徒子了。”   “你!”   女子显然对这么厚脸皮的人没办法,瞪了一会儿眼,就要拉越咸池离开。   “越哥哥,我们不要理他了,赖皮品性差挑得地还不错,这里的鸟类尽然比凤凰谷得少不了多少,凰儿一会儿让它们给越哥哥表演节目。”   “这……”越咸池还想说两句话,无奈女子的决定显然不容改变,吩咐白准整顿行李后就被等不及的女子拉走了。   “白虎王真是好福气,有凰妹这样的红颜在侧,叫人羡煞了。”龙御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息道。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是”,凤王笑得看不出意味:“你偏偏要招惹凰儿,难道说美人的骂都是悦耳的吗?”   “唉,你不懂,你不懂”,龙御风摇摇头,却说道:“刚刚侍卫通报我,玄武王也到了,凤王跟我见上一面如何?”   玄武王是最后一个到的,不过谁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是老人家嘛!比起三个不到千年的新王,玄武王整个人透着属于年长者的成熟劲儿,捻着胡须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真像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凤王和青龙王谁都不敢小看,寒暄了两句,临走前听到老头莫名其妙冒出一句:“白虎王可是还没来?”   青龙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羡慕:“凰妹带着他逛风景呢?白虎王不知道您老的到来,玄武王可不要见怪!”   “哪会,哪会!”玄武王瞥了他一眼:“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我老人家就不行了,就等着油尽灯枯呢!”   青龙王被他眼神瞥得脑门出汗,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恭维了两句,退了出去。凤王处在宾客位置上,倒是占了个可以冷眼旁观的便宜。   不过两个人都留了个心思,谁都不会相信玄武王问到越咸池就只是随便的一句。身在山谷中被叽叽喳喳的美人陪伴的越咸池,更不会知道,背地里他已经被其他三个王惦记上了。   可是也许神的感觉都敏感的不是人,凰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满:“越哥哥,你在想什么,一点都不专心。”   女子的目光总是敏感的,特别是在心心念念的人面前,一举一动明察秋毫,越咸池目光聚焦的地方有着微妙的低垂,换句话说,他没欣赏风景,目光是落在水平线以下,那里面是虚空,当然前提是女子没在他面前旋转那大红色得衣裙。   越咸池是在走神,他性子较沉稳,这里的山谷虽然是山清水秀,但是可能是本性所致更爱绵延千里一望无际的草原,可是越野千里,而不是如困在一个笼子里的感觉。   猛虎都讨厌被拘束,他们爱站在山头,极目而眺。   当然越咸池不能这么说,他对女人不是不喜欢的,只不过凰总是让他有些发憷,那种被当做私有物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这让他又想起了大白蛋,跟他贴身过的除了父母也就这两个,白蛋也亲近他,火凰爱黏着他。   在女子不依不饶得要他回答时,越咸池发现他又开始怀念那颗蛋,它很贴心,却从来不吵闹。最重要得,他的喜欢就像是一种本能,不带心机的,这让越咸池舒心没有负担。   喜欢和霸占不能画等号,火凰还不明白,她只觉得她和越咸池青梅竹马,就合该两小无猜,而且特别的门当户对。   对于从小认识的玩伴,越咸池并不想说谎,他选择了转移话题:“凰儿,玄武王到了吗?”   火凰撇了撇嘴,她一点都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提及到任何人,不过还是回答道:“之前还没来,不过今天肯定到了,毕竟玄武老头面子再大也不能在会议上迟到。”   “哦”,越咸池有些心不在焉,火凰又来了兴致将他拉到树底下,说要给他跳舞。   越咸池有些疲惫,却还是放下了揉着眉心的手。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二)   凤凰一舞,白鸟朝鸣。鸟鸣声抑扬顿挫,没有嘈杂反而是独特的舞曲,越咸池倚着树坐下,青草的香味会让他放松一点。   女子的舞很美,红色的裙子舞开是最美的花,她的脸娇媚而透着热烈,轰轰烈烈在草地上燃烧开来。   凤凰舞也算是神界一个传说,当然那是指凤凰族真正的祭舞,不止美得惊天,效果更是惊人,舞蹈可以说是凤凰一族的人最强悍的武器,这也是体弱的凤凰族能在神界站稳脚跟的原因。   可是这么美的舞,也不是所有人在所有时间都有心思看的,越咸池心里有事,他是来参加神族会议的可是现在却有着风花雪月的嫌疑,他不是迂腐之人,可是火凰的心思实在明显到让他有些吃不消。   从某个方面而言,越咸池对于女人有些笨手笨脚,这从他对付不了“要蛋”女性的声讨就可见一斑。   其实,白虎一族都有些惧内,火凰虽然不是族里的“母老虎”,但是越咸池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女子红色的衣裙在越咸池身边旋转成千多万多的花,越咸池正有些头晕,白准惊慌的声音像是圣音一般传来。   “族,族长,你在哪里?”白准生气不接下气,一看到火凰鲜明的红裙,心头一喜,目标找到了。   火凰不得不停下舞蹈,她的舞只给越咸池看,这是凤凰族女子独特的忠贞。   在她心里,只有越咸池值得。   白准远远瞄到一眼,惊叹有余可惜实在没时间发呆,他还算是年轻的孩子对于美人有钦慕之情,可惜孩子也分两种,哈的和傻的。   白准属于后者,他喜欢看美人却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正事要紧。   白准也顾不得火凰要喷火的脸色,三两步跑到越咸池近前,脸上竟有不少汗。   越咸池皱皱眉,心里莫名不安起来:“什么事情?”   白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语气竟是有些要哭了:“刚刚族里传来消息,说是白蛋,白蛋不见了!”   “什么?”越咸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准扯着他的袖子,也不顾主仆有别了:“族长,怎么办?白蛋还是个蛋,它是不是被偷走了,我算了算日期,发现白蛋已经掉了五天了。现在还没有人找到。”   越咸池被他叫得头都大了,白准虽然自己家有蛋但是触碰得却远远没有捡回来得这颗蛋多,可以说他把对弟弟妹妹的好奇关心都转移到白蛋上了,在不知道内心里可能还觉得是自己也抚育了白蛋一部分。   越咸池也心烦,浅浅一算白蛋药性一过就不见了,他脑子了模模糊糊有个想法又不太可能?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火凰早不高兴了。   越咸池实在没精力应付了,匆匆说了句“族里有事”拉着白准走了。   身后跺脚的声音顺着风传来,白准难得有些开窍:“族长,这样好吗?”   越咸池瞅他一眼:“那本王去陪她,你替本王去寻找白蛋?”   白准立刻为吓得跳脚,这可是有反叛的嫌疑,“王别开这种玩笑”,他哭丧了脸:“我何德何能,白蛋莫名其妙消失,我们离族里十万八千里远了,我就算想找也帮不上手。”   越咸池沉下了脸,就算是收到了消失,的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发现不见的是治疗师,越咸池走的时候已经选好了女性,治疗师就趁着药性还有剩余的时候去取,结果发现蛋不见了。   那药剂里有一定的麻痹作用,白蛋动不了越咸池就想他和女性多亲近两天也就习惯了,算盘打得好却是无疾而终了。   没有时间分心,越咸池只能叫白准传了“大力寻找”的命令后,心不在焉的检查明天与会要做准备的东西。   这次会议从一开始就不顺利,他有种预感,麻烦可能还没有停止。   神族会议的时候,就连白准都进不去了。进去的人都是鼎鼎有名的,稀稀拉拉坐到圆桌旁。   百年对于神族真的不长,不过神界处于微妙的平衡,这种微妙的平衡自从上次去上神界的传言官无功而返的时候就开始了。   传言官说,上神不见了。没有了上神的视线,整个神界有些蠢蠢欲动的味道。   所以当龙御风一开口,“上神还是没见到”的时候,整个会议的气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越咸池喝了口水,斜对面的视线时不时火热得扫过来。   火凰拉住她哥哥:“上神到底去哪了,传言官都去了好几回了,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没大没小”,火凤说着也皱起眉头:“上神都是独来独往的,有谁能掌握他们的行迹?这不是言传官的错。”   一直被人追着询问埋怨的言传官脸色有了点,他是这个会议比较特殊的存在,不为王但是为四王选出与上神联系,人品公正。   他点点头,神色严峻:“日神殿下爱跑动不呆在殿里是正常的,可是月神却不爱出门,这次两位上神却是一起失踪,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那人摊摊手,有些愧色:“我的功力不足以在上神界动作,掌握的消息实在是少,让各位失望实在很抱歉。”   上神界神压强大,也就两个神殿被做了相应的结界保护,这实在不能怪言传官,安慰之声大起。   这个消息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他们实力不够没法探查,青龙王压压手示意安静。   神色却是更加严峻:“上神们自有打算,并不是消失不见,我们担心再多也没用,现在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才是真正危机到神界安危的迫切之事。”   青龙王将桌上了一张纸发了出去:“大家想来都有察觉了,我做了每个族的统计,都看看。”   越咸池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是各族百年来人口出生率,笔直下降,神族出生率本来就不多,这是维持神界平衡的规则,神族越多,神界挤压的力量越强,一旦不小心就会打破反而可能造成自我毁灭。   神族人一直不为这些着急,千年以上的岁月足够他们等待着一儿半女,何况执念这种东西在长久的岁月中就可能遗忘。   所有人惊叹,但是没有人发出惊呼。   这是渐显端倪的事,龙御风等到所有人目光又集中到自己身上时,发下去了另一张纸。   漂亮的白纸上画着同样具体的表格,两相对比的结果却让不少人吃惊,只有越咸池等四哥族长比较镇定。   那也是一个统计,计算的是每个族死亡率,竟然差不多也是直线上升的。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章 寻来   龙御风的声音在冷寂的氛围中显得极为轻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神族的死亡率正在提前,准确得来说,是时间提前了。”   四个王的眉头打成了结,底下更不用说,神族最大的资本就在于漫长的寿命,可是如果寿命缩短,再加上极低的出生率,那将是一场极大的灾难。   有人质疑,有人惊恐,不过好歹都是族长级得人物,一锅粥的混乱只持续了一会儿。   玄武王之前一直像是闭目养神般,这是睁开眼:“青龙王,你可有什么看法?”那不急不慢连脸上的皱纹都没折叠一下的神态最是从容不过。   龙御风自嘲道:“玄武王高抬了,御风在这里说出,就是找大家商量的,此下情势还不明显,要在整个神界都觉察前将问题解决。”   于是所有的问题又归为一处。   “有源头吗?”越咸池问道:“神族的生命并不是天生的,最主要靠后天灵气支撑,是不是应该从此稍作调查。”   “不愧是白虎王,和老夫想得一样”,玄武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最近玄武境内的御守石光芒可是黯淡了不少。”   吃惊声响起,如果说其他三族攻击力决定了他们的强大地位,那么玄武一族就是以防御著称,他们防御之强可能导致他们永远赢不了但是一定能让对方赢都赢得累死,所以私底下一直有人戏言,玄武族人绝对不会出现内斗,因为结果可能永远可能都出不来。   而玄武王这个职位也算是一个传奇,当青龙王和白虎王的继承者都换了两代时,玄武王还是一张老脸。因为为为王期长,玄武王就有着长辈的架势,他此言一出,根本不会有人质疑。   这届玄武王姓名玄海,说起来在座的越咸池和龙御风叫长辈都是应该的。   御守石是玄武族的至宝,他本身是结界石灵气强大,可以说只要它在玄武族就完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可是这块天石居然出问题了。   龙御风没料到他开口没三句就是一个猛料,眸子一沉。火凤看他一眼,心里冷笑一声,但是没有开口。   “玄武王够爽快”,越咸池也有点吃惊,不过很快舒了口气:“白虎族没有御守石这样可以自动吸收灵气的宝物,不过最近煞魂确实时不时嗡鸣,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越哥哥的神刀有异动?”火凰迫不及待得说道:“我们凤凰谷里……”   “凰儿!”火凤有些责备,被玄海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老夫没记错,凤凰谷的梧桐神树可是号称有着灵脉的。”他轻敲桌子:“老夫自知神界事大,不敢隐瞒族内之事,希望在座诸位也能像白虎王一样没有隐瞒,不要因此因小失大。”   玄海眼睛扫得是在座所有人,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说得是谁。   火凤脸颊有些热,瞪了妹妹一眼。他之前再三告之此事一定要谨言慎行,没料到这丫头一旦遇上越咸池就口头无忌了。他心头烦恼是不是当初对妹妹太爱护,导致如今的不分轻重?   火凰却已经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凤凰族有着本性里的骄傲。   “玄武王,你怎么这么说话,亏你还是老前辈,梧桐神树是我们凤凰族涅?的重要工具,自然得三思而后行?”   她快言快语,拦都拦不住。火凤大大后悔,此行真不该带她出来,这丫头太傻不明白有些话也许是真的但是绝不能说。   果然玄海冷笑一声:“这么说的意思可是御守石还有煞魂比不上梧桐树重要?”   火凰被噎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哥哥脸色发青不少人都是看好戏的神情,她下意识得看向越咸池:“越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咸池早有被求救的准备,也不惊慌:“玄武王,凰儿还小言辞难免不当,你是前辈就不要跟晚辈计较了。”   他话一说完,火凤马上跟上:“凰儿,赶紧给玄武王道歉!”   火凰撅嘴,楚楚可怜地看向越咸池,偏偏对方完全没反应。道歉反而变得不重要了。   越咸池不是不知,不过难道还要让他哄一哄?而且火凰也应该成熟一点了。   可惜人心隔肚皮,为人之心总是被误解,火凰得不到回应心里不是滋味,道歉都是心不在焉的。   玄海又冷笑一声,在一室冷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越咸池心里叫糟,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年纪一把的玄武王偏偏要跟火凰这小辈较劲儿。   结果没等他开口,龙御风却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微冷:“各位实在抱歉会议可能要暂停一下,我的侍卫来报,说是有偷袭。”   集体静默三秒,可能是没反应过来。   越咸池明白,神族会议重要,但是防御措施严密得出名,与其冒险来这儿偷听,不如等各位族长回去了打探。所以名气在外,真的大胆到来这儿搞乱的真的是没几个。   不过真的来了,也不能等闲视之,敢来目的都不会小。   越咸池并没感觉到门口有异动,他们的房间都是施了结界的,显然偷袭者在外围就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如此大胆?   龙御风正用龙吟和外界侍卫传话,没过一会儿却是皱起了眉头,有着明显的怀疑。   为了确保安全,他们都等着闯入者抓住了再谈话,不少人等得不耐烦又有些小好奇。   “青龙王,可是有什么不妥?”   “本王说出来害怕众位不相信”,龙御风顿了顿说道:“这可怪了,下属来报说偷袭的是一颗蛋。”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一章 天外飞蛋   “蛋?青龙王可是在说笑?”最先惊疑得是定力差得火凰,他对龙御风的感觉一直都觉得不好,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龙御风倒是不在意,可以说他心里也不信,跟他说一颗蛋能偷袭,比一个石头会飞还神奇。   “青龙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催促。   龙御风清清嗓子:“可能不是偷袭者,我的下属跟本王解释,是屋子最外层的房屋传来了撞墙声,他们过去看,发现有颗蛋在撞墙……”   “砰”地一声,越咸池眼疾手快总算抓住了就要倒地的椅子。   “越哥哥怎么了?”火凰有点傻眼,她的目光时时都环绕在越咸池身上,刚刚一眼发现那脸色可谓是五颜六色。她从来不知道越哥哥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越咸池觉得自己还算是冷静的说:“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龙御风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这么有趣的蛋,本王也想看看真伪,不知道其他族长有没有兴趣?”   众人点头,纷纷出门,越咸池一马当先,只要想到他的猜想如果是正确的,他就控制不了速度。   于是一路飞奔,好在人多嘴杂,一时间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但是注意到的都不是好对付的,不过都很聪明地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开会议的屋子大,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对于这群人也就是几步的距离,几声细微的“砰砰”很快传来,越咸池心里一紧,大步迈了出去,那里是外院,可以看到好几个的侍卫严阵以待。   可以看得出来,龙御风的侍卫非常有素质,发现敌人实力不大,另外的侍卫都严阵以待在原来的位置上,顶多为眼前的“奇观”多照顾了几眼。   越咸池有几秒钟忘了呼吸,阳光很灿烂,青草很鲜绿,蛋更是白花花的刺眼,张牙舞爪着展示着又壮观了不少的就快绘制成图的裂缝。   一群人的动静不小,一个龙卫跑来报告,含含糊糊的不甚清楚,幸好也没有几个人专心去听。   真的是会飞的蛋诶!几个人小声嘀咕,眼里都是惊奇,正想上前近处打量打量,就发现蛋尖尖转了半圈,对准了他们就往前冲。   那速度很快,却快不过从天而降的大网,原来是侍卫长考虑到蛋的珍贵性,打算活捉,连龙网都拿出来了。   白蛋比起一个人太小,为了找网眼小点的网才耽误了不少时间。   青色的网铺天盖地,跟蛋比起来就跟砸一般。   越咸池感觉手脚一阵冰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冲了出去,一手蛋,一手刀,煞魂气息一张,网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众人仰望低头,哗的一下,溅起薄薄一层土。   龙御风拍手,笑得别有深意:“好刀!”   “抱歉了青龙王”,越咸池有些尴尬,但是并不后悔:“刚刚来不及,希望你不要见谅。”   “客气了”,龙御风似笑非笑看着他鼓起的胸口,好奇道:“白虎王认识这蛋?”   越咸池低头,俊脸红了一下,不过也不想掩饰。担心大过了尴尬,他脑子里还对着意外转不过弯。   他摸摸下巴:“我刚刚还在想,白色的蛋不正是白虎族的新生儿?现在看来的确没错,都怪我的属下鲁莽了,白虎王可不要责怪,现在新生儿可是难得得很。”   “青龙王不怪罪才是,这蛋确实是白虎族的,昨天族里人说不见了,没想到居然被带到了这里!”越咸池强制自己不要低头去看看蛋壳上又多了几条裂缝,想着尽快客套完了将蛋带回去好好观察。   “那还真是意外”,凤王也有些吃惊,想到白虎组距离这里的路途:“这真是你族里掉的蛋?”   越咸池还没回答,倒是龙御风哈哈笑了起来。   “凤王可是糊涂了”,龙御风打趣道:“这蛋可是会飞的,如此神奇的蛋,可是独一无二,白虎王怎么可能弄错?”   龙御风全身一僵,将心中升起的厌恶压制下去。龙御风这话一出,可是将目光又聚集到了白蛋身上。   耳边听着周围五花八门或好奇或疑惑或羡慕的话题,只觉得厌烦!此番一举,有关这颗蛋的事情马上会在整个神界传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神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太平,神子是神界的希望,同时是特别的保护对象,他们脆弱但是蕴含着可观的力量,有心术不正的神曾经拿脆弱的婴孩来练祭。特别是未出生的蛋在残忍的人看来就跟能量块一般。   这是每个世界都有的悲剧,对于人来说神都强大得毁天灭地,可是对于一个满地都是神的世界,强弱之分照样能让神疯狂。   不过幸好这种执念不深,神的寿命太长,神界的灵力充沛,神子的炼祭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一般都是没天资的地位低的神才会使用这方下三流的方法。   可是越咸池不能不担心,龙御风有句话说得对,这颗蛋独一无二,神界没有会飞的蛋,就算出生就会飞行术的婴儿也是没有的。   这实在是一颗特殊的蛋,虽然越咸池不知道白蛋为什么会有从飞滚到真正的飞的质变,但是此事一传,它不可能再平平凡凡被人孵化好好养大了。   真是还没出生就让人操透了心,心思电转,越咸池突然笑了――有种舍我其谁的感觉。事已至此,他就好好养着吧。   龙御风有些诧异,他有心说这些,但是没想到越咸池反而笑了,而且笑得,怎么说呢?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有趣!他眼里闪过兴味,越咸池已经抬头:“今日的事本王给各位道个歉。”本来就是不大的事,而且地主都不计较了,其他人哪敢找茬?   玄海眼里幽光闪过:“这蛋不简单,白虎王这次找回了可当要小心不要再弄掉了。”   越咸池连连点头,玄海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越咸池虚放在胸前兜着蛋小心翼翼的手,说道:“看白虎王的样子今天也没心思商讨了”,他玄海转向龙御风:“老夫替白虎王说个情,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明天再好好商讨,可行?”   玄海可以算是这里所有人得老前辈,不看僧面看佛面,龙御风答道:“正好本王也有此意,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各位没有意见吧?”   意见,当然不会有?除了四神族其他族长本来发言权就不大,四王三个都同意了,凤王还是白虎王从小的玩伴,没有人会不长眼色,全票通过。而且他们并不会无聊,那颗蛋就是最好的谈资。   越咸池松了口气,道了谢,转身离去,一会儿就消失了身影。他的背后,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连火凤都有些吃惊,火凰从屋里出来后居然一直都没有叫越咸池。   只是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倒是让他吃惊。   “凰儿?”   火凰视线一点都没收回,语气波澜不惊:“哥哥,那是越哥哥的蛋吗?”   “怎么可能?”火凤赶紧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哥哥自从成王后忙都忙不过来,何况他身边连个女侍卫都没有,哪能生蛋?”   “也是!”火凰突然一笑:“越哥哥人正经得很,不会做这种事?”   “傻丫头乱想了”,火凤松了口气,总觉得刚才妹妹有点陌生,他只希望是错觉。妹妹一心喜欢越咸池,可是从小一起长大他自然能明白越咸池更多的是把火凤当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尽量撮合两个人。   越咸池并不是可以操控的人,他其实挺害怕,如果火凰没有如意,会做出什么事?   凤凰族都是死心眼,特别对于爱情,仿佛受着一生一世只爱一个的诅咒,有的时候爱不得报就可能是加倍的恨。   也许有些事情预感就是结局。   但是那个时候,谁都希望那只是预感。至少火凤一转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二章 蛋不离手   龙御风安排的住所是在山谷中造得独立的小木楼,古香古色,独立错落在青草地中。   越咸池本身对环境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但是现在是由衷喜欢,不为什么,至少白蛋滚青草地比滚沙地来得让他心安。   想起几天前的事情还像是场梦,越咸池倚在树上,白蛋正欢快得围着一人一树绕圈圈。这次找到越咸池后,它坚决只呆在越咸池三米以内的地方,若不是青草地实在有吸引力,恐怕还舍不得温暖的怀抱。   越咸池格外的配合白蛋滚不过来他就揣着,就差当人肉婴儿车,害得白准围着蛋转的目光变成了围着他转。   越咸池不理会白准见鬼的目光,将滚累了蛋放在腿上,手指轻触裂缝,心疼!   龙谷治疗师不是对育婴没有经验,左看看右看看只得出一个“没事”的结果,这远远不能让越咸池安心。那可是千山万水,这不到两个手掌大的小东西是怎么过来的呢?   越咸池一边心疼一边笑了,被火凰看个正着。   那目光非常陌生,火凰觉得嫉妒,因为越咸池看得不是她。心细的女子明显得感觉到她的越哥哥不一样了。   这么说也许不对,对她的态度也许还是一样,可是多了一种温柔,给得是一个蛋。   那个破了壳的白蛋调皮得在越咸池的指尖上跳舞,这是属于两人的游戏,白蛋很多动,闲不住越咸池必须找些活动不让他做更危险的事情。   那不像是两个人玩,而像一个人的游戏,至少在火凰眼里是这样。她咬住嘴唇,不明白那个破蛋有什么稀奇?   注意到脚步声,越咸池抬头,斑驳的光影洒落在英俊的脸上,嘴角还有着微笑的弧度。   “凰儿?”   火凰停住脚,仿佛是第一次听见对方叫唤自己,同样的字眼不一样的感受。   她大口吸了一口气,心里感动。   “越哥哥,明天会议就要结束了,我和哥哥想邀请你去凤凰谷玩。”   白蛋在指尖上停止了旋转,却突然蹦起轻轻贴在越咸池的额头上,微凉的蛋壳,像是一个轻吻。   越咸池嘴角漏出一声轻笑。   火凰屏住呼吸,她觉得自己有些幼稚,那只是一颗蛋生命尚未成形,可是她却感觉到妒忌。   这是不正常得,可是她控制不了。   “越哥哥!”她提高了声音。   “凰儿我去不了”,越咸池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还在蛋身上:“蛋还太小,回去了以后要赶紧找治疗师,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受伤还有这些裂缝……”   “这是那颗蛋的父母应该做的事!”火凰有些暴躁的打断。   蛋蛋蛋,都是蛋!这几天以来,她每次来越哥哥都三口不离个蛋字。就算她拉着他逛风景,那颗白蛋都被揣着跑,然后出来滚几圈将越咸池的注意力都吸引走。   越咸池的表情有些吃惊,火凰的脸上有些红,为自己刚才的失态。   “凰儿,这不太可能”,越咸池说得很冷静:“这颗蛋是别人托付给我的,我本来打算给他找个母亲,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所以我决定自己养它。”   “越哥哥你说什么?”女子张大嘴:“你疯了。”   “族,族长!”白准也是同样的吃惊,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吃惊,白蛋都千里寻父来了,白准都差点感动的哭了,虽然总觉得是做梦。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越咸池的口气很冷静,白蛋像讨好般蹭他的脸颊,那行为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于是火凰觉得可能是自己疯了,要不那就是颗不正常的蛋,对是一颗魔蛋,没有会飞的蛋,也没有仿佛听得懂人话的蛋,这颗魔蛋让她的越哥哥疯了魔。   火凰尽量劝说:“越哥哥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孵蛋,你是白虎族的王你应该做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把心思放到一颗蛋上。”   “没关系”,越咸池目光温柔:“白蛋很乖的。”   才怪!她就一点看不出那颗上蹿下跳连墙都可以砸穿的怪蛋哪点乖!   火凰不放弃,她想到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声音止不住的拔高:“越哥哥,你难道打算为了这颗白蛋找一个妻子吗?”   “你说什么?”越咸池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凰儿你弄错了,我不打算找配偶,族中的治疗师我联系过,变回原形就算是雄性也是可以孵蛋的。”   越咸池的话语明显告诉她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不过火凰还是松了口气,只是她最担心的问题不必担心。   她想了想,决定婉转一点:“那越哥哥,凰儿想去你的领地玩,可以吗?”   很轻柔的语气带着一点志在必得,可惜山不来就我我就山还需要那座山不会动。   越咸池很快就摇头了:“不行,治疗师说了孵蛋期间不能打扰,我没有时间陪你。”捉回粘着叶子又想上树的白蛋,越咸池起了身:“凰儿回去吧,等白蛋孵化出我一定带着她拜访凤凰谷,我还记得梧桐神树有多美。”   越咸池渐行渐远,火凰在他们背后跺碎了草地。   因为越咸池的吩咐,回程比来时快了很多,即使这样也止不住一回族就心急火燎地招来了治疗师。   来得人还是上次的那个,他早都得到消息失踪的蛋出现在千里之外,所以看到白蛋立在越咸池手掌上也没有那么吃惊。   啧,这颗蛋也就这个时候最安静。从得到越咸池的领养消息开始,他又研制了一些药剂,对蛋壳上的裂缝有着治愈的效果。   那裂缝甚是惊人,不过幸好里面白色的蛋膜还没有裂,隐约可以看见液体流动。   治疗师微微皱眉,这是他见过的最惨裂的蛋,虽然那颗蛋一直皮实的像个皮球。   一小盆液体,光芒闪动,是灵气的光泽。虽然体积比上次少了,却全是精华。   治疗师很心有灵犀地站在一旁,等着越咸池下手。   越咸池跟捧宝贝一般,可惜白蛋不配合在他手指中像个泥鳅一般找着缝往外钻,很像是逃跑。   治疗师还有心思赞道:“好聪明的蛋!”   越咸池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白蛋还记得上次的事不成?”   治疗师摸着白胡子有些高深莫测:“很有可能。”   越咸池开始愧疚的哄道,那语气轻柔得跟唱摇篮曲似的,可惜作用是有却不够充分,白蛋明显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往后退。   他舍不得硬来,壳碎的声音比催命符还厉害。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三章 破蛋而出(一)   “唉,这蛋比我想得还聪明。”治疗师摇摇脑袋:“王上次的所作所为可是被记上了,果然对一颗蛋也是不能撒谎的的,哈哈。”   越咸池脸黑了,治疗师却笑嘻嘻得端起了盆子,猝不及然的从上往下淋到了蛋身上。   越咸池一愣,却没有收手,只是有些纳闷,灵气浓郁的液体吸收需要时间,这么一刹那,有什么用?   治疗师放下盆子,气定神闲的指着白蛋道:“族长别急,你看!”   手指发热,越咸池有些吃惊,才察觉手上本应该湿润的触感完全没有,他低下头惊奇地发现白蛋壳隐隐发亮,正在快速的吸收还剩浅浅一层的液体。   “果然是奇子!”治疗师笑道:“王可以猜猜上次你走后第二天发生了什么情况?”   越咸池很快想到:“难道那一盆的液体也全部消失了。”   “错了不是消失,现在看来是吸收了。这下子看来,这孩子出生绝对不会简单。”   越咸池脸上的惊喜很快就消沉了下去。   治疗师看在心里:“王不必担心,王还担心自己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吗?”   越咸池心里一动,笑容自信:“那我应该怎么孵化他?变成原形还行吗?”   这回老头连笑三声,看着越咸池一脸促狭:“之前是我的错,这蛋不同寻常,虎族的蛋被母性原形孵化不过是借由解除吸收灵力,可是以这蛋的能力王只要直接用灵力喂养就成,等他力量足够了就可以破壳而出了。”   “真的!”越咸池再高兴不过,立刻手指泛出一团灵气,就见那蛋一个飞扑,越咸池这下看得清楚,那光芒一触及蛋壳就化为流光涌入蛋内,看来治疗师所言不虚,吸收了灵力,壳上的裂缝开始密合。   越咸池心里一激动,手上一个大的灵气球顿生,结果立刻被治疗师给打散了。   他被狠狠鄙视了一眼:“懂不懂,心急吃不了臭豆腐?这蛋壳说白了是一个容器,虽然天资强大也是有容量限制的,你一下子灌这么多力量,也不担心撑死他。”   越咸池脸红了,虚心求教。   求出四个字――多餐少食。于是大的灵气球没了,倒是多了一圈小灵力球,飘在蛋身边。   看着白蛋蹦?着冲向空中飘浮的灵力球,越咸池笑眯了眼,只留老头站在身后,哭笑不得的摇头,怀疑他们的王原来还童心未泯啊!   关于白蛋的抚育问题,越咸池并没有藏着掖着,虽然轰动了一些,不过比起起先的预想好了不少,白准事先冒险将这事跟自家母亲一说,还在抚育期的白妈妈身心大振揣着自己的蛋着急了姐妹形成了强大的支持,得益于白虎族的惧内心里,这事就好办了不少。   再加上议会期间的事情如越咸池所料流传了开来,神蛋的传言不翼而飞轰轰烈烈流转在神界,这样神奇的蛋,说实话除了族长谁养得起?   在多方因素影响下,于是没婚配的白虎族族长提前当起了准爸爸,他灵气充沛,直撑得白蛋短短时间内就胀大了一圈,原先越显苍白的蛋壳也变成了温润的奶白色,即使隔着蛋壳也常常可以感觉到里面生命的小动作。   越咸池越发舍不得离开,最常做的动作就是捧着蛋放在耳边,可以听到微弱却是规律的心跳声。白准很多时候都会感叹,他们的王果然是虎族的奇葩,没被美人征服就先被孩子征服了,和英俊威武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不管怎么说,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越大族长蛋不离手表情温柔得男女通杀,男的是孩子,女的全年龄段都会拜倒。   虎毒不食子,当这份唯一的温柔落到霸道的雄虎里,总是独一无二的魅力。   可是就是这么形影不离,还是出了岔子。   当带着伤闯进来的白准说“蛋被抢了的时候”,越咸池的耳边有一瞬间的空白。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族人们得呼唤之声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他感谢白虎族敏感的嗅觉,白蛋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只是奶味中夹杂的血腥气引起了他的暴躁。   那是袭击者的血味,多半是被他留下的侍卫伤的。   白虎族虽然没有玄武御守石那般强大的结界,但是一定范围内瞬移或使用空间法阵都不可能,越咸池一路追踪出去总算在一片林子里赶上。   远远就看见有四五个人,面部被包了起来,动作有些慌乱,察觉到了越咸池的到来,几个人一商量,三个人站了出来,剩下两个继续逃跑。   越咸池冷眼扫过三个人,巨大的气势散开顿时压得三人差点连武器都没握住,他身形一腾正要跃过追赶,就见前面一人惊叫一声,倒飞了出去,那势头竟像是被正面狠狠撞了一下,越咸池一眼看到他抱着的黑布中隐现光芒,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小东西发飙了!   越咸池的怒气下去了一大半。   那蒙面的神明显惊呆了,他的同伴倒是机灵得追了上去伸手却不是阻住势头而是去扯黑布,眼看就要得手,却觉得被狠狠盯住,没等回头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越咸池看着手上挣扎的人,毫不留情给摔飞了出去,随后借着力道飞出,将黑布包扯了回来,黑布在眨眼之间碎成了布条,里面果然是白蛋,没有了包裹,光芒更甚,竟然都快湮没了蛋体。   咔嚓咔嚓!越咸池差点将手里的蛋扔了出去,他心脏巨跳,脑袋里就想着――壳碎了。   这是他从出生后有印象的最窘迫的一次,竟然觉得手脚冰凉,就想着壳碎了蛋破了,却没想到这是小宝宝要出生了。   赶到的族人们只觉得头顶生风,前方惨烈的哀叫声听得人浑身冰冷。   白虎族族地,治疗师眼皮微微一跳,睁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人,微愣了一下。   越咸池结结巴巴:“蛋壳碎了,怎么办……”   老医师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族长,抬手:“不要着急,给我。”   可能是他淡定的话语起到了镇定作用,越咸池慌张的神色收敛了些,懂得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很利落的伸出了手,只不过白蛋每发出一声碎裂声,他手就越抖越厉害。   “会不会有事?”他神拳重重砸到旁边的桌子上:“我叫白准把那些人带过来……”   “不关他们的事”。老医师淡淡看他一眼,瞟了一下四分五裂的桌子:“是蛋要孵化了,最近王给它喂了不少好东西吧。”   “孵、孵化?”仿佛过了很久,才听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四章 破壳而出(二)   老医师见怪不怪,也懒得接过蛋了,他看了两眼:“很正常,过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小宝宝了。”   “小、小……宝宝”,越咸池也算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只是觉得这一刻腿都在发软,“我、我要做什么准备,它、它要出生了?”   “这要什么准备,小老虎出来壮实得很,王还准备喂奶不成?”   “咳咳……”越咸池脸憋得通红,耳朵里都是蛋壳碎裂的声音,呼吸都不觉得轻缓了起来。很神奇的,有了一丝害怕:“我能够养好他吗?里面出来的会是一只什么样的小老虎?叫声是不是软绵绵的,眼睛是不是大大的?”   越咸池脑袋里幻想,表情都空茫起来。治疗师似乎很喜欢看这个以往冷静成熟的族长窘迫的样子,微笑道:“王不必着急,老头子肯定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的。”   父亲?越咸池有些飘飘然起来,开始幻想小老虎奶声奶气叫自己父亲的感觉。   然后哗得一声,蛋壳花花的碎裂了一地,越咸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自己的手心里。   好小好小的一只!好白好白的一团!没有了蛋壳的遮掩,仿佛一只手就可以包裹。   越咸池捧着手掌心里的小生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看着小东西松了松几乎藏在了毛里的小鼻子,“咪呜”了一声,用爪子扒了扒濡湿的脸。   “咻”的一声,越咸池有被一只小箭射中的错觉,治疗师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老虎?这明明是猫!治疗师黑了脸,很鄙视地瞥了一眼呼吸都无能的族长。   果然金老虎银老虎都没自己养的猫可爱。   越咸池明显已经忘了刚出生的老虎有着多么强壮的体格,他的掌心正在被小毛团轻轻地蹭,瘙痒的感觉以着光速直击心脏。   又是一声“咪呜”,小东西终于抬起了头,颤巍巍颤巍巍地爬,看得出来它还不适应走路,仅仅是在越咸池的巴掌里都是左右摇摆的,只有长长的尾巴像是旗杆一样笔直,只不过也是毛茸茸的。   “啪嗒”一下,又跌倒了。其实毛茸茸得一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声音是直接响起在脑海里的,越咸池一蒙,特很想帮忙,可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实在害怕误伤。   “医师,医师……怎么办,他又摔了,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疼?”   治疗师已经不想叹气了,一方面又觉得有趣,“王不必着急,初生的小老虎都这样,这只虽然长得比较像猫,声音也像,但是猫仙属于下仙界,就算成神也是不通过蛋生的方式。”   “啊,它又摔了,医师医师怎么办?”越咸池看着摔翻了的毛团而,白色的小肚皮可怜得扭动,抱着他帮忙得手指可怜巴巴的磨蹭。   “小东西,乖,不疼不疼。”   老头脸黑了,只想把这个大惊小怪刚才还被他称赞过“标准父亲”的族长撵出去,这要让其他族的人看见,虎族的威望何在啊?   “王,这不是猫只可能是虎,你见过被摔两下就受伤的神虎吗?”治疗师尽量冷静道:“王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必要的摔倒是掌握平衡的关键,而且爬行有助于锻炼初生婴儿的肌肉。”   “可是它好小”,越咸池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他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虎婴,但是稍大点的虎族少年是见过的,都有他半身高,几头玩起来是翻天覆地的。”   “王可不要被它现在的样子骗了”,看着小毛团咪呜咪呜叫得越来越尖利连浑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治疗师哼了一声:“一颗会飞的蛋孵出来怎么也不会是一只软猫。”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声恼怒的叫声后,越咸池只觉得手臂上微痒,一道白光奔着他面门而来,带着奶香的清风扑面。   “呵呵”,柔细的毛拂过脖颈,越咸池忍不住笑起来。他眼睛尖,吃惊一闪而逝过就剩下笑意――果然是只调皮的东西。   治疗师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意外,看着毛团儿耀武扬威的坐在越咸池的肩膀上,还特别示威的喵呜了一声。   得了,他老头子是打扰了这父子俩的情趣!现在看来是被记仇了,治疗师哭笑不得,正想把空间让给这对父子,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是不是花眼了?那一抹金色……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仿佛听见了眼睛睁开发出的开合声,金色的光晕像是一面被照耀的湖,可是太阳不在空中,而是在湖底,光晕层层荡漾出金色的涟漪。   毛团眯了眯眸子,适应了光亮后大睁,笔直的注视,治疗师在那一刻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带点任性的小小的调皮意味,优雅得撇过头,不再看已经僵硬成雕塑的老人。   因为角度的问题,越咸池没有看到发生在自己肩膀上的恶作剧,他只是觉得治疗师的笑容僵硬,然后脸颊被轻轻触碰,带点濡湿的小小触感,好半天才明白那是舔舐。   那是一种特殊的感觉,被全心全意信赖的感觉从这么一个小小的虎婴身上体会到,不是针对族长,而是越咸池这个人,被全心全意的亲近,在颈动脉这样脆弱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只有一种绵长的柔软。   越咸池有些僵硬,本能得张嘴,却发现叫不出来。   老人发出干哑的声音:“王,这不是虎族的孩子。”   “什么?”越咸池一愣,看老人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小小的慌乱暴涨开来,又很快蹭着他脖颈的温暖压制。   “王,你看,它的眼睛”,老头上前伸出手,毛团儿却灵活的蹦上越咸池另一边的肩膀,越咸池忙道:“徐老,不要吓到它了。”   徐老脸上有些尴尬,他如今的年纪什么没见过,却还是没有办法恢复平静,他退后一步,看到立在越咸池肩头的小兽瞪大了眼睛,金色粲然得让他不敢直视。   徐老声音有些激动:“王,它的眼睛是金色的。”   越咸池一愣,四神族纯粹的血统都有着统一的特征,虎族最大的特征就是眸子,红色的眸子,法力越高红眸越是深沉,越咸池生气的时候眸子会红得发黑。   而此时红色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五章 破壳而出(三)   小毛团颠颠的,落到了他的手掌上。越咸池终于看到了那双让徐老变色的眼睛。   金色的,像是两轮小太阳,沉沦在眼底,越是黑暗越是耀眼。差不多占据了整个那张比巴掌还小的脸。   越咸池极慢极慢地深呼吸,然后眼神落到老人身上时已经十分的冷静:“有人问起,就说我手中的是金眸猫妖和虎族的混血。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这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不过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白蛋在会议上惹出的风波他已经听过,流言一旦传开,遮掩已经来不及,索性不如让白蛋的身份特殊些,一个两族的混血,足够分量。   神族的混血不止是名义上那么简单,因为融合的不只是骨血,还有力量属性,同族繁衍尚且困难,别说截然不同的种族,混血在神界是一种禁忌更是一种传奇,那是几率比万分之一还低得存在。   一瞬间明白了越咸池意思的老人连眼皮也没颤:“王是白虎族的族长,老头子自当遵命,只是希望王不要对老头子避嫌,这小猫咪毕竟还非常年幼,定期的检查必不可少。”   “徐老……”越咸池心里感慨,同时为对方的接受能力惊叹:“麻烦你了。”   “王不必感谢我,这猫咪身份不简单,恐怕以后王麻烦不会比老头子少”,徐老露出有些狡猾的神情看着他口中的小猫咪:“老头子也是感兴趣,王记得多带他来,好让老头子研究研究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   “咪呜!”小短腿支了起来,毛也立了起来。   “哎呀果然听得懂我的话!”,徐老看着那瞪大的金色眼睛,故意说道:“一出生就听得懂言语,还会撒娇示威,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品种,王可得多个心眼可不要被这小猫咪耍得团团转。”   “嗷!”   “唉,开来还是小老虎嘛?你早点这样叫不就好了?”   “徐老!”越咸池赶紧搂紧张牙舞爪的毛团儿,摸着头顶安抚。这个举动无疑化解了危机,徐老哼了一声看着享受着越咸池的温柔而眯着的金色眼睛,越加流光溢彩还配上舒服的哼哼,那样子就差撅着肚皮表明他有多欢快了。   算了,看在王的份上,他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跟个小不点计较了。   一老一少的纷争暂时是避免了,越咸池听了一些嘱托一开门就差点撞上了白准。   “蛋怎么样了,啊不对,族长不好了,那些人……啊!”白准火急火燎说了一半,乍然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吓了一跳,眨眼一看那毛茸茸的小体型,恍然大悟:“难道是……”   “嗯,是白蛋孵化出来了”,越咸池将手伸出:“白准你要不要抱一下?”   白准呆住,又忘了眼睛是不是红色的问题,转而变得小心翼翼:“可、可以吗?它好小,我不会抱孩子……”   越咸池哭笑不得,白准局促得搓手看着毛团儿无趣得打个呵欠,趴在越咸池掌心眯着眼看他,似乎在说――你到底要不要抱啊,你再不抱我就要睡着了。   那样子憨态可掬,顿时击中期盼着弟弟妹妹的白准的一颗红心,抖着手去报,软绵绵的触感由着指尖直达全身,不敢用力又不想放下,呼吸屏住连带着腿都在僵硬。   越咸池看得好笑,毛团儿更是状似不舒服的动了动四肢,叫了一声。   “族长……”白准声音发颤:“它是不是很不舒服……”   “不是”,越咸池微笑:“小东西很喜欢你,否则都不会让你抱。”   白准来不及思考刚出壳的婴孩有没有越咸池嘴里说的那么神奇,就觉得手中一空,在他差点大叫以为自己失手的时候脸颊微微一热。   “咪呜……”带点淘气的叫声证明心情很好,这个人有他熟悉的味道。   越咸池突然觉得不爽,他伸伸手:“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白团儿优雅的跳跃奔跑,讨仿佛感觉到他的不悦,踩着猫步落座在肩膀上,同时不忘蹭蹭舔舔。   越咸池满足了:“乖~~~”   这个因为拖长而显得粘腻异常的音调让白准打了个颤,抬起头来脸色惊疑不定看着自己的王。   越咸池咳嗽两声,迅速地转移话题:“那些闯入的人呢?怎么样了?”   “对了,我这什么破记性!”白准一拍大腿,叫道:“王不好了,那些人都自灭了!”   越咸池到的时候,审讯的现场一团乱,白准大叫了一声,才勉强停止了骚乱。越咸池叫他回去休息,白准看了一眼在现场的父亲,下意识得挺了挺胸膛态度坚决得说:“不用!”   白灼在越咸池含有深意的视线扫来时不由得咳了咳。   白准因为向越咸池报告的关系,并没参加多少战斗自然伤也不是太重,越咸池索性也不去管他了,白虎族人,有哪个害怕流血受伤,这是他们的血性,只要不涉及不过于逞强,越咸池不会多加干涉。   据白准所言,越咸池参加会议没有多久他们听到了帐篷里传来骚乱,一进去就发现白蛋不见了,白虎组的侍卫毕竟不是虚的,没有发现闯入者已经够丢脸了,当下几个人就追了出去,却发现闯入者速度非常快,而且分为两拨,一拨偷蛋,一拨接应。   白虎族是出了名的好斗增强,一般没事没有人喜欢在这儿招惹是非,可能是安宁了太久,一群侍卫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被区区的几个人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人逃走了。   说到这里,当事人一脸灰败,一个衣服上修着队徽明显是队长的侍卫站出来:“王,是我们的错。”   “确实是你们的错”,越咸池一脸严肃,但是并不愤怒:“那几个小贼不过区区,但是你们居然都没有发现,生活太美好了是不是连武器怎么拔都忘了?”   队长脸上黑白交加,重重跪下,带起身后呼啦啦一片:“请王重罚属下!”   “你们是该罚”,越咸池冷声,不过脸色却莫名好了一点:“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准备,然后互相挑战,谁若是赢了还可以做侍卫保家护族,若是输了就好好做被保护的那个。”   “王……”   越咸池却是硬下了脸:“我不说二话,还是你们想连唯一的一个机会也不想要?”   这句话无疑是板上钉钉,白准目瞪口呆看着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心里胆颤,一反之前的骨气偷偷摸摸得瞧自己的父亲。   白灼就差以手抚额:“这没用的孩子!”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六章 父子   不过让白准白担心的是,越咸池并没有治他的罪,越咸池的意思是,以他的能力,第一时间没有发现闯入者而是做了报信的人,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一听此言白准红了脸,头快低到了膝盖上,倒是白灼没有觉得伤面子,因为他的目光此时集中在越咸池的衣服上,外袍之间,可以看到有一团东西滚动将衣服撑成一团。   白灼眯起眼睛,越咸池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将手一掏将白团拿出,有趣得看着白灼睁大了双眼。   “这是我的孩子”,越咸池低头没再多说,不过温柔的神情已经告诉了白灼一切。白灼叹口气,白准行为异常有一段时间,白蛋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一看,王对其的喜爱恐怕比传言更甚。   “如果这是王的希望,白灼自不会违背。”以白灼的角度来看不过是团白毛趴着越咸池的胸口呼呼大睡,白灼没看出异常,他只以为这是小老虎,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白灼是武将,心思并不细腻,对于他而言,王要个孩子的事情远远没有有人闯入白虎族来得震惊。   “王,这次偷袭恐怕不简单”,白灼脸色有愤怒:“我怀疑族中有奸细,我仔细盘问过,这群人进来的时间恰好是护卫交替之时,而且从潜入到逃跑来看,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个消息不要宣布出去”,越咸池颔首,止住神色不解的白灼,“白虎族的防守并不是刀枪不入的,与其相信族内有异不如相信是有人可以挑拨离间。”   白灼还是有些疑问:“如果是挑拨离间,那么那些人就不应该死得那么干净!”至少死前应该照成族内有内奸的假象,而不是这样一声不吭选择彻底灭亡……   “你说得有理,所以此事我们暂时持观望态度“,越咸池站起身,遍地已经寻不到痕迹,只有空气中残余的暴动灵气证明刚刚确实有不少人站在这里。不管怎么说,神并不像人那样普遍存在,如此大的手笔只是为了夺一个蛋?   这样的损失值得吗?   越咸池有疑问,更多的是惊心,他对已经听瞢了的白准道:“白准,关于这次追捕不管谁来问,都说是有人偷袭白虎族族长,追捕的过程中偷袭者不敌身亡。”   白准瞪大了眼睛,不过他显然对这越咸池有着盲目的信任:“白准遵命!”   越咸池点点头,白灼已经当先表态,表明自己会配合的。   有这样的族人无疑是自己的幸运,越咸池走出屋子时,步伐已经无比从容。   也许生活就是就是这么一回事,越咸池也许是得天独厚的王者继承了双亲的天赋,继承了王位,可是当大多数人用仰望崇拜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时,忘记了这位王实际上还很年轻,即使优秀聪明带给他从容自信,但是王不能成孤,在看似平静的神界,越咸池很明白,他不到千岁的经验远远不够。   但是幸好,他的族人信任他,而未来,有那么个小宝贝在身心疲惫之余给他带来轻松。   这个小宝贝自然是白蛋孵出的不知名毛团,现在在徐老的百般逗弄下,有了乳名:“小猫儿”。   这个名字实在是名副其实,可惜主人很不领情,每次见到老人就张牙舞爪的,起先越咸池还担心徐老,可是久而久之他发现老人眼睛里的戏谑,那是一种另类的关心。   每当这个时候,越咸池总会搂紧了他,经验告诉他,只要一个不小心,这只小不点绝对有本事在徐老的那张橘皮脸上再添几个褶。   这般吵闹着,仿佛那天的偷袭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越咸池没有加强守卫,只是他再没有离开过他的宝贝,只是那被惩罚的小队包括最后的胜利的人都统统留了下来,加上白准成了越咸池真正的贴身护卫。   至于贴得是谁的身,就见仁见智了。   对于神,百年风景如荫,越咸池这十几年过得很殷实,按徐老的话说,连小猫儿毛长长了几厘米都算得出来的他而言,真的是殷实到无聊。   白虎族占据着神界最大的草原,这种地形瀑布丘陵等自然没有,但是小溪树林却不少,越咸池以前闲暇时就常常来这里,小憩一会儿。   而现在这片小树林有了新的作用,提供给小猫儿自由活动。   这地方并不大,但是对于一只和猫比大小的生物而言,绝对算宽敞。   像是“小猫儿”这个乳名一样,比起大多数出生的小白虎而言,这真的是调皮又安静的异类,越咸池已经不会想这个小东西为什么有的时候会狰狞到张牙舞爪得和徐老互殴,但是又安静到只呆在距离自己三步的范围之内。   白准当初的话一语中的――白蛋喜欢王,所以同理得出,孵出来的东西也是喜欢王的。   即使是在这样安宁的树林中,有小溪簌簌作响,有满地清脆散着花香,都难以打破这个常规。   越咸池这次并没有妥协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里面,假装没有看到抱着自己小腿的小爪子,他硬下心快步走起来。   他没有回头,这个小家伙太机灵,掌握了他所有的弱点,越咸池没有把握能经得起那种眼睁睁地诱-惑。   某个方面而言,小孩子是老大,就算是嘴巴不饶人的徐老,每次实验出有效的药剂都是最先给了这个小东西。养得皮毛油量,耳聪目明!   越咸池走得速度不算快,可是要跟上也不容易,眼看着距离随着时间拉开,咪呜咪呜的叫声越来越虚弱,越咸池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金黄色的眼睛像是一早就等在那里,比起水灵灵来更惹人心疼得半睁着,连脚步都是踉跄着的,越咸池听到自己的吸气声,太阳的照耀下,碧草上的血迹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七章 受伤   “怎么会受伤?”话语是吃惊的,心里是发疼的,任是谁养的娃受伤都会心疼,何况越咸池就差标准奶爸一步之遥了。   熟悉的人没有人怀疑,这对假父子比亲父子还要亲。徐老前几天还在开玩笑,小猫儿这名字既然不错,以后大名干脆就叫越小猫得了,越咸池自然不赞同,他本来以为小猫儿也不会赞同,可是偏偏那天却是意外乖顺。   越咸池心里发酸,小猫儿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也许他不应该如此硬逼他,这不过是个还十几岁的孩子,甚至还没能够化形,何必如此苛刻?   心疼的越咸池,忘了自己五十岁时就已经晚睡早起的努力,百岁时就被送出去磨练。   越咸池抱着瘫软的越小猫往回走,他本以为不过是两三步的路程却变得遥远起来,因为淅淅沥沥的鲜血成就了鲜明的路标,新鲜得像是清晨的露珠。   目的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越小猫在被发现受伤的第一时间送到了徐老的手上,撑着受伤的小短腿眼睛却是瞄着越咸池。   越咸池越加后悔,哄道:“小猫儿乖,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我带这小东西进去治疗。”那温柔的语气简直是浑然天成。   就算是听惯了这种语气的徐老还是黑了脸色,臭着脸接了猫仔,就要走进内室,那里面是徐老收集的宝贵药材,闲人勿进,越咸池自然止步,他脑袋里还是小猫儿气息奄奄的样子,也没有想到一个腿伤进了这药室有没有小题大做。   门一阖上,徐老的神色截然一变,橘子脸也快绷出平滑来。   “呵倒是有出息啊”,将手里的毛团随便扔到几块布上,眼睛跟着瞪着已经一跃而起的越小猫:“不许下来,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方,我懒得收拾!”   越小猫最爱干的就是和他作对,自然不会听话,当先伸出还血淋淋的爪子就要按私人印章。   徐老也不急着阻止,眼睛眯成一条线,一丝狡猾的光芒露出:“越小猫,王若是知道自己被最喜欢的孩子骗了,会有什么反应?”   越小猫瞪大眼睛,徐老看着他僵持在空中的爪子,笑得含义更深:“王喜欢你是因为你最单纯,他从你呆在蛋里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保护你爱护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有自保能力,可是现在你却利用他的担心来欺骗他,真是让人心寒。”   “咪呜”,彻底收回了爪子,越小猫的眼睛里露出明显的不安。   “如果让他知道你的伤是自己弄的,你说他以后还会为你担心吗?”   看着那双平常总是挑衅的眼睛露出这种懊悔的神情,徐老的心里就一个字――爽!他翘着首,笑得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你现在求饶,保证以后不在我的地方搞乱,我就不告诉王。”   越小猫不安的神情立刻换成鄙视,不过到底形势比猫强,由不得他不低头,立即摇着大尾巴叫唤,一副温顺地不得了的地方。   徐老看着他蹭着自己的衣摆,这种越咸池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倒是让他别扭起来。   唉!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越小猫不像是在讨好他叫得更像是在哭丧,徐老苦了脸,制止了这种对耳朵荼毒的行为。   “你说你这个小东西,怎么精明成这样?”徐老湿了帕子擦拭着伤口,皱了眉头:“血流得还真不少,就你这小身板,还想上演血流三尺的戏码?”   越小猫趴在布头上,配合着疗伤,一边叫一边用头蹭徐老的手。   小白毛柔软蓬松,徐老不得不被蹭得手软嘴短,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怒气,这小东西太无法无天了!   “现在知道错了,下嘴的时候倒是狠心啊”,徐老忍不住点着那湿漉漉的鼻子上,恨恨道:“如果你真心喜欢王,就不要欺骗他,王并不是笨,他只是太相信你对你没防备,小心捧着你就差含嘴里怕化了,越小猫,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是有的时候过犹不及,你很聪明,但是王现在只需要一份单纯,你想让他失望吗?”   徐老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因为他知道对方虽然稚龄却听得懂,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对这个可以说无中生有的小东西有足够的了解,了解他的聪明,他对越咸池的依赖,他一直静坐旁观,可是现在却必须开口。   因为有些错不能一直犯,这孩子也许很聪明,但是他的年龄太小,聪明有的时候会用错地方。   徐老没有再说话,教育完后也要给反思的时间,他应该有耐心。   伤口擦干净后上药再上绷带,越小猫一直低着的头让他有些难安,这孩子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越小猫?”徐老试探着问,却没有回应。   他皱皱眉头,摸了摸那耷拉着的小脑袋,软塌塌的,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这一抱起才发现是睡着了,感觉到温暖还往他身上靠。   皱得再深的眉头也只能无奈地放下,这孩子太过聪明,聪明到一双眼睛就足够表现所有,却单纯到爱憎分明,可是这些都不能掩饰他还是一个脆弱的生命,流了过多的血就会累。刚刚估计也是强撑着精神跟他对抗。   老人叹口气,抱着他出去,越咸池立马上前,看上去一直守在门口,脸上的急切还没来得及收起。   “徐老,小猫儿怎么样?”越咸池说到一半突然降了声音:“睡着了吗?看来真是伤得不轻。”   徐老摇摇头,也许他错了越咸池也许是最了解怀中小东西的人,所以只是一眼就明明白白。   越小猫正窝成一团,像是个雪球,越咸池并没有急着挪动他。   “徐老,小猫儿虽然身体小点但是很健康,走路奔跑也没有问题,所以是不是可以少点练习?”白色的纱布衬着白毛并不刺眼,越咸池盯了一会儿转开视线:“我明白小白虎必须要奔跑锻炼筋骨,但是小猫儿毕竟不是真正的白虎族,也许不用硬逼着他。”   徐老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半闭着眼睛,怀里的小不点的耳朵抖着蹭得他手腕直发痒。   “王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吧,我相信王得判断”,他笑得别有深意:“也许老头子是年纪大了,这小不点柔弱得很,动一动就受伤我也不想看到。”   越咸池一愣徐老已经把越小猫抱给他,转身走回了药室,怀里的越小猫在怀里翻了个身,越咸池赶紧好好抱着他,带着不解回了自己的地方。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八章 仙界前乱   下午,白准来看越小猫,同时带来了白灼家的小幼子――白浩,取浩然正气之意,很符合白灼忠心耿耿的性格。   恰好越小猫午觉醒来,正扒着办公的越咸池磨爪子,将上好的料子刮出了丝,正低着头作惭愧状。   这也就是一个表象,越小猫说到底是打不得骂不得,索性将他和小白浩送作堆,吓得白准变了脸色,抱着弟弟看越小猫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匹狼。   白准也算是看着越小猫长这么大的,他的评价很简单,外形像猫,可爱的外表下却有着如狼似虎的潜能,他才不敢拿弟弟冒险。   可惜白小弟初生虎犊不怕猫,白虎族里新出生的婴儿就那么几个,都当成宝贝在家里供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伙伴,肯定比哥哥来得吸引,而且越小猫的样子确实可人,白花花毛茸茸就像个球,就算是老虎那也是猫科,本能对这种外形的生物没抵抗力,顿时在白准的怀抱里挣扎了起来就往外扑。   越小猫甩了甩尾巴,咪呜了一声,哧溜下了地,瞪着他的大眼睛看他仿佛在等待,白小弟于是更不干了,爪子也伸了出来蹬着自家哥哥,白准一个不小心脸上就着了一杠杠,疼痛之余两个小家伙也凑到了一起。   “行了,小猫不会欺负白浩的”,白准一脸的心思越咸池何尝不懂,不过他对越小猫无条件信任。   “王,小猫儿也就在你面前可爱柔弱”,白准苦了脸:“他从没出生就厉害得不像个蛋,白浩现在是我爹娘的命根子,出了事我就得交代了,上次我不小心弄哭了他,我娘就虎了三天脸给我看。”   “行了,小猫儿又不是怪兽”,越咸池脸上有些骄傲,白准也算是变相的夸奖:“白浩长得那么壮实,你还担心什么?”越小猫将毛算在一起也比白浩娇小了一大截。   “是,是,王心里就只有小猫,跟我娘一个样”,眼看着越咸池挑起了眉,白准赶紧改口:“王,白浩晚出壳都有名字了,小猫也不能一直叫小猫,王你什么时候给他取名字?”   “怎么了?小猫这名字不好吗?”越咸池重新看起桌上的纸页,神族虽然逍遥自在,不必为衣食住行发愁,但是可能正是因为生活的必须太少,常常引起纷争不断,为了第一,为了宝物他们可以付出全副精力。   “也不是不好,可是小猫小猫的一点都不威武”,白浩取名字的时候家里都闹翻了天,就连离家出游多年的白爷爷都跑了回来,可见取名字是件大事,可是越咸池却是从来没有提及过,如果没有小猫儿这个乳名,白准相信他会一直“宝贝宝贝”叫下去的。   “小猫儿还小,取名字的事等他化成人形也不迟”,越咸池抬头笑笑,红宝石的眼睛有些暗沉,那神情一时让白准有些捉摸不透:“小猫儿毕竟不是我的孩子,也许他的父母有天会找来,取名字我相信他们做更适合。”   “王?”白准讶异道,他都快忘了其实眼前这对父子其实不过是一场缘分造就,他更没想到越咸池不取名字是因为在等着那对亲身父母。   “白准不必说了”,越咸池笑得很坦然:“我并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只要小猫不离开我,他就一直是我的小猫。”   白准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并不聪明也不敏感,可是越咸池的改变大到不想承认都不成。   他的王是最年轻的族长,他是白虎族少年们的敬仰,从容的做派和年轻毛糙的同辈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除了公事,越咸池基本上没有朋友,偶尔的放松也不过是单身一人的出游,白蛋那次也不过是白准正好撞上凑巧而已。   消极让人痛恨,可是积极乐观的生活白准想自己最好不要打扰,这是他的王,他对他的决定从来就贯彻到底。   白准没再多言,越咸池已经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仙界又在弄什么名堂?”   仙界是天界的下界,其实天界三界并不存在具体的差距,不过是一天一地,灵气的充沛度也不过是由各界的主宰者决定,从灵气中诞生,又消亡成灵气,不管是在哪里,力量的守恒不曾改变。   可是很多人都不懂这个道理。神仙神仙,神与仙这一字之间的差距在渴望中无限扩张,为了突破仙界到神界的压强总有人不计后果的提升实力,以为神界就是最终的世外桃源,力量的顶峰,浑不知强大没有绝对。   而这次仙界的纷争也是千篇一律的戏码,意外流落的神器,作用强大的仙草,百里挑一的修炼秘籍,总有数不胜数的理由,只不过这次有点意外,出了新的花样,白准有些不可置信:“这是谁造的谣?即使没有力量,只要入得了神界就是真神,真有这么简单我这么多年还修炼个什么劲儿。”   白准难得跳脚,因为这说辞简直无稽之谈到了顶点。   “白准你将这件事告诉你父亲,这件事目前还没闹大,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只是最近要多派点人把守仙神两界的通道,这也算是以防万一。若是碰上硬闯的就将他打落回去。”   “王不管他们不就好了?”白准还有些气愤,他不知道其他的三位族长怎么处理仙界的事,但是越咸池每次为仙界的考虑都让他觉得不值,就应该让那些不知道厉害得人受点折磨,在两界的通道里尝点苦头才晓得厉害。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十九章 翅膀风波(一)   “白准,我这么说不代表我就是仙界的管理者”,越咸池语气平静到让白准发毛,“神界从来就没有高人一等,而且这次的事端发生的有蹊跷,有人听信了传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止是你们的族长,我还是神界的一员,维护天界和平我相信是每一个神族的人都应该做的事。”   果然――越氏训言来了,不过对口直心快的白准格外有用。   白准很快低头自觉为自己的认识的浅薄惭愧,越咸池继续道:“最近仙神两界都不平静,白灼一直都没有得到空闲,你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王这是父亲的荣耀,母亲也是以他为荣”,白准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不太争气,母亲还说小弟有王一半厉害她就知足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白虎族的女人都口硬心软?”越咸池突然道:“你母亲一定也是以你为荣的。”   白准恍然抬头,虎目里星光闪闪,那一刻他确实因为这一句话而信心满满,那个时候他的世界观里面,父母的承认,王者的赞扬就是顶天的追求。   不过现在还加了一条,当外面响起叽里呱啦一串不明音符时,白准的兴奋与骄傲瞬间化成了东风一去不复回,他瞬间跳起,耳朵边还在回荡自家小弟凌乱的叫声。   越咸池的脸色也变了,不过却是因为空气中传来了风的气息,柔和的风中还夹杂着暴动的因子。   越咸池虽然一直在和白准说话,但是目光却是没有离开两个小家伙,两个小东西玩闹着出去的时候,他想着周围一圈的护卫也就没有阻止,越小猫很少主动离开他身边,越咸池虽然愿意一直抱着他,但是他若是能多动动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动就出尽了风头,也惹出了麻烦。   两人到的时候,护卫们已经围成了一团,个个瞠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连越咸池走到了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正是护卫们换班把守的时间,相对也是人较多的时候,所以这一围就围了两圈人。   白准担心白浩,率先拨开人群,闯出了个出口,眼睛还在中间扫描,就听到唰唰拍打的声音,一道白光冲着自己面门而来,不过惊吓之余总算还没有忘记拔刀,不过白影的速度胜过他,也就是惊鸿一瞥手还放在刀把上。   与此同时,白准的身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越咸池在第一时间伸出双手,迎接着近乎心急火燎的投怀送抱。   强壮如他,也差一点被撞得后退一步,越咸池尚且如此,越小猫更是撞得头昏眼花,那些惊讶的目光让他不舒服,即使他不害怕,可是那是陌生的,那些眼神都无意识得透露着一种“他是异类”的情绪。   他不是异类,他只想做越咸池的孩子,一只真正的小白虎,一只强壮的小白虎,可是现在赢了,结果却更糟。   不过没有关系……   越小猫真的不害怕,他从一开始也只要一个人的怀抱,他将头埋在越咸池的怀里,任由那只修长的手将他的颤抖一点点抚平。   “小猫……没事了。”越咸池的语气很温柔,眼神因此被衬托得格外严厉,他扫视着护卫们,用威压将一些细碎的言语统统抹杀。   白准将白浩从一个护卫手上接了过来,让他放心的是,白浩并没有事情,叫声底气十足,嗷嗷叫着十分不服气的模样。抱着他的侍卫没忍住悄声问他:“那就是王养的孩子?他到底是什么混血,长得这么怪异?”   “他不是什么混血,他的乳名叫越小猫,什么怪异不怪异的,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会把他吓坏的?”白准语气有些恶劣,颇有护犊的架势。   那侍卫撇了撇嘴,颇为不屑:“不是怪异是什么,金眼睛就算了还长着翅膀,我坚决不相信这是虎族与猫族的混血,不知道王是从哪里捡来的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准狠狠瞪了一眼,气势汹汹,竟一时住了嘴。   白准发完怒,才回过味来,翅膀!他刚刚心急白浩,只看了个大概,只觉得越小猫好像突然变大了,现在仔细一看,哪里是变大了,而是背脊两侧多出了两片翼状物,细碎的白羽和白毛浑然一体,有部分掩藏在越咸池的手臂下,也不知道有多大。   白准脑子里突然升出个想法――会飞的蛋果然孵出来的娃也是会飞的,这是多么符合逻辑的证明。   可惜白准的理所当然只换来大多数人不解的神色,越小猫身上的惊奇多得都接近于异样,混血本就是尴尬的种类,越小猫身上有一半白虎族血统他们还可以接受,可是当这种异族特征达到了两三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人的脸上有明显的怀疑,可是越咸池的神色冷峻,冰冷的眼神压得人都抬不起头。   只有低下头时,才是那个一直以来都以温柔冷静示人的王。   怀里的小东西平静得像是已经睡着了,刚刚将他衣服就差点撕裂的力道仿佛是幻觉。他松了松手臂,将那双翅膀露出,白色的绒羽是另一种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白准看了一眼后也移不开目光,不过碍于小白浩伸长想抓的爪子,他只能离得远点,对于猫科动物而言,似乎对于长着翅膀的生物也是情有独钟的。   相较于小白浩的闹腾,站了一地的人显然气氛静谧到静止,越咸池不说话也不动作,低着头却有着一夫当关的气势,白准左右看看,知道也就自己能说话了。   王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他不希望再有没有脸色的人跑出来。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章 翅膀风波(二)   把闲杂人等叫走。若是往常,白准的话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不过今非昔比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护卫们自然懂得台阶怎么下。   事实证明,平常温和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都格外可怕,一眼望去,就连离开都是清一色脖颈朝天。   这是白准第一次如此成功地发号施令,可惜却没有多少骄傲荣誉感,就连剩下的唯一看客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也已经离开了。   人去地空,白准只能跟弟弟大眼瞪小眼,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没办法,说实话,他也挺想知道猫长翅膀是啥样的。   白准一头撞进去的时候,发现越咸池就站在中间,门缝里还缠绵蜿蜒着夕阳的余辉,白衣成了黄衣,背着的身影,低着的头,无风不动的长发,看上去格外萧杀。   不过幸好,白准不是别人,他知道那低垂着的目光看着的是谁。只要有那个小家伙在,一切悲伤的表面都是幻想,白准如此相信着,就如同白浩在他们家就如同开心果般的存在。只要见到,只要想到,感激和疼爱就油然而生。   白准对越小猫的喜爱里还多了份感激,因为如果没有他,他和王永远泾渭分明,而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关于孩子的问题开着想都想不到的玩笑。   白浩率先的叫声打断了白准的走神,才恍然看到越咸池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王?”白准一脸尴尬。   “把人叫来吧”,越咸池说得意味深长:“你把人都遣走,又跟我回来,不是打算问清楚发生什么事吗?”   心思被突然说破,白准有些没准备,越咸池复又低下头,眼神里的明悟瞬间染上温柔的色彩,即使阴影模糊了眉眼,也可以感觉到。而越小猫像是一个惊慌初定的孩子,寻找着最初的安全,他的翅膀大大张开,像是一双手拥住他想要的温暖。   只是一个面对面,之前凄凉的夕阳就变了调,泛黄的画面中流淌着同样眷久温馨的气息,像是画卷,一蹴而就。   美的画面往往能引起人的共鸣,白准下意识得低下头,可惜白小浩很心没灵犀得无视了他的真情流露。   白准咳了咳,只能把自己的一腔遗憾发泄在别处,特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秋默!”   黑色的身影像是闪电般出现在了面前,白准早有预料,还是吓了一大跳,同时电光火石间接收到一个戏笑的眼神,那眼神恰到好处,一闪而过,可惜正对着白准的脸实在是光明正大。   白准噎了一下,连遭打击,脸色铁青。   “你非点弄得这么神出鬼没的吗?”白浩不服气道:“跟见不得人似的。”   “抱歉”,秋默不冷不热:“这是王的要求,你若是不服,可以跟王提意见。”   白准一下子又被噎住了,他当然不可能跟越咸池提什么意见,一时口快果然是不好的行为。   “秋默”,越咸池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骤然出现:“说一下刚才的情况。”   “王”,秋默的眼神瞬间严谨起来,身体不是刻意的绷直却仍挺得像是一杆枪,眼睛斜都不斜一下:“是关于王的孩子的事吗?”   “对”,越咸池很满意他此时展现的姿态,秋默并没有直面着他而是侧了一个微妙的角度,这使他可以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即使那儿此刻站着的只有一个白准,但是警惕是暗卫基本功里面的基础,越咸池上次教过他,而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好,秋默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而越小猫终于探出来的脸上睁大的眸子也证明确实如此。   越咸池脸上的满意更加明显,秋默一直在暗中保护越小猫,他的存在知晓的除了他只有白准,其实叙述今天的事情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是越小猫此时主动探出了头让他觉得怎样都值得了。   仿佛看看还不够,越小猫有些心动的抬起头来,金色的眸子里倒影出微微点头的越咸池时瞬间一亮,白色的翅膀撑开的瞬间像是一道墙遮挡了他的视线,然后一冲而起,留下闪电般的身影。   翅膀拍打的声音让越咸池有冲动的瞬间,他的手还停留在拥抱的姿态,越小猫的亲近和离开总是迅速到触不及防,眼睛能捕捉得上,身体却还不能习惯。   这是一种及其微妙的感觉,失落快得来不及体会就消失不见。越小猫总是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体验,而这次也不过就像是往常一样淡淡接受然后习惯。   越咸池是冷静的,可是冷静的人往往也会身陷其中而不自知,因为习惯深入骨髓,只等待着一个契机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越小猫从来没给他一个暂停的机会,他在秋默头上盘旋了一圈,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考这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不过好奇过后,他开始思念越咸池的怀抱。于是在百小浩对着空气乱抓的不甘心中越小猫又施施然归巢了。   越咸池接住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小懒猫”,宠溺之余,语气里还透露着一份不自知的满意。   等爷俩有声掺杂无声地交流完,秋默的报告才原地起步走。   事情很简单,从头到尾秋默一直都看在眼里,他迅速的简述,客观而实际不夹杂私人感情。   起先不过是两只小东西赛跑,早几百年,白虎族的繁衍还不像现在这般凋零,再加上家长共有的自豪感,谁有了宝宝不希望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小白虎们玩性正浓,**也是最为显露的时候,遇到其他的小白虎总是有那么一较高下的冲动,不是打架就是赛跑。   所以当越小猫和白浩两个兴致冲冲跑出来的时候等于重温了白虎族昔日的旧梦,看到的人不知不觉地将眼神聚在了一起。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一章 翅膀风波(三)   这正和了越小猫的心思,推波助澜地在白浩身边跑了几圈展现出挑战的姿态,白小浩当即经不起挑衅,两个小家伙就屁颠屁颠在万众瞩目下跑了起来。   越小猫对胜利是势在必得的,他虽然步子小,但是频率快,身子轻巧跑起来跟飘似的,这和白浩杀气腾腾的凶猛姿态不同,所以格外引人注意。   越小猫不管这么多,他还在为徐老中午和越咸池的话耿耿于怀,正愁着无法表明正身,白浩就送上了门,白浩是优秀的小白虎,他就想,只要赢过白浩,他就是最厉害的孩子,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占据自己舍不得离开的怀抱却不是因为习性的不同。   如果足够优秀,闲言碎语就能消失。   越小猫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徐老单单的一句话刺到了他心中最害怕的所在。   他还是个孩子,再聪明想出来的还是孩子气的想法,于是竞赛急于求个输赢,却忘了自己脚上的伤。   徐老的医术无须说明,否则越小猫也不会忘了脚上的疼痛,等跑了一段距离后即使疼痛提醒了他也不会就此停止。   脚伤算什么,只要能有越咸池的怀抱,脚伤不伤都派不上用场。   越小猫的倔劲儿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可是有的时候并不是倔强就能创造出力量和速度,流了过多血的小身体在急速的赛跑中的力竭也是绝对迅速的,白小浩步步紧逼,**全开,越是落后越是撒欢般的狂奔。   如果说徐老的威胁是隐匿而带着趣味性的,那么白浩的就是如影随形的,短暂但是越小猫输不起哪怕一秒钟。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小白虎的突进,周围的加油声也变得剧烈起来,越小猫并不羡慕,但是这无疑让他渴望,渴望每个孩子都会渴望的事情,无论成败总有个人站在身边,用微笑陪伴他,用眼神追随他。   那一刻渴望幕天席地,所以更不能输,就算看不见也会听得见,他经常会听见越咸池叫人打听外面的事情,所以如果他赢了,那么是不是有会有人将这件事汇报,然后越咸池在工作的时候也有了属于他的一部分。   赢,他想赢,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想越咸池听到他看到他。   卯足了劲儿的越小猫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周围的物体变得模糊起来,绿色的草彩色的人群像是变形的图像,混杂在一起,静止成瞬间。   一点白光被一下子甩到了身后,等越小猫意识到那是他的对手时,胜利的兴奋还没传递到头脑,哄闹声就已经爆了开来。   越小猫转了一圈,发现处处都是透着诡异的眼睛,白浩也已经不跑了,仰着头看他张嘴乱叫,那俯视的视角变开阔了的视线才让他发现他是在半空。   “你看没看见,那是翅膀!”惊讶声尖利地刺耳:“天啊,翅膀!那不是只有鸟族和凤凰族幼儿才有的东西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人哼笑着说道:“金眼睛和翅膀,猫妖都可以和虎族结合,再多只鸟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我先开始还奇怪,蛋怎么会飞,原来是血统优良啊。”   说话的魅力就在于,可以由语言和语气两部分组合,有些恶意和嘲讽不胫而走,就算听不懂也可以感受得到。   两只小家伙的赛场转眼变成了辩论场,只有另一位队员还记得初衷不服气的挑衅,却是被一个护卫眼疾手快的抱走,动作迅速远离中心。   越小猫就在那个中心,金色的大眼睛倒映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和预料之中的赞扬截然相反的目光,不舒服而刺眼,却固执得没有走。走和逃跑没有两样,越小猫倔强的骄傲坚持到感觉到越咸池的气息。   这个人不一样,倔强和骄傲瞬间瓦解,越小猫狡猾地将自己的脆弱献上获得相对的温柔,一切出于本能。   整件事情本就是一个小插曲,秋默叙述完的时候,越小猫的难受早已不翼而飞,他拍打着已经熟悉了的翅膀,熟门熟路的舔舐越咸池线条姣好的脸庞,带着安抚的味道。越咸池身上散发着让他陌生的气息,那是还在蛋壳里感受过的气息,危险压抑而让人兴奋。   秋默完成了任务又一次消失在空气中,白准也没精力再计较他的神出鬼没,他的目光从越小猫的翅膀上移到越咸池的脸上,白色的翅膀半掩英俊的脸,绷紧的嘴角肃穆得让人发?。   王,现在怎么办?白准没办法问出,因为不用问也知道这种情况只能无奈地承受,也许解释都会变成做贼心虚的当下,经不起风吹草动。他终于懂得越咸池当初的顾虑,而这片他引以为傲的土地也没有他一直以为的那么慈祥包容。   一直以来的坚信被颠覆了部分,白准有些怏怏不乐,他看着自己的弟弟,闹了这一会儿也有些累了的白小弟也终于上下眼皮一碰昏昏欲睡起来,那小小的鼾声听上去格外的悦耳。   他想,真好,自己的弟弟不会有越小猫这样的经历。离开的时候他扭过头,越小猫比起身子远远宽大得多的翅膀像是一个有头没尾的拥抱,将越咸池的神情遮掩,却留下挺拔得一成不变的身躯在世人眼中。   继会飞的蛋以后,越小猫的翅膀又一跃而成了传说,新老话题轮番上阵,神族的八卦精神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势头之凶猛盖过了仙界流言引起的热闹。   仙界的问题神界一向是不屑一顾的,只有越小猫这样土生土长的神界传奇才值得所有人津津乐道,缄默许久的神族少有地一时兴起走家串户的活动,都为了一睹传说中三位合体神奇物种的风采,就连其他三族的族长都不约而同的写信询问此事,表面是看着玩笑的语气,看上去就像是一时无聊的关心。   当然火凤的信里内容要丰富一些,两种字迹掺杂,两种语气截然,一个询问,一个一边骂着外界的好事者一边劝着她的越哥哥别引火烧身。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二章 醉猫   越咸池看完后一封封消灭,然后转身去了徐老的地方,这几天越小猫白天都被扣在那里研究,越咸池早上送晚上接,工作效率提高的同时还别有一番乐趣。   越咸池推开门,果然第一时间就接收到越小猫都快要如火如荼的眼神,看了那么多次还是会有着仿佛要被灼伤的感觉,也许是眸色的缘故,白准的敬仰到崇拜的目光让他习惯,而越小猫的首先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力度,他的目光告诉你,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是,他都会冲上来,靠在你身边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所以再热烈也不会有压力,越小猫的目光从来不曾改变,就像是从蛋壳里出生的那一天,在他眸中的自己,没有王者的光环,单身就是所有。   一千百零一次地伸出双手,一千零一次将胸口的空白填满,就这样下去吧,感谢无法言说。   徐老站在一边背着双手保持着缄默,直到越小猫如泣如诉的对着他“咪呜”了一声,才黑着脸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都好几十岁了还这点出息,跟个奶娃似的离不开家长。”   越小猫再接再厉得在越咸池怀里蹭得亲密――就是离不开又怎么样!于是徐老露出望子不成龙的悲愤模样:“王你就宠他吧,你看看现在他身上的肉一摸都没有骨头了,那天比赛哪用得着用上翅膀,直接选一个陡坡,直接滚下去保准第一。”   越小猫很不爽,刷拉站起了身,越咸池赶紧安抚:“徐老夸张了,我还嫌小猫太瘦了我晚上睡觉都怕压着他了。”   徐老嬉笑一声:“他那是身子骨小,肉可不少。”   忍无可忍,徐老只见一道闪电穿梭而来,他啧了一声正想后退就听到翅膀扑打声,越小猫的翅膀绝对不是普通的装饰,经过几天的试验,那种急速的速度徐老不敢小视,可是――他露出一个笑容……翅膀的速度是快,可惜体积太大,目标明显,赢赢白小浩不成问题,但是在徐老的眼睛里就成了一个累赘。   那提升的速度在他的眼睛里也就比静止好了一点,天赋可贵,但是没经过修炼的力量前后有着绝对的差距。   徐老不急不慌地伸出两指直夹而去,那速度看似不快却恍然已到眼前,快速一合,越小猫被夹住了翅膀吊在了半空中。   “咪呜……”越小猫一声惊叫中,徐老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觉得手头一空的同时头上一重越小猫压在了上面,并且四只爪子齐上开始刨地,一头扎好的银发四散开来后越小猫悠闲地被逮住。   “小混蛋”,徐老将一口牙齿咬得嘎嘣响,看着越小猫抬起后腿挠脖子的悠闲样,突然目光一定,摸上他的脊梁,吃惊道:“你已经可以随意控制翅膀了?”   越小猫打个哈欠,用余光传递出鄙视的神色。   趁着徐老青筋跳动之前,越咸池快速走了过来:“昨天晚上发现的,今天早上一时忘记了。”   怪不得!一天都不显山不露水就为了这一刻,越小猫勾起猫唇,连浑身的毛都透着一股得意。   “徐老,小猫是顽皮了些,你不要生他气”,越咸池对着那小小的脑门轻敲,却被越小猫两爪子抱着合拢。这种截然不同的温馨显然刺激到了徐老,手掌一抛越小猫升了空不过很快掌握好平衡落到越咸池肩膀上。   “我多大岁数了,还能跟这种小孩子计较?”徐老转过身:“天不早了,老头子家粗茶淡饭就不留你们了。”   越小猫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眼睛清晰地映出老人微驮着的背,越咸池看到了,所以也无奈了。   “徐老是族里最大的长老”,越咸池摸摸他的头:“他长年独身一人,也就你出生后这个地方热闹了一点,小猫你要记得,不止小孩子怕孤单,老人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咳、咳……”还没远离的徐老一阵咳嗽。   越咸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怀抱已空。   那天晚上,越小猫厚着脸皮硬是抢了徐老的粗茶淡饭,吃得胡子油光闪亮,就差连盘子都舔干净了。   徐老边吃边骂,边骂饿死鬼投胎一边又动手抄了两个小菜,加了两条小鱼,被越小猫叼了去。饭后徐老抱来一坛酒,盖子一开,酒香四溢,越小猫照例贪嘴凑到越咸池的碗口喝了一口,估计味道十分满意,于是如鱼得水般豪气地干了一大碗,一分钟后打着嗝拍着翅膀在天上绕圈圈,伸着爪子就要去奔月。   越咸池不得不不动手把他摘下来,越小猫一个饱含酒气的嗝正好喷在他脸上,竟然还不算臭,带着很淡的香味。   越咸池深深吸了一口,很高兴得又发掘出自家宝贝身上一条不为人知的特质。徐老已经倒满了酒后呵呵笑了一声。   越小猫就算醉了本能还在,一听这笑声就发憷,闻着酒香就又往前凑,越咸池这回哪还会允许,在迷离的金眸前一拂,越小猫的身体就软了下来。   徐老还不忘打趣:“总算安静下来了,人老了就有点禁不起折腾。”   越咸池也跟着笑,膝头起伏的气息中还夹杂着香味,那是和酒香有区别的味道。   “没想到我跟着小猫沾了光,能尝到徐老亲自酿的酒”,越咸池拿起酒杯,如蜜的甘甜吸引着味蕾,这是越小猫喜欢的味道。   “王说笑了,不过是闲来无事发明的新口味,没想到酒鬼没惹来,倒是引来馋猫一只”,仿佛知道有人在说自己坏话,越小猫翻了个身,露着肚皮一阵乱蹬,徐老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一只酒品不太好的馋猫。”   越咸池举起酒杯,双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三章 笑容   等越小猫从酒香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晨曦微露,金黄的光从缝隙中伸出触角,勾勒出一个圆满的弧度。   越小猫抬起头,眼神还迷蒙着,身体却自发自觉得去亲吻,这是越小猫最爱干的事情,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当然室外天气挡不住室内床上发生的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怕打雷的小猫可以光明正大的躲进越爸爸的怀抱,然后醒来时亲了胸膛再亲脸蛋。   不过今天事情变得有些微妙,越小猫伸出舌头,乍然发现自己的舌头变大了,轻轻一舔,越咸池的下巴施了一大片。   越小猫定了下神,然后欢喜起来,他看到了自己手,肉嘟嘟的一团,虽然小但是那无疑是和越咸池一样的形态。   惊喜的心情无以表述,但是颤动不是假的,直把越咸池抖醒了过来。   第一眼越咸池傻了眼,视线里金眸由远及近然后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落在脸颊上,可谓又亲又舔。   第二眼还没睁开,眼睛就被袭击,越咸池喜欢越小猫的眼睛没事的时候就爱亲亲,没想到有一天也得到了同样热情的照顾。   第三眼越咸池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异常冷静的把住了又下倾的小肩膀,问道:“小猫?”   身上的娃娃使劲儿点头越咸池就觉得腹部一热,人形越小猫同样丰满的臀部扭得幅度圆满,黑白相间的尾巴翘得老高。   越咸池十分镇定地将目光从尾巴上移开然后一点点落到越小猫蓬松的发间,一双尖尖的三角耳朵点缀其间。   他吸了口气,然后眼疾手快的将就要舔爪子洗脸的越小猫阻止住,看着越小猫不解疑惑的眼神,他很快醒悟到,越小猫的成长道路现在可能才开始。   越小猫虽然一朝变身成功,但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变量不变质,体积是大了,动作却笨拙了,当他追逐着去端脸盆的越咸池,自以为轻盈地一跃而下的时候,他发现最着地的不是前腿也不是后退,而是他的屁股。   越小猫愣了愣,然后嘴巴一撇,呜呜得哭声响起,然后又愣了一下,疑惑着一个字一个字发音。   “咪~呜~”   越咸池回来的时候看着坐在地上的孩子吓了一大跳,特别是看着他手脚着地得朝自己爬过来的时候,吓得差点把脸盘也给砸了。   “咪~呜~”   越小猫叫得很高昂,越咸池的脸黑了,他将越小猫的手脚擦干净,带着搂着他脖子的越小猫去找徐老。越小猫的兴奋性明显比他持续得要久,手脚环抱的同时还要用气味标注自己的所属地,不过任脸上都是口水印子,越咸池也不敢再将他放下。   越咸池脚下生风,以着一副狼狈的姿态闯进了徐老的房子,老人正在吃饭听到声响一抬头,喉头明显得一声滚动,干瘦的脸上眼睛突兀睁大。   越咸池找到了一点平衡,至少不止是他一个人如此吃惊,徐老快步走过来,从越小猫的嘴里抽出越咸池湿漉漉的头发后,然后异常熟悉得被拍了一下子,越小猫鼓着腮帮子仿佛在生气他又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于是徐老的语气很肯定:“是小猫。”   越小猫露出白亮的小米牙,咯咯得笑起来,笑到一半戛然而止,又换成了怪声怪调的“咪呜~”   越咸池苦笑,徐老又露出被噎到了的表情。   徐老的早饭被两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心情不好自然不给面子一指头就弹在了越小猫的头上:“这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人不当,你还要返璞归真?”   徐老的弹指后劲儿十足,越小猫直接栽倒到后方,不过人倒了心不倒,“嗷”地一声叫出来,这是他生气发怒了的号角。   往常越咸池是乐意看这休闲节目的,不过越小猫现在失去了利爪和锋牙,也就能靠体重来个泰山压顶,他怎么可能放心他再去过招?   “小猫,为什么这么叫?”越咸池哄道:“之前明明笑得很好的。”   “咪呜~”越小猫不知为何有些着急得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固执。   徐老上下打量两眼两人,很快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王听没听过言传身教,你可以自己笑笑教小猫怎么笑才是对的。”   是这样吗?大脑反应出答案之前,身体已经自动选择了相信,对象是越小猫,不过是一个笑容,没有什么难为。   虽然是这样想,越咸池还是僵住了,然后以着一种迟缓的速度一点点牵起两边的唇角,不高不低,笑不露齿,非常含蓄且僵硬。看得出来他想努力做好,可惜笑容不是一种力量,想放就放。   越咸池不爱笑,或者说生活中没有笑点,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笑过,他只记得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愉悦,那个时候,他是否曾经笑过?越咸池想,肯定是有的。   高兴的时候微笑是一个人的本能,那应该是比掌控力量还要熟练的东西。   也就是那么一刹,他低下头,毫无意外的接收到越小猫专心而注目的视线,他紧紧扒着自己全心全意的依偎,紧抓的小手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   “小猫”,如果面对的是他,笑容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越咸池能从那双美丽的瞳孔里看到喜悦像是水底的泡泡快速升起,在水面上炸开,满了整个眼眸。   “小猫,你能变成人形我很高兴”,越咸池将他抱起,面对面的距离使他更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嘴角微勾,面容温和,自然而陌生,那是另一个自己,早已产生却迟迟未发觉。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四章 越小猫成长史(一)   被称赞越小猫自然很高兴,长尾巴招摇过市的荡漾,嘴巴却微微嘟起,仿佛就要开口。   越咸池突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越小猫的聪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从而让他忽略了他的执着和小小的别扭,不是直接地表明,而是暗暗的期待,期待他一个承认。   而徐老应该是明白这点,所以以一个劝告让他认知了这点,只有认识到自己的笑容,才能发现越小猫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小猫,你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越咸池由衷感慨,多么敏感脆弱的灵魂,吻了吻那双颤抖的耳朵:“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你。”   咯咯的笑声响起,像是银铃般清脆。越小猫笑得像是一只咧着嘴巴的猫,然后被徐老不遗余力地塞进去一个馒头。   徐老的声音很冷:“吃饭!一会儿你给我留下来,我还要好好看看你这尾巴耳朵是什么问题!”看到越小猫眼睛里装载着满满的怨念,徐老自信的哼道:“难道你想这个样子出去丢人现眼吗?化形不完整可是一个大笑话。”   越小猫眼里的怨念化成了满满地沮丧。   越咸池不是很赞同这句话,徐老却已经拉着越小猫耷拉下来的尾巴,仔细看了看那黑色的条纹,笑了起来:“不过也算是有进步,总算有虎族的特色了,以后看谁还敢说你是白种猫了。”   徐老给以棍棒又献上蜂蜜的策略事实证明很适合越小猫的教育,越咸池走得时候越小猫已经生气勃勃,徐老提着他的小手腕教他说再见。   越小猫的变身属于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事实上,就算从蛋壳里直接孵出个人娃越咸池也不会有意外,在越爸爸心中,小猫的优秀毋庸置疑,不管是什么形态的都是心肝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不过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越咸池稍稍一分析也就知道早不变晚不变恰恰是今天早上,联系今晚,越小猫喝下的酒无异于就是临门一脚的催化剂,所以当越咸池晚上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型越小猫时,其实真的,不是那么吃惊。   可是……就如以往一般,越小猫给予他的惊喜是无上限的,给予他的惊吓是无下限的。   当飞奔被蹒跚的脚步取代,当虎头虎脑被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稚童取代出现在视线中,当一声奶声奶气的口齿不清的两个音节“嗲嗲”传入耳中时,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猫?”越咸池几乎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眼睛发热,却不妨越小猫心急火燎“吧唧”一声摔倒,声音剧烈,气势如虹,越咸池一跃而上抱起人来,发现越小猫还在没心没肺地对自己傻笑,才放下心。   徐老上前拍了拍越小猫染了灰的衣裤,掐了掐那肥脸蛋,骂了个字:“笨!”   “徐老,这个衣服?”越咸池微微一愣,他早上是用床单裹着越小猫来的,这衣服想必是徐老找出来的。   “王没有准备衣服吧?”徐老越掐越上瘾:“这几套衣服留在我这儿也没有用,都是新的索性就便宜给小猫了”,徐老转过头对越小猫威胁道:“小猫崽,给我快点学会走路,若是把衣服跌坏了可是要光腚的!”   这句话无异于提醒了越小猫上午被徐老强势抽了床单不幸裸-奔还被抱着非礼屁-股的遭遇,低头就啃到了徐老的手腕,边磨牙边哼哼道:“坏耶耶!欺夫小喵!”   这一老一少只要相撞是是非非就没完没了,越小猫报复性的啃着不肯撒手,越咸池已经等着剧情“恶化”下去的时候,讶然看着老人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越小猫头顶的软毛。   “小猫乖,以后爷爷不欺负你了,好不好?”徐老拿起桌上的包裹:“今天是小猫值得庆贺的日子,爷爷送你这些衣服,穿着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   不要说越咸池吃惊,就连越小猫都忘了动作,金色流沙似的目光看了徐老半天,伸出藕节似的手将包裹抱入怀中,郑重道:“小喵会爱爱的~”   徐老笑着颔首,整个过程简直是爷慈孙孝,越咸池出了门都有点没有回过味。   就像是徐老多云转晴,烈日化成春风的转变,生活突然美好了起来,换了造型的小猫所遇到的非难一瞬间减少,毕竟人形除了眸色相差无几,而这点差异也在越小猫可爱软绵的造型下化解了不少。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像是几个月后爷孙俩上演的大战一样,越小猫淘气打破药剂瓶后被徐老整整拿着扫帚赶着在屋子里逃了两圈,可是一转头就是爷孙和睦的景象。   此时的越小猫在细心的照料下,两脚生风,已经完全可以媲美之前的速度了。而且由于身高翻天覆地的变化,四肢的抽长,越小猫的生活变得多样化起来,没事的时候帮徐老种种花草,当然蹂-躏多于帮忙,再比如在徐老家搞-蛋完迎着落日的余晖向着他心心向往的越爸爸而去。   越小猫的成长迅速地让人吃惊,当然从第一天就掌握了学步和说话基础的这件事上来看他的天赋已经毋庸置疑,不过这到底是有着几十年视听的基础,可是当小半年后越小猫在惯常的老少追逐赛中超长发挥无师自通的运用到风元素时,就连徐老一时都忘了自己手上还举着的扫把。   这几天是徐老不少草药成熟的时候,采摘,晾干,处理后就是上好的原材料。越小猫于公于私都要来掺和一手。于公,他是白虎族一员,敬老爱幼人人有责,有活怎么能劳烦老人家呢?于私,这批药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也不能连最后一面也不见,是不?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五章 越小猫成长史(二)   越小猫是好心干坏事的典型,不过也知道收获的时候非比寻常,他真的是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闯祸,郑重而小心进入徐老的药园时,面对的却是一地黑黝黝的土地,各式各样可爱的花朵嫩绿的药草不翼而飞了。   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为了采药他今天起得很早,甚至比越咸池还起得早,就为了实地鉴证这个收获的过程。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越小猫头脑空白的跑进地里,转了一圈,直到看到另一边还在生长的植物才放下心来。   不是被偷了……那就是已经被摘了,越小猫放松的时候又有些失落,他正打算怒气冲冲借此找茬的时候,徐老一嗓子已经吼了过来。   “越小猫,你又来搞蛋了!”徐老虎吼震天,土地上几颗种子暴露在泥土之外,草药都特别的脆弱,为了躲避越小猫的骚-扰他专门连夜处理了药草还播了种子,没想到就这样逃过了魔爪还有魔教伺候。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越小猫的两只脚比起四只爪子具有的破坏力还大。   从越小猫出生不过是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徐老觉得自己就活活苍老了好几百岁,血压一升,顺手就抄起了平常扫灰的扫帚,要好好教训这个惹祸精!   越小猫还来不及解释就闻风而动起来,他委屈又生气,索性也不想解释了,回头火上加油得还冲着徐老做鬼脸,就见徐老一个瞪眼扫帚居然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越小猫马上意识到,徐老是真生气了!不过他也生气了!   看着操纵着扫帚乱飞的徐老,越小猫趁着躲避的一瞬间转反了身体,像一只疾驰的箭般飞了出去,用撞到徐老怀里的头证明,越小猫发火,也是很可怕的!   越小猫的修炼阴差阳错地开始,越咸池听过事情始末后,高兴之余若有所思得向揉着肚子的脸色诡异的徐老道歉,越小猫也难得偷瞄着徐老低头认错。   不服气都不行,越小猫有自知之明,徐老完全可以躲开,而自己若是没有徐老鬼晓得会撞到哪儿才停下。   自修成材也许能实现,可是那也需要有个过渡。不过总的来说,越小猫的修炼和他身上长的肉一样飞速,等到白浩化成人形的时候,往日还为赛跑整个你死我活的小伙伴只投过去鄙视的一眼――小屁孩!   看着撅着屁股还只会四肢乱爬流着口水的白小浩,越小猫当着白准的面笑得志得意满,在小白浩飞扑过来的一瞬间,不忘做个鬼脸一溜烟得跑走了,据说那天白家一家那天一整天都处在婴孩的啼哭声中,为此晚上越小猫惨遭越咸池毒手,趴了裤子打屁-股。   打得越小猫一把鼻涕一把泪,其实屁股上顶多就染成了胭脂红,连个血都没怎么充。   越小猫埋在越咸池宽阔的怀抱里控诉:“爹爹,不爱我了……”因为憋气发出的声音似是幼时那一声声“嗲嗲”,越咸池手提了半天也只能放下,摸了摸圆滚滚的完好的屁-股,心里再次确定――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教训还没完就要先忙着割地赔款,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失宠”,越小猫无耻得要求亲亲抱抱无数作为赔偿,越爸爸心里叹息再三也只得亲完了再把越小猫哭湿了的衣服换下,然后端出精挑细选的水果哄着越小猫吃下补充水分,重新将孩子宠上天。   不管越咸池事后如何后悔当初,越小猫的再教育问题明显只能搁置,他只要想到越小猫那双湿润的金眼睛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纯洁而无辜,仿佛做了十恶不赦之事的是自己。   当越小猫凭着先天条件以为自己在越咸池面前可以风云天下的时候,事实教会他又一个词――好景不长。   白虎族来了贵客,当然以越小猫的人脉之前其实并不知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越咸池第一次接他迟到了,而且迟到了很久很久。   神族的王者其实事情不多,越咸池是个负责的族长,办公什么的大多都是例行,没有事情的时候也就是查看查看族地。   越小猫第一次尝到了望眼欲穿的滋味,起先还跟着徐老逗乐,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越小猫像个扁了的气球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背影萧条,整个人窝成了一团。   “为什么不去找找看?”越小猫学会奔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回来的越咸池,那时的兴奋还依然在目,徐老轻声道:“去找他总比在这等待好。”   这说法显然打动了越小猫,可是最终他还是摇摇头:“我在这里等着就行,爹爹一定是有事耽误了。”   “我想也是,他那么疼你”。   “那么徐爷爷喜欢小猫吗?”越小猫迅速自问自答:“肯定不喜欢,小猫经常惹你生气。”   看着越小猫绽放着热烈光芒的眼睛转瞬黯淡下来,徐老咳嗽一声,老脸也居然微烫,轻轻“嗯”了一声。   越小猫睁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议道:“真的?徐爷爷喜欢小猫?徐爷爷每天看到小猫脸色都不好,我还以为徐爷爷讨厌小猫。”   那眼神天真而自然,仿佛有多大的惊喜般还带着点微妙的悲哀,可是徐老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想狠狠骂出来,不喜欢还能忍得了你成天在这里放肆?你是越咸池捡得娃,管我老头什么事?   这不能怪徐老刻薄,他一个迈入衰亡期的神,曾经在白虎族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还栽在了一个猫崽子手里,每天起来想得就是三个字――越小猫,想他来不来?想他来了今天又要怎么闹腾?活了百千年的人了,没想到到头来还要伺候一个小祖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除了越咸池,越小猫就和他最亲,虽然淘气了点,不过小孩子就要有活力点,不是?   不过越小猫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活力实在有些让人无服消遣。   他对越小猫的秉性知根知底,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那是炉火纯青,那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的劣根性。   越小猫若真成了乖孙子形象,那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是该万万分提防的!   事若反常则近于妖!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十六章 贵宾风波   徐老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少废话,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说过谎话。”   越小猫神情变得哀婉而悲哀:“徐爷爷,小猫以前都错怪你了。小猫……”   “停停停!”徐老粗暴地打断他:“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请求快点说。”   越小猫的神情越发哀婉,金眸上像荡漾着一层水银,闪闪幽光反转,简直是见者流泪。徐老苦了一张老脸,自愿甘拜下风:“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老头子欺负你。”   这可以说是徐老最大的让步,越小猫却是低下头,声音幽幽:“白准前几日说可能会来客人,今日恰好爹爹迟迟不来,我想多半是贵客尊贵爹爹抽不出时间离开,徐爷爷,爹爹有哪些朋友,小猫若是看见也可以打个招呼。”   听他一口一个“贵客”,整套话流畅麻利到简直是完美无缺,也不知道在脑海里过了多少遍了。真是难为这小脑袋了,拐弯抹角的打探,若无其事的语气,这真是他认识的调皮鬼越小猫。   徐老淡淡收敛下视线,冷静道:“小猫,我归隐已久,族里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王的朋友有哪些恐怕白准比我要清楚的多,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你爹爹。”   “白准被送去训练了”,看着面前的长者,越小猫咬咬牙说道:“我知道这次来的客人不简单,说她是爹爹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情投意合。”   “这是真的吗?”越小猫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无助:“爹爹会不会比爱小猫更爱那个人。”   眼神中小心翼翼的期盼让徐老头一次不该如何回答,越咸池和凤凰族火凰的传闻他听过,当时不过是一笑而过,如今却是以着如此真实的感觉出现在他眼前,在一个稚儿口中。   两个人的关系是简单的,可是事情却不会一直围绕着两个人转,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在此,越小猫的眼里只有越咸池,那么越咸池呢?   徐老第一次为了年轻人的恋爱问题发愁,亲爱和爱情由越小猫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徐老不是恋爱专家,他单身多年被其他人称为古怪,当然他更不是教育专家,所以沉默了半天只能说道:“小猫你是王的孩子,这一点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取代。”   “可是爹爹可以不止有一个孩子”,越小猫的声音听上去泫然欲泣:“爹爹也和那个贵客生孩子,到时候就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小猫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徐老很想说,婚事都八字都没一撇现在谈生孩子是不是为时尚早,何况现在的神界孩子就快成稀世珍宝了,不是说想有就有?   徐老被自己的思路弄了个糊涂。越小猫已经粗暴地吼了起来,似乎是被越咸池子孙绕膝的想象给吓到。   “我不要,我不要,爹爹只能有小猫一个孩子!”   这是不理智的说辞,比起发言更像是一种宣泄。越小猫愤恨抬头,微红的眼光让徐老吓了一跳。   “小猫?”没有见到还能认为是演戏,可是当真实摆在眼前就不容他置疑了。   “爹爹是大坏蛋!”越小猫平地一声大吼:“见色忘儿,见利忘儿,见……”   “还能见什么?”徐老早已看到心里只是感谢救星来了,越小猫的红眼眶比起光屁股撒他一身尿还来得头疼。   越小猫身体一僵赫然转头之际已经被一把抱起,热气贴着耳边灌进来:“爹爹从来不知道小猫是怎么想爹爹的,又是色又是利,把小猫排到了最后,既然爹爹这么坏,小猫还要不要我这个爹爹了。”   “爹爹,爹爹……”越小猫扭着身体转头,吓得越咸池赶紧松开禁锢在他腰间的力道,越小猫已经抱着他的头,一连声的认错。   “小猫是胡说的,爹爹最好了。小猫永远不要离开爹爹。”   越咸池丝毫不意外这种翻脸如翻书的行为,掐了掐那有些红的小鼻子,本来还有点怒气的神情也柔软了下来:“小猫知不知道?听到小猫的话语,爹爹也会难受?难道爹爹对小猫不够好吗?”   “爹爹……”越小猫手足无措,第一次学会为自己的话语而后悔。他无言以对,只能一头扎在越咸池怀抱里,一副无赖的姿态:“我不管,小猫错了,爹爹原谅小猫好不好?徐爷爷说过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要教,不能就此不管!”   徐老睁大眼,搜肠刮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句名言。不过说者和听者明显都不在意这个问题。   虎翼天翔 虎翼人物番外 第二章 在一起   日子像是天上的云朵,乍一眼看去毫无变化,却在一天天改变了形状。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耀早早等在了那个地方,可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不满的神情,然后很霸道的将人拉进了一个山洞。   其实外面的夕阳哪有光明能量集合体的耀来得厉害,却说不出拒绝,也不想点明。   对于他而言,这是稀奇的,没有人会想到伟大的月神会因为一束阳光而感到灼痛。   除了他自己,还有耀。   一天中两个时段是特殊的,早晨和傍晚,光明和黑暗的交接点,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而言,越是衰弱就越是痛苦,他有的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对他们强大力量的一种束缚――残缺的强大。   可是遇到耀后,这种时刻拥有了更多的含义,这是他们唯一可以相处的时间,居然是在彼此最为虚弱的时候。   “其实神从来就不是万能的”,耀很想得开,他总是在笑,很灿烂的笑,仿佛从来都没有过悲伤的时候。   可是确实是在悲伤的。   看到母老虎被剥了皮的尸体的时候,看到小虎嗷嗷痛苦的时候,将追赶他们的小老虎弃在脚下的时候。   悲伤而残酷。   离开的人一步三回头,他开始不解:“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带回去?”明明是可以瞬间治好的伤势,为什么要多费力气一点点疗伤?这个笑着的人其实不像想象中简单。   这个人的心里从来不像的外表那样肆意妄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我们虽然为神,却不能妄为。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并不是人类的独享,我们不能剥夺这种权利,即使是残忍的。”金色的眸子映出火红的晚霞,渲染出一种奇怪的色调,“可能有些荒谬,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下界有着比我们更完善的系统,每个部分不可缺少,只要身在其中就势必受着法则圈限,无论帮助谁都是对另一方的不公平……”   “我能帮得只有这些,剩下的路都要小老虎自己走”,语气坚定的人却是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既然这么说,为什么还会难过?”   “不是难过,只是会想念,刚刚分开就已经会想念了。”   想念,他本来以为他永远不会懂得这个词,没想到不过是转瞬。   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即使是在睡梦中都会开始想念一个人。   是的想念。漫长的时间将相处的那么点时间衬托得少得可怜,他们会越来越早的相见,露出心领神会的一个笑容。   耀给他取了个名字,平凡而囊括――夜   他说,叫他名字的时候,总有一种振奋人心的感觉。   他说,如果万物会消亡,他们会相伴着走向终结,因为是一起来的。   他还是很不爱说话,但是周围不会再寂静,总有一个家伙会弄得鸡飞狗跳,不像是万年的神?,而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然后某一天突然红着脸跟他说:“在一起吧。”   怎么说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话说得纯洁,思想肯定不会纯洁到不知道爱-欲情仇是什么东西,夜难得觉得脸上发烫,更不用提开口的家伙脸上都已经开始冒了烟,倒是眸子亮得吓人。   这种发展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只是没想到如此直白的提出,夜尚在难得的头晕脑胀之中,就被一把拖进了洞穴里。   同是衰弱期,但是力量的强弱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所以被压下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是顺其自然。   他没有挣扎,清冷的性情没有过多的荣辱感,何况面对的是这么多岁月里面难得能牵起情感的人,仿佛一切都能包容,所以当身体的一部分埋入另一个身体时,才会觉得分外诧异。   对方抱着他流汗流眼泪,态度倒是十分坚定:“很痛……我舍不得让你痛……”   纵使是不在乎,心也在一点点柔软……   可惜对方没看见,正着急着不上不下的处境,因为从来没受过伤害反而更难忍受这种分裂的痛楚,耀已经急得慌了:“我忘了问赫里斯……”   这三个字一出口,腰上就被施加了沉重的力道,痛得耀差点没出乎的喊出来。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一话 唱歌   游信趴在草丛中哼着自己改编的新歌,叼根芦苇,在野草微风中倒是好不自在。   这时琼山上一个老大爷牵着自己的孙子走过,恰巧就听到了游信的哼哼。   老人家:“年轻人,这哼的是什么?”   游信:“这是现在的流行歌曲。”   老人家:“诶,人老耳朵不中用了,怎么听到的是我小时候的歌儿……”   老人摇着头,领着孙子走远。   游信耳朵尖,还是听到了小孩子稚嫩的问到。   孙子:“爷爷,哥哥唱的就是流行歌曲?”   爷爷:“嗯。”   孙子:“那我赶紧该告诉隔壁的小圆,她这回还叫她阿爸给她带磁带呢?”   爷爷:“这么着急,你也想要?”   孙子:“不是,我是要告诉她别买了,那哥哥唱的还没我家阿花好听,连小圆家的阿黄底气都比他足……”   语声渐远,游信已经不想知道阿花,阿黄是何物也!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二话 琼山庆典笑遇   秋白村的庆典下,游信好不容易获得了师傅的准许,可以下山参加庆典。   兴高采烈的某人看到一桌子的饭菜立刻甩开了带他来的容语和尤里   甩开了膀子投进食物的怀抱之中   村民甲:“那孩子不是那座山头的,我上回见到他在林子里放鸭子呢!”   村民乙:“可不是,我经常可以在溪边看到他采鱼腥草,说是他师傅爱吃。”   村民丙:“怪不得,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怜了摊上个天杀的师傅,不仅不给他肉吃,还整天奴役他,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多久没尝过肉腥味了。”   村民甲叹气:“唉,我们家阿德也像他这么勤劳孝顺就好了。”   村民丙:“我去给他送点我们家自制的油底肉去。”   村民甲,乙拉住丙,“这是我们家的,你也一块送去吧。”   游信对着丙送的几盘子肉莫名其妙,特别是刚刚走的妇人还摸着他的头   “哎呦,真是老天作孽啊”   游信望着摇头走了的人,再看看面前的肉,笑了,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三话 柳如烟生产   柳如烟生产中   因为是突然的早产,大夫还没有赶到,柳如烟安安静静的躺着床上   侍女小若看到自家小姐的无力样,害怕她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小若大哭:“小姐,你支撑住,用力,孩子马上就要看到头了。”   柳如烟没说话   小若痛嚎:“小姐,大夫马上就来了,想想孩子,他还没见过这个世界一眼”   柳如烟默   小若都快喘不过气了   “小姐,不要抛下小若,你要小若怎么跟庄主交代。”   柳如烟:“行了,别哭了,我没事儿”   小若不信:“怎么会?小姐不是痛得都叫不出来了吗?”   柳如烟瞪眼:“谁说生孩子就一定要叫的?”   小若犹豫:“可是听别人说生孩子都会叫的。”   柳如烟:“你生过吗?”   小若立刻摇头。   柳如烟:“那不就是了,与其叫还不如省点力气用来生。”   小若寻思主子的话,想想也觉得非常的有理,于是连连点头。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四话 鸟人   游信看着自己出生的蛋壳发呆,那时头脑发昏,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形态   游信:“为什么我是从蛋里出来的?”   大惊:“难道我投胎成鸟人了吗?”   之后大喜:“哇塞,那我岂不是有翅膀了,以后就不用学驭空术了。”   完全得意忘形的某人……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五话 关于暗卫御的小剧场   山谷小洞旁边,经受了几天人体炸弹轰炸的游信终于等到了一个活的~~~   自然是非常兴奋,指挥着摩耶开始搬运工作   以下纯属摩耶和小猫的对话   摩耶:“今天这人好像是活的……”   小猫:“把人救上来。”   可怜的小鸟凭借着自己比起那人小了几倍的身体把人拖了上来。   黑衣人穿着成条条的衣服,全身湿淋淋的昏迷不醒,感觉是出气无进气。   小猫:“这人是不是呛水了,好不容易有个是活的可不能死了。”   小猫仔细思考救人方案,之后眼睛定格在摩耶身上。摩耶被吓得差点忘了扇翅膀。   小猫颐指气使:“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摩耶歪着竖着几根长毛的鸟头,疑惑,什么是人工呼吸呢?   山洞中,小猫正在给黑衣人作紧急处理,无耐这人的毅力实在是可叹,那么重的伤硬是清醒了过来~~~~?   黑衣男人醒来后……   看着自己**的上身,全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变成条条的裤子(被树枝挂的),还有酸痛的全身(掉崖摔得),大惊失色   我的衣服呢?难道……   瞅瞅四周,一只野兽,一只鸟   黑衣人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居然不是人……   恨眼看向山洞里唯二的两只动物   黑衣人眼里全是誓死同归的醒悟   握着剑的手死死的   心里暗想,就算死也要杀了这两个畜生(话说这两只本来就是畜牲)   这边摩耶和小猫面面相觑,这人怎么用如此深仇大恨的目光看着我们,疑惑中……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六话 恶搞蓝凌衣   话说游信从婴儿状态回魂,是被蓝凌衣的一口热血喷醒的。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有几点血沫子溅到了他的脸上。   蓝凌衣的一嘴鲜血淋漓,眼睛鼓鼓的瞪出盯着游信看,脸上竟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脸上表情夸张似恐怖片里的吸血鬼。   这时,蓝凌衣抬起了手,两指伸到了自己的嘴里掏啊掏,随着这个动作蓝凌衣像是要上不来气,眼睛更是凸出。   游信吓地动也不敢动。   蓝凌衣的手渐渐的拿着什么东西从嘴里抽回来。然后紧握着拳头放在了游信的面前后慢慢摊开手心。   游信的一口气咽不下去了,生怕看到什么生猛的东西。   那只手最终还是完全的摊开了,游信移不开视线,看到了――   一根黄色的鸡毛。   毛已经被染红大半,不过不阻碍游信认出。   蓝凌衣愤然站起身。   “导演,导演在哪?怎么血里还有鸡毛,你不是说用红糖水兑牛奶的吗?”   导演陪着一脸赔笑。   “红糖道具组的人忘买了,正巧山下正在过年杀鸡,就要了点。”   “你就忍受一下,等回了城,请你吃大餐赔罪。”   蓝凌衣一眯眼:“那还差不多,但是怎么毛都没拿干净?”   导演抹了一把汗:“要不我们换个,山下的王家刚抓了一筐子蛇,那个没毛,而且蛇血还挺滋补的……”   蓝凌衣无语,忙摆手,含了口鸡血继续……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七话 童子尿   媚主恨恨的说:“今天那个该死的婴儿尿了我一身。”   媚主继续:“可惜了我那件红衣,是主子专门给我做的呢。”   媚主还是不甘心:“真是让柳如烟那个女人看了笑话!”   炎:“听说童子尿可以驱邪。”   媚主竖起耳朵   “而且,好像还可以美容。”   媚主兴奋了:“真的?”   炎默……   以上纯熟胡编乱造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八话 还是尿惹的祸   游信尿了玉夫人一胸口后。   最是衷心爱戴她的阿虎闷头闷脑的就拿着手绢朝玉夫人湿了的衣服擦去。   可是他忘了游信尿尿的位置在玉夫人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   于是……   刚刚尖叫完的玉夫人发出了更响亮的尖叫   “非礼呀~~~~”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九话 韩蓝对战一役   夜风萧萧,蓝凌衣一身长衫站立山崖,手抱婴孩并不影响了他的魅力。   可是远处山林白衣隐现,一张冷然气质出场的韩沧辰却是更夺人注意。   何况,韩沧辰背后一帮陪衬的属下更是衬得他们主子的伟岸,气势强盛。   而且韩沧辰气质内敛,话语不多,一眼撇过来,常常看得人心发慌,怦怦直跳,虽然这其中有可能是被吓的!   但是不可否认,凭一个眼神能吓到别人的人都是魅力超长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占据着镜头的蓝凌衣不爽了~~~~   蓝凌衣:“韩沧辰,你倒是挺拽的,一出场就抢我镜头。”   韩沧辰漠然,仰首看着天上的月亮。   蓝凌衣一脸不爽,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后换成了奸笑。   蓝凌衣:“信不信,下一章我就让你下场。”   韩某人终于抬正了他的下巴,轻蔑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人。   蓝凌衣居然没生气,仍是挂着狰狞的笑容,抱紧了手上的游信。   “你别不信,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终于回过了神的游信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如月下仙子般的人物居然是自己的爹。   眼里闪着泪花,游信看着这个遗世独立的人,越看越满意。   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看来,自己长大了肯定也差不了。   心里呐喊:“爹,你终于来了~~~~~”   可惜自个儿的爹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企图,反而学起自己的师傅一样――望月。   回想到刚才听到的爹和蓝凌衣的对话,游信惊恐:   “难道蓝凌衣有什么后招不成?”   “难道今天的一眼之后就是生死永别?”   这想法太沉重,就连蓝凌衣拿他威胁他爹,而他爹似乎一点都不顾及他的生死的行为,游信在自己的猜测中都没注意到。   然后就是身体凌空了。   急速降落中,游信隐约听到了耳朵的低喃。   “看你没了主角还怎么耍酷~~”   游信终于晕厥了过去。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十话 虐待动物   蓝凌衣在山洞中烤着豚兔,小猫眼巴巴的盯着。   蓝凌衣笑,“想吃?”   小猫点头如搞蒜,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眼看着蓝凌衣已经将穿着兔肉的木签从火上移开,放在他鼻前一晃而过   游信的口水立刻飞流直下三千尺   蓝凌衣从背后拿出脏兮兮的手绢。   “乖,去把手绢拿到水里晃两下,回来就可以吃了哦!”   猫脸呆愣的看着一脸贼笑的蓝某人。   虎翼天翔 特搞小剧场 第十一话 数羊   游信后来失眠数羊的行为是跟蓝凌衣学的~~~   蓝凌衣失眠了,半夜到水边溜风带着小猫回来也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睡不着觉时就躺在床上默默地数羊,便会慢慢地睡着。”   这是蓝水云11岁时告诉他的。那时的水云还是个热情活泼的少年,一点也不像现在。   不由想试试,反正睁着眼睛也是无聊。   试了一遍,没有奏效。   其实这方法以前也试过。   “你准是太心急了,必须专心一意地数,并且数到1万才会有效。今晚你再试试。”这是蓝水云当时的回答。   后来记得自己问过水云他有试过这个方法吗?水云红了一张脸。吱吱呜呜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蓝凌衣第二个晚上也同样的试了,然后梦里就看到水云11岁时那张红彤彤的脸整夜在眼前晃荡。   红唇一开一合,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第二天蓝凌衣回想梦中的情景,突然也红了脸,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出去……   这也导致了小猫起床总是见不到蓝凌衣的主要原因……   只是这晚上数羊的动作,游信却是记住了,所以后来失眠时,他也总是仿照着数羊。   每当这个时候,同睡一张床的父皇自然了解到自家皇儿是精力旺盛睡不着了~~   于是嘴角微弯,他可是很乐意解决为这人解决失眠的问题~~~~~   于是,很多时候,等待游信的是――一夜未眠~~~~   吃了几次亏后,游信终于意识到症结所在,所以,他再也不敢数羊了~~~~~?   60   虎翼天翔番外琼玉之山   琼山的名字很美,本就是取自美好之意,听上去就可以感觉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   虽然现在伪劣假冒产品防不胜防,但是可以保证琼山是名副其实的:   ——山美物美人美水美。   那是天蓝地翠水灵灵,男的俊,女的靓,鸡鸭鱼肉遍地找,老人带着娃儿满山跑,这些足以证明琼山绝对是人杰地灵的好地儿。   现值初秋时节,琼山并没有处于一片萧瑟情景中,没有寒风,也没有热署,正是怡人的时候。   琼山位处南方,地势偏僻四面环山,又受不远处沿海季风气候的影响,严冬和酷夏基本上没有在这个可以说是受上天庇护的地方显露过踪影。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鸡鸭跑……”   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在一群肥硕鸡鸭的包围下,一个少年正翘着双腿自得其乐的哼着串了词儿的曲。   不料哼哼唧唧的歌儿刚溜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呦,这不是小信吗?赶紧过来让姐姐瞧瞧,是不是瘦了?”   少女的声音清脆虽比不上黄莺出谷,却也动人心弦,带着山间草木的清爽。   少女的身形可以看出丰满的轮廓,鹅蛋脸上有些细细的汗珠,脸上虽然装出一副成熟的神情却仍带着点不自收的稚嫩。   自然而然外显的清纯在一身名族风格浓厚的装扮下更加凸显。   刚刚奔波而回虽然稍显风尘仆仆却遮不住脸上明艳的笑容。   双眸明亮,看着草丛中的少年,眼里有着喜意。   大批人马走动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了,琼山基本上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这么大的阵容一猜就知道是容语回来了。   少年本来就是在这儿守株待兔的,可是现在听到了那熟悉亲切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尤里哥那望眼欲穿的眼神的影响,少年也是十分盼着她的归来。   当然还有她顺便带回来那些食物。   少年一骨碌从草地上翻身站起,身形纤细,动作间处处透着柔韧。   突然的起身顿时惊起周遭鸡鸭无数。   在一片飞沙走石和纷纷扬扬的羽毛中,在鸡鸭的鸣叫中他不经打了好几个喷嚏,却还是兴奋的向已经不远的少女挥舞着手臂。   一兴奋,这嘴就有点不受控制。   “容姐姐,你怎么走了这么多天,再看不到你我都要以为你瞒着我出嫁了呢。不晓得尤里哥会不会伤心死。”   少年嬉皮着,眼睛里是闪亮的笑意。   因为躺在地上的原因,头发胡乱的翘着,脸上还有青草压印出来的痕迹,横一道,竖一条。后面跟着容语的几个村民都忍不住捂住嘴。   可惜少女的注意力都放在少年的话上面去了。   “你这小混蛋,在乱说些什么?整天就想着些有的没的。”   少女竖眉,脸却不禁有点发红,盈盈秋眸更是不自觉的往远方瞅了瞅。   这人明显就是想念尤里哥了,还不承认。   不过容语这么羞涩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以前天天和尤里哥腻在一起也没看见他俩谁害羞过,订亲都是水到渠成。   看来距离产生美真是至理名言。   这出去了一个月,终是产生了相思之情。   那眼中的期盼真是让少年看得分分明明,看来不是只有尤里哥一人饱受相思之苦了。   “我是整天就想些有的没的,可怜了某人整天思念别人,害的自己茶饭不思瘦的都快脱了形。我前几天看到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心里吐吐舌头,少年是差点没认出来——   尤里哥那一身黑黝黝的皮肤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不天天跑到日头底下暴晒还真出不了这样的效果。   “真、真的吗?”   少女还是马上上当,一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回是晚了点,可是我已经尽力了,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实在有些生疏。”   她有些着急着解释,少年瞧了瞧她身后的几个明显要忍俊不禁的村民,对她说:   “停,停,你这些话还是向尤里哥说吧!”   “呦,尤哥哥”,闲闲向不远处晃手示意,“容姐姐回来了哦。”   声音叫一个嘹亮,震得少女立即转身回头,那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的流利。   满是期盼之心的人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才看了一眼明明是没有人的。   果然后面山清水秀唯独没有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身影,于是几秒钟以后一声怒吼震遍整个山林。   “游信!!!!!!!!!!!!!!”   少女明显的恼羞成怒,却忽略了背后那些同去进货的同伴放声大笑的样子,只冲着已经开始逃跑的少年追去。   眼看容姐姐气势汹汹,他怎么可能傻呆呆站着。   避免少女那扭人时堪比九阴白骨爪的手碰到自己脆弱的耳朵。   容姐姐哪都好,就是生气起来凶的不像女人了,也不知道尤里哥以后消遣得了不。   不过,她在尤里哥面前就是一副小鸟依人,含蓄可人的样子,哪会像现在这样凶,少年想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容语看着面上一副无奈嘴角却悄悄勾起的少年,先开始担心的心情终于悄悄下去了一些。中午耀眼的阳光从河里倒映到少年的眼里,一刹那,容颜模糊。   璀璨中视野中最清晰就是那一双沉静的眼眸。   这样说也许有些奇怪,但是容语在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了别的想法。   虎翼天翔番外秋白村的祭祀   “阿信,想过到外面走走吗?”   少女面对躲避的不慌不忙的少年,最终任命停止了追逐。   这臭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好,印象中虽然口上动不动就喊累,却只是做做样子。   比如现在自己已经气喘吁吁了,那人还是在脸不红、气不喘的站着。   愣了愣,游信莞尔“姐姐是怕我打扰到你和尤哥哥的好事吗?”   “阿信,你明知道游信不是这个意思,游信只是……”   容语脸一红,立马反驳,却被另一声激动的呼喊打断了。   “小语!”   那欣喜高亢的声音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说曹操曹操还真到了,看着匆忙跑过来的身影高大的尤里哥,游信不由偷笑。   “尤哥,你最近好吗?”   再烈的女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化成一波柔水。   容语看到好久不见的青梅竹马的情人自然也不例外。   转过头时,脸上柔情已然绽放,眸光温柔含欣喜的注视着正快速靠近的人。   少女娇柔,男子高大强壮透着山里人的朴实热情,看上去还真是搭调的很。   再加不自觉的脉脉含情的眼神跟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像以前看过的文艺片的场景。   看着面前你侬游信侬毫无自觉引起旁人一身鸡皮疙瘩的俩人,游信准备悄悄走了不打扰他们,却没想到还是被容姐姐发现。   少女的手轻柔,纤细指尖微翘摘下少年头上的白羽。   “姐姐还没给你东西呢,怎么就着急的想走掉。”   少女指指身后几架简单却结实的拖车——鼓鼓的蛇皮袋紧紧的堆挤在上面。   “祭祀马上要开始了,为了买齐三个月的粮食和一些准备材料,花了不少精力。”   “呵呵,我知道容姐姐忙,也就不耽误你了。”   “唉,你这孩子,算了,我知道你就这德性”。   少女笑得一脸疼爱还抚摸游信的头发,游信看着都发麻。   还别提旁边那个明显开始吃醋瞪视游信的男人。   总算容语还有些自觉,转过身吩咐人拿下几个大袋子。   “给,这些你要慢慢用哦,这个秋天都不能给你带东西了。”   游信看着那些和他的手臂粗细明显成反比的袋子,心里翻个白眼:你把我当猪呀,这些东西够自己一个人吃半年的了。   抬眼看看头顶上的太阳,此时的秋老虎在琼山的头顶上只能摆个纸老虎的架子。   太阳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再加上凉爽的秋风,琼山的秋天就成了游信最喜欢的季节。   也不知道容语村子的名字“秋白”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反正游信所知道的是,每年离夏入秋的时候,他们村子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   届时秋白村会变得热闹异常,因为临近的几个村子的人都会聚集过来。   琼山并不是只有一个村落,秋白村位于琼山的山脚,外面则是绵延环立的大山,完全把琼山包裹在了里面却不影响山里的风水,反而只是把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拒绝门外。   当初师傅带着游信跋山涉水的走到外围时,游信完全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后来游信才知晓,在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口中,他们所认为的“琼山”只是最里面的那座山。   只是在外人来这里时,他们习惯的称周围的山头也为“琼山”来为他们心中真正的圣地打掩护,而那些周边山头也正是这里的居民生活的所在地。   秋白村是琼山的主村,其他的村落就坐落在周边山上的半山腰上,平时就过自给自足的悠闲日子,只有在这个盛大的一年一度的祭祀时全体下山来听从秋白村的领导在琼山的山顶上进行仪式。   虽说如此,其实只有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老和几位家族继承人有资格得以上山进行仪式。   而对于其他人则是禁地,违反的惩罚——游信就不知道了。   本来游信就不是这里的人。   只听说当初有个小孩子顽皮擅闯了进去几步就被发现赶了出来,鉴于情况特殊,那一家子人连同小孩都被罚跪在山下一天一夜。   游信当时听容语说就觉得不可思议,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好奇去探究一番。   惩罚虽严酷,但是只要不要上山也就没有什么了,反而祭祀是游信一年最欢迎到来的日子:——因为那天所有的村民都会把自己家储存的最好的食品拿出来,大摆宴席。   那些吃的喝的贯通了秋白村形成了一跳长长的巨龙。   所有人带着自己的家人玩耍吃乐,喝酒高歌进行为期三日的庆祝。   五年前,游信就是为了求师傅带自己去参加庆典,而整整没日没夜的修炼了两个月的修炼。逼着自己看那些枯燥的书籍,幸好游信的记忆不错。   虽不是过目不忘至少看个几遍大体上也不会出错了。   只是每天的长跑,站桩,下针,射箭等等的基本功让游信苦不堪言,这哪里是修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傅是要把他训练成武林高手。   游信累的受不了时也向师傅抱怨过,他只是用一种看无知小孩的眼神看着游信,就扇扇衣袖走了,只远远飘来一句话:   “你把那些看得书融会贯通了也就明白了。”   转眼五年就过了,那年参加完庆典师傅就闭关。   师傅说时间有些长游信也没想到这一闭就是四年多,好不容易看到他出关,他却只留下一句“渡劫”转眼就没了身影。   这一眼之后没想到居然就是永别。   前几年是游信是和容语和尤里还有他们的一些朋友过得庆典。   今年容语和尤里都二十岁了,到了继承家族的年龄。   因此今年他们都要上山进行仪式而不能在山脚同游信玩乐。   想到这儿,眼前和风旭日的景象似乎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   一个人,是一个人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天地似乎一下子变得昏暗,游信立马抬头却只看到容语和尤里的脸变得模模糊糊,像失了真的照片,游信再想努力看去,意识却刹那陷入一片混沌。   虎翼天翔番外竹山的日子   话说某一天,游信一大早起床后正无所事事的在屋外的竹林里闲逛,看看草,嗅嗅花。   竹林本就秀美自有悠闲之味,再加上不远处溪水潺潺之声,山间空气清新,天空蔚蓝,远处山野绵绵,山尖稍有云雾笼罩,一眼望去隐约可见青绿。   说句实话,真的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昨夜刚下过小雨,早上空气尚有些湿冷,不过不碍着赏景的兴趣,只是脚上鞋袜被露珠打湿的濡湿感也着实让人感觉不舒服,游信只好暗自运气护得小腿以下来避开这麻烦。   雨水冲刷所有的草木都露出了最清新的颜色。   在渐渐笼罩的和煦日光下,透明的晃眼。   想起杜大诗人的“春夜喜雨”,一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能流传千古,被人时时吟哦高颂只能说是实至名归,纵使是他这个可称得上是“诗盲”的人,也觉得他形容的十分贴切。   小风拂过顿觉舒人心神,说是人间妙境也不为过,空气水质都是上乘,环境优雅安静,若是有人在此养老估计少说也能延长寿命十几年。   想到这儿,游信心里添了一句——只要他能忍受十几年只吃素的话,他猜就算是几十年自己也不会怀疑。   游信的师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看看,他现在那个皮肤,那个面孔,那个身材,估计说是自己的弟弟都有人相信。   从初来这山村就迷倒了以俊男美女而著名的琼山的大批村民就可想而知,虽然这可能与修真之人的驻颜有术有关。   看着淋雨过后长出的幼嫩竹笋,他十分感叹杜才子的高明,就是那一片春雨润出了这一片脆生生的竹笋,害他忍都忍不住,只想对天长笑三声:   ——今天的伙食有着落了。   别误会,他当然不是没肉吃到吃个竹笋都如此兴奋,虽然吃这个东西有时间天气的限制,但是琼山这个仙灵之地什么好花好草没有,何况是一些野菜野果?   所以综上所述,竹笋在这里真不是什么可口物品,就算是那竹子是他师傅种下的翠玉竹——竹子中极品。   拔了一兜子的水淋淋的竹笋,太阳也升到了高处,身上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早晨湿冷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就散去了。   抱着竹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偷偷到师傅闭关的房间前探查了下——意料中的一片平静,想起师傅之前说了这回闭关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喊他自己自觉练功,他出关就会考察自己的功课。   若是还没有记清那张在他墙头挂了好几个星期的筋脉图,就等着他出来惩罚!   师傅说这话时脸上一贯的平静,眼睛却盯得他心虚气短直冒冷汗,游信哪还敢有勇气反抗,只能应允。   心里却不是很害怕,师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这点在他拜师后没多久就总结了出来,有了这个做保证,从此以后,他更是肆无忌惮,阳奉阴违的事情没少干,常常气得他师傅惩罚他却也还是挺有分寸的没动手,主要是师傅实在舍不得狠下心打这个徒弟。   何况在师傅心中游信还是个孩子,淘气点是正常的,又没犯过什么大错,也就得过且过了,只是自己表面上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否则这小孩还不插上翅膀骑到自己头上去。   师傅的严厉具体就表现在对他的修炼上,平常他偷个懒耍耍赖睡个懒觉他不会太追究,但是每天必练的基本功绝对不可以荒废,还有就是前不久布置下来的识筋脉图的功课,要求他必须把每个穴道的位置记到毫米不差的地步。   特别是那些重要的穴位更是要闭着眼睛都要指的出,否则就等着师傅出来后在他说错的穴位上扎上一针让他好好体会体会其功用,反正师傅有自信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让他疼疼,相信这样的惩罚绝对可以让他记忆深刻。   当时,他就觉得浑身都疼了,他是很怕扎针的,师傅捡到他时他就正在发高烧,在医院扎了不少次针从此留下对此物的恐惧。   他当时躺在床上虚弱得动都不能动一下,冷冰冰的液体流入血管循环在全身的滋味让他想起就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难得的他这一个月来居然也按捺下了性子,早晨静坐,中午逛逛竹林喂喂自家养的些生擒。   除掉吃饭后的其余时间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认那张筋脉图,还自己用木头刻了个人型模型来练习扎针。   木头人刻得歪歪扭扭的却好歹聊胜于无,至少这一个月他是把下针手法练得纯熟了不少。最后居然也把那张筋脉图记得八九不离十,完成了最大的任务,这才有胆子想些其他的,比如——给自己开开小灶。   他的师傅绝不是和尚道士之类,所以自然对饮食方面是没有什么戒律的,他师傅喜素,并不是说不吃肉,只是很少罢了,所以连带着他跟着过起常常几日不食肉腥的日子,天天只能看着自己院子里的鸡鸭发馋,流流口水。   关於这点,他也曾向师傅抱怨过:“既然院子里养了这些,为什么不能拿来吃?”   他师傅只是瞥了他一眼,特高深的说了一句:“别老想着这些,你好好修行,日后自是有你吃这些的日子。”   听了师傅的话,他不解之时,在以后盯着院子里鸡鸭的同时,开始思考“日后”到底是多久。   他和师傅是住在一个琼山旁的一个小山尖上,因为山上种满的竹子被他形象而生动的戏称为“竹山”。   虎翼天翔番外竹山的日子(二)   久而久之容语他们也就习惯这么叫了,而容语所在的山村秋白村就在琼山山脚,一个挺大的部落,据说住在那里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代。   而容语和尤里就是其中两个家族的继承人,他们的相爱基本上得到了全族人的支持。   何况秋白村民性格热情,崇尚武力却不偏激,在他们的骨子里,更是一种对自由的追求,所以人民间平等互助,只要不是违背道德伦理之事,他们都不会插手阻止,在这里,唯一特殊化进行强权处理的事唯有关于琼山主山体的禁忌。   游信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他还没无聊到去探究他人的秘密的地步,对于他来说,更关心今天的午餐,如果晚餐也能改善,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几日做功课,都是自己采的野菜随便做的几个小菜,填填肚子还行,可吃了一个多月,他深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早晨看镜子,心里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泛绿。   现在看着雨后迅速冒出的竹笋,咽了咽口水——偷腥的时间到了。   算算时间,是合该去容语那儿领大米的时间了,就算是提前了两天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师傅再厉害自己还是要吃饭的,可是买菜买米就成了个问题,菜尚可以自己种,但是米就不行了。   琼山并不产面粉大米,而去最近的集市也需要三天时间来回,你可以想象他师傅去买菜的情景吗?   就算师傅有空间戒子放大米而不需扛着,但是游信想到一身白衣飘飘,神情冷峻的师傅处在一群讨价还价充满小市民气息的阿姨中的情景,就不由哆嗦,那是他做梦估计也做不出的情景。   而他自己,就算师傅可能放任他几天自由,他也不会出去,因为他晕路的毛病,长期生活的环境他可以渐渐记住,可是琼山通向外界的路也只有在师傅带他来到这里时走过而已,另外容语他们也很少出山。   若非意外,他们每回都会在初秋花不短的时间采买一年的粮食贮藏,因为要祭祀所以有不少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因此不适合带着他。   综上所述说明游信和他师傅的伙食问题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而容语作为一个在琼山里土生土长的纯真女孩,非常高兴地承担下了这个问题。   游信记得就算是不苟言笑的师傅当时都难得眼含笑意的对容语的行为称赞的点了点头,甚至说了声颇具古味的“多谢姑娘”,让容语当时红了脸,而他当时就忍不住笑出声换来一个月功课的加倍。   容语每回来送粮食的日子就成了他最为期待的一天,因为容语总是会善解人意的带来些自己秘制的酱肉或腌果,师傅也不好拒绝人家的一片好意。   因为师傅也是很喜欢人家送来的果酒的,一向生活轻淡,无所喜好的师傅偏偏只有那么一个喜好:就是饮酒,谈不上嗜酒。   只是有时候晚上天气好时喜欢坐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看着月亮浅酌几杯而已,那时他刚被师傅收养,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一病醒来后头脑并不清醒。   晚上起夜就经过医院长廊就看到白天照顾自己的俊美男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举着个酒杯对着月亮自饮自啄,月色倾泻而下照在穿白衣的人身上透出点点朦胧,面目看得不甚清楚反而增添了如梦之美,他一时看怔了,连人家走到面前都不知道。   直到一声“晚上出来怎么不披件衣服?”的话语传来方回神,游信有些手忙脚乱也不知回答些什么,想到刚刚此人对月飘然欲飞之态,只能胡扯一句:   “月亮很好看吗?”   男子明显也被他问懵了一下,看着眼前神情迷糊的少年,半天不知怎么开口,心想“这孩子莫非还没睡醒,正在梦游不成。”   当下牵着他的手半强迫性地逼他睡了觉。   游信的问题最终没有得到解答,他第二天起来甚至分不清遗留在脑海的情景是否只是一场梦,直到一番颠簸之后他和师傅在琼山落脚有了居所之后,在同样月色安静的夜晚看到相似的情景——他才确信自己在那晚不是做梦。   只不过彼时的他在见识了容语和尤里的爱情后居然看出了飘然身影后潜藏的落寞,“睹物思人”四个大字浮上心头,他莫名的心里发酸,没打扰师傅自己回了屋。   第二天,游信起了一个大早,打扫了房屋,做好了早饭,就坐在桌边打坐。   他师傅一出来就听到一声清脆问好声,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怔了一下。   他看着师傅不经意的瞅了一眼窗外尚有些黑的天色,心里反省道“自己过去是不是真的太懒了。”   师傅默默吃了早餐,不得不说,他的粥做的还是不错的,简简单单的皮蛋瘦肉粥滑腻可口,淡淡的肉香充斥在口腔回味相当不错,师傅就着容语送来的香脆的黄瓜萝卜丝泡菜慢条斯理的也吃了两碗,他看着空了的锅碗心里满足之余把早起带来的昏昏欲睡都冲散了不少。   想到这儿,肚子叫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过去的回忆中,这一月来自己一个人生活练功,空闲的时候就想想自己过去的生活,现在都成习惯了。   其实住在这儿也就几年,却似乎早已当成了家,回首不大的茅草屋静静耸立在葱翠之中,没有多吸引人,却总能勾出淡淡的温暖自心间流出。   “咯咯”几声叫声,低头一看几只小鸡仔正在自己脚边啄食呢?   游信看着那毛茸茸已经不怕他了的小东西,不由联想到那几只正壮硕的老母鸡不知何时才能上桌子。   算了,吹声口哨,游信径自往山下走去,自己家的吃不了,他去别人家吃去还不行吗?   ————————两章番外完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