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猫复仇记 作者:金刚圈 文案 李臻若从来没有想过,在李家这一场兄弟阋墙的豪门内斗之中,他会成为第一个彻底出局的人,而且不仅如此,他还殒命在了别人为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意外”之中。 然而这对于李臻若来说并不是终结,“意外”之后醒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加菲猫,这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重返李家,搞清楚三个哥哥到底哪一个才是那场“意外”的幕后黑手。 同时,他也惊奇地察觉,这好像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竟然可以……变身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臻若,李臻然 第1章 宠物店里,一只黄白花纹的异国短毛奶猫正努力舒展着它短小的四肢想要从顶盖敞开的宠物笼里爬出去。 然而很可惜,当它好不容易把圆圆的脑袋伸出去的时候,宠物店老板从笼子旁边经过,伸出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它的额头,便将它推了回去,而且还翻了个跟斗,露出雪白的肚皮来。 旁边一只奶猫,跟它应该是一窝的兄弟,凑过来轻轻啃咬它的脸,当然只是咬了一嘴的毛而已。 刚才努力想要爬出去的小猫翻身侧躺着不动了,任由自己兄弟继续在它头顶咬它耳朵。 它有些累了。 这只猫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或者说它并不认为自己是一只猫,这只幼小的扁脸猫身体里居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它,或者用他来描述更加合适,名字叫做李臻若,原本是韵临集团李氏四公子,今年不过二十三岁。 韵临集团是如今国内规模首屈一指的集地产、商业、文化以及电子产业为一体的大型集团公司,而李臻若的父亲李江临是这一切的创始人。李江临这一生戏剧色彩很重,他与妻子朱韵之间并没有生育子女,他的四个儿子全部是情妇所生,且是不同的情妇为他生下来的。 李臻若是李家第四位公子,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本来应该是。 李臻若躺着,他的猫兄弟已经咬累了,趴在他胸口睡了过去,他无力地睁着眼睛,回忆起这短短一个月左右发生的事情。 李家兄弟并不和睦,或许是豪门家族人的天性,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异母兄弟。 随着李江临年纪越来越大,兄弟之间暗流汹涌,都想要抢到最大的一块蛋糕。李臻若虽然年纪最小,却并不甘心任人欺负,他从国外商科毕业回来父亲身边之后,已经初露锋芒。 然而当他准备大展一番拳脚,却有人在李家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至今李臻若也不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只知道有一天李江临把他叫过去,在他面前扔下了一份亲子鉴定书。 他李臻若,并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 李臻若几乎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他母亲早年间已经去世,如今许多真相也已经无迹可寻,然而血缘关系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李臻若坚持要与李江临再做一次鉴定,却依然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李臻若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措手不及之下整个人都傻了,他收拾东西搬出了李家,却不甘心想要找回当年的真相。 有一天晚上,他遇到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在漆黑僻静的小路问他是不是李臻若,他那时候应该转身就跑的,可还是不够警惕,被那人一连刺了十多刀,还抢走他身上的财物离开了。 李臻若死于一场“意外”的抢劫,关于这一切他都是在宠物店的电视新闻里看到的,然而只有他知道这并不是意外,因为那个人知道他是李臻若,是冲着他来的,这是一场谋杀。 可是为什么要杀他?李臻若想不明白,除了三个哥哥,他想不到其他想要他命的人,可是即便是那三个哥哥,他都不是李江临的儿子了,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威胁,要置他于死地? 李臻若想不明白,他死也不甘心。 或许正是因为不甘心,却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李臻若抬起他的小爪子,挠了挠一边耳朵,肚子也觉得饿了,万分无奈,他翻了个身爬起来,拖着还不那么十分有力的小短腿去找猫妈妈喝奶去了。 每天喝奶睡觉,陪着小伙伴打闹,除此之外,李臻若完全无事可做。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能够离开这家宠物店,想办法回去李家看看家里每一个人对于他的死亡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然而他却连这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都翻不出去。 后来,李臻若看到来宠物店买宠物的顾客之后想明白了,他当务之急应该是努力喝奶,把自己养的白白嫩嫩,等到三个月左右可能老板就会把他给卖掉。只要能够早一点离开宠物店,他回去李家的愿望或许就能早一天实现。 喝饱了奶,老板把几只小奶猫放到了宠物店外面晒太阳。 依然是在大笼子里面,几只小猫互相啃咬打闹着。 只有李臻若很安静,而且他最近有些忧伤。虽然他不能照镜子,可是他看到他的妈妈和兄弟姐妹们的脸,也就能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李臻若过去不养猫,对猫的品种也完全不了解,他一开始看到身边的小猫像是脸被人一拳打扁了的时候还很惊奇,后来他看到了猫妈妈才意识到,这种名字叫做异国短毛猫,俗称为加菲猫的小猫就是天生一整扁脸。 他自己当然也没能逃脱这种命运。 忧伤归忧伤,鬼门关走了一圈还能活过来的李臻若已经该庆幸,一张大饼脸算什么?至少他还留着一条命,去找那个害死他的“哥哥”算账不是?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宠物店老板打算把这一窝小加菲猫全部卖掉了。 每天只要有客人造访,李臻若就会打起精神,乖巧地晃着尾巴像是狗似的努力吸引顾客的注意。 一天下午,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女人站在李臻若待着的铁笼子面前朝里面看。 李臻若听她和老板聊天的内容,说是来帮自己女儿买一只小猫回去养。 老板便努力给她推销这一笼子小猫,说加菲猫性格温顺安静,非常适合作为宠物。 妇人似乎有些心动,她将一只手指伸进了笼子的铁栏杆之间。 李臻若见状,连忙前爪扒住笼子,低着头蹭了一下妇人的手指。 妇人当即轻笑出声来。 李臻若知道有了效果,便继续蹭,蹭完了抬起头一脸可怜兮兮盯着妇人,低低叫了一声。 “唉,”妇人似乎有些惊讶,指了李臻若不再犹豫说道,“就这只吧。” 因为五官端正,脸又特别圆,品相不错的李臻若以将近八千的身价被卖了出去。老板给妇人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把李臻若抓起来装进一个可以提的小宠物笼子里,连带着一些猫咪的宠物用品被交给了妇人。 终于被卖出去的李臻若并不能长松一口气。 他待在宠物笼里,因为不断晃动而有些紧张,爪子不由自主扣紧了笼子底部,他从在这只小猫体内重生到现在,今天是第一次离开宠物店看到外面的世界,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妇人提着他打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之后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那个小区的名字李臻若听说过,是市区一个很高档的楼盘,住户都是身价不错的有钱人。 而且李臻若知道他三哥好像曾经在那个楼盘买了两套房子当作投资。 上出租车之后,妇人把笼子外面的布罩给拉上来,只给李臻若留了一条缝,这样李臻若从缝隙里面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他安静地趴了下来。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出租车停下来,李臻若知道大概是到了。 妇人付了车钱,提着他下车。 李臻若挣扎了一下,想要引起妇人注意把布罩给他拉下来,让他看看外面,可是妇人注意是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如他的愿,只是提高了笼子,对他说了一句:“乖,马上就到家了。” 李臻若:“……” 妇人提着他坐电梯回到家里,屋子空空荡荡似乎没有别的人在。 李臻若被连着笼子一起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立即放他出来,只是将笼子外面的布罩给取了下来。 空气终于变得新鲜充足,李臻若转动着身体打量这一间大房子。 这个楼盘是市中心的高档楼盘,房价不菲,那妇人虽然衣着打扮看起来挺富贵,可是仪态语气却并不像是什么富家太太。 李臻若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的身份。 当他转了个圈看到挂在客厅一张大型的海报时,终于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什么人了。 海报上面是一个如今当红的女星,名字叫做余冰薇。 余冰薇本来是一个舞蹈老师,身材极佳,年前参加了一个电视台的舞蹈节目,因为身材魔鬼脸蛋清纯,一夕之间爆红起来。 之后她接连参演了一些电影和电视剧,网上一直传说余冰薇是背后有金主在捧她,至于这个金主是谁,李臻若并没有关注过,他对于娱乐圈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那个妇人说她是给女儿买宠物,看来应该就是余冰薇的妈妈了。 余妈妈一直在家里忙碌着,李臻若看她走来走去,像是在准备猫窝和猫粮,可就是不肯先放他出来。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余妈妈过来将李臻若从笼子里放出来,抱在手上,朝着角落的猫窝走去,一一给他指点:这是你睡觉的地方,这是吃饭的地方,这是上厕所的地方…… 李臻若很怀疑,他如果真是只猫的话,能听得懂吗? 余妈妈大概是第一次养宠物,不过非常细心,把所有东西都给家里新来的小猫准备周全了。 最后,她轻轻把李臻若放在了柔软的猫窝里面,用手指点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小鼻头才离开朝厨房走去。 李臻若从变成一只猫之后,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虽然自由的范围只有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大小,可是也好过在宠物店每次走出去不到一米就会被老板或者猫妈妈给抓回去的憋屈感。 他静静在猫窝里蹲了一会儿,朝着外面迈出了他的小短腿。 李臻若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见到余妈妈正在做饭,便悄无声息地退开。他又走到大门前,见到大门紧闭着,自己除非能跳起来,估计是怎么都碰不到门锁的。 他倒是看过一些能跳起来自己开门的猫咪视频,可是现在自己还远远没有那个本事,或许等他做猫做的熟练了的时候,可以去尝试一些。 从大门边上绕开,李臻若走到窗边发现客厅里是飘窗,没办法看到下面,而且飘窗太高,他现在也没办法跳上去。 除了客厅和饭厅,李臻若再去别的房间,发现房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平时习惯如此,还是余妈妈为了防止他乱跑而特意关上的。 只能简单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李臻若无事可做,回来在自己的小碗旁边喝了点清水,嚼了几颗猫粮,又回去窝里趴着。 猫粮不好吃,可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不吃就会饿肚子。 他还得留着这条命回去李家呢。 那天一直到了晚上,余冰薇回来了。 当时李臻若趴在猫窝里有些犯困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耳朵立即立了起来,犹豫一下趴在窝里没动,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只猫而不是狗。 余妈妈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接过余冰薇手里的提包给她挂起来,余冰薇换了拖鞋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把外套脱了。 单外套里面是件低胸的吊带衫。 余妈妈告诉女儿,猫已经买回来了。 余冰薇天真清纯的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她走到猫窝旁边,一把把李臻若从温暖的窝里抱出来,在他鼻子和眼睛上亲了几下,说道:“好可爱!” 李臻若鼻子里闻到全是香水的化妆品的味道,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余冰薇显然很喜欢他,把他抱在怀里,又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说:“宝贝,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名字好呢?” 李臻若此时倒是无心理会自己要叫什么名字才好,因为他整张脸都陷入了余冰薇胸前两团柔软之中。余冰薇一直被媒体称为魔鬼身材,比起洋妞来都丝毫不逊色,李臻若脸埋在里面,一股乳香扑鼻,简直快要窒息了。 他努力抬起头来,把下巴放在余冰薇乳沟上,抬头看着她喘气。 这个乖巧的动作取悦了余冰薇,又在他额头上亲了几下,说:“跟个肉团子一样,就叫团子好了。” 李臻若于是多了个小名叫做“团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从头到尾1V1,么么哒 第2章 在余家待了十多天,李臻若大概也清楚余冰薇的生活规律了。 余冰薇并不是每天都有工作,但是一旦有事出去也可能接连两三天不回家。余冰薇只要回家总会把李臻若抱起来亲一亲摸一摸,好吧,既然是个大美女,李臻若还是觉得挺享受的。 而平时,几乎都是余妈妈在负责他的吃喝拉撒。 因为他不会乱拉也不在家里捣乱,所以余妈妈也非常喜欢他,下午没事会把他抱在腿上一边给他顺毛一边看电视。 李臻若无聊时也盯着电视看,但是更多时候是在打主意怎么溜出去。 他已经在余冰薇房间里的落地窗朝外面看过了,这里至少有十多层高,他是不能飞檐走壁,所以也不敢从窗户往外面窜。 如今的希望就是余妈妈哪天开门忘了关,他能直接溜出去,或者余冰薇愿意带他出门的时候。 虽然看起来希望都挺渺茫,不过李臻若相信总是有机会的,他一定要沉得住气。 晚上,余冰薇洗完澡躺在床上玩平板电脑,就把李臻若抱了过去,让他躺在旁边。 李臻若安静趴了一会儿,站起来爬到了余冰薇的胸口,在她胸前两团软肉上趴了下来。余冰薇洗完澡没穿内衣,这时候趴上去格外柔软。反正都不能改变现状了,何不对自己好一些呢?李臻若心里想着,趴得心安理得。 余冰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伸手捏了一下李臻若的脖子,继续玩着平板。 就这么软玉温香一团,昏昏欲睡的时候,李臻若听到了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这个家里向来只有余妈妈和余冰薇两个人,有打扫卫生的保姆一个星期过来一次,看这时间已经晚上快十点了,李臻若想不到会是有什么人过来。 他抬起了头,表现得有点好奇。 余冰薇却只是微笑了一下,伸手捏一捏他的耳朵,穿着性感睡衣躺在床上依然一动不动。 李臻若听到有人朝屋子里面走来的声音,余妈妈这时候已经回房间了,估计也是听到了声音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应该是个男人的脚步声,而且有余家的钥匙,看余冰薇的反应,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传说中余冰薇的金主。 李臻若不关心娱乐圈,却不代表没有好奇心,他的眼睛紧盯着卧房的门。 接着果然便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走到房门外,然后拧开了房门。 见过一只猫惊愕的表情吗?李臻若自从变成猫之后,便不再去去掩饰自己的表情,因为别人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不过此刻他真的很惊讶,因为他没想到开门进来的人竟然会是他认识的人,也是他一心想要见到的人其中之一。 李臻自,李臻若的三哥,李江临的三公子,今年二十五岁。 小时候,李臻若和李臻自的感情不怎么好,虽然他和几个哥哥感情都不好,但是不加掩饰发生过矛盾的只有李臻自。 李臻自初中毕业就出国了,比李臻若还要先出去,回来时惹了一身洋鬼子的毛病,有段时间李江临对他很是不满。 纨绔、放纵、享受生活,李家那么大的产业,李臻自最关注的却是娱乐产业。 韵临底下有娱乐文化公司,可是相比起捧明星拍电影,李江临更愿意圈地兴建娱乐文化实业。不过李臻自却一心要把娱乐公司做大,投资拍了几部电影,结果收益不错,李江临便也由着他去了。 李臻自这么做固然有兴趣成分在里面,不过在李家人看来,睡女明星或许是他更大的兴趣爱好。 李江临对此虽有不满,可是儿子这么大了,他也不过提点几句,而李臻若却觉得这样最好,他乐于见到李臻自陷入各种八卦丑闻之中,让李江临对他越来越失望。 只是李臻若真没想到,余冰薇背后的金主竟然会是李臻自,难怪这个女人短短时间便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听说李臻自的母亲是个混血美女,他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皮肤要比寻常人白一些,鼻梁也更加高挺,棕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继承了他母亲容貌的所有优点。 余冰薇此时放下了手中平板,伸手摸着李臻若的头,似笑非笑看着李臻自,说道:“来了?” 李臻若觉得余冰薇摸他的感觉都不对了,整个人有些汗毛直竖,表现出来就是猫毛都立了起来。 李臻自看着李臻若,一边伸手拉扯领上的扣子,一边问道:“你买的猫?” 余冰薇笑着伸手把李臻若抱起来给李臻自看,“是啊,名字叫团子,可爱吗?” 李臻自哼一声,“脸都糊成一团了。” 余冰薇说:“你不懂。” 李臻自把衣服解开一些,走到床边坐下。 李臻若随着他的靠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可是余冰薇却没有放开他。 李臻自伸出手捏着李臻若一条腿晃了晃,说:“公猫。” 听到他这句话,李臻若下意识便要夹紧腿。 紧接着李臻自又说了一句:“过些日子送去阉了吧。” 这回,李臻若瞪大眼睛,当真全身毛都炸了起来,他没忍住发出一声威胁似的叫声,同时卷起尾巴遮住自己下半身。 李臻自若有所思看他,“能听懂?” 余冰薇笑着把李臻若抱回怀里,“开什么玩笑,我才不阉它,多可怜。” 李臻若从未觉得余冰薇的怀抱如此温暖。 余冰薇对李臻自玩笑说道:“怎么不把你自己阉了?” 李臻自眉毛一挑,“你要阉我?” 余冰薇笑着说道:“别耍流氓,没看我团子还在这儿吗?” 李臻自突然伸手一把拎住李臻若后颈,把他提起来朝床下扔去。 李臻若吓了一跳,被扔到地上打了个滚才站稳了身子,不禁有些恼怒。 而此时无论李臻自还是余冰薇显然都顾不上他了。 李臻若抬头正见到李臻自在脱衣服,他后背线条流畅,肌肉紧绷,再往下他解开皮带,长裤朝下垮去,露出半边紧实的屁股来。 李臻若还从未见过李臻自的裸体,他更不想看着自己三哥跟别的女人上床,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他不想看啊! 房门被锁了,虽然没有反锁,可是李臻若开不开,他也没有傻到当着床上两个人的面去跳起来努力开门。 李臻自已经压在了余冰薇身上。 操! 李臻若忍不住骂脏话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落地窗的窗帘后面趴下来。想看的不想看的反正他都看到了,耳朵也没办法堵住,只能够眯起眼睛养神。 真要说的话,相比起余冰薇的魔鬼身材,还是看到自己三哥裸体对他的冲击大一些,而且还是在这种状态之下,真是瞎了他的猫眼。 大床上,李臻自和余冰薇还在热火朝天。 李臻若心想他要是余冰薇还真舍不得阉了李臻自,李臻自还真是有那个资本在外面乱搞的。 主卧有配套的卫生间,李臻若没机会趁他们去卫生间的时候溜出去,无可奈何只能趴在窗帘后面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早的李臻若就醒了,他趴着一动不动,犹豫要不要过去把余冰薇给叫醒,可他实在不想看到李臻自和女人躺在床上的样子,他怕长针眼。 结果趴了一会儿,他听到余冰薇和李臻自醒了躺在床上说话。 李臻若不禁竖起了耳朵。 余冰薇问的是关于最近一部电影的事情。 李臻自躺着,漫不经心地回答她,语气虽然没有不耐烦,可也不见得多热切。 李臻若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便又耷拉着耳朵趴了下去。 刚开始有些泄气,不过后来李臻若却想到,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回到李家,现在却直接跟李臻自包养的女明星扯上了关系,比起最初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了。 或许他可以再努力做些什么,哪怕是从李臻自嘴里听到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比如说,他已经死了好几个月,李家人到底都是个什么反应,他完全不清楚。究竟是谁要杀他?李臻自在这其中有没有扮演什么角色?到底他的死给李家人带来了什么? 李臻若趴在地板上,一张大饼脸格外严肃。 李臻自与余冰薇起床时,余妈妈已经给他们弄好了早饭。 李臻若终于可以从余冰薇房间出来,他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努力想要忘记昨晚看到的画面,尤其是关于李臻自那些。 去他的私人卫生间上厕所,见到旁边李臻自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摆弄着自己手机,目光却朝他瞟了过来一眼,顿时有些不自在,犹豫一下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李臻自。 李臻自微微蹙眉,有些莫名其妙。 余冰薇和李臻自坐下来吃早饭,余妈妈尚且在厨房里忙碌着。 李臻若去舔了几口猫粮,却还在竖起耳朵听桌上两人聊天,可惜依然是些他不感兴趣的内容。 余妈妈对待李臻自态度有些微妙,虽然非常客气,但是又不见得十分殷勤。想必她也清楚,李臻自和余冰薇无非是个包养关系,李臻自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实在太过年轻,余冰薇尚且比他大了两岁。虽说余家人肯定是希望攀附上李家,嫁入豪门,但是李臻自风流名声在外,无论余冰薇还是余妈妈都知道希望不大。 所以不若现在把能得的利益先得了,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李臻若到了余家半个月,如今才第一次见到李臻自过来,足以见得李臻自对余冰薇也并不是那么上心,这一趟走了,又不知道下回要什么时候才来。 想到这里,李臻若突然一阵焦虑。 如果李臻自不来了,或是跟余冰薇断了关系,他一只宠物猫要想跟他再见,就难上加难了。哪怕他日他能够溜出去回到李家,一只野猫恐怕也只能躲躲藏藏,进不去家门的。 李臻若心里担心的瞬间没了胃口,他囫囵咽下两颗猫粮,缓缓挨到了李臻自腿边。 李臻自正跟余冰薇说起前些日子跟一位大导演吃饭的事情,突然便觉得腿上一痒,低下头去看到那只圆脸猫正在自己腿上蹭。 他眉毛一挑,问余冰薇道:“你这猫身上有跳蚤?” 余冰薇说:“怎么可能?洗的干干净净,也驱了虫的。” 李臻若额角一跳,换了个方式,将自己柔软的肚皮趴在了李臻自双脚脚背上,抬头看他,发出“嗷”一声轻叫。 李臻自低下头看他,手上本来正在剥鸡蛋,便将蛋黄掰碎了一点喂到李臻若嘴前。 李臻若一犹豫,张开嘴仔细把蛋黄舔食干净。 即便李臻自不喜爱小动物,见到一只小猫如此乖巧地接近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挠了一下李臻若的下巴。 李臻若到死之前,恐怕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蹭着李家三公子的腿撒娇,还被他挠下巴。 可是也仅此而已,之后李臻若再靠着李臻自要撒娇,却被他叫余冰薇给抱开了。 吃完早饭,李臻自穿上外套离开,走之前亲了一下余冰薇的脸。 当时李臻若还在余冰薇怀里趴着,李臻自靠过来的时候,他整个被挤得贴在了余冰薇的乳沟中间,一脸愤慨。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名字叫复仇记,可是并不是复仇爽文的类型,没有啪啪啪打脸,就是一篇小萌文,谢谢=3= 第3章 李臻自那天来了一趟,果然又是十多天没有出现。 余冰薇回来时,李臻若偶尔听他们母女俩聊天说起李臻自,说他大概是跟着李二公子出差去了,或许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李臻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闲来无事只能在余冰薇房间里的落地窗前面盯着外面发愣。日子过得越久越有些焦躁不安。 有一天,余妈妈出门买菜,大概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又回头来找,房门开着没关。 李臻若便一下子窜了出去,他当然不可能去等电梯,这栋楼他也不熟悉,慌不择路窜了半天才找到楼梯间,从十几楼爬楼梯下到一楼,累掉了半条猫命,结果一楼单元楼门紧闭着,开门的按钮太高他够不着,最后被追出来的余妈妈给逮了回去。 余妈妈有些生气,还有些伤心。 那天晚上,余妈妈跟余冰薇说:“我听说猫发情了会变野,不然把它给阉了吧。” 本来无精打采的李臻若一下子抬起了头,给吓得毛都枯燥了。 余冰薇说道:“才多大一点,至少也等它半岁吧,不过能不阉还是别阉了,多可怜。” 听到余冰薇这些话,那天李臻若在她身上蹭了许久撒娇,希望她们母女俩能息怒,原谅他的一时冲动。 只不过从那天之后,余妈妈进出都很小心,再没给李臻若留下溜出去的机会。 一晃又是半月,李臻若算着时间,就算李臻自出去出差,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吧。 果然一天晚上,李臻自和余冰薇两个人一起从外面回来。 因为家里有余妈妈在,两个人进门之后到没有做什么,而是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余冰薇卧房走去。 李臻若本来趴在他的猫窝里面,一下子站了起来,实在按耐不住好奇跟过去。 李臻自一个月没来,今晚来余冰薇这里当然不是来聊天的,两个人进了房间,门还没关严实,就已经抱在一起亲了起来。 李臻若跟到门边,竖起身子前爪扒着门用力推了一下,将门推开一些,只是把头伸进去看。 他知道李臻自和余冰薇必然要上床,自己应该躲在客厅里别进去的好,但是又抑制不住好奇想要听李臻自和余冰薇说些什么,李臻自和他二哥出去出差,不知道是为的什么是,多半还是李家在西部投资的大型旅游项目,这个项目是目前韵临最大的投资,如果不是因为他出了这种事情,说不定这趟差应该是他跟着李二公子一起去的。 李臻自和余冰薇接吻,有些激情难耐。 最后还是余冰薇说道:“我先去洗澡。” 李臻自这才松开了她。 李臻若见到李臻自转个身脱衣服,连忙把头给缩回去不想被李臻自看到。可是还是慢了一步,李臻自发现了他躲在门边上的圆脸,竟然走过来一把将他给抓了起来。 李臻若有些心慌,抬起爪子胡乱挥舞了一下。 李臻自却拎着他后颈,坐在床边把它抱在腿上,捏着他脸左右看了看,说:“你偷看什么?” 李臻若当然不需要回答。 李臻自哼笑一声,伸手捏了一下李臻若那对浑圆的蛋蛋。 李臻若瞬间炸毛,前爪朝着李臻自脸上挥了一下,发出威胁的低吼。 李臻自当然没被他抓到,笑一声说:“脾气还不小。” 随后,他手一扬把李臻若丢开了。 李臻若同时受到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伤害,虽说李臻自那一下下手不重,可他总是觉得那可怕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姿势别扭地朝着外面走去,不再关心李臻自和余冰薇说什么,回到自己温暖的猫窝趴了下来。 他离开之后,便听到李臻自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 李臻若安静趴了一会儿,无奈何叹一口气。他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哪怕见到了李臻自,对于现状他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李臻自他其实是李臻若吧,不说李臻自信不信,他都还不清楚对他下杀手的人是谁,说不定就是李臻自呢?到时候李臻自要再杀一只猫可就太轻易了。 如果回去李家如此不现实?那他是不是该尽早想别的办法? 在他被杀之前,他一直在调查到底是谁私下给他和李江临做了鉴定,把鉴定书交到李江临那里的,当时其实已经有了些眉目了,他是不是该继续往这条路走。借着一只猫的身份作掩护,去鉴定所翻找一下他们的鉴定记录呢? 趴在猫窝里安安静静睡了一夜,心里知道里面李臻自和余冰薇正在热火朝天,不过看不到就不关他的事,他努力想要上次看到画面全部忘掉。 第二天早上,余妈妈卧室门一打开他就醒了,伸直了脖子却趴在窝里没动。 余妈妈去了厨房。 过了半个小时,余冰薇卧室门也打开了。 李臻若看到李臻自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在扣衬衣的扣子。 他今天换了一套正装,衬衣外面是深色的西服,应该是一直留在余冰薇这里的衣服。 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李臻若听到余冰薇跟李臻自说:“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啊?” 李臻自有些漫不经心,“什么事?” 余冰薇娇嗔一声,“不是说让你把团子带回去找人帮我养一段时间吗?” 李臻若知道李臻自正在看他,可他就是抑制不住,连耳朵都竖起来了,一双滚圆的眼睛紧紧盯着李臻自。 李臻自喝了一口牛奶,“它才多大点,我带去养一个月,回来它还认识你?” 余冰薇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妈得回去照顾他,我又要进剧组了,至少也得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总不能把它丢在这儿吧?” 李臻自说:“带着啊。” 余冰薇用手肘轻轻撞一下李臻自,撒娇道:“开什么玩笑。” “哼,”李臻自哼一声,“叫你不要买猫,你又不听我的,现在找不到人养了就想丢给我。” 余冰薇连忙道:“什么叫丢给你,寄养几天,我很快会接回去的。” 李臻自吃着东西没说话。 余冰薇见他态度软化,又接着说道:“团子很乖的,只吃猫粮,从不乱拉,也不会抓家里的东西,平时叫都不叫一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臻自闻言朝李臻若看过来。 李臻若看着他,努力想要打动他让他带自己走,张开了嘴想要轻轻叫一声,却因为太紧张了没能发出声音来。 李臻自吃完鸡蛋,拍了拍手,对余冰薇说:“你把它东西准备好,用笼子装起来,我等会儿带它走。” 余冰薇道:“这么着急,你晚上过来接它吧。” 李臻自已经站起身,一边朝房间里走去一边说道:“晚上没空,不然你明天一早把它送到我那边去。” 余冰薇闻言连忙说道:“我不去,你还是现在把它带走吧。” 李臻若整只猫都有些傻了,他没想到幸福会来得那么突然,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够回去李家,却不料到余冰薇会直接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实在是太喜欢余冰薇了!人又漂亮,身材又好,还那么照顾他。 李臻若丢下他的早饭,跑到余冰薇脚边,用自己柔软的后背使劲儿蹭她腿。 余冰薇把他一把抱起来,搁在自己柔软的胸上,在他脸上亲了亲,说:“你去了李家一定要乖乖听话,别给Daniel惹麻烦知道吗?” 李臻若简直想要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冰薇要出去拍戏,余妈妈要回老家,这些事情李臻若通通都不知道,他每天在余家吃了睡睡了吃,竖起耳朵偷听她们母女说话,却还是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大概是有时候听着听着,自己无聊就倒下去睡着了吧,毕竟他还是只小猫。 看来以后要更加打起精神才是。 余妈妈和余冰薇一起把李臻若的东西给全部打包,包括他的猫粮、猫窝、猫厕所还有其他生活用品。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受到余家母女两个无微不至的照顾,李臻若还是多少有些留恋。 最后,他被余冰薇给装进了笼子里面。 李臻自从房间里出来,正在打领带,余冰薇上前帮他的忙,问道:“今天要去公司?” 李臻自点点头,“总公司有个会要开。” 余冰薇说:“那你得一直把团子带着?” 李臻自说道:“丢在车上。” 余冰薇闻言连忙道:“不行,你会闷死它的。” 李臻自蹙眉,已经快要不耐烦了,“这么麻烦。” 余冰薇立即放柔了声音安抚他情绪,“别这么对小动物嘛。” 李臻自还是一脸不耐烦,不过伸手捏了一下余冰薇的脸,当作发泄情绪了。 李臻若在笼子里看了,暗自腹诽:臭流氓。 他是真挺喜欢余冰薇的,虽然外界对这个女人的评论大多是胸大无脑、演技花瓶,可是这段时间,李臻若接触的余冰薇至少是个温和开朗的漂亮女人。 余冰薇和余妈妈一起帮着把李臻若的东西全部搬下去放进李臻自汽车的后备箱里。 李臻自昨天是自己开车和余冰薇一起过来的,早晨也没有叫司机来接,打算等会儿直接开车去公司。 最后,李臻若在笼子里被李臻自给亲自提了下去,丢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余妈妈和余冰薇都来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了两句话。 李臻自坐进驾驶座,侧过身来将副驾驶的安全带给系上,至少挡住笼子不会因为急刹车掉下去。 余冰薇站在旁边跟他挥手道别,“路上小心。” 李臻自没有什么反应,直接发动汽车同时将车窗按了上去。 李臻若在笼子里面默默抬起一只爪子,对余冰薇挥了挥,不过也没人会看到就是了。 第4章 李臻自开车去公司。 笼子外面的布罩没有关上,李臻若还算是能够自由呼吸几口车里的空气,他趴在笼子里,却因为时不时刹车而趴得不稳当,最后干脆坐着用爪子扣住笼子的塑料栏杆。 一路上李臻自都没有注意过他,只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转头来看他一眼,见到他略有些紧张的模样,笑了一声。 笑屁笑,李臻若心想。 他实在不是太喜欢李臻自,三个哥哥里面,和他感情稍好一些大概只有大哥。 到了韵临集团总部,李臻自直接开着车下去地下停车场。 停好了车之后,李臻若看到他拉开车门下了车,顿时紧张起来,害怕李臻自真的一天都把他给丢在车上。 不过幸好,李臻自下车之后走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把李臻若的笼子给提了出去。 李臻自提着宠物笼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打了个电话,大概是给他助理打的,接通之后对那边的人说道:“你等会儿找人下来把我车里的猫粮和猫厕所带去我办公室。” 吩咐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在停车场进电梯的时候还没用遇到什么人,到了一楼之后,便好些公司员工陆续进了电梯。 见到李臻自,员工们都是微微一怔,然后点头跟他打招呼。 李臻自性格相对随和,平时规矩也不多,有些懒散地背靠着电梯,点一下头就算是回应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李臻自手里提着个宠物笼。 有年轻的女员工低头去看,发现是一只猫。 一个性格大胆的漂亮女员工对李臻自说道:“李先生,你的猫啊?” 李臻自对美女向来态度都不错,抬起手把笼子举高了一些,笑着说:“是啊,可爱吗?” 整个电梯里的女性员工竟然同时回答他说:“可爱!” 李臻若吓了一跳,没站稳朝后面栽了一跤,又引来一连串的“好可爱!”“好想抱一抱!” 幸好李臻自没有当真把他送给大家摸一摸抱一抱。 直到跟着李臻自进了办公室,李臻若还有些惊魂未定。 李臻自虽然并不常出现在韵临总公司,可是他们兄弟几个在总公司都是有私人办公室的。 李江临当初修建这栋大楼是专门请了风水师来看过,曾有个算命先生告诉李江临,二十四是他的幸运数字,正好李江临也是在二十四岁这一年遇到了人生的一个大转折从此一帆风顺平步青云,所以这栋大楼一共二十四层,李江临的办公室就在二十四楼。 而李臻若他们兄弟四个的办公室则分布在了二十三和二十二两层楼。 大办公室是套间,外面是秘书办公室,在里面则还有一间休息室,内设卫生间。 李臻自把李臻若的笼子放在了办公室茶几上,自己便朝内间走去,并没有要放他出来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李臻自的助理苏瑶带着李臻若的猫厕所和饭盆从外面进来,安置在了墙角。 李家兄弟四个,只有李臻自的助理是女性,而且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美人。 苏瑶接下来走到茶几旁边,半蹲下来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抬起前爪扒在笼子上,正好看到苏瑶一点若隐若现的乳沟。 当猫也就这点好处了,李臻若自我安慰着,只是想他李四公子当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却只能靠意淫李臻自的女人来获得满足,即便如此,他还是只没有发育成熟的公猫,只能看都没什么想法。 苏瑶看清楚李臻若样子的瞬间便露出惊讶的神情来,不过她倒是没有一惊一乍,只是安静地伸出手指碰触了一下李臻若的脑袋。 这时,李臻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瑶站直身子,问他:“Daniel,你怎么养了只这么可爱的猫。” 李臻自在苏瑶面前毫无掩饰,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应道:“不是我的猫,我帮薇薇养几天。” 苏瑶于是低下头继续看着李臻若,问道:“可以放它出来吗?” 李臻自说:“放它出来吧,”随后看了一下手表,“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会了。” 苏瑶有些担心,“它不会捣乱吧?” 李臻自看着李臻若,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它一直挺乖的。” 苏瑶这才放心,将笼子外面的扣锁给解开。 李臻若长长呼出一口气,它害怕李臻自非要把他给关上一整天,现在终于被放出来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雀跃,只能慢吞吞从笼子里面爬出来。 茶几有些高,李臻若站在茶几边缘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跳下去。 这时苏瑶伸手抱住他,把他轻轻放了下来。 为了表示感谢,李臻若在苏瑶的腿上蹭了蹭。 苏瑶立即微笑着蹲下来给他顺了顺毛。 李臻若觉得很舒服。 苏瑶又看了一下时间,对李臻自说道:“差不多该去会议室了。” 李臻自站起身,对苏瑶说:“文件准备好了吗?” 苏瑶点点头。 李臻自于是道:“走吧。” 苏瑶走在前面,李臻自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了。 李臻若站在原地,仰起头看了一下门锁,估计自己除非哪天能学会飞,否则是没那个本事开锁的,便有些泄气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他对李臻自的办公室并不感兴趣,然而刚才还在茶几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李臻自的办公桌上有厚厚一摞文件。 有些好奇是究竟是什么,李臻若觉得可能涉及到了近期韵临的开发计划。 他走到李臻自的大办公桌旁边,努力仰起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李臻若慢慢走到李臻自的办公椅前面,他想要跳上去。鼓起勇气尝试了一下,头撞在了办公椅的边缘,好吧还是有点痛的。 作为一只猫,李臻若还是有些不合格的,毕竟骨子里还是个人,他总是不太敢尝试,害怕摔下来会疼。 先不说办公椅本来就比沙发要高一些,李臻自这个办公椅还是活动的,对于努力了一个月才能勉强跳上余家沙发的李臻若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 唉——李臻若无奈叹一口气。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令人有些丧气。 李臻若走到角落,他有些口渴了想喝水,可是发现苏瑶只带了他的厕所和饭碗上来,并没有给他准备喝水的小碗。 有点淡淡的不悦。 李臻若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最后跳到了沙发上面,把自己团成一团趴了下来。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李臻自大步朝着办公室里面走来,带起一阵风甚至吹起了李臻若背上一小戳毛。 紧跟着李臻自进来的,还有韵临一位部门经理,这个经理是李臻自以前亲手提拔上来的,跟李臻自关系亲密。 李江临儿子太多,年龄又差距不大,进了公司自然纷纷安插自己人手,派系斗争激烈。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都没有注意到趴在沙发上的李臻若。 李臻若抬起头,想要听一听两个人在说什么,可是同时又注意到了他们没有关门。 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肯定出不去李臻自办公室了,这时竖起耳朵犹豫一下,最终舍弃了偷听李臻自和他手下人谈话的机会,选择了从沙发上窜下来,偷偷从房门溜了出去。 苏瑶在外面,不过正低着头在看一份文件,并没有注意到他。 要知道一只猫走起来可是悄无声息的,李臻若嗖一下窜出去,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李臻自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李臻若并没有在这一层逗留,直接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走去,他打算去一趟二十二楼,他自己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沿着楼梯下来并没有碰到任何人,走廊上也空空旷旷一个人都没有。 他自己的办公室在左侧,和李臻自的办公室格局一模一样。 这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即便如此,李臻若也明白,里面一个人都不会有,甚至那么久过去了,他的东西未必还保留在里面。 外面的人都以为李家四公子死于了一场意外。 可是李家的人却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李臻若在死之前,已经被证实了并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而被扫地出门。 李江临大概是为了维护自己那一点脸面,才始终不曾对外公布这个消息。 而他的死,说来还正好为李江临解决了难题,可以彻底将他的事情给放下了。 想到这里,李臻若不禁神色黯然,他一直在想杀害他的人是三个哥哥其中一个,却没有想过,说不定正是李江临不希望再看到他出现呢? 李江临如果不对外宣布他的真正身份,难保他以后不会还觊觎着李家的资产,可是宣布,又叫李江临颜面何存。只有他死了,这件事倒才真是一了百了,反正他亲生母亲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李臻若汗毛直竖,一身猫毛都立了起来,心情更是黯淡。 古话说人死如灯灭,他李臻若其实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就算他能够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又能怎么样? 上演加菲猫复仇记?用爪子抓死你? 李臻若仰着头,看着紧闭的厚重木门,他知道自己有些沮丧了。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他即便后悔自己过去不再机灵一点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吧?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看,老天爷没让他死彻底,而是借着一只猫的身体回来,不就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报复吗?再不济,趁着人睡着的时候一屁股坐下去捂死他,说不定也就把仇给抱了。 等到那一天,他或许才能安下心来离开这个世界重新去投胎。 想通了,李臻若站起身,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他心情复杂,尚且有些心不在焉,否则的话就会回去楼梯间窜回二十三楼去,然而此时脑袋里面放空,直到走到电梯前面停下来了,才猛然间察觉旁边站了个人。 李臻若缓慢地转过头去,入目便是一双黑色的皮鞋,意大利的高级定制品牌,李家喜欢这个牌子的李臻若知道一个,他有些忐忑地仰起头,见到站在身边的男人也正低头看他。 果然是李家二公子——李臻然。 第5章 李江临有四个儿子。好吧,现在只有三个了,李臻若是个冒牌货。 不知是否因为几个儿子并不是同一个母亲的缘故,李家兄弟容貌气度都彼此差别不小。 李臻自因为有个混血美人的母亲而容貌俊美不说,李臻若并不知道他二哥的妈妈长什么模样,可是李臻然却同样身材修长,容貌俊朗,与李臻自那种带着点西方人轮廓的长相不同,李臻然更符合东方人传统审美,长眉微挑,鼻梁挺拔,神情总是有些冷淡,双目却光芒摄人。 被李臻然看着,李臻若一时间没办法转开头。 一个男人便与一只猫对视了许久,直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李臻然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李臻若有些傻眼,他本来是过来等电梯的,可是他不能让李臻然知道他是来等电梯的,一只猫为什么会懂得等电梯呢? 等等,住在电梯公寓里的猫不坐电梯,总不能都是走楼梯的吧?狗都会等电梯,猫为什么不会? 李臻然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电梯门还迟迟没有关上。 李臻若这时才注意到,李臻然竟然是将门给按住了,看这样子还是在等他! 僵持了一下,李臻若硬起头皮拖着尾巴走进了电梯里面。 电梯门缓缓关上,李臻然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电梯间里回响,“你去几楼?” 李臻若一脸震惊看着李臻然,心想:他是在跟我说话吗?他傻吗? 然而李臻然显然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已经按了二十三楼。 李臻若还有些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有三个哥哥,相比之下和大哥李臻泰的感情恐怕是最好的,因为李臻泰性格温和,作为大哥也多多少少愿意照顾几个兄弟;和三哥李臻自的矛盾曾经摆在了明面上,可那时毕竟年少,现在想来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二哥李臻然,李臻若自问并不够了解他。 李臻然这个人是有些冷漠的,不只是与李家兄弟,即便是跟李江临之间也很少交流。 然而李臻然又是兄弟几个中间最有能力的,很长一段时间,李臻若都把李臻然当作他事业上最大的敌人。 这一次的西部投资项目,李臻若下了很大的功夫,想要表现得漂漂亮亮给李江临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李江临心中的地位胜过李臻然。 却不料到头来竟然一切成了泡影,如果他预计不错,这个项目现在还是交到了李臻然手上,李臻自也不过是辅助李臻然工作,他前期做的那么多准备工作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想到这里,李臻若对李臻然又带了些敌意。 他想,李家兄弟里面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恐怕就要属李臻然了吧,事实证明,他一死,李臻然便是直接受益者。 等这个西部项目漂漂亮亮交到李江临面前时,李臻然在李家的地位就怕是再也无人能撼动了。 电梯从二十二楼到二十三楼不过一瞬。 这一架是李家人使用的私人电梯,只停留二十二到二十四楼,然后就是一楼和负一楼,普通员工不会去坐。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李臻若便想要朝外面窜去。 却没想到李臻然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竟然将他一把给抱了起来。 李臻若:“?” 他不明白李臻然抱他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有些抗拒,却又不好将抗拒表现得太明显,他只是在李臻然怀里挣扎了一下。 李臻然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在电梯门打开之后,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二十三楼除了李臻自的办公室,另外一边就是李臻然的办公室。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李臻若待在他怀里,闻到了清爽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进去办公室的大房间,李臻然提着李臻若的后颈把他放在助理的办公桌上。 李臻然的助理华毅邦戴着黑框眼镜,总是神色严肃,看来有些古板的样子。 他抬起头的同时抽了抽眼镜,问李臻然:“臻然?” 李臻然说道:“我捡了一只猫。” 华毅邦看向李臻若,神情有些疑惑,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像是李三先生的猫。” 李臻若眼皮抽了抽。 李家兄弟几个,有时候下面员工见到了确实不好称呼,不过随意一些一般就叫他四少或者叫他的英文名,可是华毅邦却总是一板一眼地叫他李四先生,让李臻若有一种身在民国的错觉。 这时李臻然略有些诧异,说道:“老三的猫?” 华毅邦说:“是,我今天来时就听说李三先生带了只猫来上班。” 李臻然闻言点了点头,“那你给他送回去吧。”说完,便放下李臻若不管,往里间办公室走去。 华毅邦于是站起身来,一手拧起李臻若后颈,把他给李臻自送去。 李臻若非常不喜欢被提后颈,他挣扎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华毅邦把他送到了李臻自办公室,敲门后进去交到了苏瑶手上才离开。 而这时,李臻自已经跟他手下人说完了话,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翘起腿正在翻阅一本杂志。 苏瑶敲门把他送进去,放在了茶几上。 李臻自放下杂志看他一眼,蹙眉问道:“哪儿去了?” 苏瑶说:“华毅邦送过来的。” 李臻自似乎有些不满,“一开门就溜了,还说什么听话。” 苏瑶问他:“要关起来吗?” 李臻若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走到茶几边缘,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苏瑶以为他想要溜,正要弯下腰来捉他,他却已经跑到了李臻自腿边,挨着李臻自的裤腿仰起头“喵”一声。 苏瑶见状笑了,“它倒是认得谁是主人。” 李臻自抬脚,用鞋尖挠了挠李臻若下巴。 李臻若不敢嫌弃,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受用的模样。 李臻自这才说道:“算了,有着它吧,进出记得关门。”说完了想了想又说道,“给他拿碗装点水来。” 李臻若得要感谢李臻自终于想起了这件事情。 苏瑶出去了一会儿,用一个小盘子给李臻若装了清水放在地上,李臻若连忙走过去喝了几口水。不过因为他脸太扁,每次喝水都会把脸上的毛给沾湿,便非常不舒服地在地毯上左右蹭了蹭。 李臻自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他,翻起桌面上的文件来。 李臻若好几次想要让李臻自把他抱起来顺便偷窥一下文件的内容,可惜李臻自并不打算搭理他,被他缠得烦了还会用脚轻轻把他踢开。 两三次之后李臻若便不再过去了。 下午下了班李臻自有个应酬。 他离开之前对苏瑶说:“我不方便带只猫出去,你帮我把它送回我家那边去吧,我会给王妈打招呼的。” 苏瑶应道:“好。” 李臻自换了一套衣服,收拾东西先离开了。 苏瑶把李臻若装进笼子里,找了个纸箱把他的厕所和饭碗都装起来放一起打算拖下去。 李臻若有些不满她把自己的厕所和饭碗放在一起,喵一声表示抗议。 苏瑶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提着宠物笼刚刚离开办公室去等电梯,结果对面李臻然和他的助理华毅邦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出来。 华毅邦见到苏瑶拿了那么多东西,便主动过来帮忙。 “二少,”苏瑶对李臻然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 李臻然看她手里提着的猫笼子,问道:“带去哪里?” 苏瑶说:“Daniel让我把它送到你们家里去。” 李江临的几个儿子如今都还没结婚,自然也就没分家。不过就算结婚,恐怕也没有谁愿意就这么搬出李家。 李臻然有些奇怪,“老三要养?” 苏瑶说:“Daniel说暂时寄养几天。” 李臻然问她:“谁的猫?” 这回苏瑶没有对他坦白,而是抱歉地摇摇头,“他没说,我也不清楚。” 李臻然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来了,华毅邦把苏瑶的纸箱子拖进电梯里。 李臻然突然对她伸出手,“交给我吧,我帮你带回去。” 苏瑶一愣,笑着说道:“这太麻烦二少了,怎么好意思?”她心里却想着就等你这句话! 李臻然说:“没关系,反正我要回去,你没必要再跑一趟。” 苏瑶于是这才把装着李臻若的笼子交到李臻然手上,说道:“那就谢谢二少了。” 李臻然不置可否,把猫笼子接了过来。 下去地下停车场,李臻然的司机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了。 华毅邦把纸箱子整个放进了李臻然汽车的后备箱,苏瑶又打开自己车子后备箱,把李臻自离开时放在自己车上的其他宠物用品全部给搬了过来。 她一再向李臻然道谢。 李臻然只是点了点头。 李臻若一路上都很安静,当然他除了保持安静也没有别的办法,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意见的。 宠物笼被李臻然放在了后座,就在他座位旁边。 司机开车之后,李臻然伸手打开了宠物笼的门。 李臻若迟疑一下,不怎么想出去,主要是不想和李臻然待在一辆车里。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磨磨蹭蹭地把头先伸了出去。 李臻然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耳朵。 李臻若抬头看李臻然一眼,发现李臻然也在看他。 李臻然的手指带着不可抗拒的舒适力道挠他下巴,揉他的头顶,很快李臻若就发现自己屈服在了这种不可抗力之下,没出息地从笼子里钻出来趴在了李臻然腿边。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把手收了回去。 李臻若回味着刚才的触感,万分不舍,犹豫着用爪子碰了一下李臻然大腿。 李臻然低头看他。 李臻若不能说话,只能瞪大一双圆眼睛,努力表达自己的情绪。 李臻然却似乎没有理解。 李臻若有些丧气,在他腿边趴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钻回了自己的宠物笼里,还伸爪子把门给扣了过去。 李臻然看一眼宠物笼,翘起一条长腿,舒适地朝后靠去,闭上了眼睛。 第6章 李家大宅修建的时候,这里曾经是市郊一片环境优雅的森林公园,前面一个天然湖,背后则是大片榕树林。 后来城市扩建,这一片被慢慢规划进了市区,却还是作为城市里的森林公园保留下来,留在这里的除了一些老房子,还有就是政府和军区高官修建的别墅区。 李家的宅子是老房子了,有一个独立的大花园,当年这里地价便宜的时候李江临已经发迹,围起了一大片地作为李家的私家花园,后面甚至还有片小树林。 后来随着几个孩子出生,李江临便在别墅左边修整了一片空地修建游泳池,还在别墅后面建了一个网球场,请了老师每周来教孩子打网球。 汽车沿着湖边车道开了一截,拐进清幽安静的小道,最后在路边一扇雕花铁门前面停下来。 铁门缓缓打开,司机将车开了进去。 李臻若本来在自己笼子里待着,可是离家近了又忍不住钻出来,趴到窗户旁边朝外看。 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那个家。 自从修建了网球场之后,李家已经许多年没有翻新重建过了,花园小道都是从小到大熟悉的模样,三层的别墅也显得有些老旧,可是依然坚固地矗立着。 李家的别墅是个“L”字母的形状,中间主体别墅是李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右边一栋侧楼则是厨房还有家里保姆园丁司机的房间。 司机停下车之后,李臻然一手抓着李臻若便下车朝屋里走去,而司机则打开后车厢把其他东西给搬下来。 李家的老保姆王妈一听到汽车声响就在大门外面等着李臻然了。 王妈在李家许多年了,她是李家老大和老二的奶妈,同时也是从小把李家老三和老四带大的。 还小的时候并不觉得,在李臻若懂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李家人之间的关系很畸形。他的妈妈与其说是李江临的情妇,还不如说是李江临花钱买来为他生孩子的女人。 他出生后刚刚断奶就被抱到了李家,小时候问起,李江临就总是告诉他他母亲已经是去世了,后来等他年龄大懂事了想要去找时,才知道母亲前些年当真已经去世了。与他同样长大的还有他的三哥,至于大哥和二哥,他就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的母亲是什么人。 李江临是有妻子的。 他老婆叫朱韵,一生没有生育,或许正是因为朱韵没有生育能力,李江临才会在外面找了女人给自己生孩子。李臻若心想,他大概并不爱那些女人,只是爱他的太太,所以才会找不同的女人来生孩子,而且剥夺那些女人抚养孩子的权利。 对于李家几个孩子来说,王妈就相当于他们半个妈妈了。 王妈自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年纪大些如今已经嫁人,儿子就是李臻然的助理——华毅邦。 过去王妈的丈夫在李家当了很久的佣工,她生了孩子之后就给李家孩子当奶妈,之后夫妻两个就一直留在李家,直到她丈夫去世了,王妈也还是没有离开。 作为从小母爱缺失的李臻若,对王妈的感情自然也不一般。 现在李臻然手里提着只猫回来,王妈见了便问道:“臻然,这是臻自说的那只猫?” 李臻然“嗯”了一声,抬起手要把李臻若交到王妈手上。 王妈伸出手来却不知该怎么去接。 于是还是李臻然提着进屋,把李臻若给放在了地上。 “哎哟,”王妈有些担心,“这会乱拉吗?” 说实话,李臻然也并不清楚,他把留在手上的猫毛给摘掉,问王妈:“老三怎么说?” 王妈摇摇头,“就说苏瑶要送只猫过来,让给接着。” 李臻然说:“那等他回来再说吧,先留在客厅好了。” 李臻若此时却还恍恍惚惚,抬起头盯着这大房子发愣。 当时离开,心里非常难受,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却没想到如今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境遇。 他朝前面走了两步,突然想要上楼去自己房间看看。 而这时,李臻然的司机把李臻若的生活用品全部拿了进来,王妈指挥着让给放在墙角。 既然是李臻自的猫,王妈想着多半还是要把猫厕所这些放到楼上去,在李臻自房间养着的。可是如今人还没有回来,谁也不好擅自做主,就只能先放在一楼客厅的角落。 李臻然一边解开衬衣领口扣子一边朝二楼走去,大概是要冲个澡换套衣服。 李臻若犹豫一下,装作黏着李臻然的模样,跟在他腿边往楼上走。 李臻然脚步顿了顿,低下头看他。 他于是也仰起头看一眼李臻然,在李臻然又一次迈开脚步的时候,连忙追了上去。 李宅主楼的三层楼房,一楼除了客厅,还有李江临的卧室书房和两间客卧,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挂着一幅李江临和妻子朱韵的婚纱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年代了,朱韵的婚纱在现在看来俗气不堪,而李江临那时甚至还留着齐肩长的头发,可就是这么一幅旧照片,从李臻若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挂在这里,每天上下楼都能看见。 前些年李江临甚至还找人来翻新处理过。 对于这个妻子,李江临大概是用情非常深的。 主楼二楼是李臻泰、李臻自和李臻若三兄弟的卧室,都是带了独立卫生间的大卧房,而唯有李臻然一个人的房间在三楼。 其实本来不是这样的房间安排,二楼的房间足够他们兄弟四个都住下,后来是李臻然自己一个人搬去了三楼,在三楼最左侧的那间小阁楼,当时李江临并没有表示反对。 而三楼除了李臻然的房间,还有一间摆满了大书柜的书房和一间娱乐室,娱乐室有家庭影院和柔软的大沙发,还有一个小吧台,吧台后面的酒柜摆满了昂贵的红酒。 顶楼是搭建了玻璃顶的阳光房,上面架起了台球桌还有乒乓球桌,以及一个宽大的秋千椅。 李家兄弟都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腿边上了二楼,想要到自己房间去看看,却又不好表现太过明显,于是从李臻然腿边窜开了,在李臻自和李臻泰房间外面晃了一圈,最后看到自己房间门紧锁着。 早就应该预料到的情况。 李臻若抬爪子碰了一下,房门纹丝不动,他于是只能转身返回。 没想到李臻然竟然就站在楼梯边上等着他。 李臻然问他:“你要去哪儿?” 李臻若有些傻眼,心想这叫我如何回答你才好,于是只能回答他一声:“喵。” 李臻然抬腿继续上楼梯。 李臻若迟疑一下,选择了跟上去。 李臻然的房间在三楼最左侧的小阁楼,阁楼是尖顶的,窗户上缘是个弧形,打开窗户便正对着外面的游泳池。 整个房间阳光充足,收拾得整整齐齐。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走进去了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进李臻然的房间。 很奇妙,明明住在同一个大宅子里,李臻若却一次没进过这个哥哥的房间,就是有什么事要找他,也只是站在房门口敲门,李臻然会出来跟他说话。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脚边进去之后,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当真不错,尖形的房顶显得很高,丝毫不见压抑,阳光充足时,躺在床上甚至都能看到天花板上有游泳池波光的倒影,晃晃悠悠的,在夏天倒是格外清凉。 李臻然在进房间之后就顺手把门给锁了。 李臻若回头看一眼房门,倒不觉得紧张,反正李臻然等会儿也要下去吃饭,便心安理得参观起他的房间来。 李臻然的床很矮,像是榻榻米,木质挑高的地板上面丢了一个床垫,铺上床单便是一张床。 床尾对着大衣柜,右侧一个单人书桌,上面放着电脑,旁边则是个书架,摆放着十多本书。 李臻若过去在房门口也看过里面大概格局,不过今天他倒是有空闲仔仔细细看上一眼。书架上那十多本书全部是金融投资类的,电脑屏幕黑着,大概没有开机。 李臻然站在床边,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 李臻若偶然抬头看一眼,发现李臻然已经脱光了上衣,露出结实柔韧的胸膛来,同时一手拉开西服长裤,让裤子顺着腿滑了下来。 即便还被内裤包裹着,李臻若还是看到了李臻然腿间鼓鼓囊囊的一团,他立即转开了视线,心里想着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吃饭长大的,怎么李臻自和李臻然都长了那么一个大家伙,自己却跟他们有差距? 难不成真是因为他们才是李江临的儿子,只有自己不是的缘故? 李臻然直接在房间里把衣服给脱光了才朝卫生间走去。 李臻若就默默待着,他不好意思朝李臻然那边看,后来就干脆趴了下来,滚圆的下巴垫在肉呼呼的爪子上面,盯着李臻然的床发愣。 直到李臻然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房间里转个圈四处张望着。 不过李臻然并没有把工作的东西带到家里的习惯,李臻若看了一下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又不能开李臻然的抽屉和柜子,转了一圈儿李臻若还是回到李臻然床边趴下来。 李臻然的榻榻米倒是挺舒服的,他趴了一会儿,改成了侧躺在上面。 不过十多分钟,李臻然便冲了个澡出来。 他依然没穿衣服,只是用毛巾擦着身体上的水。 李臻若心想:暴露狂,然后眯上了眼睛。 李臻然穿上一套休闲服,又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便听到楼下王妈在大声喊:“准备吃饭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直接走过来提起李臻若后颈,便打开房间门朝外走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臻自还没有回来,他今天在外面有应酬。 家里除了李臻然还有大哥李臻泰。 李臻泰今年三十二岁,比李臻然大了四岁,而比起李臻若足足大了九岁。 虽然不像李臻然和李臻自那般外表出色,李臻泰却也算得上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再加上性格随和,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他还没结婚,不过有个未婚妻,两个人来往密切,大概要开始筹措婚事了。 见到李臻然抓着只猫下来,李臻泰挺惊讶,问道:“哪里来的猫?” 李臻然下来一楼,松开手把李臻若丢在地上,说:“老三的。” 李臻泰闻言,笑着说:“老三倒真是好兴致。”说完,他也没有多注意李臻若,只是对李臻然说道:“吃饭吧。” 第7章 李江临不在。 其实差不多从半年前,李江临因为身体不适就常年住在临海的别墅修养,若非紧要大事,一般不会回来。 便是出了紧要的事情,李江临飞回来处理了也会很快飞回去,不愿意在这边多做逗留。 当时韵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重要工作都落在了李臻若肩上,还有三分之一是李臻然在做,剩下三分之一才是李臻泰和李臻自两个人负责。 李臻泰虽然是李家兄弟里的老大,却因为性格温吞,工作表现平平,最不受李江临喜欢,甚至李臻自也比他更讨父亲喜欢。 吃饭的时候,李臻然把李臻若给丢下来就不管了,还是王妈给他倒了一碗猫粮让他在饭厅的角落里慢慢吃。 李臻若看着一桌子的菜有些羡慕,李家的厨子是特聘的,就算是宴请客人也能够立即做一桌精致席桌来,比起他那味道万年不变的猫粮,好了不知道多少。 李臻然和李臻泰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 大多时候是李臻泰在说,李臻然默默听着。饭桌子上这些话从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内同,李臻然和李臻泰之间也不会推心置腹,李臻若听着觉得没什么意思,吃完了饭就去客厅沙发上趴着了。 李臻泰吃完晚饭让司机备车出门,而李臻然则直接上楼。 这一回李臻若没有跟上去,李臻然也就没有再管它,回去楼上把房门关着了。 保姆收拾了饭厅便回去侧楼,将饭厅通往侧楼的门给关上,这边客厅只剩下王妈,因为王妈的房间就在饭厅边上,有时候晚上李家少爷们回来晚了她会给开个门,或者饿了她能给加个餐。 电视机开着,王妈坐在客厅里一边打毛衣一边看电视。 李臻若知道她是在给她的外孙打衣服,王妈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必须开着一盏大灯,一针一扣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可是家里有个人亮着灯开着电视总是好的,显得有些人气。 李臻若跳上沙发,走到王妈身边,把头靠在她大腿上。王妈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小时候就经常这么抱着他,温暖有力,像是母亲的怀抱。还记得那时候收拾东西离开李家,全家都是冷漠的表情,李江临甚至没有露面,只有王妈看着他,不断掉眼泪,直到他提着行李出门。 后来王妈也给他打过电话,问他是不是过得还好,想要给他送衣服送吃的过去。 老太太转过头看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直到十点多,李臻自才从外面回来。 王妈去开门,一打开门李臻自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像是西方人的习惯那般亲了一下她的脸,说:“Mammy!” 李臻若从自己猫窝里探个头出来看,知道李臻自这是喝多了。 李臻自酒品不太好,他喝醉了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一点让李江临有段时间对他很是不满。李臻自自己也清楚,便控制着酒量,很少在外面完全喝醉。 然而今晚不知是怎么样的应酬,李臻自竟然又喝得酩酊大醉回来。 “唉哟,”王妈念念叨叨,“怎么喝这么多?” 从司机手里接过来李臻自,把他扶着要往楼上走。王妈毕竟一把年纪,扶着这么高大一个年轻男人有些艰难,便又叫司机进来帮忙。 两个人拖拖拽拽,刚刚扶着李臻自走到楼梯口,李臻自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大力挣脱他们两人,朝着李臻若的猫窝走过来。 李臻若可没有心情应酬醉鬼,他把自己藏在猫窝里面一动不动。 却没想到李臻自在猫窝旁边蹲下来,突然说道:“出来!” 王妈连忙跟过来,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李臻若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猫窝最里面。 李臻自见他不肯出来,竟然把手给伸了进去,一把捞住李臻若的一只爪子便往外扯。 李臻若惊慌之下发出一声叫声。 王妈给吓了一跳,拉着李臻自肩膀说:“你折腾猫干什么?都这么晚了!” 李臻自说:“太脏了!去给我洗澡!” 王妈一头汗水,“这么晚了洗什么澡,你要是嫌脏,明早我给它洗。” 李臻自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扯着李臻若的爪子把他抓了出来,见他挣扎,便改用两手握着他两只爪子,提着他朝楼上走去。 李臻若有些恼火,一路挣扎一路发出惨厉的叫声。 可是一只猫的力气实在是有限。 李臻自走得翩翩倒倒,手劲儿却一点没放松,硬是把李臻若抓上了二楼,朝自己房间走去。 王妈和司机都跟了上来,王妈急得一路小跑,见李臻自回房间了,又对司机说:“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 司机应了声好,转身下楼。 他们一路动静着实不小,李臻泰明明晚上九点就已经回来了,此时却房门紧闭,不曾出来看过一眼。 李臻自抓着李臻若回到自己房间,一路走进卫生间,把李臻若给丢进浴缸里。 李臻若一个转身便想要窜出去,却被李臻自一把按住了尾巴,他惨叫一声。 李臻自按住他后背,一手已经打开淋浴,用喷头对准他的头放水冲下来。水还全是冷水,李臻若一个激灵,用力摇着脑袋甩水。 王妈站在他背后不断唉声叹气,一直劝他别闹了, 李臻若火冒三丈,被李臻自压着出不去浴缸,头顶又在冲水,他后来便爪子一抬,胡乱朝上面抓去,却没料到这一下竟然抓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啊!”王妈惊叫一声。 李臻自刚开始只觉得脸上一凉,随即便有些火辣辣的,他伸手抹了一下,发现手背上沾染了血迹。 趁着李臻自发愣的时候,李臻若不管全身都是水,从浴缸里窜了出去。 他跑到门口,见到了正朝这边走的李臻然,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便埋着头继续往楼下跑。 李臻自追了两步出来,被李臻然给拦下了,看到他脸上的抓痕,李臻然连忙说道:“先处理伤口。” 李臻若一直跑到了楼下,他慌不择路直接跳上了客厅的窗户,回过神来才惊觉窗户这么高自己竟然也能跳得上来了。 李臻自没有追下来。 倒是王妈下来了一趟,翻找了医药箱,又急急忙忙上去。 李臻若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冷风一吹便冷得瑟瑟发抖,他又从窗边跳下去,躲在了沙发背后的角落,他怕李臻自来找他麻烦。 有点后悔,那一爪子抓下去心里倒是爽了,可是惹毛了李臻自把他给丢了可就是个大麻烦,他好不容易才混进李家,为了这么点小事被赶出去太不值得。 要是余冰薇因为李臻自的事情而生他的气也不肯养他,他就得出去当流浪猫了。 想到这里,李臻若更觉得沮丧,他把爪子并在一起,圆下巴搭在爪子上,半闭着眼睛叹一口气。 刚才跑得太快,也没看李臻自脸上伤口深不深,不过他是打过疫苗的,又没在外面接触过其他动物,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过就算李臻自得了狂犬病死掉,也是他自己活该!那么大个人欺负一只猫算怎么回事? 李臻若尾巴在地上拍了拍,蜷起来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后来因为毛被打湿了太冷,他许久都没有睡着,直到毛差不多干了,才过去咬着自己的猫窝努力拖到沙发背后,窝进去蜷曲起来睡觉。 这一觉睡到天亮,他听到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立即便醒了。 醒过来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李臻若趴着便一动也不想动。 王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脚步声突然停止,她奇怪说道:“猫呢?” 不止猫不见了,连猫窝都不见了! 李臻若打算继续趴着装死。 王妈觉得很惊奇。 后来李臻然起床下楼,王妈对他说:“谁把猫和猫窝一起带走了?” 李臻然闻言蹙了蹙眉,还没说话时,听到一声小声的喷嚏声。 李臻若鼻子发痒,实在是憋不住了。 李臻然听到动静,朝着沙发背后走过来,刚刚走近便看到了李臻若的猫窝,他在猫窝前面蹲下来。 李臻若抬起头看他一眼,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这时,李臻自从楼上下来了,他一边下楼梯,一边抬起手按住自己后颈,神情有些难受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相比起脸上一点猫抓伤,还是宿醉之后的头痛更叫他难受。 李臻然站起身来,见到李臻自便问他:“你还记得昨晚你回来做了些什么吗?” 李臻自闻言,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脸上的伤,那三道抓痕其实并不深,只是破皮出了点血,可是因为是在脸上,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他皱眉点头,说:“喝多了,有点印象。”并不是完全记不得,可是迷迷糊糊许多画面不是太清楚。可他还记得一点,是他自己先去招惹那只猫的。 记得归记得,被那么挠一下李臻自还是有些恼火,他朝猫窝方向看一眼,奇怪道:“团子呢?” 李臻然问他:“猫叫团子?” 李臻自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因为李臻若的失踪而太惊慌,走过去饭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李臻然低头看一眼李臻若,然后对李臻自说:“它可能吓到了。” 吓得把自己的猫窝都拖到了沙发背后。 李臻自拿着水杯在饭桌边坐下,一边喝水一边说道:“吓什么?我又没打它。”他的嗓子还有些嘶哑。 王妈帮着厨房把早饭端过来,闻言说道:“你没听它昨天叫得有多惨,跟你要杀他似的。”说完似乎又觉得猫可怜,劝道,“它也是受了惊吓,你别难为它了。” 李臻自喝着水呛了一下,“它抓我一爪子我还什么都没说,现在倒是我对不起它了?” 王妈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无声的谴责。 李臻自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的错,不跟一只猫一般见识行了吧,你叫它出来,我给它道个歉。” 李臻然于是又蹲了下来,并没有伸手去猫窝里抓李臻若,而是朝着猫窝门口摊开了手心。 李臻若看着李臻然的手,心想这算个什么意思?我如果乖乖出来,岂不是表示我向你臣服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现在李臻自给了他个台阶下,他还是顺梯爬的好,而且有李臻然当靠山也远比没有李臻然的好,不想被赶出李家,自己可能还是得做点什么。 心里复杂地纠结了一番,李臻若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李臻然面前走过来,他抬头看一眼李臻然,伸出了爪子搭在李臻然的手心。 那一瞬间李臻然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抱了起来,朝饭厅方向走去。 第8章 李臻然身上有干净的香水味道。 李臻若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李臻然在坐下来之后,扯了张纸巾帮他擦了一下鼻子。 李臻自翘起一条腿看着他动作,说道:“二哥,你喜欢它啊?” 李臻然用手指梳理着李臻若的毛,有些漫不经心应道:“嗯。” 李臻若很喜欢这种感觉,安静地在他腿上趴了下来。 李臻自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没有说什么。 李臻然拿了一个鸡蛋,剥开了之后把蛋黄掰碎了喂到李臻若面前。 李臻若挺久没吃猫粮以外的东西了,虽然以前不觉得,但是现在闻到蛋黄竟然还挺香的,他张开嘴,把李臻然手上的蛋黄给舔了进去,后来又将李臻然的手指舔干净。 反正他都是只猫了,他慢慢已经不介意这些了。 过了几分钟,李臻泰从楼上下来,他见到李臻自脸上的伤停下了脚步,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昨晚李臻自在房间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李臻然都从楼上下来了,李臻泰却连房间门都没有开。 如今见到李臻自脸上的伤,李臻泰第一句话便是:“这是被女人抓的吧?” 李臻自看他一眼,冷声说道:“猫抓的。” 李臻泰脸上带着笑,走到饭桌旁边坐下,见到趴在李臻然腿上正在吃蛋黄的猫,说:“抓了主人还这么好的待遇啊?” 李臻若从李臻然怀里抬起自己的圆脸,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李臻泰依然觉得好笑,在桌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对李臻自说:“去医院看过吗?当心得狂犬病。” 这时王妈给李臻泰把热好的牛奶放到桌面上,闻言说道:“又不是狗,哪里来的狂犬病。” 李臻泰说:“终归小心点好。” 李臻自吃了一片曲奇,拍了拍手说道:“我打电话问过,这只猫做过身体检查也打了疫苗,从小就是家养,问题不大。” 昨晚李臻然下来,帮他挤了伤口的血,后来又让王妈拿碘酒消毒,之后打电话问过李家的私人医生,说是没有问题不需要打针。 李臻泰闻言说道:“那就好。” 李臻若在李臻然腿上一直待到他吃完早饭。 李臻然把他抱到地上,站起身来拍了一下腿上的猫毛,便让王妈通知司机送他去公司。 见到李臻然走了,李臻若立即跑回他的猫窝里面去躲起来,一直等到李臻自和李臻泰都走了才钻出来。 上午,打扫清洁的阿姨去收拾二楼和三楼的房间。 李臻若跟着上去二楼,在李臻泰和李臻自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出来之后,他看到阿姨拿钥匙去开他的那间房间门。 李臻若一下子怔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死了那么久,李家人依然每天给他打扫房间。 房门打开了,阿姨直接走进去。 李臻若却留在门口,有些小心地伸出脑袋朝里面张望。 一切好像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情形,就连电脑都没有搬动他的,只是整个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反而少了一丝人气。 他并不知道的是,他柜子里面没有收拾带走的衣服已经在他死后就全部被烧了,同时被烧掉的还有不少他的私人物品,如今这个房间只是还维持着一个空壳子而已。 阿姨扫了地又擦干净了桌面上的灰尘,便退出来门外要将门关上。 见到李臻若还探个头朝里看,便小声赶他,“走了走了,关门了。” 李臻若把脑袋退出来。 阿姨立即将门拉上,用钥匙锁起来。 随后阿姨去收拾三楼的房间,李臻若心情郁郁,不愿意再跟上去了,从楼梯缓缓下来一楼。 走到一路的时候,他见到自己的猫窝被人给挪回了客厅角落,不禁顿住脚步迟疑了一下。 这个位置只要一打开大门就都能看见他的窝,除了没有安全感之外,像昨晚李臻自喝了酒发酒疯那种事情难免会再遇到。 李臻若心想他要住下来的话,最好还是换个地方,想来想去,还是三楼最合适了。 虽然李臻然住在三楼,可是李臻然性格很安静,而且三楼还好些房间平时都不会有人去,也有公共的卫生间可以让他放猫厕所,怎么想都比一楼这人来人往的好吧? 李臻若看一眼坐在沙发上又在继续打毛衣的王妈,他不可能去跟王妈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够自己想办法了。 心里盘算着,于是李臻若走过去尝试用嘴咬住自己的猫窝,他整张脸太扁,为了能咬住一点猫窝都努力许久,随后把猫窝往楼梯拖去。 刚开始王妈并没有注意到他。 李臻若拖着他的猫窝走了一小截楼梯,嘴角都酸了,虽然猫窝是棉的,不太重可是对于一只猫来说也不算轻。 他拖着猫窝除非走完一段楼梯,否则根本没办法休息,只要一松口,猫窝就又要顺着楼梯滑下去。 在他艰难与自己的窝战斗时,楼上打扫卫生的阿姨下来,在楼梯口见着他顿时愣住了,“唉哟,这是在干什么啊?” 王妈抬头来看,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这边走来。 阿姨也算是看出李臻若行动吃力,伸手帮他把猫窝给抱了起来,一脸恍惚,“这猫想干什么?” 王妈走过来,一手扶着眼镜,问道:“团子?你要干嘛?” 李臻若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够往楼梯上爬,站在上面对着她们俩叫了一声。 阿姨先反应过来,说:“它是想要自己的猫窝给拖上去吧?” 王妈奇怪问道:“拖到哪里去?” 李臻若听到她提问,连忙在前面跑着给她带路,他把王妈和阿姨一起带上了三楼,见到娱乐室的房门没关,便跑进去在角落冲着她们叫。 王妈一头雾水。 阿姨算是明白了,她对王妈说:“它想搬到这里来住。” 王妈一听,说道:“这怎么行!这是娱乐室,又不是宠物房,不能住这里。” “喵!”李臻若有些急。 王妈却依然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做主。” 说完,她让阿姨把李臻若的猫窝给放回了一楼客厅。 李臻若顿时便有些丧气,他追回一楼,见到阿姨把他的猫窝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王妈低着头跟他说:“你乖,别乱跑啊,当心臻自回来看到了又欺负你。” 他嘴巴都酸了,实在没有力气再拖一遍,何况他也根本拖不上去。 王妈觉得他在捣乱,给他喂了点猫零食,让他乖一些。 李臻若回窝里趴了一会儿,心想,这个家里能够同意让他搬去三楼的大概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二哥。 可是这时候李臻然并不在家。 李臻若想了想,从猫窝里起身走到大门边上趴了下来,一心一意等他二哥回来。 然而到了晚上,李臻然并没有回来,最先回家的是李臻自。一见到李臻自,李臻若就躲到沙发后面去了,李臻自也没注意他,径直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看到李臻泰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未婚妻温纯。 温纯是李江临一位老朋友的女儿,当年李江临打天下的时候,他这个朋友给了他不少帮助,到后来李家富贵了,他也一直没忘记这位朋友。 温纯自幼家境富裕,再加上容貌秀丽,眼光自然也高。 李臻泰怎么也是高大端正,又是李江临大儿子,两人走到一起还算般配。 温纯见到趴在大门前的李臻若,有些惊讶,问李臻泰:“谁养的猫?” 李臻泰说:“老三的。” 温纯穿了一条宝蓝色的长连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短外套,蹲下来要摸李臻若。 李臻若过去与温纯关系还算不错,便蹲在地上没动,让温纯摸他的头顶。 李臻然没有回来吃晚饭,吃饭时李臻自和李臻泰、温纯坐在一桌。而平时只要没有宴请什么客人,王妈也会上桌跟他们一起吃饭,所以今天吃饭时,大多时候倒是王妈在和温纯聊天,李臻自不怎么说话,只偶尔跟温纯和李臻泰说笑两句。 李臻自早早吃完了饭,他说:“你们慢慢吃,我晚上约了网球教练,先去换衣服了。” 温纯客气地点了点头。 李臻自便离开饭厅朝楼梯走去。 李臻若看了李臻自一眼,埋下头继续吃猫粮。 这边,温纯吃完了饭还站起身要帮王妈收拾桌子,王妈哪里敢让她动作,催促着她和李臻泰去楼上休息。 温纯便笑着说道:“那辛苦你了,王妈。” 李臻若看李臻泰和温纯要上楼,猫粮也不想吃了,抬爪子扒拉了一下嘴边的毛,连忙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近,怕李臻泰注意到他,所以隔了差不多有半层楼的距离。 李臻泰和温纯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三楼走去,他们两个进去了娱乐室,李臻泰打开了音乐,走到吧台旁边开红酒。 李臻若贴着墙角进去,一开始他们都没注意到他。 后来是温纯突然指了他说:“猫咪也上来了。”说完,她蹲下来伸手逗李臻若过去。 李臻若犹豫一下,走过去让温纯给他挠了挠下巴。 温纯问李臻泰:“它叫什么名字啊?” 李臻泰往杯子里倒红酒,说:“我不知道。” 温纯闻言只是笑了笑。 李臻泰一手一个红酒杯,走到温纯面前递给她一杯,随后端着自己的酒来到沙发前面坐下。 温纯则站在窗户前面,缓缓喝了一口红酒,对李臻泰说:“听说淇江的项目现在是李臻然在负责?” 淇江的项目就是韵临在西部的大型文化旅游项目。 李臻泰“嗯”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温纯慢慢转过身,朝着窗外看去,“Jason才走了多久啊,你们一家人倒真是挺无情的。” 李臻若抬头看她。 Jason是李臻若的英文名,他从小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记得读小学时大家都嘲他是“你真弱”,后来他给自己取了英文名,身边熟悉的朋友都不让叫他中文名。 没想到回家之后,第一个提起自己的,竟然是这个还没过门的未来大嫂。 李臻泰闻言叹息一声,“人都走了,伤心又怎么样?工作还不是得继续做?” 温纯说:“不如说钱还是得继续赚?” 李臻泰这回没应声。 李臻若心想,他不是李江临亲生儿子的事情大概当真瞒得很好,当时他离开,就连王妈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以为他气到了李江临被赶出去。 而李臻泰竟然连他未婚妻都没说过。 温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李臻若退后两步,一个助跑跳上了窗台。他心里噗噗跳个不停,没想到真能顺利跳上来啊!他还担心自己用力过猛,一头栽出去了就糟了。 温纯见到他跳上来,微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李臻若站在窗台上往外望,突然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李臻自在后面网球场打球的身影。 李臻自喜欢网球,他时不时会约俱乐部的教练来家里陪他打,这样便省去了出门在路上的时间。 温纯一边用手指揉着李臻若的毛,一边说道:“沿海那个酒店项目如今怎么样了?” 沿海的一个度假酒店项目,如今正是李臻泰在负责,他听温纯问起,说道:“没什么,一切顺利。” 温纯却说道:“我听说那边工程好像出了点什么状况?” 李臻泰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我叫人过去处理了。” 温纯问他:“你不亲自去一趟?” 李臻泰这回没回答,而是放下酒杯朝温纯方向走过来,他从背后抱住温纯,伸手拿了她手中酒杯,说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说完,温纯转了个身面对他。 两个人柔柔接了个吻。 李臻泰说:“去我房间吧?” 温纯点点头。 看他们两个离开,李臻若松一口气,就害怕他们情之所至,非要在这个地方做出点什么来,那他可就尴尬了。 虽然他只是一只猫,可是接连看过了三哥和二哥的躶体,实在不想再看一看大哥的。 第9章 李臻泰和温纯离开了,李臻若却还留在娱乐室的窗台上。 他探出头去看了看,发现如果沿着窗台走一截,过去能够够到一根管道,可以从管道爬下去上二楼的窗台,也可以直接下去一楼。 李家的安保外严内松,沿着外墙一圈都有防盗设施和监控摄像头,进来之后就会相对松一些,尤其是楼房里面,李家人肯定是不会允许有摄像头窥看自己隐私的。 如果这条路他可以走的话,那么以后从一楼到三楼的许多房间他都可以畅通无阻了,这倒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过李臻若就是有些紧张,爬水管这种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似乎并不容易。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朝那边走去。 李臻自和教练在打球,他正对着家里的楼房,便见到一只猫从三楼窗户翻出来,沿着窗台走了一截,然后抱住一根管道,笨重地滑了下来。 李臻若确实是滑下去的,他根本控制不了速度,在二楼本来想跳上窗台也失败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楼的草地上。 愣了一会儿,李臻若起身开始舔毛。 猫舌头上有倒刺,舔毛其实也就相当于在梳毛,尤其是前肢内侧,在管道上磨得毛发凌乱,仔细看的话下面皮肤都有些发红了。 他把自己全身的毛梳理了一遍,站起身时听到“啪”一声,身后的网球场围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晃动了一下。 李臻若吓一跳,缩了缩头,随后去看时才发现是李臻自一球打在围网上发出的动静。 那一球李臻自根本就是故意朝着李臻若方向打过去的,看那只蠢猫吓得瑟缩一下,他满意地笑了笑,示意对面的教练继续。 李臻若倒是不知道李臻自的心思,他起身沿着网球场外围,一路小跑离开了。 李臻自打完了球从前门回来,正遇到温纯从二楼往下走来。 他停住脚步,问道:“纯姐要走?” 温纯笑着说:“明天一早有点事儿,我从这边过去不太方便。” “哦,”李臻自朝温纯身后看一眼,“大哥不送你?” 温纯说:“他让司机送我回去。” 李臻自刚刚从球场回来,一身白色网球服健康帅气,手里还拿着网球拍,他皱了皱眉,说:“好歹也送你上车啊,不如由我代劳吧。” 温纯闻言笑着看他,“何必那么客气?” 李臻自却已经帮她拉开大门,“你是未来大嫂嘛。” 说完,他陪着温纯朝外面走去。 李臻若趴在沙发椅背上,静静看着这一幕,一边想着李臻泰对温纯未免太不上心,一边又想李臻自看起来太殷勤有些非奸即盗,反正看着让人不那么顺眼。 他在沙发椅背上一直趴到了晚上,中途有些想上厕所,却又懒得动弹。 王妈经过时捏一下他的小胳膊,说:“怎么了?这没精打采的?” 李臻若抬了抬眼皮,头也没挪一下。 然而王妈话刚说完,李臻然从大门处开门进来。 李臻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直接从沙发椅背上跳下来窜到李臻然脚边。 李臻然差点一脚踩到他。 李臻若却也不退开,就在李臻然腿上磨蹭。 李臻然有些茫然,“怎么了?” 王妈也莫名其妙,“刚才还要死不活的,一看到你回来就来了精神。” 李臻若想要咬住李臻然的裤腿,把他带到自己的猫窝旁边,可是因为脸太扁了,张口下去什么都没咬到。 李臻然就只是见到他反复把的大饼脸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忍不住弯下腰一把揪住他脑袋,“做什么?” 李臻若有些委屈,“喵”了一声。 李臻然松开手,说:“别蹭了,想要什么就说。” 王妈有些愣神,心说它怎么跟你说啊?它是只猫啊! 结果李臻若随机便跑到自己猫窝旁边去,使劲儿冲李臻然叫。 李臻然跟了过去,问他:“要怎么样?” 李臻若咬了一下猫窝没咬住,便转个身用头顶住,好不容易把猫窝给挪动了一小段距离。 李臻然勉强抓到了他的想法,又想到他一大早把猫窝给拖到沙发后面去,于是弯下腰把猫窝给他拿起来,问:“你不想住这儿?” YES!李臻若心想,不愧是爸爸最喜欢的李家老二! 李臻然以为李臻若是又想去沙发后面住,于是帮他把猫窝给挪过去,结果在中途被李臻若挡在了脚前面。 李臻若转身朝楼梯上窜去,爬了几级阶梯又转过身来看他。 王妈这回算是明白了,她对李臻然说:“它想住三楼娱乐室。” 李臻然看了王妈一眼,抱着猫窝朝楼梯走去。 “唉!”王妈连忙叫住他,“这合适吗?” 李臻然说:“有什么不合适?想住就让它住好了。” 李臻若感动得泪流满面,心想李臻然原来是个好人,自己那么久一直误会他了。 王妈皱起眉头,不过听李臻然同意了,便没有再反对。 李臻然一边朝楼梯走一边对王妈说:“王妈,你去睡觉吧,等会儿我帮它把其他东西搬上去就行。你不用操心,它爱住哪儿住哪儿,一只猫而已,不碍事的。” 王妈有些无奈叹口气,说:“随便你们吧。” 李臻然先把李臻若的猫窝给他放在三楼娱乐室,随后又帮他把猫厕所给拿了上来,饭碗倒是还留在一楼饭厅里面没动。 李臻若表示对新房间很满意,进去自己猫窝里趴着了。 结果李臻然在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蹲在猫窝前面对他说:“出来。” 李臻若愣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不愿意惹李臻然不开心,毕竟家里只有李臻然对他最好了。 于是小心翼翼把头钻了出去,不知所措地看着李臻然。 李臻然竟然一把拎起他朝自己房间走去,说道:“去洗澡。” 李臻若今天在外面蹭了一身草屑,到现在都没收拾干净,他自己倒是不知道,可是李臻然却看得清楚。 一听到洗澡,不可避免就回忆起了昨晚被李臻自折腾的情景,李臻若打个寒颤,四处张望着想跑。 李臻然察觉到他的抗拒,说道:“别怕,好好洗个澡,你脏死了。” 李臻若低头看一眼自己,确实有点脏了。 之前余妈妈会帮他洗澡,动作挺温柔,他不是真的猫所以不怕水,洗澡对他来说还挺享受的。现在听李臻然这么说,李臻若觉得自己是该洗澡了,再不洗澡身上该有味道了,便不再挣扎。 李臻然提着李臻若回去自己房间,没有把他放进浴缸,而是在洗脸盆里接满热水,把他给放进去。 这时,李臻然想起宠物香波还放在一楼卫生间没有拿上来,他转身打算下楼去拿。 结果这边李臻若看他要走,一只爪子便伸了出来,李臻然回过身用手指着他,神情严肃道:“不许出来。” 李臻若瞬间便感觉到受了威慑,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默默把爪子给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带着李臻若的沐浴露上来了。 他把洗脸盆的热水放了,手里挤了沐浴露,抹在李臻若身上。 李臻若很配合,站着一动不动,让抬爪子就抬爪子,让抬腿就抬腿。只是洗到下面的时候,他有些不乐意,闭紧了双腿,却随后被李臻然一只手给分开了。 如果不是有一脸的毛,李臻若觉得自己大概会脸红,后来心想反正是只猫,管他的呢,由着李臻然去吧。 李臻然的手掌比余妈妈大,也比余妈妈有力道,在身上抹过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突然,李臻然停下了动作手掌从李臻若身上挪开,李臻若连忙抬头去看,见到李臻然正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李臻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臻然突然说道:“原来你只是虚胖嘛。” 说完,他双手托着李臻若举起来,让他自己照镜子。 李臻若全身的毛打湿了贴在身上,果然看起来变成又瘦又小的一只,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臻然把他又放下来,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头顶的毛,脸上露出个微笑来。 李臻若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臻然这种表情。 他出生的时候李臻然已经五岁了,五岁的差距听起来似乎不算太大,可是当他还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李臻然就已经是个中学生,如果说三年一个代沟,那他们之间还真不只一又三分之二个代沟。 李臻然从小成绩很好,体育很好,人长得很好,是个完美的哥哥。可是李臻若不过是个长得还不错的普通人,他跟完美的人之间必然是有距离的。 有时候李臻若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们几个是异母兄弟不错,李江临也从来不瞒着他们。可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却为什么始终维持着生疏的距离感?难道那一点血脉的不同,轻易便能冲淡他们体内相同的血缘? 还是说天家无兄弟,韵临集团这个大商业帝国横亘在他们兄弟几个中间,让他们永远得要不断鞭促自己,同时提防着别人? 要不是这一次意外,他大概永远见不到李臻然这种带着温情的微笑吧?他对一只猫都这么和善,却舍不得把自己的温情分一点给自己的弟弟。 李臻若顿时有些难过。 他想,那个买凶杀他的人又会不会是李臻然呢? 想到这里,李臻若更是心底一片冰凉,他不禁低下了头,把脸浸到水里,不再去看李臻然的表情。 李臻然细长的手指却在这时轻轻勾住李臻若下颌,让他把脸抬起来,随后用手指把他脸上的水给抹掉。 他平时喝水也总是弄自己一脸水,鼻子和眼睛常年潮湿,容易发炎。 李臻然拿干毛巾来帮他把脸上的水给擦了擦,随后放清水把他身上的沐浴露泡泡给冲掉。 洗干净澡,李臻然用毛巾将李臻若裹起来抱到外面房间里,在床边坐下用电吹风帮他把毛吹干。 李臻若身下垫着毛巾被摊放在李臻然腿上。 电吹风吹出来的风很温暖,李臻然的手指又很温柔,他有些昏昏欲睡,动了动头贴在李臻然小腹上,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或许还有些汗味吧,不过并不难闻,李臻然向来是个干净整齐的男人。 电吹风嗡嗡作响,却没有打扰到李臻若的安眠,不一会儿他就躺在李臻然腿上睡着了。 把他全身的毛吹干,李臻然伸手把他给放在床边的榻榻米上,自己起身收拾电吹风,然后又去卫生间洗澡。 李臻若中途倒是醒过,可是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要亮的时候,李臻若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窗户外面有微弱的光线招进来,可是屋子里的家具只还能看个大概轮廓,并不分明。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李臻然的床边上,李臻然就在他身边,似乎还在沉睡,整个人一动不动。 早晨的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李臻若觉得有些冷了,他起身朝李臻然身边挪了挪,感觉到李臻然薄被下面的温度顿觉吸引,无声打了个哈欠干脆钻进了被子里。 后来再醒来时,是因为李臻然翻身手臂压到了李臻若的尾巴。 李臻若醒来,想把尾巴给抽出来,可是被李臻然给牢牢压着,根本就抽不动。 他转过去用头拱了一下李臻然的手臂,李臻然便被他给拱醒了,有些恍惚地“嗯”一声抬起头来,随后才看到是自己压到了猫尾巴。 李臻然伸手揉了一下李臻若的脑袋,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穿拖鞋起床。 李臻若一转过头,就看到李臻然穿着一条单薄内裤顶起的形状,有些尴尬地把头给转开。 他想,李臻然好像一直没有固定女朋友吧?不过他当然不会以为李臻然那么多年单身就没有过女人,多半要不跟李臻自一样养在外面,要不就像他过去一样,只一夜情并不来真的。 李臻泰今年三十二岁,已经被李江临催着结婚,二十八岁的李臻然大概也逍遥不了几年了。 李臻若趴在床上,尾巴像毛毛虫一样轻轻拍打着床铺,心想,李臻然不找女朋友是不是在等着李江临给他安排呢? 就像温纯,虽然这个年头没什么包办婚姻的说法,可是温纯也是李江临看上,希望李臻泰娶的。那么将来李臻然要结婚,必定也会找个李江临喜欢的,如果他迟迟拖着不找,李江临肯定会给他安排相亲,到时候李臻然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其实这些想法他过去也有,所以遇到有好感的女孩子都并不深交,情愿将来李江临来给他安排。 婚姻有时候不过是他们为自身添彩的砝码而已。 李臻然从卫生间出来,打开柜子找出一套衣服来穿,随即先把房门给打开了。 李臻若那时还赖在他床上不肯起来,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开门让他可以自由出去,于是翻了个身去爬起来,打算先去上个厕所。 上完厕所,李臻若去楼下吃早饭。 去得早了李臻然还没下来,他只有猫粮可以吃。 李臻自下楼去饭厅,经过李臻若身边,抬起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李臻若转过头来冲他发出威胁的声音。 李臻自只是笑笑,走到饭桌旁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过来,李臻若便丢下猫粮,自觉窜到李臻然腿上去,望着他早饭的鸡蛋。 第10章 李臻然给他剥鸡蛋。 李臻泰下楼来时,见到李臻若正在细细舔李臻然的手指,他笑了一声坐下来,说:“这到底是臻然的猫还是臻自的,我倒是搞不清楚了。” 李臻然喂了李臻若吃鸡蛋,用手指把他胡须上粘的蛋黄给弄干净。 李臻自也说:“二哥,既然喜欢猫,以前怎么不见你养一只?” 李臻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李臻自往碗里的麦片倒牛奶,接着说:“我以为只有Jason那样的小孩子才喜欢猫。” 他一说完,整个饭厅都安静了。 这是李臻若第一次听到李家兄弟几个坐在一起提到他的名字,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大家表情,只见李臻泰似乎微微皱眉,李臻然则毫无所动地用面包夹火腿,李臻自仿佛说错了话一般自嘲地笑笑。 唯有王妈红了眼眶,说要去厨房看看。 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臻自转了话题对李臻泰说:“昨天纯姐跟我说她想打网球,我说跟她约这周末,不知道大哥有没有空,我们打一场双人赛?” 李臻泰抬头看他,“哦?还有什么人?” 李臻自说道:“我找网球教练不是像在欺负你们?”说完他想了想,转向李臻然,“二哥感兴趣吗?” 李臻然网球也打得好,不过似乎他自己兴趣不大。果然听到李臻自邀请,他说道:“我可以观战,就不上场了。” 李臻自有些惋惜,说:“那我去找一个俱乐部的同学来,就在家里玩儿,晚上还能在前院烧烤,怎么样?” 李臻泰想了想,应道:“行。” 李臻自向李臻然笑的有些暧昧,“二哥,欢迎带女朋友。” 李臻然竟然笑着应了一声:“好。”同时手上没有停,把夹了火腿的面包撕了一小块喂李臻若嘴里。 李臻若一边咬着一边心想,李臻然有女朋友了?是什么人? 白天,李家兄弟们都去出去了。偌大一个宅邸,剩下的全部是家里请来的佣人。 李臻若闲来无事,一只猫爬到了顶楼去,他在顶楼的台球桌上趴下来,安静地晒着太阳。其实也并不是表面那么安静,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事情。 如今变成一只猫,摆在眼前的好处当然是他能够顺利回到李家,而且方便游荡于李家的每一个角落,偷听李家人私下的谈话;与此相对一个明显的坏处,就是他没办法轻易离开这里,而且他没有帮手,那么他的调查范围就很局限,以前有的一些线索也就没了下文。 是的,在他遇害之前,他就已经沉下心来调查当初是谁把那一份鉴定结果摆在李江临面前的。 第一份鉴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标本是使用他的血样。他是后来回忆的时候,记起自己有一天早上刮胡子伤了脸,用纸巾擦了脸上的血迹丢在了家里的垃圾桶里,所以李家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得到他的血样,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怀疑几个哥哥的原因。 或许可以从血样来源入手,但是一则家里没有监控,二则他很快被赶出了李家,根本来不及着手调查。 于是他把调查方向放在了那份鉴定书的来源。 鉴定书是鉴定所出的,上面有鉴定所的名称和联系方式。他曾经去过那家鉴定所,但是对方表示鉴定委托人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不能够向他透露。 他当时尝试着托人收买鉴定所内部的工作人员,结果得到的近一步消息是带了样本来做这份鉴定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委托时,那个女人用的假名,写在鉴定书上的委托人名字叫安娜,这对李臻若来说毫无意义,可是还有一点,采用的李江临的鉴定样本却是用的精液。 能够获得李江临精液的女人,这个调查范围一下子就变得窄了,李臻若相信自己有办法查出真相。 然而也在他距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时候,遭遇意外被人杀死在僻静街头。 过去那些线索一瞬间就断了个干净。 他现在如果不能离开李家,最方便的还是从李家兄弟嘴里得到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如果跟李江临有关系的女人能现身,那自然就更好了。 李臻若趴在台球桌上,背上的毛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他于是翻了个身,打算晒一晒肚皮。只是毕竟猫的身体里有一个成年男人的灵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后腿并拢,侧躺着继续享受太阳。 楼下花园里传来园丁和清洁阿姨说笑的声音,他们的生活其实过得也挺惬意。 李臻若静静听了一会儿,一个翻身起来跳到阳台边缘,低头去看正在说话的清洁阿姨。 这个阿姨姓吴,每天早上房间里的垃圾都是她收拾的,如果他那张带血的纸巾是吴阿姨捡到了,那她到底是把纸巾交给了谁呢? 怎么能试探出来她呢? 晚上只要李臻然回来,李臻若就自觉跳到他腿上去待着了。 李臻然对他好固然是一个原因,李臻若自己也在思考,他可以把黏李臻然当作借口,明目张胆地待在李家兄弟中间听他们说话,不然他的到来总是显得有几分突兀,害怕引起怀疑。 李臻然吃完饭站起身。 李臻若在他起身之前就连忙从他腿上跳下来。 李臻然对王妈说:“我去散会儿步。” 他吃完了饭,有时候会习惯到李家宅子外面的湖边去走一圈。 李臻若在家里待久了,见到李臻然出去就想要跟着去。 李臻自喊了一声:“唉!”他一下子忘记这只猫的名字了。 李臻若却意识到李臻自是在喊自己,回过头去看他。 李臻自这回想了起来,“那什么?团子!你跟着跑什么跑?你又不是狗,吃完饭还要散步?” 李臻若觉得不理他,紧跟在李臻然的腿边。 王妈倒是笑嘻嘻的,说:“臻然你看,这只猫心里还是懂的你,你对它好它就亲你,这才带回来都久点,就尽跟着你了。” 李臻然没什么表示,已经带着李臻若走到了大门边上。 李臻自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哥,当心它跑了。” 李臻然竟然说道:“不会的。” 他语气如此笃定,李臻若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恨不得干脆就这么跑了狠狠打一回他的脸。结果他还是没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哪里去。竟然就这么迈着小短腿陪李臻然散步去了。 见过遛狗不栓绳子的,溜猫不栓绳子估计是没什么人见过。 幸好这附近住户不多,偶尔有人开着车路过,也是一脸惊奇看向跟在李臻然脚边的饼脸猫。 李臻然走得不快,偶尔会慢下脚步等李臻若,他低下头看李臻若的时候,李臻若就会仰起头看他,看在李臻然眼里,大概是非常乖巧的。 散完步回家,王妈在客厅里看到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脚边要进屋,顿时忍不住惊讶道:“哎呀,我就没看过这么乖的猫,这是成精了吧?” 李臻若看她一眼,本来想要“喵”一声的,结果被李臻然一把捞起来,带去卫生间洗爪子了。 转眼就是周末。 这周李家十分热闹,因为李臻自约了他大哥和大嫂在家里打网球,打完网球还计划在家里搞一个烧烤野餐。 所以从头一天开始,李家上上下下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李臻若最好奇的,却还是李臻然会不会带女朋友回来。 然而不知该是失望还是说理所当然,李臻然并没有带女朋友回来,那天他上午出去一趟,反而是华毅邦随着他回了李家。 华毅邦今年也二十八岁了,他从小跟着父母在李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因为和李臻然年龄最接近,所以两个人感情最好。华毅邦读大学的钱其实应该算是李家出的,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跟在李臻然身边当了助理,直到今天。 他到了李家,当然首先得去看望王妈。 李臻若他们与王妈感情再深,始终是隔着一层,怎么也比不上这个亲生儿子。 王妈见到华毅邦就拉着人去了自己房间里,母子两个关上门来说话。 李臻若倒是没兴趣去偷听他们说什么,依然在沙发椅背上趴着。 李臻然经过时,用手指轻轻挠他头顶。 李臻若习惯性地转过头用鼻子碰了一下李臻然手指以示亲昵。 过了不久,李臻泰开车带着温纯回来了。 温纯今天一身运动的装束,长发绑了起来,脸上带着淡妆,看起来像是个清纯的学生。 她到了之后听说李臻自还没回来,便先跟着李臻泰上楼,经过李臻若身边时也是摸了摸他的头,不过李臻若没有回应。 李臻自是最后回来的,而且一口气带了两个美女回家。 一个是他的助理苏瑶。 而另外一个女人,年轻漂亮,穿着网球服外面套着运动外套,李臻若是认识的。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岳紫佳,说来是家境富裕的大小姐,其实岳家早就不如以前,生意年年亏损,欠了银行一大笔债务。然而岳紫佳却不甘寂寞,依然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与这些富家公子们也来往密切。 李臻若与她过去相识,李臻自跟她熟悉就更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李臻若没想到,李臻自说他今天带个拍档回来,竟然会是岳紫佳。 第11章 在他们的网球开打之前,大家都坐在一楼客厅聊了一会儿天。 反正李臻若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撼动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说着些无意义的彼此恭维的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过如果他能够坐在这些人中间,大概也不过就是这样。 唯一沉默的是李臻然,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李臻若觉得好奇,跳到李臻然坐着的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去,探头看他手机,见到李臻然正在玩一个弱智的小游戏。 李臻若忍不住想翻白眼,然后脚一滑从椅背上摔到了李臻然怀里。 这时坐在对面的岳紫佳看过来,说道:“你们家里什么时候养了只猫啊?谁那么好兴致?” 李臻自抢着说道:“我二哥养的,没看那只猫多黏他吗?” 温纯笑着说:“我怎么听说是你养的?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李臻自脸上的抓伤本来就浅,现在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哂笑一声,说:“我二哥喜欢,已经送他了。” 李臻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李臻若顺了顺毛。 李臻若把头搭在李臻然的手臂上。 所谓的比赛,其实也就是李家兄弟自己闹着玩一场,没有正式的裁判,由苏瑶来代劳了。 李臻自和岳紫佳一边,而李臻泰和温纯一边。 李臻然和华毅邦坐在太阳伞下面,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他们打球。 李臻若则把李臻然的大腿当作了自己的宝座,坐得心安理得。 两边都是俊男美女,尤其是两位美女的网球裙露出又白又细的长腿,跑起来时简直能晃花人的眼。 李臻若的头不由自主随着网球左右摆动,根本控制不了! 苏瑶戴着太阳帽,也穿得挺清凉。她站在李臻然身边看到李臻若左右摇晃脑袋的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大笑了一会儿伸手捧住李臻若的大脸用力晃了一下。 李臻若被她晃得头晕,再看到网球场时又控制不住跟着转脑袋,便觉得不好意思了,转过身来面对着李臻然抬起头看他。 刚好李臻然也正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李臻若顿时觉得舒服,心里又被李臻然温柔的动作哄得暖暖的,便前肢趴在李臻然胸口,伸长了脖子用鼻子想去碰李臻然的鼻子。 可是没想到,李臻然竟然微微偏过头躲开了。 李臻若一瞬间便觉得受到了伤害,他愣了愣,从李臻然腿上跳下来,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到华毅邦脚边继续看他们打球。 李臻泰两口子的球技显然是远远不如李臻自和岳紫佳的。 为了不让一场比赛太过于一边倒,李臻自和岳紫佳交流两句之后,明显放慢了步调,打得也更加温柔。 李臻泰三十二岁的体力跟李臻自二十五岁的体力似乎有些差距,打不久他就气喘吁吁,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温纯倒是挥舞着网球拍指向对面两个人:“看不起我们啊?放马过来就是了。” 李臻自闻言大笑,说道:“哪里敢!” 说完,他重重一个扣球朝着对方场地击打过去。 李臻若发现自己变成猫之后,动态视觉能力明显变得强了一些,他觉得这个球过去的角度可能要打中李臻泰。 果然,球过去之后听到温纯一声惊呼,刚好击在了李臻泰的脚腕上。而李臻泰刚才看到球过来,便下意识想躲,结果慌乱中退后一步却还是没能躲过,不但被打中了脆弱的关节,还扭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臻泰!”温纯语气带着惊慌。 李臻自一把丢了球拍往这边场地跑过来,“大哥?” 坐在一旁观战的李臻然和华毅邦也起身朝场地中间走去。 李臻泰满脸都是汗水,他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脚踝,顿时变了脸色,抬起头说道:“疼得厉害。” 李臻自蹲在他身边,握住他脚腕轻轻动一下,便听李臻泰叫了一声痛。 温纯一手帮李臻泰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要不叫医生来看看?” 李臻然站在旁边,说:“最好去医院,怕是骨头伤到了。” 李臻自闻言一脸懊悔的模样,他说:“大哥,你能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李臻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让老陈去就行了,你们待会儿不是还有烧烤宴会吗?” 李臻自说道:“都是我不好。” 李臻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运动嘛,难免受点儿伤,你别放在心上。” 李臻自自责了一番,而李臻泰则在旁边安慰。 最后,还是李臻自亲自把李臻泰给背了起来,同时吩咐司机准备车,要送李臻泰去医院。今天的烧烤宴会自然就取消了。 李臻泰去医院,温纯肯定要跟过去,李臻自因为是他不小心伤了李臻泰,便也跟着一起去了。临走前,他吩咐苏瑶把岳紫佳送回去,抱歉地对岳紫佳说下次请她吃饭。 岳紫佳微笑着对他说:“没有关系,泰哥的身体比较重要。” 落在最后的是李臻然和华毅邦两个人。 他们不紧不慢地朝前院走去,李臻若则跟在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本来一直安静的华毅邦突然开口对李臻然说道:“你说李三先生是故意针对李大先生的吗?” 李臻若一愣,抬头朝华毅邦看去。他过去接触华毅邦一直是个刻板严肃的老实人形象,他从来没想过对于今天这样一场意外,这个老实人竟然是怀着这种想法的。 这大概就是华毅邦在他面前和在李臻然面前的不同。 李臻若心里嘭嘭跳,想听到李臻然是个什么想法。 然而李臻然却只是哼笑一声,并没有表态。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紧不慢朝前面走去,华毅邦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李臻若这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去看已经空无一人的网球场,回忆着刚才李臻自那一球打过去的角度。 如果换做是他,也会想会不会李臻自是故意针对李臻泰的呢? 可是仔细一想,李臻自又不能一网球打死李臻泰,这么让他丢丢脸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要他是李臻自的话,就不会去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想必还是偶然吧。 计划好的烧烤宴会取消了。 李臻若觉得有些遗憾,他本来以为晚上可以在李臻然嘴边讨点吃的,可以不用继续吃猫粮了。结果反而因为这么一件事,李家的晚饭吃得很简陋,他只有去嚼干巴巴的猫粮。 吃完晚饭,李臻然出去散步,临走前看了李臻若一眼,李臻若没有搭理他。 李臻若还在记恨,他难得想向李臻然表示亲昵,结果就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他这个二哥果然还是冷漠的。 李臻然去散了步回来,李臻若正在客厅的地毯上面磨爪子。 王妈过来看了一眼,连忙说道:“哎呀,地毯都给你抓坏了,你这只坏猫,快走开!” 她把李臻若给赶开了。 李臻若有点委屈,他也不是故意想要抓地毯,可是他不抓点什么东西爪子就觉得难受。 王妈没有养过猫不明白这些,只觉得他在捣乱,后来在客厅仔细查看一番,见他把沙发也给抓出了痕迹,便去拿了根棍子来,连沙发也不让他爬了,见到他过来就赶他走。 李臻若耷拉着尾巴上去了三楼。 李臻然也回了楼上,并没有去房间,而是去书房拿了本书,之后上去顶楼在秋千椅上坐下来,一边晃悠着一边看书。 李臻若在三楼晃了一圈也去了顶楼,跳到台球桌上胡乱抓了一通,他知道李臻然就在那边,可是不想过去。 李臻然身下的秋千椅不断前后晃着。 空气中突然飘过来一阵香味吸引了李臻若,他在台球桌上站起身子,抬起头冲着空气嗅了嗅,分辨出了那是小鱼干的味道。 小鱼干的味道是从李臻然那个方向散发过来的。 李臻若安静了几秒,忍不住跳下来朝着李臻然走去。他从秋千椅侧面绕过去,努力探头去看,见到李臻然手里果然有一袋小鱼干。 小鱼干的包装已经拆开了,李臻然拿了一只出来,在李臻若面前晃晃。 李臻若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用力闭一眼眼睛,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跳了上去,他走近李臻然,看到李臻然把小鱼干凑到自己面前。 张开嘴要去咬的时候,李臻然竟然把手给缩了回去。 李臻若咬了个空。 他顿时有些不高兴,看李臻然又拿小鱼干来逗他,这回也不去咬了,跳起来冲着李臻然的脖子就是一顿乱啃乱咬,可惜嘴巴短了,什么都没咬到,就是蹭了李臻然一身口水。 李臻然发出一声闷笑声。 李臻若感觉到李臻然胸腔震动一下,停止了动作,抬头看着李臻然。 这回李臻然把小鱼干送到他嘴边,等他一口咬住了,抬手摸一下他的头顶。 李臻若觉得自己又不那么生气了。 第12章 李臻泰的踝骨被李臻自那一球给打得裂了条缝。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臻若暗自想着老三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何必下那么重的手? 不过这几天,李臻自为了李臻泰脚上的伤也来来回回跑了好些趟,算是为他尽了不少心。 受伤的李臻泰短时间之内都没有去公司,而是留在家里休养。 温纯每天晚上来看看他,陪他坐一会儿之后就会离开,倒是从来没有留在李家过夜。 李臻泰不像李臻然,即便留在家里,李臻若也并不黏他,只是闲来无事喜欢偷听一下李臻泰和温纯说了些什么。 倒是一天下午,家里有客人造访。 李臻泰瘸了一只脚,却也一蹦一跳地从二楼下来。 李臻若听到动静,也从楼上跟了下来。 来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客人,而是李臻泰的助理高旗。李臻泰见到高旗之后,便把人带进了一楼书房里说话,同时伸手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李臻若慢了一步没能跟进去,懊悔过后,干脆从大门出去,绕到了别墅后面,窜上了窗台竖着耳朵偷听。 没人会在乎一只猫的。 一楼的书房其实是李江临的书房。他人离开之后,便一直空着没有使用。平时李家兄弟几个在家也绝对不会擅自进他的书房。 今天或许是因为李臻泰腿脚不方便,所以直接带高旗走了进去,不过李臻若心里却是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家里没有别人,就只有李臻泰一个人,他便不免随意放肆一些。 高旗这一趟过来主要是带了一份材料来给李臻泰签字,隔得太远,李臻若看不清是份什么材料,看他签字的地方,倒像是一份商业合同。 签完了字,高旗向李臻泰汇报了一下近期公司里的情况。 李臻若趴下来,尾巴漫不经心地在窗台边缘拍打着。对于高旗向李臻泰汇报的公司近况,李臻若听了并没有太大的意思,对于李家的事业他到现在当着没有想法了。 就算他有本事一屁股坐死那个害他的人,也没本事顶着一只猫的身体把李家的产业给吞下来。 再说吞下来做什么?为了吃顶级的猫粮?还是为了在家里每个角落都摆满猫爬架? 只是公司被李臻然给一手掌控着,不只李臻泰不开心,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太开心。 李臻泰也挺沉得住气,面无表情听完高旗的汇报没说什么,只是最后突然说道:“我打算去一趟沿海的酒店项目,看看工程进展情况。” 李臻若有些奇怪,明明上次听李臻泰和温纯聊起时,知道李臻泰对于沿海的酒店项目并不怎么上心,现在脚都受伤了,却为什么突然打算过去一趟? 结果李臻泰对高旗说:“之后我打算去看看爸爸。” 李臻若的尾巴缓缓从左边甩到右边,他知道了。李江临如今在沿海疗养,平时几个儿子都接触不到,贸贸然过去也容易引起其他兄弟注意。 李臻泰却是趁着受伤先去视察工程项目,再顺路去李江临那里挣表现去了。 当然会不会对上李江临的胃口不好说,李臻若一直觉得李江临的性格非常捉摸不定,哪怕是他喜欢的李臻然,有时候李江临也并不见得有多维护。对于他们四个儿子,李江临当真是做到了一视同仁,只看能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李臻然也明白李臻泰要去试探一下的心情,毕竟现在李臻泰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甚至还不如李臻自。 高旗显然也明白李臻泰的打算,他问道:“温小姐要一起去吗?” 李臻泰摇摇头,“她没那个时间。” 高旗说:“我只是觉得董事长喜欢温小姐,如果见到温小姐跟你一起去,估计心情会好一些。” 李江临喜欢温纯这倒不假,不然也不会出面让李臻泰和温纯在一起了。 李臻泰想了想,最后说道:“我问问她吧,等我给你打电话再订机票,你就别去了,我另外找人陪着我。” 高旗应道:“好。” 李臻泰从座椅上起身,高旗过来扶他,李臻泰于是笑着拍了一下高旗的肩膀,在他的搀扶下朝外走去。 高旗那边行动很快,李臻泰第二天就瘸着一只脚让司机开车送他去机场了。 李臻若不可能一直盯着他,所以也不知道最后他有没有说动温纯陪他去。 其实李臻若觉得与其说是李臻泰不想要跟温纯一起去,还不如说是温纯不愿意陪李臻泰去,而李臻泰自己也明白温纯的想法。 说不好听了,温纯和李臻泰就像是古代的包办婚姻,虽然先给了他们时间谈恋爱,可是究竟有多爱,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李臻若觉得这样的感情也挺辛苦。 由李臻泰和温纯便不自觉联想到了李臻然身上,李臻然也在等待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吗? 李臻然这个人在想些什么,李臻若发现自己还真是捉摸不透。 过了两天,李臻然回来的时候竟然给李臻若带了磨爪垫和猫爬架回来,全部都安置在了三楼。 而李臻若发现自己真的有些欣喜难耐,在猫爬架安置好之后,他迫不及待就爬上去待着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只猫,大概早就爱上李臻然了。 晚上,李臻然坐在他的床上看书,李臻若走过去,在他腿边蹭了蹭。 李臻然抬眼看他,随后用自己的脚趾挠着李臻若的脖子。 李臻若在心里吼着:“臭脚拿开!”身体却很老实地觉得舒服得不得了,最后在李臻然的脚边侧躺了下来。 李臻然用脚趾戳了戳李臻若的鼻子。 李臻若勃然大怒,身体却懒得动弹,在李臻然多作弄他几次之后,用两只爪子扒住李臻然的脚朝他脚趾咬了下去。 当然没咬到,可是李臻若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他想,自己真的要变成一只猫了。 心情有些郁郁,李臻若打算去一楼给自己加个餐,嚼两颗猫粮吃吃。 他刚刚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便见到李臻自打开房门从外面进来。 李臻若下意识想躲,可是一转身又想,自己怕他什么?便继续朝饭厅跑去。 李臻自今天没有喝酒,自然也不会发酒疯,他清楚看到那只蠢猫在见到他的瞬间停了一下又朝着饭厅跑去,心里有些好笑,便跟了过去。 李臻若趴在他的饭盆前面吃东西,毛茸茸的圆屁股翘在后面,引得李臻自没忍住伸手掐了一下。 李臻若一下子炸毛跳起,躲到了墙角惊恐地看着李臻自,心里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李臻自却笑着看他,后来又伸手来抓他。 李臻若已经躲在了墙角,竟然无处再躲,想趁着他伸手的时候从他手臂下面钻出去,却突然问道了李臻自袖子上一股味道,不禁脚步一顿刚好被李臻自给一把逮到。 “肥猫,”李臻自说。 李臻若没有心思去纠正李臻自他只是虚胖,认真嗅着李臻自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香水的味道,而且是女士香水。 变成一只猫之后,李臻若的嗅觉增强了不少,他能够清楚分辨这种香味最近在一个女人身上闻到过,哪个女人呢? 李臻自见到手里的猫一下子傻了没有了反应,于是也就失去了逗弄的兴致,把他放回地上。 李臻若却猛然间想起,这股香水味道跟温纯身上的香水味道是一模一样的,他敢肯定。 他抬起手,用自己浑圆的猫眼惊讶地瞪着李臻自。 李臻泰去沿海了,李臻自怎么会今天见到温纯,而且还沾染了温纯的香水味道?他知道李臻自风流爱玩,外面女人无数,但是温纯虽说还没和李臻泰结婚,却怎么也是他们的未来大嫂了。 李臻自敢碰温纯? 李臻自没能理解李臻若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一脸呆滞,便站起身跟他说:“慢慢吃,”然后朝楼梯方向走去。 李臻若心里翻江倒海,想着李臻自如果真的勾搭温纯,未免也太下作。兔子还尚且不吃窝边草,何况那是大哥的女人? 这一下变故太大,李臻若觉得自己饱了,没想要继续吃宵夜。 他跟着李臻自上去二楼,有心想要跟进他房间里看看,结果李臻自看到了他走过去却并没有放慢动作,在他面前关上了房门。 李臻若站在原地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绕去窗户,而是选择回去三楼睡觉。 然而到三楼时发现李臻然的房门还留了一条缝,李臻若磨蹭一会儿,走过去用头顶开门缝钻了进去,奔李臻然的榻榻米去了。 第13章 李臻若早晨是在李臻然枕边醒来的。 他明明记得睡着的时候自己还趴在李臻然的榻榻米上面,可是这时候他却跟李臻然贴得很近,近到可以一根根数清楚李臻然的眼睫毛。 李臻然的眼睫毛真是又长又密,此时趴在床上睡着,头侧向床外侧,头发乱七八糟。他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肩膀也露了一截在外面,可以清楚看到他肌肉的线条,性感而诱人十足。 李臻若想如果他是个女人的话,估计早就爱上李臻然了,对了,他好像昨天还想过如果自己真是只猫的话,肯定也爱上李臻然了。可惜啊可惜,他不是女人也不是猫,而是住在猫的身体里面的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被李家扫地出门的李臻然曾经的弟弟。 从李臻然枕头旁边想要爬起来时,李臻然被惊醒了。 可他显然还不足够清醒,伸手一把抓住李臻若,把他拖到怀里抱住继续睡。 李臻若被拉进了被窝里,闻到全是李臻然的味道,他都快要窒息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李臻然翻个身,揉了揉眼睛。 李臻若打个滚下床,站在床边抖了抖毛。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他又回忆起了昨晚在李臻自身上闻到的温纯的香水味,勾引大嫂真是天理难容啊,李臻若有些气愤地想着。 然而,他再愤怒也是没有用的。 现在李臻泰出差了,李臻自和温纯不管在外面做些什么,恐怕都很难被人发现。他也许是唯一发现蛛丝马迹的人——不对,是猫,可是他被困在李家,哪里也去不了。 如果说李家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个大牢笼,那么这只猫的身体就是他的小牢笼,只要一天还关在这里,他就哪里也去不了。 想到这里,李臻若有些消沉。 李臻然还在赖床,他懒得等他起来开门,就直接翻窗户出去了。 早上只有李臻然和李臻自一起吃饭,李臻若难得没去黏着李臻然,他听到外面李臻自的司机给他备好车之后,就偷偷溜了出去,他想要溜上李臻自的车跟着他出去一趟。 虽然他也知道李臻自未必就会去见温纯,但是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已经爆棚,无论如何按耐不住了。 他是趁着司机打开后座的门却又没注意到的时候窜上去的,上去了之后就努力把自己给所在前排的座椅下面,希望不会引起李臻自的注意。 结果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李臻自在还没跨进车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尾巴从前排座椅下面拖了出来,他坐上去对司机说:“等一下。”然后伸手一把揪住李臻若的尾巴把他给扯了出来。 李臻若在感觉到尾巴被人捏住的瞬间就想到:“糟了!忘了尾巴!” 李臻自把他给揪出来,他便拼命挣扎想要从李臻自身中逃开。 李臻自把他给按在了座椅上,问道:“你要干嘛?” 李臻若无计可施,只能够装可怜看着李臻自。 李臻自当然不会真的跟一只猫计较什么,他吓了吓李臻若,最后薅了一把他的尾巴,把他给丢了出去。 李臻若在地上打个滚站起来,无奈看着李臻自的汽车开走。他重重叹一口气,转过身时看到李臻然站在房门口看着他。 不想表现得太奇怪,李臻若平静地从李臻然身边走过,回去了屋子里。 时间每天就在李臻若吃吃睡睡之间过去,不知不觉到了李家已经大半个月,去沿海出差的李臻泰已经回来了。 他的脚还没有完全康复,可是走路问题不大,也没有继续每天待在家里。 李臻泰应该是去见到了李江临,可是至于李江临和他说过些什么就不清楚了。 不过在李臻泰回来之后,温纯倒是过来了一趟。 那天温纯在李家吃晚饭,李臻然和李臻自兄弟两个也在家。 李臻泰突然对温纯提起:“爸爸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李臻若坐在李臻然旁边的椅子上,注意到李臻自和李臻然都同时抬头去看温纯。 温纯倒是挺镇定的,她放下筷子,问李臻泰道:“李叔叔是什么意思?” 李臻泰微笑着对她说:“听爸爸的意思,就是在催我们了。” 温纯于是也跟着笑,她说:“那等李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再商量吧。” 李臻泰一瞬间神情有些微妙,他一开始的意思本来是他们先商量了决定好,直接通知李江临回来;可是温纯则顺水推舟,要等李江临回来再商量。 李江临什么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准,李臻泰也不好为了这种事情打电话叫李江临回来,到时候李江临又会看轻他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搞不定。 李臻若舔着李臻然给他的牛肉,心想温纯这是还不想结婚的意思嘛,忍不住又看一眼李臻自,发现李臻自脸上没有一点多的表情,和温纯从头到尾也没有眼神的交汇。 一切都还是谜。 什么狗屁兄弟!李臻若趴在顶楼的秋千椅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他要是那时候没死,如果他要是还在李家,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局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毕竟连李江临的儿子都不是了,李家兄弟之间的你争我夺跟他再没关系,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谁是那个陷害他的凶手。 有脚步声朝着顶楼来了,这个时间会上来的一般都是打扫清洁的吴阿姨。 李臻若便从秋千椅上跳下来,从楼门窜了出去,他从顶楼一路下去一楼,打算去饭厅喝点水。 经过二楼的时候,李臻若不由缓了脚步。他隐约注意到走廊那一头,原来他房间的方向有光亮照过来。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房间门没关上。 或许是阿姨打扫完卫生就忘记关上了。 李臻若走到房门前,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心里怦怦跳起来,如果这个计划要实施就必须快!阿姨上去打扫卫生,或许要半个小时候左右会下来,发现门没关就会过来关上,明天他就不一定还有这个机会了。 李臻若一个转身跑回了三楼,从卫生间里扯了张卫生纸出来。娱乐室的吧台抽屉里有把水果刀,虽然他并不想在自己身上划条口子,可是时间太短,他没有办法做更多准备。 跳上吧台,爪子和嘴巴并用把抽屉打开,然后把里面的水果刀给叼了出来。 李臻若到这时深刻体会到没有手的不方便了,他的动作显得很笨拙,在把刀抽出来的时候险些划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愕然瞪大眼睛,并没有感觉到痛楚,才反应过来是毛太厚了,结果被刀划断了不少毛。 一只爪子按着刀柄,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另外一边前肢靠近爪子的腕部在刀片上划拉一下,不需要太深,因为他也不需要多少血。 可是这个动作还是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怎么猫这么怕痛的? 在卫生纸上蹭了点血迹,还要小心不要把猫毛给沾了上去,然后用爪子把纸团成一团,小心叼着朝二楼他自己房间跑去。 这时阿姨还在打扫楼顶的卫生。 一路上一瘸一拐的,左边前肢一用力伤口就疼,幸好口子划得浅,没有继续出血了。 他把沾了血的纸团丢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今天或许阿姨不会注意到,但是明天打扫卫生肯定就能发现。 到时候他想要好好观察一下阿姨的反应。 回到三楼,忍着痛跳上吧台,把水果刀收拾了。 之后李臻若趴在吧台上,可怜兮兮舔了好久的伤口。 阿姨打扫完顶楼,就直接下去一楼了,经过二楼发现自己忘了关李臻若房间的门,便又走过去把门关上,倒是还没发现那一团卫生纸。 下午,李臻然最先发现李臻若一条腿受伤了。 李臻若其实并不怎么想让他注意到,可李臻然还是伸手抓着他的爪子,翻找到了腕部的伤口。 “怎么回事?” 李臻若装可怜叫了一声,反正他是一只猫,任何为难的问题都不需要回来。 李臻然便以为他不小心在哪里划伤的,让王妈找来碘酒给他抹了一点便算了。 到第二天打扫清洁的时候,李臻若便安静趴在二楼楼梯转角处等待着阿姨的反应。 在清洁吴阿姨进了他的房间不到五分钟,李臻若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李臻若心想:来了!立即便站了起来。 王妈听到了叫声,皱着眉头从一楼上来,问道:“什么事啊?” 吴阿姨一脸惊恐从房间里面出来,气都有些喘不匀了,她在楼梯口见到王妈,急忙拉住她的手,说:“有……有鬼!” 李臻若就站在她们脚边上,不过这时候没人会注意到一只猫。 王妈见吴阿姨一惊一乍,又是从李臻若房间里跑出来的,顿时不太高兴,说道:“吵吵嚷嚷什么?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 吴阿姨却依然青白着一张脸,她拉王妈手腕,“王妈,你跟我过来看。” 说着,吴阿姨带王妈朝李臻若房间走去。 李臻若跟了过去,他觉得吴阿姨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一张沾血的纸巾会跟闹鬼联系起来,说明那时候她是注意到了自己丢在垃圾桶的纸巾,而且很可能这张纸巾就是从她手里交出去,被人送去做了鉴定。 第14章 李臻若跟在两个人身后。 吴阿姨拉着王妈进去李臻若房间,走到卫生间给王妈看垃圾桶里带了血的纸巾。 王妈蹙眉,说:“谁往小若房间乱扔东西的?” 李臻若心里默默想着,王妈这才是正常反应,如果换成是他,大概第一反应也是奇怪谁恶作剧往这里扔东西。 吴阿姨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她说:“王妈,你说会不会是李臻若他……” “胡说八道什么!”王妈有些不高兴了。 吴阿姨说:“这间房间平时锁了的,就我打扫卫生才开会儿门,昨天来明明都还没有的。” 王妈闻言,说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钥匙!” 其实昨天她打扫完了忘记关门,如果仔细回忆一下不至于这么惊慌,可是不知是不是心里太紧张,在这时候却完全没有回忆起来。 不过想来也是,一般上午她打扫卫生时,主楼这边除了王妈不会有别人,实在不像是有人恶作剧的行为。 当然,谁也不会去怀疑一只猫。 李臻若努力盯着吴阿姨的脸,听她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王妈又说:“再说了,一张卫生纸,哪里就扯到闹鬼上去了?” 吴阿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嘴上问道:“那你说,会是谁干的?” 王妈哪里知道是谁干的,她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只能对吴阿姨说:“反正你别咋咋呼呼乱喊,我下午跟臻泰他们说一说,查一查到底是谁恶作剧。” 或许是事关已经去世的李臻若,王妈有些气愤,她让吴阿姨用了个塑料封口袋把纸巾给装起来,说是一定要找出那个恶作剧的人。 吴阿姨规规矩矩按照她吩咐的做了,可是脸色一直没有恢复,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臻若心想,吴阿姨可能是收了谁的钱做这种事情,她未必存了害人的心,可是事后也明白自己的行为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李臻若当然不会去怨恨她,不是这张染血的纸巾也会是别的什么东西,如果对方找个女人来搞他的精液的话,事后知道了他会更觉得恶心。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吴阿姨当时把东西交给了谁? 李臻泰、李臻自还是……李臻然? 吴阿姨打扫完清洁就直接回去了右边的小楼,李臻若想要跟过去看看,结果半路上被王妈给抱了回来,让他安静在这边待着。 后来他溜到外面院子里,看到吴阿姨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她脸色苍白,可是并没有跟什么人联络,也没有和别人说过什么。 李臻若不可能一整天寸步不离盯着吴阿姨,这时候他有些痛恨自己身为一只猫的无能为力,如果他是人,至少还能想点什么办法监听吴阿姨电话,看看她有没有给谁通风报信。 可惜都只是存在于脑袋里的想法,李臻若自己无能为力。 这一天下午,李家三兄弟都没有在外面应酬,而是回家吃晚饭。 李臻若习惯性地爬到李臻然腿上,刚刚开饭,王妈便把今天吴阿姨在李臻若房间里发现沾了血的纸巾的事情给他们说了。 几个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一丝愕然,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李臻若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查看他们表情。 李臻泰先问道:“什么纸巾?” 王妈把塑料袋装起来的纸巾拿出来给他们看。 李臻泰蹙起了眉头。 李臻自则挑了挑眉,说:“谁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李臻若突然发现自己看不到李臻然的表情,他一下子蹦上饭桌,朝着长方形的餐桌尾部走去,在这个角度能够同时观察三个人的神情。 李臻然是最冷淡的一个,他甚至还慢吞吞喝了口汤,问王妈:“当时除了你跟她,还有谁在吗?” 王妈摇了摇头,“就我跟她。” 李臻泰眉头依然皱着,“不是吴阿姨在装神弄鬼吧?” 王妈说道:“不像啊,她脸都吓青了。” 李臻自闻言笑了一声,“她怕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老四现身了。” 王妈看着他,劝阻道:“别说这种话。” 李臻自耸耸肩,不说话了。 李臻泰一脸不解,“一张纸巾?沾了点血?代表了什么?” 王妈也不明白,只是摇头。 李臻然用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突然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叫吴阿姨不用害怕,这个世界总归没有鬼的。换句话说,老四就算回来,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她头上。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恐怕就不只这一次,看看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这件事情就不必宣扬出去了,叫吴阿姨也管好嘴,不要搞得李家上下都紧紧张张的。” 王妈显然很赞同李臻然这一席话,她说:“我当时就叫她闭上嘴别一惊一乍的。” 李臻泰于是也说道:“就这样吧。” 说完,李臻泰突然注意到了坐在餐桌上的猫,他转向李臻自,说:“老三,你看你的猫。” 兄弟三个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向了李臻若。 李臻若还在想着他三个哥哥真是滴水不漏,到现在他也完全不觉得谁更有嫌疑。相比起来,吴阿姨实在是大惊小怪沉不住气。 李臻自盯着李臻若,说:“大哥,你不觉得现在说是二哥的猫更合适吗?” 李臻然闻言笑了一声,对李臻若伸手,道:“过来。” 他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态度,越是这样李臻若越是不想如他的意。可是还想在李家好好过下去,他就不得不依靠李臻然。 虽然不甘心,可李臻若还是朝着李臻然走了过去,换来了一小块白水煮鸡肉。 晚上,李臻然躺在床上跟人打电话。 李臻若倒是有心想要听一听内容,可是却大多是对方在说,李臻然只是平淡地“嗯”几声当作回应。 前肢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今天倒是没昨天那么疼了。 李臻若坐在李臻然的榻榻米上,抬起爪子舔了舔伤口。 突然,李臻然从一旁捏住了他的爪子,翻过来看他伤口。 李臻若一瞬间有些奇怪,因为昨晚李臻然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口了。 李臻然看了一会儿他的伤,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人划伤你的?” 这时,如果李臻若不是一只猫,他相信自己已经满头冷汗了。他没有想过李臻然竟然会那么敏锐,其实在这个家里,无论他暗搓搓做了什么,都是最不会被怀疑的一个,因为不会有人会去怀疑一只猫。 可是现在,李臻然又他的伤口联想到了纸巾上的血迹,以为是别的什么人做的,也实在令李臻若捏了一把汗。 幸好,李臻若不需要回答李臻然的问题。 无论面对李臻然什么样的疑惑,他的答案都很简单,只需要睁大眼睛,回答他一声:“喵~” 李臻然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松开了手。 李臻若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他不敢立即就跑,还是在李臻然的腿边趴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出去外面喝水了。 那天晚上,李臻若没有去李臻然房间睡觉,当然一是心里还有些提防李臻然,二是方便他晚上溜出去一趟。 十一点多,大家陆陆续续睡觉,李臻然的房门也从里面反锁了。 李臻若从窗户溜到了外面,直接去右边小楼。 因为家里保姆厨师还有司机园丁大多起得早,所以小楼的灯差不多已经熄完了。 李臻若白天过去看过,还记得吴阿姨的房间是在二楼最右边一间,这时候只有她的房间还透出来微弱的灯光。于是他直接爬窗户上去,在窗台外面朝里张望。 吴阿姨房间的窗户是紧闭着的,窗帘也拉上了,只留了一条缝隙。 房间里面灯光很昏暗,吴阿姨还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念念有词,因为她声音很低念得又快,李臻若耳朵贴上去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他在窗边站了十多分钟,吴阿姨竟然就坐在床上念了十多分钟。 最后李臻若不耐烦了,心想吓一吓她,伸出爪子用力抓了一下窗玻璃,发出刺耳的响声。 吴阿姨一下子瞪大眼睛,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了。 李臻若转身从窗台边跳了下去,缩在墙角边时朝上看了一眼,见到吴阿姨打开了窗户朝外面张望,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 第二天早上,李臻若用爪子洗完脸之后下楼。 刚刚走到一楼,就听到王妈正对李臻泰说:“吴阿姨说不干了,她要回老家。” 李臻若一下子就傻了,他是想要吓吓吴阿姨,却没想到会吓过度直接把人给吓跑了。吴阿姨这一走,好容易找到的线索便又断了。 李臻泰听了没什么表情,说:“要走就走吧,把这个月的薪水给她结算了,咱们李家不亏待她。” 王妈闻言应道:“唉,好。” 李臻若愣着心想自己有没有本事去把吴阿姨给留住。 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踹了他一脚,他回过头,见到是刚刚下楼的李臻自。 李臻自跟他说:“好狗不挡道。”说完,自己笑了笑,改口道:“好猫也不能挡道。” 李臻若没有心情搭理他,朝着大门外面跑去。 第15章 追出去的李臻若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吴阿姨昨晚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今天一早就跟王妈说辞职不干,现在正与一起在李家工作了许久的另外一个阿姨坐在一起说话。 李臻若走过去偷听了一下,发现吴阿姨并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所以除了王妈和李家兄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不干了。 王妈给她结清了这个月的薪水。 吴阿姨便拖着行李离开,连李臻泰说安排司机送她去车站她也拒绝了。 李臻若看着吴阿姨离开的背影,有一种白忙一场的感觉。心里想着如果他是人的话就一切都好办了,他可以追过去,抓着吴阿姨摇她肩膀,问她到底做过些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接下来几天,李臻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只有李臻然回来逗弄他的时候他还勉强配合,其他人却是理都不想理。 然而一天晚上,当李臻自跟李臻然提起要把他给送回余冰薇那里去时,李臻若才恍然察觉,他到了李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李臻若当时很震惊。 而听到李臻自提起这件事的李臻然面无表情,回答了一个字:“好。” 这使得李臻若更加震惊,他一直努力讨好卖萌,为的就是在余冰薇回来之后,李臻然会舍不得把他给放走,却完全没想过李臻然会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李臻自。 一个晚上李臻若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除了紧张会被送走这件事,他还对于李臻然这个人的冷漠无情有了新的认识。 站在他的猫爬架下面,李臻若只觉得百味陈杂,心里突然想起了星爷的《大话西游》里面,铁扇公主和至尊宝一段对话: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牛夫人! 李臻若长长叹一口气,心想他这个牛夫人实在无可奈何,李臻然是他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哪怕遭受到自尊心的打击呢? 他慢吞吞朝着李臻然房间走去。 今天李臻然不知在做什么,早早就锁了房门。 李臻若不死心,用爪子挠了一下门又用头撞门。 总算还是把李臻然的门给撞开了。 李臻然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李臻若决定无视他的目光,从他腿边钻了进去。 李臻然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面用电脑。 李臻若便跟过去,用头蹭李臻然的腿。 李臻然似乎不想理他,本来翘在右腿上的左腿放了下来,挪到一边。 李臻若恨恨看他一眼,又挪过去继续蹭,把自己头上和背上的毛全部蹭得乱糟糟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蹭得烦了,李臻然关掉电脑趴到了床上去,翻开一本书在台灯下面看。 李臻若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李臻然嫌弃他。想到明天自己可能都要被送走了,李臻然还对他这么冷淡,没来由就有几分伤心。 李臻若最后还是跟到了床边,爬上去在李臻然腿上踩了踩。 李臻然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似乎有些受用的样子。 李臻若见到李臻然喜欢,便奋力地迈着小短腿在李臻然的腿上屁股上还有背上乱踩一通,后来自己觉得累了,倒在李臻然背上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李臻若已经发现自己躺在李臻然的枕头边上。 他从床上下来,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想要出门,可是房门被李臻然给锁着,李臻若没有办法,只能够在李臻然耳边不停叫唤,直到把他给叫醒了。 李臻然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给他开门。 李臻若走出去,见到王妈正指挥了人在收拾他的猫窝和猫爬架,他还听到王妈说:“小心收拾了,等会儿给臻自放车上,他下午要把猫送走了。”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李臻若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他猛然间转身又窜回了李臻然的房间,那时候李臻然刚刚躺在床上打算继续睡一会儿,李臻若便着急慌忙地钻进了李臻然的被窝里。 李臻然迷迷糊糊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来,还是给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按住了李臻若的尾巴。 李臻若转过身抱住李臻然的胳膊,心想今天一整天老子都不松手了,谁也别想带我走。 后来,在李臻然起床之后,李臻若就一直抱着他的小腿。 李臻然去洗脸刷牙他跟着,李臻然上厕所他也跟着,只是把脸给转开了不去看。 在李臻然收拾好下楼梯的时候,李臻若一路上跟得磕磕绊绊,两只前爪却始终紧紧抱着李臻然的腿不放,后腿好几次磕在楼梯边缘,痛得他脸皱成一团。 走到二楼的时候碰到李臻自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唉哟”一声,“二哥,这看起来像是穿的雪地靴似的,一大清早怎么回事?” 李臻然低头看一眼李臻若,说:“不知道。” 李臻自凑近了看,“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李臻若心里骂道:“呸!” 他们吃早饭时,李臻若的一应生活用具全部被打包好放进了李臻自的车里。 李臻若心里越来越沉,看李臻然到现在了还没一点反应,总觉得自己今天怕是逃不掉了。如果他真被送回了余冰薇那里,恐怕还得想办法跑出来才行。 吃完早饭,李臻自喊他:“团子,我们走了。” 李臻若干脆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紧紧抱着李臻然的腿不放。 到了这时,李臻然终于弯下腰伸手要把他抱起来。 李臻若心里一阵紧张,害怕李臻然把他抱起来是要还给李臻自,便依然不肯松开前爪。 李臻然似乎有些无奈了,对李臻自说:“团子的主人是余小姐?” 余冰薇的大名李家人还是听说过的,余冰薇和李臻自有一腿李臻然可能多少也知道。 李臻自闻言应道:“嗯,是冰薇才买来不久的。” 李臻然说道:“你今天有空吗?晚上我相约余小姐出来吃顿饭?” “嗯?”李臻自有些诧异。 李臻泰本来收拾好都准备出门了,这时也停下脚步朝李臻然看过来。 李臻然说:“或许可以跟余小姐谈一谈,把这只猫转卖给我。” 李臻泰听了他这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耸了耸肩朝外走去。 而李臻自却是愣怔一秒,随后露出个笑容,“二哥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臻然把腿往前一步示意给李臻自看,“说实话,到了现在看它这样子,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事到如今,李臻自也看明白,这只猫抱着李臻然的腿不放,摆明了是知道今天要被送走,所以不想离开。 他有些感慨:“这猫怎么养得跟狗一样?” 而李臻若到了现在却是欣喜若狂,他抬起头,愣愣看着李臻然,只觉得对方背后挥舞着一对圣洁的翅膀,宛如天使。 李臻自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他最后说道:“我等会儿给冰薇打个电话,要不晚上你跟她谈吧,我不好说什么,她到时候以为是我贪心她的猫。” 李臻然点了点头,“好。” “哎,”李臻自朝外走去,叫司机把车上的宠物猫用品全部放下来。 李臻然也要出门了,迈开脚发现李臻若还抱着他腿不放,低下头跟他说:“放开,不送走你。” 李臻若看一眼李臻自,他总是有些忧心忡忡,害怕一放开就被李臻然给卖了。 李臻然看了看时间,干脆一脚拖着他朝外走去。 眼看着李臻然要上车了,李臻若心想,不如跟李臻然混到公司去吧,反正他只有待在李臻然身边才有安全感。 结果李臻然直到上了车还没甩掉李臻若。 司机问他:“二少,怎么办?” 李臻然无奈叹口气,说:“让老三把他的厕所和饭盆拿过来,今天先带它去公司,晚上顺便带它一起去见余小姐,好让余小姐放心把猫交给我。” “唉,”司机应了一声下车去拿东西。 李臻若听到这句话,才勉强松一口气,他松开了抱着李臻然的腿,看李臻然伸手要来抓他,又连忙退到了车厢角落,缩到了前排的座椅下面。 他心里十分矛盾,一边依赖李臻然一边又不信任他,害怕被他一把抓起来,就顺手给丢了出去。 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幸好李臻然没有非要抓到他不可,等司机拿了东西回来,便叫司机开车了。 李臻若在角落待了一会儿,稍微放心些,跳到了李臻然身边趴下。 这是从他到了李家之后第一次出门,不禁心思活跃了起来,想着能不能找机会开溜,他想要做点什么,最好是能继续当初自己找到的线索查下去。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这一溜会惹了李臻然生气,如果李臻然不要他了,他就再也回不去李家了。 一路上他整只猫都格外神情严肃,心绪复杂。 第16章 在去韵临的路上,李臻然一直往后仰着闭上眼睛打盹,直到司机停下车喊了他一声,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臻然向李臻若伸出一只手。 李臻若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现在李臻然赶着上班没时间跟他耽搁,便乖乖走过去让他一把给抱了起来。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直接从韵临大门进去。 他不像李臻自那么平易近人,韵临的员工见到李家二公子抱着只猫上班,纷纷愣在两旁,却没人敢上前去问他。 直到李臻然走过了进了电梯,员工才开始议论纷纷。 “今天二少怎么抱了只猫上班?” “那只猫跟他弟弟上回那只长得很像啊。” “好像就是一只吧。” “干嘛要带着猫上班?家里没人照顾?” “那只猫长得好蠢,哈哈哈哈。”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李臻若都还觉得压力很大,把头埋在李臻然怀里。想他李四公子就算是本人出现在韵临,也从没试过捕获这么多人的目光。 李臻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埋着头,只是用手指挠了一下他的耳朵。 李臻若耳朵晃了晃,觉得很舒服。 李臻然到办公室时,华毅邦已经到了,他对于李臻然带着猫来上班表示出了一定的惊讶,不过却没有过问什么。 只是在帮李臻然送咖啡进办公室的时候,华毅邦问道:“它会随地大小便吗?” 李臻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才会随地大小便! 李臻然说道:“不会,司机等会儿会把他的厕所和饭碗送上来。” “哦,”华毅邦应了一声,对李臻然说,“上午的会我已经让人准备小会议室了。” 李臻然闻言看了一眼时间。 华毅邦说:“还有半个小时。” 李臻然点点头,“等会儿来叫我吧。” 华毅邦应了一声“好”,便走了出去。不过刚刚出去不到两分钟,又敲门进来,把司机送上来的李臻若的厕所和午饭送了进来。 李臻若真不想把这两样东西相提并论。 开会之前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李臻然一边喝咖啡一边翻开着桌面上的文件。 李臻若自己走到窗户边朝着外面望去,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他想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凶手而且想办法报了仇又该怎么办?安安静静做一只猫直到十多年之后寿命结束吗? 唉?想到这些总是会不开心。 半个小时之后,华毅邦来敲门叫李臻然开会。 李臻然把文件合上,拿起来起身朝外走去。 李臻若见状立即跟了过去。 直到跟着出了办公室,华毅邦站在李臻然身边,迟疑了一下问道:“不把猫关起来吗?” 李臻然低头看李臻若一眼,说道:“不用管它。”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脚边等电梯。 华毅邦忍不住又问道:“不会跑吗?” 李臻然面无表情地应道:“跑了就不要它了。” 李臻若瞬间寒毛直竖,总觉得李臻然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哪里还敢跑?再说他能往哪里跑? 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上的时候,李臻自从办公室出来,大声喊道:“二哥,等我一下。” 华毅邦连忙按住了电梯。 李臻自带着苏瑶一起匆匆走进电梯,胳膊下面夹着一摞文件,看起来也是去开会的。 刚才听到华毅邦说用小会议室,李臻若心想他们大概是西部项目组的相关人员开会吧。 “团子?”苏瑶见了李臻若,语带惊讶地叫道。 李臻自低头看一眼李臻若,有些古怪地问李臻然:“二哥,你开会也带着猫去?” 李臻然应道:“它自己跟来的。” 苏瑶忍不住说道:“二少,你太厉害了。” 李臻然转过头看她,“什么厉害?” 苏瑶笑着说:“我还没见过养猫养得那么乖的,恐怕团子连它主人到底是谁都忘记了。” 听苏瑶提到这个,李臻自倒是想了起来,对李臻然说:“我给薇薇打了电话,她说今晚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了,二哥想去哪里?我来订吧。” 李臻然却说道:“是我请余小姐,还是我来订好了,显得有诚意一些。” 他们说话的时候,李臻若一直仰头看着他们。 李臻自突然低头看一眼李臻若,笑着说道:“我看等薇薇见到这只猫估计也不想要回去了。” 在李臻自看来,李臻若已经成为了李臻然门下走狗,余冰薇要来干嘛?他也会劝余冰薇别要了,不如重新去买一只。 兄弟两个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开会的人已经到齐了。 李臻然废话很少,一坐下来就说道:“开会吧,废话就不说了。” 他刚刚坐下来,李臻若就跳到了他大腿上坐着,引得整个小会议室参会的公司中层们面面相觑。 可是李臻然自己却不觉得不妥,伸手放在李臻若背上,还挠了一下他的下巴。 让李臻若瞬间产生了正在演九十年代港片的错觉,黑社会大佬坐在兄弟们面前,神色严肃,手里却把玩着一只波斯猫。而可惜李臻然还差了风衣和墨镜,他也是只肥脸加菲猫而不是美貌波斯猫。 今天有个远程的视频会议,是如今人在西部的项目经理通过同步视频汇报近期工作。 工作汇报的过程本该是枯燥的,可是毕竟是自己曾经负责过的项目,李臻若也算是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项目经理说到这边拆迁出了点问题,正在与当地政府协调中,不过阻力有些大。 李臻然低着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弯曲着抵在下颌上,微微蹙眉。 李臻若抬起头看李臻然的表情,竟然觉得有些性感,真是瞎了猫眼了。 视频汇报结束之后,这边的参会人员又纷纷汇报了手里的工作进展情况。 在最后,李臻然突然对李臻自说道:“Daniel。” 李臻自整个会议都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听到被点名了,才一脸恍惚地抬头看李臻然,“嗯?” 李臻然说:“你跑一趟淇江吧。” 李臻自撅了一下嘴,李臻若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想要拒绝,现在正在努力找借口。 果然李臻自很快说道:“我倒是想去 ,不过韵艺这边有部大投资的电影要准备开拍,我最近行程安排得挺满。” 韵艺是韵临旗下的影视文化公司,李臻自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那边,而韵临这边,如果不是西部项目相关,他都不怎么关心。 西部项目一开始是李臻若在负责,因为是临时交到李臻然手里的,李江临当时怕李臻然应付不过来,才钦点了李臻自给他帮忙。 照李江临的意思,西部项目是韵临接下来几年的重头项目,如果做好了的话就是一种新型的文化旅游模式,会在全国各地陆续进行开发,其中的商机李江临已经看得很远了。 而影视文艺方面,虽然在李臻自手下发展得也很好,可是李江临毕竟年纪大了,他更看重的还是李家的老本行。 李臻然闻言,平静地说道:“机票我给你报,你这边有事随时回来。” 一句话把李臻自的所有借口都堵住了,他当然可以说自己太忙太累,可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像样的借口。 李臻自沉默一下,无奈点头。 会议结束的时候,李臻然对李臻自说:“老三,留下来给我两分钟时间。” 李臻自摊摊手,点了点头。 华毅邦和苏瑶都自觉起身出去会议室,帮他们关上了门。 这一刻李臻若觉得自己很幸运身为一只猫不用被清场,因为他接下来很可能听到李臻然跟李臻自说几句真心话。李臻然的真心话,多么难得?他还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一句呢。 李臻然伸手把李臻若放在会议桌上,站起身走到李臻自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李臻自从烟盒里抖了一根烟出来,刚刚叼在嘴边,李臻然竟然亲自拿起打火机帮他点燃了火。 李臻自抬头看他,笑了笑说:“二哥,你太客气了。” 李臻然把打火机丢在桌上,“可是老三你应该想想,如果没有韵临,韵艺的发展可能这么顺利?”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韵艺的确发展很快很顺利,但是如果不是韵临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发展,两者相辅相成,一荣俱荣。 李臻自用力吸一口烟,对李臻然说:“二哥,我懂。可是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懒嘛,韵临这边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管。” 李臻然搭在李臻自肩上的手突然用了些力,“可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管就不用管的,你姓李,你是李江临的儿子。” 李臻自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李臻然轻声说道:“你觉得老四是怎么死的?” 李臻若本来一直趴在桌上听他们谈话,这时候不禁也站了起来,他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李臻自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反问道:“二哥,你怎么看呢?” 李臻然凑到李臻自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很长一句话。 他声音太低,李臻若甚至没有听清楚,忍不住朝他们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可是这时李臻然已经站直了身子,拍一下李臻自的肩膀,说:“你上回过去,不是跟那个市长公子玩得挺开心的?” 李臻自应道:“还行吧。” 李臻然说:“带两个女明星过去,再陪他好好玩玩,把拆迁的事情早日解决了。” 李臻自吸一口烟,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说:“行吧。” 李臻然满意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过身对李臻若伸手,“过来,我们回去了。” 李臻若却迟疑地看着李臻然,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他心里非常复杂,反复看着皱着眉头的李臻自和面色如常的李臻然,却根本无法分辨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臻若有些害怕。 第17章 “团子,”李臻然突然喊他的名字,语气有些冷硬。 李臻若回过神来,知道李臻然快要生气了,而这个时候他还不能退缩,于是不情不愿地朝李臻然走去,却不愿意让李臻然给抱着,直接跳下了会议桌,跟在李臻然腿边。 李臻然于是不再管他,直接朝外走去。 李臻若连忙跟上去,离开时回头看一眼李臻自,见他还坐在原位上,闷声不响地抽烟。 回去李臻然办公室,李臻若在他的大办公桌下面躲了起来,因为从这个角度,李臻然是完全看不到他的。 即便如此,李臻若还是觉得心惊不已。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和李臻然的距离走得太近了。刚才那一瞬间,当他开始怀疑李臻然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像陷入了无底深渊。 其实他不得不承认,只是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他对李臻然的怀疑已经非常弱了。一个对小动物尚且充满了爱心的人,又怎么会那么狠心害死一起长大的弟弟呢? 那么刚才,李臻然究竟对李臻自说了一句什么? 李臻然说:“你看,老四都被我杀了,你不听我的话,是想步老四后尘吗?” ……李臻然大概是疯了吧。 或者,“是不是你杀了老四?你有把柄在我手上,必须得帮我做事。” 听起来还是像李臻然疯了。 又或者,“你看,老四都不是李家的人了,还有人对他穷追不舍要了他的命,你以为你不在乎就真能置身事外?握在手里的权利还是最要紧的,你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韵临始终才是李家的根本。” 嗯……这个比较说得通。 那么问题又来了,李老四到底是谁杀的? 李臻若痛苦地用爪子捂住脑袋,好烦躁好烦躁! 他挣扎了许久,猛然间抬起头便看到李臻然竟然站在前面看着自己,他顿时心脏停跳两拍,完全没注意到李臻然是什么时候绕过办公桌过来的。 李臻然对他伸手,“过来。” 李臻若看着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慢慢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然后被李臻然给抱了起来。 李臻然将他抱起来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挠着李臻若的大脸。 李臻若一边觉得很舒服,一边又胆战心惊,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李臻然,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李臻然的下颌线条显得有些凌厉,李臻若一直觉得他性情冷淡,到了现在却只是觉得对他捉摸不定了。 明明被温柔抚摸着,李臻若却总是怀疑到了下一秒李臻然就会突然发狂,用力一口咬开他的血管,让他的鲜血到处狂飙,然后发出疯癫的笑声。 真是要疯了! 到中午时,李臻然让华毅邦打电话帮他订了晚上的饭局。 李臻若从那之后一直都格外老实,老实到下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李臻然过来抓着他一只脚把他给倒提了起来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晚上吃晚饭的地方是李臻然经常去的。 这地方李臻自和李臻若都不喜欢,李臻自觉得死气沉沉,而李臻若觉得这地方太过装B。 李臻然抱着猫进去也并没有人阻止他,穿着旗袍的漂亮服务员在前面给他领路,将他带去了一间僻静的小包间。 古香古色的中式装修,红木的餐桌和餐椅,雕花窗户外面则是假山池沼小桥流水。 李臻然脱下外套让服务员帮他挂起来,坐在红木圈椅上,长腿一抬翘上另一条腿,伸手拿起茶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 俊美的五官倒是完美地映衬在窗外的典雅景致中,就像是个旧社会的大少爷一般。 说了那么多,李臻若觉得还是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装B。 他被李臻然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是一间小包间,窗边一张方桌,只有四个座椅。 如今李臻若单独占了一个位置,他忍不住抬起上身,前爪趴在桌面上,伸手去够上面的瓜子碟。 差了一点距离,可是李臻然并没有给他拿到面前,只是抓了一颗瓜子送到他嘴边。 他张开嘴含住瓜子,学着熊猫那样伸爪子过去固定住瓜子,硬是把壳给剥开了。 李臻自是去接了余冰薇一起过来,所以比李臻然晚到了十多分钟。 他们进来时,李臻然放下他翘起的长腿,站起来和余冰薇握了握手,态度很客气,“余小姐你好。” 而李臻若一看余冰薇,便知道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对余冰薇向来挺有好感,这姑娘漂亮温柔,关键是还有诱人的身材。今天她穿着一条连衣裙,颜色和款式看起来都挺朴素,可是设计感极佳,一看便不是普通牌子,脸上妆容也十分精致,头发打理得很仔细,应该是专程去做过头发。 虽然李臻然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也不曾做过投资,但是李家的名头谁没听过。而且李家二公子更是传说中如今李家的半个话事人。 相比起李臻自,要见到李臻然显然难了许多,何况是这样一顿私人的饭局。 接到李臻自电话邀请时,余冰薇瞬间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团子!”分开了月余,余冰薇再见到李臻若有些激动,但是有李臻然在场,她表现得很克制,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李臻若的头。 李臻若倒是想要被她抱起来,在她怀里蹭一蹭她柔软的胸脯,要知道李臻然的胸都是硬邦邦的,躺上去也一点不舒服。 李臻然说:“余小姐请坐吧。” 余冰薇和李臻自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李臻然叫来服务员上菜。 其实余冰薇已经知道了李臻然请她吃这顿饭的目的,刚开始接到李臻自电话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生气,想也不想便说道:“怎么这样?” 当然,她的气是对李臻自生的,不过是把猫咪交给他养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肯还了。 李臻自哄她道:“不是我,是我二哥喜欢你的猫,我有什么办法?” 余冰薇听说是李臻然想要,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毕竟李臻然这种人,你就是给他送礼物想要攀关系,他也未必愿意收。 可还是有些不情愿,她说:“你们李家仗势欺人啊?” 李臻自连忙撇清关系,“我哪里欺你了?你去跟我二哥谈,不满意了一杯茶水泼他脸上,叫他不要仗势欺人,这不就好了?” 余冰薇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又有些好笑,最后叹了一口气。 李臻自说:“别气,一只猫而已,也没养几天,重新买一只好了。” 余冰薇知道自己多半是没办法拒绝对方要求的,最后只能说:“行吧,我去看看团子再说。” 到现在坐在这里,余冰薇听李臻然没有提起这件事,于是她也就没有主动问起。 李臻然问了余冰薇一些关于她最近拍戏的事情。 余冰薇都微笑着回答了。 一边说话,李臻然一边用手剥了一颗瓜子,对身边李臻若说道:“张嘴。” 李臻若心里暗骂道:特么的老子是只猫又不是狗!不过嘴巴还是很老实地张开了。 李臻然把瓜子喂给他。 余冰薇一时间有些发怔,片刻后回过神来,说:“没想到李先生能把团子养得这么乖。” 李臻若面无表情嚼着瓜子。 李臻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余冰薇微微有些惆怅的模样,“以前在我家里的时候倒没有那么乖,还溜出去过一次,把我妈给吓到了。” 李臻若心说:我也挺喜欢你的,过来让我埋胸。 李臻然这才说道:“我请余小姐过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余小姐能把这只猫卖给我。” 余冰薇并没有立即便答应,她神情略有些苦恼,对李臻若伸出手,“团子,还认得我吗?” 李臻若有些想要过去,刚刚动了动腿,便感觉到李臻然摸他头的手变得重了些,他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等到李臻然把手离开,李臻若决定不去看余冰薇,而是爬到了李臻然腿上坐着,把脸在他胸口一个劲儿磨蹭,还发出“喵喵”的可爱叫声。 余冰薇显出些失望来。 这时,李臻自在旁边说道:“它现在已经只听我二哥一个人的话了,谁让你才养了一个月就把它丢给我,没时间还是别养宠物的好。” 余冰薇于是也叹一口气,说道:“是啊,我其实一开始就不该把团子带回去,都没时间照顾它。” 李臻然手掌贴在李臻若脖子上,李臻若觉得被他牢牢箍住有些难受,想要动一下又觉得被箍得更紧,便只能乖乖待着不动。 李臻然说:“余小姐开个价吧,我愿意付双倍,或者送你一只品相更好的小猫。” 李臻若抬头看李臻然,想要翻白眼。 余冰薇很识相地说道:“不需要了,李先生这么喜欢就送你吧,就像Daniel说的,我都没时间养宠物,买来也是委屈了它们,还不如把团子送给更喜欢它的人照顾。” 李臻然说:“那怎么好意思?” 李臻若听他口气简直好意思到了极点。 余冰薇微笑着说:“就当李先生把我照顾团子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常常去看望它,只要它能健健康康成长就比什么都好。” 李臻然低头看着李臻若,说道:“那也好,谢谢你了余小姐。” 第18章 后来吃饭时,李臻然问了不少关于余冰薇拍戏的事情。 余冰薇送了他一个礼物,李臻然当然是要还礼的,余冰薇不要他的钱也不让他送猫,心里还是期待着李臻然能给她一份更大的回礼。 李臻然当时没说什么,不过之后李臻自暗示余冰薇,他二哥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一定不会委屈她的。 吃完饭,李臻然起身直接往外走去,余冰薇惊讶地看到猫从椅子上跳下去跟在李臻然脚边就往外跑。 她有些茫然地转头问李臻自:“你二哥到底给团子灌了些什么?” 李臻自说:“灌了什么?你想说灌了迷魂汤吗?我怎么知道?”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这只猫还挺聪明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余冰薇养了李臻若差不多一个月却从来没有察觉。 走出餐馆大门,李臻然跟他们告辞,打算上车的时候,余冰薇突然叫住了他。 余冰薇说:“对了李先生,我之前找人问过,说如果要给公猫绝育的话,最好是六个月性成熟之前,我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要给团子做手术,过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李臻若一下子毛都炸了起来,他本来不想暴露,可是实在没忍住朝余冰薇发出一声威胁的怒吼。 以前是谁说阉了他多可怜,不会给他做绝育的?亏他还那么喜欢余冰薇,结果现在临到分开了,竟然跑来插他一刀,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余冰薇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一时间忘了说什么。 李臻然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提醒,我会安排时间的。” 说完,他弯下腰把李臻若抱起来上了车。 李臻若心里翻江倒海的久久不能平静,他一阵阵紧张,想着李臻然说会安排时间的话,突然抬起爪子抓在李臻然衣袖上。 “干嘛?”李臻然看他一眼。 “喵!”李臻若想跟李臻然交流,一定不要带他去绝育。 当然他们用语言是无法交流的。 李臻然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能听懂她刚才说了什么?” 李臻若吓了一跳,心说自己是不是该装没听懂?不过转念一想,谁知道他听没听懂,于是又叫了一声:“喵!” 李臻然一只手撑着下颌,对他说:“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不然发情会很难受,你知道吗?” 他知道,可他还是不愿意做。 可是他又没办法对李臻然表达自己的意愿,只能够向他表示自己在不高兴,喵了一会儿见到没有效果,李臻若便从后排座椅上跳了下去,躲在车厢角落,闷闷不乐。 晚上回到家里,李臻若听到李臻然当真给华毅邦打了个电话,让他预约宠物医院,要给李臻若绝育。 那一瞬间对于一个曾经的男人,现在的公猫来说,说是天塌下来了都不为过。 他一晚上没有进去李臻然的房间,心里想着余冰薇这一刀插得好狠,如果李臻然执意要给他绝育,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李家不要再回来了。 他宁愿出去做一只流浪猫。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只加菲猫在外面流浪其实是很难生存的,因为嘴巴太短所以捕食非常艰难。 这边李臻若苦苦挣扎,那边李臻然却已经给他定下了做手术的时间。 李臻若偷听到了他跟华毅邦的电话,不过李臻然也没有背着他去打电话,在知道时间之后,李臻若觉得自己这一次可能求李臻然也没有用,他想要躲过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李家。 想他变成一只猫到现在将近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潜入了李家,对于谁杀他这件事一点线索都还没有得到,却就面临着不能继续做男人的风险。 他想好歹躲过这一次,过两天再回来的话,不知道李臻然会不会原谅他,又能不能体谅他不让他去做这个手术? 李臻若心里乱七八糟,在预定做手术的当天一早,他就从小楼里溜出来,直接去车库埋伏着。 车库里面光线暗,李臻泰的司机来开车时,他趁着对方打开车门又出来拿东西的时候钻了进去,把自己藏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面,这一回记得连尾巴也给缩了进去。 没人注意到他。 后来李臻然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开始到处找猫。 大家都很茫然,谁也不知道家里的猫去了哪里。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待着。 直到李臻泰吃完了饭上车准备去公司,家里还是没人发现他。 司机发动车之后,李臻泰坐在后座有些好笑地说了一声:“老二到处找他的猫。” 司机闻言应道:“该不是发情了,溜出去了吧。” 李臻泰笑着说:“哎哟,那可真不巧,该昨天就把它送去切了的。” 不过调侃归调侃,李臻泰对于李臻若显然是不上心的,之后在路上就没有再提到过他。 而李臻若趴在座椅下面并不知道开出去了多远,只是觉得时间过去挺久了,还没有人发现他,终归是要放心了一些。 不过他仍然一动不动趴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李臻泰到了公司,打开后面车门下车。 李臻若毫不犹豫,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李臻泰给吓了一跳,说道:“什么?” 司机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到李臻若矫健奔跑的背影,他连忙拉开车门下车,说:“这不是二少在找的猫吗?什么时候钻车里的?” 李臻泰下意识跟了两步上去,可是李臻若瞬间便跑得没影了。 他站定了,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给李臻然打电话。 李臻若一路狂奔,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确定李臻泰没有发现他之后,才悄无声息地又钻出来。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除了要躲李臻然两天以外,他还打算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当初为他出和李江临亲子鉴定的那家鉴定所,不知道一只猫进去能不能顺利找到些证据? 或许还是有些艰难,但是不尝试不就始终没有希望吗? 李臻若跳到路边的喷泉水池,喝了一口清水,然后跳下来朝公交车站走去。 蹭出租车不可能,蹭公交车还是有点希望的。 他站在公交站台,寻找自己要坐的公交路线。 两个小学生背着书包站在路边,对他指指点点,“你看那只猫在看站牌哎!” “白痴!猫怎么看得懂站牌?” 李臻若心想:白痴!谁告诉你猫看不懂站牌? 他找到了自己要搭乘的那路车,便躲到了人群后面。不一会儿,公交车进站了,李臻若没有去前门,而是趁着后门开门,有乘客下车的时候一下子窜了上去。 有眼尖的乘客惊叫一声,周围的人都在问怎么了。 那人回过神来,看见一只猫可怜兮兮瞪着圆眼睛看她,拍了拍胸脯说道:“我以为是只大老鼠,结果是只猫啊。” 这时还是早上上班高峰,司机听到骚动却也没办法挤到后面去看,见乘客都上了车便关上车门出发。 李臻若昨晚还洗了澡的,今天钻在李臻泰的车里溜出来,如今整只猫都还干干净净的,再加上长相老实可爱,便有小孩子要来伸手摸他。 他不肯给摸,从人群脚底下窜到了后排座椅下面,安静地趴着。 过了五个站,李臻若的目的地到了,他跟在人群身后下车,下了车便往街边跑去。 这里是市中心,上午正是人流攒动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迈着繁忙的步伐往前走,李臻若必须小心翼翼的躲到旁边,因为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 他毛发蓬松干净,再加上长相特别,一看便不像是流浪猫,看起来更像是哪家的宠物猫走丢了。 不过幸好一路上都没有人来逮他。 李臻若找到了鉴定所的大门。他站在路边观望了一会儿,打算先进去看看里面情况。 结果他刚刚迈出步子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保安给挡住了。 他想要绕过保安的脚,却没料到那保安一脚踩在了他尾巴上,他痛得叫了一声,抬起头见那保安竟然拿了个大扫帚来赶他。 无奈之下只得退了出去。 李臻若找了个角落舔自己的尾巴,心里恨得痒痒的,想着拦他路也就罢了,毕竟这是别人工作,竟然用脚踩他尾巴!他长得人见人爱的,难得遇到这么没有爱心的人! 又在旁边待了一会儿,李臻若一直没有找到溜进去的机会,这时倒是觉得肚子饿了。 想平时在家里,这时正该吃午饭了,便转身离开打算晚些再来。 他虽然是只猫,可也是只有原则的猫,他当然不会去做翻垃圾桶的事情。这附近有一所大学,他打算去食堂门口蹲守一会儿,找一些心地善良温婉可爱的女大学生主动喂他吃点东西。 第19章 事实证明,李臻若的决定是很明智的,他在大学食堂门口待了一个多小时,无数经过的女生主动喂他食物,而且大多还是喂的肉。 想他在李家天天顿顿吃猫粮,今天居然有机会开了这么一顿荤,顿时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都成了美味了。 吃饱了到后来撑得迈不开步子,李臻若干脆找了个阴凉的草坪睡了会儿午觉。 结果一觉还没睡醒,他就遭到了附近一只流浪猫的驱逐。 那是只公猫,这里的地盘和母猫应该都是属于它的,李臻若擅自闯入它的领地,在它看来是不可原谅的。 李臻若还没堕落到跟一只猫打架的地步,被公猫威胁了他就起身离开,甩了甩身上沾着的草叶子,去打探鉴定所那边能不能混得进去了。 下午时,李臻若倒是运气好混进去了一趟,这栋鉴定所他来过一次,可是却并不知道记载了鉴定资料的档案室在什么地方。 一层楼一层楼寻找,最后终于在六楼找到了档案室,可惜档案室的防盗铁门紧锁着,上面连个窗户都没有,凭他一只半吊子猫的本事,肯定是闯不进去的。 绕着档案室所在楼层转了两个圈,李臻若又有些无奈地离开。 从鉴定所大门出去时,李臻若又被保安给看到了,那保安拿起长扫把假装要追他,李臻若夹起尾巴一溜烟就跑了。 晚饭依然去学校里的食堂门口蹭。 李臻若竟然还吃到了半条香煎小鱼,喂他吃鱼的是个矮矮胖胖戴眼镜的女生,李臻若仰头看她,只觉得她美若天仙。 虽然原本的李臻若不喜欢吃鱼,但是现在身为一只猫,大概他的舌头本来就是爱这个味道的。 这顿晚饭吃得比午饭还饱,自从变成一只猫之后,李臻若已经很久没试过吃这么多肉了,他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地方,心想就算回不去李家,一直留在学校里当一只流浪猫也挺好的。 晚上李臻若就在学校里面过夜,找了个干净的角落,仔细闻了闻没有其他猫的味道,他把自己蜷缩起来。 好吧,虽然吃的东西不少,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开始想念他温暖干净的窝了。而且不过在外面晃荡了一天,他的毛就已经脏兮兮开始打结,于是他又有些怀念清澈的洗澡水,还有洗完澡李臻然细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毛替他吹干时的舒适触感。 所以说不要说是人,就连一只猫对于自己的生活都总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睡到第二天一早,李臻若就混到了鉴定所去,早晨保安的防备比较薄弱,他顺利钻进去没有被发现,可是一直待到下午鉴定所的人下班,他仍然一无所获。 李臻若不死心地在那附近流连了足有三四天时间,白天混进去,晚上就在学校找地方睡觉,吃饭全部靠在食堂门口卖萌。 还当真像一只流浪猫似的活得好好的。 然而这一天,他慢慢晃到鉴定所六楼,发现有人站在档案室铁门前面正在用钥匙开门。 他躲在墙角,在那个人开门进去之后,偷偷跟在他身后钻进去。 刚开始就站在那人身后,等他在电脑前面坐下来的时候,李臻若窜上了一旁的档案柜。 这就是他身为猫最方便的地方了,他总是可以悄无声息,而且爆发力极强,如果不想让猎物发现,就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行踪。 档案室里面一排排档案柜,上面全部摆放着鉴定所的档案资料。 李臻若把自己藏在一排档案盒后面,隔着中间的缝隙偷看那人动作。优秀的动态视力是他清楚捕捉到了那人输入密码时的数字顺序,他默默地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继续盯着他,看他登陆档案管理系统,记住了他的密码。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臻若把两个密码牢牢记住,安静地趴下来,他得等到那个人离开。 那人在档案室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似乎在录入数据,录入结束之后关机离开,将大门给牢牢锁上。 李臻若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在这里观察了好些天,知道档案室很可能长时间都没人进来,他不禁有些紧张。算一算日子,今天正好是周五,明天后天都放假的,这个房间下次打开可能是下周一,但是如果他运气不好的话,也许是下周五。 想到这里,李臻若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所有的窗户都是锁着的,他跳到一边窗台试着从里面开锁,发现竟然被人给钉死了,完全打不开。 到这时,李臻若心里更加慌乱了。 如果要等一周,他会不会直接就在里面饿死了,若是运气再不好,两三周都没人进来怎么办? 李臻若开始有些责怪自己轻举妄动,做事不考虑后果。 不过既然都已经进来了,到现在再想去后悔已经迟了,倒不如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快些做完,若是运气再好些,说不定今天下午就有人来打开这扇门,到时候就可以一溜了之。 李臻若跳到电脑桌前面,伸爪子按开了电脑。 他还清楚记得开机密码和档案系统的密码,就是猫爪子打字和握鼠标都不太方便,同时他还得提防着有人会进来,如果这时有人进来见到一只猫正在用电脑,估计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然而这台老旧的机器反应很缓慢,李臻若稍微有些心急,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不断用猫爪子轻轻敲着电脑桌面。 终于打开了电脑,他进入档案系统,开始回忆那份鉴定书上的时间。 那份鉴定书的出现,大概是他活了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挫折,他曾翻来覆去地看,许多细节都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输入委托时间进行查询,过了一会儿便见到了一份以李江临亲子鉴定为名称的档案资料。 这时,李臻若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动作也有些慌乱。他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叫自己不要紧张。 空气中充斥着陈旧纸张的味道,而且因为空间密闭显得格外闷燥。 李臻若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点进去那份档案,见到了左边出现一排档案的相关资料,包括委托书、鉴定书还有其他的相关文书。 在其中,李臻若发现了一份身份证扫描件。 他用爪子按鼠标,将那份身份证扫描件打开,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李臻若曾经打听过这个鉴定委托人,他知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心里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很可能是跟李江临有些关系的女人,因为送检的样本是采用的李江临的精液,当时脑袋里有那么几个模糊的名字,可是没能来得及一一排除。 而现在,李臻若看到这份身份证扫描件的主人是岳紫佳。 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跟之前自己得到的资料都能对得上。而在看到岳紫佳的同时,李臻若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个名字,如今这个名字他念出来都显得咬牙切齿,那就是李臻自。 看到这里,再点开其他文件资料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信息了。 无论鉴定所还是委托书都是假名,只有这份身份证扫描件昭示了委托人的信息,想必是鉴定所的规定,而且是绝对保密的信息。 李臻若动作麻利地关闭系统,然后关掉电脑,从电脑桌前面跳了下来。 岳紫佳和李臻自到底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他并不知道,不过李臻自这个人见了女人都要去招惹一番,两个人之间关系想来也不会简单。 如果说岳紫佳是李臻自情人,李臻自获得他血样之后交给岳紫佳出面来做鉴定并不是十分想不通的事情,因为李臻自可能并不希望身边的人诸如苏瑶之类的出面,他不愿意把自己牵涉进去,所以找了个别人轻易无法想到自己又信任的人来做。 而至于李江临和岳紫佳有没有点什么,李臻若现在自然无法知道,可真有点什么也不奇怪,岳紫佳现在的情况,说不好听了就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和谁睡不是睡,和李江临你情我愿的谁都不算吃亏。 想到这里,李臻若觉得李臻自的嫌疑瞬间被放得无限大了。 他在门背后安静地趴了下来,让自己冷静一些,因为接下来他可能还要渡过漫长而封闭的一段时间。 可是脑袋里却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或许等他以后冷静下来了还能仔细想一想,可是在这一刻,李臻若脑袋里想的,无非都是怎么才能将李臻自挫骨扬灰。 李臻若缓缓闭上眼睛。 说实话,在最初的愤怒之后,李臻若有些淡淡的心酸。 他和李臻自从小到大虽说感情不好,还为了一些小事打架闹到李江临面前过,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依然觉得李臻自是他的哥哥,不只李臻自,李臻然、李臻泰,他们都是他的哥哥。哪怕不是同一个母亲,身为哥哥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弟弟,在弟弟面临危险时挺身而出吗? 可是李臻自却如此迫不及待,在知道他身份之后,便毫不犹豫向李江临透露,而且以一种如此决绝的方式。 李臻若低下头,把圆圆的下巴垫在了一对肉爪子上。 第20章 李臻若并没有太好的运气,可是也不算非常倒霉。 接下来两天,档案室的门都紧闭着没人过来开门,到了星期一,他已经奄奄一息快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饿到了极点,李臻若一开始的愤怒反而被冲淡了,不过也没有精力仔细思考,就在脑袋里面给自己画饼,后来又觉得没意义,闭上眼睛睡觉,睡着了才感觉不到饿。 听到外面有人走过的脚步声时,李臻若来了精神,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想着要不要抓门来吸引人注意,这时便听到了有人站在门前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李臻若顿时退后两步,身体微微后仰,做出个准备起跑的姿势来。 当房门一打开,他就猛然窜了出去,这回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开门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见到一只猫从脚边飞快窜过,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甚至摔倒在了地上。 李臻若这时可没有心情怜惜她,拼了命跑到楼梯间,然后往下跑去。 直到跑出鉴定所大门,李臻若觉得自己身体里积攒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在大门口被久违的保安大叔驱赶了一段,他走到路边就没了劲儿。 这个时候时间还太早,去食堂蹭饭估计也蹭不到。 他站在街边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一眼,如果这时候有面镜子他恐怕会被自己吓到,全身毛又脏又乱,而且没了光泽,脸上也脏兮兮的,眼下两条长长的泪痕。 朝前面走了几步,街边有个妈妈正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给他擦手,在他们身边有一根掉在地上的撕开了包装的火腿肠。 小孩子想要蹲下去捡,结果被妈妈给拉住了,说:“不要捡了,掉在地上不能吃了。” 李臻若闻言,上前两步凑近鼻子去闻火腿肠。 妈妈连忙说道:“快,送给这只猫猫吃,你不要吃了。” 李臻若抬头看他们。 小孩子看着李臻若说道:“给你吃。” 如果是平时 ,李臻若当然看不上这些东西,这跟翻垃圾桶有什么区别?不过现在他确实饿得厉害了,饿得大脑都有些停止运作。 廉价的火腿肠发出诱人的香味,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妈妈于是拉着儿子说:“看,猫猫吃了,我们快走了,妈妈给你买其他吃的。” 说完,这位母亲就带着自己儿子离开了。 李臻若一口一口地吃着火腿肠,很快地吞咽下去,根本顾不上周围人来人往地看着他。 突然,李臻若察觉到有几个人经过他身边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一眼,发现是三个年轻的男生,可能是对面大学的学生。 其中一个男生指了他道:“你们看,这是那只猫吗?” 另外一个说:“好像就是吧,前几天看它每天在食堂门口溜达,这两天倒是没见到了。” 第三个说道:“抓住它?” 第一个说:“就这么抓?我们不如去买点什么吃的引诱它过来啊。” 第二个说:“你看它火腿肠都要吃完了,当心它跑了。” 第三个说:“哪那么麻烦,过去抓起来就好了。” 第一个男生说:“这只猫会抓人吗?”他小心翼翼朝李臻若靠近。 李臻若把他们的话全部听在了耳朵里,眼看着火腿肠还剩一小半,可是那三个男生已经在朝他围拢过来,他只能无奈放弃,一转身朝旁边草丛里扑了进去。 三个男生大呼小叫:“抓住它!” 李臻若觉得自己还有些四肢无力,虽然竭尽全力了,可是因为肚子太饿,拼了命跑起来都跑不快,他一直能听到那三个人在背后追他的脚步声。 虽然不知道他们抓他做什么,可是李臻若可不打算就这么被陌生人给抓回去。 他跑了一截,看到旁边有一条小巷子就转个弯跑了进去。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也追了进来。 李臻若见到前面靠墙放着两个油罐桶,一个加速借力跃了上去,然后再一个借力跳到了旁边的围墙上。 他对于自己饿了两天还有这样的爆发力都感到惊讶,想起了以前看动物世界说猎豹,全力奔跑之后如果没抓到猎物,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奔跑的机会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最后一次的奔跑了。 李臻若停下脚步,用力喘着气,他转过头看到只追进来了两个男生,他们看到他窜上了墙都无奈地停下脚步。 “怎么办?”他们两个商量着。 李臻若见他们好像没了办法,于是趴了下来想要歇一口气。 两个男生在商量着要不要爬上来逮他。 其中一个说道:“你爬上去它就跑了,有什么用。” 李臻若喘着气心说你们还是有点脑筋的,他转过头去看一眼围墙那边,打算跳下去离开,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风袭来,才察觉自己一直太过于注意这边的动静,竟然没发现围墙那边追了进来一个男生,这时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长杆子,对着他扫了过来。 李臻若被一竿子打在了屁股上,趴不稳站了起来,接着又被一竿子扫在腿上,这一回他再没力气撑住,往旁边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饿得厉害既跑不动又集中不了注意力,他会被三个毛头小子给逼到这种地步? 李臻若心里有些愤愤,然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噗一声,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两个男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紧张道:“不会死了吧?” “没死,”另外一个说,“肚子还在动呢,先按住别让他跑了。” 这时,围墙那边用长杆捅他的男生绕了过来,说:“快打电话啊。” 第二个男生说道:“别打!先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吧,我怕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别人要我们赔钱。” 另外两个男生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说道:“要是伤重了怎么办?” 那男生说:“能怎么办?不贵就给它医,太贵就只能把它丢了。”想想似乎又觉得可怜,说,“找公用电话给它主人打个电话,说丢在哪儿了,让他自己来捡,我们也算尽力了。” 他们去找了个编织袋来将李臻若装进去,提着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一开始的痛楚慢慢散去了,可是李臻若还是没力气起来,他本来就饿,刚才又用尽全力跑了那么一会儿,这时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在宠物医院,李臻若被医生翻来覆去做了全身检查,刚才那一下摔下来竟然没有摔坏他内脏器官,就是说它现在有些营养不良,需要输液。 李臻若真没想到自己饿了两三天都已经营养不良了。 他顶着一身又脏又乱的毛被医生放在了处置台上,将他手脚全部绑起来固定住然后给他输液。 而三个男生见他没有外伤,只是因为流浪导致的身体问题,商量之后一个人就出去打电话了。 李臻若一直闭着眼睛,可是知道他们在给谁打电话。他的主人,如今还想着找他回去的,肯定是李臻然而不是余冰薇了。 他不排斥见李臻然,他现在也需要回去李家,可他真的不想被绝育,到底该怎么做啊?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李臻若输着液本来都睡着了,听到宠物医院大门被人给用力推开,有人迈着沉着的脚步声朝里走来。 李臻然气场太强大,李臻若都没力气了,还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逼得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便见到李臻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跟在李臻然身后的是华毅邦。 两个人都是西装领带衣衫周正的模样,估计是刚刚从公司赶过来。 李臻然看到李臻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李臻若知道自己溜走这件事,李臻然肯定是很生气的,然而这个时候,他奄奄一息地趴着,李臻然却并不好冲他发火。 于是他尽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奄奄一息。 李臻然叫来医生,问了李臻若的情况,又要求再做一次更详细的全身检查。 而那三个男生,李臻然叫华毅邦去给了他们钱。 李臻若心里想着那三个男生倒是没对他留情,还给他们那么多钱真不划算,可是这时候他只是抬起头,默默看了李臻然一眼又趴下去。 处置台所在房间四面都是玻璃围墙,他早就从玻璃上面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真的挺可怜的,难怪李臻然神情复杂,却没有开口责怪他。 李臻若输了一个小时液,李臻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直看着他。 刚开始李臻若闭上眼睛睡了一觉,后来睁开眼睛,看到李臻然动作都没有换就那么一直盯着他,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过去跟李臻然感情如何不论,现在相处那么久,倒真有了点宠物对主人的感情。 好吧,这种感情说出口挺奇怪的,可是他是一只猫,每天有人给他喂食为他洗澡梳毛,他对对方产生感情不是很正常的吗? 然而看到李臻然就想到了李臻自,李臻若又觉得微微寒心,心想等他回去李家之后,一定要好好考虑关于李臻自的事情。 第21章 李臻然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他坐在李臻若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偶尔医生进来也只是两句简单的交谈。 不过他肯陪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李臻若已经足够感动。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李臻若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一只宠物的,别说宠物了,就是女朋友可能也只是去看一看送束花便好,这么安静的陪伴实在有些难能可贵。 等他输完液,又被医生抓去做了全身的检查,之后给他洗澡除虫,把他给清洗得干干净净。等全身的毛又蓬松起来,李臻若看起来和过去的模样已经区别不大,至于脸是不是饿尖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临走之前,李臻然竟然让华毅邦从车上拿下来一个项圈,然后他亲手给李臻若戴在了脖子上。 李臻若想拒绝,奈何被压着腿脚动弹不得。 他听到华毅邦说,这是一个定位项圈。 What the fuck! 如果这是一个定位项圈,岂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不管去哪里,李臻然都能够随时知道他的行踪?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这项圈倒还挺漂亮,是黑色的皮质项圈。 李臻然给他戴好项圈,似乎非常满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又拿了根猫绳给他套在身上。 李臻若这回死活不干了,可是他挣扎不过李臻然,而且就算他死赖着不走,李臻然照样一把拎起他的两只前腿,提着他朝外面走去。 直到上了车,李臻若还用装死来表达自己的反对。 李臻然平静地说:“你表现好了我就给你取下来。” 华毅邦坐在副驾驶,闻言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李臻若。 李臻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眼角有泪水不断浸出来。不过这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或许是身体状态太差,这两天他总是眼泪流得很厉害。 华毅邦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它可能不想绝育吧。” 李臻若在心里默默为华毅邦点赞。 李臻然其实也察觉了,一切都是从他说要给猫绝育那天开始的,不过他心里也担心是因为猫开始发情了,所以到处乱跑。 李臻然的沉默让李臻若有些不安。 不过最后李臻然还是说道:“过段时间再说吧,它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也不适合做手术。” 李臻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身上的猫绳还没给他取下来,不舒服极了。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靠近李臻然,把下巴搭在他腿上,抬起眼看他。 李臻然让华毅邦给了张纸巾,帮李臻若擦干净脸上眼泪,可是开口说话时却很冷漠,他说:“你敢再跑,我就阉了你把你关起来再也不让你出去。” 李臻若吓得打了个抖。 华毅邦也伸手抬了抬眼镜,心想:多可怕的占有欲啊! 回到李家,王妈已经迎到了家门口,一见到被李臻然从车里抱下来的李臻若,就连忙过来说道:“怎么饿成了这样啊宝贝儿?” 李臻若被她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自己饿成了什么样。 “外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谁让你跑的?”王妈说他。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查鉴定中心的档案,李臻若不至于被关上几天,看来李家人都以为他离开了李家就失去了生存能力,每天在外面可怜兮兮挨饿。 却没人知道他之前在学校里蹭吃蹭喝,日子过得多么逍遥。 李臻若身上的猫绳一直没有取下来,李臻然直接把他带到三楼,给拴在了娱乐室房门附近。然后把他的饭碗和水盆都给放过来。 现在他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在这附近解决,看来李臻然短时间之内是不打算放开他了。 李臻若觉得李臻然大概是想要给他个教训,让他再也不许逃跑,然而在外面流浪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李臻若觉得住在大屋子里吃喝不愁确实挺幸福,如果不是被逼迫,他哪里舍得跑出去。 再说他跑了,谁来帮他对付李臻自报仇呢? 幸好这猫绳还挺长,足够李臻若从娱乐室走出来在走廊里走上大半圈的,他甚至可以下两格楼梯,站在栏杆旁边朝下面看。 李臻然把他拴上之后就走了。 虽然没空对他大发雷霆,不过李臻然生气是肯定的了,现在就是对李臻若的惩罚。 李臻若被独自留在了三楼,现在已经是下午,三个哥哥都不在家,王妈也很少上来,所以他被拴在这里多少有些孤独。 他趴在楼梯转角,把头从栏杆中间伸出去,能够一直看到一楼。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没人会从一楼伸头朝上来看他。 在他从李家溜出去之前,李臻自刚好去西部出差了,现在算算过了一周时间,他想李臻自应该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他。 可是吃晚饭的时候李臻自却并没有回来。 李臻然吃了晚饭就没有出门,听到他上楼梯的声音,李臻若不自觉站了起来。 他看到李臻然一直走到三楼,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自己房间走去,李臻若想要跟过去,却被绳子给拉住了还没跟到李臻然门口便跟不动了。 “喵!”李臻若叫一声。 李臻然回过头看他,然后转身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指头点着他湿漉漉的鼻子说道:“一个星期,好好反省。” “喵~”李臻若声音放低,有些可怜兮兮的。 李臻然并不心软,起身继续朝房间走去,然后在李臻若面前关上了房门。 李臻若垂下眼角,心里哼一声,回到楼梯边继续趴下来。 那天晚上,李臻自直到十一点多才回来,他应该是晚上有应酬所以喝了些酒。不过今天有所收敛,还喝的不算太醉。 他回来的时候,连王妈都已经关了电视去睡觉了,客厅里漆黑一片。 李臻若听到声音站起身来,他下了两格楼梯,从栏杆中间把头伸出去,死死盯着二楼的方向。 李臻自没有开灯,而是摸黑上楼梯,因为喝醉了酒,脚步显得有些虚浮。走到二楼楼梯口,李臻自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便见到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仿佛有个黑影探出头来,而同时见到了一对闪烁着亮光的眼睛。 他呼吸一窒,幸亏还算沉得住气,只是抬头仔细看去,然后他看清楚了蹲在那里探头看着他的是一只猫。 李臻自抬起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刚才那一吓把他的醉意吓没了一半,到这时并没有冲上去找李臻若算账,而是想着自己竟然被只猫给吓了个半死,简直是有毛病。 随后,他拖着不太稳当的步子回去了自己房间。 李臻若却是在原地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去他位于娱乐室的窝。 第二天,李臻自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今天在韵临没有会议,他也并不急着赶过去,而是可以悠闲地安排自己的时间。 他起床的时候,李臻泰和李臻然都已经吃完早饭出门了。 打开房门朝楼梯走去,李臻自又一次察觉到有人从三楼楼梯的围栏伸着头在看他,于是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张又圆又扁的猫脸。 想到昨晚被这张蠢脸给吓了一跳,李臻自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他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跨步朝楼上走来。 李臻若在面对面李臻自时很难管理表情,不过幸好身为一只猫也不需要管理表情,反正看在李臻自眼里也没区别。 李臻自伸手捏了一下李臻若的脸。 李臻若忍着没有躲开。 李臻自似乎只是戏弄他一下,抬头看到他身上套着的猫绳,问道:“二哥把你栓起来了?谁让你乱跑的,乖乖反省吧。” 说完,李臻自便转身朝楼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问道:“王妈,二哥什么时候把他的猫逮回来的?” 王妈大声应道:“昨天下午!可怜的小宝贝儿,都饿得虚脱了。” 李臻若转身回去楼上,心说哪里那么夸张。 不过今天见到李臻自,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如果想要对付李臻自,恐怕得要借别人的手。 然而在那之前,他恐怕还有一点需要搞清楚,岳紫佳做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出自李臻自的授意,又或者是她身后还有别的什么人? 李臻然说到做到,竟然当真用猫绳把李臻若给栓了一周时间。 每天李臻若看到李臻然下楼下楼时,都会跟在他脚边喵喵叫两声,可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有时候李臻然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臻若觉得李臻然肯定是生气了。 李臻然一边生着气,一边却又给李臻若的饮食安排得很好。 每天李臻若都有白水煮的鸡肉和鲜奶鸡蛋,王妈跟他说那是李臻然特地叫厨房准备的,要给他补充营养。 李臻若一边吃着鸡肉,一边心里冒着泡泡,好吧,多少有些感动了。如果李臻然从小到大都对他那么好,他一定全心全意回报这个哥哥,而不是兄弟之间的感情还不如普通朋友。 第22章 星期五,李臻然下午回来的比平时要早一些,他在一楼跟王妈说了些什么,不过李臻若并没有听清楚。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带着王妈一起上来三楼,王妈进了李臻然的房间,而李臻然则解开了李臻若身上的猫绳。 当然,他的项圈还是没能取掉。 不过已经足够李臻若舒服得在地上滚一圈了。 李臻然将李臻若一把抱起来,走进房间。 李臻若看到王妈正在帮李臻然收拾东西,并没有收拾太多,只是拿了一个小箱子。收拾好之后,王妈把箱子递给李臻然,说:“路上注意安全。” 李臻然点了点头,“我知道。” 而同时,李臻然的司机上楼来把李臻若的生活用具全部拿了下去。 李臻若心里猜测李臻然这是要带自己出去,可是要去哪儿?难不成是送他去绝育,然后要住几天院,李臻然收拾了东西打算在宠物医院陪床? 不! 李臻若开始挣扎。 李臻然低头冷冷看他一眼。 李臻若顿时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不敢动了。 李臻然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手抱着李臻若下楼,司机已经收拾好了李臻若的生活用品,把汽车开到大门口等着他。 他坐上车,同时把李臻若给放在了后座。 司机问他:“二少,出发吗?” 李臻然说:“走吧。” 李臻若非常想问他们要去哪里,可是又问不出口。心里忐忑不安,最害怕的还是李臻然会带他去把他给阉掉。李臻若在座位上趴了下来,趴了一会儿不放心,起来挪到了李臻然的腿上趴着。 李臻然伸手搭在他的背上。 汽车开了好一会儿,李臻若站起身朝车窗外看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并不会去宠物医院切他的小丁丁,而是在朝着城外开去。 想到李臻然收拾的行李,李臻若反应过来,李臻然大概是要趁着周末出去休两天假,而这一次把他给带上了。 还记得以前李臻然就经常出去短期休假,当时有个紧急项目需要找李臻然帮他签字,他还亲自跑了一趟郊外的度假酒店,找到了正在钓鱼的李臻然。 跟个老头子似的,那时候李臻若心里想着。 不过今天,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要跟李臻然出去度假,李臻若一下子心情便好了起来。 好吧,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没来得及想要如何报复李臻自,不过管他的,先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吧。 远离李家来到绿意盎然的郊外,空气清新,风景优美,而且还有李臻然陪着他。 李臻若趴在李臻然腿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花了足有两个小时他们才到达目的地,这里是一大片森林山庄,背后是树木茂密的大山,前面则是一个清凉的湖泊。 李臻若知道这个地方,挺高档的度假会所,李臻然似乎经常来这里。 汽车停在山庄里面,李臻然提着李臻若下车,把它抱在怀里。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李臻然没有选择把他给放在地上。其实自从他逃跑被抓回去之后,李臻然大多时候都不肯轻易松开他,或许是怕他又跑掉了。 这让李臻若略微有些罪恶感。 山庄就坐落在湖边,从停车场走过去不过几分钟路程,李臻若就看到了一片湖泊。带着水气的风吹在脸上,绒毛和胡须一起轻轻晃动有些发痒,他抬爪子挠了一下脸。 “臻然。” 李臻若听到有人在喊李臻然的名字,他抬头去看,见到不远处站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在对他们微笑。 骆飞? 李臻若只是稍微一怔,便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骆飞是个商人,用李江临的话来形容,就是年轻有为。十多年前骆飞就开始经营物流产业,恰逢网络购物大行其道,物流产业也开始蓬勃发展,如今其建立的物流网点已经遍布全国,而且越发展越壮大。 之前骆飞和李家有过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不过骆飞性格比较孤僻,就连各种商业活动也不常出息,所以李臻若想要结交也没什么门路。 却没料到今天李臻然竟然会是约了骆飞一起在这里度过周末。 李臻若知道韵临最近在尝试电子商贸,如果发展起来,跟骆飞那边的合作就显得尤为重要。看来这对李臻然来说不只是一次度假,同时他还在笼络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骆飞和李臻然挺随意地握了一下手便松开,看起来两个人关系相当熟稔。 而这时,骆飞也注意到了李臻然抱在怀里的猫,他微微弯下腰凑近了看李臻若,说道:“加菲?” 李臻然微笑一下,应道:“是。” 李臻若觉得骆飞看他看得很仔细,有些奇怪。 不过骆飞却已经站直了身子,双手插在休闲长裤的口袋里,说道:“很可爱。” 随后骆飞转身和李臻然一起沿着湖边朝对面别墅群走去,一边走,骆飞一边说道:“今天我带了个朋友过来。” “哦?”李臻然应道。 他们走了不远,便见到湖边站了个人。 李臻若好奇,伸长了脖子去看,见到那是个样貌俊美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长袖衬衣,下面是天蓝色的长牛仔裤,双腿又长又直。 “小凤!”骆飞喊了他一声。 年轻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见骆飞对他招手便走了过去。 骆飞介绍道:“这位是李臻然,名字你应该听过;这位是凤俊元,是C大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我的朋友。” 李臻然伸出手来,“你好。” 凤俊元神情冷淡,跟李臻然握了握手,说:“李先生你好。” 握了手,凤俊元看着李臻然怀里的李臻若。 李臻若见他突然把自己那张清俊白皙的脸凑近,吓了一跳,头微微往后仰去。 看了李臻若一会儿,凤俊元转头朝骆飞看去,骆飞微笑着一手搭上凤俊元的肩膀,说:“这是臻然养的猫,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臻然说:“团子。” 骆飞笑着说:“真可爱。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时间还多,慢慢聊。” 晚饭是在湖边的大露天餐厅吃的,食物大多是些烹制美味的河鲜,有不少冷水鱼。 李臻然专门吩咐厨房煮了一条小鱼,是给李臻若的。 吃饭的时候,李臻然总算是把李臻若给放到了地上,让他自己在旁边吃。 骆飞有些好奇,问李臻然道:“这只猫会跑吗?” 李臻然说:“跑过一次,被我抓回来了。” 骆飞闻言有些好笑,“人们常说养宠物会养出感情来,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会舍不得,看来这只猫对你来说已经很重要了。” 李臻然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的东西。” 李臻若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缩了缩脖子觉得凉悠悠的。 那位凤医生一直很安静,在这时却突然问道:“它为什么要跑?” 李臻然朝他看去,有些奇怪,“我怎么知道?” 骆飞抬手搭在凤俊元肩上,笑道:“小凤对小动物充满了爱心,他说能跟许多小动物沟通,你信不信?” 李臻然听他这么说,笑了一声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李臻若倒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凤俊元。 李臻然一只手撑着脸颊,晚上喝了些啤酒,现在微微有几分醉意,他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说要阉了它吧。” 凤俊元一怔。 骆飞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侧着头靠在凤俊元的肩上。 李臻然手里拿着筷子轻轻在碗边缘碰了碰,问凤俊元:“小凤,你能帮我问问它,是不是因为我要阉了它,它才从家里溜出去的?” 李臻若本来在安静地啃着他的鱼,听到李臻然的话顿时大气不敢出,抬起头来看着他。 李臻然也转过头来看着李臻若。 这时,凤俊元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李臻若面前蹲下来,凑近了李臻若似乎在用鼻子闻他身上的味道。 李臻若一开始本来想躲,可是后来一想自己怕什么,便也耸了耸鼻子假装在闻凤俊元的味道。 凤俊元神色有些疑惑,看了李臻若好一会儿,问他道:“你想做绝育手术吗?” 李臻若无法表达,但是那一瞬间的惶恐恐怕掩饰都掩饰不住。 凤俊元看着他的眼神,站起身对李臻然说道:“李先生,你最好还是别带你的猫去绝育,不然他下次照样会跑。” 李臻然看着他,神情稍微有些疑惑,问道:“它能听懂人的话?我是说我只是提过,却还没把它带去医院,可它已经溜了。” 凤俊元说:“很多动物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李臻然闻言,点了一下头说:“好,我知道了,不会带他去绝育。” 李臻若听到他这句话,真是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骆飞脸上挂着笑容,端起啤酒杯对李臻然说:“来,干一杯。” 李臻然便配合他举起了酒杯,“干杯。” 第23章 他们晚饭本来就开得迟,后来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吃完已经是深夜了。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脚边回去他们晚上住的房间,是一栋小别墅,一楼有客厅浴室,二楼是个小跃层,上面摆放着一张大床。 在路上,李臻若盯着骆飞和凤俊元,发现他们进了同一栋别墅。李臻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年,他自己也在外面玩过混过,一看骆飞和凤俊元就知道他们关系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不过他与骆飞相处不多,对方喜欢的居然是男人他确实没有料到。 突然李臻若一头撞在了李臻然的腿上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李臻然,不明白他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了。 李臻然也看他,说:“你一直盯着他们看什么?” 李臻若心说就看看呗,可是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啊。 李臻然不需要他的回答,问完了之后又继续朝前面走去。 回去房间里,李臻若被李臻然抓去洗干净了脚,然后才把他丢到房间里面自己待着。 李臻然去洗澡之前,手指点着李臻若的鼻子说道:“你再跑一次试试。” 李臻若心里想着我不会跑了,这话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真的不跑了! 恐吓完了李臻若,李臻然站在沙发旁边开始脱衣服。 李臻若这么两三个月跟李臻然相处,已经都看习惯了,刚开始他还会转开头,后来觉得无所谓,不就是身材很好那个很大吗?反正他是只猫,看过了又不吃亏。 李臻然脱光了衣服进去浴室,李臻若去喝水,然后在地毯上蹭掉脸上的水,去了楼上的床边趴下来。 空气好像有些燥热。 李臻若脸在爪子上蹭,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夜晚气温下降不但不用开空调,而且得盖着厚被子睡,就是稍微有些潮。 可是无论怎么都跟燥热扯不上关系。 李臻若心想今晚他又没有喝啤酒,怎么心里烦躁躁的总是安静不下来。他在床上打滚磨蹭了半天,在听到李臻然打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愣住了。 他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可能是发情了。 卧槽!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李臻若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当然知道猫会有发情期,而且知道对宠物猫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给它绝育。 可是他灵魂是个人而不是一只猫,他当然无法接受把自己给阉了。他以为以他一个人的意志力,即便是遭遇了发情期也绝对不会像真的猫发情那般乱撒尿乱叫。可是他没想到即便他能克制住自己做不恰当的行为,那种生理的烦躁感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的。 李臻若从床上起来,沿着楼梯朝楼下走去。 恰好李臻然正从楼下上来,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内裤,身形修长、肌肉匀称,看起来像是拍广告的男模似的。 李臻然问他去哪里。 他走到下面去尿了尿,又爬回了床边上。 这么晚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他总不能破门而出去找母猫吧?呸!他对母猫又没有性趣,要找也是找女人才对。 可是估计没有女人会对他有性趣。 想到这里,李臻若一阵心酸。 李臻然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会儿。 李臻若让自己尽量静下心来,什么都不要想,安静地睡觉。 可是这一晚他都没怎么睡踏实,一是心里烦躁不停地醒,二是即便睡着了也不在不断做梦,根本睡不安稳。 他发现公猫发起情来激素对身体的影响实在可怕,一晚上他眼前就尽是晃过些白花花的镜头,后来他在其中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屁股,一下子惊醒了。 李臻若要是能出汗,现在定然是满头冷汗了,他在想不会这么糟吧?要是他真的对一只母猫发情的话,那他不就完了,他不想就这么完了啊! 第二天早上,李臻然起床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突然探出头看着外面正在尿尿的李臻若。 李臻若下意识想要转个身背对着他。 李臻然说道:“昨晚水喝多了?尿频?” 李臻若抬起头,咬紧了牙关决定不理他。 上午,李臻然约了骆飞在湖边钓鱼。 两个人明明年龄都不大,却不知为何性格格外沉稳,可以在湖边一动不动地安静坐上一天,就只盯着那根鱼竿。 李臻然戴了一顶遮阳帽和一副墨镜,看起来像是个大明星,他姿态闲适地坐在躺椅上,身体后仰,翘起一条长腿。 骆飞在他旁边,而坐在骆飞身边的是凤俊元。 凤俊元也是个挺安静的年轻人,骆飞教他钓鱼,他一声不吭地抓着鱼竿盯着湖面。 过了一会儿骆飞笑着从他手里抽走鱼竿,说:“你杀气太重,鱼不会上钩的。” 这句话被李臻若听到了,他开始有些奇怪,后来心想,这大概是说凤俊元是个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所以杀气比较重吧。 在这中间,最不安定的就是李臻若了。 为了避免做出不适当的行为,他已经非常克制了,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克制,使得他格外烦躁,几乎不能安静地坐下来一刻。 李臻若不敢离李臻然远了,害怕他会不高兴。 于是在李臻然钓鱼的时候,李臻若开始绕着李臻然的腿不断转圈。 李臻然刚开始不理他,后来被转得烦了,在他经过时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李臻若往前扑了两步,回过头来,发出威胁地低吼。 李臻然将帽子压得低一些,眼神被墨镜给遮住了,可是语气不怎么温柔,“发脾气?” 李臻若其实只是在激素的作用下有些暴躁,被李臻然冷冷问了一句,立即便低下头,默默走到一旁去扒拉桶里的鱼。 李臻然坐了一个小时,钓了三条鱼,其中一条个头还不小。 李臻若趴在桶边,把爪子伸进去拨弄那些鱼。他并不是想吃,只是一刻都闲不下来,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以使他不去想毛茸茸的猫屁股。 桶里只装了小半桶水,李臻若趴上去爪子乱晃,没料到不一会儿竟然把桶给扑倒了翻过来倒扣在他头上。 鱼从桶里掉了出来,在地上使劲扑腾。 李臻若心里一慌,一边伸爪子想把桶掀开,一边往后退。结果那时因为距离湖边不远,他退了几步就一下子掉进了湖水里。 李臻然伸手拉抓他,却没能抓到,只是把桶从他头上取下来了。 李臻若在水里扑腾。 李臻然这回一把拎住他项圈把他拉了上来。 骆飞看得哈哈大笑,对李臻然说道:“你这猫真是有意思。” 李臻然取下墨镜,面无表情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甩了甩身上的水,因为全身的毛被打湿了所以整个瘦了一大圈,他抬起头看李臻然,还在大口喘着气。 李臻然放下钓竿,带李臻若回去房间去用清水洗了个澡,然后用电吹风把毛吹干。 当李臻然坐在沙发上给他吹毛的时候,手指抚摸过他的皮肤,暖风又轻轻烘烤着,李臻若顿时觉得心神荡漾起来。 在李臻然手指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就张嘴想要去咬,当然没能咬到。 不过下一刻就被李臻然扭住了嘴,问他:“做什么?想咬我?” 李臻若一愣,他刚才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李臻然盯着他,“你从昨天开始就挺反常的啊?” 李臻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后一个翻身从李臻然腿上起来,他很烦躁,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恨不得干脆撞在沙发上一头撞晕了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臻若没什么食欲,他跳到李臻然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在上菜的时候,没忍住想要摸一下他的头。 结果他暴躁地往前扑了她一下,作势要咬,当然实际并没有咬到。 那服务员被吓了一跳,同时也被领班给骂了一顿。 李臻然奇怪地看着李臻若,说:“它平时不是这样的。” 骆飞问道:“它怎么了?” 李臻然想了想,“有些暴躁,爱咬人,尿得很频繁。” 这时,凤俊元突然说了一句:“发情了。” 李臻然有些愕然,抬头朝他看去。 骆飞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 凤俊元说完这句话却没有话要继续说,而是转过头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心里咯噔一声,他也知道自己是发情了,可是被人这么说出来,终归是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当着李臻然的面。 李臻然双臂抱在胸前,问道:“你确定?” 凤俊元还没回答,骆飞替他说道:“他确定,他家里养过猫,应该很清楚。” 李臻然微微蹙眉,显然李臻若现在的表现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问:“猫发情会持续多长时间?” 凤俊元说:“十多天吧。” “十多天……”李臻然重复了一遍,有些苦恼。 骆飞笑着说:“你舍不得阉了它就是这样,忍一忍吧。不过我听说公猫发情可能会乱跑,你最好把它给看严一点,当心它跟着母猫跑了。” 李臻若冷眼看他,心说一点都不好笑谢谢,我不会跟母猫跑的。 李臻然抬起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嘴唇,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李臻若最害怕的还是李臻然会帮他送去节育,所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表现不要太明显。 结果,李臻然或许是害怕他会乱跑,下午依然把他给拴在了房间里,身边是他的厕所和饭碗。 李臻若很生气,面无表情趴了许久,然后深呼吸叫自己不要跟愚蠢的人类计较。因为他现在已经升级成了一只聪明的喵星人。 李臻然下午和骆飞他们去爬山了,晚饭是在山上一间农家的小饭店吃的,吃了一顿山菌土鸡煲。几乎没什么调味,只是山菌和土鸡的鲜美就已经足够诱人。 离开的时候,李臻然给李臻若打包了一个土鸡腿带回去,算是安慰一下他。 而此时李臻若被拴在房间里一个下午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他的爪子把旁边的地毯给抓破了,然后还想去抓沙发。 生理冲动促使着他往外面跑,外面会有毛茸茸的屁股,而不是被关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哪里也不能去。 听到李臻然用房卡开门的声音时,李臻若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先让李臻然把他放开再说。 李臻然打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个饭盒。 他并不知道李臻若这时候在打什么主意,拿着饭盒走到李臻若面前蹲下,把饭盒打开放在他嘴边,随后用筷子把已经煮软的鸡腿肉给撕下来。 李臻若咽了一口口水,决定先吃饭。 李臻然喂他吃了鸡肉,然后给他取下了猫绳,便起身朝卫生间放心走去。 李臻若还在舔着嘴,一直等到李臻然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他转身往窗户旁边跑去。 他打算要溜出去,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之后一定会被李臻然狠狠整治一番,可是现在李臻若有那么一点大脑被身体支控的感觉。就像他一直担心的,会因为发情而被完全折磨成一只动物,忘记自己身为人的身份。 到了这时,他已经不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跳出窗户,外面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远处的湖心亭和通往岸边的走廊倒是有灯光,可是李臻若不打算去那里。别墅区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在夜晚只能见到茂密树影,支出的树枝像是龇牙咧嘴的怪物一般,空谧寂静。 李臻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树林里或许有些老鼠虫蛇,因为一只猫突然窜入而四散躲开,身体摩擦着地面的枯叶发出吱呀的声响。 李臻若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奔跑到最深处,他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开了似的,四肢的骨头也在一扯一扯地疼痛。 他想自己可能不只是发情,同时还发了点别的什么病,也许是猫的绝症,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脑门儿一跳一跳的,心脏越蹦越快,李臻若最后承受不住,躺倒在地上,他胸腹都剧烈起伏着,缓缓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是他却觉得像是半个世纪一般,那些痛楚全部都减弱了,心跳在逐渐恢复正常。 李臻若睁开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有些不对。手脚的比例不对,他没办法一瞬间便四肢撑在地上爬起来,一切都很奇怪。 他抬起爪子伸到面前,然后惊讶地睁大双眼,因为他发现那不是他看惯了的猫爪,而是一只人的手。他终于知道怎么不对劲了,翻个身从地上站起来,他低下头碰触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第24章 李臻若本来是个人。 他是韵临董事长李江临的四儿子,年轻有为,英俊风流,虽然他有三个哥哥,可他认为那不足为惧,他才是最优秀的。 然而那已经成了过去。 他被害死,变成了一只猫,艰难地生存努力地报仇,他坚持到了现在,并且打算以一只猫的身份生存下去直到十多年以后寿终正寝。 他想自己投胎时要好好选择,不要再进了畜生道,他还是想要做人, 可是就在这么一个夜晚,当他被动物发情期的痛苦折磨得要疯的时候,他突然在一起漆黑的小树林里面变回了人。 而且是个赤身裸体的人。 他站起来,微微喘着气,茫然地转了一圈。 为什么会变成人?他不是一只猫吗?然而这个问题就像是他为什么会重生成一只猫,他不是一个人吗一样没人会回答他。 可是他变回人了!果然老天爷是给他机会让他重生一次,老天没有放弃他。 李臻若仰起头,大声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又连忙捂住嘴,让自己不要惊动其他人。 一股凉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同时他也觉得身体瑟缩了一下,于是他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思考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一、他没衣服,二、他该去哪里? 第一个问题不算太难解决,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第二个问题,因为第二个问题想通了,第一个问题也会随之解决。 他其实哪里也不想去,他想要回到李家,他变成了人可以有更多办法查明真相为自己报仇。可是他变回了李臻若这个人,要怎么再回去李家?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他再出现也只会被当做骗子不会有人相信他。 更何况李臻若根本就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他的存在就连一点纪念的价值都不会有。 “怎么办?” 李臻若抬起手,摸到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竟然还在。他愣了一下,抬腿朝树林外面走去。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李臻若还是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他没穿衣服,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了当他是裸奔的变态。 夜晚的森林山庄,幽黑静谧,四处的建筑内散发出柔和的灯光来,位于湖面的仿古凉亭更是被灯光晕染出昏黄的轮廓,伴随着蒸腾起的水气,营造出奇异的效果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鸣,还有山间瀑布的水声,白天时尚且听不清楚,到夜晚静下来便清晰可闻了。 李臻若悄无声息,压低了身子走到湖边,他蹲下来,伸出头借着旁边灯光在水面照出一个倒影来。 水里的倒影并不十分清晰,可是轮廓五官已然能看得明白,李臻若看到水里影子不由一怔,因为那不是他的脸。 准确的是,那不是李臻若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的脸。那张脸还很年轻,带着一些稚气,眉眼弯弯,线条清丽,像是淡淡勾勒出的水墨画,精致素雅。 李臻若面对着这一张脸很茫然,他没有变回李臻若的模样可以理解,因为他是一只加菲猫,可是也不该是这副模样啊,怎么想也应该是一张大圆脸,五官像是被平底锅敲扁一样镶在圆盘脸上才对。 他脑袋里面乱七八糟,从刚开始的狂喜中冷静下来,更多的是思考自己目前的应对。 还有他觉得冷了,没有一身毛覆盖着,就不得不去找点衣服来穿。 就在这时,李臻若突然在水中看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的倒影,因为变成了人,竟然连警觉度都下降了!当他看到人时,立即便想要起来,却已经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被猛然往后扯去,勒住了李臻若的脖子,他不得不伸手抓住项圈,接下来,他听到李臻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是谁?我的猫呢?” 项圈本来就很紧,而且由于是密码锁,李臻若自己开不了锁也取不下来,现在被李臻然用力一拉,顿时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将手指伸进项圈和脖子之间,艰难地说道:“你先放开我……我说不出话来了。” 李臻然本来弯腰在他耳边说话,这时站直了身子,手也微微松开一些,却依然抓紧了项圈不放,他又一次说道:“给你一次机会,我的猫呢?你不说话我就叫人来了,你是哪里来的半夜裸奔的变态?” 李臻若终于喘匀了气,他险些没翻白眼,然而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臻然,脑袋飞快转着,心想自己该怎么说。 而李臻然看他不说话,立时便放开声音喊道:“有没有人?” 李臻若吓了一跳,他连忙说道:“别喊人!我知道你的猫在哪里!” 李臻然冷眼看着他。 李臻若说:“能让我站起来吗?” 李臻然缓缓松开抓着项圈的手指。 李臻若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李臻然,他发现李臻然身上穿着睡衣便出来了,不过他自己更糟糕,这没什么可说的。 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李臻若想起这个项圈是带定位的,难怪李臻然那么快就找到了他,项圈一天不取,不管他去哪里李臻然都能够轻易找到他。 李臻然还在等待他的答案,显然已经开始要失去耐心了。 李臻若没有时间编一个完美的谎言然后带李臻然去找到他的猫,他知道李臻然对猫有多强的占有欲,如果不能还给李臻然一只一模一样的团子,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他可不想被当成变态。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就是你的猫。” 李臻然一开始还用不耐烦的神情看着他,现在直接就变成了看神经病的眼神,他伸手戳了一下李臻若的胸口,“把我的猫还给我。” 李臻若也觉得李臻然是个神经病,不就是一只猫吗?又不是你老婆,至于吗? 他于是上前一步,几乎贴在了李臻然身上,再一次对他说:“我真的是你的猫,你听,喵~” 李臻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臻若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结果没想到李臻然接下来掏出了手机,要拨110。 “喂!”李臻若挣扎了一下,发现李臻然手劲很大,根本挣不开,便只能扑上去抢他手机,“你要怎么才相信我?你现在报警,你的猫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他不敢让李臻然报警,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是去了警察局会是个什么情形根本没办法说清楚。 李臻然抓着手机将手臂往后面让,李臻若几乎是抱在他身上,努力伸手抓住了他握手机的手。 110没有拨出去,李臻若着急地在李臻然耳边说道:“我是团子,是你从余冰薇那里要来的,我天天晚上睡在你的床边,项圈是你给我定制的,内圈还有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怕我走丢。我的猫窝是红色的,饭碗上面有只猫头印花,刚才你洗澡我溜了出来,不是想跑,而是因为我好像在发情!” “发情?”他说了一长串,李臻然大概只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而同时,一股手电筒的光线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照了过来,刚才李臻然喊那一声终究还是把山庄的工作人员喊来了,这时远远那个手电筒照过来,问道:“什么人?” 李臻若吓了一跳,连忙往李臻然身后躲,他抓着李臻然衣服说道:“我不是变态,帮帮我!” 李臻然伸手想要拉开他,手掌心碰触到的却是光滑而微凉的皮肤,似乎稍微犹豫之后,他对工作人员说道:“是我,李臻然。” 那人本来想要用手电筒照他们的脸,一听到是李臻然,立即把手电筒给收了,态度非常恭敬地说:“原来是李先生,刚才是你喊人吗?” 李臻然看一眼李臻若,说:“没事,跟朋友开玩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工作了。” “没有没有,”那人说道,“我还担心是你遇到了什么事,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巡逻了。” 说完,那人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李臻若长长松一口气,头几乎都趴在了李臻然肩上。这段时间习惯了贴在李臻然身上,他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李臻然仍然抓着他一只手腕,说:“你现在跟我说清楚。” 李臻若动了一下手,“能放开吗?” 李臻然毫不留情拒绝了,“想跑?” 李臻若说:“一点都不想跑,我们回去行吗?你没看我没穿衣服,我能跑哪里去?” 李臻然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朝周围看去。 李臻若知道他还是没死心,想要找到猫,便说道:“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不然你看看项圈,只有你知道密码,我除非有把剪刀给剪断,不然是怎么取下来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再说了我又没病,抢猫的项圈做什么?” 李臻然可能是真有些不确定了,他拉着李臻若的手,说:“回去。” 李臻若被他拉得差点摔倒,没穿裤子又不好意思步子走得太大,几乎是一路小跑被李臻然给带回去了别墅。 一进屋子,李臻若就恳求他,“给我件衣服穿吧,二……然哥。” 他本来下意识就要喊二哥,后来觉得不对便立即改了口,顺着下去叫成了然哥。 李臻然看他一眼,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后来去拿了件浴袍给他穿。 虽然连条内裤都没有,总好过一直裸奔,李臻若立即把浴袍给套在了外面,将身体严实裹起来。 李臻然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看着他,一声不吭。 到了这个地步,李臻若干脆也懒得去编故事了,他打算照实给李臻然说,至于李臻然相不相信那他不管。不过有一点他却是不会泄露,那就是他原本的身份。 李臻若在沙发上坐下来,把这两天自己身体的状况告诉了李臻然,然后说:“今晚你去洗澡,我实在是太焦躁了,忍不住就跑了出去,结果跑到小树林里面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变成了这样子。” 李臻然面无表情问他:“你找到母猫了?” 李臻若脑袋里晃过毛茸茸的屁股,皱了皱眉说道:“哪有母猫?我没想去找母猫。” 李臻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李臻若朝李臻然看去,“你不相信我?” 李臻然这回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哪里像只猫?我会相信你吗?” 李臻若知道李臻然说的问题在哪里,他确实不像一只猫,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只猫,他的语言和其他表达方式都太像一个人类了,而且他赤裸着身体会不自在,到处找衣服穿。 可他如果真是一只猫刚刚变成了人,他不会这样子,他应该还是一只动物,而不是立即就成为了人类。 他可以跟李臻然说,他本来是人类的灵魂附到了猫的身上,可是这么说会有别的麻烦,李臻然一定会弄清楚他本来的身份,说不定一不小心他就暴露了自己到李家的目的。 现在摆在李臻若面前的局面真的很难解,一时间让他对李臻然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他却听到李臻然说道:“不过团子也不像是只普通的猫。” 李臻若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他。 “变成人?”这又实在太过荒谬,李臻然冷笑一声,他对李臻若说:“你说你为什么会变成人?” 李臻若摇摇头,见到李臻然神色不善,又说道:“可能是因为发情……” “那好,”李臻然说,“一只猫发情,二十天足够了吧?我给你二十天,你发完情就给我变回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一个人,我就直接把你处理掉。” 处理掉? 李臻若愕然瞪大眼睛,他是个垃圾吗? 然而话是这么说,李臻然却似乎一点都没有相信他,打了个电话通知山庄经理,帮他在山庄范围内找他的猫。 李臻若听到他打电话,小声说:“真的是我,你找不到的。” 李臻然并不搭理他,打完了电话不管外面是不是闹得鸡飞狗跳,回去楼上睡觉。他上楼的时候看一眼李臻若,“你不睡觉?” 李臻若的猫窝并没有带过来,因为他向来趴在李臻然的床边就能睡。 现在李臻然叫他睡觉,他为了证明自己是李臻然的那只猫,就只能跟着他过去床边。 李臻若在床尾趴下来,他倒是习惯了团成一团,可惜身体不如过去柔软,只能团成半团。幸好床还很大,不显得十分挤,只是趴下来之后,李臻若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头对李臻然说:“两个男人挤一张床,你不会不自在吗?” 李臻然反问道:“你不是我的猫吗?” 李臻若瞬间无话可说。 他就当真在李臻然的腿边这么趴了一夜,早晨醒来时,身体也没觉得多么酸痛,看来跟他猫咪的身体有一定的关系。 只是在醒来的瞬间,李臻若有些茫然,他以为自己仍然是只猫,想要用爪子扒拉他的脸,结果舔了一下才察觉是手指而不是爪子了。 李臻然已经醒来,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李臻若甩了一下头,翻身下床,走到一楼猫厕所旁边愣了两秒,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李臻然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披上睡衣,下去走到房门边打开了门,见到山庄经理站在外面,恭恭敬敬地向他道歉,“实在抱歉,李先生,我们没有找到你的猫。” 李臻然问他:“到处都没有是吗?” 经理说:“找遍了都没有,我们后来还调了监控来看,发现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你的猫从别墅区附近往小树林里跑,因为树林里没有监控,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后就再没踪迹。” 李臻然沉吟一下,问道:“那有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从小树林里出来吗?” 经理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从哪个方位出来的,有些方位没有摄像头。” 李臻然又问:“树林后面是什么?” 经理说:“树林后面就是山了,这一片山坡很陡峭,又没有植被,要爬上去并不容易。” 李臻然想了想,“可它是只猫。” 经理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我们找人去山上找找。” 李臻然说:“也不用太麻烦,你们问问山上有没有哪家人养有母猫的,去找找有没有见过我那只猫就好了。” 经理应道:“好的,李先生。” 李臻然点一下头,对他说:“为了找猫给员工的补贴,我会给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经理说道,“为李先生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李臻然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跟他打了声招呼关上了房门。 李臻若这时已经上完厕所,扒在卫生间门边上看着他,说:“找不到的,不要浪费人力物力了。” 李臻然并没有搭理他。 李臻若自己回去,拿了一把山庄准备的新牙刷,拆开包装开始刷牙。 第25章 李臻若的心态还有些复杂。 李臻然信不信他他不在乎,他反正相信自己活过来是因为老天给了他机会报仇,所以他一定要报仇。 只是昨晚李臻然提到一个可能让他忍不住仔细思考了很久,那就是如果他都认为是因为发情这件事导致身体变化让他变回了人,那么有没有可能发情期结束就变回一只猫,而要等到下一次发情期到来才能再变回人? 这个想法令李臻若有些紧张。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不是不该浪费时间留在李臻然身边?但是当他产生了要走的想法时,又开始迟疑,如果他离开了,那么一旦变回了猫,李臻然还愿意接纳他吗? 总是想太多,让自己固步不前,李臻若都有些无奈了。 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猜测里面这个人大概有多大,有二十了吗?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李臻然这时不耐烦了,走过来敲一下卫生间的门,“你有完没完?” 李臻若连忙用毛巾擦擦脸,“好了。” 他回到沙发旁边坐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然后盯着电视发呆,他自从变成一只猫之后,每天有很长的时间无所事事,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发呆。 有时候在顶楼盯着一楼花园看,都能看上一个下午。 等李臻然从卫生间出来,他抬起头对他说:“能给我一件衣服穿吗?” 他还穿着昨晚的浴袍,总不能就这么穿一整天吧?而且按照李臻然的计划,今天下午他们就应该回去了。 这一回,李臻然找了一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给他穿上。 衬衣也罢了,牛仔裤对李臻若来说有些太长,只能卷起一截裤腿。 李臻然上午依然是约了骆飞钓鱼。 李臻若跟去的时候,骆飞诧异地挑了挑眉,问李臻然道:“昨天还带着猫,今天就换了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意思?” 李臻然说:“我的猫变身了。” 李臻若脖子上的项圈很显眼,骆飞他们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凤俊元打量着李臻若,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臻然在躺椅上坐下来,准备自己的钓鱼工具。 李臻若发现自己没有座位,他问李臻然:“我的座位呢?” 李臻然看也不看他,“你昨天有座位?” 知道李臻然根本还信不过他在故意刁难他,李臻若懒得跟他计较,干脆一屁股在李臻然腿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感觉到有人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背,他转过头去,见到那个人是凤俊元。 凤俊元对他说:“可以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吗?” 李臻若还没回答,李臻然的目光先扫了过来。 骆飞见状笑道:“你放心,小凤不会对你的猫做什么,让他们去说两句话吧。” 李臻然这才说道:“你去吧。” 李臻若心说我又没征求你同意,可是在听到李臻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还是站起来拍拍手,跟着凤俊元离开了。 李臻然看一眼李臻若离开的背影。 骆飞一只手撑着头,身体斜倚在躺椅上,说:“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 李臻然说道:“你不觉得刚才我说的事情很可笑?一只猫会变成人?” 骆飞闻言笑了两声,他对李臻然说:“你知道我刚才怎么想的?” 李臻然看着他。 骆飞说:“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从哪里带了个男孩子来玩,可是又懒得找借口,所以随口胡说了一句。” 李臻然语气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我找不到我的猫了,团子的定位项圈在他脖子上,密码没有改,而且尺寸也发生了变化。” 骆飞沉吟片刻,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李臻然双手轻轻握住鱼竿,“他随便说什么我都不相信,我只信自己的判断,我无法解释项圈的事情。” 骆飞却对他说:“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李臻然看他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臻然,”骆飞说,“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你没见识过,不等于不会发生和不存在,你明白吗?” 李臻然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抵在嘴唇边,“我相信我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你说这个世界有妖有鬼有神仙,我觉得都有可能,人不该被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所局限。如果我的猫跑出去变成了人还愿意回来我的身边,相比起它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我其实还要高兴一些,可是我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如果他真是团子,他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骆飞问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臻然语气不太肯定,“他自己说可能是因为发情。” 骆飞闻言笑道:“没见到他发情啊。” 李臻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和凤俊元说话的李臻若,说:“裤子比较宽松吧。” 骆飞说:“这个问题我不是专家,不过可以让小凤帮你问问。” 李臻然有些不解,“他是兽医?” 骆飞连忙否认,“当然不是,但是他有个亲人比较熟悉这一类猫科动物,可以帮你问一问。” 李臻然说:“帮我问问吧,我等你答复。” 骆飞笑着点了点头。 而这时,凤俊元用一张纸条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李臻若,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打这个电话,他叫宋钧,是我的亲人。” “亲人?”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 凤俊元说:“我的兄弟。” 兄弟两个字让李臻若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臻然,然后问凤俊元,“你为什么认为我需要帮助?” 凤俊元说:“你为什么能化形?” “?”李臻若不明白他的意思。 凤俊元说道:“你是昨晚变成人形的?” 李臻若疑惑地看他,“你真的相信李臻然的话?” 要是换了他,他就一定不相信。他这样跟着李臻然出来,更像是李臻然的小情人跑来找他了,李臻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骆飞他们。 他没想到凤俊元居然相信了。 凤俊元凑近了他,似乎在闻他的气息,“气息是一样的,你就是昨天的加菲猫。” 李臻若捏着手里的纸条,神色越发疑惑也越发严肃起来,他低声问凤俊元:“这个世界有妖怪吗?” 凤俊元竟然反问了他一句:“你认为你算什么?” 李臻若其实很是彷徨不安,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这时觉得凤俊元大概不是那么简单,于是忍不住向他求助:“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骆飞,更不能让李臻然知道,行不行?” 凤俊元点了点头,“可以。” 李臻若小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一只猫,我是一个人,死于一场意外,然后重新出生在了这只小猫身上,虽然没有人类的语言,却拥有全部的人类记忆。” 凤俊元听他说了这些,一点没有表示出诧异来,他说:“原来如此。” 李臻若看着他,“为什么?我过去从来不觉得我是妖怪。” 凤俊元突然伸出手来,贴在李臻若胸口,过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妖怪,而是这具猫身不简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李臻若心里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或许是妖怪的本来是这只猫,不知怎么被自己占了身体,现在又有了能力变成人的模样。 还是有许多疑惑,他问凤俊元:“你那位兄弟能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吗?” 凤俊元说:“也许吧,我可以帮你先问问他,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试着找他。” 虽然李臻若觉得不一定有作用,可是凤俊元愿意伸出援手他还是挺感激的,于是说道:“谢谢。” 凤俊元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时被李臻若拉住手臂。 李臻若问他:“我还会变回去吗?” 凤俊元说:“你身上气息很不稳定,确实很有可能变回去。” 李臻若一下子紧张起来,“多长时间?” 凤俊元默默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李臻若只好放开了他,又一次说道:“谢谢。” 今天已经是周末,明天李臻然得回公司上班,不可能继续待在这个山庄有限度日了。 吃午饭的时候,经理找到李臻然,又是一再道歉,说是附近山上问遍了,没有人见过一只黄白毛色的加菲猫,实在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经理很是忐忑,主动对李臻然提出了赔偿。 李臻然说道:“不必,跑了就不管它,辛苦你了。” 经理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李臻若脖子上的项圈。 实际上,今天每个见到李臻若的人,都在不动声色看他脖子上项圈,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不太纯洁的玩具,象征着他和李臻然之间不正常的关系。 到这时,李臻若大可一剪刀把项圈剪了,管它什么密码,不过他没这么做,他还不愿意激怒李臻然。 有时候想着李臻然的态度觉得很客气,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他也是想要利用李臻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再插一脚进李家,就只能依靠李臻然了。所以被骂几句算什么,睡床边也没关系,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了,到现在他反而没什么可失去的。 回去的时候,司机惊讶地发现,前两天李二少带了只猫来度假,今天回去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而且脖子上还戴着猫项圈。 司机脑海里万马奔腾,自动脑补了一万字,却没敢张开口问李臻然一个字。 只是在把李臻若的生活用具搬上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李臻然一句:“那,猫呢?” 李臻然说:“自己会回去,不管它。” 司机有些恍惚,觉得这地方离城太远,就算猫认得回家的路,也跑不回去了吧。 不过李臻然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管不了太宽,闭上嘴坐进车里准备开车了。 李臻然带着李臻若跟骆飞他们道别,骆飞和凤俊元这时也打算离开了,不过骆飞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东西比较少,开着车在李臻然他们身边停了一会儿,道别之后就先行离开。 李臻若这才跟着李臻然上了后座。 司机将车开出去时间不长,李臻若便拉扯着脖子上的项圈对李臻然说:“可以取下来吗?” 李臻然冷淡地说:“为什么?” 李臻若把手指伸到项圈里面挠了一下脖子,说:“久了有点痒,可能过敏了吧。” 李臻然说:“戴着吧,我还要看你变回来呢。” 李臻若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决定不跟李臻然计较。 李臻然接下来说道:“过来,我给你挠挠。” 李臻若闻言,一下子就把头躺到了李臻然腿上,让他给自己抓痒。 司机面不改色目视前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李臻然把手指伸到项圈中间,轻轻帮他抓脖子,就像过去给他顺毛那样。李臻若觉得这种感觉又舒服又熟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趴在李臻然腿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感觉李臻然还在用手指轻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李臻若突然觉得胸口暖暖的,就像是有人拿羽毛在搔他的痒。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又伸手扯着李臻若的耳朵看,好像完全没把他当人,还是当成那只猫一样。 他忍不住掀开李臻然的手坐起来,问道:“你回家的话,我怎么办?” 李臻然说:“跟我回家。” 李臻若不禁一愣,“这个玩笑还是别开了,你带个男人回家,你兄弟会怎么想?” 虽然李江临不在家里,但是家里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能逃得过李江临的眼线?李臻然带个男人回家,还不把李江临给气个半死,顺带让李臻泰和李臻自高兴一把。 如果说过去李臻若在李家与李臻泰关系相对最好,那么现在他当然是更希望李臻然能够从李江临那里分到最大一块蛋糕。 他可不希望李臻然的前途毁在他身上。 李臻然却说道:“你不是只猫吗?” 李臻若说道:“别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李臻然伸手过去,手指抵住他下颌抬起他的脸,“关心我啊?” 李臻若说:“你是我主人啊,我以后还想吃最顶级的皇家猫粮和皇家小鱼干。” 李臻然没有松开手,而是更加用力将他的头抬得高一些,说:“我现在就能给你吃那些。” 李臻若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抓住李臻然的手,撒娇说:“我还想住白金汉宫,睡英国皇室的小母猫。” “哼,”李臻然冷哼一声,意味不明,松开了手。 李臻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觉得李臻然这个人真是不好应付,过去不用说话还好,现在能交流了,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简直有些折磨。 不过在他那么说过之后,李臻然也没有非要带他回李家,而是吩咐司机开车去城中心的一个住宅小区。 这年头,李家兄弟谁在市区没套私人的房子啊。 正经交往的女朋友也就算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肯定不可能往李家带,尤其是以前李江临在家的时候。 李臻若也有一套,刚刚搬出李家他就回去了那套公寓,手里也有些私人的投资和存款,不过在他死了之后,已经统统还给了李家人。 李臻然的私人公寓,过去只是知道有,李臻若还第一次有机会去亲眼看上一看。 司机把车开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问李臻然需要把猫的生活用具留在这边还是送回李家。 李臻然说先留在这边吧,然后让司机等着他,他过会儿还要回去李家一趟。 电梯需要指纹锁,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坐电梯上楼时,问他:“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 李臻然说:“不,我也会过来。” 李臻若顿时产生了一种被金屋藏娇的奇怪感觉。 不过李江临不在,就算李臻然几天不回家,也不会有人过问他。 出去电梯只有一扇门,依然是指纹开锁,进去之后李臻若发现这套房子户型很不错,装修风格非常现代,显得空间很开放,而且非常大胆地卧室和客厅之间并没有围墙,只是做了一个隔断,几乎一眼就能看完整个屋子。 主卧依然是日式榻榻米的风格,床垫周围木质结构抬高,并没有摆一张完整的床在那里。 没有次卧,除了主卧,就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娱乐健身房,客厅正对着有一个半圆形的大阳台,光线明亮。 李臻若想起了李臻然在李家的榻榻米,觉得他大概是喜欢这种开放而没有阻碍的风格。 李臻然放下东西,对李臻若说:“我回去一趟再拿点东西过来,你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吃晚饭。” 李臻若点点头。 李臻然语气冷硬:“不许跑。” 李臻若说:“我跑哪里去啊?我还怕你不要我了,我就真没地方可去了。” 李臻然站在门边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李臻若不明所以走到他面前,突然被李臻然一把抓住了下体,他睁大眼睛,愕然看向李臻然。 李臻然捏了一下,奇怪道:“你不是发情期吗?” 李臻若恨得牙痒痒,扑过去一口咬在李臻然肩上,不过并没有使什么劲儿,咬过了他对李臻然说道:“够了啊,太过分了。” 李臻然松开手,手指点着李臻若鼻子说道:“不要让我看到你勾搭母猫,放规矩一点。” 李臻若恨恨应道:“没有母猫,你放心吧!” 李臻然这才转身离开,同时用力拉上了房门。 在他走后,李臻若多了个心眼,他去尝试着开门,却发现不知李臻然是不是从外面把门反锁了,现在他想要开门同样需要指纹或者钥匙。 可他一样也没有,相当于被李臻然给反锁在了这间屋子里。 第26章 反正都被关起来了出不去,李臻若于是也就安心待着了。 他在李臻然这套屋子里转了一圈,心想李臻然和李臻自果然不一样,李臻自在外面的房子大概都用来包养女人了,可是李臻然这里干干净净,一看便是长时间没住人,请了人定期来打扫卫生的样子。 走到卫生间,李臻若干脆在浴缸放满了温水,打算泡个澡。 今天坐车坐久了,再加上昨晚折腾了一番,到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疲倦。 李臻若脱光了衣服在浴缸里躺下来,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具身体不是他过去的身体,不过相比起猫的身体,已经好用了不少,至少他可以用手抓起来东西,而不是靠爪子拨来拨去的。 在水里泡久了,李臻若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他忍不住动了动腿,感觉到一股冲动自下而上突然便出现了,愣了愣,李臻若伸手摸到自己下身。 说实话,他也很久没做过这种事情了,几乎就是从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是李江临亲儿子之后,那时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些,后来就变成了小猫,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脑筋。 今天突然身体有了感觉,李臻若不禁感叹,他也是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从浴缸里出来时,李臻若全身有些脱力,他没管刚才脱下来的衣服,而是直接去了李臻然房间,打开衣柜翻出来一套李臻然的衣裤。 李臻然的个子比他高,其实过去李臻若的个子也比现在的他要高,每次李臻若照镜子,都觉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像是还没成年,想到本来就是只刚刚发育成熟的半岁小猫,如果变成这样子的人形倒也是能够理解。 不过大饼脸去哪儿了? 李臻若捏了捏自己的脸。 李臻然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才从李家回来,进门时,李臻若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确实是趴着的,他大概是习惯了这个姿势,不坐着也不躺着,就是趴在沙发上,手肘把身体给撑着稍微抬高。 李臻然提了个箱子放在沙发旁边。 李臻若转头去看,问道:“你打算过来住多久?” 李臻然一边朝房间里走去一边说道:“你变回原形我们就回去。” 李臻若半晌无语,心说自己要是再变不回猫了的话,估计李臻然得抓狂。 “出去吃饭吗?”等李臻然从房间出来,李臻若问他。 李臻然正把袖子挽上去,问他:“你要吃什么?” 要知道李臻若吃了那么久的猫粮,早已经对许多食物都饥渴难耐了,天知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好吃的,为什么猫都不能吃? 李臻若脑袋里面开始列单子,说:“今天先吃日本料理吧。” 李臻然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吃。” “……”李臻若狠狠看着他,“泰式火锅?” “不吃。” 李臻若胸口起伏的弧度变大,“法国菜?” 李臻然这回直接说道:“外面有家中餐馆味道不错,不然过去一家四川火锅也还行,你自己选吧。”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说:“四川火锅。” 李臻然道:“起来。” 出门之前,李臻若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可以取吗?” 李臻然说:“不可以。” 李臻若心说,你也不怕别人看到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不过转念一想,李二公子都不怕,他怕什么,于是就坦然地跟着李臻然一起出门。 李臻然走在前面,等电梯的时候,李臻若看着李臻然的后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形容呢?虽然是他的二哥,但是他们好像很少有机会这样单独走在一起,对于李臻然的印象,更鲜明的竟然是他已经成为一只猫的时候。 作为猫的他个头太小,如果靠得这么近的话,即便是仰起头也只能看到李臻然的腿,而看不到他的后颈,现在的体验实在是有些新鲜。 电梯快要到的时候,李臻然突然转回身来看他,然后朝他脖子伸出手来。 李臻若:“?” 李臻然却只是帮他理了一下衣襟,就像是帮他的猫整理一下头顶的毛。 李臻若微微低头,李臻然的手离开时,手指擦过他脸颊,触感令李臻若微微一怔,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脸上那块皮肤。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李臻然很自我。 以前李臻若好像都并不觉得,就是自从成为他的猫之后才深深感觉出来。因为是他的猫,所以是他的所有物,什么都必须听他的。 李臻然拿着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十多个菜,丢给李臻若让他看。 李臻若看一眼,说:“点那么多能吃完?” 李臻然竟然说道:“那你别点了。” 李臻若懒得理他,又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就算是吃火锅,李臻然也找了家装修奢华环境清幽的火锅店,两个人坐小包间,面对着面坐着。 点完了菜,李臻然没有理他,身体往后仰靠在木椅的椅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股市,另一只手则端起桌面上的茶杯,缓缓喝着茶水。 李臻若则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在桌面上敲着。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看他一眼,“吵死了。” 李臻若停了一下,变本加厉分开两只筷子,对着桌面碗和茶杯一顿猛敲。 李臻然冷眼看他。 李臻若停下动作,拿起一支筷子放到嘴边咬了咬,抑制不住嘴角微微翘起,他就喜欢惹李臻然不高兴,偏偏李臻然总是很配合他。 他是只猫的时候更怕李臻然一点,因为他拿李臻然实在无可奈何,但是现在却没那么害怕了,毕竟自己那么大一个个头,而且除了那次他溜走,李臻然的生气往往都不是真生气。 李臻然点了一大堆菜,然而真到上菜之后,他又不怎么吃了。 “怎么不吃?”李臻若也看得出来他吃得很少。 李臻然并不回答,只是说道:“你吃快点。” 李臻若不理他,“吃个火锅还催人快点。” 过了些时候,李臻若发现李臻然每吃一口菜必然要端起水杯喝水,还直接让服务员送了一壶茶进来,心里顿时明白李臻然这是吃不得辣。 他们做了二十多年兄弟,李臻若这是第一次发现李臻然吃不得辣。 仔细回想一下,许多他喜欢吃的菜李臻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李臻然吃的清淡养身,对此李臻若过去是很不以为然的。 只要心里有隔阂,哪怕天天见面,也会拒绝去了解对方。 这时李臻然突然说道:“看我干什么?” 李臻若说:“你帅啊。” 李臻然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吃完了饭出来,李臻若站在路边舒展着双臂,用力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 李臻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他身边,看李臻若望着天空竟然在微笑,他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李臻若低下头,嘴角的笑容却还留在脸上,他说:“不知道,就觉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很珍惜。” 他从小拥有了很多,然后有一天全部失去,包括他的性命。这些日子支撑着他的除了要报仇,还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仇恨当然没有忘记,可是李臻若有时候也在想,一味的仇恨的有什么意思,要自己过得开心,同时让对方活在痛苦中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失去过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到现在他有大房子住,有好东西吃,还收获了一个哥哥,其实挺好的。 “二哥,”李臻若脱口而出。 李臻然微微蹙眉,“什么?” 李臻若反应很快,立即说道:“什么什么?” 李臻然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臻若说:“然哥啊。”他心里其实有些打鼓,脸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李臻然微微抬高下颌看他,“我听你叫我二哥。” 李臻若一脸奇怪的表情,“哪里来的二哥?你才多大年龄?耳朵就不行了啊?” 李臻然不出所料的脸色冷了下来。 不过李臻若不怕他,拉住他手臂往前走,“先回家吧。” 回到家里,李臻然去浴室泡澡,而李臻若因为下午泡了澡,打算等李臻然洗完澡,他冲了淋浴便好了。 李臻然洗澡的时候,李臻若搬凳子坐在浴室门口,一边剪脚趾甲一边跟李臻然说话,他说:“我明天可以出门吗?” 李臻然仰着头,本来似乎都昏昏欲睡了,闻言问道:“去哪里?” 李臻若随口胡说:“我想找我妈妈。” “你妈?” 李臻若抬起头,瞎扯道:“猫妈妈,她应该还在宠物店。” 李臻然半晌无语,过后问他:“找来做什么?” 李臻若说:“你不想你妈啊?” 问完这句话,李臻若突然有点后悔,剪趾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跟他一样,李臻然大概也是几乎没怎么见过自己母亲的。 果然李臻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没有妈。” 李臻若头往后仰,靠在墙壁上,心里默默说道:我也没有。 李臻然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事情,而是问李臻若:“你见到你妈又能怎么样?买下来?” 李臻若连忙说道:“不买,她在那里都生活习惯了,买回来她不一定喜欢。” 李臻然这时问道:“你们之间能交流吗?” 李臻若微微一愣,转过头朝着浴室门方向问道:“什么交流?” 李臻然说:“就像我们这样交流,用语言。” 李臻若认真想了一下,“能交流,不过不能算语言,更准确说应该是信号吧,她的叫声和动作意味着什么意思,时间久了你就能明白了。” 李臻然听了没说话。 李臻若于是问他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李臻然直截了当地拒绝,“没空。” 李臻若就知道他不会去,故意问他一句,却没料到接下来听李臻然说:“你也别去。” “嗯?”李臻若顿时不怎么开心,“为什么?” 李臻然说:“没有为什么。” 李臻若冲完澡出来,李臻然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 他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穿着一条李臻然给他的新内裤,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喊道:“然哥……” 李臻然并不理他。 李臻若又喊:“主人……” 李臻然这回看了他一眼。 知道李臻然吃软不吃硬,李臻若凑过去说道:“累不累啊,我帮你按按肩膀。” 李臻然躺着没起来,只是抬了抬腿。 李臻若腹诽一句,却还是乖乖过去跪坐在李臻然腿边帮他按腿。 李臻然双腿修长结实,肌肉有力,见到李臻若坐过来,便抬起一条腿放在李臻若的大腿上。 李臻若一边帮他按腿,一边心里想着李臻然的妈妈肯定是个大美人,才能够伸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李臻然头往后仰,突然说道:“看来人还是比猫能做更多事情。” 李臻若想着不是废话吗,抬起头来微笑着问李臻然:“那我一直这样好不好?” 李臻然冷声回答道:“不好。” 李臻若心想:真是个变态。 他给李臻然捏完两条腿,李臻然似乎是觉得舒服了,翻个身趴在床上让李臻若给他按肩膀。 李臻若干脆骑在了他背上,两只手用力给他捏肩上的肌肉。 李臻然身形修长匀称,背上皮肤充满了健康的光泽,李臻若只觉得手下触感光滑细腻,捏着捏着便自己浮想联翩了。 等到回过神来,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而李臻然则冷下了声音道:“起来。” 李臻若与李臻然贴得太近,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被李臻然察觉了,不禁也有些尴尬,他抬腿从李臻然背上下来,坐在一旁。 李臻然翻过身来,说道:“谁准你对主人发情的?” 李臻若委屈道:“本来就是发情期……” 李臻然哼一声,“叫你去做手术你又不肯做。” 李臻若:“……” 李臻然说:“自己去卫生间解决。” 李臻若刚刚下床,李臻然突然叫住他。 “怎么?”李臻若奇怪。 李臻然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备用钥匙丢给他,说道:“下午五点钟之前必须回来。” 李臻若一把接住了,笑着说道:“没问题。” 第二天早上,李臻若还趴在李臻然床边睡觉时,被一阵门铃声给吵醒了。他听到李臻然也翻了个身,还以为李臻然要叫他起来去开门,却没想到李臻然自己坐起来绕过他下了床。 李臻若打个哈欠坐起来,他并不像李臻然那么喜欢赖床,接着便听到李臻然打开房门,然后传来与人说话的声音。 清晨过来的人是华毅邦。 由于李臻然这套房子太开敞了,华毅邦走进来便从隔断的酒柜缝隙之间看到了李臻然房间里有个年轻男人。 华毅邦那么冷静的人,也突然没了声音,伸手推一下眼镜看着李臻然。 李臻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问华毅邦,“东西拿来了吗?” 华毅邦手里提个小袋子交到李臻然手里,里面是一个新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李臻然把卡装进手机里,走到卧室交给李臻若,“你拿着,我打电话记得接。” “哦,”李臻若乖乖答应了。 华毅邦已经尽量目不斜视了,可在李臻若从床边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一圈像是猫项圈的东西。 而且这个猫项圈他认识,之前是他帮李臻然定做的。 虽然他并不方便问屋子里男人的身份,可他可以问别的问题,比如:“臻然,你的猫呢?” 李臻然说:“那就是我的猫。” 华毅邦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一声,他和李臻然几乎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不知道他有那种嗜好。身为他的助理,华毅邦觉得自己也不好干涉,便沉默了下来。 李臻然上午要回公司开例会,早饭也来不及吃了,他临走之前丢了一张信用卡副卡给李臻若,叫他自己吃饭。 李臻若连忙说:“给点零钱吧,我不能刷卡坐车吧?” 李臻然于是又掏了两千块现金给他。 在李臻然和华毅邦走后,李臻若便起床匆匆洗漱,找了一套李臻然的衣服来穿上便出门了。 早饭买了两个包子吃,吃完之后,李臻若在旁边一个小卖部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收在了衣服口袋里。 他伸手打车,上车之后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不过周一上午有些堵车,司机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开到。 李臻若付钱下了车,独自站在街头一个僻静的草坪前面。 他看一眼时间,知道李臻然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周一上午的工作例会,便把手机上的手机卡取下来,换上了新买来的手机卡。 他按照记忆,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提示音响了好几声,那边一个年轻男人接通了电话,语气不怎么好,懒洋洋说道:“喂?哪位?” 李臻若缓缓说道:“朱凯,我是李臻若。” 第27章 朱凯是李江临妻子朱韵的弟弟。 李臻若一直觉得唯有朱韵才是李江临真正爱的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朱凯。 朱凯比朱韵年龄小很多,不过跟李臻自年龄相差不远,因为父母年纪太大没有精力照顾他,朱凯从小就跟在朱韵和李江临身边长大。 有时候李臻若觉得相比起他几个儿子,李江临更加疼爱朱凯。 从小在李家长大,李臻若并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朱凯就一直和他关系很不错。但是朱凯这个人的性格实在太不可靠,或许是缺少父母管教,从小便性格张扬放肆,什么样的麻烦都敢惹。 或许正是因为性格不靠谱,李江临虽然喜欢朱凯,却从来不愿意让他插手韵临的事情,而是给了他很多钱,任由他去花天酒地。 在接到李臻若这个电话的时候,朱凯一开始就像还没睡醒,可是当他听到李臻若三个字时,整个人却突然间清醒了不少。 他冷笑一声,“你再说一次你是谁?” 李臻若对他说:“我是李臻若。” 朱凯闻言大笑起来,“李臻若?李臻若tmd早死了你不知道?你是李臻若?” 李臻若并不生气,他熟悉朱凯这个人,他们两个之间的友情是需要打引号的,一起花天酒地可以,彼此推心置腹那不可能,他并不指望朱凯为了他的死有多难过。 李臻若说:“你现在在哪里?” 朱凯哼一声,“我在沿海陪你爸度假,你不知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点本事都没有?” 李臻若放轻了声音,“你不信我?你忘了你借我五十万出去放水钱还没换给我?” 朱凯说:“李臻若跟你说的?” 李臻若继续说道:“你那次偷偷把我爸的烟换成加了大麻的烟你还记得吗?” 这件事挺秘密,朱凯就只跟李臻若说过,完全是恶作剧的心态。他们两个之间其实分享了不少的小秘密,不是多大的事,不过彼此都还挺守信,谁也没说过。 朱凯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你是谁?” 就算不是李臻若,也一定是跟李臻若关系很亲密的人。 李臻若还是说道:“我是李臻若。” 朱凯和李臻然不同,李臻若根本不敢给李臻然任何暗示让他往那方面想,他害怕李臻然揪到一点苗头,就可以把整个真相给摸索出来。可是朱凯,他相信对方根本就不会相信。 朱凯冷哼一声,“少tm扯淡!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我就挂了。” “唉,别急,”李臻若连忙说道,“有点事情想让你跟李江临说。” 朱凯笑了一声,带着些嘲讽,“不是你爸吗?这么没礼貌?” 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这句话给惹得有点毛,可李臻若语气却很平静,完全不泄露情绪,“你告诉他,得快点让李臻泰和温纯结婚,不然温纯就跟别人跑了。” 朱凯语气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李臻若说:“就这个意思,拜拜。”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李臻若用手机给李臻泰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有一张你太太的照片,如果感兴趣,请联系我。” 发完之后他没有等回复,便把手机卡给扯出来掰成两截扔了。 单凭李臻自身上的香水味就认定他和温纯有点什么那太武断了,不过现在不管是不是他和温纯有点什么,李臻若都觉得先把李家这趟水给搅浑,水搅浑了,大家有什么马脚,该露出来的,总会露出来一点。 李臻若把原来的电话卡装了回去,转身朝附近走去,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大妈问路,照着对方指的方向穿进一个小巷子里。 这个地址是李臻若亲生母亲过去的住址。 对于母亲,李臻若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异常执着的,那就是当他尚且年幼,无力掌控自己生活的时候。 记得有一次因为什么事受了委屈,他哭着对李江临说他要找妈妈,然后还打算离家出走,结果惹了李江临更生气,被罚跪整整半天。 那天的晚饭都是朱凯偷偷给他送来的。 后来等到他有了能力去找自己母亲的下落,却又已经不那么执着了,他不再是个需要妈妈的孩子,而已经是个有了其他追逐目标的男人。 不过他还是找人帮他查过母亲的下落,却只得到了一个地址,因为他母亲已经去世好些年了,这个地址是他母亲过去住的地方,直到去世,她都一直是住在这里的。 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相距那么近的距离,却从来没有想过来看他一眼。 得到这个地址的李臻若便也并没有来过,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一次过来,并不是李臻若对于母亲的执着,而是他想要查找一些线索,比如母亲当年和李江临是如何相识,母亲又是为什么会怀了别人的孩子谎称是李江临的,这个秘密埋了那么多年,当事人都死了,又是被什么人给挖出来的? 李臻若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唯独没有想过要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如果李江临不是他的父亲,那么父亲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就是不存在的。 这栋楼已经很久了,掩映在城市的高楼大厦后面,若非有人指路,李臻若很难能够找得到。 大概是面临拆迁,楼房的住户已经搬走了不少,如今还剩下的不到原来住户的一半。 李臻若换了个人的壳子,换了个身份也给他带来不少的好处,至少他做什么都不需要遮遮掩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他照着地址写的房间号沿着楼梯爬上五楼,走到最左边一间,抬起手敲门。 他反复试着敲了四五次,都并没有人来给他开门,反而是隔壁一间被他给敲开了。 打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上下打量他,说道:“敲错了吧?” 李臻若态度客气地问道:“这家没有人吗?” 那男人说:“十多年前就没人了。” 李臻若问他:“请问这里已经是不是住了一位名叫赵雨琼的女士?” 那男人闻言微微蹙眉,说:“我不清楚,这屋里原来住了个女人,十多年前失踪之后就再没有人住过。” 李臻若后悔没有带包烟出来,好歹递根烟也方便和对方多说几句,他只能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不过请问你在这边住了多久时间呢?” 男人说道:“二、三十年了。” 李臻若说:“那你一定知道这屋住的女士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那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二十多年前搬来的,搬来的时候就一个人,过了几个月就看她肚子都大了。” 李臻若连忙问道:“那你有见过男人跟她一起吗?” 那人摇了摇头,“没见过,这女人也不跟人来往,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把孩子生下来,反正肚子瘪了,不过孩子没带回来。” 李臻若手掌贴在房门上,“这里后来有人住过吗?房子是她的吗?” 那人仍然摇头,“不清楚,她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反正有一天突然没见着,就再也没人了。” 李臻若不禁问道:“那她的遗物……” 这时,男人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喊他的声音,“什么人啊?说了半天!” 男人说道:“没什么,”随后不等李臻若问完,匆匆说道,“我不清楚。”便把门用力关上了。 李臻若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到了这时,他心态又与刚刚知道母亲死讯时有所不同。虽说他并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可是李江临任由他的情妇这么孤苦一人直到病逝,也未免有些太过薄情了。 眼前的木门痕迹斑驳,李臻若泛起一阵心酸,又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他产生了一个想法,希望能找人来撬开门进去里面看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赵雨琼的遗物。 赵雨琼是十多年前在医院里面病逝的,据说她跟家里人早断了关系,为她办理后事的都是李江临。 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这套房子最初登记的如果是赵雨琼的名字,后来她去世之后按理说该由李臻若来继承。可是那时候李臻若太小,他连自己妈妈是谁都没有弄清楚过,更不知道有这么一套房子存在。许久之后他有能力找人查母亲身份时,查到这栋房子已经登记在了李江临名下。 这么一套房子李江临肯定是看不上的,照着邻居那家人的说法,说不定赵雨琼当时去了医院住院,没想到就再没回来,那么会不会有可能这屋里的东西没人碰过一直还保留到现在? 李臻若朝楼下走去,心想这件事情还不能急,他要一步一步来。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最害怕的就是引起李臻然的怀疑。 若是李臻然怀疑他,他恐怕就回不去李家了。好吧,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李臻然怀疑他。 刚刚下楼,李臻若手机就响了起来。 李臻然那边的会已经开完了,问他:“你在哪儿?” 李臻若说:“在找妈妈。” 李臻然问他:“找到了吗?” 李臻若回答道:“没有,我好像记错了宠物店的地址,我得再查一下。” 李臻然说:“找到了拍张照给我看。” “……”李臻若咬牙切齿道,“好!” 因为李臻然这个突然的要求,李臻若没有办法,只能真的去一趟宠物店找他的猫妈妈。那一次离开的时候,是余妈妈直接把他装在笼子里打车回去的,到了现在李臻若也不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只隐约记得宠物店的名字,用手机上网搜索。 他中午一个人去吃了泰式火锅。 虽然周围的人包括服务员在内都有意无意向他投来奇怪的注视,可他并不在意,这种酸酸辣辣的味道,实在是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午饭,李臻若打了辆车,给司机看了搜索出来的宠物店地址,让司机送他过去。 李臻若发现找了个有钱又豪爽的主人确实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从小到大习惯了过好生活,平时吃穿用度上,一点不想委屈了自己。 司机把他送到地址,下车的时候,李臻若看一眼周围环境,发现自己果然没找错,这就是他出生的那家宠物店。 宠物店门口有个大笼子,里面几只小萨摩耶正在晒太阳。 他像个客人似的走进去,老板招呼了他一声,低下头给一只泰迪剃毛。 李臻若找到了他出生时待过的宠物笼子,现在里面换成了一窝英短。他找了一圈,在角落里一个小宠物笼里找到了他的猫妈妈。 母猫本来正趴着睡觉,不知是听到了动静还是闻到了味道,突然就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李臻若没来由有几分激动,他把脸凑近了笼子旁边朝里面看。 他的猫妈妈一下子站了起来,凑近来贴着笼子瞪大眼睛看他。 李臻若觉得对方大概是认出自己来了。 猫妈妈把一只爪子从笼子缝隙伸出来,李臻若低下头,让她用爪子碰自己头顶。她大概是非常想要跟李臻若再靠近一点,可惜被笼子给挡住了,出不来。 李臻若伸出手指,艰难地抚摸她的头顶。这时想起来李臻然的要求,掏出手机来给她拍了两张照片。 那一瞬间,李臻若倒是真有些想把她给买下来带回家算了。 可是即便带回去了,李臻然肯定也不会同意多养一只猫,李臻若自己以后怎么样都不知道,哪里负担得起一只其他猫咪的生命?还不如让她在这里有吃有喝,每天闲着睡觉的好。 离开之前,李臻若吻了一下猫妈妈的鼻子,无声地说道:“拜拜,以后回来看你。” 他想如果有一天有了条件,就把猫妈妈接回去养老好了。 李臻若赶在了下午五点之前回家。 回来之前,他在宠物店外面看到一家卖糕点的小店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于是也跑去排队买了一袋子绿豆饼回来。 李臻然当然不可能那么早就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 李臻若有点饿,先吃了两个绿豆饼垫肚子。 李臻然回来的时候,看到李臻若在阳台上的大躺椅上躺着,舒适而悠闲。 他的猫,总是懒洋洋地趴着躺着,主人回家了从来不会来迎接,可是有时候又听话得像宠物狗,跟在脚边寸步不离。 李臻然走到阳台,弯下腰伸手拨弄了一下李臻若的头发。 李臻若睁开眼睛,“回来啦?” 他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宽大的躺椅足够两个大男人并肩躺下,于是李臻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李臻若要做一个合格的宠物,他伸手从旁边拿起绿豆饼,主动喂到李臻然嘴边。 李臻然看他一眼,张开嘴咬住了绿豆饼。 李臻若见他吃了一口,问道:“好吃吗?我排队都排了二十多分钟。” 李臻然说:“还行。” 李臻若继续喂他,直到把一整个吃完,李臻若看他胸前衣襟掉了些碎屑,便伸手过去帮他摘了。 快到夏天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李臻若穿着薄薄一条长裤,腿贴在李臻然腿上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这样贴得太近好像不对,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只是一旦安静了下来,李臻若便突然觉得对方的气息很明显,他能够听到李臻然轻微的呼吸声,能够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对方的存在感一下子变得太过强烈,让李臻若稍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昨天晚饭吃的火锅,今天晚饭就是中餐,李臻然拒绝了李臻若又一次提议的日本料理。 精致的小私房菜馆,需要提前大半天打电话预订才有位置。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过去便知道这应该是他提前就已经打好了主意的。 这里环境很优雅,与其说是餐馆却更像是格调高雅的书房,周围一个书架上摆满了书,李臻若闲来无聊也忍不住站起身过去翻看。 两个人的小单间。 老板不让点菜,一般是配什么菜就吃什么,可李臻然还是坚持要了一份综合刺身,算是满足李臻若非要吃日本料理的愿望。 吃饭的时候,李臻若把手机拍到的照片给李臻然看。 李臻然看着照片上的大饼脸猫妈妈,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李臻若说:“嗯,我也觉得。” 他的花色和五官都与猫妈妈很接近,算是那一窝小猫里品相最好的。 李臻然问他:“你爸呢?” 李臻若拿筷子夹刺身,“我哪里知道,肯定是只种猫吧。” 赵雨琼好歹还是李江临名义上的情妇,他的猫妈妈和猫爸爸大概就是一瞬间的风流,满足了生理需求就不再见面了。 李臻然看着照片,似乎有些惋惜,“可惜没有拍一张你的照片,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李臻若抬起眼皮看他,心里骂道:死恋猫癖! 一边说话一边吃饭,这一桌菜解决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候,包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李臻若转头去看,见到站在门口女人竟然会是岳紫佳。 岳紫佳穿一套白色小洋装,妆容精致,她似乎也愣了一下,退后一步看门牌,说道:“对不起,不小心走错了。” 第28章 没想到能在这里偶然间遇到岳紫佳,李臻若第一个反应便是要请她进来坐坐说上几句话。可是李臻然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岳紫佳这个人非常会看人脸色,她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说道:“好巧,臻然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李臻然冲她笑笑,“好巧。” 岳紫佳混迹于这个圈子,几乎有那么些旧社会交际花的味道,她认识非常多的人,甚至比李臻然他们认识的人还要多。她一眼就看出李臻然对面的年轻人她不认识,而且看年龄非常年轻,像是个大学生,肯定不是哪里的生意人,所以心里自然产生了一些想法。 李臻若今天穿的也休闲,脖子上的项圈很显眼。这项圈其实尺寸轻薄,可是戴在人身上很难不去注意,所以岳紫佳看一眼李臻若,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了。” 李臻然客气道:“好,有机会下次一起吃饭。” 他随口说说,岳紫佳也随便听听,并不当真。 关上房门之后,李臻若问李臻然:“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弟弟的女人?” 李臻然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对她感兴趣?” 李臻若说道:“想些什么啊,我不是为了余冰薇问的吗?余小姐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主人啊。” 没想到李臻然闻言,突然用一只筷子指着他,说:“你给我记好了,我才是你的主人,其他任何人都不是。” 李臻若因为他奇怪的占有欲而感到无语。 不过听到李臻若解释之后,李臻然对他说道:“我并不知道她和老三有没有染。” 李臻若有些诧异朝他看去。 李臻然说:“没有亲眼见过。” 李臻若心想,李臻自倒真是隐藏得够深,不过想来也是,如果不是没人知道他们这一层关系,那他也不会让岳紫佳出面做这个鉴定委托人了。 只是不知道岳紫佳和李江临是不是有点什么呢? 李臻若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他怕问得太多,引起李臻然怀疑便得不偿失了。 吃完饭,从小包间出来时,正遇到岳紫佳和一个男人也从隔壁房间出来。 那个男人李臻然和李臻若都认识,是个运输公司的小开,他似乎喝了点酒,不顾公共场所,搂着岳紫佳亲了起来。 岳紫佳看到李臻然他们,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微微用力推开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随后也注意到了李臻然他们,还和李臻然寒暄两句,便带着岳紫佳一起离开了。 李臻若看着他们背影,心想李臻自怎么就放心把这种事情交给私生活这么混乱的女人来做呢?他不怕李家的秘密被岳紫佳给泄漏出去吗? 晚上回去的时候,李臻若在路边的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喝完之后他晚上竟然失眠了。 李臻然本来已经快睡着了,李臻若在旁边翻来覆去的,他不耐烦抬起腿压在李臻若身上,说道:“睡不睡?” 李臻若停了下来,“睡不着。” 李臻然闭着眼睛,有些无奈叹口气,问他:“怎么睡不着?” 李臻若当时还没想到是喝了咖啡,以前他也经常晚上喝咖啡,可是一点也没影响他睡眠,现在或许是换了个身体,不习惯咖啡的刺激了。 他说道:“我不知道。” 李臻若本来蜷缩着睡在床边,这时翻来覆去的,倒是跟李臻然挨得很近,并肩睡在一起了。 李臻然已经倦意上涌,强打起精神问他:“发情了吗?” 李臻若一愣,想起来今天确实是没什么感觉,可能是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有点累了。 李臻然翻个身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摸索着朝下,“要不要我来帮你?” 李臻若震惊到了,他忙不迭往旁边让开,“你干嘛?” 结果让得太过,从床垫上摔了下去,幸好也不高,落在了榻榻米上。 李臻然抬起头看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那就滚厕所去,要是再翻来翻去的,就把你阉了免得以后再吵!” 李臻若给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半天没说话爬起来朝卫生间走去。其实身体本来没什么,不过刚才李臻然摸他那一下的感觉到现在竟然还很清晰,李臻若觉得心里跟打鼓似的跳个不停。 还记得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私生活其实也过得挺混乱,他认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白人小gay,曾经同意让小gay用嘴给他做过一次。当时觉得是挺爽,可不见得比女人更好,而且当时那小gay的手一直在他身上摸,并没有让他热别有感觉。 可是今天李臻然不过是手心贴在他的胸口,然后一路滑了下去,却好像在他身上点了火一样,那种炙热的触感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 李臻若想,果然是发情期,激素对身体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又有些气愤,本来没什么事的,被李臻然这一撩拨,反而不得不去解决一下。 解决完了,李臻若没回去床边,而是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都是从外面透进来的,因为楼层高的关系,外面的灯光也非常暗,李臻若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努力睡了一会儿没能睡着,便干脆睁着眼睛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开始发愣。 后来李臻然半夜醒来,发现李臻若已经回来他身边似乎睡着了,他翻个身搂着李臻若的腰,闭上眼睛继续睡。 早晨醒来时,李臻然看到李臻若躺在他身边,正在玩他的手机。 李臻然揉了揉额头,伸出一只手摊在李臻若面前,“手机给我。” 李臻若乖乖递给他,李臻然看到他在玩一个无聊的小游戏,关掉游戏看一眼时间,已经快早上七点了。 李臻若靠近来问道:“什么游戏?给我下一个吧。” 李臻然说:“自己下。”然后就坐起身来,准备下床。 上午,李臻若依然是等到李臻然出门了之后才出去。在路边随便吃了些东西当做早饭,他伸手拦车,让司机送他去了鉴定所。 李臻若过来是想要找一位熟人的。 当时他刚刚从李家被踢出来,与现在的反应一样,也是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整他,于是花了些钱买通了一个鉴定所的工作人员,得到了来做鉴定的委托人身份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事情。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电话号码了,只能够亲自过来一趟,尝试找到他。 对于这个地方,李臻若简直可谓印象深刻,尤其是鉴定所大门前那个用扫把赶过他好几次的保安。 今天不用被别人赶,不过李臻若看起来太年轻,并不怎么像是来做鉴定的人,当他走到前台登记处时,做登记的小姑娘竟然问他:“你一个人?你家长呢?” 李臻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能问道:“伍宏在吗?” 前台的小姑娘问他:“你是什么人?找伍宏干什么?” 李臻若回答她说:“我是他表弟,你叫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那小姑娘显得有些迟疑,却还是说道:“你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 伍宏是个年轻人,大学刚毕业没两年,在鉴定所当助理。 他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前台,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是自己哪个表弟会来这里找他,在见到李臻若的时候,他戒备地打量对方,正想问他是谁,李臻若却抢先说道:“是李臻若叫我来找你的。” 伍宏顿时脸色一变。 当时他没收李臻若多少钱,因为也没有透露什么信息。李臻若觉得不甘心,后来又给他打电话,答应给他五千块钱,一定要那个鉴定委托人的详细信息。当时伍宏是心动了的,他犹豫了好几天打算答应李臻若,结果李臻若就出事了。 现在一听到李臻若的名字,伍宏顿时紧张起来,毕竟进来的时候是签了保密协定的,要是鉴定所的人知道他出卖客户信息,肯定会被扫地出门。 他慌张地左右看一眼。 李臻若对他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伍宏点了点头,把他朝鉴定所外面带,走到一段僻静的街道,站在一棵大树下,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李臻若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就是听李臻若提起过你,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伍宏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李臻若对他说:“我问题还没问呢,你急什么。” 伍宏梗着脖子,坚持道:“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臻若当然清楚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原则,所以才会再一次来找他,他对伍宏说:“这样,你先听我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摇摇头,如果我说对了,你不用给我反应,你没有出卖任何人的信息,而且你回答我了,我给你五百块钱。” 伍宏的神情明显动摇了。 李臻若动作干脆地掏出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给他看,问他:“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来做鉴定的女人?” 那一瞬间,李臻若清楚看到伍宏瞳孔放大,神情也有些难以控制,答案他便已经知道了。 这张照片是岳紫佳的照片,今天早上,李臻若在李臻然醒来之前拿了他的手机,进入了岳紫佳的个人社交网站,找到两张角度比较清楚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伍宏的表情很为难。 李臻若问他:“你没有摇头,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不要这五百块钱?” 伍宏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来,“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把钱给我。” 李臻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给了五百的现金给伍宏,随后一边后退一边向他挥手,“谢谢了,再见。” 伍宏则把钱收到衣服口袋里,匆匆转身离开。 岳紫佳、李臻自。 李臻若抬起手微微挡住头顶照下来的太阳,他觉得现在有必要回去李家一趟了,可是如果要回李家,猫的身份比人的身份更加有利,不过与此同时,又有很多事情是一只猫做不了的。 如果,李臻若心里想着,他能够自由地变换身份,岂不是就很方便了? 在这个时候,李臻若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当时在森林山庄的时候,凤俊元给过他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一个叫做宋钧的人,因为他很了解猫科动物。 李臻若心想现在也许就是时候,他应该给那个叫宋钧的人打个电话,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能约他出来见上一面。 想来这样其实挺冒险,可是李臻若想到凤俊元当时那些话,又觉得对方好像挺可信的。 犹豫许久,李臻若拿出手机要拨号的时候,李臻然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在哪里?”李臻然说道。 李臻若说:“在街上逛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买。” 李臻然说道:“别逛了,你先回家,等会儿我来接你,我们去机场。” “机场?”李臻若愣了。 李臻然说:“我临时要出趟差,你跟我一起去,回去收拾点东西,我来接你。” “可是——” 李臻然根本没听他可是什么,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臻若看着手机,心想可是我没有身份证啊?我跟你去机场做什么?能混上飞机?不过李臻然这么着急,李臻若第一反应还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出差?是西部项目的问题吗? 不过现在都只是猜测,李臻若伸手打了一辆车,让司机先把他送回家。 李臻若考虑到自己没有身份证,李臻然又不可能给他办理宠物托运,要怎么带他过去?私人飞机?包机? 虽然疑虑,李臻若还是听话乖乖收拾了两件衣服。 他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全部都是李臻然的衣服,他在外面晃悠了两天,都没想起去给自己买一套衣服来穿,而李臻然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地方。 只要他脖子上的项圈不取,哪怕他出去裸奔估计李臻然都没有意见。 李臻然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回来,他的衣服李臻若顺手也给他收拾了两件,放在一个大旅行箱里。 李臻若这时才有空问道:“我没有身份证怎么去?” 李臻然站在客厅茶几旁边,喝了一口水,然后看他一眼说道:“我给你办了,机票也已经买了。” 李臻若有些诧异,“假身份证?能过安检?” 李臻然说:“不是,身份信息是真的,身份证也是真的。” 李臻若怀疑地看他,现在身份信息都是全部联网的,做一张假身份证容易,伪造一个人的假身份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不禁问道:“你让我冒用别人的身份?” 他已经脑补了一万字李臻然找了个跟他长得挺像的少年,杀人抢了身份证的小说情节。 李臻然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两只手指夹着在他眼前晃晃。 李臻若一把抢了过去,他看到身份证上“李团子”三个字的时候,没忍住额头青筋爆起,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他光凭手感无法分辨身份证的真假,可是李臻然既然那么有把握,说明这张身份证很可能是真的。这个世界没了李臻若,却多了个叫李团子这种坑爹名字的男人,生日是他作为一只猫出生的那天,而年份则像是李臻然自己做主,给他设定了一个今年十八岁的身份设定,其实如果看脸的话,他更像是十六、七岁,不过不要跟一只猫计较这么多了。 李臻若看着身份证,问李臻然:“你怎么做到的?” 这太艰难了吧?而且时间那么短,他变成人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 李臻然坦白道:“我做不到,是骆飞给我的。” “骆飞?”李臻若的疑惑一点没有减轻,“他是黑进了公安部门的网络?还是有个了不起的大后台?” 李臻然说:“他没说过,只是在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他能做到。这张身份证送来的很及时,我决定要出差的时候,刚好他找人给我送到,于是就给你一起订了机票。” 李臻若看着身份证,想起了那个骆飞以及跟他一起的凤医生,好像都神神秘秘的,难道不是什么普通人? 第29章 李团子跟着李臻然去了机场。 说实话,李臻若有点点郁闷,因为李团子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但是他知道能够感到这么一个身份信息肯定已经很不容易,如果他因为名字太难听而要求骆飞帮他重新做一个,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强压下这种郁闷的后果就是,李臻若一路上都对着李臻然有些咬牙切齿。 换登机牌的时候,李臻然问他:“看着我干什么?” 李臻若说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李臻然竟然问道:“谁?” 问完之后,李臻若清楚看到他短暂微笑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明白,不过是在逗着李臻若玩而已。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华毅邦。 他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对于李团子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抬眼看他,“李团子?” 李臻若恨恨应道:“是。” 安检人员没说什么,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大概这样稀奇古怪的名字也是少见。 坐了两个小时左右的飞机,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果然如同李臻若预料的,他们到了淇江所在的省份省会城市,这里李臻若跑了好些趟,最初定下来项目地址,就是他反复多地考察,与政府商谈之后决定的。 天已经黑了。 只是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倒不见得十分疲倦。 他们从机场出来,便有这边分公司派来的司机来接他们。 上车之后,李臻然说:“先去酒店。” 随后他对李臻若说:“你等会儿在酒店里等我,我跟毅邦去接人,等几位专家过来了,一起吃晚饭。” “还要吃?”李臻若问道,他刚才在飞机上吃了不少东西。 这一趟过来直到现在,李臻然都没有告诉李臻若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李臻然不说,李臻若便没有问,只是听他说要接专家,心里不禁想着是不是那边项目工地出了什么问题。 李臻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想吃吗?” “吃吧,”李臻若应道,“这边的东西好吃。” 还没到酒店,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接他们的司机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天气,天天都在下雨。” 李臻若把脸凑到车窗旁边朝外看,心想大概是梅雨季节到了。 到了酒店,韵临分公司的经理已经在这里等待着他们。 登记完入住,李臻然先陪着李臻若把行李拿上去放在房间里,他们两个的房间是套间,有客厅和卧室,而华毅邦的房间就在他们隔壁。 用房卡开门的时候,华毅邦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却什么都没问。 李臻若有时候挺羡慕李臻然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又会察言观色的得力助手。 李臻然放下东西便和华毅邦一起出去了,他让李臻若留在房间里等他电话。 李臻若躺在大床上,慵懒地摊开四肢,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抓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看到本地新闻在发布暴雨橙色预警。 这里已经接连下了许多天的雨,不少低洼的地方都积水严重。 淇江距离省会不过两百多公里,大概也是暴雨连天,不知道李臻然这么急急忙忙赶来,跟这里的大雨天气有没有关系。 看到新闻已经跳到了社会新闻,李臻若用遥控器换台,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报道。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臻然打电话叫他下去吃饭了。 因为那时候时间已经挺晚,晚饭就安排在了酒店的餐厅。李臻若下楼见到李臻然跟三四个像是老师学者之类的人站在一起说话,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华毅邦和分公司的经理,还有淇江项目的项目经理。 他们去餐厅的包间坐了一桌。 李臻然说:“今天时间太晚,明天一早又还有正事要办,今晚咱们就将就吃顿便饭,等到那边的事情结束了,一定再好好宴请几位老师一顿。” 大家都纷纷说李臻然太客气。 李臻若不饿,挑了几个喜欢的菜吃,其他时候就用勺子舀着面前的汤喝。 他脖子上的项圈实在显眼,可是没人开口问他,只有人问了一句李臻若的身份,李臻然介绍说是他表弟,带来跟着学点东西。 吃饭的时候听大家交谈,李臻若才知道是淇江那边工地出了些问题,本来工地已经开始打围施工,不过因为连日暴雨,附近河流的河道防汛挡墙大面积坍塌,把工地给淹了。当然,工地淹水,可以说是因为这近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可是附近一栋在建楼房发生了倒塌,项目组的人不禁就有些紧张起来,害怕是下面地质层有问题,会对以后的修建工作都产生影响。 于是李臻然邀请了地质、建筑、工程学方面的顶尖专家来,希望请他们实地勘测,地质对整个旅游项目的修建到底有多大影响,还有就是以后发生地质灾害的几率有多大,是否有需要重新进行规划? 其实这些事情,在前期选址的时候,李臻若已经请人做过勘测工作,但是看起来远不如李臻然这次细致。虽然今晚一起吃饭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但是几位专家都是带了学生和团队一起过来的,耗费肯定不菲。 李臻若咬着汤勺,心想李臻然就是太追求完美了,有时候在李江临看来,近乎是吹毛求疵,所以李江临当时才会选择把淇江项目交给他,而不是李臻然。 吃完饭回去房间,李臻然先去洗澡,李臻若在床上躺着不想动。 躺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起身去翻李臻然的包,想要找到他的身份证。虽然名字实在不能忍,可是有个身份证在身上总是要方便一些。本来在机场过安检他已经把身份证收了起来,刚才开房登记又给李臻然拿了过去。 他想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出行,李臻然就根本没打算把身份证给他,甚至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吧。 翻了一会儿没翻到,李臻然腰上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问他:“你干什么?” 李臻若说:“身份证呢?能给我吗?” 李臻然从他身边经过在床边坐下来,说:“你要来干嘛?” 李臻若说道:“方便一些啊,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有点什么急事的话。” 李臻然却说:“你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走远。” 李臻若没忍住,说道:“有病……” 李臻然冷眼看着他。 李臻若不敢继续招惹他,说:“我去洗澡。” 他洗完澡,穿上了睡衣睡裤才出去。以前李臻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反正都是男人,而且是他二哥,洗了澡经常穿条内裤在家里随便晃悠。 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又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发情期大概还没结束,还是裹严实一点,不要引起什么误会。 李臻然躺在床上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李臻若在他身边躺下来,问道:“明天下暴雨也去吗?” 李臻然点了点头,“去,人都请来了,环境再恶劣也得去,谁能保证以后再没有这种情况了?” 李臻若猜想李臻然一定会这么说。 李臻然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肘撑在床头,用手指揪着李臻若一溜头发玩。 李臻若转头看他,却见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应该并没有放在李臻若身上,只是像在逗宠物一下揪着他的头发玩。 看着李臻然的侧脸,不知为何李臻若心跳加快几拍,他没来由身体开始发热,呼吸也变得急促,最后没办法从床上跳下来,去了洗手间。 关于猫发情这件事,李臻若其实仔仔细细在网上查过,貌似很多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是接触母猫会发情,有人说发情过几天或者十几天就好了,有人说必须节育,也有人说交配了就好了。 李臻若看了许多,反正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一点就着还是挺痛苦的,而且他最近还总是对李臻然有反应。 李臻然本质其实是只母猫吧? 等他回去床边的时候,李臻然已经关了电视机睡下了。 李臻若摸索着躺上去,手腕被李臻然一把抓住,把他拉到了怀里抱住。 他身体僵硬一下,闷声问道:“抱那么紧干嘛?” 李臻然脸埋在他颈侧,还蹭了蹭,说道:“带你出来不就是这个作用?” 李臻若愤然道:“我又不是抱枕。” 李臻然说:“别闹,睡酒店没有安全感。” “……”李臻若默默想道,“有病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车出发去淇江。 早晨起床时,李臻若站在窗户旁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往外看,竟然意外地发现天晴了,而且看天色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不禁感叹运气不错。 开车走高速,李臻若坐在后座打了个哈欠。 李臻然问他:“没睡够?” 李臻若点了点头,把头靠在李臻然肩上。 华毅邦见怪不怪,司机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心盯着前方开车。 因为天气放晴,今天道路比较通畅,一路高速过去不到两个小时便到达淇江市区,那韵临的修建项目在淇江市区以北,还有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往那边过去,离开宽敞的道路进入小路之后,便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变得幽静起来,这里距离淇江本来是一条江的名字,淇江市不过是依江而建的城市,这一片在江下游,远处是高山缓坡,近处则是万顷平原,森林覆盖率达到了近百分之四十五,一打开车窗,清新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心情好像都变得宁静了。 之前淇江决堤已经由政府紧急抢修,将堤坝重新围堵上,如今洪水已经退却不少,可是远处仍然可见大片积水,尤其是开始打围的工地甚至能看到一部分被洪水冲垮的围墙。 工地的负责人已经前来迎接李臻然。 不过由于工地积水,无论如何不可能全身干爽地进去里面,于是李臻然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干燥的平地上,给李臻若说:“你在车上等我。” 李臻然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外面套着一件防水的冲锋衣,头上戴了顶棒球帽,看起来像是出来郊游似的。 李臻若说:“我跟你进去吧。” 李臻然却说道:“留在这里,别乱跑。” 随后和华毅邦下车,上了另外一辆车子,那辆越野车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也停了下来,害怕陷进了泥潭里面熄火,车上的人不得不下来蹚水进去。 李臻若把车窗按下来,只能远远看见李臻然的背影,等他们进去了工地,便只见到留在外面的几辆越野车。 算了,他想,反正李家的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有些无聊,拉开车门下来在附近走了走,他看到司机也下了车,和另外几个司机凑到一起开始抽烟聊天。 李臻若的性格,凑过去跟他们聊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知道那些中年人并不怎么想和他说话,便没有过去。 这边距离江边还有些距离,可是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冷飕飕的,李臻若站了一会儿便回去车上缩在后座玩手机。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抬起头便觉得外面阴暗了起来,本来上午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有太阳,怎么这时候却像是马上就有狂风暴雨来临的架势。 李臻若不禁有些紧张,他坐起身往外面看,见到几个司机正四散往停车的方向跑,而外地的地面开始落下来豆大的雨点。 雨顷刻间变得巨大,司机拉开车门坐上来,说:“这是暴雨要来了。” 李臻若看到周围的树枝被狂风吹得乱舞,即便关着车窗,他也能听得到雨点拍打在车顶和玻璃上以及狂风卷过的声响,周围没有人,就只他们几辆车,天色暗的厉害,仿佛是什么世界末日的景象。 雨越小越大,不出十分钟外面就开始有些积水。 司机紧张地盯着远处,突然喊道:“糟了!” 李臻若朝他目光方向看去,见到远处的江面迅猛提深,新筑的防汛堤开始变得岌岌可危,竟然随时可能被冲垮似的。 如果防汛堤溃破,工地恐怕立即就会被洪水淹没。 李臻若拿出手机,立即要给李臻然拨电话。 没想到这时司机竟然发动了汽车,李臻若听到动静,身体往前扑去,问道:“你做什么?” 司机紧张道:“洪水冲过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李臻若伸手要阻止他,“他们还在里面!” 司机却不听他说,执意要发动汽车,李臻若没有去跟他抢钥匙,而是干脆一把拉开了车门跳下去,朝工地方向跑去。 防汛堤果然还是垮了,李臻若看到江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浑浊的黄色江水卷起白色的泡沫,瞬间掀起了巨浪朝着工地围墙拍打过去。 李臻若却发了疯一般朝着工地狂奔过去,同时大喊一声:“李臻然!” 就是这一声大喊,他猛然间惊醒,睁开眼睛挺直后背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汽车里面。 不禁恍惚了好几秒,李臻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做梦,他做了一个太逼真的梦,以至于到现在摸一下额头还全部都是冷汗。 李臻若转头去看窗外,依然是晴朗的天气,几个司机依然聚在一起抽烟扯淡。 他闭上眼睛往后仰靠在后座,等心情平静下来,才开始回味梦里面的心情,那种情绪很真实,现在都还能体会到。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不怕死,就算是死了,他也一定要去李臻然的身边。 第30章 他们在淇江待了三天,之后李臻然兑现承诺,回去省城大酒店,摆了几桌酒席来宴请几位专家。 李臻若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李臻然应酬。 说实在的,李臻然并不是太擅长应酬。 李臻若过去一直觉得他稍微有些内向,至少不是八面玲珑的那种人。可是李臻然有能力,这种人即便是他冷着脸不理人,也自然会有人朝他身边靠,继续借助他的能力。 淇江工地那边勘测的结果,虽然还没有形成正式的报告,可是初步得出的结果是挺不错的。 为此李臻然其实心情很不错,不过他并不表现在脸上。 晚上,李臻然酒喝得有点多。 他喝酒不上脸,越喝脸越白。吃完饭回去酒店房间的时候,脚步还是很稳健的,可是回到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来,华毅邦对李臻若说:“他喝多了,看着他一点。” 李臻若绕过去看李臻然的脸,奇怪道:“看不出来啊。” 以前在李家,李臻然喝多了就会默默回房间,不像李臻自,一喝醉了就会闹得全家都知道。所以直到现在,李臻若也不知道李臻然喝多了是个什么状态。 华毅邦叮嘱完他,就先离开了。 房间里剩下李臻然和李臻若,李臻若伸手碰了一下李臻然肩膀,“去洗澡?” 李臻然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李臻若听他进去了五六分钟,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忍不住过去敲了一下门,“然哥?” 没有人回应。 李臻若一边小声叫着李臻然,一边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头进去看,见到李臻然衣服都没脱,坐在浴缸里面一动不动了。 李臻若有些无奈,走进去问李臻然:“你要不要洗澡?” 没想到李臻然竟然抬起头看他,问道:“你是谁?” 李臻若在他面前蹲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是你的猫。” “我的……猫?”李臻然眼神很冷静,根本就没办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李臻若,“你怎么会是猫?” 李臻若用手撑着脸,“我是会变身的猫啊,看过黑猫警长吗?” 李臻然点了点头。 李臻若说:“我也一样,能变成人。” 李臻然现在根本无法思考黑猫警长和能变成人有什么联系,他突然伸出手摸着李臻若的脸。 李臻若奇怪道:“怎么?” 接下来便感觉到李臻然捏着他脸的手使劲将他拉了过去,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 李臻若瞪大了眼睛,他到现在还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反抗,他不明白他是猫这件事怎么戳中了李臻然的点,会让他突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来。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松开他,手指还轻轻抚摸他的嘴唇。 李臻若则维持着瞪大眼睛的姿势,他发现自己脸在发烫,脑袋则完全混乱了。 李臻然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喜欢吗?” 李臻若觉得自己脑袋一下子炸了,喜欢什么?他为什么要喜欢?首先不考虑他是李臻若,名义上还是李臻然的弟弟,那么至少还得记得他是个男人吧?就算他是男人这也不重要,李臻然却是在听到他是他的猫之后突然亲了他,对李臻然来说,到底是多喜欢他的猫啊?! 不过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是李臻若知道自己并不讨厌。 他对李臻然的感情有些特别,那天在工地旁边做了那么一个梦之后,李臻若就发现自己与李臻然相处这不到半年时间,竟然感情比过去二十多年的相处要深了许多。 一直以来,李臻若对李臻然玩笑一般说是他主人,可是这么一个人天天给你喂食,给你挠痒痒,给你洗澡,流浪在外面的时候全世界找你,李臻若觉得自己就算真是一只猫,大概也会感动的,何况他不是猫。 从小到大,他没有妈妈,爸爸和哥哥们也并不疼爱他,李臻然突然对他这么好,当然不可能不心动。 虽然李臻若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他是对猫好,而不是对李臻若这个人好这种别扭的想法,但是心还是在一天一天地变得柔软。 此刻,心情柔软的李臻若看到李臻然又一次凑过来想要亲他,还是吓了一跳,连忙把头往后仰,却没料到李臻然伸手按住他后颈不让他躲,再一次吻住他的嘴唇。 而且这一次不是嘴唇碰触嘴唇那么简单,而是用舌撬开了他的牙关。 卧槽卧槽卧槽!李臻若内心翻腾,除了这两个字没有其他更好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情感。 他在跟李臻然舌吻! 活了二十多岁,虽然曾经也乱来过,但是跟一个男人舌吻,对象还是李臻然,李臻若有一种被天雷劈到的感觉。 而且李臻然平时看起来生活简单规矩,也知道他私生活很干净,接吻的技术怎么会这么好?李臻若瞬间有些恍惚,除了被李臻然按住后颈躲不开之外,他还觉得大脑缺氧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些日子被摸摸都能发情,今天被吻了要是还没反应,他都会怀疑自己当真被阉了。 李臻然抓住一只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进了浴缸里面。 李臻若的头差点撞在了浴缸边缘,紧接着便被李臻然翻身给压在了身下。 幸好酒店的浴缸足够大,两个人躺在里面还很宽敞。 李臻然继续亲吻李臻若,咬住他嘴唇轻轻吮吸,甚至做了一个带着侵占意味的下流动作,在他身上顶了一下胯部。 李臻若满脸通红,他呼吸急促,一直在是要推开李臻然还是干脆回击让他见识一下自己接吻的功力之间犹豫不决。 而这时,李臻然的亲吻已经落到了他的脖子上,用牙齿扯开他的衣襟。 李臻若猛然间觉得再不阻止对方肯定会出事,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哪里来的力气阻止呢?他为了让自己不要去迎合,不要回抱住李臻然蹭上去,就已经花光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他是只猫嘛!身为一只发情的公猫,没有到处胡乱尿尿,也没有见到母猫就跟着跑,他已经足够克制了,现在被人这么抱着又亲又蹭,他哪里还忍受得了?何况这个人是他亲爱的主人,每天陪他吃陪他睡。 李臻若脑袋里想些有的没的,可是他如果不去胡思乱想,就会被完全卷入这欲望的深渊。 然而,李臻若身体已经发胀得厉害,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着,感觉就像是磕了药一般,无法抑制的兴奋和快乐。那个压着他的人散发的气息与喘息的声音都像是在给他身体下药,他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比他十多岁第一次与女人做还要难以抑制。 在后来,当李臻然一只手探到他身下,刚刚碰触到那个兴奋的地方,他就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李臻若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他今天简直就像是个初食禁果的少年,被李臻然一撩拨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了。 而那阵白光闪过并不是低俗的小说写法,而是真有一阵白光闪过。动画片都看过吧?不管是什么,变身的时候总会“砰”一声,然后一阵耀眼光线,美少女就变成了水兵月或者猪或者别的什么…… 而李臻然白光一闪,在爽到顶点的时候被打回了原型,变成一只被按在浴缸里的加菲猫。全身的衣服都从身上滑落下来,散落在浴缸里面,只剩下脖子上的项圈。 猫的个头太小,李臻然身下压了个空,贴在了浴缸上,只与他一对惊恐的眼珠子面对面看着。 李臻若之所以惊恐,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变回猫了,而同时看到李臻然醉眼里浓浓的欲望。他想如果李臻然今天对一只猫也做得下去,那简直就是不知廉耻,该送去化学阉割了。 李臻然好像愣住了,足足有好几秒的时间,随后他松开了抓住李臻若的手。 李臻若从光滑的浴缸边缘滑进了浴缸里面,他看到李臻然站起身,一只手拉扯着身上的衣服,一只手拧开了淋浴喷头。 冷水一下子从喷头喷发出来,李臻若感觉到冷水兜面冲刷而来,立即从浴缸里面翻了出去。站在浴缸外面,他呼吸尚且没有恢复,回过头来看到李臻然已经在脱裤子了。于是不敢再看下去,李臻若敏捷地从浴室窜了出去,后背靠在墙上不停喘息。 李臻若心想:这真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浴室里面的水声还在继续,李臻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他只是默默地洗澡,然后默默地关上水擦干净身子,默默地从浴室出来直接趴在了床上。 李臻若刚开始还贴在墙边不敢动,后来看李臻然直接就趴下去了,便忍不住慢慢靠近他,他跳上床,站在枕头边上,伸出前爪轻轻碰了一下李臻然的肩膀。 李臻然没有反应。 李臻若稍微迟疑,又伸出爪子轻轻推他一下。 这回李臻然给了他回应,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臂晃了晃,似乎是想把他赶开,不过因为动作太大,手臂挥过来的时候,李臻若被推下了床。 李臻若一下子愣住了,他第一反应是想李臻然竟然爽完了就翻脸不认人,后来觉得不对,明明是他爽完了就变身不给对方机会爽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受到了伤害,顷刻之间,昔日小甜甜又变成了如今的牛夫人,李臻若嘴扁了扁,从房间里出去,跳到客厅的沙发上面,把身体卷成一团躺下了。 刚开始有些心酸,李臻若盯着卧室的门一直看,怎么都睡不着。后来到了半夜,毕竟身体太疲倦,还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回一觉睡到了早上,他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天已经很亮,时间应该不早了。 开门进来的人是华毅邦,因为今天上午的飞机李臻然要回去,而他一直没有起床,华毅邦给他打了个电话没开机,便拿了房卡过来开门。 刚开始华毅邦有些小心翼翼,害怕闯进卧室会见到什么不合适的场景,他本来打算在客厅喊李臻然一声,结果却看到了趴在沙发上的猫。 李臻若醒过来了依然一动不动,头搭在爪子上,只睁开眼睛看着他。 华毅邦再也掩饰不住一脸惊讶,因为他看到了李臻若脖子上的项圈。 李臻若猜他整个人都混乱的。 不过不愧是跟了李臻然那么多年的华毅邦,很快他就收起了惊讶,走到卧室门边轻敲一下,“臻然,起床了。” 床上只有李臻然一个人,一目了然不用再看了。 李臻然趴着睡了一个晚上,这时候抬起头来,痛苦地揉了一下额头。 华毅邦提醒他:“晚了就只能改签机票了。” 李臻然点点头,翻身坐起来,可是整个人显然还没清醒,抬起双手捂了一会儿脸。 等到李臻然穿好长裤,一边穿衣服一边朝外面走的时候,华毅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猫呢?” 李臻然那时候已经走到了客厅,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指了沙发上的李臻若说道:“那不是猫?” 华毅邦说:“我说的不是——”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有些泄气,说,“算了,没什么。” 李臻然朝卫生间走去,对华毅邦说:“对了,帮我办宠物托运,要把它带回去。” 华毅邦应了一声“好”,便先离开了房间。 李臻若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虽然睡了一觉,可他心情还是没怎么好起来,尤其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莫名其妙在脑袋里蹦出来一个词:始乱终弃。 而李臻然却仿佛跟无数个清晨一样,起床之后去卫生间洗漱整理,并没有多看李臻若一眼。 不只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李臻若曾经变成一个人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似的。 从卫生间出来,李臻然看到李臻若板着一张脸看着他。 虽然并不好说猫怎么算是板着脸,可他就是知道他的猫正板着一张脸。 李臻然依旧没有搭理他,而是回去房间里收拾东西。 李臻若这时突然觉得想上厕所了,可是他的猫厕所并没有带出来,只能够跑去卫生间,跳上了马桶,艰难地想要找一个能够站在马桶圈上尿出来的姿势。 这时,李臻然突然进来了。 李臻若觉得这姿势实在不雅观,并不想被李臻然看到,然而他一紧张,就险些整只猫滑进了马桶里面,幸好被李臻然伸手给捞住了。 李臻然提着他两只前爪,说:“快点。” 李臻若抬眼看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更不愿意出去在大街上尿,最后还是被李臻然给扶着尿了出来。 有些悲愤也有些难过。 尿完了尿,李臻若一动不想动趴在客厅地毯上装死,后来李臻然收拾好了行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把他抱起来朝外面走去。 第31章 为了方便托运,李臻然特地让人给李臻若买来了新的宠物笼,下飞机之后,他并没有把李臻若从宠物笼里放出来,而是一直提着笼子上了车。 华毅邦问李臻然回去哪边,李臻然让司机直接开车送他回李家,至于公寓那边的东西,就让华毅邦过去一趟帮他收拾回来。 李臻若安静地趴在笼子里面一动不动,他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不过在车子刚刚驶离机场,即将要上高速的时候,李臻然接了个电话,他平静地“嗯”了两声之后挂断电话,对华毅邦说:“爸爸今天回来了。” 华毅邦一愣,转过头来问道:“李老先生今天回来?怎么这么突然?” 李臻若一下子抬起头,心思活跃起来,他想为什么李江临会突然回来了?难道是因为他给朱凯打的那一通电话,朱凯跟李江临说了,所以李江临回来亲自捉李臻自和温纯的奸?又或者是因为李江临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才突然决定从沿海回来? 听华毅邦问李臻然,李臻若便也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 可是没想到李臻然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华毅邦沉默一下,又问道:“不知道李老先生是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怎么现在才通知你?” 李臻若觉得华毅邦真是小可爱,他想要问的问题都帮他问了。 可是李臻然却一点都不可爱,仍然是回答道:“我不知道。”不过为了满足一点华毅邦的好奇心,他还是多说了一句,“电话是大哥打来的,爸爸下午的飞机,大哥会去接机。” 华毅邦轻声问道:“你要去吗?” 李臻然说:“我就不去了,我刚刚从淇江回来,爸爸是知道的。” 应该说他们在韵临做的每一件事情,李江临都是清楚的。 华毅邦闻言道:“那也好,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辛苦了。” 回到李家,王妈早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她接过李臻然递过来的笼子,放到茶几上把李臻若给放了出来。 李臻若慢吞吞走出来,抖了抖毛。 王妈抱着他亲了亲,说:“团子啊,好久没见到了。” 李臻然进来之后,王妈对他说:“你爸爸今天要回来了。” “我知道,”李臻然点了点头。 王妈压低了声音说:“我怕你爸爸不喜欢猫,还以为你要把它暂时寄养在外面呢。” 听到王妈这句话,李臻若也想起来,李江临是不怎么喜欢小动物的,小时候他要养狗,李江临就不许他养。 可是前两年,朱凯从外面搞回来一只小金毛犬,李江临却没有反对他养。这一次陪着李江临去沿海休养,朱凯把他的狗带了过去,也没见李江临有丝毫不悦。 李臻若总是想,如果不是李江临不让朱凯碰韵临的生意,他肯定会怀疑朱凯才是他亲生儿子。 李臻然听到王妈说起,表现得也不怎么在意,“没关系,”他就只说了那么一句,便朝着楼上房间走去。 李臻若下意识便要追上去,只是刚刚跳下茶几,便心想自己追去干嘛,又不是上赶着犯贱,追了两步便转了方向朝饭厅走去。 一个下午,李臻若都在一楼待着,王妈打毛衣看电视,他就趴在沙发扶手上陪着王妈。 才四点多的时候,李臻自就从外面回来了。 这还真挺难得,李臻自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比较少,就算要回来,也大多是赶着六点钟开饭的时候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趴在沙发上的李臻若,笑一声说道:“我以为二哥带着猫私奔了。” 王妈责怪他道:“胡说八道什么。” 李臻自依然笑着,说:“前些日子他带了猫去度假就没带回来,我还想他是不是偷偷把猫带去丢了。” 李臻若看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他。 这时,李臻然穿着拖鞋和棉质长裤从楼上缓缓下来,他见到李臻自,问道:“爸爸怎么突然要回来?” 李臻自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刚回来有些口渴,走到冰箱旁边拿水喝,同时问李臻然:“工地那边怎么样?” 李臻然说:“挺好的。” 李臻自灌了一大口水,擦一擦脖子上的汗,说:“我就说你还是杞人忧天了,不会有大问题的。” 李臻然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在墙边说道:“我要的是不能有任何问题。” 李臻自摇摇头,经过他身边时拍一下他的肩膀,“我去换件衣服就下来。” 他回来那么早,也是为了等待李江临的。 李臻自平时表现出来没什么野心,却不等于他完全不把李江临放在心上,该做的事情他绝对不少做。 李臻若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心想他既然下狠手害自己,或许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根本就是一种假象。 李臻然这时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拍了一下大腿对李臻若说:“过来。” 李臻若看他一眼,根本不想过去。 李臻然竟然伸出手抓着他一只爪子将他一把拉了过去。 李臻若被翻个身仰面朝天放在了李臻然腿上,他第一反应就是卷起尾巴遮住自己下体,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李臻然。 李臻然看他一眼,脸上表情不变,一只手轻轻揉着他胸口的茸毛,一边和王妈说话。 王妈和李臻然坐下来聊天,就忍不住想问华毅邦的情况。 李臻然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王妈又说道华毅邦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的事情,眉头纠结在一起。 李臻然说道:“急什么?他和我一年的,我也没有女朋友啊。” 王妈被他一提醒便转嫁了火力,“臻然你也是,真的该考虑一下了。你看你大哥都要结婚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爸爸这次回来,肯定会说你的。” 李臻然闻言,只能笑笑不说话。 李臻若一开始还戒备着,结果被他给揉舒服了,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他仰头看着李臻然,恰好李臻然也低头看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那一瞬间李臻若觉得小心脏猛然跳动一下,忍不住转开了视线。 过了十多分钟,李臻自也换了衣服从二楼下来,在客厅沙发坐下。 李臻自见到旁边躺在李臻然沙发上的猫,伸过手来想要摸一摸,结果李臻若一扬尾巴把他的手打开了。 微微一愣,李臻自以为是偶然,于是便又一次伸出手去。 而李臻若坚决不想给他摸到,这一回干脆一个翻身爬起来,绕到了李臻然身边坐下,朝他背后躲去。 李臻然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转过头去看一眼李臻若,见到他贴着自己坐着正在舔爪子,于是伸手轻轻挠一下他的脖子。 李臻自收回手揉了一下手腕笑了,他说:“唉,怎么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李臻然也笑笑,没说话。 李臻自不再招惹李臻若,只是问李臻然道:“爸爸要回来也没有通知你?” 李臻然端起面前水杯缓缓喝一口水,应道:“是大哥给我打的电话。” 李臻自说:“你说是什么事,怎么回来那么突然?” 李臻然摇头,“我不知道。” 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而已,李臻自都懒得继续问下去,身体往后一仰,脚抬起来搭在了茶几上。 王妈看他一眼,说:“坐规矩一点,你爸爸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李臻自伸个懒腰说道:“就是趁着他没回来,最后放纵一下。” 过了一会儿,王妈起身去张罗晚饭去了。 剩下李臻然和李臻自坐在沙发上聊着淇江项目工地的事情,李臻若趴着把下巴搭在李臻然腿上,稍微有些犯困。 突然,他听到了外面有一点动静,便将头抬起来仔细听。 后来他确定自己是听到了有车子从外面开进来的声音,他知道是李江临回来了,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下来朝门旁边跑去。 李江临并不是什么温和慈爱的父亲,可是在李臻若心里,李江临却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没有妈妈,所以小时候李臻若对李江临格外眷恋,到现在为止,他最美好的记忆就是有一次和李江临出去在外面摔了一跤,李江临便把他背起来慢慢走回家。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记忆非常稀少,大部分时候,李江临只是一个严格的父亲,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并不特别偏爱哪一个,也很少露出温情的一面。 现在他已经不是李江临的儿子了,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总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对于赵雨琼他还怀着几分母子亲情,而他的亲生父亲,他却并不想要知道是谁。 李臻若心想也许他还是对李家的荣华与权势怀揣着不舍,所以才对李江临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父亲如此挂念。 他走到门边上停了下来,很快李臻然和李臻自从他身边经过,出去外面等待着李江临。 李臻若看到一前一后两辆车从前门方向开过来,在喷水池旁边停下,李臻泰先下车,走到后面拉开车门,伸手垫着车门顶部,扶李江临下车。 李江临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可是看起来却并不像一个老人,他身材还很挺拔,头发只微微有些花白,五官硬朗,与他三个儿子哪个都不特别像。 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步伐缓慢而沉稳。 李江临右脚脚腕受过伤,慢慢走时不明显,但是稍微走快些的话就会看起来微微有些跛。所以在他四十五岁之后,就一直拄着根拐杖,李臻若曾经还被他用拐杖敲过。 在李江临下车之后,朱凯才从前面一辆车下来,还牵着他的金毛犬二黄。 朱凯瘦高瘦高的,穿着长牛仔裤和黑色短袖衫,头发有些长,染成了金黄色扎个小辫子在脑袋后面。他长得并不十分好看,可是五官神态像极了朱韵,尤其是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楼梯上挂着的那张结婚照里朱韵的模样。 李江临在李臻泰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李臻然和李臻自都迎了下去。 李臻然说:“爸爸。” 李臻自笑着说:“回来了?旅途还顺利吧?” 李江临点点头,看了李臻自一眼,朝着屋里走去。 而朱凯先解开了狗链子,看二黄在院子里撒丫子狂奔,才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 李江临进屋的时候,注意到了站在门边上的李臻若。 李臻若也正仰着头看他。 李臻泰连忙说道:“这是臻然养的猫,叫团子。” 李江临“嗯”一声,没有说什么,朝着里面走去。 刚刚到家,经历了旅途的劳顿,李江临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妈带着家里的保姆给李江临端了茶水上来,又拿一条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 在李家辛苦工作那么多年,李江临见了王妈也客客气气说道:“辛苦你了。” 王妈说:“辛苦什么,你们先坐会儿,很快就开饭了,都是你和小凯喜欢吃的菜。” 李臻若一直站在门边没有跟着过去,他看到李江临和他三个哥哥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江临慢条斯理用毛巾擦了脸然后又擦手,随后端起茶杯浅浅喝一口茶,抬头问李臻泰:“小纯呢?” 李臻泰应道:“温纯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她说等会议结束就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李江临点了点头。 李臻自问道:“爸爸你身体看起来好了不少。” 李江临说:“那边空气好些,人待久了也舒服。” 李臻若正专心听他们说话,突然感觉到尾巴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压了一下,他吓一跳,猛然蹦起来嚎叫一声。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 李臻若转过身,才发现竟然是朱凯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踩了一下他的尾巴。 朱凯见大家都看着他,连忙举起手说:“我不是故意的,家里怎么多了一只猫我都不知道?” 李臻若被踩痛了,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他觉得朱凯多半是故意的,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然而这时候李江临在,他又不能蹦起来挠朱凯一脸,便只能狠狠瞪着他,尾巴绕到身前抱住舔了舔。 李臻然这时说道:“团子,过来。” 李臻若微微一愣,见到李臻然朝他伸出了手,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朝他跑了过去,一下子蹦上他的腿坐下来。 李臻然温柔地帮他揉了一下尾巴。 李江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倒是朱凯慢悠悠晃到沙发后面,手臂撑在沙发椅背上,对李臻然说:“臻然,你的猫?” 李臻然“嗯”一声。 朱凯一只手撑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这猫挺有意思的嘛,那么听你话。” 李江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问李臻然道:“你刚从淇江回来?” 李臻然一边揉着李臻若尾巴,一边应道:“是。” 李江临说:“情况如何,你跟我说说吧。” 朱凯听他们话题转向了无趣的地方,便不再感兴趣地往外面走去,跟他的狗一起玩去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温纯总算是姗姗来迟,她对李江临道歉说:“不好意思,李伯伯,今天下午有会实在走不开,不然就跟臻泰一起去接你了。” 李江临对她的态度比对几个儿子温和得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说道:“没关系,工作要紧。” 既然温纯都到了,王妈便张罗着开饭了。 李江临自然是坐在主位,其他几个人位置倒是挺随意。不过今天李臻然没有抱着李臻若上桌,毕竟这太不讲规矩了。 不过李臻若的待遇还是比二黄好多了,他至少还能留在饭厅吃饭,二黄则只能在院子里解决他的晚餐。 朱凯坐下来之后抱怨了一句:“怎么猫能进屋子,狗就不能?” 二黄不进屋子,是李江临要求的,他跟朱凯说如果做不到,就不许养狗。 李臻若听到这话紧张了一下,害怕他们会赶他走,结果李江临只是对朱凯冷声道:“不服气你就端着碗出去陪它!” 朱凯咬着筷子不说话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坐下来吃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就是好像没人记得这家里曾经还有一个李臻若,从头到尾没人提到过他。 李臻若嚼了两颗猫粮有些难以下咽,他在想,这时间久了,他恐怕都会渐渐淡忘自己的存在。 吃了些东西,他就觉得没胃口了,悄无声息拖着尾巴走到李臻然坐在椅子下面趴了下来。 李臻然一直姿态优雅而缓慢地吃着晚饭,这时候却把拖鞋偷偷脱掉,光着脚碰了碰李臻若的头。 李臻若一把抱住他的脚,凑上去轻轻啃一下他的脚趾,又连忙吐掉,呸,他在想些什么啊? 李江临稍微喝了些酒,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放下酒杯,突然对温纯说道:“我回来前跟你爸爸打了个电话。” “哦?”温纯连忙放下筷子,微笑着问道,“说了些什么?” 李江临说:“说你和老大的婚事,我们决定在下个月选个好日子把婚礼办了。” 李臻若一下子抬起头来,可惜缩在椅子下面,看不到温纯的表情。 只是他听温纯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她说:“怎么这么着急?” 李江临说:“不急了,上回臻泰过来,我就跟他提过这件事,不过看来他不放在心上,这一趟我回来,就是打算帮你们把这件事情办了的。” 温纯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李臻泰,低下头去喝了一小口汤。 第32章 温纯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对李江临的话表示了默许。 李臻若可惜没能看到李臻自的反应,不过他想李臻自就算真和温纯有些什么也未必会有反应,他相信李臻自不可能对温纯抱着什么认真的想法,不过是跟他所有的女人一样,玩玩而已。 吃完了晚饭,李江临让李臻泰送温纯回家。 他自己去了书房,把李臻然给叫了进去。 李江临刚刚回家,李臻自不敢随便乱跑,便上去二楼房间休息了。 李臻若有些好奇李江临和李臻然打算说什么,便从大门绕出去,跳到书房外面的窗台上想要偷听。 结果刚刚跳上去时,他就看到了李臻然。 李臻然正好站在窗边,一眼便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见到猫跳了上来,反应冷静而敏捷,毫不留情地伸手把他给推了下去。 李臻若心里一阵卧槽,也算是反应灵敏,前爪扒在了窗台上没有整只猫掉下去。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在下面扯他的腿。 努力转过头去,李臻若惊恐地发现竟然是朱凯那只二黄在下面含住他一条腿想要把他给扒拉下去。 李臻若用两只前爪紧紧扒住窗台,蹬着腿想把二黄给甩开,结果没能成功,被二黄给拉扯了下来,吧唧摔在了窗台下面的草地上。 二黄松开口,一脸兴奋地看着李臻若,长舌头吐在外面哈着气,凑近了李臻若来闻他。 李臻若翻身起来就往前狂奔。 二黄愣了一下,便兴高采烈地追在他后面跑过来。 李臻若在前面转个弯朝前院跑,他知道自己从前门进去,二黄肯定会被人给拦下来的,结果没想到刚刚进屋,却被朱凯给拦了下来。 因为他一心提防身后的狗,没注意被朱凯一把抓着项圈给提了起来。 朱凯看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二黄,说道:“你欺负我家二黄?” 李臻若心想:毛线!抬起爪子毫不留情朝朱凯脸上抓去。 朱凯也算反应快,把李臻若一把给丢开了,在天上扔出一条抛物线,最后竟然掉在了客厅的大花瓶旁边,险些把花瓶给打倒。 王妈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来阻止朱凯,“搞什么啊,不要欺负你哥的猫!” 其实论辈分,朱凯算是李臻然的小舅舅了,可是王妈看着他们几个长大,总是觉得朱凯算是李臻然的弟弟。朱凯自己有时候也不顾辈分乱喊称呼。 这时朱凯刚想要说什么,李江临书房的门打开了,李臻然从里面走出来,淡淡扫他一眼。 李臻若动作极快,跑到李臻然腿边,扒着他裤子蹭蹭蹭往上窜,最后被他给抱在怀里了才大大松一口气,挑衅地看了朱凯一眼。 李臻然揉一把李臻若的头,抱着他朝楼上走去。 朱凯撅起嘴吹着不着调的口哨,摸一下二黄的头顶,对它说:“自己去玩儿。” 家里有个李臻自就够惹人烦的了,现在还得加个朱凯,李臻若忍不住用爪子把头顶挠得乱糟糟的。 李臻自其实还好,只要不是喝醉了酒,便是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惹你,可是朱凯不同,有时候李臻若都觉得朱凯简直就是个疯子,该送去精神病院开点药才好。 李臻然一直抱着李臻若回到自己房间,才把他给放下来,说道:“如果我不在,只有朱凯在家,最好离他远一点。” 现在他已经确定这只猫能听懂他的话了。可是只能听懂,却没办法跟他交流。 李臻若一旦与李臻然单独相处了,却猛然间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他抬起眼皮看了看李臻然,忍不住偷偷挪动脚步离他稍微远一些。 他至今不知道李臻然是个什么意思,因为李臻然并没有向他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不定那时候李臻然醉得太厉害,今天一早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也说不定李臻然根本不在意,他虽然看起来私生活干净,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把跟人睡觉这种事情太放在心上。 当然,李臻若本来也不该如此放在心上的,如果那个人不是李臻然的话。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好像有些危险。 李臻然坐在床边,虽然一句话没说,却一直在看着他。 后来李臻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顶,看他没动静,便抓着他一只爪子将他拉近了些。 李臻若被李臻然抓着两只爪子提了起来,与他对面对着面,因为靠得太近被这么看着,李臻若觉得不自在起来,忍不住转开了头。 李臻然突然说道:“去找一下骆飞吧。” 李臻若一愣,朝他看去,可是李臻然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放下了李臻若,起身走向卫生间。 留下李臻若趴在床边,开始思考为什么李臻然会说要去找骆飞。而提到骆飞,李臻若想起了之前那个本来要打给宋钧的电话,如果不是被李臻然的电话打断,说不定他已经去见过了那个叫宋钧的人。 想到这里李臻若不禁有些后悔,如果照凤俊元所说,那个宋钧知道些什么的话,或许也知道让他如何维持人形的办法。只是那时候没料到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现在想要再去找宋钧,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李臻然带他去找骆飞。 骆飞肯定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可是李臻然要不要去,这一点完全取决于李臻然的心情,根本由不得他来控制,如今连话都没办法说的他,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 晚上,李臻若所在李臻然床边睡觉,睡到半天,他自动滚到了李臻然怀里,被李臻然给搂着贴在他肩上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李臻然上了闹钟起得很早。 虽然昨天才从淇江回来,可是这两天正是李臻然最忙的两天,一是淇江那边的调查还需要详尽的报告,虽然不是由他来写,可是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亲自监督;二就是李江临回来了,李江临今天肯定要去公司,不止李臻然,恐怕李臻泰和李臻自都会早早跟着李江临去公司开董事会,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向李江临一一汇报。 家里剩下的只有朱凯还有他的狗。 李臻若在三楼磨磨蹭蹭一直不想下楼,直到他从窗户看到朱凯自己开车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下来一楼客厅,趴在沙发椅背上。 二黄一个上午在大门外面晃过几次,盯着李臻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跟他一起玩。 可是李臻若还没有堕落到陪着一只狗玩的地步,他依然决定冷艳地不理它,继续高贵地趴在沙发上。 那天下午王妈接了个电话,随后站起来伸个懒腰说道:“哎哟,都不回来吃饭。” 结果那天晚饭当真李家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吃饭,包括朱凯在内。 李臻若心想肯定是因为李江临刚刚回来,所以在外面有什么应酬,几个儿子都陪着去了。 李臻然没回来,李臻若就一直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面,心里盘算着李臻然什么时候才能带他去见上骆飞一面。 后来,最先回来的人竟然是朱凯。 李臻若一听到是朱凯回来,立即便从沙发上溜下来,躲到了沙发背后的角落,心想等朱凯走了他再出来继续等李臻然。 朱凯进屋,先去冰箱拿了一瓶水喝,人站在饭厅喝水时,李臻自从外面回来了。 “daniel,”朱凯和李臻自打招呼。 李臻自笑笑,“今天出去玩了?” 朱凯说:“见了几个朋友。”说完,他丢了一瓶水给李臻自。 李臻自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对了,”朱凯看到李臻自喝水,开口问道,“怎么以前打扫清洁的吴阿姨走了吗?” 李臻自应道:“嗯,她不干了。” 朱凯似乎挺奇怪,问道:“为什么?干了那么多年了。” 李臻自本来喝了水打算上楼,听到朱凯疑问,便干脆在饭桌旁边坐下来,水瓶底轻轻扣在桌面上,说道:“前些日子,老四的房间里出了奇怪的事情。” 李臻若从沙发背后偷偷溜出来,走近了些想要看李臻自说话时的表情。 朱凯闻言皱起眉,他顺势坐在了餐桌上,若是让李江临看到了,必然是要骂他的,“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臻自抬头看他,似笑非笑,“吴阿姨打扫清洁的时候,在老四的房间里看到了沾血的卫生纸。” “沾血的卫生纸?”朱凯瞪大眼睛看向李臻自,随后突然毫无预兆大笑起来,“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以为是看到了沾血的卫生巾!” 李臻自手指玩弄着矿泉水瓶子,“你要知道,老四死了之后,房间就一直没人住了。” 朱凯想了想,“那肯定是有人恶作剧啊,难不成你是觉得有鬼?” 李臻自摇头,“那我可真不知道。” 朱凯若有所思,“那吴阿姨为什么要辞职?”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疑惑地看着李臻自,而李臻自不说话,也看着他。 朱凯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李臻自一些,说:“你说吴阿姨是让他根本没办法心里有鬼?” 李臻自右手手指抵在唇边,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对朱凯说:“听起来倒真的有可能,不然她那么着急慌忙跑什么呢?” 朱凯突然左右看了一眼,在李臻自耳边小声说道:“说不定是被人给害死的,吴阿姨不知道是见了鬼还是心里有愧吧?” 李臻若明显注意到李臻自的脸色沉了下来,然而在朱凯离开他耳边的时候,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这话就我们说说,千万别给爸爸听到了,当心他打你屁股。” 这话一说完,朱凯却毫无预兆拉下了脸,冷冷看李臻自一眼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朱凯的房间在一楼,原来是间客房。他自己在外面是有房子的,并不总在李家住,后来有段时间经常在这里待着,一楼的客房便收拾成了他专门的房间。 在朱凯回了房间不久,李臻若看到李臻自也站起来,将手里的塑料水瓶几乎捏变了形,丢在垃圾桶里上楼去了。 李臻若默默站在原地,想着刚才李臻自与朱凯那段对话,总觉得透着点互相试探的味道,试探什么?试探谁杀了李臻若,谁又知道些什么? 距离真相越近的时候,就越有些害怕,李臻若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没有跳上沙发,而是躺在茶几面前的地毯上面,伸直了四肢发愣,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灯,灯光昏暗。 又过了差不多近一个小时,李臻然和李臻泰陪着李江临从外面回来了。 听到李江临回来,王妈带了个阿姨又是递拖鞋又是倒水。 李江临似乎是喝了些酒,呼吸听起来有些沉,李臻泰本来要扶他回房间,他却走到了沙发前面坐下来。 李臻若站起来退开几步。 李江临坐在沙发上,乌木拐杖直直伫立在身前,双手撑在拐杖上面,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酒意未褪,李臻若听他呼吸一下一下非常沉重。 王妈把温热的茶水给他放到面前。 李江临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扬扬手道:“都上去吧。” 李臻泰不禁问道:“爸爸,先扶你回房间洗漱吧。” 李江临闻言竟然笑了一声,笑声有点冷,“我还没孱弱到那种地步。” 李臻然这时说道:“爸,你早点休息,我先上去了。” 李江临点了点头。 李臻泰看到李臻然朝楼上走去,于是也只能跟李江临道了一声晚安,转身上楼。 李臻若看着李江临,竟然忘记他是在这里等待李臻然的,也没有跟着他上去。 过了一会儿,李江临让王妈也去休息。 王妈有些担心他,只能说:“那你有事喊我,”便转身回了房间。 客厅里依然只开了一盏小灯,李江临独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李臻若忍不住缓慢地朝他走近两步。 李江临突然转头看他,吓了他一条,连忙停住了脚步。 不过接下来,李江临却朝他伸出一只手。李臻若微微一怔,便又迈着步子朝他走去,直到在他脚边停下来,身体贴在他腿上。 李江临弯了弯腰,看样子竟然是要伸手摸他的头顶。李臻若见他动作迟缓,干脆直起身子前爪搭在沙发边缘,头靠近李江临膝盖,让他能伸手便摸到自己的头。 当感觉到李江临粗糙苍老的手心碰触着自己头顶的时候,李臻若顿时心酸起来,如果在过去,李江临肯这么温和地摸一摸他的头顶,他该有多开心。 不管李江临也好、李臻然也好,都可以毫无顾忌将自己的温柔一面展现给一只小动物,却不愿意这么对待他们的亲人。 摸了一会儿李臻若的头,李江临把手收了回去。 李臻若便收回前爪,在他脚边坐下来,抬起头看着他。 李江临似乎是微微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放在拐杖上,又维持着刚才挺直脊背的坐姿安静待了一会儿。 随后,李臻若看他站起身来,竟然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李臻若跟在他身边,以为他要上楼。 可是李江临却站在楼梯口便不动了,他没有上楼的打算,他只是抬起头,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那里有一幅大的照片,是他和妻子朱韵的结婚照。 李江临看着照片里的妻子,流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为脆弱的情绪。 李臻若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想起了自己病逝的亲生母亲赵雨琼,即便是有了孩子的情妇,却始终抵不过他终生未育的妻子分毫。 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李江临站在原地不动,看到李臻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李臻然走过转角时见到了李江临,不禁放慢脚步,“爸爸?” 李江临点点头,“还没睡?” 李臻然说:“我来找猫。” 李江临闻言,转头看一眼待在他身边的李臻若,笑一声说:“不务正业。” 李臻然没应声,只是走过来抱起了李臻若。 随后李江临又说了一句:“不过这猫倒是乖巧得很,随你的性子。” 李臻然问他:“我送你回房间吧?” 李江临摆摆手,“不用,我去睡觉了。”说完,他便拄着拐杖缓慢地朝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站在原地,一直到李江临关上了房间的门,才转身上了楼梯。 第33章 接下来的一天,李江临依然是早早就跟几个儿子去了公司,不过那天下午他倒是回来得挺早,回来之后就开始让王妈去厨房布置家里的晚饭。 李臻若听他的意思,像是今天晚上家里会来客人。 如果是让李江临请到家里来吃饭的客人,定然是关系非常熟悉的,结合着李江临这趟回来的目的,李臻若觉得这顿饭多半请的是温家的人。 果然,到了下午六点左右,李臻泰亲自去把温纯和她的父母给接了过来,李臻然和李臻自也都回家来吃晚饭,不过没见着朱凯。 不只是朱凯,连他的狗也不见了。 晚上李江临回来时问起王妈,王妈说是朱凯带着二黄走了,说要回家去住。 李江临听了没什么反应,只说道:“不管他。” 温纯是独生女,她父亲和李江临的关系十分好,当年李江临挺困难的时候,温父不计回报地帮了他不少。李江临是个记旧情的人,直到现在,只要是温家有什么需要,他都愿意毫不犹豫地给予对方。 有了老朋友作伴,李江临这顿晚饭吃得很开心,几杯白酒下肚,看起来脸色都红润了。 温家夫妇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温父喝了两杯酒,不由感叹李家热闹,说李江临几个儿子都出落得一表人才。 李江临笑着摇摇头,对三个儿子说:“温叔叔这么夸你们,还不给温叔叔敬杯酒。” 李臻泰便第一个端起酒杯来,“温叔,我敬你。” 温父对于女儿与李家大少的婚事也是乐见其成,闻言道:“唉,你这杯酒可是要说清楚了,敬的是你温叔,还是你岳丈?” 李江临笑着看他们。 李臻泰于是顺水推舟,说了一声:“那我就敬我的老丈人。” 温纯坐在他身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太多情绪。 等到三个儿子都给温父敬了酒,李江临说道:“老温,孩子们的婚事你也要上心啊。” 温父连忙道:“我当然是上心的,臻泰和小纯也恋爱好些年了,现在年龄、感情都处于合适结婚的阶段,我跟小纯她妈也一直在劝她早些做考虑。” 李江临点了点头,他嘴唇水润还残留着酒渍,说:“所以我这一趟回来,就是想要看着他们把婚礼给办了。” 李臻若今天从吃饭开始就在饭厅旁边的窗台上趴着,他觉得这个角度的风景可比李臻然腿上还好,能够一目了然看到对面李臻泰、温纯,还有坐在温纯旁边不远的李臻自的神情,坐在主位的李江临也能看得到,只温家夫妇和李臻然是背对着他的。 在李江临说这些话的时候,李臻若注意到李臻自一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有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这挺正常,这种场合对李臻自来说本来就不太自在,他很容易走神。 李江临如今都说到要让他们办婚礼了,李臻泰自然不好没有反应,他这时突然转过身对温纯说道:“小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温纯笑了一声,道:“说些什么啊,我们不是早就订婚了吗?就照李叔叔的意思吧,下个月结婚,挺好的。” 李江临满意地对他们露出微笑来。 倒是温母忍不住说了一句:“就下个月,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酒席和婚庆礼仪什么都还没准备。” 李江临朝她看去,“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们来准备,小纯只需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行。还有可能要劳烦亲家母选个好日子,越快越好。” 温父握住了妻子的手,“就这样吧,听江临的。” 于是继续喝酒吃饭。 这一席饭吃到后来,李臻泰不知是心情太好还是另有心事,反正喝了不少酒竟然醉得有些厉害。 他敲着桌子说自己为韵临做了多少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听起来倒像是在抱怨李江临不够看重他似的,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李臻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今天不敢喝太多酒,这时人还很清醒,说了声抱歉便起身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接电话。 李臻若探头去看,见到李臻自直接从楼梯上去了二楼方向。 李臻泰还在说,提到之前一个项目出了事情,他如何跑前跑后疏通关系。 温纯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有些往下垮。 李江临突然说了一句:“臻泰醉了,小纯,你送他上楼去休息吧。” 温纯闻言便说好,要起身来扶李臻泰。 李臻泰却一扬手说:“我没醉,再跟爸爸说会儿话。” 温纯语气不怎么好,说道:“爸爸让你上楼休息。” 李臻泰不知是不是听出她话里意思来了,突然便噤了声,他说:“好。” 温纯扶着他朝楼梯方向走去。 李臻若犹豫一下,从窗台跳下来跟了过去。 李臻泰一路走得跌跌撞撞,温纯身形纤瘦,要扶稳了他并不那么容易,甚至李臻若都不敢跟得紧了,怕李臻泰会一脚踩到自己。 温纯好不容易扶了李臻泰进到二楼房间里,把他给丢到了床上。 李臻若站在门口看他们,见李臻泰伸手握着温纯的手,喊道:“小纯。” 温纯伸手拂开他额上的头发,说:“你休息一下吧。” 随后温纯帮他脱了鞋子,又拉过来被子盖在胸口,直起身理了理头发似乎就打算要出去。 李臻若退后两步,突然间注意到旁边李臻自闭着的房门门缝下面有光线透出来,他瞬间起了个心思,走到李臻自房门前,直起身子用前爪拍在房门上。 这时就算是温纯走出来看到,也不过以为是猫在调皮挠门而已。 很快,李臻自从里面把房门打开,见到是李臻若在挠他的门,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不过很快,他便被刚刚从李臻泰房间里出来的温纯吸引了注意。 温纯出来时,顺手将李臻泰房间门关上,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李臻自,于是也停下脚步。 李臻自走出去,站在她面前道:“纯姐,不对,以后该叫大嫂了。” 温纯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打算从他身边绕过直接下楼。 却不料李臻自在这时竟然伸手抓住了温纯的手腕,一个转身便将人压在了墙壁上,低头吻了下去。 李臻若看到温纯挣扎起来,片刻后将李臻自推开,脸上带着几分薄怒,愠道:“你疯了?这里是你家!你哥就在房间里!” 她声音压得很低,李臻若如果不是只猫,恐怕都要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了。 李臻自伸手摸着温纯的脸,说:“你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吗?” 李臻若发现李臻自眼里闪烁着光芒,其实以他看来,温纯如果不嫁给李臻泰的话,还未必能让李臻自那么兴奋。 李臻自就是想从温纯身上寻找刺激,可是对温纯这个人,恐怕未必有多喜欢。 至于温纯,李臻若就有些看不懂了,他一直觉得温纯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明白她为什么愿意和李臻自纠缠不清,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很可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如果她喜欢李臻自,何不直接拒绝和李臻泰的婚事?可是既然答应了和李臻泰结婚,偏偏又要和李臻自勾搭,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此刻,温纯显然知道并不合适跟李臻自缠绵,李臻自的情话再动听,她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推开李臻自,抬手整理一下头发朝楼下走去。 李臻自站在原地,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亲吻。 李臻若看他模样,不禁心里暗骂一句贱人。 不管他喜不喜欢李臻泰,对于李臻自这种勾搭大嫂的行为,都是非常唾弃的。 李臻自转过头来看到李臻若,才回想起来,问他:“干嘛挠我门?找打啊?” 李臻若故意可怜兮兮“喵”一声,扭身便往楼下跑去,他知道李臻自不会追过来,却还是一路飞快跑到一楼才放下心来。 到一楼时,李臻若见到温纯母女已经离开了餐桌,正坐在客厅与王妈聊天,而由于李臻泰和李臻自都上楼了,李臻然作为主人家,也只好留在客厅陪着她们母女说话;而餐桌旁边,只剩下李江临和温纯的父亲。 两个人已经没有继续喝酒,只是还在低声说着话。 李臻若靠近两步,听到温父竟然正提到他的名字。 李江临与李臻若之间的关系作为秘密被掩饰得很好,温父显然是并不知道其中真相,此时喝了些酒,他正在劝李江临不要因为李臻若的事情太伤心。 说实话,在李臻若出事之后,李江临似乎一夕之间显得苍老了不少,在外人看来这定然是伤心所致,可是李臻若知道,李江临更多的怕只是受了打击,没有一个男人戴了几十年绿帽子为别人养大儿子还能够轻易释然的,他想不通,所以他愤怒难堪,却还得苦苦压抑。 就像现在,他只能够表情木然地点头,说:“我没事,已经想开了。” 温父说道:“你看,你还有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已经很幸福了。不像我们,就小纯一个,还是个女孩子,以后嫁出去了就成了你们李家人,剩下我和她妈,就像是成了孤寡老人。” 李江临拍一下他的后背,说道:“说的什么话,以后他们结婚了,臻泰不就成了你们儿子。再让他们早早添两个孙子,我们李家和温家就都有后了。” 温父闻言,笑着摇摇头。 两个老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后来时间挺晚了,温母催促着丈夫,温家一家才从李家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两家定然还会频繁走动,因为得商量婚礼的日子还有细节。虽说李江临要李家人一手包办,可总得要征求一下女方家的意见,才好做决定。 时间稍微有些仓促了,因为觉得李臻泰性格稍显温吞,李江临便让李臻然帮他大哥的忙,能定的都赶快定下来。 晚上,李臻若依然缩在李臻然床边睡觉。 他突然有些冲动把温纯和李臻自的事情告诉李臻然,不过犹豫了一下,再加上无法表达,最后还是决定先算了。 第二天早晨,李臻若趴在李臻然枕头旁边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却又懒得动弹。 身边李臻然还在熟睡,李臻若便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睡脸。 不知道是光线的刺激还是李臻若的目光太过刺眼,李臻然似乎要醒了,迷迷糊糊翻个身,发出一声低吟。 低沉的声音听在李臻若耳朵里,竟然格外的性感,他不禁鼻腔一热,有些受不了刺激的感觉。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李臻若微微一怔,忽然间想到上一次变成人就是在发情的时候,这一次是不是只要再发一发情,就又能变成人呢? 李臻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快了,他想要发情,最方便的刺激源当然是身边沉睡的男人,便小心翼翼凑近了,想要把嘴贴在李臻然嘴上。 可是不怎么顺利,因为他的嘴太扁了,努力的结果只是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李臻然的鼻尖上,然后李臻然贴在脸上的猫毛给扎醒了。 他还没清醒,只抬起一只手压在李臻若身上。 李臻若被一只手重重压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便被揪了起来朝床下丢去。 李臻然打了两个喷嚏,完全清醒了,翻身坐起来。 李臻若则被丢到衣柜上撞了一下,才贴着衣柜滑到地上,整只猫都有些懵。 李臻然坐在床上,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还在发痒的鼻子,茫然地朝李臻若看过来。 李臻若维持着掉在地上的姿势,好一会儿之后便一股恼羞成怒,起身跳到窗户从半掩的窗户钻了出去。 上午,李臻然在抽干了水的游泳池底部找到了摊开四条腿趴在那里的李臻若。 因为还没到盛夏,家里的游泳池也并没有清洗放水,所以一直都是干涸的。 李臻然从旁边的阶梯下去,走到趴在中间的李臻若面前,蹲下来问他:“生气了?” 李臻若头都懒得抬一下。 李臻然抓起他一条腿晃了晃,“你干嘛趁我睡觉偷吻我?” 李臻若听到他质问,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候却不愿意示弱,维持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李臻然干脆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揉着李臻若背上的毛,说道:“早晨不清醒,再说你吻了我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做什么三个字真是让人浮想联翩,李臻若不由看了他一眼。 李臻然仰着头看天空,说:“我实在不想跟一只猫做什么。” 所以到底是做什么?李臻若觉得自己快要按捺不住,他要炸毛了。 李臻然说:“太多毛。” 李臻若一扭头咬住了李臻然的手,当然是轻轻咬的,不会破皮,可是牙齿锋利始终会觉得痛。 李臻然胡说八道完了,低头看他,说:“今天去找骆飞吧。” 李臻若愕然松开了嘴。 第34章 在这个话题后面接了一句去找骆飞,怎么听来都叫人有些浮想联翩。可是不管见了骆飞之后要怎么样,现在李臻若是真心想要去找骆飞问一问的,当然能顺便见到凤俊元就更好了。 今天是周末。 可是李臻泰和李臻自还是一早出门了。 李臻泰去接温纯,他们要拍婚纱照,还得选婚庆礼仪订酒店;李臻自则可能是佳人有约,说今晚不回来了。 吃完早饭,李臻然提着李臻若的项圈就往外面走,他没有吩咐司机,打算自己开车出门。 李臻若四只爪子在空中胡乱刨着,发出愤怒的嚎叫声。 “臻然,”李江临拄着拐杖站在客厅,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李臻然停下脚步回头,“爸爸?” 李臻若也忘记了挣扎,捏着头去看李江临。 李江临问他:“上午出去有什么事吗?” 李臻然闻言,把李臻若提起来给他看,“带它去宠物店修毛。” 李江临听他这么说,便默认了他上午没什么事,说道:“陪我出去一趟吧。” 李臻然问道:“就我们吗?” 李江临点了点头,“你来开车。” 李臻若觉得奇怪,抬起头看李臻然,李臻然脸上表情平淡,应道:“好,你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李臻然去开车,把李臻若给丢在副驾驶。 车子停在喷水池边,李江临缓缓走过来,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见到了坐在上面的猫。 李臻然下车来帮着搀扶他,说:“爸爸坐后座吧,坐起来舒服一点。” 李江临却问他:“你要把猫带去?” 李臻然随口应道:“等会儿方便的话顺便把它丢去宠物店。” 李江临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拐杖,要将李臻若给赶开。 李臻若连忙自己窜去了后座,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江临,害怕李江临不让李臻然带自己出门。 李江临却已经直接弯腰坐在了副驾驶。 李臻然帮他把拐杖放在后座,自己回到驾驶座,探过身帮李江临系上安全带。 在车子缓缓驶出李家大门的时候,李江临突然笑一声说道:“你这猫倒也有趣,你这么带它出门,不怕它跑掉吗?” 李臻然说:“它很乖的,不会自己跑掉。” 李江临不赞同地摇头,“猫和狗始终不一样,猫是养不熟的。” 李臻然没有反驳他,只是微笑一下。 李江临接着说:“不过跑了也就跑了,不值得留恋。” 从李家门前的道路出来,即将进入岔路口的时候,李臻然问李江临道:“爸爸,打算去哪儿?” 李江临轻声说:“去城北公墓。” 李臻然没有问他是去看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动方向盘。 李臻若独自在后排坐的不太自在,有时候爪子抓不住坐垫,转弯或者急刹车的时候就往一边滑。他想李江临应该是去看朱韵的,那么久没回来了,回到家里,总该去看望一下亡故的妻子。 这时候出城有些堵车,大概是因为车上有李江临的关系,李臻然把车子开得很稳。他和李江临都没怎么说话,一路沉默着。 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他们才到达城北郊外的公墓。 在停车场停好车,李臻然先下车拿着李江临的拐杖,又打开门把他扶下车,把拐杖递给他。 李江临的拐杖在地上拄了两下,转过身来看向已经把两条前腿伸出车外的李臻若,说:“它也跟去?” 李臻然应道:“它不会乱跑,放心吧。” 李江临没有反对,只是有些不相信这只猫会这么听话,不拴着绳子也不乱跑。 不过因为李江临在旁边看着,李臻若今天却格外乖巧,他看到李臻然去买花,就站在李江临身边守着他,等李臻然回来,又跟着他们一起朝山上走去。 李江临行动不便所以走得很慢,李臻然耐心极佳,只扶着他慢慢上山,丝毫没有催促。 李江临刚才吩咐李臻然去买了两捧花,这时都抱在李臻然手臂上。 李臻若以为李江临的意思是他一束,李臻然一束,好表达个意思。 果然他们也是朝着朱韵的墓地方向走去。 李臻若曾经来给朱韵扫过墓,他对朱韵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同样的对自己生母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并不讨厌朱韵。他们兄弟几个都知道李江临深爱朱韵,陪着李江临来给朱韵扫墓,无非也是为了讨李江临的欢心。 李江临在李臻然的搀扶下来到朱韵的墓地前面,站直了身体深深叹息一声。 李臻然把花递给他,看他将花束放下之后,也打算将自己手中那束花放下来,却不料李江临阻止了他,说道:“这束花留着。” 李臻然动作一顿,直起身将花放在了一边,没有问李江临原因。 看李江临开始对着朱韵的墓碑怀念她,李臻若朝旁边走开几步,望着远处墓碑林立的山坡有些走神,他想那其中会不会有一个是他的坟墓,李家人毕竟没有公开他的身份,自然也会给他收尸。 李臻若心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李臻然在身后轻轻踢他一脚,说:“走了。” 他这才愕然抬起头,看到李臻然扶着李江临打算离开。 李江临低头看着李臻若,笑了一声。 李臻若连忙跟在李臻然脚边离开,只是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要去看谁?李臻若微微一愣。 李江临一边走,一边对李臻然说道:“人有的时候将一些东西看得太重,其实并没有那个必要。” 李臻然闻言,点头应道:“是的。” 李江临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后来又没有说出口。 李臻若有些恍惚,他跟在李臻然脚边上,好几次险些撞到了李臻然腿上,他隐隐觉得李江临可能要去看一个人,但是又不敢抱太大期望,因为总是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 可是当李江临与李臻然在一个墓碑前面站定,他还是屏住了呼吸,才敢抬起头去看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他的墓碑。 李臻若,去世时年仅二十三岁,本来如同天子骄子般成长,却死在了最美好的岁月。 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李臻若看起来年轻而英俊,嘴角微微含着些笑。他开始回忆自己拍这张照片时的心情,好像是大学毕业刚刚回来时为了办理证件而拍摄的一张证件照,那时候人生好像还充满着无数的希望。一转眼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李江临站在墓碑前,长长叹息一声。 李臻若不禁抬起头去看他。 李江临摇了摇头,李臻若仔细看他神情,却看不出更多的情绪了,如果非要说的话,眼里大概有那么一些惋惜,还有一些难过。 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是在他身边当做儿子养到那么大,肯定不会全无感情。 李臻若觉得他应该感谢李江临还愿意顾念这么一点旧情,来为他献上一束花。 李臻然则只是伸手将花放在墓碑前面,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李江临到底是更介意李臻若的身份还是更怀念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谁也说不清楚。 他今天肯让李臻然陪着他来,便是已经对李臻然交了几分心,大概在他心里,这个儿子与另外两个还是多少有些不同。 那么李江临又请不清楚李臻若真正的死因呢? 在李家,李臻然、李臻自,包括不是李家人的朱凯,都怀疑李臻若的死因不一般,聪明如李江临又怎会一点都不怀疑? 他究竟是根本不把李臻若的死放在心上,还是知道些什么却另有打算,李臻若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他想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一只猫爪子偷偷放在了墓盖上,这下面是他自己的骨灰,可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离开的时候,李臻然扶着李江临走了几步,察觉到他的猫没有跟上来,便回过头去看。 这时李臻若还在盯着自己的墓碑发愣。 “团子,走了,”李臻然喊他一声,他才回过头来,小跑两步追上李臻然。 他们从公墓离开,就没有在外面逗留,直接开车回去李家,因为差不多回去就是中午,正好能赶上午饭。 回到家里,李臻若发现李臻泰和温纯过来了,他们是想要和李江临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李臻泰听到汽车声音出来接李江临,看到是李臻然一个人开车陪李江临出去的,瞬间脸色的变化掩都掩饰不住。 李臻若猜他一定很不高兴。 不过李臻泰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他很快便笑着把李江临扶回客厅里,告诉他他和温纯去问过婚庆,希望能征求一些李江临的意见。 如今这是李江临最关心的事情了。 中午刚刚吃完饭,李臻然接了一个电话,李臻若凑近了去听,像是华毅邦打来的,应该是公司有什么事。 果然,挂断电话,李臻然就告诉李臻若,他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不能陪李臻若去找骆飞了。 李臻若瞬间圆眼睛都耷拉下来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李臻然房间,李臻然本来说等他睡个懒觉他们就出门的。 李臻若无比失望,在李臻然伸手来摸他脑袋的时候,他嫌弃地偏开头,从床上慢吞吞拖着尾巴走下去,想要离开。 李臻然看他姿态,或许是有些不忍心了,说道:“你等一下,我给骆飞打个电话。” 李臻若于是连忙又停住脚步,抱了些希望能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通电话却打了挺长时间,李臻若听李臻然似乎有些不情愿,一直在问骆飞:“合适吗?不会有什么吧?” 骆飞也像是一直在给他保证。 后来挂电话之后,李臻然对他说:“我问过骆飞了,他给了我凤医生的联络方式,叫我送你去凤医生那里。” 李臻若睁大眼睛。 李臻然看了一眼时间,对他说:“我下午事情结束就会去接你。” 李臻若乖乖点头。 李臻然勾了勾手指,“过来。” 李臻若立即便跑了过去。 李臻然揪住他的脸,“要是今天下午我过去见不到你,后果你自己承担。” 他揪得很使劲,李臻若抬起爪子去推他的手没能推开,只好不断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不一会儿,李臻然便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出去,在去公司之前,他先绕路带李臻若去找凤俊元。 凤俊元所在的医院是一所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地址在市中心。医院名气很大,平时病人也非常多,司机开车还没到医院附近,便被交警拦了下来不让继续过去。 李臻然便拎着李臻若下车,打算直接走过去。 李臻若有时候还宁愿李臻然给他栓根绳子当成狗牵着呢,老是拎他项圈,稍微走得远了就难受得要死。他开始用力挣扎,李臻然便把他给抱在了怀里。 走到医院大门口,李臻然给凤俊元打了个电话,说好在外科大楼下面等他。 旁边有护士经过,看他抱只猫说道:“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李臻然说:“没给它看病。” 护士问道:“那你带只猫干嘛?” 李臻然问她:“不能带家属?” 护士一时无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走了。 李臻若回味着护士那个眼神,大概是想要表达:看你长得帅,不跟你计较,要是长得丑的话,肯定把你打出去。 等了几分钟,李臻若看到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搭着听诊器的凤俊元出现在了外科大楼门口。 他见到李臻然,便加快脚步匆匆跑过来,招呼道:“李先生。” 李臻然对凤俊元非常客气,“凤医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凤俊元似乎是想要笑一下,表现在脸上却不过是嘴角扬了扬,说:“不麻烦,把他交给我吧。” 李臻然低头看抱在怀里的李臻若,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警告。 李臻若突然觉得李臻然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可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就扑了上去,亲了一下李臻然的嘴唇。 李臻然也因为他这个动作微微一怔。 李臻若却觉得不好意思了,转个身朝凤俊元身上跳,被凤俊元给伸手接住。 李臻然于是说道:“我下午过来接它。” 凤俊元点了点头,“给我打电话吧。” 李臻然对他们挥了一下手便转身离开。 李臻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凤俊元抱着他朝医院外面走去,他有些奇怪,抬起头看向凤俊元。 凤俊元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果然还是变回原形了。” 李臻若没办法与他交流,简直憋得难受。 凤俊元又说:“我现在带你去找宋钧。” 李臻若并不知道那个宋钧到底在哪里,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宋钧是个什么人,只是听凤俊元总是说起他,在李臻若心中,这个宋钧必然是个非常厉害的高人。 然而不过十来分钟时间,李臻若被凤俊元抱着离开医院进入一所学校后门,他听到凤俊元给那个叫做宋钧的人打了电话,之后在一栋实验楼下面,他见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瘦青年。 “小凤!”青年向凤俊元挥了挥手。 凤俊元微微低下头,对他说道:“他就是宋钧。” 李臻若打量着宋钧,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容貌清秀的普通青年,神情和善,眼神却稍微有些锋利。 凤俊元走过去,直接伸手把李臻若交给宋钧,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只猫。” 李臻若听他语气,跟宋钧关系应该非常熟悉。 宋钧低下头,伸手挠了一下李臻若头顶,态度非常友好,随后对凤俊元说:“我知道了,我带它去找师兄。” 凤俊元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医院了,下午有台手术。” 宋钧跟他挥挥手。 看着凤俊元离开,宋钧把李臻若抱得高一些,看他的脸,奇怪道:“这是什么猫?长得好奇怪,波斯猫?” 李臻若只能扁扁嘴,表示自己没办法告诉他。 宋钧没有得到答案也不介意,抱着李臻若朝楼里走去,说:“我们去找师兄吧。” 第35章 这栋实验楼距离凤俊元工作的医院很近,是医学院的实验楼,这个宋钧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的模样,年龄不过二十多岁。 李臻若想着宋钧的师兄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样子。 之前他总是想象宋钧会是个仙风道骨一身绸缎衫束起长发的道人模样,如今见了宋钧完全打破了他的想象,便又想他师兄会不会是那个模样。 然而宋钧抱着李臻若直接朝一楼里面走去,最后停在一间有些阴暗的房间门口,说:“师兄在里面,现在不方便进去。” 李臻若一抬头,看到房门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着“解剖室”三个字,他顿时从头凉到尾,全身一阵舒爽,总觉得自己想象能力还是太有限。 宋钧弯下腰想把李臻若放到地上,李臻若却扒着他腿往上爬,还是待在他怀里安全些。 等了十多分钟,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往外面走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摘下手套扔在旁边垃圾桶里,一抬头便见到了宋钧,开口问道:“有事?” 李臻若看他伸手把口罩给扯下来,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明明是平静无波的表情,却透出了强大的压迫感。 宋钧笑道:“夏师兄!” 被他唤作夏师兄的男人低下头,打量着他怀里的猫,突然伸出手将它一把拎起来朝旁边丢了出去。 李臻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傻住了。 宋钧奇怪道:“师兄你干嘛?” 那个夏师兄说道:“不准抱别的猫。”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钧连忙跟上去,还给李臻若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跟过来。 在跟着那个夏师兄上楼的时候,宋钧小声告诉李臻若,夏师兄的名字叫夏弘深,是学校法医病理专业的老师,而宋钧自己则是遗传学专业的博士生。 李臻若很想问他:法医不该是无神论者吗?你们还这么神神叨叨的真的合适吗? 夏弘深自顾去了他在楼上的办公室,宋钧带着李臻若要跟进去的时候,李臻若又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动物天生的危机意识吧,在遇到比自己更强大的动物,可能被当做猎物的时候,提醒你快些逃命。 李臻若于是只伸了个头进去偷看。 夏弘深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说道:“脸那么大,躲起来就看不到了?” 李臻若一时间有些受伤。 宋钧招手让他进去,同时对夏弘深说道:“是小凤带它过来的,说是骆老板的朋友。” 夏弘深微微抬头,“骆飞的朋友?” 宋钧小声道:“我们还欠了骆老板一屁股债呢,师兄,你考虑清楚啊!” 夏弘深于是对李臻若勾勾手指,“过来。” 李臻若小心翼翼走进去,犹豫一下跳上夏弘深的办公桌,一直走到夏弘深身边。 夏弘深抬起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李臻若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 随后,夏弘深把手拿开,说:“有点灵力,可是太稀薄。”说完,他似乎有些奇怪地仔细看了一会儿李臻若,“宋钧,你觉得呢?” 宋钧站在办公桌前面,动作温和地抚摸李臻若后背,说道:“小凤说,它曾经在发情的时候化了人形,据它自己说,它是附在这只猫身上的人类灵魂,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弘深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手电筒,对李臻若说道:“张嘴。”在李臻若张开嘴后,用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照。 宋钧不禁奇怪道:“这能看出什么?” 李臻若也满腹惊疑。 夏弘深说:“我看它吃什么牌子猫粮,不知道好不好吃。” 李臻若:“……” 夏弘深把手电筒关了扔在一边,身体往后仰去靠在座椅上,说:“应该是这个身体主人的灵力,跟灵魂无关。我猜是发情期精神力太强,引起灵力波动,而灵魂有所执念,才化了人形。” 有所执念?李臻若心想他确是有所执念,对人世间的感情与仇恨都放不下。 宋钧皱起眉头,看了李臻若一会儿,莫名其妙说道:“可这是外国猫啊……” 夏弘深说:“你下次投胎多个心眼儿,也可以去投个外国人试试。” 宋钧没搭理他,问道:“那他会怎么样?以后会因为发情突然又变成人吗?” 夏弘深看着李臻若,问他:“你想怎么样?” 李臻若没办法说话,他想说希望自己能够控制这种能力,随心所欲地在人和猫之间进行形态变化,这样他就既可以随便出入李家,又能够有能力去查一些事情。 所有的想法,最后都化作了一个字:“喵!” 结果没想到夏弘深竟然听懂了,他说:“可以,不过不容易。” 李臻若睁大眼睛。 夏弘深说:“我可以给你灵力,让你维持人形,但那毕竟是暂时的,因为灵力会消耗,你想要有那种能力,除非提升自己的灵力。” “喵?”要怎么做? 夏弘深身体微微前倾,对李臻若说道:“钱。” 李臻若眯了眯他的圆眼睛,忍住了心里的鄙视,问道:“喵?”多少钱? 夏弘深手指摸了摸下巴,看了宋钧一眼,说:“五亿。” 宋钧立即说道:“师兄别闹。” 李臻若叹口气,心说这个夏弘深简直在胡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于是跟他讨价还价:“喵——”没有那么多钱,少点儿呗! 夏弘深又在看宋钧。 宋钧忍不住说道:“师兄,你就帮帮他吧,他一只猫哪里来的钱?” 夏弘深用手指轻轻敲一下桌面,后来说道:“给你打个折,五千,不要讨价还价,给不起找别人。” 李臻若非常怀疑这个夏弘深到底有没有这里厉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可即便夏弘深是个神棍,也是李臻若目前唯一能抓得到的救命稻草了,五千块钱不算多,虽然他的确拿不出来,可他还有个饲主啊。 旁边宋钧还想要劝夏弘深,李臻若却已经用爪子拍了一下桌面,“喵!”成交! 宋钧有些诧异李臻若的豪迈。 夏弘深却点了一下头,跟他说:“回去等我电话,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喵~”李臻若连忙阐明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没有办法接夏弘深的电话,也没有办法带着钱来跟夏弘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所有能做的事情,如今都要仰仗李臻然的帮助,他希望夏弘深能够直接跟李臻然交流。 夏弘深一只手撑着头,有些好奇地问李臻若:“你的饲主是个什么人?他知道你多少事情?” 李臻若告诉夏弘深,他的主人只知道他在发情期的时候曾经变了人形,却不知道他身体里住着一个其他人的灵魂。 夏弘深想了想,“他不奇怪不害怕?” 李臻若被他问得一愣,回忆起李臻然一起开始应该是很怀疑,可是时间久了慢慢就相信了,奇怪肯定是有的,李臻然这个人不喜欢表达,很多时候李臻若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至于害怕,好像从来没觉得他害怕过什么。 不知道李臻然是怎么看他的,或许以为他是个猫妖,随后就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夏弘深对李臻若说:“关于我们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包括你的饲主在内。” 李臻若微微一怔,他愕然间发现自己对李臻然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防备,甚至觉得这些事情告诉李臻然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夏弘深他们这些人好像并不简单,他们并不愿意就这么随便地在别人面前暴露一些事情,如果他不是只猫,或许夏弘深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和他交谈这么多。 李臻若一时间有些苦恼,他对夏弘深说:“喵……”如果不借助李臻然的帮助,他没有办法拿五千块钱给夏弘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夏弘深似乎有些不悦了,想了许久又看了宋钧一眼,最后说:“看在你脸大眼圆,长得还算喜庆的份上,签张欠条,到时候有了钱记得还我。” 李臻若觉得长得喜庆实在不算什么褒奖的词。 不过对于夏弘深提的要求,他却毫不含糊地点头,“喵!” 他现在实在是太需要能够自由行动的能力,可是这种能力却偏偏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他不得不借助夏弘深的帮助,无论夏弘深提出了什么样的要求。 夏弘深取了一张白纸,拿起钢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后来抬头问李臻若:“名字?” 李臻若犹豫一下,告诉他自己叫团子。 夏弘深看着他,“你的本名。” 李臻若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坦诚了自己的名字。 夏弘深没什么反应,只是把他的名字写在纸上,倒是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宋钧说道:“咦?你是李臻若?” “你认识他?”夏弘深问道。 宋钧说:“韵临李氏,李江临的儿子,前段时间死于意外,你没看新闻?” 夏弘深说道:“不关注那里,你有空看那些,不如想想你的博士论文。” 宋钧一下子没声了。 夏弘深写完,把纸丢给李臻若让他看,李臻若有些紧张,对夏弘深说:“喵喵?”可以不要把我的信息泄露给任何人吗? 夏弘深说:“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前提是你没有像任何人泄露关于我们的消息。” 李臻若连忙点头。 他仔细看了一下那张欠条,除了写他和夏弘深的交易,还有关于泄露秘密承担的后果。看起来有些可怕,不过李臻若却并不担心,他抬起头想要找笔。 夏弘深跟他说:“按爪印。” 李臻若抬起前爪,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左右晃着脑袋找印泥。 却不料夏弘深一把抓住他爪子,手指划过去便出现一道血痕,然后对他说:“用血。” 方才,李臻若分明看到夏弘深的指尖变成了动作的利爪,皮毛是深黑的颜色。 他顾不得爪子疼,趁着血没干,工整按下了自己的爪印,然后抬起爪子使劲舔。 夏弘深伸手指捏着那张欠条,在空中一晃,便突然燃起了火苗,将那张欠条燃作灰烬。 李臻若一愣,根本来不及提出疑问,便听夏弘深说道:“我有你的名字和血掌印,无论如何你是逃不掉的,老实一点吧。” 李臻若心说:我也没想往哪里跑啊。 夏弘深做完这些事情,抬起手扬了扬,对宋钧说:“送客。” 李臻若连忙用爪子抓紧桌面,受伤的爪子一阵疼痛,他想说他没有电话,夏弘深要如何与他联系。 夏弘深说:“我会找到你,不必担心。” 下午,李臻若被凤俊元交还给了李臻然。 在从凤俊元手里接过猫时,李臻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凤医生,到底有办法吗?” 凤俊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那种能力。” 李臻然低头看一眼李臻若,知道自己大概是问不出什么的,于是对凤俊元点了点头,抓着李臻若项圈把他丢进了车子里面。 李臻若在后排座椅一个前滚翻,差点撞在了对面的车门上,看李臻然坐进车厢关上车门,顿时有些恼怒,蹦起来跳到了前排的副驾驶坐下。 李臻然并不管他,而是一上车就开始给骆飞打电话。 对于骆飞,李臻然并不会如此不客气,他只是问道:“骆飞,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凤医生到底是什么人?” 骆飞笑了笑,对李臻然说:“不是什么坏人,你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对你的猫做什么。” 李臻然沉默了一下,李臻若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听到他对骆飞说:“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吗?” 骆飞对他说:“你觉得呢?” 李臻然说道:“我没有亲眼见过,便不会否认它的存在。” 骆飞笑着说:“如果是我,我就当做是一段缘分。” 随后,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寒暄两句挂了电话。 司机开车回到家里,李臻若窜回了后排,等到李臻然一开车门,自己就立即钻了下去。 只是他刚刚下车,便察觉背后有巨大的阴影罩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一口叼住他的脖子,提着他摇摇晃晃跑开了。 李臻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只听到李臻然大喊了一句:“朱凯!” 随后他已经被叼着跑远了,直到游泳池旁边的小草地上才被放下来,一转过头果然见到了朱凯那只二黄。 二黄张嘴哈着气,一脸开心的模样,它大概想找家里的圆脸猫陪它玩已经很久了。 朱凯听说二黄叼走了李臻然的猫,于是大喊道:“二黄,把猫叼回来!” 二黄听到主人喊它,立即回过头去看。 李臻若一听说还要叼回去,吓得立马从草地上窜起来,狂奔着朝李臻然跑去。他被二黄给吓到了,任谁突然被比自己个头大了这么多的动作叼走,估计都会紧张。于是一路狂奔着,李臻若跑到李臻然腿边,扒着他的腿蹭蹭往上爬。 李臻然伸手将他抱住,摸到他脖子上全是狗的口水,顿时又嫌弃地抓起他两只爪子从身上扒拉开,提着他朝楼上走去,趁着开饭之前要先给他洗个澡。 第36章 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李臻若趴在沙发扶手上,看到二黄在门口晃来晃去却并不打算理它。爪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时不时抬起来舔一舔,想要缓解疼痛。 今天李家的晚饭很热闹,除了朱凯回来了之外,李臻泰和温纯吃完晚饭,如今正坐在沙发上与李江临商议订酒席的事情。 李臻然被李江临要求留在一楼,同时吩咐他去打电话联系酒席的事情。 李江临想要让李臻泰他们把结婚酒席定在万福来酒楼,这是个近百年历史的老酒楼了,不说价钱,这个时候想要订下个月的酒席,实在是太艰难。李臻泰打电话去问过,老板说是差不多半年内的好日子全部都已经订满了。 李江临知道李臻然的人脉比李臻泰要广一些,便让李臻然出面去找人,看能不能预订得到下个月的婚宴酒席。 于是半个多小时了,李臻若看到李臻然一个人留在饭厅里面,不断地打电话。 说实话,他觉得李江临为了李臻泰的婚事,太为难李臻然了。 家里唯一一个没有回来吃晚饭的人是李臻自。 温纯坐得姿态优雅,态度也一直温和,虽然都是些繁琐的事情,却没有在李江临面前显出丝毫不耐烦来。 朱凯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起身出去说要带着狗散步。 李江临挥挥手,示意他快点走。 李臻然刚刚结束一个电话,身体往后仰靠在座椅椅背上,神色有些不耐。李臻泰他们婚礼预定的日子,别人半年前就已经订了酒宴,而且预交了定金。事关诚信问题,万福来老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面去请人退订,如今他们想要在那天办席,除非去找到那家人,花钱来摆平。不过选在万福来办席的人家,恐怕也是家境不错的,这件事还当真不好办。 结婚本来是件喜事,可为此跟人闹不愉快就不太好了。 李臻泰注意到李臻然神情,开口问道:“臻然,不顺利吗?” “嗯,”李臻然应了一声,站起来朝沙发旁边走来,“不怎么顺利。” 他一屁股坐下来,就在李臻若趴着的沙发扶手旁边,伸手揉了一下李臻若的头顶。 李臻泰之前自己也联系过,知道不太好办,便对李江临说:“爸爸,不如考虑换个地方吧。” 李江临的拐杖不离身,这时手掌抚摸着拐杖顶部的龙头,说:“这是亲家的要求,我们李家不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温纯的父母当年结婚就是在万福来请客摆酒的,如今已经三十年过去,万福来还哪里是以前的万福来。 李臻泰沉默着没说话。 温纯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说道:“没关系,我爸妈也不清楚如今的情况,他就是随口一说,李叔叔犯不着太较真,换个地方也挺好的。” 李江临皱着眉头,朝李臻然看去,“你那边说不好我就亲自打电话去问。” 李臻然已经在低着头逗猫了,李臻若被他摸头摸得舒服了,干脆伸直了四肢从沙发扶手上翻下来,躺在了李臻然腿上。李臻然便轻轻挠他肚皮,看他两个毛茸茸的圆球蛋蛋,正要伸手去捏一捏时,便听到了李江临跟他说话,于是抬起头说道:“我再问问,不过我建议做两手准备。” 温纯连忙笑着道:“不行办自助式的婚宴也很好啊,现在挺流行的。” 她话音方落,外面传来汽车停在别墅前面的声响,朱凯牵着他的狗说道:“daniel,回来了?” 李臻然趁着没人注意他,捏了一下李臻若的蛋蛋,李臻若一个翻身从他腿上跳下来,连退了几步。 很快,李臻自便从外面进来,他走到李臻泰和温纯坐着的长沙发椅背后面,双手撑在椅背上,微笑着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万福来那边搞定了。” 不只是温纯和李臻泰,就连李江临也微微扬起头,有些诧异地朝他看去。 李臻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放心吧,一切都没有问题,原来那家人答应取消酒席,另外找地方办,现在万福来那边可能还没得到消息,不过我已经找人跟他联系,很快就会有消息。” 李江临问道:“确定吗?” 李臻自点了点头,“确定。”随后他一只手搭在李臻泰肩膀上,说道,“大哥,是不是要好好谢我?” 李臻泰闻言笑了,“当然了,肯定要好好谢你。” 温纯也看着李臻自,在李臻泰看不到的角度,李臻自对温纯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个瞬间,李臻若注意到李江临握住拐杖的手紧了紧,便是这么一个动作,李臻若便几乎敢肯定李江临是知道了李臻自和温纯之间的事情。 他打过去那个电话,朱凯一定是告诉了李江临,然后李江临匆匆回来主持李臻泰和温纯结婚。 李臻若回头,看到朱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边,表情似笑非笑。 突然之间,李臻若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表面上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心里却各怀鬼胎。就像李臻自,一手搭着李臻泰肩膀,一边还能勾搭李臻泰老婆,实在有些可怕。 唯一一个李臻然根本没注意那些,他只是对李臻若勾勾手指,想要叫他回去。 李臻若犹豫一下,跳回了李臻然腿上,只是这回他夹紧了后腿,也不肯翻过来用肚皮面对着李臻然。 李臻然手机响起来,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对李江临说:“万福来老板打的电话,说当天订酒席的那家人退订了,已经给我们预留下来。” 李臻自嘴角的笑容很明显。 李江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李臻若心想,如果不是知道李臻自勾搭温纯的事情,李江临现在肯定应该开心才对,偏偏中间有这么一件丑事,李江临当真是哭也不好笑也不好了。 那天晚上温纯留在李家过夜。 李臻若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会频繁出入李家,直到婚礼结束,她就会名正言顺地搬进来,成为李家唯一一个女主人。 而今天晚上,李臻若的直觉告诉自己,肯定要发生点什么。如果不发生点什么,真对不起李臻自辛辛苦苦为温纯的婚礼奔波一场。 为了预想中的好戏,李臻若甚至舍弃了去李臻然房间里睡觉,而是一上楼就待在自己的窝里不出来。 李臻然向来是由着他想睡哪里睡哪里,看他一眼就回去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李臻若一直安静地趴到半夜,还特意把自己的窝给拖出来一些靠近楼梯,想要听楼下的动静。 李臻自早早回了房间,而温纯也跟着李臻泰回去房间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只李臻若凭着一颗八卦不死之心,还在耐心等待。 差不多十二点半,估计李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睡死了,李臻若听到二楼有一间房间开了门,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朝楼下走去。 他连忙从窝里起身,伸出头到楼梯中间去看,却见到那人一路都没有开灯,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二楼另一间房门轻轻打开,有人跟在那人后面下去了。 李臻若立即便悄无声息跟下去捉奸。 下去一楼,李臻若看到温纯穿着一条吊带睡裙,站在饭厅里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温开水正在喝水。 李臻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说:“收到我信息了?” 饭厅里面没有开灯,昏黄的灯光从外面透进来,李臻若可以清楚看到两个人。 其实这里挺危险,因为李江临和朱凯的房间就在一楼,虽然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里面应该听不到,可是难保不会察觉有什么动静开门出来看一看吧。 色字头上一把刀,李臻自简直是把头往刀刃下送。 温纯显然比他清醒得多,悄无声息挣开他,看了一眼外面客厅,以及李江临房间的方向,说道:“别找我了。” 李臻自说:“你知道为了万福来那边的酒席,我花了多少心思吗?” 温纯看他一眼,“我不稀罕那些东西,也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以后我就是你大嫂了,放尊重一点吧。” 李臻自轻声道:“纯姐……” 温纯绕过他朝楼上走去,“你要是再给我发信息,我就拿给你爸爸看。” 李臻自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竟然笑了一下。片刻后,他起身去喝了一杯水,把水杯放在饭桌上,转身上楼。 等李臻自离开之后,李臻若却一直没动,身后,朱凯房间的门轻轻打开了。 朱凯探出头来,见到李臻若还在,便把食指抵在嘴边示意他噤声,随后蹲在门边开始看自己的手机。 刚才李臻自从背后抱着温纯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朱凯偷偷开了房门,把手机声音和闪光灯关掉,拍了几张照片。 只有李臻若注意到了,这时候,他忍不住凑过去看朱凯的手机屏幕,朱凯并没有赶他走,而是任由他在旁边看。 屏幕很黑,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只能勉强照出两个人的轮廓来,而且还是背影。 不过已经足够了,只要给李臻泰或是李江临看上一眼,便能立即辨认出两个人的身份来。 李臻若心想李臻自头上的刀恐怕是快要掉下来啰,而朱凯看着照片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压抑着声音,所以李臻若看他肩膀都在抖。 朱凯闷声笑完,又把食指抵在唇边对李臻若“嘘”一声,偷偷摸摸地回去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留下李臻若一只猫,突然觉得这黑漆嘛乌的好恐怖啊,转身窜上了楼。 睡了一晚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李臻若一边舔着牛奶一边偷看饭桌边的李家人。李臻自和温纯都好像没事人一样,李臻泰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朱凯这时候压根儿还没起床。 照片在朱凯手里,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李臻若是真不知道了。 虽然他和朱凯关系不错,但他一直觉得朱凯就是个神经病,正常人还是别去招惹神经病的好。 可是即便是后来朱凯醒来了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照片不知道有没有给李江临看过,即便李江临看过,老头子仍然可以在面对温纯和李臻自的时候面不改色,李臻若反正是分辨不出来。 李家人看起来都走上了正轨,只有李臻若总觉得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说不上什么原因。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一天夜晚突然狂风大作。 李臻若在一楼饭厅喝水的时候,听到王妈在客厅里一边关窗户一边唠唠叨叨:“怎么那么大的风啊?不会是要下暴雨吧?” 她话音刚落,李臻若便听到一声炸雷声,因为耳朵灵敏,所以给吓了一跳,喝水的碟子差点打翻。 于是忍不住来到客厅里跳上窗台朝外面望,见到外面果然狂风呼啸,高大的树木被吹得枝叶翻飞,远处的小竹林更是翩翩倒到,甚至能听得到大风刮过时的响声。 这时又是一个闪电劈下来,李臻若心里微微一颤,随即听到雷声作响。 王妈把窗户关上,随手关了客厅的灯,李臻若便转身朝楼梯上跑去。他一路跑到三楼,本来想回去李臻然房间,却发现对方已经关了门。 这些日子他心里惦记着李臻自和温纯的事情,时常晚上不肯进李臻然房间。李臻然大概是习惯了,睡觉时没有等他,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李臻若只好回去自己的猫窝。 娱乐室的窗户已经关紧了,是刚才王妈上来关的,如今三楼只剩下走廊上一个窗户还开着,李臻若总是能听到窗户外面风声怪响,就好像里面藏着个什么怪物似的。 动物的敏锐让他直觉今晚要发生点什么事情,他已经脑补了一出豪门狗血家庭伦理大戏。 然而这戏却迟迟没有上演,不说李家人,就是李臻若也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外面风声中夹着什么怪响,猛然间睁开眼睛。这回不是错觉,他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响动。 李臻若从猫窝里出来,跳上了娱乐室的窗台朝外面看。因为窗户紧闭着,他只能努力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想要看清楚黑暗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发现楼下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 浓稠的几乎散不开的黑影,像是巨大的猛兽舒展着四肢奔跑而过,李臻若顿时一阵心悸,他还来不及作反应,便听到走廊的窗户一声轻响,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钻了进来。 李臻若从窗台上跳下来,他闻到了一股气息,好像有几分熟悉。急急忙忙从房间里跑出去,李臻若站在走廊上,看到尽头的窗户上坐了一只黑色的个头巨大的怪物,看起来像是一只黑豹,眼睛闪烁着摄人的光彩,身形占满了整个窗户。 被李臻若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怪物突然舒展身形,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李臻若吓得退后两步,却见到那只怪物在空中变成了人类模样,然后轻巧落在李臻若面前,还伸出手指挠了一下他的下巴。 “喵……”李臻若叫得有气无力,果然是他,刚才他闻到气味就觉得像是那个人,那天见过一面答应会帮助他的夏弘深。 外面的狂风依然不止。 夏弘深盘腿坐在李臻若面前,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颗鲜红色的果子,对他说:“吃掉。” 李臻若凑近闻了闻,闻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这两颗果子颜色太艳丽了,看起来就像是有毒一样,他带着些怀疑看向夏弘深。 夏弘深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句话:“吃掉。” “喵?”能问问是什么东西吗? 夏弘深说:“好东西,吃了它我教你如何控制灵力化形。” 尽管还是怀疑,可是李臻若知道自己除了相信夏弘深,并没有别的任何选择,于是他将两颗果子用舌头卷起来慢慢吃掉。 在果子下肚之后,李臻若便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腹内升腾而起,说是热气并不恰当,应该说是一股力量,在他发情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让他难以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 夏弘深在他耳边道:“你听我说,让体内的灵力运行到四肢百骸。” 四肢百骸,李臻若一片茫然,不知道四肢百骸到底在什么地方。 夏弘深便说道:“你想象着身体在舒展,五指分开,变成人类的模样……” 李臻若闭上眼睛,照着夏弘深所说,促使着热气往手指和脚趾方向散发,四肢被拉长,爪子也舒展开来变成五根灵活的手指。 他这么想着,同时也真的这么感觉到了,他无法分辨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但是确确实实觉得身体被拉扯,心脏跳动急促,好像上一次变身时候的感觉又回来了。 夏弘深突然说道:“很好。” 李臻若猛然间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变高了,与坐在地上的夏弘深可以直视,他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臂光溜溜的果然又变成了人的模样。 他惊讶地摸了摸脸,下一个动作连忙捂住自己下身,要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穿。 第37章 夏弘深说:“就是这样。” 李臻若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看着夏弘深,用力喘两口气,说:“那我怎么样才能变成猫呢?” 夏弘深对他说:“用意念控制灵力,你刚才是如何促使自己变成人的,就能如何变回猫。” 李臻若闻言,闭上眼睛努力想象自己四肢收缩,变成圆滚滚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发现根本没成功。 “怎么这样?”他紧张起来。 夏弘深一只手撑着脸,“你化猫的执念不如化人的执念深,不必急于一时,慢慢练习便可。” 李臻若低头,又看一眼自己裸体,问夏弘深:“为什么你化人能有衣服穿,我就没有?” 夏弘深哼一声,“你要修炼到这个地步,至少还要几十年修为,你如今能化人便已经是占了便宜走了捷径,其他就不要去想了。” 李臻若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他确实不敢奢求太多。 夏弘深说:“交易完成,记得欠我的钱,我先走了。”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 李臻若连忙一手抓住他裤脚,问道:“我怎么联系你?” 夏弘深竟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轻飘飘放在李臻若头顶,“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李臻若便见他舒展身体化作一团黑影瞬间从窗户闪了出去。 等夏弘深走了,李臻若站起身有些傻眼,他不能这样维持着人的模样一丝不挂等到明天早上大家起床都来看他吧。 他闭上眼睛,又一次努力尝试着化回猫的原形,却依然没能成功。 没有办法了,李臻若走到李臻然房门前,敲了敲门。 窗外的风声未歇,闪电惊雷不断,但迟迟没有下下来雨。 李臻若敲李臻然房门足有一两分钟时间,李臻然终于黑着脸从里面把门打开,开门时刚好伴随着一个闪电劈下来,天地间仿若白昼,衬着这个背景,李臻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十分可怕。 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李臻然先是一怔,随后混沌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他认出来门外的人是谁了。 李臻若还赤身裸体的显得可怜兮兮,他喊李臻然:“然哥,给我找件衣服。” 李臻然沉默了好几秒钟,看着他一动不动。 李臻若有些惶然,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另一只手还挡着自己下身。 突然,李臻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同时伸手将门关上了。 李臻若还没反应过来,李臻然已经将他按在了墙上亲了下来,一条腿卡进了他双腿之间。 李臻然睡觉只穿了一条内裤,这时身体完全贴了上来,带着火热的温度。 李臻若瞪大眼睛,抬起手要推他,却被李臻然抬起腿在他身下蹭了一下,他瞬间便觉得全身一软失去了力道。 体内的温度升高乱窜,上次发情期的症状又一次出现了。 不,不是发情期,人类哪里来的发情期呢?李臻若又不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现在他分明就是被李臻然一个亲吻撩拨起了情欲,发情而已,却并不是什么发情期。 李臻若脑袋里像有个木鱼在一阵狂敲,配合着窗外暴风雷鸣的背景音,简直吵成了一团,他心里总是觉得要糟要糟,想着要不像上回那样变回猫的样子好了,可是这次偏偏身体又不配合,被李臻然亲了许久,除了抬起手抱住他以外,做不出其他反应。 后来,李臻若被李臻然压倒在了床上。 李臻若艰难地喘息着说道:“不行……” 李臻然竟然蛮不讲理回答他:“没有不行。” 接下来,李臻若就被李臻然给推向了痛苦和快乐的极致。 他敏锐的动物直觉告诉他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却无论如何没想到,要发生的事情在这里等着他。 作为人活了二十三岁,又作为猫活了大半年,他从来没想过会让一个男人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来,回想起来简直是不知廉耻不堪入目,好吧,他说的是他自己,到后来他记得李臻然捂住他的嘴跟他说:“叫小声点。” 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想要是过去早知道被男人睡会这么爽,他是不是早几年就试上一试呢?想来想去,结论是不会,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拿他的身体来给自己取乐? 那为什么又让李臻然睡了呢? 这个问题太复杂,李臻若决定还是不去想了。 第二天早上,李臻若是在李臻然的怀里醒过来的。 腰有些酸痛,身体被开拓的感觉还残留着,李臻若茫然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愣。 李臻然一只手紧紧横过他胸口,过了一会儿也苏醒过来,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 李臻若转过头瞪着他。 李臻然用手指抚摸过他的嘴唇。 李臻若控诉道:“你太过分了!”说话的时候嗓子还有些嘶哑。 李臻然问他:“我做什么了?” 李臻若一时胸口气闷,只觉得李臻然实在太不要脸,两个人还光溜溜一个被窝里躺着呢,居然问他做什么了? 干脆伸手钳住李臻然的下颌,李臻若打算给他演示一下他做了什么,手撑在床上一个翻身跨坐在李臻然身上,低着头对他说:“要不要我做给你看看?” 李臻然见状,竟然双手懒洋洋枕在脑后,说:“你做来看看。” 李臻若一手依然捏着李臻然下颌将他脸抬高了些,狠狠亲下去。他是想要施展各种手段让李臻然见识一下他的床上功夫,以后对他服服帖帖。不过随着亲吻加深,李臻然一手扶在李臻若腰上轻轻抚摸,逐渐便多了一些温情脉脉的味道。 绵长的亲吻之后,李臻若伏倒在李臻然身上,全身酸软,什么都不想做。本来昨晚就鬼混了一夜,到这时并没有什么太多想法,李臻然温柔的亲吻让李臻若有些陶醉。 李臻然一手摸着李臻若的头发,突然说道:“你昨晚脱光了站在我门口敲门,难道不是送上门的意思?” 李臻若白眼都懒得翻了,头靠在李臻然肩上说:“是啊,你怎么以为都行。”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冲澡。 他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身体还清楚记得李臻然那个大玩意儿的形状,虽然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个风流少爷了,却还是没来由想要脸红,那种一直充斥到心底的奇怪情感,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洗澡的时候,李臻若一边冲着淋浴却一边在浴缸里坐下来,他伸手揉一下腰,全身打满了沐浴露之后突然想到:如果他没办法变回猫的话,今天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就糟了? 准确的说,不是他糟了,而是李臻然糟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搞了个小男生在家里乱来?李江临要是看到了,肯定会拿拐杖抽他。 而且变不回去的话,李臻然肯定不敢让他一直留在李家,说不定又会把他带出去金屋藏娇,这么一来,叫他怎么继续监视李臻自? 想到这里,李臻若紧张起来,他闭上眼睛,照着昨晚夏弘深教他的办法竭力尝试,让股股热流在体内流淌,终于忽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凌空滑落在浴缸中间。 他又变回了猫的形状。 李臻若顿时大喜过望。 头顶的热水还在不断冲刷下来,李臻若尝试着要从浴缸里爬出去,却发现浴缸太滑,自己努力了几次竟然都从边缘滑了下来。 于是他干脆用爪子挠着浴缸边缘努力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李臻然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李臻若的样子之后,李臻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双臂抱在胸前,问他:“你昨晚变成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干一次?你是田螺姑娘?” 李臻若想要凶狠一点,可是全身的毛都湿了贴在身上,实在没有什么气势。 李臻然走过去,帮他把身体上还粘的沐浴露泡沫冲干净,然后关了水用浴巾裹着他将他抱出来。 在李臻若被放在洗手台上时,李臻然突然间见到了身体猛然间舒展开来,全身的柔软绒毛也迅速褪去,变成了人类模样。 李臻若坐在洗手台上,用双腿勾住李臻然的腿,兴奋道:“你看,我终于掌握了方法,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人了!” 李臻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嘴角微微翘了翘,屈起食指抵住李臻若下颌,让他抬起头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都还赤裸着身体,这么紧密接触的状况真是糟糕,更糟糕的是,李臻若发现自己跟他接了太多吻,比以前跟所有女朋友交往过程中接的吻加起来还要多。 他明明不怎么喜欢接吻的,怎么现在又很享受这种温柔的触感呢? 李臻若突然觉得尴尬起来,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微微往后仰头,结束了与李臻然的亲吻,接下来埋着头在他脖子上一阵胡乱吸吮。 这个动作是为了留吻痕,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李臻然穿得单薄根本掩饰不了吻痕。他本来以为李臻然一定会阻止他,结果没想到李臻然站着不动任由他胡来一阵,随后问他:“好了吧?好了我洗澡了。” 李臻若顿时觉得自己看起来有些蠢,好像在李臻然面前他就会变得有些幼稚,过去二十多年他怎么从来没这么觉得? 李臻然把李臻若留在洗手台上坐着,自己跨进浴缸里打开热水冲澡。 李臻若就坐在那里打量着他,突然说道:“你是不是——恋猫癖?” 李臻然用手抹开脸上的水,问他:“什么叫恋猫癖?” 李臻若想了想,“跟恋尸癖恋物癖一个道理吧。” 李臻然冷冷看他一眼,“你跟尸体一个道理吗?” 李臻若抓了一下脖子,“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 李臻然说道:“我对猫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李臻若于是问了另外一个好奇的问题,“你是同性恋?” 李臻然反问他:“你是吗?” 李臻若说:“我当然不是。” 李臻然笑了一声,“那你昨晚——” “停停停停停,”李臻若连忙让他打住,知道他说下去无非就是昨晚叫那么大声、昨晚怎么那么淫荡,他简直没脸听。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李臻然却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能够随心所欲变成人,可是你却不能变出衣服来,岂不是只能裸奔?” 正中红心!李臻若咬了咬牙,苦恼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气无力地说:“是啊,你说对了。” 李臻然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李臻若自己都没想好,他觉得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离不开李臻然,他或许只能跟着李臻然出去,在李臻然的掩护下化人形,然后让李臻然给他衣服穿。 不然的话,怎么都很难避过李家其他人的目光。 李臻若于是说道:“你今天上班能带我去吗?” 李臻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洗完澡关上水之后慢条斯理用毛巾擦着身体,说了一句:“求我。” 变态! 李臻若忍住了骂人的话,反复劝自己忍一时之气,说道:“求求你。” 李臻然道:“没诚意。” 李臻若从洗手台上蹦了下来,光着脚站在地上,“怎么才叫有诚意?” 李臻然勾勾手指,“过来,我教你。” 李臻若看着他,有些迟疑,片刻后还是朝李臻然方向走近两步。 李臻然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拉到面前,紧接着双手抱住他腰使力,竟然将他抱进了浴缸里面,身体贴上去压着他靠在墙壁上,一手卡着他脖子让他将脸抬高,在他耳边沉声说道:“你跟着我说。” 李臻若身后是冰冷的瓷砖,身前是李臻然火热的身体,他呼吸都开始不畅,李臻然低沉的声音穿过鼓膜直接进入大脑一般。 他听到李臻然说:“求您了。” 李臻若咽了一口唾沫,脖子被卡着虽然呼吸是顺畅的,可是吞咽的动作却有些艰难,鬼使神差的,他跟着李臻然说道:“求你……” 李臻然接下来在他耳边低语:“我的主人。” 李臻若脸涨得通红,不只是脸,全身好像都有些发热一般,他嘴唇有些哆嗦,跟着李臻然说:“我的……主人。” 李臻然满意地吻住他的嘴唇,亲吻结束之后,凑近他耳边说道:“答应你了,乖。” 第38章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李臻然让王妈给他盛了一碗粥来喝。 李臻自就坐在他对面,抬头时正看到李臻然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面暧昧的红色痕迹,他笑了一声,说:“二哥,我记得你昨晚很早就回来了啊。” 这时候李江临已经吃完早饭出去散步了。 饭厅里面除了李臻然和李臻自,还有刚刚起床下楼的温纯。温纯听到李臻自的话,便抬眼朝李臻然方向看去,随后微笑一下低下头喝咖啡。 李臻然闻言道:“是啊。” 李臻自实在是好奇,“那你不要告诉我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的?” 李臻然夹了一筷子咸菜,说:“昨晚很多蚊子,你没觉得?” 李臻自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 李臻若也在饭厅,不过他整只猫都还是恍惚的,正趴在自己的小饭碗前面喝奶。 他觉得想不通,虽说他李臻若不像李臻自那般阅女无数,可好歹也是个情场老手了,过去他总是觉得李臻然太过严肃,想着他跟女人一起时定然没什么调情手段,却不想今早被对方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差点魂都丢了。 直到现在,李臻若想起自己喊的主人,还忍不住脸红,就好像带着些什么色情的意味。 吃完早饭,李臻然要带着李臻若出门。 温纯挺奇怪,“臻然,你带着猫去上班吗?不会捣乱吗?” 李臻自抢着说道:“我二哥最爱的就是他的猫了,睡觉都能抱着,何况上班?” 温纯闻言微笑一下。 李臻然懒得与他废话,拎着李臻若的项圈就把他提上车了。 车上有司机,一人一猫不方便说什么更不方便做什么。 到了公司办公室,华毅邦见到李臻然又带着猫上班也不十分诧异,只说:“臻然你只带了猫没给他带厕所吗?” 李臻然说道:“他会自己用马桶。” 华毅邦莫名其妙。 关上办公室的门,顺手反锁了,李臻然对李臻若说:“可以了。” 李臻若还警觉地看了一眼门锁,然后在李臻然目光注视下,舒展身体变化成赤条条的青年。 “衣服衣服,”李臻若连忙跟李臻然说道。 李臻然从休息室柜子里给他取了一套休闲服,随后说:“我让毅邦去给你买两套衣服。” 李臻若赤裸着坐在他休息室的大床边上,正摆弄着衣服,说:“内裤呢?” 李臻然便又从抽屉里给他翻找出一条内裤。 李臻若拿在手里,说:“这是穿过的。” 李臻然跟他说:“这里没有新的了,不穿就没有。” 李臻若默然,最后还是把内裤穿上了,穿李臻然的旧内裤有什么关系,自己都让李臻然为所欲为了,不在乎这点。 李臻然看他穿戴整齐,问他:“你要出去?”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出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可以自由活动而不是一整天都被困在李家。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没办法急于一时,害怕会被李臻然察觉。可是那样长久被圈养起来的感觉真不是好受的,哪怕是什么都不做,自由地上街逛一逛也好啊。 他对李臻然说:“我去街上逛一逛,买点衣服穿。” 李臻然说:“等我下班陪你去。” 李臻若一愣,坐在床边仰起头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去吧。” 李臻然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到了这时,李臻若已经清楚知道李臻然到底吃哪一套了,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拉着李臻然腰间皮带扣,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脸几乎贴在了他小腹,仰起头看他:“主人,求求你……” 李臻然一只手揪着李臻若的脸,用力拉扯一下,扯得他脸都变了形,嘴里叫着“好痛”,才放开手说:“老规矩,记得吗?” 李臻若连忙说道:“项圈不会取,下午五点之前就回来。” 李臻然拍一下他的脸,从身上取出一张信用卡副卡放在他上衣口袋里。 李臻若摸了摸胸口的信用卡,舔着脸得寸进尺说道:“再给我点现金吧。” 李臻然冷眼看他,“多少?” 李臻若心里觉得自己要求有些过分,便抓住了李臻然的手,将他手心贴在自己脸上,说道:“五千。” 李臻然闻言,顺手五指收拢揪住他脸,“要来干嘛?” 李臻若“哎哟哎哟”两声,“我欠了人钱,刚好五千块,别揪了,快肿了。” 李臻然松开手,见他脸颊果然红得厉害,再揪下去估计一时半会很难消肿,说道:“等一会儿。” 从休息室出去,李臻然把华毅邦给叫了进来。 华毅邦进来时,见到李臻若正站在休息室门口整理自己的衣服,顿时脚步停了下来,一脸茫然,他记得刚才李臻然这里还没有别的人,而且这个年轻人,不就是上回李臻然带去淇江那个? 印象中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还有,猫呢? “毅邦,”李臻然喊他。 华毅邦整个人在走神,没有反应。 李臻然于是敲了敲桌子,又喊道:“华毅邦。” 华毅邦这才愕然转头朝他看去,“臻然?” 李臻然说:“你帮我去取五千块钱现金来。” 华毅邦点了点头,说:“现在就要吗?” 李臻然应道:“现在就要。” 华毅邦转身要出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却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道:“臻然,猫呢?” 李臻然朝李臻若方向看一眼,说:“不是在这儿吗?” 华毅邦于是也朝李臻若看去,神情变得微妙而奇怪,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忍下了,转身离开李臻然办公室。 李臻若把偏长的袖子卷起来一些,心里想着自己是得去买几套衣服,穿李臻然的衣服总是有些不合身。 李臻然坐在办公椅上,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李臻若走过去,被李臻然揽着腰坐在了他腿上,随后李臻然弯下腰去帮他把裤脚给挽起来一些。 看着李臻然头顶的头发,李臻若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了几分,就好像心里慢慢地被什么东西给填满,稍微碰触一下就能感觉到酸酸涨涨的。 于是在李臻然抬起头时,他伸手抱住李臻然的脖子,对着他的嘴亲了下去。 李臻若自己也是个男人,他见识过太多女人,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最让男人心动。他有些勾引李臻然的刻意,反正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他也无所谓吃亏。自己心里老是扑通扑通的,没道理看着李臻然老神在在一无所动。 亲吻结束,李臻若见李臻然正看着他。 从小一起在李家长大,李臻若从没见过李臻然这么看一个人,他心里有些欢喜,嘴角忍不住便要翘起,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把头靠在李臻然肩上,低着头独自偷笑。 过了一会儿,听到华毅邦在外面敲门要进来,李臻若便立即从李臻然怀里起来,站在旁边整理衣服。 华毅邦把五千块钱现金交给李臻然,李臻然接过来之后就转手给了李臻若,随后又从自己身上掏了几张百元钞票给李臻若,说:“出去打车。” 李臻若笑着说:“谢谢。” 华毅邦沉默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还有,”李臻然坐下来拉开办公桌抽屉,里面丢了一只几乎全新的手机,正是上次李臻若偶然化人形时用过的那只,旁边还有他名为李团子的身份证。 李臻然把手机交给了他,可是身份证却没拿出来。 李臻若凑近了问他:“身份证能给我吗?” “不能,”李臻然答得很干脆。 李臻若于是也不勉强,把钱和手机收好了,亲了一下李臻然的脸,说:“我走了。” 李臻然点了点头。 李臻若经过华毅邦身边时,跟他挥挥手,“拜。” 华毅邦客气应道:“慢走。” 李臻若从李臻然办公室出来,熟门熟路地去坐电梯,他看到专用电梯还停在负一楼,便伸手按了公用电梯。 这时候已经是上班时间,坐电梯上下的人并不算多,在电梯下到十楼的时候,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在看清楚那男人长相的时候,李臻若便是微微一怔。 这个年轻人是他过去的助理,名字叫做严修杰。严修杰过去和李臻若关系很不错,也真是掏心掏肺地跟着李臻若在做事,就连李臻若刚刚遭遇变故,最落魄的那段时间,严修杰也曾经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去李臻若住的地方看望他。 在李臻若被杀害之后,他就没了严修杰的消息,变成猫回来也没有打算找他,因为身份太过特殊,却没料到今天在韵临的电梯里面碰到了他。 严修杰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他一眼,便没有再看他。李臻若知道自己的穿着打扮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看着像是哪个人带了中学放假的儿子来公司玩似的。 电梯下到五楼的时候,严修杰走了出去,李臻若犹豫一下,没有叫他,还是默默地坐电梯到了底楼。 他从韵临大厦出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着先给凤俊元打个电话,然后去找夏弘深。他还记得自己欠了对方五千块钱呢,现在急着把钱先还上。 夏弘深不是个普通人他是知道的,他不只是要还他这点钱,还希望夏弘深能被钱打动,帮他多做点什么事情,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弘深在收了他五千块钱之后,拒绝了他的其他要求,理由是“没空”。 “夏老师?”李臻若尝试着用诚意打动他。 夏弘深指了指解剖室里面,“还有尸体等着我,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李臻若说:“算了,您请……” 遭到了夏弘深的拒绝,李臻若觉得是意料之中,并不十分失望。 他从学校出来,当真如同他和李臻然所说的那样,揣着李臻然给他的卡去逛街了。其实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就是想要找个开锁的,去他母亲曾经住过的那套屋子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他总是担心搞得动静太大,会惊动了李臻然。 对于李臻然,李臻若直到现在还没有打算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总觉得未来是件很虚无缥缈的事情,甚至在昨天之前,他都不确定自己以后能以什么样的姿态活下去。 再等等,李臻若告诉自己,都等了那么久了,他需要沉住气,一步一步来。 于是他去了商场,光顾了几家过去喜欢的休闲装品牌,买了几套样式简单大方,适合年轻人穿的休闲装,还去运动品牌店给自己买了两双运动鞋和一顶鸭舌帽。 下午五点之前,李臻若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去韵临,结果在楼下被保安拦住了。 露出鸭舌帽下面俊秀的脸,李臻若让前台给华毅邦打了个电话,在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前台才给他放行。 坐电梯到二十三楼,电梯门刚刚打开,李臻若便见到了站在门外等电梯的李臻泰。 他有些诧异,李臻泰也愣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李臻若干脆装作不认识李臻泰,从电梯里出来朝李臻然办公室方向走去,李臻泰看了他背影一会儿才走进了电梯。 见到李臻然,李臻若先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放在他办公桌上,问道:“你大哥过来做什么?” 李臻然用手指挑开纸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衣服,随口应道:“有事找我。” 说了等于没说,李臻若以为李臻泰最近忙于婚姻大事,不会有空来见李臻然的。 李臻若站在办公桌边上,想了想,把自己买来的衣服鞋子全部搬进了李臻然的休息室,仔细在柜子里挂起来。 李臻然站在门口,抱着双臂问他:“你放在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李臻若回过头来,说:“当然是每天上午跟你来上班,下午跟你回家啊。” 李臻然说:“别人会以为我有病。” 李臻若心说大家早就觉得你有病了,只是没人跟你说而已。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李臻然有些可怜,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说道:“不会有人觉得你有病的,只会觉得你很爱猫。” 李臻然闻言突然伸手钳住李臻若下颌,冷声道:“是吗?有多爱你?” 李臻若决定收回对他的可怜,装作可怜兮兮模样说道:“我错了,是我求你每天带我出来好不好?我在李家一只猫闷得慌,你也不能在家陪我。” 李臻然哼一声松开了手。 李臻若躺在床上打个滚,身体缩小变回了猫的模样,他走到李臻然身边,用身体贴着他手臂磨蹭,尾巴也翘起来去勾他手指。 李臻然把他抱起来丢到了外面的大办公桌上,坐下来按铃叫华毅邦进来。 李臻若没注意他在做什么,只是见到桌面上有一张素净的邀请函,忍不住好奇翻开来看,见到竟然是一个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这个慈善晚宴的主办方是仁爱慈善基金会,对于这个基金会李臻若有些印象,因为前年的慈善晚宴他是应邀出席了的,他记得岳紫佳是这个基金会的理事之一,而李臻自因为曾经代表韵艺捐献过一部电影的所有盈利,是基金会的荣誉会长。 李臻若顿时迫切想要知道这个晚宴是不是李臻自和岳紫佳都会出席,他一下子舒展身体变作赤身裸体的青年,跪在办公桌上,问道:“是不是……” “臻然?”他话音未落,华毅邦从外面打开办公室门,正看到这一幕。 一切都是瞬息间的事情,李臻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华毅邦已经动作迅速地退出去关上了房门,而李臻若有点傻,问李臻然:“他看到了?” 李臻然坐在办公桌前的座椅上,这个角度看过去风景正好,他脸色阴沉,说:“滚进去。” 李臻若见他生气了,连忙办公桌上下来,躲进了休息室里,顺手将门给拉上。 第39章 因为被华毅邦打了岔,李臻若也没来得及问李臻然那个所谓的慈善晚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那天晚上,李臻若侧躺在李臻然床边上,一只手撑着头,问他:“你要去那个慈善晚宴吗?” 李臻然正在看手里一份测评报告,眼睛也没斜一下,问道:“哪个?” “仁爱那个,”李臻若说。 他在人类和猫的形态之间变幻时,始终没办法给自己搞一套衣服来,到现在干脆就懒了,裸着就裸着吧,反正他李四少过去身材顶赞,女人都喜欢得不得了;现在虽然瘦弱了一些,不过看样子李臻然挺喜欢的,给他一个人看无所谓。 李臻然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李臻若在等他下文,结果过了两分钟才发现他没有下文了,便凑近了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问道:“去吗?” 李臻然这回转头看他一眼,“去哪儿?” 李臻若觉得他是故意的,拉下脸来看着他不说话。 李臻然伸手捏了捏他的下颌,安抚他爱生气的小猫,说:“你想去?” 李臻若沉默一下,犹豫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李臻然已经看穿了他,“你想去做什么?这个晚宴有什么特别的?” 李臻若总不能说自己想去打探一下李臻自和岳紫佳有没有什么内幕吧? 见李臻若不回答,李臻然说:“我在考虑,没什么事可以去看看。” 李臻若看他一眼。 他接着说:“可我没说要带你去。” 李臻若已经熟悉他这些把戏了,心说李臻然对于玩弄他这件事倒真是永远不会厌,默默叹一口气,下颌靠在李臻然胸口,抬起眼睛看他,“带我去。” 李臻然看着他不说话。 李臻若偏着头把脸贴在了他胸口,手轻轻拉住李臻然放在床边的那只手,手指与他扣在一起。 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挺恶寒,记得以前有个很可爱的小女朋友就常这么跟他撒娇,当时他吃这一套,现在李臻然应该也吃这一套。 说起来,李臻然或许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只是他未免掩藏得太好,跟他一个屋子生活了二十多年,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就他过去也以为李臻然只是私生活比较干净,说不好听了就是个性沉闷保守,结果没想到他倒是比谁都会玩。 李臻若这个动作做久了,有些汗颜自己的自甘堕落。 李臻然好一会儿没反应,后来突然揪住李臻若的头发逼得他抬起头来,说:“你在走神?” 李臻若心里埋怨死变态这也发现了,身体反应倒是很快,冲着李臻然的嘴就咬了下去,后果自然是把李臻然翻身压在身下,又一直胡搞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不只李臻自神色奇怪地看着李臻然,就连温纯和李臻泰也眼神微妙,时不时朝李臻然看上两眼。 而李臻若这时不得不佩服李臻然,他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还能够面无表情姿态坦然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边剥鸡蛋一边招呼李臻若过去。 李臻若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的好,可是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突然表现出抗拒才更奇怪吧? 他拖着尾巴走过去,跳到李臻然腿上。 在李臻然喂李臻若吃鸡蛋的时候,王妈端着空盘子从他身后走过,突然停下了脚步,说:“哎哟,臻然,你床上是不是有跳蚤啊?你看脖子上怎么咬了好几个庖?” 李臻若没忍住,嘴里的蛋黄喷了出去。 这一下子好了,整间餐厅里的人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就连刚刚拄着拐杖走过来的李江临也问道:“怎么回事?” 李臻然很冷静,他不急不躁地收拾了身前的残渣,对李江临说:“猫打了个喷嚏。”随后又跟王妈说,“可能是吧,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找人把我房间的东西都换一换吧。” 王妈应了好。 李臻然随后拍一下李臻若的屁股,说:“滚下去。” 李臻若立即便滚了下去,躲到一边吃他的猫粮去了。 李江临在饭桌旁边坐下,问李臻泰和温纯,“明天去拍婚纱照?” 温纯说:“已经定好了,去塞班拍。” 李江临点了点头,“快结婚了,这几天出去就当作休息,回来差不多就该准备办婚礼了。” 李臻泰笑了笑说:“是啊。” 温纯则只是微微一下,然后低下头用勺子舀起碗里的麦片。 李臻泰和温纯飞去塞班岛拍婚纱照了,李臻若觉得他们的婚礼实在太着急,现在去拍了婚纱照,回来不到一个月举行婚礼,然后又要去希腊度蜜月。 而同时,慈善晚宴的时间眼看着也到了。 那天下午,李臻然让华毅邦陪李臻若去买了套礼服,又去打理了一下头发。 李臻若不喜欢李臻然的理发师,觉得对方不够新潮时尚,可是华毅邦听了李臻然的吩咐带他出来,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华毅邦直到现在还是混乱的,虽然他听到李臻然喊这个青年“团子”,也看到每天李臻然带来的猫消失换作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出现,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那只猫。 是啊,谁敢相信呢? 李臻若见到华毅邦都快憋到内伤了也不开口问,便也就闭嘴不跟他说,憋死他。 换了一套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被打理得服服帖帖,李臻若看起来就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走起路来微微昂着头,姿态温雅得体。 华毅邦取下眼镜,用眼镜布仔细擦了擦。 李臻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一手搭着华毅邦的肩膀,问道:“小华哥,你说李臻自和苏瑶是不是有一腿?”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华毅邦愣了愣,缓缓将眼镜戴上,说:“我不知道。” 李臻若想要问的本来就不是这个,有些事情李臻然不知道,但是华毅邦未必不知道,他与苏瑶走得近些,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李臻自不可告人的隐私。 于是接着问:“那李臻自和岳紫佳呢?” 华毅邦闻言,朝李臻若看去,“为什么打听这个?” 李臻若说:“好奇。” 华毅邦摇头,“我不知道。” 唉,好像没有人知道。不过想来也是,正是这段关系足够隐秘,李臻自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岳紫佳去做吧。 跟着华毅邦回去韵临。 进李臻然办公室的时候,李臻若忘记了敲门,打开门见到里面站了个人才微微一愣,本来想关上门出去,却发现站在里面的人是严修杰,不禁便停下了动作。 严修杰见到有人来,对李臻然道:“那我先出去了,李先生。” 李臻然点了点头,对李臻若说:“进来。” 与严修杰擦身而过,李臻若看着严修杰背影,问李臻然:“他过来干什么?” 李臻然本来顺手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闻言停下动作,看着他道:“你认识他?” 李臻若没有承认却也没有急于否认,害怕显得此地无银,只是看着严修杰远去的背影说道:“长得好帅。” 李臻然动作一顿,手里的书重重放了下去,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长腿问他:“有多帅?” 李臻若转头朝他看来,突然笑了笑,说:“比你还差些。” 李臻然冷眼看他。 李臻若走过去在他腿上坐下,抬起手臂搂住他脖子,说:“差远了。” 李臻然依然顶着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手却是摸上了李臻若的大腿。 李臻若连忙抓住他手,说:“别闹,这里是办公室。” 办公室其实没什么,可这里是李臻然的办公室,想想还真是够刺激的。 李臻然闻言竟然当真停下了动作,只是看着李臻若不说话。 李臻若也看他,见到他轮廓俊挺的鼻梁,薄削清淡的嘴唇,突然便有些情不自禁,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审美已经扭曲到了这种地步,看到美女没什么想法,反而是对着一个男人会心动不已。 结果被李臻然这么反问了两句,李臻若始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发现最近的情况经常是这样,他的问题李臻然很少正面回答,反问他两句他就心虚,结果给对方把话题绕远了就没有再绕回来。 晚上与李臻然一起出席慈善晚宴。 别人问起他时,李臻然就说是自己新来的助理,碰上熟悉的人会多问一句“华毅邦呢”,李臻然就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是新来的生活助理。 李臻若演技也不弱,跟在李臻然身边,行为语言得体,真像个新来的小助理似的,就是看起来太年轻,而且人也长得太漂亮。 这种晚宴李臻若来过几次,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明明是以慈善为名的募捐,可是宴会厅金壁辉煌冗繁奢华,参加宴会的太太小姐们也是全身上下高档名牌,挂满了珠宝首饰。 李臻然与人应酬几句,带着李臻若在主办方给他安排的座位坐下。座位有两个,本来还有一个是留给他的女伴的,现在被李臻若一屁股坐在了下面。 服务人员立即把酒送了过来。 他们来得算比较早的,不一会儿,李臻若便见到李臻自带着余冰薇出现了。 他许久没见过余冰薇了,今天余冰薇穿了一条色彩明亮的礼服长裙,胸口开得恰到好处,展示出她傲人的身材。 李臻自见到李臻然,便带着余冰薇走过来。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余冰薇胸口,有些怀念自己曾经的御用宝地,记得那时余冰薇穿着睡衣时不爱穿内衣,自己就摊平了身体往上面一趴,那滋味真是软玉温香在怀,一辈子不曾体验得到。 他思绪飘远,没注意到李臻自和李臻然都朝他看了过来。 李臻自感兴趣地对李臻然说道:“二哥,不介绍一下?” 李臻然没有回答,而是问李臻若道:“喜欢吗?” 李臻若一愣,回过神来,知道李臻然定是不高兴了,稍微一犹豫,凑到李臻然耳边低语道:“你知道我喜欢又长又硬的,不喜欢又圆又软的。” 这话当真下流,可是李臻若觉得李臻然会喜欢听。 果然李臻然没有继续跟他追究这事。 李臻自一直打量着他们,见到这个年轻人凑到李臻然耳边说话时,不禁露出暧昧的笑容来。 李臻然这才对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我新来的助理。”他主要是要介绍李臻若的身份,至于李臻自和余冰薇,这只猫都是熟悉的。 李臻自与李臻若握了握手,对他二哥说道:“二哥,你连个名字也不介绍,未免太过小气。” 这一回,在李臻然开口之前,李臻若先微笑着说道:“我叫Jason,三少你好。”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李臻自脸色微变,就连李臻然也不禁看他一眼,目光微微下垂。 李臻若一脸不察,天真无辜的模样。 余冰薇是唯一一个不知情人,她与李臻若微笑着打了招呼之后,立即便向李臻然询问起她的猫来。 李臻然对她说:“余小姐请放心,团子很健康,也生活得很开心,欢迎你随时来看它。” 余冰薇说:“我想也是,它开心就好。” 李臻若看余冰薇眼神真诚,多少有些触动,心想余冰薇其实是个挺好的女人,可惜李臻自不懂得珍惜,还要跟温纯、岳紫佳这些人纠缠不休。 寒暄完,李臻自带了余冰薇去他们的座位坐下。 今晚李臻自是以韵艺老板的身份来的,而李臻然还不足以取代李江临作为韵临的大老板过来,只是以他李家二公子的身份收到的这份邀请函。 在李臻自带着余冰薇离开,李臻若随着李臻然坐下来之后,他猛然间注意到角落有个人在朝他们这边看。 李臻若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穿着一身银色晚礼服的岳紫佳。 岳紫佳站在角落,见到李臻若看过去,礼貌地露出微笑点了点头。李臻若便奉还了她一个天真灿烂的微笑,伸手抓起桌面上的小蛋糕,问李臻然:“我能吃吗?” 李臻然看他一眼,说:“随便你。” 李臻若便把蛋糕往嘴里送。 李臻然看着他还算是优雅的吃相,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叫Jason?” 李臻若嘴里嚼着蛋糕,双眼望天想了想,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李臻然问他:“哪里听过?” 李臻若神情恍惚,仿佛不自觉地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奶油,说:“我不记得了。怎么?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本来以为李臻然不会回答他,却没料到李臻然闻言说道:“是我四弟的英文名字。” 李臻若每天在李家混迹,当然不可能假装不知道李臻然有个已逝的四弟,他看向李臻然,问:“是房间在二楼关着门的那个吗?” 李臻然“嗯”一声。 李臻若迟疑一下,说:“那我还是别用那个名字了……” 李臻然说道:“无所谓,你都告诉老三了,改来改去反而奇怪。” 李臻若稍微犹豫,说:“我怕你听到了会想起你四弟。” 李臻然语气平静地说道:“没关系。” 这时,慈善晚宴的主持人已经拿着麦克风上台,请各位嘉宾落座,准备开始今晚的慈善募捐活动。 这场慈善晚宴不只邀请了国内许多家境显赫的企业家,还请了不少明星作为募捐的演出嘉宾。 李臻然已经坐在这里了,肯定今晚是做好了准备要捐款的,他漫不经心靠坐着,目光落在舞台上。 李臻若却分心把注意力放在李臻自和岳紫佳的身上了,到现在为止,两个人还没有过交流,不过李臻若相信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总是会露出些马脚的。 台上的歌星献唱完歌曲,主持人上台诵读今晚的捐款项目,然后进行募捐。 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捐款的数目都会在现场公布,既满足大家的一片善心,又能满足大家的一颗虚荣心。 李臻若端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见到李臻自突然起身,与旁边座位的余冰薇说了句话,便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李臻若注意到坐在另外一角的岳紫佳也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李臻若把杯子往桌面一放,对李臻然说:“去趟卫生间。” 他跟了出去,然而刚刚从宴会厅出来,便两个人都不见了踪迹。宴会厅外面是个大露台,此时有不少人端着酒站在露台上聊天,可是其中并没有李臻自和岳紫佳的踪迹。 犹豫一下,李臻若朝卫生间方向走去,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直到他进了卫生间打算洗一洗手,正好碰见了李臻自。 李臻自似乎真是来上厕所的,他小解完站在水池边洗手,从镜子里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对他微笑一下,显得有些腼腆。 李臻自于是也笑了笑,问他:“我二哥什么时候舍得抛弃华毅邦那个老古董,换了一个这么水嫩的小助理?” 李臻若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便干脆装作不会回答的模样,低下头依然尴尬地笑着。 李臻自缓缓洗完手,对他说:“我真不知道二哥还有这种爱好。” 李臻若心说:你说得对,我以前也没想到。不过嘴里乖乖说道:“三少你误会了。” 李臻自显然已经认定了李臻然和面前这个青年的关系,带着暧昧的笑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李臻若等了两秒,装作不急不缓的模样跟出去,见李臻自朝着宴会厅方向走去。 他真的没打算跟岳紫佳说两句悄悄话? 李臻若远远跟在后面,见他进去了宴会厅的大门,随后走到宴会厅门口朝里面看去,见到岳紫佳依然不在,不禁有些好奇她去了哪里。 他没有进去宴会厅,而是又回到了大露台上,这回竟然发现了岳紫佳。 岳紫佳独自站在露台一角,低着头正与人打电话。 李臻若放轻了脚步,像一只猫那样靠近她身后,听到她说:“你这个时候还能记得我?” 这分明是与情人打电话的语气。 接着岳紫佳又说:“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是谁?不会是李臻自,因为李臻自刚刚进去坐下,不可能当着余冰薇的面和岳紫佳打这通电话。 岳紫佳在外面交游广阔,不只一个情夫也说不一定,这通电话未必是打给李家人的。 然而紧接着,李臻若听岳紫佳低声说道:“你们李家人今天来了两个,三少带余冰薇来的,二少带了个男孩子。” 李臻若蓦然睁大眼睛。 “很漂亮的男孩子,”岳紫佳接着说,“好吧,拜拜。” 她挂断电话,一转身就见到了身后的李臻若。 第40章 李臻若反应很快,在看到岳紫佳挂电话的时候,便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还大声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岳紫佳一回头,便见到李臻若懒腰已经伸了一半,而且同时身体往前扑在了露台的围栏上,像是刚刚跑过来似的。 见到岳紫佳看他,李臻若转过头去,先是礼貌地笑了笑,随后神情有些疑惑,最后是恍然大悟,“我们之前见过对不对?” 在他第一次化人形,李臻然带他去那间私房菜馆时,他和岳紫佳碰过面,就是不知道岳紫佳还有没有印象。 岳紫佳微笑着,“你还记得我啊,你是李二公子的朋友吧?” 李臻若说:“我是他助理。” 岳紫佳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只是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来,“我叫岳紫佳。” 李臻若心里暗骂李臻然在身份证上给他搞了个李团子的名字,让他根本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说道:“我叫Jason。” 岳紫佳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闪烁一下,“Jason?臻然有没有告诉你,你和他弟弟的英文名是一样的?” 李臻若点了点头,“有啊,我还想说要不要换一个,免得他叫我名字就想起他弟弟。” 岳紫佳笑道:“你和他弟弟一点不像,应该不会的。” 这时,有一名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在宴会厅门前叫岳紫佳过去一趟,岳紫佳便只能跟李臻若告辞道:“我还有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和臻然一起出来聚一聚吧。” 李臻若点头,“好啊,美女姐姐。” 岳紫佳微微低头,笑容带着几分娇羞,“我先进去了。” 等岳紫佳越过李臻若身边朝宴会厅走去,李臻若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变淡,她在给谁打电话? 刚才听到岳紫佳说“你们李家”,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在给李臻泰打电话,因为已经不可能是李臻自和李臻然了,可是到了后来,李臻若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是李江临呢? 会不会一切都是李江临自导自演,在知道了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情况下,找人做了这份鉴定,然后演一场戏来给他看? 可是必要是什么? 李江临完全可以亲自出面,把这份鉴定丢在他面前叫他从李家滚,而大可不必这般畏畏缩缩躲在人后。相比之下,倒是李臻泰的嫌疑要大得多。 李臻若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他一直把目标放在李臻自身上,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他错了,也许岳紫佳并不是李臻自的情妇,根本就是李臻泰的情妇。 他本来是找个借口出来跟踪李臻自和岳紫佳,现在却真的不想进去了,身体微微前倾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远方,脑袋里想的却是李臻泰这个人。 李臻泰从小性格有些温吞,成绩一般,长相也不像三个弟弟出众,这样的大哥并不讨父亲欢心,却让李臻若觉得还好相处,因为没有什么侵略感。 他和李臻泰感情说不上好,只是不如李臻然那般冷淡,也少了与李臻自那般的矛盾。他知道李臻泰也是不甘心的,并不指望李臻泰能够站在他那边,可是这样对他下狠手,说实话,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手掌贴在金属栏杆上,在盛夏的夜晚也能够感觉到一丝冰凉,宴会厅里有空调,而这外面却是暑热难消,李臻若伸手拉扯着衣服领结,想要松开一些,缓解内心的憋闷。 一只手臂突然绕过他身侧握住了栏杆,他感觉到背后有人贴了过来。 还没转头,李臻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是李臻然的气息。 “在看什么?”李臻然问他。 李臻若沉默一下,手肘支在栏杆上,双手撑着脸说:“太无聊了,什么时候能完?” 李臻然说:“是你要来的。” 李臻若老实地说:“我错了。” 李臻然拍拍他的头,“我们先走吧。” 这天晚上,李臻然捐了二十万给仁爱基金会一个救助被拐卖儿童的慈善项目,便带着李臻若先离开了。 在车上,李臻若有些情绪不佳。 他把头靠在了李臻然肩上。 李臻然背靠座椅坐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李臻若便双手环住李臻然的腰,将自己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们一眼,小声问李臻然现在去哪里。 李臻然说:“回家。” 司机有些迟疑,“回李宅?” 李臻然“嗯”一声。 司机显然觉得奇怪,他不明白李臻然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带个男孩子回家,不过他向来是只听吩咐并不过问的,便没有再提出疑问,沉默地送李臻然他们回家。 回到家里,司机把车停在喷水池前面,等到两个人下车便开车去了车库。 李臻若抓着李臻然一只手臂,看屋里客厅还亮着灯,小声说:“王妈还没睡。” 这时候李江临就算没睡,也一定在自己房间或是书房,会在客厅里开着灯看电视的,只有王妈。 李臻然转过头问他:“你要怎么进去?” 现在李臻若进去就肯定会被王妈看到,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暴露在李家人面前。 李臻然问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变回猫咪的样子再回去,不过李臻若却有些不情愿,说:“我从后面爬窗子进去。” 李臻然闻言笑了,“你去吧。” 说完,他竟然不管李臻若,自己朝着屋里走去。 李臻若一愣,心说李臻然居然不怕他跑掉,就这么把他丢下不管了,实在有些可气!不过不管心里怎么吐槽,他自己还是乖乖绕到别墅侧面,抬起头朝上张望,不一会儿便见到李臻然的房间窗户透出来灯光。 李臻然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对他勾了勾手指。 李臻若脱下外套,袖子打个结绑在腰间,然后挽起衬衣的袖子,双手按在一楼的窗台上用力一撑便爬了上去。 果然人爬墙的本事跟猫比起来差远了,李臻若心里想着,一边伸手去够旁边的管道,想要攀着管道上去二楼。 突然间,从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李臻若踩着管道固定处的脚一滑,差点没掉了下去,他一扭头,见到一头金毛大狗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朱凯时不时在家,时不时又带着他的狗在外面住,今天早上人都还不在,却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又带着狗回来了。 二黄见到有人爬窗户,便尽职地大叫着跑过来抓小偷。 因为它平日里非常乖巧,从来不会乱吠,今天发出这么焦躁的叫声,一听便是家里出了什么特殊状况。 李臻若顿时心慌起来,同时听到前面客厅大门打开,有人往外走来的声音。 他眼睛一闭,抱着水管变回了猫的模样,迅速网上窜去。只是全身的衣服瞬间散落下去,外套一下子罩在了二黄的脑袋上,二黄在猛然袭来的黑暗中惊恐地转了两个圈,叫声更惨烈了。 “怎么了?怎么了?”王妈已经跑到,紧跟在她身后的人是朱凯。 李臻若窜到了三楼,小心翼翼从窗台探出头去看,只见到自己落了一地的衣服,甚至还有条内裤挂在了水管上,李臻若一瞬间有点傻眼。 朱凯仰起头朝楼上看,也见到了那条挂在水管上的内裤,一脸疑惑,看了看二楼方向,又仰头看三楼。 李臻然这间房间下面是李臻泰的房间,李臻泰这段日子和温纯去塞班岛拍婚纱照了,房间里根本就没人。 王妈还在一惊一乍的,“这谁啊?衣服到处乱扔?” 朱凯说:“臻泰不在,臻然是不是喝醉了?” 李臻若连忙回头去找李臻然,却发现窗户还开着,李臻然却根本不在房间。 “是我的东西,”李臻然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原来他在见到李臻若惹了麻烦之后,便已经下楼,准备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朱凯笑了两声,“然哥,你这大半夜的天女散花啊?内裤都还挂在水管上面。” 李臻然闻言朝楼上看一眼,正看到把头缩回去的李臻若。 他说:“我把脏衣服装在篮子里顺手放在窗台上,结果被猫给推翻了。” 王妈说:“原来是这样,我说大晚上的,吓了我一跳。” 李臻然笑笑说:“不好意思,看来二黄也是给吓到了。” 说完,他自己蹲下来开始捡衣服,王妈连忙帮他,说:“我来吧我来吧,收拾了顺便送去清洗。” 李臻然便把捡起来的衣服顺手交给了王妈。 朱凯还穿着睡衣,这时拍一下二黄的脑袋,说:“快去睡觉了,没事儿别大惊小怪的。” 可惜二黄不能说话,它到现在还满脸恍惚,不明白刚才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猫了。 王妈把衣服收拾起来,抬起头望着挂在二楼的内裤,为难道:“这怎么办?明早我叫人搭梯子摘下来吧,今天太晚了。” 李臻然说:“没事,我会收拾,你们去休息吧。” 朱凯打个哈欠,跟李臻然挥挥手,带着狗离开了。 王妈于是也抱着衣服离开,走之前跟李臻然说叫他早点睡。 李臻然回到三楼房间,进门之后李臻若依然站在窗台边上,正在看着他。他走过来拍一下猫屁股,“去把你内裤捡回来。” 李臻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爬出去沿着管道下去,用爪子把他的内裤勾下来,然后叼着回来李臻然的房间。 那天晚上,李臻若觉得有些疲倦,怎么说,就是经历过大事之后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可真要是躺着了又睡不着。 他懒得洗澡,便维持着猫的形态,让李臻然把他抓去浴室清洗。 洗完澡用电吹风吹毛,风柔和温暖,懒洋洋拂过柔软的绒毛,不禁整个身体都放松了。 睡觉时,李臻若就趴在李臻然颈边。过一会儿他翻个身仰躺着,把压在屁股下面的尾巴使劲伸出来,抬起爪子在黑暗中看过去。 并不是说李臻自换作了李臻泰就更叫他难以接受,而是这种对着自己过去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怀疑下去的心情太过于难受,如果让他重新来过一次,是不是他选择不争不贪,安安稳稳做一个纨绔少爷,就不会遭遇这些了呢? 猫爪子小巧可爱,指甲锋锐。 李臻若有时候会觉得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安于现状所以格外幸福,可他就是还忘不了放不下,他的仇只能够自己报。 心情郁郁之时,李臻若突然被身边躺着的李臻然一把抓住了猫耳朵。 因为他太过于专心在惆怅,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李臻然什么时候醒了,这时给吓了一跳。 李臻然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你在搞什么?你知道你耳朵不停动,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的很烦吗?” 李臻若不吭声,抬爪子从李臻然手里想要把耳朵给抢回来。 李臻然松开手翻了个身背对他继续睡,李臻若扒拉一下耳朵,追着贴上去把头埋在他肩上,也闭上眼睛睡觉了。 接下来的一天是周末。 难得的假期,李臻然抱着他的猫躺在床上睡懒觉。 而李臻若也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趴着也不想起床。他早就醒了,见李臻然还在熟睡,便收起了锋锐的爪子,用肉垫去碰触李臻然的嘴唇。 他动作很轻,碰了一下李臻然的嘴唇立即把爪子缩回去,然后又轻轻碰他鼻梁。 在李臻若反复不断地骚扰下,李臻然一把抓起他丢下床,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臻若立即爬了回来,这回爬到他肩上趴着,用爪子按着尾巴,去挠他的鼻子。 李臻然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看他一眼。 李臻若立即转身跳下床,窜上了窗台才回头来看李臻然。 李臻然坐起身,却并没有来追他找他算账,而是抬起手捂着脸又闷了一会儿,才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李臻若盯着卫生间房门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他不禁转头去看,见到朱凯正站在游泳池边上,指挥着家里两个工人清洗游泳池。 不知不觉已经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了,因为李臻然他们兄弟几个一直没空,也没人要求把游泳池清理出来。今天朱凯大概是来了兴致,一大清早就让王妈叫人来清理,下午灌了水就能游泳了。 第41章 李臻然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朱凯兴致勃勃对他说:“臻然,下午游泳?” 李臻若比李臻然先下楼,趴在饭桌旁边看今天的早饭,闻言扭过头去看李臻然。 李臻然笑了笑,应道:“可以。” 李臻若知道李臻然游泳技术很棒,他记得李臻然在读高中的时候好像参加过全国性的游泳比赛,最后虽然只是得了第二名,可是那时候李臻若已经觉得非常厉害。 印象里他曾不止一次见到李臻然在家里的泳池前面,穿着一条深色的泳裤,舒展修长的身体跳入水中,像一条鱼一般划破水浪往前游去。 后来年纪大了,慢慢的在家里时间变得少,与李臻然的交流也少,反倒是没什么记忆了。 家里的工人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游泳池清理出来,中午开始放水,下午李臻若睡个午觉起来,趴在三楼李臻然房间窗台往下面望,便见到水波荡漾,仿佛能够感觉到凉爽的水气扑面而来。 朱凯最积极,他换了一条泳裤,露出稍显瘦削苍白的身体,站在泳池边上对着李臻然房间窗户大喊:“臻然,下来游泳!” 王妈拿着她没打完的毛衣坐到了泳池旁边的阳伞下面,笑着看朱凯在游泳池边闹腾。 李臻若这时跳下窗户,跑到床边用爪子扒拉还在睡午觉的李臻然,催促他去游泳。 李臻然揉揉眼睛坐起身,过去打开衣柜开始翻找他的泳裤。 等到李臻然穿着泳裤站在游泳池前面的时候,李臻若没来由觉得有些兴奋。李臻然的身材比起朱凯不知道好了多少,肩宽腰窄肌肉紧实,他做了个标准的入水动作,李臻若在旁边打了个转,差点掉进泳池里。 随即他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李臻然没有跳进水里,而是抬手对着旁边李臻若屁股一拍,把他先拍了进去。 李臻若“啪嗒”一声掉进水里,只溅起一点点小水花,随即手忙脚乱刨了起来,他本来是会游泳的,可是这时候四肢不协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游得起来。 王妈发出一阵大笑声。 紧接着李臻然跳下水,手掌支着他前肢把他给托了起来。 李臻若惊魂未定,把吞进去的水吐出来,然后大口喘着气。 李臻然抬起手把他放到泳池岸边,之后伸展双臂划开水浪,修长而矫健的身体裹着白色的水花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 李臻若站在岸边,全身的毛湿漉漉粘在身上,看起来又瘦弱又可怜,他打了两个喷嚏,盯着水里的李臻然发起愣来。 朱凯坐在一旁,拍了一下二黄的头,让它自己去玩。 二黄朝着李臻若方向过来,低下头嗅了嗅他。 李臻若连忙起身挪开一些。 二黄跟了过来,似乎充满了好奇,凑近他头顶使劲儿闻。 这时李臻然已经一个来回又游到了泳池边上,他伸手把李臻若抓起来放在自己肩上,李臻若害怕滑下去,连忙用爪子扒紧了李臻然的脖子。 “今天这么热闹?”从岸边突然传来了李臻自的声音。 李臻若转头去看,见到李臻自穿着休闲西装,黑色皮鞋踩在泳池旁边的白色瓷砖上。 朱凯刚刚跳进水来,见到李臻自,说:“daniel,下来玩儿。” 李臻自从昨晚的慈善晚宴之后就没有回来,应该是余冰薇那里过的夜。他这时在泳池边上蹲下,笑着说:“我游泳不行,还是看二哥游最漂亮,动作都是专业的。” 李臻然一身小麦色的肌肤沾着晶亮的水珠,在阳光下光泽熠熠,李臻若抱着他脖子从他肩膀探出头往下看,正看到结实而柔韧的胸膛,平坦的小腹线条分明延伸到泳裤里面,遮盖了最美的风景。 好吧,李臻若知道那下面是个什么厉害玩意儿,想到这里突然就有些害羞,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把脸埋在李臻然脖子上,用力蹭了一下,感觉到李臻然抬手托着他的屁股。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江临也拄着拐杖来了泳池边上。 王妈连忙起身把自己的座椅让给他,重新拿了个小凳子来放在旁边坐下。 李江临端正坐在椅子上,目光从李臻然身上掠过,看了看朱凯,最后对游泳池边的李臻自招手,“过来。” “爸爸?”李臻自闻言连忙走过去,微微弯下腰等他说话。 李江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李臻自经常在外面过夜,李江临也熟悉他这个儿子,惯常来说都不会怎么过问,没想到今天会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稍微迟疑,李臻自说:“跟朋友出去玩了。” 李江临目光落在游泳池里,对李臻自说道:“你大哥就要结婚了,这段时间还是规矩一点。” 李臻泰结婚和李臻自有什么关系?要李臻自规矩有什么用? 李臻自微微蹙眉,嘴里乖巧应道:“是的,我知道了。”脑袋里却不由多想了一些。 泳池里面,李臻若还扒着李臻然不肯放开。 李臻然不去掰他爪子,而是干脆地整个人往水下沉去。李臻若便只能跟着他沉入水中,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再被李臻然一把捞起来。 这回他不肯再扒着李臻然不放了,而是拼命往岸边游去,挥舞着他的小爪子。 李臻然也没有再逗弄他,抓着他把他丢上了岸。 按说李臻然下午游了泳,到晚上已经筋疲力尽早早睡了才是,却不知怎么搞的,他反而像是精力没释放完,到了晚上逮着李臻若使劲儿折腾。 李臻若觉得自己像是又溺了一次水,随着李臻然的激烈动作沉沉浮浮,头晕脑胀地想着幸好楼下李臻泰两口子出去了,不然这楼层隔音效果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整的。估计明天早上起来,都会以为李臻然是变态了。 尽管开着空调,李臻若还是出了一身汗黏在皮肤上,被李臻然从后面抱在怀里,挣扎着想去洗个澡。 李臻然到了这时却还没有睡意,他一只手紧紧箍着李臻若的腰,另一只手扳着他的脸非让他转过来看着他。 李臻若脖子差点没给拧断。 李臻然说:“你是猫妖?” 这话题许久没有提起,李臻若自己都差点忘了。他刚刚化人形的时候,李臻然就怀疑过他,觉得他知道太多,并不像是个刚刚化人形的懵懂小猫妖。 后来给他打了岔,许久不见提起,不知今天怎么干他干出感觉来了,突然抓着他又问起这件事来。 李臻若说:“是啊,不然我是什么?” 李臻然捏着他脸的力道一点不小,“我看你是千年老妖怪吧?” 李臻若想翻白眼,反驳道:“我哪里老了?” 李臻然说:“是不是黑山老妖派你来勾引男人,吸人阳精的?”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抓着李臻然的手掀开,“别扯淡,你自己要往死里折腾我,现在好意思怪我?”他翻个身坐起来,腰还有些酸软无力。 李臻然一只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李臻若转过头来,犹豫一下又整个身子转过来,大喇喇盘腿坐在李臻然面前,说:“我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我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妖,遇劫难受了点伤,为保心脉化作幼兽形态,流落到宠物店刚好被人买了去。” 这完全是胡扯了,如果李臻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李臻若还真不一定能把整个故事圆回来,可他觉得李臻然的性格是不会问太多的。 本来一只猫变成人就足够匪夷所思了,干脆就再扯得玄幻一点,给他自己编一个合理的来历。 再说了,这世界是真有妖怪的,你看夏弘深不就是? 李臻然果然没有追问到底,他只是抬起手,摸着李臻若胸口,正对着心脏的地方,问他:“伤好了吗?” 李臻若感觉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怔怔看着李臻然,说:“好了,你看我都能够维持人形了。”说完,他又舔了舔嘴唇,想要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说,“之前只有发情的时候,灵力不稳定才能够变成人形。” 李臻然手抬高,手指抚摸他水润的嘴唇。 这种温情脉脉的对视实在让李臻若觉得有些不好受了,他干脆眼睛一闭,朝着李臻然扑过去把他压在床上吻他的嘴唇。 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还是直接做吧。 星期天晚上,李臻泰和温纯拍完婚纱照从塞班回来了。他们这一趟去的时间不长,主要是接下来还有许多关于婚礼的事情需要筹备,根本没有太长的喘息时间。 李臻自因为被李江临敲打了,这两天异常老实,吃完晚饭就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没有骚扰过温纯。 吃饭的时候,朱凯问温纯:“好玩儿吗?” 温纯笑了笑,“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忙着拍照,累死了。” 朱凯笑着说:“女人一辈子最美的时刻,跟最爱的男人,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在最美的地方留下爱的纪念,累点算什么?” 温纯闻言依然笑着,可是仔细看的话,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李臻若趴在一边,心想朱凯肯定是故意的,当初他专门打电话让朱凯转告李江临温纯的事情,朱凯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 他这是明知道温纯对李臻泰感情有问题,故意说来刺激人的。 朱凯真是个贱人! 李臻若舔了舔爪子,看向正在与李江临说话的李臻泰:那天晚上跟岳紫佳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星期一上午,韵临有个规模比较大的董事会,李江临被邀请出席。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混进韵临,李臻然顾不上他,收拾了东西便朝会议室走去。留下李臻若自己穿上一套衣服,又翻箱倒柜一番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只能将就收好了钱和卡出门。 华毅邦这时也已经跟着李臻然去会议室了,李臻若刚刚从李臻然办公室出来,便见到对面办公室门打开,李臻自行色匆匆往电梯方向走去。 见到李臻若,李臻自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对他微笑道:“你来找我二哥?” 李臻若装得怯生生的模样,“然哥说他开会,让我先走了。” 苏瑶紧跟在李臻自身后出来,见到了李臻若有些诧异,不过她随即便提醒李臻自道:“快迟到了。” 李臻自便没有时间再与李臻若废话,按了电梯匆匆进去。 李臻若等他离开,这才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站在走廊上安静等待着。 他今天有点事情打算要去做,这件事搁在他心里已经挺长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行动是因为顾忌着李臻然。 到如今他脖子上还带着李臻然给他亲手戴上的项圈。而且为了让他在维持人形的时候不太突兀,李臻然给他换了一条更细的项圈,不仔细看的话,像是戴了一条项链在脖子上。这个项圈依然有定位功能,而且除了用剪刀剪掉,李臻若自己不知道密码是无法取下来的。 戴项圈的理由,是因为李臻若偷跑过一次,李臻然说要杜绝这种行为。但是李臻若并不知道李臻然平时会不会一直锁定他的行踪,观察他去了哪里。其实对于李臻然来说,就是没有这个项圈,想要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是难事。 当然李臻然不一定会这么做。 在慈善晚宴偷听到岳紫佳与李家“那个人”的电话之后,李臻若心里一直梗着一根刺。他已经认定那个电话一定是跟李臻泰打的,可是又总有个声音告诉他,要排除李江临的可能。 岳紫佳哪里来的李江临的精液?她勾搭了儿子又勾搭爸爸? 李臻若心情烦躁,惦记起赵雨琼的旧居。上次去时,他便想着要找人开锁进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赵雨琼的遗物,之后因为各种事情不得不暂时放下。 到现在,李臻若觉得自己有些等不及了。 他走出电梯时,突然想如果李臻然知道了问起他,他应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因为李臻然是个聪明人,如果牵扯到了李臻若的母亲,还想要撇清关系隐瞒身份,他是肯定不会信的。 那到时候该如何就如何吧,李臻若心想,反正他确定李臻然跟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第42章 找人去赵雨琼旧居开锁这件事情比李臻若预计的要容易许多。 他一开始担心隔壁的邻居会当他是贼出来责问他,却没料到那栋楼当真是拆迁在即,就连最后剩下的寥寥几家住户也都搬走了。 李臻若找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开锁匠,花了一百块钱让人帮他把门锁给打开。 锁匠收了钱走人,李臻若缓缓推开尘封许久的木门,扑鼻而来尽是陈旧的霉烂味道。其实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虽然赵雨琼走了,但是李江临因为找人来把房间清扫过,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罩起来,窗户全部从里面紧锁着。 只不过李江临在找人收拾过屋子之后似乎就将它遗忘了,这么多年来再没有人进来动过这些家具。 屋子里家具很简陋,只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房,电视机款式还很老旧,李臻若有些怀疑现在根本没办法用了。他静静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低下头,神态温和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他深呼吸一口气,朝着赵雨琼的卧室走去。 卧室里有一张大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因为房间不大,所以家具都摆放得很紧凑。 李臻若伸手拉开柜子,本来以为能看到赵雨琼以前的衣服。说实话他情绪很复杂,甚至有些害怕,可是当他拉开柜子门,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愣了一下,李臻若心想不知是不是有习俗要将去世之人的衣服全部烧掉,他对这些不太懂,但是小时候好像也听说过。 于是走到书桌前面,李臻若坐下来打开抽屉。 抽屉里有些杂物,包括一些女人的小首饰,其中一条红宝石的项链在现在看来非常俗气,那红宝石也明显是个人工的假宝石,并不值钱,可赵雨琼还是仔仔细细收了起来。 李臻若在右手边的抽屉发现了一本相册,他急忙拿了出来翻开来看,却发现是一本空相册,里面一张照片都没有贴。 愣了一下啊,李臻若才注意到那是一本儿童相册,从满月到一岁、两岁,记录孩子成长的轨迹。他心想这可能是赵雨琼给他准备的,然而很可惜,她并没有能陪伴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 有许多情绪,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汹涌而出,李臻若低下头把相册放了回来,缓缓闭上眼睛。 翻遍了书桌的抽屉都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一封信件或者他所希望的日记本,正如这空空荡荡的房间,没能留下多少关于这个女人的记载。 李臻若站起身,把最后的希望落在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有两个抽屉,上面那个放着钥匙和一些老旧的证件,而下面那个抽屉打开却是空的,底层铺着报纸,或许以前是用来放袜子内衣裤之内的私物。 李臻若本来是蹲在床边,这时想要起身,却突然注意到在床垫下面似乎夹着一张白色的纸片,露出了小小一个角在外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他伸手抓住纸片,另一只手抬了一下床垫,把纸片抽出来,这才看清楚是一张照片的背面,而且那下面不只夹着一张照片,他连忙把另外那张也抽了出来。 翻到正面,李臻若见到那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彩色的照片似乎年生太久,已经开始泛黄。照片的背景大概是国内一个风景区,而前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赵雨琼,另外一个是个年轻男人。因为人照得有些小,很难看清楚那个男人的容貌,但是李臻若敢肯定,那不是李江临。 他翻看另外一张照片,这回是一张单人照,正是刚才那张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在一个风景区的石碑前面站着。这张照片就照得很清楚了,以至于李臻若能将他五官看得仔仔细细。 他捏着照片的五指不自觉收紧,因为他看得清楚,那个男人的容貌分明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让那个男人与李江临站在一起,只需看上一眼恐怕都会怀疑他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 李臻若蹲得久了腿有些发麻,他起身不顾床上的灰尘,直接在床边坐下来,目光一直没有从照片上挪开过。他知道这两张照片意味着什么,如果一开始李江临就看到这两张照片,那么他就不会是李臻若了,或许姓赵,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之前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发现了什么线索开始怀疑他和李江临的关系,现在他手里捏着这两张照片,心里开始有些想法。 李臻若弯下腰仔细看床垫下的痕迹,他相信这两张照片应该是在这里被压了二十来年没人发现,他刚才抽出来的时候甚至已经粘在了床板上,需要用力才能揭下来。那么会不会还有别的照片?又会不会是这个照片里的男人出现过了? 他坐直身体,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如果是在几年前让他发现这两张照片,肯定第一反应就是要毁尸灭迹,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反正这已经是个不再重要的秘密。 他拿着照片站起身来,打算把照片给带走,除了照片还有些别的东西。这套房子的存在看样子李江临是完全遗忘了,就算拆迁他也肯定不会来把东西搬走,因为对他来说是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到时候这些大概是会和建筑垃圾一起运走处理掉,如果要带走一些关于赵雨琼的记忆,那么只有现在了。 可是李臻若也有个麻烦,那就是他现在没有自己的地方,他必须依附着李臻然生活,这些东西不管收在哪里,都很难不被李臻然发现。 犹豫一下,李臻若还是把照片收起来,包括抽屉里那条俗气的红宝石项链,那本空白的相册,一起装进一个空的文件袋里,然后安静地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李臻若离开赵雨琼旧居,给凤俊元打了个电话。 小凤医生这时候还在医院上班,接到电话让李臻若来医院找他。 李臻若打车过去,在凤俊元工作的外科科室找到他,将那个文件袋交给他,说:“凤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这些东西?” 凤俊元看他态度如此郑重,便问道:“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李臻若摇摇头,“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凤俊元低头看了一眼老旧泛黄的文件袋,点点头应道:“可以。” 李臻若不禁笑了笑,“太谢谢你了,帮了我很大一个忙,不过还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骆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 凤俊元应道:“嗯,不过骆飞就算知道,也不会和李臻然说什么的。” 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被对方看穿了,李臻若也并不在意,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还不想让他现在知道一些事情。” 凤俊元说:“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臻若听到凤俊元说“放心吧”三个字的时候,真的觉得很放心。他对于凤俊元、宋钧这几个人有一种奇怪的信任感,可能是因为在他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凤俊元主动向他伸出了援手,让他觉得这个人是真正可靠的。 从医院离开,李臻若看时间不早,便打车回去韵临。 楼下的保安已经认识他了,没有人出面阻拦他。那时候已经快下班,李臻若走得挺着急,害怕李臻然等会儿该打电话找他了。匆匆进了通往二十二楼以上的专用电梯,他一抬头才发现里面还站着个人,竟然是李江临。 电梯是从负一楼上来的,李臻若愣了愣,意识到李江临大概是临时有什么事返回,刚从地下停车场出来要上去他办公室所在的二十四楼。 这个李家人专用的电梯倒并没有不允许其他员工使用,只是除了新进人员或者是外面来的人偶尔弄错,平时公司员工都不会去使用这个电梯。 李臻若冲进来的时候,李江临只是看了他一眼,手里拄着拐杖站得笔直,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过问,李臻若便干脆当做不知道,甚至假装没有认出来李江临,背对着他按上电梯门,按亮了通往二十三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地上行着,李臻若低着头,恨不得哼两首歌来装成漫不经心的模样。 在到达十楼的时候,电梯似乎抖了一下,李臻若立即抬头去看,见到电梯依然在上行,不过接下来两层楼却越抖越厉害,李臻若开始觉得不对,伸手去按了距离最近的楼层,想让电梯停下来。 果然在到达十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只不过停得很彻底,发出哐当一声之后死死停住,电梯门却没有打开。 李臻若连忙去按开门键,没有任何反应,而且头顶的灯光闪烁一下也突然熄灭了。 到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是遇到了电梯故障,稍微一愣之后,李臻若按了和外面的通话按键,呼叫救援。 “有人吗?”李臻若喊道。他没有听到外面有回复他的声音,不知道是通话线路有故障,还是并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 而与此同时,李臻若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脆响,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后来猛然间想起李江临还在里面,刚才那一声像是李江临的拐杖倒在了电梯地板上。 李江临不只是拐杖倒了,他整个人也似乎很不舒服,一只手撑着电梯壁,摇摇欲坠的模样。 李臻若借着电梯面板的应急灯光能勉强看到李江临的身形,他上前两步去扶他,问道:“老先生,你没事吧?” 李江临在李臻若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一只手捂住胸口,似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李臻若知道李江临心脏有问题,却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病,他这时也顾不上继续呼救,只能扶着李江临先躺下来,自己跪在地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伸手去摸李江临的上衣口袋,他知道李江临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找到了药瓶,李臻若匆匆拧开盖子,倒了一颗药出来喂到李江临嘴边,说:“老先生,你先吃药。” 李江临张开嘴,把那颗药吞了下去。 李臻若随后立即掏出手机来给李臻然打电话,他语气急促,李臻然一接通电话他便说道:“我和你爸爸被困在公司电梯里面,你爸爸现在心脏病发了,你快找人来救他出去!” 李臻然冷静地问道:“你们在几楼?” 李臻若说:“十三楼!是在专梯里面,快些。” 李臻然似乎已经行动了,他说:“等我。” 电话并没有挂断,可是李臻然顾不上和他说话,他一边喊华毅邦打电话通知工程部和安保部,一边已经亲自坐另外一部电梯下来十三楼。 狭小阴暗的空间里,李臻若只听到李江临急促的呼吸声,他不禁抬起手帮李江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李江临不是他亲生父亲,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心痛和紧张。 李臻然那边效率非常高,不到两分钟,电梯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打算直接把电梯门撬开。 李臻若听到李臻然在电话里面喊他,连忙递到耳边,说:“我在。” 李臻然问:“你们没事吧?” 李臻若说:“我没事,你爸爸不太好。” 而这时,李臻若发现电梯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隙,接下来便很快,几个安保人员一起将断了电的电梯门给安全拉开,李臻若半扶半抱地把李江临先送了出去。 李臻然伸手接过李江临,亲自将他抱起,急忙进了隔壁电梯,他要把人送去医院。 李臻若有些脱力,伸手扶着电梯内壁,外面的工作人员大声招呼他出来,他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出了电梯,摆摆手说没事,然后背靠着墙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 “你还好吧?” 李臻若突然听到有人问他,转头去看见到是华毅邦。 华毅邦对他说:“臻然叫我先送你回去,我们现在走吗?” 李臻若愣了愣,心想他这样子肯定没办法回去李家,要他当着华毅邦的面变成猫的样子又莫名有些羞耻,于是干脆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去然哥办公室待一会儿,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华毅邦显然有些迟疑,因为李臻然吩咐他要把这个……嗯……他的猫送回李家的。 李臻若指了指楼上,“他办公室没锁吧?” 华毅邦从口袋里掏出门卡给他。 李臻若接过来,笑着说了一声:“谢了小华哥,”随后走到旁边按了上楼的电梯。 华毅邦没有跟着他上楼,而是给李臻然打电话说他的小猫不肯回去,现在在他办公室,其实华毅邦心里的台词是“你的小野猫”,不过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臻然对华毅邦说:“随他吧,你不用管他了。” 李臻若一个人上去二十三楼,用门卡打开李臻然办公室的门,随后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慢慢走到办公桌前面去坐下。 李臻然的办公室和他以前的办公室装饰摆设都差不多,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就好像让他回到了过去一样。 短短的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让李臻若整个人有些精疲力竭,一闭上眼睛,黑暗中就浮现出了赵雨琼的旧照片,耳边却响起的是刚才在电梯里李江临急促的呼吸声。 李臻若开始在脑袋里面给他们两个编故事,想他们是如何相遇,赵雨琼又是如何跟别的男人私通怀孕,然后骗过了李江临将孩子交给他。 睁开眼睛,那些画面随之烟消云散,李臻若知道只凭想象他永远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真相,可是挖掘得越深,对他来说又只会越觉得难过,心里越发疲惫。 深呼吸一口气,李臻若坐在桌椅上转了半个圈,往前滑动一段距离停在落地玻璃窗前面。他一动不动盯着外面的城市,看到天色慢慢变暗直到一片漆黑,周围的高楼纷纷亮起了灯光,街道上堵满了汽车,五颜六色像是一条艳丽的河流。 就这么发着愣,他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办公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李臻然回来了。 他还穿着今天上班时那套西装,修长的双腿裹着笔挺的西服长裤缓慢地朝窗边走来,经过办公桌时,他顺手把门卡丢在上面发出一声脆响,然后站在了李臻若身后。 “在看什么?”李臻然问李臻若。 李臻若没有回答。 李臻然一只手伸过来,手掌贴着李臻若的脖子,缓缓往上抚摸。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道,托着李臻若下颌让他抬起头来,然后弯腰吻住了李臻若的嘴唇。 充满了侵占意义的亲吻,在这个亲吻结束之后,李臻若发现自己已经喘息不已。 第43章 “吃饭了吗?”李臻然问他。 李臻若在那个瞬间决定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情绪,摸到李臻然的手然后握住,说:“还没有,你爸爸怎么样?” 李臻然拉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自己坐在办公椅上,随后扶着李臻若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这个动作有些别扭,好吧,也不怎么别扭,李臻若早已经坐惯了李臻然的大腿。 手心磨蹭着李臻若的侧腰,李臻然说:“已经没什么了,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李臻若问他:“那你怎么就回来了?” 李臻然说:“医院有看护,不需要我守夜,而且大哥和老三都已经赶过去了。” 李臻若说道:“那就好。” 李臻然突然轻笑了一声,李臻若莫名其妙,转过头去看他。 李臻然仰着头,眼里带着笑意,“我爸说,电梯里救他那小子刚开始装不认识他,后来见到他发病,立即就知道他是谁了。” 李臻若假装害臊,“我不是跟他一个电梯有点紧张吗,害怕他怀疑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李臻然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李臻若轻轻摇晃着上身,“不是主人跟宠物的关系吗?” 这话听起来倒是一语双关,而且李臻若知道定然是个会让李臻然满意的答案。 果然李臻然“嗯——”一声,“你知道就好,有些事情主人会去操心,作为宠物,你要做的只是让主人开心知道了吗?” 李臻若想翻白眼,嘴巴倒是异常乖巧,“知道了,主人。” 李臻然伸手拉扯一下他脖子上的项圈,“走吧,带你吃晚饭,你想吃什么?” 李臻若应道:“随便吃什么,反正不吃猫粮。” 这时,司机已经被李臻然打发回去了,从公司出来,李臻然亲自开着车,带着李臻若在街上没有目的地转悠。 后来见到路边一家小餐馆排了很长的队伍,李臻若伸手一指,“吃那个。” 李臻然没有意见,在附近找地方停了车,与李臻若一起走过来吃东西。 在下车之前,李臻然先把西装外套和领带给脱了,衬衣领口借口,袖子卷起来。夏天的傍晚也要将近三十度的温度,李臻然平时待的地方都有空调,突然这么走在街头看起来实在是穿得太厚。 而李臻若就一身t恤加运动裤的休闲装扮,像个学生似的。 在李臻然挽袖子的时候,李臻若突然觉得他性感得要命。 “走,”李臻然拍了一下李臻若的头,打开车门下车。 刚才不过是匆匆一瞥,李臻若只见到餐馆外面很多人排队,根本不知道是吃什么的,这时过来才知道是家卖麻辣小龙虾的店。 他们取了个号,问餐馆服务员,知道差不多得排半个小时队。 李臻若有些犹豫,因为外面实在是太热,不过李臻然却已经无所谓的样子,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果换做以前,怕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有一天他会和李臻然一起坐在路边的小餐馆外面排队,等着吃一顿小龙虾。哪怕这确实好吃,李臻若也只会叫人去给他买回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傻里傻气地排队,更不会是和李臻然在一起。 突然,李臻然伸手握住他放在身边的手。 李臻若不禁紧张了一下,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时排队的人要不就在聊天要不就在低头看手机,反正没人注意他们,扭捏了一下,他便理所当然地回握住李臻然的手。 就这么两个人不说话,坐在路边悄悄牵起手,哪怕是初恋,李臻若也没有试过跟人那么黏糊。 等了十来分钟,李臻若见到面前一对年轻的男女经过,看穿着打扮像是大学生。 走过他面前时,男的停住了脚步,长发的少女继续朝前走去找餐馆的服务员排号。 那个男生站定了,转过头目光朝李臻若看过来。 李臻若一怔,也看着那个男生,只见他个头高高瘦瘦,容貌白皙清秀,穿着格子衬衣和牛仔长裤,显得很斯文的模样。 男生看着李臻若的眼神带了些疑惑,而李臻若却在这时觉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看着那个男生,差点没忍住站了起来,却在动作的时候感觉到李臻然握着他手掌的力道微微加重。 李臻若转头去看李臻然,见到李臻然正蹙眉看他,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时,与那个男生一起的少女取到了号,回到他身边与他说笑两句,拉着他的手走到旁边的空位坐下来等号。 两个人离开了李臻若的视线,他听到李臻然在耳边问他:“你认识?” 李臻若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臻然说:“那你在看什么?” 他觉得李臻然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连忙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不是人。” 这话是李臻若随口胡说的,目的是希望转移李臻然的注意力,刚才那一下说实话有些奇怪,心跳加速的原因是因为李臻若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吸引,那一瞬间他甚至要以为自己是对那个男生一见钟情了。 可是仔细想来又有些不对,那种吸引与其说是心里的吸引,不如说是身体上的,完全不受自己思维的控制。李臻若觉得很奇怪,他决定记下来这件事,等有空去咨询一下夏弘深。 而李臻然也顺利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是人?” 李臻若点点头,“估计是我同类,你下次见到他小心一点。” 李臻然心里不知想些什么,没有搭理他这句话。 排了半个小时号,终于轮到他们两个了。 李臻然坐下去拿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问服务员:“猫能吃小龙虾吗?” 李臻若正在用纸擦桌子,动作一顿朝他看去,见到他竟然一脸认真的样子。 服务员愣了愣,说:“啊,能吧?猫不是喜欢吃鱼吗?鱼和虾应该差不多吧?” 李臻然想了一下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说:“炒的和蒸的各来一斤。” 两个人在外面饱饱吃了一顿,后来那对年轻男女进来,刚好就坐在李臻然身后一桌。李臻若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的男生在看他,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男生也没有转开视线,就是直直盯着他。 后来是李臻若不敢盯着他看太久,害怕被李臻然注意到了,会惹李臻然不高兴。 晚上回到李家,李臻若躲在汽车里变化回了猫咪模样,脱落下来的衣服被李臻然叠起来给他拿回楼上。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身后进去客厅,见到温纯正在饭厅里与王妈说话。 王妈见着李臻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今天是你把你爸爸送去医院的啊?” 李臻然点了点头。 李臻若从他腿边上探出头来,看到王妈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怎么在电梯里发病了呢?”王妈叹口气问道。 李臻然说:“可能是因为电梯故障导致的吧,已经没事了,王妈你别担心。” “唉——”王妈摇着头说,“年纪大了,身体就是越来越不好。”不知道说的是李江临,还是在说她自己。 温纯本来坐在饭桌旁边手里抱着水杯,这时也站起身,问李臻然:“听说今天在电梯里给爸爸急救的是你新来的助理?” 李臻然点了点头,“嗯。” 温纯奇怪道:“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李臻然跟她说:“新来的,还在试用期。” 温纯应道:“哦……”说完,她注意到跟在李臻然腿边上的猫,微笑着挥挥手道,“团子。” 李臻若想要抬爪子跟她挥一挥,爪子抬了一半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抓住了李臻然的裤腿,装作害怕的样子,脸也贴在他腿上。 李臻然看他一眼,对温纯她们说道:“我先上楼了。” 李臻若便从他腿边窜出来,先朝楼上跑去。 第二天一早,李臻若睡在李臻然床边翻了个身,没注意猫爪子挥到李臻然脸上,把他给拍醒了。 李臻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爪子,本来作势要扔下床去,后来却只是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李臻若莫名其妙睁开眼睛,睡眼模糊看着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眼睛。 李臻然坐起身来,给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问李江临的情况。 李臻若翻个身下床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丝不挂的青年,他走到床边盘腿坐下,打了个哈欠,问道:“爸爸没事吧?” 李臻然把手机丢到一边,身体往后仰靠在床头,看着他说:“喊得这么亲热?” 李臻若脑袋还没怎么清醒,听到李臻然的问题,反应极快地起身往前一扑,双臂搂住李臻然脖子,几乎贴着他嘴唇说道:“那我该怎么叫他?爷爷?” 李臻然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轻轻磨蹭,“那你不是要叫我爸爸?” 李臻若心说李臻然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啊!嘴里却说道:“说些什么啊!”说完,他就吻住了李臻然的嘴唇。 莫名其妙的一段对话发展成了大清早的激情戏,李臻若觉得自己该谨慎一点,少惹李臻然怀疑才是,不然总是这么糊弄过去,久而久之李臻然肯定也会怀疑他了。 说不定李臻然早就怀疑他了,不过心事藏得太深,没让李臻若看出来而已。 李臻若微微喘着气,汗湿的头还靠在李臻然肩上,双臂环着他的腰。 李臻然突然说道:“爸爸让你过去一趟。” 李臻若条件反射便想问“爸爸叫我过去做什么”可是“爸爸”两个字没出口就知道不能说,脑袋打结开口说成了“爷爷叫我过去做什么?” 李臻然笑了,胸腔震动着,捏着李臻若的脸说:“看孙子呗。” 李臻若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有点害臊,他抓了一下脸,说:“他要是怀疑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臻然说,“无所谓。” 李臻若抬头去看他表情,见到李臻然表情很平静,似乎当真不在乎李江临是不是知道他儿子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李臻然这时已经起身,拍了一下李臻若的头,说:“儿子,去洗澡了,等会儿跟我去医院。” 李臻若知道自己一时的口误定然会被李臻然嘲上许久,他本想豁出去脸皮喊李臻然一声爸爸,可是毕竟喊不出口,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李江临,于是便只能把这闷气给忍下去。 早上跟着李臻然出门的时候还是只猫,到了医院就已经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只可惜衣服还是昨天那件。 “你自己衣服都丢在公司,”李臻然不怎么耐烦,“你穿我的衣服我爸能看出来。” 李臻若拉着t恤闻了闻,还能闻到小龙虾的味道。 李江临住在vip病房,有专门的看护和直接负责他病床的医生守着,即便没有家人陪床也并没有关系。 李臻然先敲了敲门,随后拧开门把手进去。 李臻若站在门边上并没有立即跟进去,而是安静靠在墙边等着他,过了一会儿,李臻然打开门对他说:“进来吧。” 李江临已经起床了,靠坐在床上,看起来其实精神还算不错。 李臻若走进去,恭恭敬敬地弯腰喊道:“李老先生。” 李江临打量他片刻,笑了笑说:“你是臻然的助理?” 李臻若连忙说道:“我还在实习期,并没有正式成为二少助理。” 李江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臻若看李臻然一眼,说:“Jason。” 李江临说:“中文名呢?”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恨自己不能扑过去掐死李臻然,咬紧了牙说道:“我叫李团。” 李江临不禁微微蹙眉,随后问道:“哪个团?” 李臻若说:“团结的团。” 李江临闻言笑了一声,“你家里是希望你当兵吗?” 李臻若心想真是谢天谢地李江临没有联想起李家有一只叫做团子的猫,苦笑一下应道:“是吧,我爸没跟我说过。” 李江临打量他一会儿,“你多大年龄?看起来挺小的啊。” 李臻若说:“我十九岁。” 李江临闻言道:“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似的,怎么十九岁就出来工作了,没读大学?” 说得越多问题暴露越多,李臻若不是没办法随口编个身份故事出来,而是怕编得太随意,李江临以后一查就知道有问题。 所以说撒一个谎,就需要不断撒谎来圆这个谎言,实在是有些痛苦。 李臻然这时开口道:“他一边上大学一边实习,现在正好放暑假。” 李江临点了点头,至于信不信就不好说了,他用手撑着床垫,想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李臻若连忙上前一步帮忙扶他。 李江临拍了拍他手背以示感谢,随后又示意李臻然和李臻若都坐下来,没必要站着说话。 李臻然在床边坐下来时,说了一句:“是骆飞的表弟。” 李臻若咬咬嘴唇,装作有些不好意思。 李江临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这样啊。”随后他又问李臻若,“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在电梯里面一开始假装不认识我?” 李臻若手指交叉,紧张地捏了捏,“我冲进去的时候觉得像是您又不敢肯定,犹豫了一下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所以就假装不认识您,后来不是着急了吗?” 李江临听他这么说,笑着摇摇头。 李臻若小心翼翼问道:“你老先生,您身体没事吧?” 李江临说:“没什么,你既然是骆飞的表弟,就叫我李伯伯好了,不需要那么生疏。” 李臻若点头,腼腆地不敢叫出口。 李江临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带着药?” 李臻若说:“我一个叔叔就是心脏病,他说过他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药,我当时就想试一下,想着如果能够找到药就好了。希望有帮到您。” 李江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谢谢你小兄弟。” 李臻若低下头,然后笑了笑。 第44章 从李江临那里出来,李臻然走在前面,李臻若紧紧跟着他。 进了电梯之后,李臻然说道:“在你爷爷面前装得够纯情的。” 李臻若一开始以为他说的“你爷爷”是指他自己,后来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李江临,忍不住说道:“够了啊,就是不小心说错了嘛,你还真要我认你当爹啊?” 李臻然笑一声,抬手摸他的头。 为了方便李臻若变换形态和换衣服,李臻然依然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选择了亲自开车。 坐进车里,李臻若想了想说:“那你还得联系一下骆飞吧?” 李臻然神情平静,“骆飞那边好说。” 安静一下,李臻若又说道:“你爸爸会住多久院?” 李臻然说:“住不了两天了,大哥的婚礼已经不到两个星期了。” 李臻若闻言算了一下时间,才发现李臻泰和温纯的婚礼真的不到两个星期。不禁有些感慨起来,没想到李臻泰竟然都结婚了,或许再一转眼就该有他的孩子了。 他们兄弟几个都长大了,却只有他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三岁。 发现他的猫突然沉默了,李臻然伸出手去揉他的头,“怎么?” 李臻若摇摇头。 就如同李臻然所预料的那样,李江临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坚持出院了,他说自己都是些老问题了,反正只要以后小心不发作,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而去见过李江临之后,李臻若突然有了一种可以名正言顺出入李臻然办公室的感觉。他时不时跟着李臻然去公司晃一圈,其他大多时候还是留在李家。 因为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温纯和李臻泰经常都在家里,李臻若忍不住想要盯着他们。 有一天,李臻泰没注意将手机落在了客厅沙发上,李臻若见到他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忍不住凑近去看,见到是有人发来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晚上见。 没说时间没说地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前情提要的。 发件人显示姓名:y。 y?谁?岳紫佳? 李臻若听到李臻泰下楼的脚步声,连忙跑到沙发扶手上趴下来,把脸放回了爪子上。 那天晚上,果然李臻泰没有回家吃晚饭。 温纯倒是在家,李臻然问她:“大哥一个人出去的?” 她笑了笑,说:“是啊,说是有点事情,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臻若用舌头卷了两颗猫粮进去嘴里,心说他肯定是去会情妇,这两口子也算是奸夫淫妇凑一堆了。 即便如此,李臻泰和温纯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温纯的父母非常传统,所有婚礼的流程都要按照传统的规矩来,连接亲的最佳时间也是请人来算过的。 李臻若身为一只猫当然不能出席婚礼,可是作为李臻然的助理李团,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婚礼上。 因为李臻然要陪着李臻泰去接亲,所以他一大早就钻进李臻然的车子里躲在后座变作人形,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反正就算他神出鬼没的,李家人今天也顾不上他,都在忙碌着婚礼的事情。 李臻然和李臻自陪着大哥去接亲,而朱凯直接陪李江临去了酒楼。 伴郎是李臻泰的朋友,也是个大企业家的公子。这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开去接亲,李臻然也开一辆跟在后面,帮着撑场面。 李臻若坐在副驾驶,低头在穿袜子。穿好了把鞋子套上,打个哈欠转头望向车窗外面。 一个上午都很热闹,温纯是不是真心想嫁给李臻泰他不清楚,反正在穿着婚纱被抱起来的时候,李臻若看到温纯眼里还是闪过了一点激动的泪光。 李臻自跟在人群中凑热闹,也笑得很开心,没有一点作伪。 万福来是古香古色的中式装修,李臻泰和温纯的婚礼却是西式婚礼。 李臻若觉得真没意思,要换成他的话,就搞一个中式婚礼,胸口绑一朵大红花,站在酒楼门口见到客人来了就抱拳行礼,“欢迎欢迎!” 他心不在焉的一直朝前面走,突然撞到了李臻然的后背。 李臻然转头看他一眼,李臻若抱怨道:“干嘛突然停下来?” 李臻然抬起一只手揪着他的脸,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去。 李臻若低声道:“放手放手。”他可不想肿了脸待会儿被大家看到。 在这个婚礼酒席上,李臻若见到了非常多的熟人。本来就大多是李家的亲戚朋友,而李臻泰的朋友,他也大部分都认识。 李江临今天也是西装革履,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拐杖,脸上带着笑容。他与温纯的父母站在一处,所有客人到来之后,都要先去跟李江临问候打招呼。 朱凯站在李江临身后不远,正左右张望着突然便见到了李臻然身边的李臻若,他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笑嘻嘻说道:“臻然,不介绍一下?” 李臻然于是对朱凯说:“这是我新来的实习助理;这个是我小舅舅,叫朱凯。” 李臻若与朱凯握了握手,说:“好年轻的舅舅。” 朱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还好李臻若熟悉他,把他当做疯子并不搭理。 这时候,乐队演奏的音乐声慢慢变小,婚礼主持拿着麦克风上台。今天的主持请了一个有名的电视台主持人,是主持娱乐节目的,格外风趣幽默。 他上台两句话调动气氛,宣布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于是李臻然与李臻若在就近的席桌旁边坐下来,朱凯也就刚好坐在了李臻若身边。 对于今天这个婚礼,虽然准备得有些匆忙,可是李家人是花了大价钱的。李臻泰是李江临的长子,又是这一辈几个孩子里面第一个结婚的,对于李家来说自然是件天大的事情,而同时,李江临也是想要卖他老朋友一个面子。 温纯的家庭条件虽然优越,跟李家比却还是有不小差距,她父母讲究要面子,李江临就吩咐过几个儿子,要给足温家这个面子,让他们感觉女儿是风风光光被嫁进来的。 于是不只是整个婚宴现场布置豪华,婚礼步骤也显得有些繁复冗长。 李臻若没有办法让自己为李臻泰真心感到激动,在主持人拉着李臻泰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就开始有些走神。 朱凯在这时突然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今天婚礼会很精彩的,你注意看。” 李臻若一愣,他警惕地看向朱凯,心里猛然间冒出来一个想法:他认出我了?只是朱凯说完这句话,又转回头去津津有味看着前面,李臻若才想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那么朱凯跟他说那句话有什么意义? 看着朱凯的表情,根据李臻若对他多年的了解,他觉得朱凯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什么呢?这个婚礼的步骤大家事先都是知道的,没什么可值得朱凯期待的地方,难道是他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然后兴致勃勃地想要跟人炫耀,才抓住刚好坐在他身边的自己说了这句话。 朱凯会做什么? 当时李臻若以为是什么小恶作剧,朱凯有时候热衷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但是今天这种场合实在有些不合适吧? 于是就根据他刚才那么一句话,李臻若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婚礼按部就班进行着,穿着婚纱的温纯挽着父亲的手进场,然后被交到了李臻泰手上。 李臻若的目光随着温纯缓慢的步伐前行,偶然间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岳紫佳。 岳紫佳也穿了漂亮的小礼服,画着精致得体的妆容,脸上表情平淡。 在岳紫佳身边不远处他看到了李臻自,与李臻自一起的还有余冰薇。在新娘入场的时候,李臻自转过头跟余冰薇低语,余冰薇露出温婉的笑容来。 李臻若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婚礼进行到了最煽情的阶段,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开始展示一张张李臻泰和温纯的合照,有婚纱照,也有两个人日常合照,配的台词是从相识到相知、相恋到相许,其中甚至还有一张两人儿时的合照,亲梅竹马、天作之合,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 身边,朱凯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嘴唇。 李臻若觉得他整个人有些绷紧,便不禁也开始紧张注意着舞台上。 突然,一直是暖色调的大屏幕突然变暗了,之前为了放幻灯片,所以整个宴会厅的灯光都打得很暗,这时屏幕一暗,大家都有些奇怪,现场微微躁动。 很快大家才注意到那只是因为换了色调昏暗的照片,照片因为被放大而模糊不清,但是能看到是在黑夜中,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从身后拥抱着穿着吊带睡衣的女人。 照片如同其他照片一样一闪而过,因为只是背影,很多人都没有看得清楚,只以为是李臻泰和温纯的合照,最多不过是奇怪怎么选了这么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但是在现场的李家人,尤其是几个当事人却看得分明,刚才那张照片虽然很暗,可是借着暧昧不明的光线还是能勉强看清,照片背景是李家一楼饭厅,照片上的女人是温纯肯定没错,而那个男人,哪怕只看背影和睡衣,也能清楚分辨出来那是李臻自。 这张照片一晃而逝,可是李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李臻若注意到连李臻然都紧紧蹙起眉头,更不要说台上的李臻泰和温纯。 只有身边朱凯,捂着嘴低着头闷笑两声,然后松开手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李臻然看他一眼,站起身朝李江临身边走去。 李臻若却有些懵,这天晚上的事情他还记得,他亲眼见到李臻自和温纯在一楼饭厅偷情,也还记得那时候朱凯发现了并且拍了照片。 可是时间过久了,朱凯却一直没有揭发这件事,他以为朱凯只是私下告诉了李江临,却没料到会在今天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知道朱凯一直唯恐天下不乱,但是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朱凯做得太过,李江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臻若转头去看李江临,见到李江临虽然还维持着神情不变,可是握着拐杖的手显然非常用力,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了。 他对走过去的李臻然耳语两句,李臻然点点头,转身朝举行婚礼的礼台旁边走去。 李臻泰也已经快要收拾不住表情,李臻若猜他心绪复杂,肯定一边想要狠狠给温纯一耳光,一边却又顾忌着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李臻然走到礼台旁边,叫了一声李臻泰过去,随后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李臻泰闻言看向李江临方向,一手狠狠捏成拳,几乎手心都掐出血来,最后点了点头。 主持人有些莫名其妙,等待着新郎上台来亲吻新娘,而新娘则安静地一言不发,她微微抬高了头,将脊背挺得直一些。 等到李臻泰回到舞台上,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扳过温纯的肩膀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纯勉强翘一下嘴角,连笑容都算不上。 而这时还有一个人脸色也很难看,李臻若朝着李臻自看过去,见到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台上的异样大家都察觉了,可是能够联系到刚才那一张照片的不多,有人以为李臻泰是因为放错了照片而发脾气。 可是李臻自身边有两个熟悉他的人,一个是苏瑶,正微微皱眉看向李臻自;另外一个人是余冰薇,李臻若见到余冰薇自嘲地苦笑一下,突然站起身想要离开。 李臻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薇薇?” 余冰薇对他笑笑,“我去趟卫生间。” 李臻自这才放了手。 婚礼继续进行。 李臻然回到座位旁边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翘起一条长腿。 李臻若小声问他:“刚才那是李臻自吧?你大哥怎么样?” 李臻然平淡地说道:“爸爸说,婚礼继续。” 李江临都发话了,以李臻泰的性格,肯定不会违逆他,只是明明知道自己被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要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举行婚礼,也实在有些难为他了。 而朱凯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见到李臻然看他也无所谓,举起酒杯说:“好精彩的婚礼。” 即便他不承认,李江临也一定会让人去查,最后总是会查到他的头上。 结果结婚仪式一结束,李臻然就起身朝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走去,李臻若连忙跟了上去。他见到李臻自站起来,朝李江临方向走去,看来是要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了。 这时候酒席已经开始,温纯本来应该去换一套衣服随着李臻泰去给客人敬酒,可是从外面进来休息间,她就一直沉默地坐着。 李臻泰走在后面进来,一把狠狠将化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伴娘还有化妆师都被吓了一跳,李臻然紧跟着进来,对伴娘和化妆师说:“请你们先出去一下。”随后他把伴郎也请走了,包括李臻然的助理高旗都请了出去。 高旗有些不乐意,可是看李臻泰沉默着没说话,便只好默默走出去。 李臻若想要跟进去,李臻然却对他说:“在外面等我一下。” 他对于李臻泰和温纯来说是陌生人,出现在这种场合并不太合适,于是只能听从李臻然吩咐,站在门口等着。 伴娘和伴郎在窃窃私语,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心里又有所猜测。 片刻之后,李江临在李臻自的搀扶下也过来了。 李江临打开休息室的门进去,进去之前对李臻自说:“你别进去。”这时候李臻自进去肯定只会惹得李臻泰暴怒,还是不要露面最好。 李臻自点了点头。 在李江临进去之后,李臻自见到这外面围着的一群人,似乎觉得有点尴尬,他掏出一支烟来,想要点上时又迟疑一下,最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听不到里面说了些什么,可是李臻若猜测李江临一定在劝他们两个继续进行婚礼,这么大的场合这么多的人,李家丢不起这个面子。 第45章 李臻若大概是最早知道李臻自和温纯之间事情的人,可他一直没告诉别人,就觉得或许可以把这作为手里的筹码,将来在有需要的地方用来威胁一下李臻自和温纯。 可是没想到朱凯却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休息室门口围了太多人,又听不到里面有动静,李臻若待了一会儿往外面走,见到岳紫佳手里捏着个小坤包正在朝这边看。见到李臻若看她,岳紫佳露出个温柔的微笑。 李臻若稍一犹豫,朝岳紫佳走过去,“岳小姐。” 岳紫佳点点头,“你好,请问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臻若想了想,“好像是新郎和新娘子吵起来了吧。” “哦?”岳紫佳有些诧异,转头朝休息室方向看,忍不住走上前两步,“怎么回事?” 李臻若轻声说:“臻泰哥可能挺为难的吧。” 岳紫佳莫名朝他看来。 李臻若摇摇头,“没什么,你怎么没去吃东西?” 岳紫佳笑了一下说:“我还不饿。” 李臻若说:“不饿也得吃点东西嘛,不如过来跟我一起坐。” 岳紫佳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稍微犹豫之后点头答应了,他们两个回到刚才李臻若那一桌坐下,李臻若还主动拿筷子帮岳紫佳夹菜。 朱凯已经离开了,给李家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李江临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趁着现在还没人找到他头上,便先一步开溜。 李臻若反正是猜不透朱凯心思的,他于是专心应付岳紫佳。 岳紫佳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交谈上几句,两个人便仿佛相见恨晚,称呼都改成姐弟相称了。 李臻若心里琢磨着,他是故意接近岳紫佳不错,看岳紫佳的模样,似乎也在刻意跟他拉近关系,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后来一想,多半是跟李臻然有关,岳紫佳几次看他和李臻然一起,李臻泰也碰到过他进出李臻然的办公室,当时便看他眼神暧昧,说不定是要抓李臻然的小辫子来了。 如果当真是这样,岳紫佳这个人看起来风流浪荡,对李臻泰倒还是一片真心啊。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见到李臻泰与温纯一起出来敬酒了。 两个人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就连当着温纯父母的面都没有表现出情绪来,一路端着酒杯向亲朋好友们一桌桌敬着酒过去。 到他们这桌的时候,李臻若才察觉到李臻泰今天喝酒格外豪迈,端着白酒眼睛也不眨举起杯子便一饮而尽,温纯依然是那个温温婉婉的模样,手里拿着酒杯意思一下,然后跟着李臻泰去下一桌。 片刻后,李臻然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一眼李臻若身边的岳紫佳,随后坐下来问道:“朱凯呢?” 李臻若说:“不知道,好像先走了。” 李臻然端起李臻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那他最好走远一点,我怕爸爸会打死他。” 李臻若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臻然凑到他耳边说:“有人亲眼看到朱凯动过放照片的u盘,而且看能够拍到那种照片的人,除了朱凯还会有谁?” 说完,李臻然对同桌的人打一声招呼,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 李臻若连忙说道:“我跟你一起去。”随后他又跟岳紫佳说,“紫佳姐,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岳紫佳笑着点头,“好的。”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匆匆从酒楼离开,上车之后连忙问道:“你是去找朱凯?” 李臻然发动汽车,转过头去看着李臻若说:“爸爸在生气,总要有人回去承受他的怒气。” 李臻若想了想,说:“难道不该是老三?” 李臻然却转了话题,问他:“你和岳紫佳在聊什么?” 李臻若小声说:“你知道岳紫佳是李臻泰情妇吗?” 李臻然本来已经将车开了出去,这时候轻轻踩一脚刹车,看向李臻若,“大哥情妇?你确定?” 李臻若犹豫一下,“要不就是你爸的情妇。” 李臻然说:“别胡说八道了。” “哼,”李臻若轻轻冷哼一声,“等着瞧吧。” 他们开车去了朱凯在市区的住宅,果然没有找到他的人。前两天朱凯一直在李家住着二黄也带了过去,如今正在满院子狂奔。 李臻然给王妈打了个电话回去,问王妈朱凯有没有回来。 王妈小声说:“朱凯没回来,就是你爸爸和老三回来了,正在教训他。” 李臻若心想李江临早就知道李臻自和温纯之间有染,之前一直装着不知道大概就是想要把这件事掩盖过去,没料到现在东窗事发了才不得不出面来教训李臻自。 要是这么想起来,李臻若觉得李江临对于李臻泰的事情,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上心。 李臻若连进大门时低着头不让监控拍到他,在李臻然停好了车之后,就直接见到一只猫窜了下来,绕到后面爬窗子进屋。 李臻然进到屋里,就见李江临正坐在沙发上面,一脸严肃双手按在拐杖龙头之上,而李臻自站在他旁边,看样子本来是打算要跪下去了,可是见到李臻然走进来,微微弯曲的双腿又伸直了。 李臻若直接从二楼窗户翻进来,为了看戏有些着急,沿着楼梯朝一楼飞奔下来,结果一时间没刹住车,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一路扑到了李臻然脚边。 李臻然冷冷看他,说:“你是不是傻?” 李臻若连忙爬起来,看到李江临朝他们看了一眼,显然神色有些不悦,便立即往李臻然身后躲。 李臻然朝沙发旁边走过去坐下,说:“朱凯不在,估计短时间别想找到他。” 李江临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相比朱凯,这件事做的最不地道的自然还是李臻自,如果不是他勾引温纯,朱凯偷拍他们再多照片也没有意义。 李臻自觉得尴尬,他不如朱凯那么潇洒。因为朱凯对于李家的东西是一分钱也不放在心上,而他则不然。虽然对韵临兴趣有限,可是韵艺还有不少股权是在李江临手中,而且与韵临息息相关。说实话,他考虑过可能被人给发现,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被暴露出来,他觉得多少有些难堪。 那张照片一闪而过,可是他身边的余冰薇不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吗?就连苏瑶,恐怕多少也猜出来了,而除了李江临,接下来他还不得不面对李臻泰。他与李臻泰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勾引温纯纯属犯贱,可是这么一来,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臻若心里分析着李臻自的想法,恨不得把刚才李臻然对他说那句“你是不是傻”转赠给他三哥。 李臻自说:“爸爸,我去给大哥道歉。” 李江临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大哥能接受你的道歉?” 李臻自低着头没说话。 李臻若凑近了仰起头偷偷看他的脸。 李臻自深吸一口气,说:“我会努力的。” 李江临依然笑得很冷。 李臻然这时说道:“爸,不管大哥接不接受,老三总是得向大哥道歉的。” 李江临心里也明白,可是这个道歉肯定是没有意义的,李臻泰不会原谅李臻自,甚至可能不会原谅温纯,虽然今天在他的坚持下完成了婚礼,可是以后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会知道。 “唉……”李江临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向来挺直的脊背最后也无力地往后靠去。 “爸爸,”李臻然劝他,“你去休息一下吧。” 李江临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离开沙发旁边,却不是回去房间,而是朝外面走去。 李臻自跟上去一步,李江临指着他说:“别跟过来。” 李臻然站起身拉住李臻自手臂,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李臻若这时抬头看一眼李臻然,犹豫一下跟着李江临朝外面走去。 李江临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他腿脚不好,但是脊背向来是挺得很直的,这让他看起来很有精神,唯独今天,李臻若脑袋里跳出一个词:形影阑珊。 走到游泳池旁边,李江临停下了脚步,他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慢慢坐下来。刚坐下不久,朱凯的二黄就兴奋地跑了过来,冲着他摇尾巴。 李臻若本以为李江临会生气,却不料竟然见到他温和地摸了摸二黄的头顶。 二黄摇着尾巴在他身边趴了下来。 李江临这时也看到了李臻若,对他招了招手。 李臻若心想我又不是狗,却没有停下脚步朝着李江临身边走去,停在他脚边,一跃跳到了他腿上,转半个圈坐下来。 李江临用手摸他的头顶。 李臻若觉得很舒服,突然一阵淡淡心酸,想:为什么你不是我爸爸呢? 那天晚上,李臻泰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 温纯本来搀扶着他进屋,可是一走进客厅,他就大力把温纯给推开了,不客气地喊道:“滚!” 温纯脸色一变再变,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客厅里面,李家人都在。通往侧楼的门被锁上了,家里的其他工人都没在这边,只有一个王妈为难地看着他们。 李臻自见李臻泰推了温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大哥,你别这样,有气就发在我身上好了。” “你?”李臻泰看着他冷笑一声,跌跌撞撞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他衣襟,另一只手挥拳朝他脸上打去。 李臻泰这一拳估计尽了全力,而李臻自也没有反抗,结果整个人几乎被他得身体一歪,随后又让李臻泰拉扯过来,一脚踢在他小腹上。 李臻然连忙起身,上前去抱住了李臻泰,阻止他道:“大哥,别打了,你想打死老三?” 李臻泰暴躁地挣扎,“放手!” 李臻自的嘴唇边有血丝溢了出来,半张脸也很快红肿起来,然而最痛苦的,可能还是李臻泰踢他那一脚,让他难受地弯下了腰。 温纯惊恐不安地看着他们,眼泪抑制不住往下掉,却始终一声不吭。 李臻若一开始安静地趴在沙发椅背上,这时候也不安地站了起来。 王妈在旁边稀里哗啦抹眼泪了,她没忍住,过来扶住李臻自,对李臻泰说:“别打啦,他毕竟是你弟弟。” 李臻泰松开了李臻自的衣襟,他呼吸之间酒味非常浓重,喘息着在李臻然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对李江临说:“我要离婚。” 温纯双眼通红,朝李臻泰看过来,没有反对。 李江临缓缓摇头,“我不同意。” 李臻泰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不能?她还没结婚就给我戴绿帽子啊!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我忍了,难道你还要我忍一辈子吗?” 李江临朝温纯看去:“小纯,我问你,你和老三还有来往吗?” 温纯摇头,“我已经和他断了,”说完,她又说了一句,“爸爸,对不起。” 李江临拄了一下拐杖,对李臻泰说:“你听到她说的了?” 李臻泰冷笑着,“这样的女人你觉得我还可以相信?” 李江临说:“她是你妻子。” 李臻泰突然大笑两声,“我妻子?我妻子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恐怕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哦,对了,你当然无所谓,反正大不了就是老三的嘛,只要不是老四的,就都是你的孙子!” 李臻若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猛地一沉。 李江临也生气了,站了起来,喝道:“臻泰!” 李臻然扶住李臻泰的手臂用力收紧,沉声道:“大哥,你喝多了,说的什么话!” 李臻泰也知道自己故意提到李臻若来气李江临是有些过分了,他喘着气沉默下来。 李江临的拐杖用力敲在地上,大声说道:“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准离婚!你要不就接受,要不就给我滚,你说你不是我李江临的儿子,再也不回来李家,以后随你的便!” 一瞬间,家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臻泰才一把推开李臻然,站直了身体对李江临说:“好,我知道,从小到大我在你心里就不如他们,甚至还比不上老四那个野种,我懂了!” 说完,李臻泰转身,脚步虚浮地朝外面走去。 “臻泰!”王妈喊他名字。 李臻泰却并没有反应,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李臻若不禁朝李江临看去,见到他面色冷峻,可是一只手却微微颤抖,只见他抬起拐杖指了一下李臻自,“你,也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李臻自还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形容凄惨,听李江临这么说,便神色痛楚地抬起手捂住小腹,朝外面走去。 王妈上前一步,终究没好去拦。 温纯仿佛突然间回过神,她看一眼李江临,大概也想要离开。 李江临却对她说道:“你去楼上休息,明天再说。” 温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爸,我先上去了。” 最后只剩下李臻然搀扶着李江临回去房间。 直到李江临躺在了床上,他拍一下正在给他盖被子的李臻然的手背,说:“听话一些。” 李臻然点了点头,“爸,休息吧。” 关了灯从李江临房间出来,李臻然见到他的猫坐在楼梯前面发呆,于是过去轻轻踩一下他的尾巴。 李臻若朝后仰起头看他。 李臻然弯下腰将他抱起来,朝楼上走去。 第46章 李臻若坐在李臻然床边,李臻然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猫头。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李臻然,见他朝卫生间走去。 过一会儿李臻然洗了澡出来,经过他身边时又拍一下他的脑袋。 李臻若一头雾水:“?” 李臻然到柜子里翻找出一条干净内裤来穿上,然后去卫生间之前又拍了他一下。 李臻若按耐不住,变成赤身裸体的青年蹦起来,问道:“你要干——” 他本来是想问你要干嘛,结果那个嘛字还没问出口,就已经被李臻然给压倒在了床上。李臻若顿时反应过来,李臻然不想干嘛,只是想干他了。 真是阴险啊! 一边愤愤不已,一边又不可自拔陷入了欲望之中。 后来,李臻若喘息着趴在床上,许久没能平复呼吸,他看到李臻然翻身坐起,走到了窗户旁边将窗子打开,竟然一手撑着身体坐了上去,两条长腿伸出窗外掉在空中。 李臻若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怕楼下的人以为看到了变态啊?” 李臻然没有说话。 李臻若依然趴着,一只手撑着脸,对他说:“今天你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兴致?” 李臻然说道:“不然呢?我要去抱着大哥哭吗?” “真是冷漠无情,”这句话倒当真是李臻若对李臻然的评价。 今天看到李江临的态度,李臻若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他发现这个家里冷漠的并不只是他们几兄弟,就连李江临这个维系着他们血缘关系的人,其实也是冷漠的。 李臻然没说话。 屋子里的灯和空调都关了,他坐在窗边,感觉着外面凉悠悠的微风吹在赤裸身体上的滋味。 李臻若把下巴枕在手背上,想了想又说:“你说你爸爸为什么要坚持让老大娶温纯,明明都闹成这样了。” 关于李江临的心思,李臻若一直都觉得很难琢磨得透,过去他只能跟严修杰讨论,然而严修杰对李江临的了解也有限,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有机会跟李臻然聊起这个话题。 他不由想到了一句话:造化弄人。 李臻然闻言,慢吞吞说道:“因为老大对他来说不够看重吧。” 李臻泰在李江临心中不如其他几个儿子,大家多少能看出来,但是如果说还不如温纯,这就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不过就像是古代的大户人家,有几个人的婚姻是能够自己做主的,还不必须得是父母之命。李江临要让李臻泰娶温纯的想法可以理解,不允许他离婚也是正常,李臻若相信最后妥协的一定会是李臻泰,可是李江临也总得做点什么来安抚一下李臻泰吧? 李臻若就这么恍恍惚惚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李臻然回到床上搂着他睡觉。他感觉到李臻然皮肤上一阵凉意,便将脸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 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李臻泰绷了不过两三天,现在酒醒了还是主动回来向李江临妥协。 父子两个关在书房里一个下午,李臻若翻到窗外去想要偷听,结果刚刚窜上窗台,就被站在窗户边上的李臻泰给赶了下来。 李臻若躲在窗台下面,奈何到窗户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书房的玻璃窗也紧闭着,他竖起猫耳朵也没能完全听清楚。 不过多少也能猜到父子两说了什么,李臻泰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情放弃整个李家,李江临先给一棒子再给个枣吃,不管李臻泰是不是心甘情愿,总是要屈服的。 李臻若围着房子绕一个圈回去客厅,见到温纯站在楼梯上似乎是要下来一楼,可是不知怎么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去楼上。 这两天温纯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本来婚礼结束之后,她和李臻泰是计划出去度蜜月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蜜月的计划自然已经取消了。 温纯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她似乎打算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待在家里。 虽然温纯私通李臻自不假,可是李臻泰在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情妇,这件事情暴露了,李臻泰完全一副受害者姿态,令李臻若多少有些替温纯抱不平。 明明就是两个人都有问题,而温纯好歹在决定跟李臻泰结婚之后就和李臻自断了,而李臻泰却依然在和岳紫佳牵扯不清。 李臻若突然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为了李臻泰或者温纯,就是想自己一只猫为了李家的事情操碎了心也真是不容易。 李臻泰没有留在家里吃晚饭,李臻若估计他今晚也不会回来睡觉。虽然他选择了妥协,可是李臻若相信对于他的妥协,李江临肯定也做出了让步的,这段时间李臻泰在外面过夜,李江临肯定是不会追究的。 唉,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又何必维续? 李臻若一边嚼猫粮,一边有些伤感地想着。 李臻然吃完晚饭,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对李江临说:“那我现在就过去了,爸爸。” 李江临说:“嗯,去吧。” 李臻若一愣,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在走神,竟然没注意到李臻然和李江临说了些什么,他见到李臻然起身朝外面走,连忙丢下吃了一半的猫粮跟了上去。 李臻然都走到大门口了,停下来看他,“你跟我干嘛?” 李臻若冲他抛个眼神,你懂的。 李臻然冷冷看他一眼,没有阻止他跟着自己出门。 没有叫司机,李臻然自己开了一辆车。自从李臻若能够自在地在两种形态中间变换,李臻然自己开车的时间明显变多了。 李臻若钻上了车,意识到自己没有带衣服出来,趁着李臻然发动汽车之前,用爪子搭在他手臂上“喵”一声提醒他,想让他上楼去给自己那一套衣服下来。 李臻然竟然理解了他的意思,说:“就这么待着吧,我去找老三。” 李臻若一愣,他本来想问李臻然去找李臻自做什么,又嫌还要变成人类模样才能说话实在麻烦,于是安静待了下来,自己分析:可能是李江临让李臻然去找李臻自,叫李臻自短时间之内不要回家了。 说来说去,李江临还是更偏心老三的吧。 李臻然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来给李臻自打了个电话。 李臻若在旁边看着觉得挺危险的,不禁抬起爪子犹犹豫豫地想要搭在他手腕上,李臻然转过头看他一眼,等红灯的时候还有空捏了一下他的脸。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李臻若却莫名其妙有些害羞,他把爪子收了回去安静坐在副驾驶,心说:靠,好帅! 李臻自被李江临赶出家门之后住在了余冰薇那里。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上楼,按响门铃,李臻若努力把头探出来张望。他对于余冰薇母女俩和这个家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他离开猫妈妈后的第一个主人,而且这个主人既是个大美女又对他很好。 来开门的人是余冰薇的妈妈,老太太许久不见了,精神还是挺好。只是她打开房门,便一脸疑惑加警惕看着李臻然,后来注意到想要往她身上扑的猫,张开嘴愣了好一会儿说:“哎哟,这是团子吧?” 李臻然松开了手,让李臻若扑到了余妈妈怀里。 这时,余冰薇听到动静走到房门口来看,问道:“谁啊,妈?” 余妈妈说:“团子回来了!” 余冰薇看到了李臻然,略微惊讶地“啊”一声,回头对里面喊:“danile,你二哥来了。”随即热情地把李臻然邀请进了屋。 李臻然来之前给李臻自打过电话,不然也不会知道能够在这里找到他。所以见到李臻然,李臻自一点也不惊讶,他脸上还带着瘀伤,估计短时间之内都没脸出去见人,只能够躲在余冰薇这边。 李臻自让李臻然在沙发上坐下。 余冰薇叫余妈妈去倒茶,伸手把李臻若给接到了怀里。 李臻若把脸埋进了余冰薇的胸口,深吸一口气,随后便感觉到了李臻然刺骨的目光朝他扫射而来。虽然看不到,可是也感觉到后背一股寒意,他连忙把脸给拔了出来。 李臻自手肘搭在膝盖上,坐在沙发上时身体微微前倾。李臻若偷偷看他,只觉得他向来英俊的脸红肿起大半边显得格外滑稽。 他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余冰薇很会看脸色,等余妈妈泡好了茶,她抱着李臻若进了厨房,将门微微掩上,和余妈妈一起洗碗。 他们刚吃完晚饭不久,不过只有三个人吃饭,也没多少碗可洗。 李臻若竖起耳朵,听到外面李臻然跟李臻自说:“爸爸叫我来看看你。” 李臻自沉默了片刻,竟然问道:“纯姐还好吗?” 李臻若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抱着他的余冰薇,不过余冰薇显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对话,她正帮余妈妈把干净的擦碗布拿过去。 余妈妈脸色不怎么好看,沉默地擦了碗,一边把碗收进碗柜里一边对余冰薇说:“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看样子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吧?” 余冰薇手指轻轻挠着李臻若头顶,说:“嗯,跟家里人闹得不愉快。” 余妈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乎又忍了。 余冰薇说:“我心里有分寸,妈,你别担心。再过些日子,会好聚好散的。” 李臻若听余冰薇这些话,不禁愣了一下,连外面李臻然和李臻自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他想,搞了半天,余冰薇对李臻自也没多少真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等着合适的机会一拍两散。 过了不久,有人敲响了厨房的房门。 余冰薇过去开门,见到李臻然站在门口,对她说:“我们准备走了。” “哦,”余冰薇反应过来,立即将怀里的猫抱还给了李臻然。 李臻然重重摸了一下李臻若的头顶。 李臻若连忙趴在李臻然怀里,可怜兮兮仰起头看他。 出来的时候,李臻自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说:“我没事,这件事是我的错,过些日子我再去找爸爸道歉。” 李臻若听他语气诚恳,却觉得李臻自心里大概并不是真这么想的,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做出勾搭温纯这种事情来。现在的愧疚无非是对温纯的,因为事情一暴露,注定温纯以后在李家得要受委屈了。 晚上,李臻若趴在李臻然床上听着他在浴室洗澡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水声停了,便站了起来,爪子在床边上磨磨,做好了准备。 等到李臻然打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李臻若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而起在空中完美地实现了形态地转化,赤裸的漂亮青年扑进了同样没穿衣服的李臻然怀里。 他如此热情送上门,李臻然当然不会拒绝,伸手接住李臻若,随后把人压在了床上。 李臻若心想:可能什么直的弯的都不重要,不知道是他自己太放得开,还是太贪图享乐,反正现在和李臻然维持着这种关系,他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挺喜欢的。 做了一半,他冒出来一个想法,要是下次在做的时候,他突然在中途变成猫,不知道李臻然会不会发狂。 不过认真一想,李臻然恐怕不但会发狂,而且撕了他都有可能,就还是不要去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招惹李臻然了。 趴在李臻然的肩头,李臻若有些无聊地啃他肩膀,说:“如果让你爸知道李臻泰在外面有情妇,你爸会不会很愤怒?” 李臻然仰躺着,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转头看他,“你觉得我爸不知道老大有情妇?” 李臻若稍微一愣。 李臻然说:“你忘了,他在外面都有那么多情妇。” 李臻若沉默一下,说:“可是如果让温纯知道了,李江临没理由还站在李臻泰那边吧。” “那又如何,”李臻然说,“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温纯看而已,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李臻若下巴搭在李臻然肩上,突然有些怅然,“我觉得你爸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李臻然伸手捏着他的脸,问他:“你想他在乎什么?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李臻若说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们李家那么家大业大,两个兄弟跟你抢,多不划算。” 李臻然竟然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东西,他们拿他们该得的,我拿我该得的,什么叫做不划算?” 李臻若看着李臻然,见他神情似笑非笑,这话说出口似乎很随意,像是玩笑又不像是玩笑。 只不过李臻若心想:信你就有鬼了。 李臻然对他说:“倒是你,我们兄弟的东西你打什么主意?总不成也想要捞一把?” 李臻若觉得李臻然大概是怀疑他什么了,确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少漏洞,很多事情也没有瞒着李臻然,他觉得李臻然一直不闻不问的态度反而显得奇怪,怀疑才是正常的。 只是他把自己站在李臻然的角度去想,再多反常的行为把他指向李臻若,他觉得李臻然也只会怀疑他和李臻若有什么关系,而不至于联想到他就是李臻若上面去,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李臻然真的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他简直想把李臻然脑袋敲开来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反正李臻然都怀疑了,李臻若打算破罐子破摔,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压到了李臻然身上,问他:“你觉得究竟什么事是你爸爸真正在乎的?” 李臻然看着他,说:“他真正在乎的,大概就是韵临交到谁的手上可以发展得更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臻若说:“人心都肉长的,我不相信他就没有一点偏心。” 李臻然笑了一下,“他当然偏心,大哥他就不怎么喜欢,不过这是建立在他对几个儿子能力考量的基础上,你应该明白的。” 李臻若想:我应该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说到了这里,李臻若略微有些心酸,把头靠在李臻然肩膀上闭着眼睛,轻轻叹一口气。 第47章 过了些日子,李臻若接到岳紫佳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吃饭。 这段时间,李臻若一直跟岳紫佳保持着联系,在社交网络上面姐姐、姐姐的,喊得可甜。 李臻然看到他躺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面拿着手机发消息,冷着脸说:“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李臻若转头看他一眼,“我帮你刺探李臻泰和岳紫佳之间的内幕,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李臻然翘起一条长腿,“你刺探她还是她刺探你?” 李臻若抓着手机,说:“大家互相试探,各取所需。” “有必要吗?”李臻然问他。 李臻若突然沉默片刻,问李臻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吗?” 问完这个问题,他仔细地注意着李臻然的表情。 然而李臻然并没有什么表情,他说:“我不知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记清楚谁是你的主人就好。” 李臻若撇撇嘴。 李臻然冷声道:“有意见?” 李臻若连忙说道:“怎么敢?” 他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走到李臻然的办公椅后面,双手按住李臻然的肩膀,弯下腰脸贴在了他的脸上,“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主人了。” 这句话倒是真心话,李臻若想自己估计几辈子加起来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宠物。 李臻然闻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李臻若说:“我能跟岳紫佳一起吃饭吗?” 李臻然应道:“不能。” 李臻若一听李臻然想也不想就拒绝,心里暗骂道:幼稚!不就是要我求你吗! 随后便很没有骨气地从李臻然身后转到了他面前,坐在他腿上,双臂抱住他脖子,说:“主人——” 李臻然身体微微后仰,没说话。 李臻若伸手朝他腿上摸去,反正能用下半身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一边摸一边说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对着女人也没什么用了。” 李臻然说道:“你以为我那天没看到你恨不得把脸钻进余小姐胸里面去?” 李臻若把李臻然撩拨得兴起,自己竟然也呼吸急促起来,他说:“不一样,我就是觉得软软的触感很好而已。” 李臻然凑近他耳边低语道:“原来你喜欢软的啊?” 呼吸的热气搔得他耳朵发痒,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咬唇道:“流氓。” 李臻然突然抓着李臻若的腰让他站起来,让他转过身趴在桌子上,随后自己起身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伸手解他裤子。 就在这时,华毅邦突然打开办公室门说道:“臻然,罗经理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他话说一半,自觉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罗经理还在等待李臻然召见,见到华毅邦反应奇怪,问道:“怎么了?” 华毅邦面不改色,应道:“没事,稍等一下。” 李臻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扣自己裤子,愤怒道:“你敢让华毅邦进来的时候先敲门吗?你也不怕多来几次会阳痿!” 李臻然平静地说道:“我不会,你会吗?” 李臻若懒得理他,自己都献身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李臻然还不同意他也不管,整理好自己,转身在李臻然衣兜里掏了一千块钱放在自己包里,捏着手机走人了。 李臻然没有拦他,而是在李臻若离开之后,按了呼叫器让华毅邦把罗经理请进来。 李臻若与岳紫佳约好了时间,晚饭并没有在什么饭店吃,而是去了一家会所。岳紫佳交游广阔,这顿饭不只请了李臻若,还叫了好些年轻人,吃完饭又去唱歌,说是年轻人一起出来聚聚。 这会所消费并不便宜,李臻若心想岳紫佳估计也就是靠着李臻泰在背后给她撑着,不然以她如今的家境,哪里消费得起,而且还请了这么多人。 她请来的所谓朋友都是经常在外面玩的,个个都亲亲热热喊着紫佳姐,与李臻若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也很快就态度熟稔起来。李臻若自然也不会怕生,与一群人有说有笑,又唱歌又喝酒。 尤其是和岳紫佳,几杯红酒下肚,两个人坐在角落聊天,岳紫佳一只手搭在李臻若肩上,说:“Jason,我与你倒真是一见如故,难得遇到那么投缘的人。” 李臻若说:“我也很喜欢姐姐你。” 岳紫佳笑着拍了拍他的脸,“以后有时间大家多出来聚一聚。” 李臻若闻言道:“我怕你男朋友会吃醋。” 岳紫佳说:“我哪里来的男朋友?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李臻若惊讶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男朋友?” 岳紫佳愣了愣,回忆了好一会儿却已经不记得李臻若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了,她苦笑一下,道:“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李臻若挽着她的手,“紫佳姐你肯定是太挑剔了,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不如还是考虑一下吧。” 岳紫佳笑着问他:“那你呢?” “我——”李臻若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到是李臻然打来的,也没有避开岳紫佳,直接接了电话。 李臻然公司的事情忙完便给李臻若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李臻若说:“在和紫佳姐喝酒啊。” 李臻然看了一眼时间,“我来接你?” 李臻若开始撒娇,“再晚两个小时好不好?” 李臻然稍微沉默,说:“给你一个小时。” “行!”李臻若很知足。 挂断电话,岳紫佳问他:“家长打来的?这么早就催你回家了?” 李臻若笑笑没有否认。 岳紫佳一只手撑着脸,问:“听说骆飞是你表哥?” 李臻若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李江临告诉了李臻泰,李臻泰又告诉了岳紫佳。其实岳紫佳一心要跟李臻若拉近关系,很可能就是李臻泰的意思。 现在李家兄弟都在怀疑李臻然身边的助理是他养的小情人,李臻泰希望能抓到点什么证据,好摆到李江临的面前去。 岳紫佳笑着抿一口红酒,“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人的?” 李臻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抓了抓头发。 这时,有人端了酒杯来要向岳紫佳敬酒。 岳紫佳拉着李臻若说:“我弟弟在这儿呢,你要跟我喝得先跟我弟弟喝!” 李臻若知道岳紫佳想灌他酒,关于这一点他倒是一点不怕,要知道他可不像他几个哥哥那么没用,在李家,李臻若向来是酒量最好的一个。 而且他酒品极佳,就算喝到不省人事也不过是蒙头就睡,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消息简直是难上加难。 于是李臻若笑着端起酒杯,说:“我帮我姐喝。” 过来敬酒的青年说:“行,那你来喝。” 李臻若端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 这个头一打开,自然就没办法轻易收拾,接下来一群人又吵又闹开始互相灌酒,到后来不只是李臻若喝了许多,就连岳紫佳都没有逃脱,到后来喝了不少。 李臻若没有继续套岳紫佳的话,本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让岳紫佳觉得他是个老实孩子再慢慢说吧。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李臻若听到手机响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李臻然打电话过来了。周围环境太吵,李臻若拿着手机进去卫生间,将门关上背靠在门上接电话。 李臻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间到了,我已经过来了。” 李臻若觉得尾椎那处有些发痒,便伸过一只手去隔着裤子抓了抓,他说:“你来吧,我也想回去了。” 李臻然“嗯”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臻若依然觉得尾椎发痒,他听到外面还在群魔乱舞,便躲在卫生间不想出去。用手指挠着尾椎骨,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皮肤伸长出来。不痛,可就是痒的人心慌。 他手指这回挠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莫名其妙一把抓过去,李臻若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抓到了什么?他好像抓到了一条猫尾巴?这不是真的吧? 李臻若急忙跑到镜子前面,转过身踮起脚照自己的屁股后面,果然见到那里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像条大毛毛虫似的,把裤子都顶破了延伸出来。 李臻若傻眼了。 因为他一直在卫生间不出去,有人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谁在里面啊?怎么还不出来?”听声音也是醉的不轻。 李臻若晚上实在喝的不少,虽然大脑还勉强算是清醒,可是反应却也慢了半拍,他一时间有些慌乱,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够掏出手机给李臻然打电话。 李臻然已经根据项圈定位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包间门口,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他的猫咪语无伦次地说道:“哥、主人,怎么办?我的尾巴出来了!” “尾巴?”李臻然也不禁微微一怔。 李臻若说:“是啊,好大一条尾巴!” 李臻然稍微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说道:“等会儿,我马上就到。” 他随即挂断电话,敲了一下包间门便直接将门给推开。 里面一群年轻人已经喝high了,几乎没人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只有岳紫佳稍微清醒一些,她没想到李臻然会本人直接找到这里,愣了一下站起身来,“臻然?” 李臻然说:“我助理是不是在这里?” 有个喝醉的女孩子拿着酒瓶突然扑到了李臻然身上,“帅哥你谁啊?来喝一杯嘛!” 李臻然礼貌地拉开了她的手,问岳紫佳:“他在哪里?” 岳紫佳这时反应过来了,笑了一下说:“好像去卫生间了,要不臻然你过来坐一会儿,等他出来好了。” 李臻然没回应她,直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一下门,对里面说道:“我来了。” 房门打开一条缝,李臻若让李臻然进来,随后又紧紧关上门,转过身给他看自己身后,“你看。” 李臻然微微蹙眉,伸手抓了一把他的尾巴。 李臻若还在紧张,“怎么办啊?” 李臻然说:“你重启一次试试。” “重启?”李臻若一头雾水。 李臻然给他解释清楚:“变回原形再变成人。” “对哦,”李臻若看着他,“你好聪明!” 李臻然听到夸奖脸色却并不好看,“你喝了很多酒。”这句话是陈述句,他不高兴了。 李臻若这时却听不出来,他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尾巴上,当着李臻然的面先化作猫咪模样,然后又舒展身体化作人形。 衣服散落一地,李臻然看着赤裸蜷曲着身体跪坐在地上的男孩,不禁有些兴味盎然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嘴唇。 李臻若还愣愣伸手去摸尾椎,结果依然摸到了他毛茸茸的尾巴,顿时抬起头看向李臻然,“还在,怎么办?” 李臻然沉声道:“你起来照照镜子。” 李臻若闻言,迟疑着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惊恐地发现原来不只是尾巴,这一次就连猫耳朵都冒出来了! 他又惊又吓,抬起双手捏着耳朵,一脸不知所措,酒精蒸腾上去烧的脸颊一片绯红,大脑继续当机中,只能够转过身抓住李臻然一只手问他:“要不我变成猫,你把我带回去吧?” 李臻然说:“可以啊,但是怎么跟他们解释你失踪了然后卫生间多了一只猫?” 李臻若抓狂道:“那怎么办?” 李臻然伸手按住他嘴唇,“别大呼小叫的,先把裤子穿好。” 李臻若闻言,蹲下去捡起自己裤子,坐在马桶盖上面艰难穿好,最后还努力把那条尾巴从屁股上方的破洞里给扯了出去,毛都折腾掉了一拙。 随后,李臻然用他的外套把他上半身给裹着,仔细地把尾巴也一起裹了进去,然后打横抱起来,又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他头上,说:“不要动,我带你走。” 李臻若哪里还敢动,乖乖把脸贴在李臻然怀里,装作喝醉了的模样。 从卫生间里出来,岳紫佳见到是李臻然把人给抱出来的,连忙上前去问道:“怎么了?喝醉了?” 李臻然点点头,“喝多了,我带他回去。” 岳紫佳当然不好阻拦李臻然,只说道:“路上小心,我送你们出去吧。” 李臻然由她送到门口,对她说:“不用送了,你们玩开心。” 岳紫佳微笑着点点头,说:“那路上注意安全。” 李臻若一路就趴在李臻然怀里装死,直到他感觉到被李臻然抱进了汽车里面,才一把扯下身上盖着的外套,慌乱地伸手去摸头顶,发现猫耳朵还在那里。 李臻然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 李臻若从后座扑过去,说:“怎么办?” 李臻然似乎不太耐烦,“什么怎么办?” 李臻若说:“耳朵啊!还有尾巴!” 李臻然从后视镜看他一眼,说:“你回去睡一觉,酒醒了耳朵就没了。” 李臻若觉得很有道理,说:“那我睡觉了啊!” 李臻然挥挥手叫他滚去睡。 李臻若于是在后座躺下来,当然入睡之前没忘记把自己变化成猫的模样,毕竟等会儿他还得跟着李臻然回家的。 后来李臻然回到家里,发现他的猫已经睡死过去了。揪了一下耳朵竟然还不醒,李臻然觉得挺有意思,便抓着一条腿把他给拖了出来。 刚好王妈打开门让他进来,见到李臻然提着一条猫腿,而整只猫完全没有反应,顿时吓了一跳,说:“唉哟,怎么了这是?” 李臻然把猫提得高了一些,对王妈说:“喝醉了。” “喝醉了?”王妈一脸诧异,“你怎么给它喝酒啊?这不是折腾它吗?” 李臻然无所谓地说道:“是他自己要喝,没事。”说完,就提着李臻若上楼去了。 第48章 李臻若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来。 他醒来之后,尚且觉得头一阵阵胀痛,简直就是宿醉之后的反应。只是奇怪昨晚明明没有醉得那么厉害,怎么今天的生理反应会这么强烈。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李臻若睁开眼睛,发现李臻然已经没在床上躺着了,他抬手捂头,结果发现还是一只猫爪子,便改用了两只猫爪子一起捂住脸。 李臻然去了卫生间,李臻若能够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水声。 李臻若翻了个身,舒展着四肢伸个懒腰,同时感觉到灵力冲往四肢百骸,绒毛褪去,骨骼和皮肤伸展绷开。只是这过程中却微微感觉到有些阻滞,昨晚喝醉了并不明显,如今整个人清醒了,那种灵力受阻的感觉便格外分明。 他有些莫名其妙,歪着头活动了一下四肢和手指,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片刻时间之后,李臻然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看到赤裸着躺在床上的青年,不禁停下了脚步。 李臻若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揉了揉眼睛朝他看去,说:“怎么?” 李臻然站在原地看他,问道:“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不对?”李臻若不解。 李臻然伸手指了指他头顶。 李臻若一愣,随即露出诧异神色,说道:“不是吧?”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自己头顶,竟然又一次摸到了那对毛绒绒的耳朵。 不只是耳朵,他紧接着伸手去摸屁股后面,不出意外地摸到了那条尾巴。 “怎么回事?”李臻若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臻然倒是挺镇静,“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李臻若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便朝卫生间方向跑去,想要照镜子,结果经过李臻然身边的时候,竟然被他给一把抓住了尾巴。 平时猫尾巴就敏感,如今身体平白多出来这么一截东西,居然变得更加敏感。 他连忙伸手要去抢自己尾巴,“干嘛?” 李臻然抓着了就不放,而且还用力往后拉了一下。 李臻若如今那么大一个人,不像小猫身体轻,被李臻然抓着尾巴一拽倒是不至于被拽过去,而是生生扯着疼,他皱着脸说:“放手放手!” 李臻然当然没有那么好说话,拽着他尾巴往床边上走。 李臻若被扯得疼了,不敢挣扎,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走过去,然后给推倒在了床上。 李臻然半跪在床边,抓着他的尾巴挠他大腿根部。 李臻若一下子夹紧了腿,惊恐道:“大清早的耍什么流氓?” 李臻然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大清早的又是猫耳又是尾巴,不允许我玩点色情游戏?” 李臻若因为他的无耻而目瞪口呆,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臻然抓着他尾巴,用尾巴尖尖搔他腿内侧,同时探身咬住了他的猫耳朵。 李臻若被他这一咬,顿时软了半边身子,没有了反抗的力道。 大清早被李臻然折腾一番,李臻若尾巴上的毛都乱糟糟翻起来了,他抓着尾巴下意识舔了一下,结果舔一嘴猫毛,连忙呸呸吐掉。 李臻然又去洗了个澡,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要出门吗?” 李臻若有些焦躁,“我这样怎么出门?” 李臻然看他一眼没说话。 李臻若又努力尝试了好几回,始终没有办法把他的耳朵和尾巴给收回去,他很是烦恼,关键是这个样子他就没有办法出去见人了。 李臻然看他没反应,收拾东西要下楼吃饭了。 李臻若连忙叫住了他:“然哥,你送我去凤医生那里好吗?” 李臻然明知故问,“去干嘛?” 李臻若看他一眼,“当然是去请教怎么把耳朵和尾巴给收回去啊。” “收回去干嘛?”李臻然说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顺便把两只柔软的耳朵也揉弄一番,直揉得李臻若脸红心跳的,才继续说道,“这样子多好看。” 李臻若拍开他的手,“别闹,这么下去我真没办法见人了。” 李臻然闻言,竟然弯下腰直视着他双眼说道,“那就别出去见人了,我一个人看着你就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李臻若顿时觉得心脏漏跳两拍,睁大眼睛看着李臻然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李臻然捏捏他的耳朵。 李臻若一下子回过神来,说:“不行!我得去恢复原型,你带我去见凤俊元好不好?求求你了。” 李臻然松开了手,这才说道:“走吧。” 吃完早饭,李臻然亲自开车带着他的猫出门,因为他总是带他的猫去上班,家里人都见怪不怪了,最多就是觉得他爱好古怪。 李臻若坐在副驾驶,要求李臻然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因为他不敢再以人类模样出现在外面,所以还维持着猫的外形,一路上都沉默着,显得有点忧郁。 就是安全带位置不怎么对,李臻然一踩刹车就勒得慌,有几次安全带还滑到了他的脸上。 中途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交警站在他们车子前面,转过头来看见副驾驶坐着一只猫就愣了一下,走过来敲敲车窗叫李臻然注意驾驶安全。 本来李臻然今天出门就晚了,还特意绕路把李臻若给送去医院,在等凤俊元来接他的时候,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今天迟到了。” 李臻若却听他这话怎么都像抱怨,不禁咬牙切齿想到:还不是你大清早发情? 不过如今他的模样可没办法跟李臻然吵架。 很快,凤俊元从外科大楼下来,有些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 李臻然把猫交给他,说:“他自己跟你说,我有点事要先走。” “哦,”凤俊元把猫给接住,李臻然转身就走。 凤俊元低下头问:“到底什么事?” 年轻英俊的大夫在跟一只猫说话,周围路过的人不禁都看了过来。凤俊元自己很快也觉得不合适,便抱着李臻若换了个地方。 这是住院楼后面一条偏僻的小路,附近倒是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李臻若在化形之前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李臻然把他往这里一丢就走了,却连衣服也没有给他留一件。 虽然只有凤俊元一个人看着他,可他也不想裸奔,偏偏凤俊元又不像夏弘深能听懂猫科动物的语言,想了好一会儿,用爪子在旁边草坪的泥地里画了一个人,随后指指自己。 凤俊元耐心很好,说:“你说这是你?” 李臻若连忙点头,随后在小人头顶画了一对耳朵,屁股后面画了一条尾巴。 凤俊元蹲在他身边,先是神色疑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李臻若,略微诧异道:“你是说你长了一对猫耳朵?” 李臻若点头。 凤俊元惊讶地微微张大嘴,又问:“弄不掉吗?” 李臻若摇头。 凤俊元想了想,“这不行,我带你去找他们。” 他说的他们当然是宋钧和夏弘深。 这个时候,夏弘深正在给学生上课,凤俊元也只是抽空跑出来,还得赶着回去查房,他把李臻若交给了宋钧,便立即返回医院。 宋钧听到凤俊元说的话也很惊讶,他带着李臻若躲进夏弘深的办公室里面,把门给反锁上,对李臻若说:“能给我看看吗?” 李臻若把自己贴在了沙发角落,转过头不肯理他。 宋钧说:“我见过初化形时灵力不足的小妖有过这种化形不全的状况,你不如给我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臻若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宋钧和凤俊元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夏弘深那么厉害,宋钧又和他关系亲密,李臻若心想他大概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再加上听到宋钧刚才那么一句话,便心思松动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缩在沙发角落四肢伸展。 宋钧眼睛一眨不眨坐在茶几上看着他,见到肥猫变成了身形柔软的漂亮青年,虽然依然蹲在角落,却能够清楚看到头顶那对猫耳朵,不只是猫耳,宋钧还看到了他屁股后面的猫尾巴。 “怎么回事?”宋钧诧异地等大眼睛看他。 李臻若也并不怎么害羞,干脆在沙发旁边坐下来,说:“我昨晚喝了不少酒,后来不知怎么尾巴就钻出来,然后耳朵也收不回去了。” 宋钧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现在酒醒了吗?” 李臻若耳朵扇了扇,说:“早醒了。” 宋钧露出个笑容来,“好可爱!” 李臻若翻了白眼,“兄弟别开玩笑,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宋钧笑着看他:“起来转个圈我看看。” 李臻若觉得他在拿自己开心,起身用手捂着下身转了个圈,问宋钧:“到底有没有办法把这两个玩意儿搞回去?” 宋钧说:“我不知道,你毕竟是妖类,与我体内灵气运行之法不一样,可能得问夏师兄才知道。” 李臻若不禁好奇问他:“那你是什么?” 宋钧对他勾勾手指,要他靠近了才贴在他耳边说道:“我跟你说,其实我是——”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砰”一声巨响,把李臻若和宋钧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一幕看在刚刚一脚踹开门的夏弘深眼里实在是有些说不清的暧昧,他冷色冰冷,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宋钧连忙退后一步,“夏师兄……” 夏弘深指着李臻若,“你怎么不穿衣服?要勾引我的人?” 宋钧连忙拉住夏弘说,说:“师兄,你误会了,你看他的耳朵和尾巴。” 夏弘深的目光落到了李臻若的猫耳朵跟猫尾巴上面,打量片刻后,若有所思问宋钧:“你喜欢?” 宋钧一愣,迟疑着说道:“好像还不错……” 他话音刚落,李臻若便见到夏弘深头顶钻出来一对黑色的耳朵,属于猫科动物的耳朵,紧接着夏弘深尾巴一甩,卷着宋钧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说:“我也有。” 宋钧一时无语。 李臻若打断他们的亲密,说道:“夏老师,能不能请教你,我怎么才能够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夏弘深朝他看过来,说:“挺好的,留着吧。” 李臻若痛苦捂脸,“夏老师别开玩笑了。” 宋钧也说道:“他这个模样倒是很可爱,只是没办法出去见人啊,师兄,你帮帮他嘛。” 夏弘深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李臻若“唉哟”一声,道:“别捏。” “怎么?”夏弘深不悦问道。 李臻若说:“难受。” 猫耳朵实在敏感,捏一捏他整个人都有些抖。 夏弘深问他:“怎么弄成这样的?” 李臻若说道:“昨晚酒喝多了就变成了这么个鬼样子,不过我不知道这跟喝酒是不是有关系。” 宋钧在旁边插嘴:“多半是有的。” 夏弘深打量他,手掌按在他头顶,片刻后李臻若便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力道注入体内,紧接着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耳朵和尾巴在慢慢缩回去。 他伸手去摸了摸,发现耳朵真不见了。 夏弘深收回手,说:“最好别喝酒,你本来不是身体的主人,控制不了他的灵力,酒精易使灵力失控,你本来就驾驭不了,以后只能尽量去避免了。” 说完,夏弘深把他的耳朵和尾巴都缩了回去。 李臻若看着觉得有些羡慕,他虽然只是只半吊子的猫妖,可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没用,除了能变身什么都不能做。 旁边宋钧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怜惜。 李臻若便更觉得羡慕,他对夏弘深说:“夏老师,我有办法修炼吗?” 夏弘深说:“能啊,只是修炼一事需耐得住寂寞,远离凡尘俗事寻个灵力充沛之地方能事半功倍。” 李臻若闻言不禁有些黯然,他说:“我还有仇没有报,现在还不行。” 夏弘深没有说话。 宋钧看一眼夏弘深,对李臻若道:“等你报了仇再来吧,来日方长。” 听到宋钧这句话,李臻若却突然便想起了李臻然,对于未来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在宋钧那里借了一套衣服,穿得像个学生似的从教学楼离开,走在学校的小路边上,李臻若掏手机给凤俊元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先走了,并向凤俊元道谢。 这时从正对面走过来一个高瘦的男生,李臻若刚挂断电话,抬起头看见那男生模样便是一愣。 那个男生他见过一次,就在上回和李臻然去路边吃小龙虾那次,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的身体反应非常强烈。 然而到这时,李臻若还是抑制不住心跳起来,他停住脚步,怔怔看着那个男生走近。 那个男生一直在看他,脸上露出疑惑神情,直到走到李臻若面前停了下来,“你——”他想要说些什么。 “走吧!”一个女生在这时突然跑过来扑到男生后背上,拉着他手臂就走。 于是那个男生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拉走了,只留下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朝学校外面走去。 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李臻若有些茫然,好像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却又没有理清楚头绪,应该先做什么。 他一个人愣愣站了两分钟,突然觉得街对面有个人很眼熟。 那个人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黑色衬衣,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染成黄色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扎起来,分明就是朱凯。 刚好面前的人行横道亮起了绿灯,李臻若想也不想便朝着朱凯方向跑了过去。 朱凯很快便注意到有人朝他这个方向跑了,转头看一眼见到是上回与李臻然一起参加婚礼的年轻人,微微一皱眉紧跟着便也转身跑起来。 李臻若奔跑着在后面追他,只恨自己现在少了两条腿,不能在大街上变成一只猫。 朱凯一阵狂奔,身后李臻若却紧追不舍,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完了两条大街,朱凯终于承受不住在路边停了下来,扶住一根电线杆大口喘气。 李臻若追到他面前,也停下脚步看着他,情况比他好一些,可是也喘得挺厉害。 朱凯说:“你tm有病啊?追我干什么?” 李臻若说道:“那你跑什么?” 朱凯说:“你追我啊,我怎么不跑?” 李臻若喘息着看他,后背靠到墙上。 朱凯抬起手扒了一下头发,“你不是李臻然的姘头吗?你找我干嘛?” 李臻若说道:“你知不知道李家人都在找你?” 朱凯闻言竟然笑了笑,“当然知道啊,那么大的事情,总得找个地方撒火才对嘛,李臻自是不是惨了?” 李臻若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为什么要把照片在那个场合公开?” 朱凯上下打量他,“关你什么事?你李家什么人?” 李臻若没有回答他。 朱凯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不过就是李臻然的姘头吗?怎么,你还指望李臻然能把你娶进李家当少奶奶啊?管那么多!” 李臻若习惯了朱凯说话的调调,并不跟他生气,而是问道:“你凭什么认定我跟李臻然有一腿?” 朱凯说:“我二十多年没见到李臻然跟什么女人一起过,要是你不是他姘头,那他肯定是个性无能。” 李臻若想了想,觉得朱凯说的十分有道理,问他:“你要告诉李江临吗?” 朱凯斜眼看他,“我干嘛告诉李江临,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李臻若心想随便你告不告诉李江临,反正李臻然都不在乎,他就更不需要在乎。 朱凯好一会儿喘过气来了,站直身子转身打算离开。 “朱凯,”李臻若突然叫住他,“你为什么要做这些?难道你谁也不打算说,李家人都一头雾水,这对你来说有意义?” 朱凯闻言停住脚步,看了李臻若好一会儿,对他勾勾手指叫他过去。等到李臻若靠近,朱凯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李臻若不禁皱起眉头。 随即朱凯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趁着李臻若一时晃神,转身跑了。 第49章 对于朱凯刚才亲他那一下,李臻若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心里琢磨着的,却是朱凯说他知道一个秘密这件事情。 什么秘密?肯定是李家相关的秘密。否则的话朱凯大可不必这么神神叨叨,其他的秘密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李臻若觉得若是只凭想象,根本没办法猜得出来。 回头想要再找朱凯,却发现朱凯已经在路边打了一辆车跑远了。如果告诉李臻然,让李臻然铁了心要把朱凯给找出来未必找不到,可是就算找出来了,朱凯不愿意说的事情,谁又有办法逼他? 难道这个秘密跟李臻若的死有关系? 李臻若心里猜测着,朱凯这是要对付李家的人帮他报仇?这想想也不可能,朱凯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这种地步。 李臻若觉得自己是猜不出来了,痛苦地抱着头蹲在路边。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他就在惦记着,想要等有机会的时候,去找当时匆匆离开李家的吴阿姨,问清楚当时到底是不是她从自己房间取走那张沾血的纸巾,又把纸巾交给了什么人。到了现在,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去等那个机会恐怕是很难等到,他被朱凯那句话勾得蠢蠢欲动,突然有了想法现在差不多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去打听吴阿姨的老家找上门并不困难,可是如果现在要去的话,就不得不想办法来应付李臻然。 李臻然怎么可能允许他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消失个两三天呢? 李臻若有些苦恼,他心想李臻然大概是对他有些猜测的,可是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却并不清楚。在这之前,李臻若暗自想过,如果李臻然有一天当真问起,他就说之前受过李臻若恩惠,如今恩人虽然殒命,他却不死心想要找出那个凶手来。可是没想到直到现在,李臻然也一句话没有问过,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既然李臻然不肯问,那不如由他主动来暗示李臻然,会不会更好? 怀着这么一点心事,那天下午直到李臻然下班,李臻若都没有回去找他。后来李臻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李臻若说:“我藏起来了,你来找我吧。” 李臻若脖子上还有定位项圈,李臻然想要找到他再容易也不过。 只是李臻然听到他这句话显得有些不悦,冷冷说了一句:“你等着。” 挂断电话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臻然在距离李宅外面的树林里面找到了李臻若。这里有一棵树上挂了一个秋千,李臻若还记得这是他还小的时候,那时候李臻太和李臻然两个已经长了些个子了,一起合力挂上去的。 李江临不允许他们过来这里玩,因为这周围树林人迹罕至,太过于偏僻了,害怕小孩子会出意外。然而李臻若他们还是会偷偷跑出来,就好像探险似的,把这片树林每一个角落都摸索遍了。 然而等到长大成人,有了足够自由的时候,他们却对这片林子失去了兴趣,几乎没有再进去过。 这老秋千还很结实,只是下面的木板有些腐朽了,而且这林子里湿气重,李臻若手掌摸上去时,只觉得有些黏腻。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秋千上坐了下来,心里有些忐忑地用脚蹬了一下地面,让秋千弧度轻微地晃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干枯树叶被踩碎的清脆声音,抬起头朝前面望去,见到李臻然还穿着西装皮鞋,正步伐平缓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一直走到李臻若面前,李臻然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张望了一下四周,问他:“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李臻若晃动着秋千,“这是你们小时候玩的地方吧?” “我们?”李臻然闻言朝他看去,“你指我和谁?”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对他说:“你和李臻若。” 在他说出这三个字之后,李臻然短暂沉默了一下,周围很安静,只能够听到远处的虫鸣声,单调而更显僻静。在这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里,太阳光无法照射进来,光线阴暗,就好像将他们与世隔绝了一样。 李臻然双臂抱在了胸前,问他:“为什么是李臻若?” 不知道为什么,李臻若突然有点退缩,他换了话题说道:“今天我见到了朱凯,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李臻然朝着李臻若头顶伸出手来。 “嗯?”李臻若愣了一下。 李臻然却只是把他头顶的一片落叶摘了下来,问他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臻若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头顶,说:“朱凯说,他知道李家的一个秘密。” 李臻然手里还拿着那片枯叶,看向李臻若:“什么秘密?” 李臻若说:“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李臻然对于朱凯到底说了个什么秘密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或许他根本就不相信能够从朱凯的嘴里说出什么正经话来,他微微弯了腰,捏住李臻若下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对我们李家的事情怎么那么感兴趣?” 如果换了以前,李臻若肯定顺口就说: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今天,李臻若却短暂沉默了一下,说:“因为我想知道李臻若到底是怎么死的。”说完这句话,李臻若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他有些紧张,下意识做了一个咽唾沫的动作,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李臻然。 果然李臻然并没有觉得惊讶,他只是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对李臻若说道:“李臻若是怎么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臻若说:“我身上有定位项圈,我去了哪些地方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李臻然坦诚:“知道一些,也没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李臻若忍不住说道:“那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 李臻然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对李臻若说:“你想我问你什么?你跟李臻若有什么关系?你混进李家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接近我?”最后一句话,却是李臻然凑到李臻若耳边的低语。 李臻若闻言却是一愣,猛然间站了起来,“我不是……”他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本来想说我不是为了什么而接近你,可是又立即想起来,他一开始接近李臻然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查明自己被杀的真相,并不是他现在想说的不是为了什么。 甚至在今天遇到朱凯之前,他都并没有打算摊牌让李臻然知道他在查李臻若的事情,选择在这个时候也并没有经过仔细考虑和计划,多少算是一时间的冲动。 他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心里想的都是李臻然会不会怀疑他的身份,他要如何编一个谎话来修饰自己的身份让李臻然相信他只是一只想要向李臻若报恩的猫妖。 可是却没料到李臻然紧接着出口的会是这样三句质问。 李臻然看着他,眼神有些发冷,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到李家是一场意外,却是故意想留在李家试图查找四少真正的死因,可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接近你。”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一下,“至于我和李臻若,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李臻若有那么一瞬间地动摇,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想要对李臻然坦白,可是到最后关头他却还是退缩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看到李臻然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 他是一只猫,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借助外来的灵力维持人形多长时间,在过去他总是想等他报了仇,就离开李家找户人家收养自己然后安心养老,今天他听了夏弘深的话,又想自己或许可以去跟着夏弘深修炼,就算不能变成厉害的大妖怪,至少也能够多活上几年;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计划,他都没有想过他和李臻然最后能够怎么样。 他曾经觉得自己就是在利用李臻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在现在他听到李臻然的质问时,却又心虚了。李臻若心里很乱,理不出个清楚的头绪来。 李臻然说:“所以你接近我,目的是想要查清楚谁是害死老四的凶手?” 李臻若忍不住反驳,“我说了不是为了这个接近你。” 他抬头看着李臻然,却觉得李臻然表情冷硬,似乎根本不相信他。 李臻若心里有些愤懑,说:“我——” 他话没说完,猛然间听到李臻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些惆怅与意兴阑珊。 李臻若一愣,见李臻然伸手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转身踩着一地枯叶离开。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李臻若在秋千上坐下来,最终只是心烦意乱抬手捂住了脑袋。 等他混回李家时,李臻然已经吃完饭上楼了。 李臻若一身衣服是从宋钧那里借来的旧衣服,没办法带回李家,只能脱下来整齐叠在秋千上,打算明天想办法去取了。 回到家门口,李臻若把猫爪子在门口的垫子上蹭蹭,打算蹭掉上面的泥土,结果王妈见到他,说:“怎么这晚才回来,每天出去混都混成野猫了。” 说完,把他抱起来送到卫生间去洗了洗脚。 饭碗里猫粮倒还是满的,他凑近去吃了两口觉得没滋没味的食不下咽,慢吞吞走到楼梯口朝着三楼方向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家里清静得很,老大老三和朱凯都不在,温纯吃完饭只是看他一眼,便沉默地上楼去了。 王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毛衣,李江临则是独自出去散步,他行动不便,往往不会走远,只是在这屋子周围转上一圈而已。 李臻若想要上楼去找李臻然,可是迈出一条腿踩在楼梯上却又犹豫了,他知道李臻然在为什么生气,可是对于那几个问题,直到现在李臻若还是觉得无法坦然面对,李臻然说的对,他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利用他的身份为自己办事。 不过这些,李臻然不该早就猜到才对吗?却为何现在才突然间提起,又或者李臻然一直心有芥蒂,却从来不提,只在等着他自己向他坦白? 想到这里,李臻若不禁有些后悔,想着自己如果早一点告诉李臻然,他会不会就不那么生气了? 心情郁郁,李臻若脚步踌躇不敢上楼,最后贴着墙壁蹲坐下来。 真的就是蹲坐下来,两条后腿弯曲着,后背贴墙圆屁股坐在地上,可惜两条前肢不够长,身体也太圆润,没办法抱住自己双腿,脑袋努力了半天下巴也没能贴在膝盖上。再说他也没膝盖啊。 就连惆怅,姿势也十分可笑,李臻若于是心情更加不好了。 王妈偶尔转头看他一眼,于是便愣住了,仔细打量他一会儿,喊道:“团子?” 李臻若抬头看她。 王妈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个姿势?” 李臻若没办法回答,又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李江临拄着拐杖从外面回来了,一直走到他面前停下来,微微喘着气。 李臻若抬头看看他。 李江临有些奇怪,问王妈道:“怎么了这是?” 王妈说:“不知道啊,心情不好吧。” 李臻若听到他们对话,顿时觉得心情更加低落起来。 李江临不方便蹲下来,于是抬起拐杖轻轻碰一下李臻若头顶,李臻若眼睛里泪汪汪的,这生理反应来得非常容易,一下子就浸湿了眼睛下面一撮绒毛。 李江临似乎看他可怜,对王妈道:“叫老二来把猫抱回去。” 王妈应了声好,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李江临则自己回去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听到三楼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李臻然开了门与王妈说话,声音从楼梯口传下来倒是非常清晰。 王妈跟李臻然说他的猫不对劲,让李臻然去看看,李臻然说道:“由着他吧。” 说完,李臻然就关上了门。 李臻若听到王妈下楼的脚步声,一阵心酸难耐,起身朝着客厅窗户方向跑去,随后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他倒不是想去哪儿,就是心情烦郁,在家里待着有王妈关心,却更不怎么好受。他从窗户出来,尾巴耷拉着朝院子里走去,远远见到朱凯的二黄趴在自己的狗窝里一动不动。 二黄最近很安静,大概是好些天没见到主人的缘故,整只狗都显得情绪不振,它也远远见到了李臻若,却只是耳朵轻轻扇了一下,并没有站起身。 李臻若突然与它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慢吞吞朝它狗窝走去,直到走到它面前停下来。 二黄即便心情不佳,还是勉强抬起尾巴来对李臻若摇了摇表示欢迎。 李臻若于是在他身边转了个圈,把自己团成一团靠着它趴了下来,头倚靠在它身上。没想到二黄察觉到李臻若的动作,竟然顺势侧躺下来,把柔软温暖的肚皮晾出来给他靠着。 李臻若舒服地动了一下脑袋,沉沉呼出一口气来,听着就像是一声叹息。 他心想:连家里的狗也比李臻然温柔些,作为一只宠物猫,他日子过得也真是有些可悲。 趴了一会儿,因为太过舒服,李臻若竟然闭着眼睛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前面路灯散发出柔和光亮来。二黄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察觉李臻若醒了,才转过头舔了舔他头顶。 李臻若难得没有嫌弃它,低下头在它脖子上蹭了蹭,然后起身朝着游泳池方向跑去。从游泳池这里,一抬头就能见到李臻然房间的窗户。明明时间还不是太晚,房间里竟然已经熄了灯。 李臻若不知道他是已经睡了还是出门了,顿时忍不住好奇起来,稍微犹豫便过去沿着管道朝三楼爬去。 他挺久没爬窗子了,动作已经有些生疏,艰难爬到三楼发现窗户竟然是关着的。刚把脸贴在窗户上朝里看,猛然间看见李臻然正站在窗户前面,抬手推窗户。 窗户一推开,刚爬上三楼的李臻若便被撞飞了朝下坠去。 他心里一片冰凉,默道:李臻然,你狠! 第50章 然而李臻若似乎是误会李臻然了。 因为在他往下面掉的同时,李臻然便伸手一抓捞住了他,只是不巧正好抓住他的尾巴,大晚上的扯得他尖叫一声。 李臻然连忙扯着他尾巴把他给提上来,放在了窗台上面。 李臻若惊魂未定,再加上尾巴被扯痛了,整只猫恍惚着只顾埋着脑袋舔自己尾巴根儿。 李臻然看他一眼,修长的双腿翻过窗框垂在外面,坐在了窗台上,抬起一只手朝嘴里塞一根烟,然后另外一只手拿个打火机把烟点着。 李臻若闻到烟味,抬头看他。好像几乎没怎么见过李臻然抽烟,如今他嘴里叼着烟,神态迷离坐在窗台上面朝远处望去的姿态,让李臻若心里觉得有点淡淡地难受。 非要归纳总结一下这种情绪,李臻若觉得他大概是心疼了。 尾巴根儿的那点痛楚变得不那么明显了,李臻若犹犹豫豫半天,伸出爪子,忐忑地碰了一下李臻然的大腿。 他其实应该化作人形,坐下来和李臻然认真聊一聊,可是他又有些胆怯,总觉得这样子不需要说话,就不用面对李臻然的质问。 李臻然没有理他,只是屈起左腿踩在窗台上,左手手臂搭在膝盖上,用手指夹着烟。 李臻若看他英俊的侧脸看得有些发怔。 李臻然突然开口,说:“大半夜爬我房间干什么?” 哪里大半夜了?李臻若腹诽道,不过听他说这种话,心里总算是放心一些,觉得李臻然大概是没那么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缩起锋利的爪子,把软绵绵的肉垫贴在李臻然的腰上,抬起头一边看着他,一边轻轻推一下他的腰。 李臻然依然不理他。 于是再推一下。 李臻然这回朝他看来,说:“把你丢下去啊。” 李臻若连忙缩回了猫爪。 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舒展四肢变成人类模样坐在李臻然身边。两个男人挤在一个窗台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李臻若赤裸的皮肤紧紧贴在李臻然身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 李臻若说:“我不能说我到李家和留在你身边是没有目的的,可是这跟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关系。” 李臻然吸一口烟,突然把白色的烟雾全部吐在了李臻若脸上,问他:“你对我什么感情?” 李臻若脖子朝后面缩了一下,看着李臻然,想了想说:“不是主人吗……” 李臻然没应声,抽一口烟又把烟雾吐在他脸上。 李臻若抬起手把烟雾挥开,对李臻然试探着问道:“那应该是什么?” 李臻然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吧,想明白了告诉我。”说完,他翻身进了房间里,朝卫生间走去。 晚上睡觉时,李臻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臻然的问题。李臻然对他态度冷淡,可是又不像最初自己对他坦白身份时那么生气。 或许李臻然在纠结过后还是原谅了他,不计较他一开始的目的不纯,知道他现在是只一心向着主人的好猫就足够了。 李臻若睡在李臻然枕边,可是李臻然不肯伸手抱着他。他有些失眠,好一会儿都没睡着,身边李臻然一直没有动静,他又不敢翻来覆去的害怕吵醒了李臻然会被丢下床。 安静趴了一会儿,李臻若又把自己折腾回了猫的模样,悄无声息爬起来在枕头上圈成一个圈儿,眼睛直直盯着李臻然,盯了十多分钟觉得困了,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早上,李臻然起来时并不跟李臻若说话,直接洗漱穿戴完毕,便下楼去吃早饭。 李臻若一脸怅然,用爪子胡乱洗了一把脸,跟着李臻然下楼。 吃早饭的时候饭厅里只有李臻然和温纯两个人,两个人都不说话,显得这李家格外冷清。其实过去也没多几个人,只是李臻自和朱凯向来嘴闲不下来,而李臻泰也总是和颜悦色,喜欢和弟弟攀谈几句。 王妈心情大概也有些低落,早早吃完早饭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 李臻若食不下咽吞了几颗猫粮,忽然听李臻然说:“大嫂慢慢吃,我先走了。”便立即转头去看,见到李臻然一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已经要出门了。 他于是顾不得还没有咽下去的猫粮,匆匆忙忙想要追出去,结果李臻然一上车就关上车门。 李臻若扑过去扒拉一下车门,想要跳起来又看到车窗没有打开。 王妈追出来把他抱起来退后两步,说:“你当心,他们要开车了。” 果然李臻然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就叫司机开车。 李臻若愣愣看着汽车驶离,无力地将头耷拉在王妈的怀里。 他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趴在客厅的沙发靠背上面等着李臻然回来。可是同时又有些茫然,不知道李臻然真的回来了他又该跟他说些什么。 上午,王妈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温纯下来一楼,站在外面院子里打电话。 李臻若看她苗条背影,觉得她有些可怜,不过想到她与李臻自的关系,又觉得她咎由自取。 李江临散了步回来,拿一本书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翻看。 李臻若犹豫一下,起身走出去,直起身子扒在躺椅边上。李江临看到他,竟然弯腰伸手将他托起,放在了自己腿上。 等到李臻若趴下来,又用粗糙的手掌抚摸他的头顶和后背。 李臻若本来就有些委屈,被李江临这么温柔对待更加觉得委屈,静静闭上眼睛。 然而到了下午时,李臻若本来躺在楼梯上睡午觉,被王妈突然经过的脚步声惊醒,他见到王妈匆匆上楼,自己连忙跟上去,可惜不能问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王妈去了三楼李臻然房间,开门进去拉开衣柜竟然开始收拾东西。 李臻若又惊又奇,扒拉着王妈的腿不放,嘴里开始“喵喵”叫。 王妈被缠得烦了,伸手轻轻掀开他说道:“你主人要出差,我帮他收拾东西,你别闹。” 李臻然要出差?怎么这么突然也不跟他说一声?李臻若顿时愣住了。 过一会儿,王妈将行李箱收拾好,拖着往外面走。 李臻若动了心思想去拦,可是又怎么拦得住,最后只能趴在了箱子上面。 王妈拖着箱子走到楼梯口,抬手赶他下去,没能成功,“嘿”一声,放下箱子去叫园丁来帮忙。 园丁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上来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只猫,抱起箱子就往楼下走。李臻若一晃差点掉了下去,幸好还有爪子牢牢扒拉住箱子把手。 王妈指挥着园丁把箱子放在客厅门口,便不管还趴在上面的猫,去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半个小时,华毅邦开着车过来了。 王妈带他来取箱子,华毅邦站在客厅门口,看着趴在上面的猫,微微一怔。 王妈问道:“臻然有没有说要带着猫去?” 华毅邦茫然摇头。 王妈又问道:“你跟他一起去吗?要去几天?” 华毅邦应道:“估计半个月左右。” 王妈有些诧异,“这么长时间啊!那你照顾好自己,也看着点臻然。” 华毅邦点头,“我知道。” 王妈又有些奇怪,“他不带猫?去那么久也不带猫?” 华毅邦“嗯”一声。 王妈说:“那这猫半个月找不到主人,估计得抓狂。” 李臻若觉得自己等不到半个月,已经快要抓狂了。 华毅邦显然没办法为李臻然的宠物猫也考虑那么周全,他只对王妈说道:“妈,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 王妈说:“哦哦,快走吧。” 华毅邦指了李臻若:“猫。” 王妈明白过来,上前提着李臻若的两只前爪将他抱下来。李臻若扒着行李箱死活不放,指甲都快要扣进去了,然而毕竟力气不如人大,最终还是被王妈给扯了下来,发出一声叫唤。 华毅邦把箱子提上车。 李臻若不死心地挥舞着爪子,“喵……” 然而华毅邦已经上车,只是听他叫得凄凉,目光从他脸上瞟过,随即毫不留情发动了汽车。 王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对华毅邦说:“注意安全!” 华毅邦应了一句:“妈,你保重身体。”随即便将车给开走了。 王妈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开车走远,这才抱着猫回去了屋里。 李臻若被放在地上之后,猛地弹起来想要往外冲去,可是刚刚冲出了客厅大门又停住了。 他本来想自己可以离开李家之后化人形追上去,不过又想,李臻然去外地出差,他身份证还被对方给锁着,买不了飞机票也根本没办法追得上他。而且李臻然既然刻意躲着他,就算自己追上去了又能怎么样?李臻然再质问他两句,他还是哑口无言,最终结果与现在恐怕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一阵心凉,李臻若停住直接趴了下来。 王妈以为他是要跑,吓一跳刚刚追过来,却看到他又在门口趴了下来。惊魂未定走过去用穿着拖鞋的脚轻轻踹一下他的屁股,骂道:“捣乱!” 李臻若被踢得晃了一下,抬爪子捂住脸。 李臻然这一去真的就是半个月时间,中途电话也没打一个回来。不对,他可能有给李江临打过电话,但是并没有找过李臻若。 想来他也不可能在电话里面说:让我的猫接一下电话,我要跟它说话。 整日里李臻若都无精打采,在沙发上趴着一动不动,晚上睡觉就回去三楼,有时候走神,慢吞吞走到了李臻然房间门口才反应过来,最后就贴着门躺下来,枕在自己的爪子上。 李臻若想,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跟失恋了一样,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想起李臻然,然后陷入无尽的烦恼,晚上又迟迟睡不着觉,脑袋里想着的还是李臻然,再想起一只猫孤苦无依被丢在这里,便是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有一天晚饭时,李臻若漫不经心舔食着猫粮,有时候吃一颗就要愣上几秒钟。 李江临坐在一边观察了他很久,问王妈道:“猫怎么了?” 王妈说:“可能是主人走了太久,心情不好。” 李江临闻言叹一口气,“这么通人性的猫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王妈也说:“是啊,这只猫很聪明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李臻若抬起头一脸恍惚,只觉得嘴里猫粮粗糙干燥食而无味。 李江临这时转回了目光,看一眼坐在对面默默吃饭的温纯,说:“下月七号我过生日,打算在家里摆酒,到时请你父母都来吧。” 温纯闻言有些诧异,“之前爸爸不是说不庆祝吗?” 早在半个月前,李臻然就问过李江临,要不要给他操办生日,那时候李江临说不必了,家里人一起吃顿饭就好。可是如今听李江临口气,却是又要邀请客人大办一场的阵仗。 李江临说:“就请些亲近的老朋友和亲戚,加起来不过两三桌,不出去办,就在家里吃饭。” 王妈也在餐桌上陪着吃饭,这时笑着说:“好啊好啊,我等会儿就去给厨房那边说,好好计划一下,先写个菜单出来给你过目,到时候热闹一下。” 这家里冷清久了,就连王妈也都盼着能够全家人回来聚上一聚。 李江临过生日,李臻泰和李臻自即便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可能不露面,到时候回来了,家里又有那么多客人,不可能彼此拉下脸。看来李江临也是忍受不了,想要找个契机来化解当前的局面。 李臻若嘴里含着一颗猫粮,迟迟没有咽下去。 李江临点点头,“等会儿给老大打个电话叫他回来,老二最近不在,这件事还得他来操办。” 温纯柔声应道:“好的,爸爸。” 果然,当天晚上李臻泰就风风火火从外面赶了回来,回家之后进了李江临的书房关上门和他说话。 李臻若没什么心情偷听,吃完晚饭带着二黄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散完了便从客厅窗户跳进来。还没落地时,被王妈给抓住了去卫生间洗脚丫子,擦干净水把他丢在地上。 他出来时正碰到李臻泰也从李江临书房出来,没有离开,而是上去二楼自己房间。 李臻若走在他身后,到了二楼探头看一眼,正看到李臻泰伸手将房门给关上。 那天晚上李臻泰留在家里过夜,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每天都回家睡觉。 李臻自也回来过,不过是个白天,那时候李臻泰还没回来。温纯一见到李臻自,连招呼都没打便上楼去了,估计是要避嫌。 李江临让李臻自进去书房,父子俩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李臻若没去偷听。实际上他最近提不起兴趣做任何事情,不过他猜测李江临一定是让李臻自给李臻泰道歉。 不然呢,李江临总不能劝李臻泰算了不要再去计较,他应该知道,就算李臻泰真不计较了,那个心结在那里永远也解不开,恐怕会伴随着他们一辈子。 李臻若突然觉得,他要是李江临,干脆就任由李臻泰和温纯离婚算了,何必呢? 虽然李臻然不在,不过为了筹备李江临的寿宴,家里突然就显得热闹了起来,尤其是王妈,这两天都在指挥清洁阿姨彻底打扫卫生,搭着梯子把所有房间的窗户玻璃都擦了一遍。 同时还在计划宴席的菜品,让厨房列了单子给李臻泰过目。李臻泰觉得不够满意,便干脆让助理高旗去酒楼订了几个菜到时候送过来。 打扫卫生的时候,李臻若不止一次被家里人嫌弃碍事,他有些愤愤不平,心想我从来不去追扫地机器人,也不会去追拖把,我怎么碍事? 气愤之下,李臻若离开了客厅到院子里,跑到二黄的狗窝陪着他一起趴下。 一只狗和一只猫都在巴巴盼望着主人快点回来。 没有主人的日子好像总是过得特别慢,然而就算再慢,盯着秒针一下一下地走,还是不知不觉便已经半个月过去。 李江临的生日到了,李臻然都还是没有回来。 头天晚上,李臻若听到李江临告诉王妈,李臻然会在第二天午饭之前赶回来。 王妈闻言道:“那就好那就哈。” 李江临说道:“让毅邦留下来一起吃饭。” “唉,”王妈露出个笑容。 李臻若听到他们对话,顿时稍微有了些胃口。不是他故作可怜,昨天晚上在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李臻若觉得自己好像瘦了。 他不是太确定,对着镜子左右转了几个圈,最后艰难地用爪子把下巴上的毛扒拉开,才很肯定地点点头,自己真的瘦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不久李臻若就醒来,他从窝里起来,跳到窗户上朝外面望。 尽管时间还早,可是已经能够看得出来,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李臻若告诉自己。 王妈也起得很早,吃完早饭就开始忙忙碌碌,温纯没在房间里待着,而是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脸上带着得体的妆容,以女主人的姿态帮着王妈指挥家里工人做准备。 李臻泰也难得没有出门,起床不久便给高旗打电话,叫他去酒楼确定今天的订菜。 李臻若精神抖擞下楼,站在客厅大门口往外面望,等着李臻然回来。 然而他一直等到了快中午,那时客人们都已经纷纷来齐,席桌直接安置在院子里面,一共三桌。 李臻自回来了,虽然李臻泰没有与他交流,可是当着客人的面,并没有给他摆脸色。 温纯的父母也来了,李臻泰还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搂住温纯的腰,好像夫妻两个感情很好的样子。 李臻然呢? 就在李臻泰和李江临一起招呼着客人们到圆桌边坐下时,李臻若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从外面开了进来,他不必仔细看便也知道那是李臻然的车。 汽车一直开到近处停下,华毅邦打开副驾驶车门下来,而后座车门也从里面打开,李臻然一条长腿先迈了出来。 李臻若心里有几分激动,上前两步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扑过去,却见到华毅邦绕到后座另外一边拉开车门,从里面下来了一个长发高挑的美貌女人。 第51章 李臻若愣住了。 他看到李臻然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跟她说了两句话,然后领着她朝李江临的方向走过来。 那女人穿着银白色的紧身连衣裙,长发齐腰披散下来,容貌十分漂亮。走在李臻然身边当真是郎才女貌好生般配的一对,一下子就把这三桌子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李臻若耳朵灵敏,已经听到温纯的母亲低声问温纯:“这是李二的女朋友?” 温纯说了些什么他没注意听,就只是愣愣看着李臻然带着那女人走到李江临面前,嘴里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给李江临介绍。 李江临站了起来,满脸微笑,大概是对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 李臻若脑袋里面乱哄哄的,突然觉得周围的人都很吵,吵得他听不清楚李臻然说了些什么,他恍惚中好像注意到李臻然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冰冷的不带什么表情的眼神,顿时觉得心里一痛,转过身跑了。 他朝着院子边缘跑去,那里有二黄的窝。今天因为家里有客人,所以二黄被人用绳子拴了起来,哪怕它本来会很乖。 李臻若只是心里难过,这时候全家人都在院子里面给李江临祝寿,他唯一能够找到的一点安慰就是二黄了。 二黄远远见到他跑了过来,本来趴在窝里的便站了起来,奇怪看着他。 李臻若一头冲过去,撞进二黄怀里。 二黄体贴地趴了下来,用身体把他给围在怀里,舔他的头顶。 可惜李臻若这时不会说话,如果他能说的话,一定会抱着二黄哭诉:我失恋了!李臻然个没良心的,睡了我不认账,现在还找了个女朋友! 他伤心趴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到二黄清澈的眼神,突然想:哭有个屁用啊!李臻然竟然靠不住了,那就该靠自己才是。他要报仇,本来就不止依靠李臻然这一条路可以走,然而他却因为太过于依赖李臻然而使自己犹豫纠结止步不前,甚至慢慢有些模糊了本来的意图。 他并不应该这样! 李臻若沉默地想着。 二黄因为他的沉默而稍显不安,反复舔着他头顶,毛都给他舔湿了。 李臻若神情温柔看一眼二黄,觉得这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与他同病相怜,既然都没人管它,不如自己带着它一起溜出去好了。 他抬起一只爪子抓了一下下巴,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离开李家比较容易。 其实他一只猫,找个监控注意不到的角落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是最方便的,可是要把二黄给带出去就稍微难了一点,肯定只能从大门出去,不过门卫肯定会拦他们。 李臻若抠着下巴想,也许还有个办法,他装作今天来李家的客人,牵着二黄的绳子说带他出去散步。今天李家来了不少客人,都是直接开车进来的,门卫自然没办法认出所有客人。而且李家这些客人非富即贵的,他姿态高傲自在一些,想必门卫不至于过多盘问。 这么想着,李臻若打定了主意。 他从狗窝离开,朝前面院子望了一眼,见到李臻然和那个女人已经入座了,自己便绕到侧面,爬窗子上去三楼钻进李臻然的房间,然后化作人形从柜子里面翻找了一套衣服还有鞋袜,一起用袋子装起来。 他小心翼翼从窗户探头往外看,见到整个泳池旁边都没有人,便把那一袋子东西从三楼扔了下去。 东西落地时发出一声响声,他吓了一跳,缩着脖子等待一会儿,又偷偷抬头朝外面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化作加菲猫的身形,从窗户串了出去。 他把头钻进袋子手提的圆洞里面,拖着袋子朝二黄的狗窝走去,虽然有点费力,不过还勉强能走得动,就是得要小心翼翼不被人看见。 等到把一袋东西都拖了过去,他偷偷摸摸把袋子套在二黄脑袋上,用爪子解开了旁边的绳扣,然后勾勾爪子让二黄跟他走。 二黄明显有些迟疑。 李臻若便干脆朝前面跑了几步,二黄便一下子追着他跑了出去,一袋子东西拖在脚边,有些磕磕绊绊。 一直到带着二黄跑到了偏僻的角落,李臻若才停了下来,他缩在草丛里面,四周张望一下化作人形。 二黄顿时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连瞳孔都放大了。 李臻若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要是二黄这时候大叫起来就糟糕了。不过幸好,二黄只是愣住了却并没有叫,过了好一会儿,二黄一脸茫然地凑过来闻他身上的味道,越闻越不对,简直是从头到脚要把他身上每一寸都给闻一遍来确定似的。 李臻若则是在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把二黄脑袋推开,小声说:“别捣乱。” 他匆忙把衣服穿好,在草丛中弓着身子摸索到二黄的狗绳,牵在手里对他说道:“二黄,我带你去找主人,你要乖乖的跟着我知道吗?” 二黄没办法回答他,但是李臻若能看得出来它眼神依然是清澈明亮的。 “走吧!”李臻若说道。 他知道这趟离开了,李家人发现家里的猫和狗一起失踪肯定会追查,到时候就会发现是他把狗给带出去的,可是他是谁?他是个骆飞的表弟李团子,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李臻然,其他人都不知道。 李家院子里没有监控,所有的监控都对准了围墙和大门,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要追查他的下落,就只有依靠李臻然。 这对李臻然来说并不困难,毕竟他脖子上的项圈还没取,李臻然有心要找他一定能够找得到。 但是他觉得李臻然可能并不想要找他了,如果李臻然不关心,朱凯又不在,李家的猫狗丢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或许就这么算了。 李臻若回过头去,想要最后看一眼李臻然,可是这里被遮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只能够听到前院热闹的交谈声,他可以想象其中的场景,却已经不打算继续留下去了。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牵着狗往外面跑,二黄大概凭借熟悉的味道认出他了,竟然当真紧紧跟在他身后。 大门紧闭着,李臻若让门卫打开侧门。 门卫奇怪看他,态度很礼貌,说:“这外面挺冷清的,要出去吗?” 李臻若笑着说:“我带狗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要臻然哥来说一声吗?” 门卫果然以为他是李家的客人,看他除了牵着狗,也没拿什么别的东西,于是没有起疑,说道:“不用,不过在外面注意安全啊。”把他当做了跟着哪家人一起来的小孩儿。 李臻若点点头,等到门开了,拉着二黄走出去。 他拉着二黄,沿着环湖的道路往外面走,走了一段思考到底是人走着方便还是猫走着方便。 到后来意识到作为一个人,如今他一分钱都没有,倒还真不如一只猫方便。 其实李臻若这一趟并不是没头没脑就闯了出来,他打算去找夏弘深,不是求他帮忙,没有人有义务要帮你所有的忙,自己的事情到最后还是需要自己做。他是想要去找夏弘深拜师。 不是突然产生的想法,上一次去见到夏弘深,问过他关于修炼的事情就产生了这种想法。不只是为了报仇,更多的是在他报了仇之后的未来。李臻若并不想要就作为一只猫这么简简单单十几年之后结束生命,他开始渴求更长久的未来。他知道自己是贪心了,哪怕是身为一只猫的这么些年,都已经是多赚来的本不该属于他。 可是人类的贪欲就是这么无止尽,他转头去看跟在身边的二黄,心想如果他从来不曾身为一个人,而是一出生就是一只猫的话,大概这一辈子只需要食物便足够了。只可惜他不是,他开始贪心,开始计划着自己的未来。 他不确定夏弘深是不是肯答应他,不过他会去努力,他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再多一点的力量,以使他不至于连化形都不自由,他不能够让自己进出每一步都必须依附着李臻然。 你看,就像现在,李臻然不要他了,他就沦落到身无分文,连出门都没有办法的地步,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牵着二黄走了很远一段路了。 可是从这里出去,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到外面的公路,李臻若回头张望一下,想着自己要不要干脆变回猫的模样跑出去,说不定还能搭上公交车。 这时,一辆汽车从他身后方向开了过来,本来眼看着要从他身边开过的,却突然减慢了速度直到停在他前面不远。 李臻若微微愣住,走上前去,从按下的车窗往里面看,见到开车的人竟然是以前他的助理严修杰。 严修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打扮得很周正,对李臻若说:“需要送你一段吗?” 李臻若以如今的模样曾经和严修杰碰过两次面,都是在韵临,他没想到严修杰竟然还能记得他,于是问道:“方便吗?” 严修杰说:“你是二少的朋友吧?打算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截。” 李臻若于是连忙拉开车门,把二黄塞进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说:“多谢你了,我去市医院,不知道顺不顺路?” 严修杰应道:“可以的。” 李臻若很奇怪严修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严修杰如今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今天被邀请的客人,而且如果是客人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李家,他们应该刚开席时间不长。 不过在他好奇问出口之前,严修杰倒是先问道:“你是二少的客人吧?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而且还牵着一只狗走出去,后面这个问题,严修杰没有问出口。 李臻若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不过没开车来,本来想出来打车的。” 严修杰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 李臻若于是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严修杰笑了笑,“我不是李家的客人,公司有份文件有点紧急,我开车给二少送过来。” 他因为是李臻若过去的助理,李臻然害怕他出现在李江临的寿宴上会影响李江临的情绪,所以根本都没有请他进去,而是直接让他在门外等着,华毅邦出来拿了文件,他便开车掉头离开。 如今李臻若听他平淡的口气,突然有些替他不甘心,如果李臻若自己如今还是李家四少,严修杰也就不至于这个待遇了。 后排二黄有些紧张把头凑过来,李臻若抬手一边摸着二黄脑袋安抚它情绪,一边对严修杰说:“你是李臻若的助理吧?” 严修杰闻言朝他看过来,“你知道?二少说的?” 李臻若说:“嗯,我只是觉得挺可惜的。” 严修杰问道:“可惜什么?” 李臻若说:“可惜李家四少年纪轻轻就不明不白死了。” 严修杰目光注视着前方,神情有些黯然,“意外吧。” 李臻若不是李江临儿子的事情,严修杰是知道的,也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外人。不过他嘴巴非常严,哪怕李臻若已经死了,他也受到了冷遇,却也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 如今李臻若看他不欲多说的模样,便不再追问,只说:“你现在跟着李臻然做事?” 严修杰说:“我在市场规划部,是二少主管的部门,工作上面接触不少。” 李臻若点点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严修杰一直开车把他送到了市医院门口,李臻若拉着二黄下车,对他说:“谢谢你了。” 严修杰笑了笑,“不用客气,那我先走了。”说完,没有再停留,驾驶汽车离开。 看他走远,李臻若并没有牵着二黄进去医院,而是朝着对面的学校走过去。 虽然牵着一条狗,可是大学因为有对外的项目,所以人员来往复杂,管理相对松散,并没有人阻拦他进去宋钧他们的教学楼。 找到宋钧的时候,宋钧正在实验室做实验,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从实验室出来,诧异地问李臻若:“有事?”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说:“能不能帮我个忙?” 宋钧对他一直很友好,应道:“你先说是什么忙,能帮的就没关系。” 李臻若说:“我想让夏老师收我当徒弟。” “啊?”宋钧很惊讶。 李臻若用力点了点头,“我是认真的!” 宋钧有些头痛地敲了一下脑袋,“你等等。” 下午宋钧结束实验,把李臻若和他的狗一起带了回去。 跟着宋钧走进老旧的两层小楼,踩在木质楼梯上的时候李臻若有些惊讶,“这应该是受保护文物了吧?你们住这种地方?不怕闹鬼?” 宋钧面不改色,“已经闹过了。” 他领着李臻若走到二楼一间房间门口,敲了一下门,“师兄,我回来了。”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李臻若诧异地发现夏弘深坐在书桌边上正在看电脑,似乎一动也没有动过。那么问题来了,房门是谁打开的? 夏弘深头也不抬,说:“我闻到味道了。” 他说的味道,当然不是指宋钧,而是李臻若,或许还有个附赠的二黄。 “师兄,”宋钧道。 夏弘深转回头来,转了一下手里的笔,问他:“又是猫又是狗的,你开动物啊?” 宋钧说:“小加菲说,想要拜你为师。” 夏弘深的目光这才转到李臻若身上,“拜我为师?我不收徒弟。” 李臻若知道表决心的时候来了,他半跪在地,双手抱拳,“请夏老师收我为徒,弟子必当认真学习、努力修炼、尊敬师傅,将我派发扬光大!” 夏弘深面无表情看着他,转了半天的签字笔轻轻抵在唇边,问道:“你哪派?” 李臻若无奈站了起来,叹口气说:“夏老师,我是认真的。” 夏弘深俊美的脸上眼神锐利,“我也是认真的。” 李臻若朝宋钧看去,向他求助。 宋钧没忍住笑了,“我可没办法,这只能靠你自己,小加菲。” 李臻若闷闷道:“我有名字,不叫小加菲。” 第52章 晚上,李臻若总算是被善良的宋钧收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到了这时,李臻若才惊讶地发现除了宋钧和夏弘深,凤俊元竟然也住这里,而且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叫龙星的小警察和一个叫席安铃的女孩子。 吃晚饭的地方很简陋,就是在一间房间里面,大家用几张凳子拼成了小桌子,上面放着几样食堂打来的菜,周围再围一圈小凳子坐下。 而且因为李臻若这个不速之客,那个小警察龙星还把座位让给了他,自己蹲在地上。这让李臻若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跟龙星说道:“不好意思。” 龙星笑容很可爱,“没关系,你多吃点。” 而坐在李臻若对面那个女孩子席安铃一直在瞪他,似乎是嫌他多余。 李臻若觉得这些饭菜实在不怎么可口,扒了两口放下饭碗,奇怪问凤俊元:“你不是外科医生吗?怎么日子过得这么惨?” 凤俊元抬头朝夏弘深望去,“他花钱没节制。” 李臻若更加好奇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凤俊元一边吃饭,一边应道:“他是我主人。” 李臻若愕然张大嘴巴,问道:“那骆飞呢?”他一直以为夏弘深和宋钧是一对,凤俊元和骆飞是一对的。 凤俊元却平静地应道:“骆飞就是骆飞啊。” 李臻若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这时夏弘深用筷子指了指他,“吃完了就走。” 李臻若无奈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夏弘深这里赖下去,该找个地方自己待着。幸好这里是学校,他作为猫最擅长的就是找女学生讨东西吃,可是二黄却有点麻烦,因为二黄作为一只大型犬,饭量实在不小。 自己一时冲动把它给带了出来,现在却稍微有些后悔,虽然在李家没人管它,好歹饭是可以吃饱的。 回过头去,李臻若发现龙星拿了个小盆子给二黄倒了一盆狗粮。 夏弘深也看到了,问龙星:“哪里来的狗粮?” 龙星说道:“给二宝准备的,他最近不是都不在吗。” 夏弘深抱怨道:“浪费。” 龙星摸着二黄的头,微笑着看它,“真可爱。” 李臻若见状,对夏弘深说:“我等会儿就走,不过能不能把我的狗寄养一段日子,等我找到地方住了就把它接过去。” 夏弘深还没回答,龙星就很愉快地应道:“可以!” 而与此同时,凤俊元问他:“你去哪里?” 李臻若说:“先在外面对付几天,我也得要想想接下来的计划。” 他其实还是没有死心想要拜夏弘深作师父,同时又打算要不要先去吴阿姨的老家找她,害怕日子久了她出去打工,或者有什么别的意外。 凤俊元突然说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住吧。” 这回,不只夏弘深和宋钧,就连席安铃和龙星也都惊讶地看他,显然没想到这种邀请会从他的口中提出来。 宋钧最先试探着问道:“小凤?你还好吧?” 凤俊元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他说:“我好喜欢加菲猫,很可爱。” 宋钧想了想表示理解,“确实很可爱。” 夏弘深冷冷哼一声,将一双筷子重重往桌面上一按。 可是没人注意他,席安铃已经站起来趴在宋钧背上,盯着李臻若说:“加菲?什么样子?变身给我看看!” 龙星说:“我知道我看过,脸是扁的那种猫。” 吵吵闹闹一个晚上,最终李臻若还是没被夏弘深丢出去,而是和凤俊元挤了一张床睡。为了对凤俊元的收留表示感谢,李臻若跳上床时变回了毛茸茸的小猫模样,靠着床边躺下来。 二黄则睡在了床下面,打个大大的哈欠,神情有些忧郁。 凤俊元盯着李臻若看,把李臻若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大脸埋在床上。 凤俊元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主人呢?” 本来李臻若一天在外面晃悠,想要刻意忘记李臻然的事情,现在却又被凤俊元给提起了,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 凤俊元或许只是随口问问,不需要李臻若的回答,问完了伸出手摸了摸李臻若的头顶,翻个身睡觉。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身边甚至是个陌生的人。 李臻若闭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却依然明显,他脑袋里面还很清醒,翻来覆去都是白天看到的许多画面,可是有些好像又模糊了,比如说他记不清楚李臻然下车的时候是不是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一起走过来的。 “呼——”不愿意吵到凤俊元,李臻若小声呼出一口气,在黑暗中又睁开了眼睛。 窗帘被风吹开,李臻若突然发现在窗户外面站了只全身上下通体漆黑的小猫,正隔着窗户看他。 他给吓了一跳,不知道那猫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黑猫盯了他一会儿,抬起爪子轻敲一下窗户。 李臻若下意识看一眼身边凤俊元,却发现凤俊元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过来,外面那只黑猫此时又对他勾了勾爪子,竟像是在示意他过去。 李臻若不确定地抬起爪子指着自己,我吗? 黑猫点了点头。 李臻若迟疑一下,从床上跳下去,两步跑到窗边仰起头看它,随后用力跳了上去。窗户只关了一层纱窗,李臻若用爪子把纱窗推开跳出去,听到黑猫“喵”一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明白它的意思,是叫他跟着他上去。 上哪里去?李臻若尚且莫名其妙,黑猫竟然已经转身攀着墙往上,爪子在屋檐边缘一钩,翻身上去了屋顶。 李臻若愣住了,要知道这老房子的屋檐支出来了挺长一截,攀在墙上伸爪子去够肯定是够不到的,得要四肢在墙上借力,跳过去用爪子勾住屋檐,然后再翻身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演武打片,李臻若自问是做不到的。 然而他久久不动,上面的黑猫不耐烦,敲了一下屋顶的瓦片。 李臻若稍微一迟疑,决定去试一次。 他刚开始不知道这黑猫的身份,后来听他叫一声便悟出来了,这猫很可能就是夏弘深。他不知道夏弘深这么晚来找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死心想要拜夏弘深为师,所以对方的吩咐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考验,哪怕他跳过去如果抓不住屋檐就会从二楼摔下去,他也决定去试一次。 李臻若深吸一口,用力一跃用锋锐的爪子抠住墙壁,往上窜了一截然后借力反方向一跳,伸展前肢去抓屋檐。 他感觉到指甲已经碰到了屋檐,不过也仅仅是碰到而已,指甲尖擦了过去却差了那么一些没有勾住,力道已经到了尽头,身体一沉便往下坠。 李臻若迅速调整姿势,想要去看底下是不是一片草丛,却在下坠了短短一截距离之后,被一只手给抓住了肚子托了起来。 他愕然抬头,看到夏弘深从屋顶伸出半截身子,一只手臂抓住了他,然后把他往上面带,直到上了屋顶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李臻若惊魂未定,小小喘息两口看着夏弘深。 夏弘深面无表情看他,说:“你为什么想要跟着我修炼?” 李臻若本来想要化人形坐在他身边与他说话,可是又想着自己变成人了没有衣服可穿,要是被这附近高楼住的人看到就说不清楚了,于是只能坐在夏弘深面前喵喵叫。 他告诉夏弘深:我觉得自己力量实在太弱了,无论作为一只猫还是一个人。 夏弘深问他:“你想要借用力量报仇?” 李臻若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依靠别人。 夏弘深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李臻若稍微想了一下:不同意的话,我还是会依靠自己的力量报仇,等我报了仇,再见面时希望能够有办法改变你的想法。 夏弘深一只手撑着脸没有说话。 李臻若于是也安静趴在他身边没有动。 待了一会儿,夏弘深说:“我知道了。”说完,他竟然伸手抓住屋檐边缘,一个翻身下去了。 李臻若愣了一下起身去看,见到一只小黑猫已经从旁边的窗户钻进了小楼里面,而只剩下他一个还在屋顶,顿时不知所措。 幸好他还是只猫,在屋檐边缘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胆战心惊地跳了下去,钻回凤俊元的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凤俊元就起床去洗漱,他上午要上班,八点半就得赶到医院。 李臻若于是也睡不着了,趁着凤俊元不在房间变成了人的模样,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穿戴整齐。 过一会儿凤俊元回来,见他还穿着昨天的一身衣服,打开柜子说道:“你没衣服穿就先穿我的好了。” 李臻若感激地看他,“嗯,谢谢你。” 早饭是宋钧去食堂买的包子和鸡蛋,吃完饭,李臻若牵着绳子带二黄出去散步,他顺便自己也在学校小跑了一圈。 跑了二十多分钟,头上和后背都开始冒汗,他不禁减慢了脚步,心里想着要是回去没有衣服换,可能真的只有借凤俊元和宋钧的衣服了,要知道上次他借了宋钧的衣服可都还没有还。 慢慢朝前走着,李臻若突然觉得心悸起来,他有些茫然地停住脚步,而身边二黄却还在朝前走着,拉扯着绳子直到走不动了停下来看他。 李臻若抬起头往四周看去,见到一个高瘦的男生正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这个男生他见过几次了,每次见到身体反应都很激烈,就好像有什么在吸引自己靠近似的。 而男生也在看他,随着两个人距离接近,李臻若听到自己心跳越厉害。 二黄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拉着他朝前走。 李臻若手里的牵绳绷紧,不得已往前迈了两步,却被绕到他面前的绳子给绊了一下,身体朝前扑去。 刚好那男生走到了他面前,一抬手抱住了他。 心脏剧烈跳动,李臻若从男生怀里抬起头来看他,怔怔说道:“你……” 男生也蹙着眉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问他:“你到底是谁?” “叭——”旁边一辆汽车不知什么适合停在了他们身边,这时候喇叭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校园里面汽车本来就少,会大声按喇叭的更是少见,所以李臻若这时被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去看,见到驾驶座车窗放下来,李臻然坐在里面,正冷冷看着他。 李臻若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生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他松开手站直了身子,看着李臻然时却突然想到了昨天和他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 二黄看到李臻然很是兴奋,摇着尾巴朝这边扑过来。 李臻然却只是对李臻若冷声说道:“上车。” 李臻若走到了车窗前面,他并不想要对李臻然示弱,尽管他心里那点小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他双手撑在车窗下缘,问李臻然:“你来干什么?” 李臻然说:“我的猫带着我们家里的狗跑了,我来找他们回去。” 李臻若双手捏着车门紧了紧,说:“我不回去。” 二黄却兴奋地趴在车门上,把头都伸了进去要和李臻然亲热。 李臻然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因为他?” 李臻若朝他目光看去,见到刚才那个男生还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李臻若还连那个男生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发觉了从那个男生身上传来的奇怪牵引,但是他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奇怪的来自身体的牵引。 而这时李臻然问他,他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李臻然道:“那个女人呢?” “哪个女人?”李臻然反问他。 李臻若说:“昨天吃饭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李臻然微微一蹙眉,说:“她怎么了?” 李臻若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李臻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你以为呢?” 李臻若有些咬牙切齿看了他半晌,最后平复了情绪,说:“我不回去了。” 李臻然似乎是生气了,他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更沉,“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李臻若觉得自己不能够再退缩了,虽然离开李家他可能会失去一些线索,可是继续留在李臻然身边,他只会一直被李臻然牵着走,甚至因为李臻然一句话,他都可以惴惴不安好几天。 他用力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李臻若,我要给他报仇。” 李臻然说:“所以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是吧?” 李臻若微怔,想要说不是这样,可是李臻然却已经说道:“松手。” 李臻若松开手退后两步,李臻然汽车掉头,什么都没有再说便离开了。 第53章 李臻然离开了,李臻若却还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 那个男生走到他身后,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李臻若恍惚回过头去,说:“啊,我没事。”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都有些莫名其妙,后来那男生说道:“我得去上课了。” 李臻若点点头,“哦。” 男生问他:“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李臻若这回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叫我吧……” 男生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没有追问他,说道:“我叫沈鹭鸣,可以留个电话吗?” 李臻若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电话,他不知道怎么跟沈鹭鸣解释,因为刚才说了个英文名字就感觉很没有诚意了,现在说没电话听起来太像是借口。 不过沈鹭鸣似乎并不在意,他拿了笔和便签纸出来,把名字和手机号码都写下来递给李臻若,“有空联系。” 李臻若接过来,应道:“好的。” 说完,沈鹭鸣匆匆离开了。 李臻若低下头看了一下纸条上写的字,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绕了一圈回来夏弘深他们住的两层小楼前面了。他不禁抬头朝窗户方向望去,发现夏弘深正站在窗前看着他,似乎刚才那些全部被他给看到了。 牵着二黄回去小楼里面,他刚刚踩着木楼梯上到二楼,便见到夏弘深在房间门口对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李臻若连忙走过去,进房间之后松开了二黄的绳子让它自己玩,随后说道:“夏老师?” 夏弘深坐在书桌前面,手里晃着一只签字笔,问他:“你认识刚才那个学生?” 李臻若摇了摇头,“我正有些奇怪想要问你,我见过那个男生几次,每次都觉得心脏悸动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在吸引我似的。” 夏弘深看了他一会儿,“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臻若点头。 夏弘深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用笔碰了碰额头,才慢慢说道:“我觉得那个学生才像是你现在身体的主人。” “嗯?”李臻若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夏弘深身体往后仰靠在转椅上,似乎陷入了思考,“不过很奇怪,好像哪里不对。” 李臻若却不禁打了个寒碜,他最关心的一点不是哪里不对,而是猛然间上前一步问夏弘深道:“他会把身体夺回去吗?” 夏弘深说:“你和他都有感应不是吗?” 李臻若回忆起他和沈鹭鸣的几次见面,确实一次比一次感应强烈,而看沈鹭鸣的神情,明显也是感觉到了才对。 那种吸引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或许就是身体对灵魂的回应,夏弘深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不然李臻若根本无法解释那种悸动。 李臻若紧张地说道:“有可能是不是?” 夏弘深摊手,直白道:“我不知道。” 到了这时,李臻若突然觉得刚才沈鹭鸣交给他的握在手里的那张纸条也变得烧心了,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一直考虑的都是作为一只猫自己是不是只会有短暂的十多年生命,却没想到这只猫的生命都是他偷来的,根本是属于别人的。如今那个主人出现了,如果他想要或者说有那个本事要把自己的身体夺回去,那么可能没有短暂十多年,就连短暂十多天也不会给他剩下。 他不能这样,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完,甚至到现在还是个没头没脑的糊涂蛋,连谁把他杀了都不知道。 李臻若本来打算在这里再留些日子,再磨一磨夏弘深,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他没有时间了。 “夏老师,”李臻若说道,“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只是有个请求希望夏老师能答应我。” 夏弘深扬了扬头,示意他说。 李臻若看了一眼二黄,“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帮我照顾一下二黄吧,不用很麻烦,每顿给他喂些狗粮就好,等我回来,会想办法把它的生活费补给你们的。” 夏弘深没有答应,只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李臻若说道:“我要去查清楚我的死因。” 夏弘深感慨道:“你还真是执着。” 李臻若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甘心。” 夏弘深翘起一条退,“执着有时候是好事,太过执着有时候却是坏事。” 李臻若也有所感,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夏弘深轻叹一口气,对他说:“跪下。” “嗯?”这回李臻若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看着夏弘深。 夏弘深只是双臂抱在胸前,姿态随意坐在转椅上,说完那两字之后就没了下文,李臻若没有动静,他也没有反应。 李臻若在脑袋里搅了一会儿浆糊,忽然点亮了一盏白炽灯泡通透起来,他当即跪下,期期艾艾叫了一声:“师、师父?” 夏弘深说:“我活在世上千万年岁月,从孤独一身到有了纯钧他们陪伴,却从来没有收过徒弟。兴许有了传承也是另外一番滋味,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臻若一时无语,最后也老老实实提醒他道:“李臻若。” “真弱?”夏弘深说,“这名字真不怎么好,不过随意了,我也不是你爹,你是否真心要拜入我门下?” 李臻若脊背挺直,郑重点头,“是的,师父。” 夏弘深说道:“好,今日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李臻若一时间喜出望外,脸上笑容抑制不住,看向夏弘深。 二黄看他跪在地上,不明所以,走过来用头蹭他。 李臻若连忙伸手将二黄的大脑袋推开,稍微犹豫,双手撑在地面结结实实对夏弘深磕了一个头,说:“徒儿拜见师父。” 夏弘深点了点头,说:“你说你想要拥有力量成为更强的妖怪,我告诉你,妖本为兽,吸收天地灵气,生灵根开明智,你有机缘已练得妖身,如今只需要吸收灵气继续炼化,自然会获得力量。” 李臻若听得懵懵懂懂,就像是在看古装片似的。 夏弘深接着说:“天地万物皆有灵,你试着将体内灵力催动冲开皮肤屏障,感受空气中的灵气。” 李臻若闻言闭上眼睛,第一次试着催动灵力而不是为了变身,他照着夏弘深的说法,将灵力催动附着皮肤之上,突然就觉得仿佛打开了身体与外界的通道。夏弘深所说的天地间蕴含的灵气,在此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能够清楚感觉得到。 夏弘深说:“空气中灵气越充沛,你所能吸收的灵气越多,这也是灵气充沛之地妖物也众多的缘故。而城市中灵气稀薄,你所能吸收的灵气则有限。” 李臻若静静感受着空气中的些微灵气缓慢进入体内。 夏弘深抬腿,一脚接连点在李臻若胸口几处大穴,最后停在他下腹,说:“灵气入体,随吐纳运转,归为己用,储于丹田,这里也是妖丹所在。” 李臻若努力去感受丹田的灵力。 夏弘深说:“修炼枯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无止尽,能达到什么地步看你自己造化。” 李臻若郑重应道:“多谢师父。” 夏弘深突然起身,单手结印在他额头拍了一下,李臻若只见到一个黑色印记被置入自己体内,听夏弘深说:“我的徒弟,给你盖个章。” 李臻若心想他又不是猪肉。 不过嘴里却依然规矩说道:“多谢师父,等以后徒弟赚了钱,请师父吃最好的猫粮。” 夏弘深闻言朝他看来,“你现在吃的什么猫粮?” 李臻若望天,回忆起自己所吃的猫粮外包装,却记不得是什么牌子,稍微迟疑说道:“应该是进口的猫粮吧,我记不清牌子,看到了能认出来。” 夏弘深问他:“哪里有卖?我只吃过超市卖的猫粮。” 李臻若自己也不清楚是哪里买来的,想一想说:“可能是进口食品超市吧。” “哦——”夏弘深一脸若有所思,“好吃吗?” 李臻若说:“其实还可以。” 夏弘深点点头,“记得孝敬师父。” 李臻若应道:“徒弟知道。” 站起身来,李臻若说:“师父,那二黄……” 夏弘深说:“留着吧,让龙星照顾它。” 李臻若连忙道谢,随后又说:“师父,能借点钱给我吗,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却不料夏弘深竟然说道:“你师父我也没钱,去找小凤借吧,他是家里最有钱的。” 李臻若心想凤俊元一个外科医生日子都过得这么凄苦,可以见得你们这群人是有多败家,嘴里还是应道:“好,谢谢师父。” 最后,李臻若在凤俊元那里借到了五百块钱,回想起凤俊元到处翻找口袋找出来五百块钱的样子,李臻若都替他们感觉到了日子的艰辛。 在凤俊元那里拿到钱,李臻若匆匆去了长途汽车站。吴阿姨的老家就在省内一个比较偏远的县,坐大巴车大概得花4个小时。他考虑过要不以猫的形态混上大巴车,又觉得这种长途的公交可能混上去比较艰难,难保司机不会中途把他给丢下去,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到了目的地会没衣服可穿。 到了这时,跟着夏弘深修炼的必要性就完全显现出来了。 大巴车开出去不久,坐在前排的一个小孩晕车吐在了车厢里,空调车不能开窗户,那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让李臻若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鼻子。而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已经睡着了,仰着头发出响亮的鼾声,时不时还把头往他这边偏,眼看着要靠在他肩膀上了,又一下子惊醒,坐了回去。 上辈子不说,如果把作为一只猫的生命当做这辈子的话,李臻若两辈子加起来恐怕都像今天这样觉得没钱是这么痛苦地一件事。 他安静下来,闭上眼让自己开始修炼。 随着大巴车驶离城市进入郊外,他果然发现周围灵气越发充沛,令他缓慢的修炼速度稍微加快了步伐。 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李臻若不但没有感觉到旅途的劳累,反而觉得精力充沛,就像是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 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变身时能变套衣服出来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吴阿姨的地址,是李臻若在吴阿姨离开李家之前就偷听到了的,那时候吴阿姨和她同乡聊天,李臻若听到吴阿姨说她住在哪个县哪个乡,家里是农村的。 不过他也只记得吴阿姨所在的村的名字,到了县城,李臻若一路找人打听,又转了趟公交车,半路上司机把他丢在大马路边上,告诉他目的地到了。 李臻若有些茫然,下车之后发现马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远远能见到几栋两层小楼,周围却一个行人都没有。 他想象中走到村口随便找个人问一问,看来实在是想得太简单了! 只能够沿着田间一条还算是宽阔平整的小路往里面走,走了二十多分钟,李臻若才算是看到路边有个茶铺,不少人坐在茶铺里面喝茶打麻将。 李臻若走到一个坐在麻将桌边上看着人打牌的老人身边,轻声问道:“老爷子您好,可以跟您打听个人吗?” 他话音一落,本来专心打牌的一桌子人都朝他看过来。 李臻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又问:“请问这村子里是不是有个叫吴佳妹的大姐?” 一桌子人看着他,竟然好一会儿都没人回答。 李臻若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触犯了什么禁忌。 几乎在他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人伸手指了前面,“一直走,前面往右拐再走两百米,院子前面有棵梨树那家。” 李臻若说了声:“谢谢……”转身要走时,他听到有人跟他说了一句“小心点。”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些人又低着头开始专心打牌了,所以小心点什么?为什么要小心点?李臻若简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等到照着刚才那个人给他说的方向拐了过去,李臻若走了一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并不认识梨树。茫然地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幸好遇到了一个经过的中年妇人,他连忙向她询问,这回才得到了确切的地址。 院门没封,李臻若站在院子外面望着里面有些破败的两层小楼,犹豫一下大声喊道:“吴阿姨!” 他想这时候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吴阿姨之前受到了惊吓,想必受不住第二次惊吓,自己不如连骗带哄让她把真相给说出来。就算她不肯说,李臻若也自然有办法可以试探。 然而他喊了好些声,里面并没有动静,后来又过去敲门,还是没人来给他开门。 李臻若心想可能这时候家里没有人,他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在院子里坐下等一会儿,可是又怕等也等不出个结果,于是转身朝着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那个茶铺前面,又一次询问刚才那些打牌的人,说:“请问吴佳妹家里有人在吗?” 在旁边看人打牌的老大爷抬头看他,说:“有啊,她儿子一直在家。” 李臻若问道:“那我怎么现在敲门没人答应。” 老大爷把头又转回了牌桌子上,“那你换个时间来吧。” 那之后就再没人理过他,李臻若站在一边觉得有些尴尬,又远远望了一下那个方向,可惜从这里并不能看见吴阿姨家的两层小楼。 他稍微犹豫,看这时时间已经不早,留在这村子里面恐怕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找不到,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先回县城找个小旅馆住一夜,明天早上再说。 县城的小旅馆八十块钱住一天晚上,床单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洗过没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带着霉臭味儿的潮气,可即便如此,李臻若还是觉得贵了。 卫生间没有洗漱用品,李臻若坐了一天车觉得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想要把头发洗一洗。他到旅馆楼下的理发店附近晃了晃,想要问个价钱,结果走进去看到坐了一排女人在哪里,都齐刷刷抬起头看他,镜子前面的台面上没看到任何理发工具。 李臻若还没见识过这种架势,不过直觉自己不该进去,连忙便退了出去。 干脆什么都不管,随意吃了点晚饭,回到旅馆房间倒在床上看电视,心想人的日子还不如一只猫好过,如果他还能有下辈子,不如真的做一只猫好了,每天就吃饭睡觉撒撒娇。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努力把闯进脑袋里面的那些回忆全部驱逐出去,不要难过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去想。 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臻若被敲门的声音给吵醒,他茫然抬起头来,发觉房间里电视还没有关,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12点多了。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 睡觉的时候也没脱衣服,这时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李臻若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女人,于是把门拉开了些,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那女人一口本地口音,问他:“需要服务吗?” 李臻若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服务?” 那女人笑了,伸手摸了一把李臻若的脸。 李臻若突然就从头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也清醒过来,说道:“不需要。”然后将门一把关上。 他觉得自己怪怪的,当然他肯定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找妓女,可是其实那个女人并不丑,被摸了一下脸应该也没什么,但身体的反应就是很诚实,那一下带着暗示意味的接触让他非常不爽。 李臻若靠在门背后,心想这些奇怪的反应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一只同性恋猫,不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被李臻然给彻底掰弯了。 唉……李臻若叹息一声,无奈地蹲在地上。 他回去床上躺着,然而这回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又有人过来敲门。 李臻若火冒三丈起来,走过去打开房门,不悦道:“什么事?” 第54章 站在门外的人却并不是妓女,而是小旅馆的老板,他被李臻若吼了一声缩了缩脖子,随后才说道:“小兄弟睡了吗?我是来给你换个房间的。” “换房间?”李臻若莫名其妙,“什么房间?” 老板说:“这房间下水管道漏水,楼下住客在反应,所以这间暂时不能用了,给你换个房间。” 李臻若依然觉得奇怪,问道:“换哪一间?” 老板说道:“放心吧,给你换一间好的,不多收你钱。” 听到老板这么说,李臻若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本来没什么行李,连衣服都没脱,便对老板说道:“那换吧。” 老板领着他上楼,重新给他开了一间房间。 进去之后,李臻若发现是比刚才那间舒服多了,至少床铺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褶皱,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是齐全的。 老板把门卡留给他就走了,李臻若在床上躺下来,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臻若在附近的包点店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饭,他站在路边啃包子,慢步朝车站走去打算坐车。 刚刚走到车站,一辆小汽车停在他身边,问道:“去哪儿啊?坐车吗?” 李臻若见到是辆黑车,并不打算搭理。 那司机锲而不舍,“你去哪里啊?要不我免费送你一程?” 李臻若上下打量他,觉得这人如果不是脑袋有病,那就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联想起昨晚旅馆老板半夜来给自己换房间的事情,李臻若不禁靠在车门边上,弯下腰问那司机:“有人叫你送我吗?” 司机似乎是个老实人,被李臻若一问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李臻若敲了敲车门,说:“我不会坐你的车,你快走吧。” 说完,他站直身子,看那司机把车给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在李臻若刚刚打算上公交车的时候,又一辆小汽车停在了车站前面。开车的人按一下喇叭,然后放下车窗。 李臻若回头看去,见到坐在驾驶座的人竟然是严修杰。他有些惊讶,因为在觉得是有人在暗中照顾他之后,李臻若的第一反应是李臻然跟来了,就算不是李臻然,那个人也该是华毅邦,而怎么会是严修杰? 难道严修杰认出他来了?这可能性实在不怎么大吧。 他朝车子旁边走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严修杰说:“是二少让我来的。” 李臻若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可是听严修杰说起,还是有些滋味复杂,不禁问道:“他叫你来干什么?” 严修杰似乎也有些茫然,说:“他只说是让过来偷偷照看着你。” 偷偷……李臻若稍微沉默,随后问道:“那你干嘛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 严修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拒绝了那个司机,我给二少打电话说你可能是察觉我了,他便叫我主动来找你。” 李臻若看着他,还是带着疑惑,“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华毅邦?” 严修杰神情也有几分茫然,“我不知道。” 李臻若脑袋里一下子想了许多事情,他很奇怪为什么李臻然会让严修杰过来,恐怕不只是以为他是来查李臻若死因,所以特意让他以前的助理过来吧? 总觉得李臻然可能是在怀疑他的身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明明他跟李臻然坦白自己在查李臻若死因的时候,李臻然还一副被欺骗了般的气愤模样。 “李先生?”严修杰叫了他一声。 李臻若恍然回过神,问道:“你叫我什么?” 严修杰迟疑一下,说:“二少说你的名字叫李团子,他还让我把你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带过来了。” 说完,他拿过放在副驾驶的文件袋,把里面的身份证和手机都拿给李臻若,然后是一张信用卡,他说:“二少说可以取现。” 李臻若接过手机和身份证,最后还是把信用卡也接了过来,他现在没有心情对李团子这个名字感到难堪,只是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他还说了什么吗?”李臻若问道。 严修杰说:“他说,叫你玩够了记得回家。” 李臻若手指摩挲着信用卡表面凸起的数字,缓缓从左摸到右,最后停下来,问严修杰:“他女朋友呢?” 严修杰苦笑一下,“我不知道,关于二少的私事我都不清楚,他就是叫我过来照看你,顺便带几句话。” “带几句话?”李臻若看他一眼,“不是偷偷照看我吗?他知道我会发现你?” 严修杰仍然是苦笑着,这次没有回答。 李臻若手指夹着信用卡晃了晃,说:“算了,不说这些,你开车吧,我要去找人。” 严修杰于是不再多说,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李臻若除了偶尔告诉严修杰路怎么走,其他时候都维持着沉默,严修杰也不说话,默默地开车。 李臻若想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李臻然的事情。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脑容量有限,每天想李臻然的时候比想他自己死因的时候还多,就好像他生命的重心在慢慢偏移,报仇这件事情变得不如李臻然带个女人回家这种事情重要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够继续这么下去。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见不想,他真的能狠下这个心吗? 李臻然叫严修杰带给他的话,这是李臻然在示弱了,那天他明明说给他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他选择了放弃。以李臻然的性格,应该再也不管他了才是,却偏偏还叫了严修杰出来找他。 可能他们本来不该这么不清不楚地结束。 这时,严修杰已经把车开上了小路,李臻若回过神来,给他指路让他一直开到了吴阿姨家的两层小楼前面。 李臻若下车,严修杰则把车倒进院子里,停在院子右侧。 小楼的门依然锁着,李臻若不太确定家里是不是有人,他走上前去敲了一下房门。 没有人回应,他退后一步朝楼上望,突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严修杰刚锁上车门,不禁愣住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又是一声猫叫,尖锐凄厉。 李臻若虽然现在还是人形,却也仿佛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茸毛都竖立起来了,他能够听得出来那声猫叫实在痛苦,就好像他也能感觉到那种痛楚似的。 他上前用力拍门,“开门!”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 李臻若情绪激动,抬起脚用力踹了几下门,大声吼道:“把门打开!” 随后,他听到有一个挺沉的脚步声好像朝着门前走来。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站在门前的是一个高大阴沉的年轻男人,他看向李臻若,神色有些凶狠,“谁敲门?” 李臻若退开半步,以使自己不跟他靠得太近,说:“请问这里是不是吴佳妹的家?” 年轻男人喝问道:“什么事?” 李臻若说:“我有事找她,可以请她出来说话吗?” 年轻男人吼道:“她不在!” 李臻若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把右手背在身后,就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不禁有些提防,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男人还没回答,突然从二楼房间的窗户下蹦了什么东西下来,严修杰因为靠的近,所以吓了一跳,叫道:“什么?” 李臻若回过头才看清落在院子里的是一只猫,白色皮毛有黑色斑块的田园猫,一只脚的毛上沾着血,正凄惨地叫着要往外面跑。 年轻男人一把推开李臻若便要去追。 而李臻若动作比他快些,在那人冲过去之前,先他一步过去把猫给一把抱了起来,然后退后两步。 刚开始那只猫还想跑,可惜行动不灵活,被李臻若给抱了起来反而安静了,小声喵喵叫。 李臻若低头察看它腿上的伤,才发现不只是腿上,后背上面也沾着血迹,他不禁皱眉道:“你是疯子吗?虐待猫做什么?” 男人这时把放在背后的右手抽出来,李臻若才看到他手里拿了把菜刀,他说:“把阿娟还给我!” 严修杰见状连忙上前去拉了李臻若一把,说道:“小心。” 李臻若看那人眼神混乱,面容有些狰狞,抱着猫连忙后退,说:“什么阿娟?” “啊啊啊——”那人大喊起来,竟是不再多说,直接拿刀朝李臻若砍过来。 李臻若对严修杰说:“快跑!” 两个人从院子里面出来,一左一右朝道路两边跑去。 那个年轻人显然是为了猫追砍出来的,所以并不去管严修杰,而是追在李臻若后面跑。 李臻若简直是莫名其妙,抱着猫一路狂奔,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叫招惹了一个虐猫的疯子,而怀里小猫一直喵喵叫,叫得他心都痛了。 路上偶尔遇到两个行人,一看着架势纷纷往两边田地里躲,李臻若还听到有人说:“刘家的小儿子又发疯了!” 李臻若看到前面一个院子开了扇小门,一个姑娘正要从门里出来,见到这外边情形,吓得一颤就要关门。李臻若也算是反应迅速,冲过去将门推开硬是挤了进去,大叫道:“关门关门!” 小姑娘连忙将门给撞上,最后一刻将人给拦在了外面,听到菜刀砍在铁门发出的撞击声音。 李臻若和那姑娘一起背靠在门上,心里蹦蹦跳担心外面的人会闯进来,幸好那门两扇大铁门,锁也还算牢固。 菜刀砍上去不过留下一道痕迹,于是那人开始用身体撞门,大喊:“把阿娟还给我!” 姑娘吓得快哭了,对李臻若吼:“你怎么他了?把猫还给他啊!” 李臻若说:“不行,他要伤害猫!” 姑娘说:“他是疯子,他以为这只猫是阿娟,你快还给他。” 李臻若呼吸急促,问道:“阿娟是谁?” 姑娘说道:“他妹妹,游泳被淹死了。” 李臻若没忍住骂了一句:“操!不能给他,他欺负猫!” 姑娘说:“现在怎么办啊?” 李臻若说道:“他家里没人看着他吗?” 那姑娘一下子反应过来,“哦,吴阿姨,叫吴阿姨回来!”说完,她冲着自家小楼大喊,“妈!快打电话叫吴阿姨过来,她儿子发疯了!” 楼上的人应了一声。 他们在里外僵持着,外面的人不知疲倦地一直撞门,李臻若和那姑娘一起抵着门,感觉到他渐渐力气没那么大了,可是撞击的频率还一直没有减弱。 小猫身上的血迹慢慢干掉,将毛凝结在一起,看起来依然楚楚可怜的样子。 过了十多分钟,李臻若总算是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急切喊道:“阿强,你做什么啊?” 李臻若身边的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吴阿姨回来了。” 两个人听着吴阿姨的脚步声走近,直到来到门前拉扯着她儿子,叫他别闹了跟她回家。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等了一会儿才将小门隙开一条缝朝外看去。 男人手里的菜刀已经被他母亲抢过去了,不过他看到李臻若抱着猫出现,还是有些激动地指着他说:“他抢了阿娟,要带阿娟去河里洗澡!” 吴阿姨皱着眉头说:“那不是阿娟,阿娟已经没了。” 男人一脸恍惚,说:“刚才阿娟就想溜出去河边,我不许她去!把她捆起来!” 吴阿姨摸着他后背,“不是阿娟,没有阿娟了。” 这时,严修杰朝这边跑过来,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些警惕地看着这个方向。 吴阿姨对李臻若他们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说道:“他小时候带妹妹去河边游泳,结果妹妹出了事,他脑子就不太清醒了。没伤着你们吧?” 李臻若摇了摇头,“这只猫被他割伤了。” “唉——”吴阿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臻若摸了一下小猫的头顶,对吴阿姨说:“吴阿姨,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吴阿姨看向李臻若,神情有些奇怪。 李臻若说道:“是关于李江临四儿子——李臻若的事情。” 吴阿姨的脸色陡然间变了,她拉扯着儿子的手,结巴说道:“我、我先带他回去。”说完,拉着儿子转身就要走。 她儿子还在看猫,“阿娟,不能去河边洗澡。” 李臻若上前一步,说:“你先送他回去吧,我等着你出来,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吴阿姨眼神回避,没有答他,只顾拉着儿子往前走。 李臻若抱着猫和严修杰一起回到吴家的小院子外面,吴阿姨带着儿子进屋里之后便把门关上了。 李臻若在院子里蹲下来,把小猫放在地上。 那猫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虽然被放下来了,可是仍然黏着李臻若不肯离开。站在李臻若脚边上,抬起头朝他虚弱地叫着。 李臻若用手指轻轻给它顺毛,说:“得找个宠物医院给它看看。” 严修杰站在他身边,转头望向小楼,微微蹙眉,“怎么还不出来?要不要去敲敲门?” 李臻若说道:“再等一下吧。” 他们又等了四五分钟,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吴阿姨站在门口朝外面偷望,见到李臻若他们两个人之后说道:“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臻若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吴阿姨,你是不是在李臻若房间里面拿过东西交给别人?” 吴阿姨怔怔看他,一只手紧紧扣住门框,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什么人啊?这些关你什么事?” 听到这段对话,严修杰也微微愣住,诧异地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说道:“你在李家工作那么多年,虽然不如王妈待得久,可是李臻若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每次见面都叫一声阿姨,吃住也从来不亏待你,你为了什么要害他?为了钱?” 吴阿姨情绪激动起来,说话也带了些哭腔,“我没有害他!没有人给我说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李臻若心里也有些难受,可是气势一点没软下去,厉声追问道:“是谁?李臻若就这么给他们害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就当是为你做的事情偿还罪孽,让李臻若可以安安心心地走,不要再回来找你们。” 吴阿姨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她眼神闪烁,显然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不少的折磨,终于颤颤巍巍说道:“是朱少爷。是他叫我在李臻若房间里找点东西,他、他本来说是看能不能找点精液、头发之类的,我没想到刚好有带血的纸巾,就拿给他问他行不行,他说可以,给了我两千块钱。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后来四少被赶出去了,我就想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可是我也不敢去问。” 说着,她抑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第55章 李臻若有些发冷。 他一直以为这一趟从吴阿姨那里得到的答案会是李臻泰。朱凯、李臻泰,朱凯从吴阿姨那里得到他的血样,然后交给李臻泰,李臻泰让岳紫佳送去鉴定所做亲子鉴定。 之前他总是奇怪,到底李江临的精液是从哪里来的,他想总不至于是岳紫佳去勾引李江临的吧?现在他倒是开始怀疑一个可能,那就是李江临的精液同样也是朱凯搞来的。 李江临一直溺爱朱凯,朱凯在李臻泰婚礼上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李江临都可以不追究他,去休养的时候也一直带着他。 虽然情妇不少私生子一堆,可是在李臻若印象中,自从朱韵死后,李江临就再没和其他女人有过什么牵涉,他一直觉得那是出自李江临对朱韵的深情。现在想来,朱凯和朱韵眉目间如此神似,会不会李江临根本是把朱凯当做了朱韵的替身?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一点,他需要把这件事情理清楚。 吴阿姨还在哭哭啼啼,李臻若对她倒并没有什么怨恨,毕竟她也只是被人利用,而且就算没有她,同在一个屋檐下面,朱凯总是能找出些别的办法来。 李臻若想要知道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吴阿姨也依然陷在自责之中没法摆脱开来,他临走之前,给了吴阿姨两百块钱要求把小猫带走。 吴阿姨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抱着猫坐进车里,旁边严修杰欲言又止,等到汽车驶离小路上了大马路,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跟李臻若什么关系?” 李臻若并不是信不过严修杰,相反,在他过去那么多亲人朋友里面,严修杰恐怕算是他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可是很多事情一旦说起来就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解释,而且会跟太多人牵扯不清,对目前的他来说,最好还是延续之前和李臻然的那一套说法。 于是他对严修杰说:“我是他朋友。我相信他的死并不是意外。” 严修杰转过头看他一眼,“你是他朋友?可是我从来没听他提到过你。” 李臻若闻言说道:“可是他却经常向我提起你,他很信任你,他认为你们之间更多的是朋友的关系。” 严修杰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捏紧了一下。 李臻若伸手轻轻按在他手臂上,“你相信的死只是意外吗?” 严修杰坦然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之前没有怀疑过。” 李臻若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而且已经被赶出了李家,只要那两份鉴定书不被推翻,他就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所以谁会杀他?有什么必要杀他? 这一点不但严修杰想象不到,就是李臻若到现在也觉得奇怪。 可是李臻若自己是知道的,那天那个人的出现是有目的性的,并不是什么偶然的拦路抢劫,是冲着他李臻若来的,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那么一个人想要致他于死地。 他想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李臻若对严修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能够帮我,到时候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总得要知道真相不是吗?” 严修杰深吸一口气,“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帮你,可是我现在能帮你的实在有限。” 现在的严修杰所能做的确实很有限,说到底他不过是韵临一个普通员工罢了。 李臻若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顶。 严修杰看他动作温柔,问道:“你很喜欢猫?” 李臻若“嗯”一声,“喜欢。” 如果不是自己也身为一只猫,他想他应该没那么喜欢猫的。 严修杰又问他:“你要回去吗?” 李臻若一愣,“回哪里去?” 严修杰说:“回去见二少。” 李臻若仿佛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我去见他。”他和李臻然之间也不该这么不明不白的,哪怕要结束也总该去面对才是。 有严修杰开车,回去所花费的时间倒是比来的时候少了许多,只不过进城时依然快到傍晚了。 回到市区,李臻若第一件事就是让严修杰找了间宠物诊所,给小猫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小猫疼得喵喵叫,李臻若站在旁边听得心疼。 他在里面看着兽医处置小猫的时候,严修杰在外面打了个电话,片刻后进来对李臻若说:“二少叫我送你去他那里。” 李臻若点了点头。 等到给小猫处置完伤口,李臻若坐上车看着严修杰开车前往的方向,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要去的是李臻然在市区的公寓,而并不是要回去李家的别墅。 他不知道是李臻然这两天一直住在那里,还是今天李臻然特意去那里等着他。 严修杰开车到楼下就停下来让李臻若下车,临走之前,他对李臻若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臻若点头应道:“开车小心。” 严修杰离开,李臻若抱着猫走进小区,站在公寓楼下面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钥匙根本连这栋楼都进不去,更坐不了电梯。 他拿出手机来打了李臻然的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被接通,李臻然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他说:“怎么?” 李臻若突然有点闷闷的委屈,说:“我在你楼下上不去。” 李臻然闻言应道:“等一下。”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臻若站在单元楼门外面等了两分钟左右,他看到楼门被人打开,李臻然穿着浅灰色的休闲卫衣,下身也是浅灰色的运动裤,脚底踩着拖鞋站在他面前。 明明昨天早上才在学校里面见过面,可是李臻若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李臻然了,以至于一见到就觉得眼睛酸酸的。 李臻然低下头看着他手里抱着的猫,说:“怎么?找到你的命中注定了?” 李臻若有些气愤,又想起他在李江临生日酒席上带来的女人,转身便要离开。 李臻然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腕,说:“玩够了吗?肯跟我回去了吗?” 李臻若闷声道:“我没有在玩。” 李臻然说:“我知道,你在查李臻若的死因,那你这一趟查到了什么结果?” 李臻若抬头看向他,犹豫着要不要说。 李臻然说道:“先上楼。” 这里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李臻若感觉到李臻然拉着他的手朝里面走去,并没有拒绝。然而一直到进了电梯,李臻然也没有放开他那只手。 电梯安静而平稳地上行,李臻若站在李臻然背后,低头看自己被他牵着的一只手,说:“李臻若的死跟朱凯可能有关系。” 李臻然没有回头,而是说了一句:“是吗?你跟他不是很要好吗?” 他这句话一说完,李臻若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朝他看去,片刻之后,便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鸡皮疙瘩从头一直爬到了脚。 他开始紧张起来,想要挣脱李臻然握着他的那只手,然而李臻然却抓得很紧,他根本挣脱不开。 直到电梯停止,电梯门缓缓打开。 李臻然要拉着他往外面走,他却不肯走,后背紧紧贴在电梯内壁上,盯着李臻然,神情有些惊恐。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因为被李臻然给挡着,电梯门迟迟无法关闭,发出了报警声。 李臻然对李臻若说道:“可以先出来吗?” 李臻若说:“你先松开我。” 李臻然松开了手,先退出了电梯,只是按着外面的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 李臻若将怀里的猫给抱紧了些,他觉得从头凉到脚,只有怀里的猫还是温暖的,最终还是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却依然靠在墙边看着李臻然,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臻然神情平静,“我一直在怀疑,直到刚才才敢肯定,李臻若。” 李臻若并不是第一次从李臻然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可是这般面对面的称呼,却还是第一次,恍惚间就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他在家里,李臻然从外面回来,见到他只是冷淡点一点头,连个微笑都欠奉,转身就直接上楼。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和李臻然的关系,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也从来不曾亲密过,他们也并不打算要缓和和改善这种关系。 明明心里想着自己不能继续对李臻然依赖下去,可是在这一刻,李臻若发现自己最怕的,却还是李臻然再也不肯接受他了。 他们是兄弟,而他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李臻然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臻若死死盯着李臻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想要看清楚李臻然的反应。 然而李臻然却在这时候说道:“还不回去?你要在这里站多久?” 李臻若说:“我……”他只说出口一个字,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上前一步,却没有走出电梯,一只手紧紧抱着猫,身体靠在电梯门旁边,另外一只手偷偷按在了电梯关门的按钮上。 电梯门开始不断发出报警声,李臻然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动作,在这个时候,放开了按住电梯门的那只手。 在他松手之后,电梯门立即便缓缓关闭。 李臻若看见李臻然一直看着他,在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那个瞬间,他看到李臻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然而电梯门还是紧紧闭合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便开始下行。 李臻若顿时觉得有些腿软,抱着猫在电梯里蹲了下来。 他跑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在刚才那个瞬间他情绪太复杂,有紧张有害怕,他不敢面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他害怕听李臻然继续说下去。 脚步虚浮地从李臻然住的小区出来,李臻若走了不远的距离,抱着猫在路边的花台边缘坐了下来。他将脸埋进了小猫柔软的身体里,闭上了眼睛。 李臻若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事到临头只知道逃避,就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小猫不舒服了,发出叫声开始挣扎。 李臻若连忙把头抬起来,对它说道:“对不起。” 他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这只小猫太可怜。当然他现在没有精力再养一只猫了,可是在那之前,他希望能把它找到一个负责任的主人,不要再有人伤害它了。 站起身,李臻若转头望向小区里面的高楼,却发现自己连到底是哪栋楼那扇窗户都不太搞得清楚,他不禁又回忆起来李臻然那个眼神,顿时觉得胸口闷闷痛起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心想自己不逃避是不是更好?可是如果他不走,李臻然会对他说什么?李臻然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是不是你骗我,我很失望?或者是你竟然是李臻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李臻若用力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他总是阻止不了让自己往更悲观的方向去想,就好像今天就是他和李臻然的末日似的。 第56章 李臻若抱着猫出现在夏弘深面前时,不出意料看到他冷着张脸。 夏弘深坐在电脑桌前面问他:“你当这里是动物收留所?” 二黄很兴奋地绕着李臻若转圈,用脑袋磨蹭他的腿。 李臻若低头看怀里的猫,对夏弘深说道:“这只小猫的主人是个疯子,你看它身上的伤,就是被他主人用刀子伤的。” 夏弘深闻言竟然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是什么人?” 旁边席安铃给他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宋钧拍一下夏弘深的肩膀,“师兄,冷静。” 李臻若说道:“所以我就把它抱回来了,想给它找一户好主人。” 夏弘深看着他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就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一回。” 李臻若擦擦冷汗,“多谢师父。” 龙星这时说道:“我有个女同事刚好想要养一只小猫,不如我去问问她要不要吧?” 李臻若立即问道:“靠谱吗?” 龙星想了想,“应该靠谱吧,性格很温柔的女同事。” 李臻若于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帮我问问吧,谢谢你了。” 夜深了所有人都回去各自房间,李臻若独自在走廊上靠墙坐着,身边小猫正埋着头在吃碗里的猫粮。 李臻若伸手摸一下它的后背,便仰起头靠着墙发愣。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下,李臻若转头过去看到是宋钧。 宋钧问他:“怎么还不去休息?” 李臻若有些发愣,他说:“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宋钧一只手撑着脸,“什么不知道怎么办?” 李臻若说:“我之前太依赖那个人了,现在一离开他,我就觉得自己很无力,就连随意地变化形态都不那么容易,想要为自己报仇更是因为没有钱而寸步难行。” 宋钧说:“你不是做了夏师兄的徒弟吗?怎么会对未来一点信心都没有?” 李臻若叹一口气,“这两天我在外面一直在尝试着吸收灵气,可是发现效果微乎其微,那个过程太缓慢了,我就算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做到,也怕我的仇人活不到那一天。” 宋钧沉默一下,问他:“报仇有那么重要吗?比自己开心幸福地生活还要重要?” 李臻若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有机会再活一次呢?我从小没有妈妈,后来没了其他亲人,没了前途,没了家,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报仇,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宋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的主人呢,小加菲?” 李臻若没有力气让他不要叫自己小加菲,只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再接受我了。” 宋钧稍微有些疑惑,随后问道:“你是说你是李江临四儿子的事情吗?” 李臻若点点头,“嗯。” 宋钧奇怪道:“他很在意?” 李臻若忍不住抬手捂着脸,“他肯定会在意的。” 宋钧问道:“你尝试过和他沟通吗?” 李臻若摇了摇头,“算了,可能并没有那个必要,我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出现了,我必须要再快一点,如果能顺利报仇,我想我不如把这个身体还给他好了。” “还给他?”宋钧很吃惊,“你这么想的?” 李臻若看着他,勉强笑了笑,“就是有时候会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 宋钧安静待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帮你吧?” “嗯?”李臻若诧异朝他看去。 宋钧说:“我和小凤还有龙星,我们三个可以帮你,你要找什么人,想要追查什么线索,都可以交给我们去做。” “你们不能帮他,”两个人同时听到了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抬头去看才发现夏弘深打开门从房间里面探出头来,对他们说,“你们对人类的事情干涉太多,会被天庭扣分的,迟早把你们几个回收利用了。” 李臻若也连忙说道:“不用你们帮,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到的。” 宋钧有些遗憾,说:“一些简单的事情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你不用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李臻若用力点一下头,“嗯,谢谢你们。” 那天晚上,他依然是和凤俊元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二黄就趴在床边,而且屋子里还多了一只小猫。 李臻若睡不着,怕打扰了凤俊元休息一动不动地躺着。 凤俊元却突然说道:“家里好热闹。” 李臻若闻言,轻轻翻了个身,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凤俊元与他面对着面,说:“没关系啊,你很可爱。”说完,他抬起手来摸了摸李臻若的头。 李臻若顿时有点小小郁闷,觉得这一家子都真的把他给当成一只猫了。被当成猫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带着怜爱的眼神,连忙把自己眼睛给闭上了。 学校里面清静,天气也凉下来了。虽然和凤俊元睡一张床有点挤,可是环境舒服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亮,清晨迷迷糊糊时,李臻若翻身抱住了身边人的腰,他想将脸埋进那人怀里继续睡,却觉得触感好像不太对。 凤俊元也还没醒过来,额头贴在李臻若额头上,手也揽了过去。 呼吸可闻,李臻若觉得不太对了,懵然时要睁开眼睛,突然便觉得有人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瞬间被吓得清醒了,动作弧度极大地翻个身朝床外侧看去,果然见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了床边。 李臻若用力推了一下凤俊元。 凤俊元“唔”一声,一脸茫然抬起头来。 李臻若这才看清楚坐在床边的男人模样,发现竟然是骆飞。 骆飞穿着西装,姿态文雅,见到李臻若和凤俊元看他,甚至还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问道:“睡得好吗?” 李臻若愣了一下,骆飞明明在笑,他却产生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还有,昨晚是他后回房间的,他清楚记得自己是把门反锁了的,骆飞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进来的?他有凤俊元房间钥匙? 莫名其妙看着骆飞,李臻若在要不要起床之间犹豫,虽然他没有裸睡,可是下面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跟凤俊元的腿碰到一起,还能感觉到光滑细腻的触感……他低头看一眼床下,猫和狗都还在,可是都格外安静,只是趴在地上看着骆飞,谁也没有叫。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一下门,“小凤,加菲,你们起床了吗?” 凤俊元揉了揉眼睛,匆匆“啊”一声。 骆飞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见到是龙星站在外面。 龙星挺惊讶,“骆老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骆飞笑笑,“我来看小凤,本来今天打算接他出去玩的。” 龙星“哦”一声,走进来对李臻若说:“我把猫抱走了啊。” 李臻若愣住了,“这么快?” 龙星于是也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再养两天?我给同事发照片了,她说她想要。” 李臻若本来的目的就是要给小猫找一个好的主人,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愿意错过,只是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虽然是只昨天才见面的小猫,可是自己把它救下来了,就总觉得自己对它多了一分责任。 李臻若掀开被子下床,虽然只穿了条内裤,反正这里都是男人,看到就看到吧,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去拿裤子。 二黄和小猫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在他腿边打转,让他有一种大受欢迎的感觉。 急急忙忙抓起裤子穿在身上,李臻若蹲下来把小猫抱起来,亲了亲它额头,说:“希望新主人能够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小猫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嘴唇轻轻碰触一下他的嘴唇,像是在亲吻。 李臻若叹一口气,把猫交给了龙星。 小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些慌乱一只爪子想要抓住李臻若的手臂,最后却还是没能成功。 龙星抱着它安慰了一下,又对李臻若说:“你放心吧,我同事人很好的。” 李臻若点了点头,“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分别叫人有些伤感,李臻若站在门边上看着龙星把小猫抱走,一直到他们身形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才闷闷不乐叹一口气。 转身回来时,李臻若看到骆飞正坐在床边,拿了件外套给凤俊元披上,说:“今天休息?” 凤俊元问他:“你怎么知道?” 李臻若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电灯泡,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时,骆飞突然转头看他,“小猫。” 李臻若顿时想要炸毛,他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却都要把他叫成一只猫。强忍下不悦,李臻若说道:“我有名字。” 骆飞说道:“名字?对了,你叫李团子是吧?李臻然告诉我的。” 陡然听到李臻然的名字,李臻若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收拾了心情说道:“随便,你还是叫我加菲吧……” 骆飞笑了笑,问道:“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吧。” 在李臻若开口问他去哪里之前,夏弘深先探了个头进来问道:“去哪儿?” 骆飞依然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凤俊元手上,说:“难得小凤休息,我打算请你们出去聚餐,如何?” “聚餐?”夏弘深并没有特别高兴,他只是说道,“龙星今天上班,安铃有约会。” 骆飞说:“那也没办法,你和宋钧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好了,加上小加菲。” 李臻若闻言,连忙说道:“我有事情,你们去吧。” 他打算趁着今天有空尝试一下去找朱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朱凯到底打些什么主意让他现在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尝试着找到朱凯的踪迹却并不算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只要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觉得他就有办法找出朱凯的下落来。 当然了,可惜他现在没有钱,不然办起事情来应该更加方便。 然而夏弘深在这时突然把手放在了李臻若头顶,说:“徒儿。” 李臻若一愣,抬头应道:“师父?” 夏弘深说:“去。” 李臻若恍惚一下,明白过来,“你叫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夏弘深“嗯”一声。 师父有令,徒儿岂敢不从,虽然李臻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夏弘深都开口了,他便不好再拒绝,只能说道:“那好吧。” 临走之前,夏弘深低声问骆飞道:“你哄我徒弟出去做什么?” 骆飞笑了笑,“反正不会害他,这你可以放心。” 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李臻若也时常跟一群朋友开着车出去玩,跳舞喝酒泡美女,现在想起来都是恍如隔世了。 他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地看向车窗外面,大脑感觉快被扯成了两半,一半想着朱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另外一半则想着李臻然。 城市繁华如昔,李臻若却有时会觉得这不再是属于他的城市,他好像更适合当一只猫,待在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独自过自己的生活。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花花世界已经没那么吸引他了呢?他明明才二十三岁。 宋钧和凤俊元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凤俊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宋钧问他:“心情不好啊?” 李臻若看了看他们两个,见到他们都在看他,顿时有一种自己其实是这一大家子人的宠物的感觉,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就在想我到底能不能修炼成仙。” 凤俊元闻言,竟然很严肃地对他说:“并不容易。” 宋钧说:“做一只小猫妖还是可以的,多几十年寿命,这期间一直修炼,运气好再多一两百年寿命,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李臻若只能说道:“好的,谢谢你们安慰我。” 在前排开车的骆飞从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目的地是市郊一个新修建的大型商业广场,这里今天开始会有个哆啦a梦的主题展会,说是有非常多的哆啦a梦。 对于这种小孩子的东西李臻若不怎么感兴趣,可是夏弘深却非常感兴趣的模样,李臻若觉得可能因为展出的主题是一只蓝色的胖猫。 夏弘深感兴趣,宋钧和凤俊元好像就不会觉得累,一直跟着他东看看西看看,骆飞则好脾气地陪着凤俊元,只有李臻若漫不经心走在后面。 骆飞突然转过头跟他说:“你要是累了去那边星巴克等一下吧。” 李臻若连忙应了好,一个人朝星巴克方向走过去。 他站在柜台,盯着上面菜单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听到旁边有个声音说道:“给他一杯摩卡。” 声音太熟悉,以至于李臻若几乎有了转身就跑的冲动。 而身边的人显然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意图,问道:“你要走?我们之间是不是一辈子都不需要再交流了?李臻若。” 李臻若忍住了没有离开,转头看向李臻然。 李臻然对他说:“我已经找到朱凯了。” 李臻若愕然问道:“他在哪里?” 李臻然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对柜台方向说道:“我要一杯摩卡,谢谢。” 结了账,李臻然拿起两杯咖啡,转身看向李臻若,“你要陪我喝完这一杯咖啡吗?” 李臻若最终点了点头,跟着他朝角落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角落很安静,正适合两个人坐下来说话。 与李臻然面对面,李臻若有些不敢抬起头,只能伸手去拿起咖啡杯,浅浅喝了一口,苦味伴随着醇香一起滑入喉咙。 李臻然却没有动他的咖啡,而是身体微微后仰,问道:“你不愿意见我,是因为害怕我还是不想再见到我?” 李臻若没有说话。 李臻然双臂抱在胸前,“老四,你在李家那么长时间,是不是觉得每个人都像是傻瓜,被你耍得团团转?哦,不对,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只有我一个人。” 李臻若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道:“我没有耍你,真正的傻瓜只有我一个人,死都死了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对我下的杀手。” 李臻然说:“这是你欺骗和利用我的理由?” 李臻若看着他,有些压抑不住情感,“这不是,你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归结为欺骗和利用?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连我的感情都看不出来?” 李臻然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到了这时,缓缓说道:“无所谓,你回来吧。” 李臻若闻言一愣。 李臻然语气平静无波,就好像在说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你最初是什么心态接近我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 李臻若愣愣看着他。 李臻然说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 李臻若只觉得思维有些混乱,一时间理不清楚,因为李臻然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说:“那天那个女人……” 李臻然问他:“哪天哪个女人?” 李臻若低头看着杯子里微微晃动的咖啡,“你爸爸生日那天跟你一起回来的女人。” 李臻然说:“那个是爸爸老朋友的女儿,说名字估计你也知道,她刚好当天飞机过来,爸爸让我顺路在机场接她,她帮她父亲给爸爸带了礼物。那天吃完饭她男朋友就来接她,一起去旅游了。好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李臻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问道,“那天在学校为什么你不肯说?” 李臻然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我生气,我嫉妒你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哪怕那可能是个误会,我还是没办法冷静。” 李臻若万万没想到李臻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神情变得有些茫然,随后有些慌乱地说道:“可是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李臻若。” 李臻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李臻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李臻若,我只是在等你什么时候给我坦白。” 李臻若双手放在桌面上,紧紧握在一起,他心里翻腾得厉害,一边觉得好像是自己对不起李臻然,一边又觉得李臻然对他的态度太过于心狠,让他至今无法释然。 李臻然突然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微微用了些力道,说:“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李臻若说:“你把我丢在家里一个月不闻不问,刚回来就带了个漂亮女人。” 李臻然点了一下头,说:“好,那我让严修杰带你回来,你为什么又要跑?” 李臻若这回看着李臻然,说道:“因为你说了,我是李臻若。” 很奇怪,他明明一直那么坦然地和李臻然在一起,可是当他发现对方知道他是李臻若之后,他就忍不住要开始退缩。 哪怕李臻然表现出来并不在意,可他自己就始终觉得这一道坎,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就跨过去。 李臻然明显看出来李臻若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对他说:“过来。” 李臻若抬起头,忍不住看了一下周围,虽然人并不是太多,可是毕竟是公共场合,他们两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突然被李臻然叫过去,他觉得有点紧张。犹豫一下,李臻若摇了摇头,“有什么话你说吧。” 李臻然收回了手,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静静看了他许久,说:“你是李臻若这件事,究竟是我不能接受,还是你不能接受?” 李臻若一下子愣住。 李臻然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捏在手里似乎突然想起这里禁止吸烟,又塞回了衣服口袋里,他说:“算了,无所谓,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什么都可以。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那只猫,你想要找什么人查什么事我全都可以帮你,又或者我可以视而不见。你觉得怎么样?” 李臻若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理的酸楚,他问李臻然:“为什么?” 他声音有些轻,李臻然似乎没听清楚,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平撑在玻璃的桌面上,靠近李臻若一些,“什么?” 李臻若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这么对我?” 李臻然看着他,视线丝毫没有动摇,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因为我爱你。” 那一瞬间,李臻若觉得自己仿佛像是溺水了一般,身体被排山倒海用来的水浪挤压着,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不得不张开嘴急促地呼吸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视线范围内唯一清晰的是对面的李臻然。 我爱你,这三个字就被李臻然这么简单地说出了口,以至于李臻若恍惚中摇了摇头,“你骗我。” 李臻然气笑了,“我骗你?”他朝着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看了一眼,又转回视线看向李臻若,“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臻若忍不住去回想,却发现李臻然果然没骗过他什么,他们两个甚至连交流都很少。可是他却忍不住想要去否认,他觉得他已经不知道李臻然在想些什么了,他只能说:“你知道的,我是李臻若。” 李臻然说:“你现在知道你是李臻若,你跟我上了那么多次床,怎么从来没想起你是李臻若?” 李臻若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手肘撑在桌面,捂住了脸。 李臻然缓缓说道:“或许对你来说无所谓,跟谁上床都可以,但是对我来说不是,我只跟我喜欢的人做。” 李臻若不由自主捏紧了手指。 李臻然突然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出去抽根烟,我希望你不要再跑掉。” 李臻若闻言,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他或许从来都不是真心要跑掉,如果他想要远远离开李臻然,从一开始他就该把这根项圈给取下来。 李臻然说完这句话,从咖啡店走了出去,绕到外面的路边上,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李臻若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想着李臻然本来是没有烟瘾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抽了很多,染上了瘾。可能还不止这些日子,说不定从他跟李臻然摊牌,然后李臻然出去出差那些日子就开始了。 李臻然的背影依然修长挺拔,偶尔转过头露出的侧面坚毅俊美,可是李臻若注意到他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带着些疲倦。可是在面对着李臻若的时候,他却从来不会显露出来。 李臻若把脸埋在手心,安静坐了几秒突然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他想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李臻然是在乎他的,为什么自己又要一味的退让呢?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情感并不是自己刻意去回避或者否认,就真的能够当做不存在的。 以后会怎么样他依然不知道,可是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想看着李臻然难过。 李臻然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便想要转身过来,可是李臻若却加快了速度冲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李臻然,脸贴在他后背,微微有些喘。 “李臻然,”李臻若闷声喊道。 李臻然被他撞得朝前跨了一小步,才又稳住身形,回过头来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应道:“嗯?” 李臻若说:“你走之前问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李臻然闻言问道:“你现在要回答我吗?” 李臻若轻声说道:“不是哥哥,也不是主人,不对,可能应该说不只是主人,还有很多很复杂的东西。” 他不像李臻然,没有办法如此平淡地将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什么是爱?从小到大他的爸爸和哥哥们都没有对他说过爱,李臻然是第一个对他说这个字的人。他一直觉得爱是一种太过神圣的感情,不能够也不应该这么轻易挂在嘴边,可是他又不想对李臻然说喜欢你。因为喜欢这种感情太过于寻常,他喜欢过太多人,李臻然显然跟他们都不一样。 很多复杂的东西,他跟李臻然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他觉得李臻然应该明白他的感情的。 李臻然伸手按住李臻若的双手,说:“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跟我回去。” 第57章 李臻若想要找夏弘深他们,在会场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最后只能给夏弘深打了个电话,说他现在有点要紧的事情得去办,晚上还要回来。 夏弘深挂了电话之后,冷眼看向骆飞,说:“你算计我徒弟。” 骆飞有些无辜地耸耸肩膀,“你徒弟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不过是应了朋友托付,让他们两个能够有个机会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聊而已。” 李臻然开车,李臻若坐在副驾驶。他们从咖啡店离开时,李臻然说现在就去找朱凯。 李臻若有些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面。 李臻然问他:“怎么?紧张?” “嗯?”李臻若转过头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李臻然目光注视着前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李臻若闻言,不自觉用手撑了一下坐垫,背挺得直一些,说道:“也不算什么。”说完,他沉默一下喊李臻然的名字,“李臻然。” 李臻然转过头看他一眼。 李臻若继续说:“我的死,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不是意外?” 李臻然安静了片刻,说:“不是知道,只是猜测。” 虽然心里明白那时候李臻然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换做李臻然死了他也未必见得有多伤心,可是这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李臻然左手手肘撑在窗边,手指摩挲了一下嘴唇,说:“最初有人给了爸爸那份鉴定,直到你确定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离开李家,有段时间爸爸是很生气的,并不是为了你不是他儿子而生气,而是生气我们兄弟几个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臻若有些愣怔,心想这是不是证明李江临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他这个儿子的。 李臻然说:“其实你没发觉吗?爸爸始终还是最疼爱你这个小儿子。” 李臻若摇摇头,“我并不觉得。” 李臻然轻笑一声,“那是你没见到过,小时候爸爸对大哥才严厉,后来随着年龄增加,有了老三和你之后,已经温和了许多。” 李臻若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不过李臻然说的可能是真的,或许正是因为李江临对李臻泰过于严厉了,才会造成李臻泰现在这种略有些畏缩的性格。 然而他也并不觉得李江临对他有多温和,他想如果不是小时候缺少父母兄长的疼爱,他现在也未必有那么眷恋李臻然给他的一点点温情。他骨子里大概就是需要那么一个男人,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来宠爱。 李臻然开车去了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其实李臻若知道,朱凯和酒店少东关系不错,之前他推测朱凯可能去的地方也想过这里,只是还来不及亲自查探。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李臻然下车把钥匙交给泊车的员工,等李臻若过来,手掌扶着他背心说:“跟我来。” 李臻若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不禁也加快了脚步。 走进大厅,有人过来拿了张门卡给李臻然,对他说了房号,李臻然点点头,陪着李臻若朝电梯方向走去。 等待电梯上行的时候,李臻然问李臻若:“如果你确定是朱凯做的,你会怎么样?” 李臻若看着跳动的数字,说:“至少我需要知道为什么。” 从电梯出来,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走到朱凯住的房间,李臻然直接用房卡开了门。 已经上午快十二点了,朱凯竟然还躺在床上睡觉没有起来,他大概以为是客房服务,有些不悦地趴在床上说道:“谁啊?不知道有人吗?随便进来!” “朱凯,”李臻然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朝里面走去。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身后,进去客房里面,见到朱凯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赤裸着上身看着他们。 朱凯头发还乱糟糟的,眉头紧紧皱起,见到他们两个并不显得十分紧张,只是伸手抓了一下头发,说:“怎么了?大清早的。” 李臻然走到床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朱凯又抓了一下脸,问李臻然:“老头子叫你来找我?他还没消气?” 李臻然没有回答他。 朱凯便又说道:“是他自己儿子勾搭儿媳妇,我不过是不小心拍了张照片,关我什么事?” 李臻若看着朱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生活太不规律,只觉得他大概又瘦了,染成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显得有些枯燥。 他以为他跟这个男人很熟悉,到现在才发现一点都不熟悉。 朱凯这时也看到了李臻若,瞟一眼李臻然说:“你也够大胆的,不怕被我拍到照片交给老头子,让他知道你跟男人鬼混?” 李臻然竟然毫不在意地说道:“随你的便。我不是来问李臻自他们的事情,我是来问你李臻若的事情。” 朱凯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他又看了一眼李臻然身后的李臻若,问道:“为什么要问李臻若的事情?他——”朱凯朝李臻若方向扬扬头,“跟李臻若什么关系?” 李臻若在李臻然说话之前,先说道:“我跟李臻若是什么关系不重要,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李臻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他?” 朱凯闻言笑了一声,“唉,让我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吧,我是不介意裸着,我怕你们不想看。”说完,他直接将被子给拉开了,下面果然是一丝不挂。 结果李臻然和李臻若都面不改色看着他,李臻然是无所谓,李臻若却并不是没看过朱凯的裸体。 尽管如此,当朱凯走到电视柜旁边去拿衣服穿的时候,还是没人阻拦他。 朱凯慢条斯理把衣服拿来穿在身上,仔仔细细扣好扣子,拉上拉链,突然间便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李臻然反应很快,猛然间追了上去,而比李臻然反应更快的竟然是李臻若。 朱凯刚刚跑到走廊上,被李臻若一脚从后面踹倒,然后李臻若便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手臂重重将他的头压在地上。 朱凯喘一口气,说:“别乱来啊,这走廊上有监控的。” 李臻若将他一把拉起来,说道:“你不跑我就不乱来。”说完,抓着朱凯手臂将他拉回了房间。 李臻然站在房门口,略微有些诧异。 李臻若却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回忆起自己刚才那一下的爆发力,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了些改变。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照着夏弘深教授他的方法吸收天地灵气,久而久之体内的灵力越发充沛,最明显的感觉大概就是身体力量的变化。 就想刚才他按着朱凯的头,朱凯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很强,挣脱不开。 朱凯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上,面对着他们,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李臻然沉默地坐在床边。 李臻若问他:“你为什么要陷害李臻若?当时是你叫人从李臻若房间里面找到带血的纸巾去验dna的,没错吧?” 朱凯有些好笑,“什么叫陷害?李臻若本来就不是李江临的儿子,我不过是帮他们做了科学的证实,这叫什么陷害。” 李臻若冷声问道:“那好,你怎么知道李臻若不是李江临儿子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朱凯上下打量着他,随后转向李臻然,“是你想要知道还是他想要知道?” 李臻然平静地回答他:“都一样,他想知道的事就是我想知道的事。” “啧——”朱凯啧了一下嘴,说,“那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多,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怎么知道李臻若不是李江临亲生儿子的,因为那是李臻泰告诉我的,为什么要取他血去做鉴定,因为我和李臻泰之间有交易,是他让我帮他找来的。” 李臻若看着朱凯,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追问道:“什么交易?” 朱凯哼笑一声,“当然不会告诉你。” 李臻若问他:“既然你和李臻泰有交易,为什么又要在他婚礼上做出这种事情?” 朱凯眼珠子往上看了看,“因为他单方面破坏了我们的交易,我想报复他。唉,你别又问我是什么交易,我不会说的。” 话说到这里,朱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只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你们可以滚了。” 李臻若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靠近朱凯面前,一字一顿问道:“那天你说你知道李家一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朱凯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知道的秘密就是——李臻若可能根本就没死。” 李臻若没想到朱凯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瞳孔猛然间收缩。 朱凯竟然趁机亲了他一下。 李臻然见状从床边起身,一脚踹开朱凯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朱凯险些没摔倒在地上,抱怨道:“真是小气。” 李臻若觉得朱凯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根据他对朱凯的了解,知道朱凯肯定还隐瞒了很多东西。然而朱凯这个人是软硬不吃,说话做事全凭心情的,他说不会再说就肯定不会再说,把他绑起来打一顿也无济于事。 李臻然没说话,静静等着他。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原地站了一会儿,对李臻然说:“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即将要离开朱凯房间时,李臻若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对朱凯说道:“你的狗在我那里。” 这是今天让朱凯反应最大的一句话,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把它还给我?” 李臻若有些好笑,“你既然惦记着它,又舍得把它丢下不闻不问那么长时间?我当然不会把它怎么样,可是如果你跟我说实话的话,我考虑把它带出来给你。” 朱凯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李臻若看着他,笑容有些冷,“你不是说了,李臻若没有死吗?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会知道的。” 说完,李臻若拉一下李臻然的手臂,“我们走。” 直到进了电梯,李臻若依然紧紧蹙着眉头。 李臻然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问他:“虽然他没说实话,可你想要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吧?” 李臻若说道:“我最需要肯定的,就是李臻泰是不是这件事背后的那个人。” 李臻然说:“现在你确定了?” 李臻若其实一直很确定,他只是始终有些东西没有理顺,要杀了李臻泰报仇很容易,但是他不想这一辈子也这么稀里糊涂就过去,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难受。 这时,李臻然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要杀了他报仇吗?” 李臻若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李臻然,他不确定李臻然是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李臻然不管是认真还是玩笑,表情都不会太丰富。 李臻若只能说道:“就算要杀他,也得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买凶杀我的人不是吗?关于那份鉴定,其实朱凯说得对,那不是什么陷害,那本来就是事实,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要李臻泰的命。” 电梯到了一楼,李臻然牵着李臻若的手朝外面走。 李臻若落后他半步,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去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他们。应该还是有的,只是没有人明目张胆一直盯着看。 上车之后,李臻然问李臻若:“回去吗?” 李臻若迟疑一下,说:“我还是得先回去我师父那里,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师父?”李臻然微微皱眉。 李臻若以为他会反对,结果他只是说道:“好,我晚上来接你。” 第58章 李臻然在妥协。 李臻若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来。其实他觉得李臻然应该更生气的,不管是他离家出走还是他真实身份是李臻若这件事情,都足以让李臻然愤怒。 可是李臻然现在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对于他的灵魂是李臻若这件事情都不曾多问两句,是不是说李臻然也在害怕,怕把他逼紧了他又会不告而别? 就想李臻然自己说的,他爱他,所以他不得不妥协。不知道他是不是先爱上的那一个,但是或许他是爱得更深的那一个。 李臻若有些愣怔。 在李臻然把车子开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李臻若突然问道:“你不觉得很匪夷所思吗?灵魂转移这种事情。” 李臻然闻言朝他看去,“我觉得最匪夷所思的时候,就是你告诉我你是我的猫那时候,包括后来亲眼见到你在浴缸里面变成猫的样子,后来我就想,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并不等于不存在,只是我自己所知有限罢了。” 李臻若静静听他说。 李臻然继续说道:“后来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最初联想到的你可能是李臻若。刚开始有点奇怪,有些别扭,可是看到你那么坦然跟我上床,又觉得有意思。” 李臻若:“……你觉得我变态吗?” 李臻然竟然笑了笑,“当然不,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李臻若说:“我变态你不也是个变态?明知道我是李臻若,你还能做的下去。” “李臻若又怎么样?”李臻然说,“首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其次,你既是李臻若,也是我的团子,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臻若被他这三言两语突然说得有些害臊了,打开车门说:“我走了。” 李臻然却一把抓住他手臂将他拉了回来,用力吻住他的嘴唇。 久违的亲吻,可是一切又那么熟悉和理所当然,李臻若抬手揽住李臻然的脖子。 亲吻结束,李臻然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说:“晚上等我电话。” 李臻若“嗯”了一声,抬腿跨出汽车。 吃完晚饭,所有人都挤在夏弘深的小房间里,包括二黄。 下午有些下雨,直到现在地上还是湿的,所以龙星没有带二黄出去散步,二黄情绪有些低落,大脑袋搭在爪子上趴在地上看着屋子里的人。 夏弘深坐在他的电脑桌前面,看着李臻若说:“要回去就回去吧。” 李臻若背靠在墙上站在窗边,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关系,”凤俊元连忙轻声说道,“很欢迎你。” 虽然知道凤俊元是喜欢他猫的形态,可是李臻若还是觉得怪怪的。 宋钧倒是笑道:“今天骆飞恨不得打包行李过来住,要不然就要把小凤给打包走了。” 听宋钧这么说起,李臻若才想到今天早上骆飞看到他跟凤俊元睡一张床肯定是生气了,怪不得今天要哄他出去跟李臻然见面,这是明里暗里都想要赶他走了。 想通了李臻若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该走,虽然夏弘深收他当徒弟,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就这么突然闯入他们的生活还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李臻若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可是有时候想想,他对李臻然倒是从来没有过意不去,或许因为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一家人的缘故吧。 龙星这时问道:“你要把二黄带走吗?” 李臻若蹲下来,二黄立即跑到他身边靠着他,他摸摸二黄的脑袋,心想自己也只能先把二黄带回李家,不然二黄肯定会以为大家都不要它了。 可是想到朱凯又觉得有点糟心,不想把二黄再交给朱凯。 苦恼片刻,李臻若还是说道:“我会带它走的。” 龙星有些舍不得,走过来抱住二黄的头蹭了蹭,对李臻若说:“经常带它回来玩吧。” 李臻若点点头,“好。” 九点多,李臻若接到李臻然的电话,说在楼下等着他。 挂断电话之后,李臻若顺势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李臻然的车停在路边,而李臻然则站在车门旁边朝前看去。 顺着李臻然目光方向看过去,李臻若注意到在距离李臻然停车地方不远的路边还站了个人,竟然正是那个沈鹭鸣。 沈鹭鸣就站在路边,目光朝向二楼方向,李臻若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他对视着。 李臻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躲回了墙后面,对夏弘深说道:“师父,那个人找过来了!他是不是想要回他的身体?” 夏弘深听到他这么说,站了起来朝窗外望去,果然见到了沈鹭鸣。 沈鹭鸣像是蓦然间回过神来,见到有人在窗户旁边看着他,觉得自己一直盯着那里看不太好,便转身离开了。 夏弘深若有所思,对李臻若说:“他好像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身体,你不用太紧张,有机会我帮你试试他。” 李臻若恨不能抱住夏弘深的大腿说一句“师父我爱你”,不过他敢肯定夏弘深会把他一脚踢开,于是只能抱拳诚恳道:“多谢师父!” 夏弘深一挥手,“你可以滚了。” 李臻若牵着二黄下楼,见到李臻然小跑两步过去。二黄则比他要兴奋得多,健步如飞要去扑李臻然,被李臻若给用力拉住了。 李臻然看他跑过来,帮他拉了一下衣领,说:“你穿的什么衣服?” 李臻若的衣服是凤俊元的,虽然小凤医生人长得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是跟他自己买的那些衣服比起来当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李臻然帮他把衣领拉高一些,说:“回去吧。” 李臻若把二黄塞进后座,自己坐上副驾驶,看到李臻然探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 他以为李臻然会问关于沈鹭鸣的事情,结果直到李臻然发动汽车驶离了学校,他也一直没有问过。 李臻若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问李臻然:“你刚才看到那个男生了吧?” “嗯,”李臻然目光注视着前方,“怎么?” 李臻若说:“你难道不好奇他的身份?” 李臻然闻言竟然笑了一下,“想说你就说吧。” 李臻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伤到李臻然的心了,让李臻然连多过问他一句都不愿意,只能够说道:“那个人,很可能是只猫。” 李臻然说道:“我记得你上回说过那个人是个妖怪,他也是只猫妖?” “不是那么简单,”李臻若说,“他很可能是我目前这个身体的主人。” 这一回,李臻然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李臻若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我总是很担心,如果他是原主的话,如果他要把身体给取回去,那我又该怎么办?” 李臻然忍不住把车停在了路边,“你说他有可能会把身体取回去?可是你原来的身体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李臻若点点头,“所以我必须快一点,我要知道究竟是不是李臻泰杀了我。” 李臻然紧紧蹙眉,“如果知道了呢?李臻泰杀了你,你再杀了李臻泰报仇,那么就算把身体还给他你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李臻若一愣,猛然间明白李臻然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他只能说道:“当然不是,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未来对于我有太多未知了。” 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得来这个身体,他今天又哪里会有机会在这里跟李臻然说这样一番话。 这时,李臻若远远见到有交警骑着摩托车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于是对李臻然说道:“先开车吧,我们回去再说。” 李臻然也知道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稍显烦躁地用手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回到李家,李臻若不方便再以人形出现,是化作小猫形态被李臻然给抱下去的。 二黄也跟着下车,回到家里很是兴奋的模样,一撒开绳子,它就内内外外转了一圈,又跑到大门口朝客厅里面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朱凯。 然而最终它还是没能找到朱凯,雀跃的脚步变得缓了下来,拖着尾巴朝狗窝方向走去。 王妈见到李臻然抱着猫回来,连忙迎了出来。不知道李臻然是怎么解释猫和狗都失踪了这件事情,反正王妈一见到李臻若,就叹着气说:“唉,你这只傻猫,跑哪里去了?哪里有家里好啊?是不是发情了?臻然你不考虑给它切了吗?” 李臻若被“切了”两个字吓得一哆嗦,缩进李臻然怀里抬头看他。 李臻然对王妈笑了笑,说:“它没事,溜跑出去在外面吃了些苦头。” 王妈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后还是注意一些,怎么还觉得它乖来着,结果养了那么久还是养不熟。” 听到这些话,李臻若突然有些淡淡地难过,他把头靠在李臻然胸口不想动。 进去屋里,李江临竟然也从房间里面出来,见到李臻然抱着他的猫,说:“找回来了?” “嗯,”李臻然应道,“没什么事,就是饿瘦了些。” 李江临盯着李臻若看了一会儿,说:“那倒是看不出来。”随后又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免得你一直惦记着。” 李臻然对他说:“爸,你早点休息,我先上楼去了。” “嗯,”李江临应了一声,拄着拐杖往房间里走。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上楼时,二楼李臻泰的房门打开,温纯从房间里出来,也是问道:“团子找到了?” 停下脚步,李臻然站在楼梯口对温纯说道:“是的,大嫂。” 温纯笑了笑,“那就好。”她走过来摸了摸李臻若的头。 李臻然问她:“大哥还没回来?” 温纯脸上笑容不变,说:“一般没那么早。”随后,又对李臻然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李臻然点头,“谢谢。” 温纯转身回去房间,看样子是听到李臻然回来的声音,出于礼貌出来问候一下而已。 李臻然继续上楼,回到三楼房间里,弯下腰把李臻若放在地上,随后伸手关上房门。 李臻若站在地板上看着他。 李臻然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床边,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朝卫生间走去。 李臻若没忍住跟了上去,在李臻然顺手把门推上的时候,抬起小肉爪子挡了一下。幸好李臻然没用太大的劲,门被李臻若给挡了下来。 见到门没关上,李臻然也不在意,直接把全身上下衣服给全部脱掉,打开了淋浴。 李臻若直起身子趴在浴缸边缘看了他一会儿,化了人形迈进去从身后把李臻然给抱住,双臂环在他腰上,头贴着他肩膀。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李臻若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怎么样?就算他没有要回他的身体,说不定过上十来年,作为一只猫的寿命就到了尽头,我就不能够陪在你身边了。” 李臻然沉默着没有动作。 李臻若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所以你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他越来越茫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李臻然抓着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在李臻若略微的怔愣中,转过身来一只手抬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李臻若见状,便抱住李臻然狠狠亲了下去。 热水不断冲刷在他们身上,激情的痕迹却难以被完全冲刷干净。 李臻若觉得自己很奇怪,在李臻然面前他总像是个纯情少年一般,轻易便会忘掉自我。 躺在床上时李臻若迟迟没有睡着,他翻个身面对着李臻然,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问他:“怎么?” 他才惊觉李臻然也没有睡着,于是趴在他肩头说道:“我有一张照片……” “嗯?” 李臻若说:“应该是我母亲和我亲生父亲的合照。” 李臻然闻言似乎有些诧异,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接着说道:“我在想,李臻泰他们怀疑我的身份,偷我的血渍去做亲子鉴定,会不会是见过了我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这么想?”李臻然问道。 李臻若说:“因为他和我长得很像,而且和我的母亲站在一起,看一眼照片几乎都能联想到那里去,我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他们的合照并不只那一张。” 李臻然伸手摸摸他的头,“我可以帮你查查。” 李臻若安静了一会儿,问李臻然:“你怎么看出来我是李臻若的,你一直在监控我的行踪?” 李臻然坦白道:“没有一直,可是我查过。” 李臻若有些黯然:“我就知道。” 李臻然说:“是你先欺骗我的。” “好好好,”李臻若伸手捧住他的脸,“别说这些了,李臻然其实你也够小气的。” 李臻然脸被他挤得变了形,有些滑稽,可是依然面无表情说道:“你第一天认识我?” 李臻若看着他笑了,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说:“我只是以前不知道你那么幼稚。” 李臻然哼了一声,伸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第59章 李家人许久没见到李臻然把猫抱在腿上吃早饭了。 李臻泰下楼来看见了,也不禁叹一声说道:“可算找到你的猫了,不然看你连工作都快没心情了。” 李臻然没抬头,专注地给李臻若剥鸡蛋。 李臻若倒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坐在主位上的李江临一眼,心想李臻泰又要耍小聪明了。 虽然没有问过李臻然,可是听家里人口气,李臻泰这些日子应该都是回来睡觉的,他和温纯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 不过李臻自依然没有回来,看起来短时间之内李臻泰是不可能原谅李臻自的。 不,李臻若觉得不会是短时间之内,可能李臻泰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李臻自。李臻泰只是除了他没有什么用,前面还有李臻自和李臻然挡着呢。 要让他的死不变成白做工,李臻泰怎么说下一步也得针对李臻自才对啊。他迟迟没有行动,是不是觉得要是现在动手的话太过于明显了? 把蛋黄吃下去,他闻到李臻然手指上还有淡淡的香味,便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他手指,舔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一阵牙痒,又不忍心下嘴去咬他,干脆趴到李臻然身上,在他脖子和下巴上一阵狂舔。 李臻泰本来是要坐下来的,动作不禁慢了半拍,迟疑着问道:“臻然,你的猫该不会在外面得了狂犬病吧?” 李臻然头微微往后仰,修长手指捏着李臻若后颈,却最终没把他给拉开,任他乱舔了一通。 李臻若舔完了,趴在李臻然肩头微微喘气,心想我那么喜欢你,你会不知道?鬼都不会相信! 吃完早饭,李臻然去卫生间用水洗了脸和脖子。 李臻若趴在餐厅的桌子上,眯起眼睛一脸不悦地看向卫生间方向,直到王妈把他从桌子上赶下去。 那时候离开李家是真的想要离开,而现在回来,李臻若也是不希望再和李臻然之间有什么隔阂。 李臻然去公司,李臻若在他关车门之前窜了上去,在后座坐下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他,笑了笑对李臻然说:“回来了?” 李臻然应道:“嗯,找回来了。” 李臻若蹭到李臻然腿边躺下,把头枕在他腿上,见李臻然的手放在旁边没有动静,又用爪子扒拉一下他的手。 等到李臻然抬起头放在他头顶摸了摸,李臻若才满意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司机开着车偶然间遇到点问题踩了急刹车,李臻若一个打滚就从座椅上滚下去了,李臻然伸手想要抓他都没来得及。 司机连忙道歉,说前面的车突然变道。 李臻然说道:“没关系。”低头看见李臻若已经动作迅速爬回了座椅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圆下巴搁在李臻然腿上。 于是李臻然没忍住捏了一下李臻若的脸。 一到公司,李臻然就有个会在等着他,他把猫丢在办公室,让华毅邦把会议资料给他送进来。 华毅邦进来李臻然办公室,看了李臻若好一会儿,问道:“猫找回来了?” 李臻然淡淡应了一声,问了他资料上两个问题,然后起身说道:“走吧。” 李臻若看他们一起出去办公室,自己跳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坐下,心想李臻然的心情好像依然不是太好。 想起昨天李臻然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知道李臻然对于他离家出走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说的那些近乎妥协的话就是在怀疑他的感情。不过想到李臻然说爱他,李臻若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就知道你爱我,装什么蒜! 他在沙发上坐着,伸长前肢和后腿,慢慢幻化成人类姿态,他努力尝试着用夏弘深教导他的方法,把储藏在丹田的灵力调动起来,裹在身体周围化作一层衣服。 李臻若闭上眼睛用心去感觉灵力的流淌,等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全身上下只多了一条内裤……tm还是黑色的蕾丝丁字裤,究竟什么鬼?!李臻若有点崩溃,这个到底要怎么控制才行啊?他不过就是刚才在变化的过程中,偶尔胡思乱想了一些画面而已。 害怕会把李臻然给刺激到,李臻若连忙又变回了猫咪模样。 他想李臻然那个变态应该还是更喜欢的猫的吧。 这么想着,李臻若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到了李臻然的大书桌上面,想要摆出来一个魅惑的姿势。 他先是趴着,然后发现自己没办法翘起双腿,估计看起来有点傻,于是又改成了侧躺着,露出白白软软的肚皮,尾巴在桌面上轻轻拍打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过来,李臻然从外面拧开了房门。 李臻若连忙屈起一条腿让自己看起来更诱人一点。 结果李臻然刚刚走进来,一看到他便停下了脚步。 李臻自从李臻然身后探出头来,“哇”一声说道:“二哥,你口味真重啊。” 李臻若猛然间便蹦了起来,双腿闭紧坐在大办公桌上,神色专注地仰头望向窗户外面,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给他全身的茸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李臻然假装没看见,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让李臻自也坐。 李臻自坐下之后,想要伸手摸一摸李臻若,被李臻若用尾巴拍了一下手。 随后李臻若起身,走到办公桌边缘,继续坐下来假装看窗外。 李臻然与李臻自聊的是西部项目的工程问题,关于其中一份合同,两个人仔细商量了很久。 李臻若摆姿势累了,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有些幽怨地盯着李臻然。 李臻然大概是接收到了李臻若的视线,对李臻自说:“就这样吧,这边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说。” 李臻自没忍住看了一眼桌子上趴着的猫,站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 “老三,”看着李臻自要离开他的办公室,李臻然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李臻自转回头来,有些奇怪,“嗯?” 李臻然说:“最近收敛一点。” 李臻自微微愣了愣,“怎么说。” 李臻然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腿,“你不会觉得你和大哥的恩怨就这么简单烟消云散了吧?” 李臻自闻言沉默片刻,应道:“我知道。”说完,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李臻若看着办公室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臻然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在发愣,问道:“怎么?” 李臻若立即便化了人形,也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坐在办公桌边缘对李臻然说:“你觉得李臻泰要动老三?” “我不知道,”李臻然一边说一边拿起烟盒,慢条斯理抽出一根烟来,咬在嘴边说道,“他既然对你都下了那么重的手,没理由放过跟他有矛盾的老三吧?说不定——”说到这里,李臻然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打火机。 “别抽了,”李臻若探身过来,一把把他的打火机给抢了过去,他看着李臻然,又说了一句,“别抽那么多。” 李臻然靠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对李臻若勾了勾手指。 李臻若于是弯下腰靠近他,脸贴着脸用牙齿咬住他嘴里喊着的烟给他抽了出来,然后用手接过放在一边,“你想说说不定什么?” 李臻然笑了笑,“说不定等到对付了老三,下一个就是我了。” 李臻若认真想了想,“他干嘛非要按照顺序来呢?我要是他的话,我就先对付你,现在老三跟他有矛盾,一出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 李臻然闻言依然平淡地微笑着,对他伸手,“过来。” 李臻若握住李臻然的手,被他一用力从办公桌上面拉了下去,然后被揽住腰坐在了他的腿上。 李臻然手指摩挲着李臻若的脖子,侧过头来亲了亲,说:“那你要是李臻泰,你会怎么对付我?” 李臻若仰起头思考着。 而李臻然的手指已经从他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胸口,一路作乱。 李臻若说:“你最大的把柄不是我吗?” 李臻然与李臻若在一起从来就毫不掩饰,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拍了照片。不管是把照片给李江临还是直接交给媒体或发到网络上,说实话都对李臻然有一定的打击。 当然,李臻然是个商人而不是个明星,在如今这个观念开放的年代,他是不是同性恋对他的事业大概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真正能带给他打击的,恐怕还是李江临的态度。 李臻若觉得李臻然在这件事情上应该再谨慎一点,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他到底是觉得自己吃定了李江临,还是对整个韵临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你在走神,”李臻然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臻若白他一眼,“你不是问我问题吗?” 李臻然说:“嗯,那个问题不重要,你专心一点。” 在这一刻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他已经不知道对于李臻然来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于是干脆放下别的那些思绪,伸手捧住李臻然的脸亲了下去。 亲吻之后,李臻然一把将李臻若抱着站了起来。 李臻若连忙搂住他脖子稳定住身形,说道:“干嘛?想白日宣淫?” 李臻然抱着他朝休息室走去,说:“你刚才那么撩人,不是为了勾引我?” 李臻若确实是想要勾引他,可是想到李臻然看一只猫看出来撩人了,还真是变态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由又有些纠结。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一个问题:“你是更爱我是一只猫还是我是一个人?” 李臻然已经把他放在了床上,回答他说:“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本来就是个完整的个体,我只能说我爱你的全部。” 听他面不改色说这种动人的情话,李臻若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忍不住又问:“那为什么过去二十多年你都没爱上我?” 李臻然看着他,“不一定不会爱上,可能只是少了那么一个开始的机会。” 李臻若因为这话微微一愣,他突然觉得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李臻然说的其实没错,他们可能只是少了一个开始的机会。然而正是因为不会开始,所以他们的生命会成为两条永远的平行线。 他有些用力地抱住李臻然,对着他嘴唇吻上去。 休息室里面一时间热火朝天。 李臻若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外面有华毅邦守着,没有人能够轻易进来,工作累了搂着情人往床上一滚,舒爽完了回去继续工作。这么好的待遇,大概也只有李臻然能够享受得到了。 激情过后,李臻若搂着李臻然的脖子喘息不已,突然听到他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抬起膝盖撞了一下李臻然的腰,“电话。” 李臻然伸手拿过手机,见到来电显示竟然是华毅邦的名字,他不禁微微一皱眉,接通电话沉声道:“怎么?” 华毅邦声音压得很低,“李老先生突然来了,我拦不住他,他也不让我通知你,现在就在你办公室。” 李臻然冷静地应道:“我知道了?” 李臻若还莫名其妙看着他。 李臻然拍拍他的脸,“起来,老爷子来了。” 第60章 李臻若知道李江临不是自己亲爹,可是多年来的威严还在,老实说在这一刻他有点慌。不过看到李臻然淡定地起身穿衣服,心里想反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个什么劲,于是也坐起来,犹豫一下问道:“我就这样出去吗?” 李臻然看他一眼,说:“我会建议你把衣服穿上。” 李臻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拉过被子来盖住下半身,“你说他该听到了吧?” 李臻然坐在床边把长裤套上,“嗯”一声,“去找件衣服来套上跟我出去。” 李臻若明白,李臻然这是打算干脆向李江临坦白了。这房间隔音效果应该不错,但是李江临又不是傻子,自己儿子大白天在里面关那么久不出来,怎么想都有问题吧?而且他让华毅邦不要通知李臻然,这根本就是事先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李臻若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乌鸦嘴,刚才设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竟然现在就要面对了。他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衣柜前将门拉开,破罐子破摔地还特意挑了一件好看一点的衣服,不知道李江临会不会因此不那么生气? 他半天没把衣服穿好,李臻然走过来帮他把外套拉上,随后蹲下来给他套上袜子。 大概就是受了李臻然平淡态度的影响,李臻若这时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江临把他赶出李家,那他就勾搭他儿子,当作报复了。 想到这里,李臻若抬起脚在李臻然腿间踩了一下,结果被李臻然用力捏了捏脚腕,疼得他腿一麻。 打开休息室的门,李臻若跟在李臻然后面走出去,果然见到李江临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李江临后背靠着沙发椅背,可是挺得很直,拐杖竖在身前,双手按在了拐杖之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到了多少,李臻若和李臻然竟然都没有发觉。看他神情倒还算平静,并没有勃然大怒,但是也没有笑容。或许是见识过了三儿子勾搭大儿媳妇,二儿子跟小助理鬼混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太过于不可思议的重大打击。 李臻若看到李江临,突然又有些心疼他,干脆躲在李臻然背后不冒头,装作忐忑紧张地模样。 李江临的目光却还是越过李臻然,上下打量了李臻若片刻,随后又回到李臻然脸上。 “爸爸,”李臻然喊道。 李臻若干脆抓着李臻然衣摆不说话。 李臻然在这时竟然背过手来抓住他的手,抠了抠他的手掌心。 李臻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李臻然是没心没肺还是恬不知耻了。 李江临并没有搭理李臻然,而是对李臻若说:“李团,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骆飞的表弟吧?” 李臻若点了点头,说:“是的。” 李江临又说:“我记得你还不到二十岁,你表哥送你来实习,你却在这里跟男人上床,你觉得合适吗?” 李臻若抓着李臻然的手,没有说话。 李江临叹息一声,随后对李臻然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让这位小兄弟回避一下吧。” 李臻若心说李江临这是打算教训李臻然了,先把他这个外人给支开。于是在李臻然回答之前,主动说道:“我先出去了,李先生。” 说完,李臻若松开李臻然的手,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 李臻然没有阻拦他,而是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从办公室出去,华毅邦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面,抬起头看李臻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又看了一眼办公室紧闭着的门,大概是在担心李臻然。 李臻若说:“他们父子两个要聊一聊,我出去转转。” 华毅邦点了点头。 李臻若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站在墙边后背抵着墙一个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叹一口气。 走廊对面是李臻自的办公室,这时办公室门紧闭着,不知道人还在不在里面。 他知道李臻自经常是开完会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就会离开公司,在韵艺那边的时候都要多过在韵临的时候。有些无聊地沿着走廊一个人走了一圈,李臻若之所以不想留在办公室里面,只是心里有些乱,不想和华毅邦单独相处。 他发现自己始终不如李臻然道行深,面对这些事情还是不够淡定。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梯间。这边的楼梯间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行走,看起来挺阴森,李臻若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楼梯间上下通透,声音也传得远,明明并不是这一层的人在说话,李臻若站在防火门旁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声音是从楼下一层传上来的,是人在打电话。楼下就是李臻泰的办公室,而且这个人的声音李臻若能听出来,是李臻泰的助理高旗。 高旗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态度挺凶,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李臻若蹲在了防火门旁边,听高旗对电话那边的人吼道:“没那么多钱!臻泰他不愿意借给我!” 过了一会儿,高旗又说道:“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摆平。” 随后高旗像是挂断了电话,皮鞋踩在地面发出沉闷的脚步声从楼梯间离开。 李臻若蹲了一会儿,心想高旗说不定能够成为李臻泰那里的突破口,自己这一趟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又过了些时候,李臻若听到李臻然办公室的门开了,看到华毅邦扶着李江临从里面走出来。 他连忙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李江临对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叫他过去的意思,在华毅邦的搀扶下朝电梯方向走去。 李臻若于是在原地等待着,一直等他们进了电梯才朝李臻然办公室走去。 进去之后,他发现李臻然已经坐在了他的大办公桌后面,正转身看着落地窗户外面。 “他——跟你说了什么?”李臻若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问道。 李臻然转过头来看他,笑了笑,“说了很多,你想听什么?” 李臻若看着他有些疑惑,他知道李臻然并不把李江临的态度放在心上,可是他觉得李臻然未免也太不上心了,他难道就不怕李江临以后对他的态度都改观,最后整个韵临都落到别人身上吗? 李臻若走到李臻然身边,说:“我想,不管他说了什么,总之是不可能随便你乱来的吧?” 李臻然伸手揽住他的腰,“你说的对,可是也用不着担心,凡事有我。” 不得不承认,李臻若被李臻然这句话说的很心动,如果当初他被赶出李家的时候,李臻然也能够跟他说一句“不用担心,凡事有我”,他保证自己从今往后一定对李臻然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他忍不住把额头贴在了李臻然头顶,突然注意到办公桌上丢了一摞照片,于是伸手去拿过来,翻开一看竟然全部是他和李臻然的合照。 “李江临带来的?”李臻若问道。 李臻然“嗯”一声,“偷拍技术一般。” 刚开始还只是怀疑,到现在李臻若觉得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了,“是李臻泰干的?” 李臻然漫不经心左右晃动着办公椅,“老爷子没说,你觉得呢?” 李臻若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他我都要算在他头上了。”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气愤有些微妙。 李臻若至今都不知道李江临和李臻然父子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李江临这个人是真真沉得住气,下午从李臻然回家直到吃饭,他一直没说过什么。 今天晚饭,王妈给李臻若加餐,煮了一条小鱼。 李臻若趴在李臻然脚边用他的扁嘴巴艰难地舔着鱼肉,突然听李臻泰问起了淇江项目的建筑公司。 李臻然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聊了起来。 李江临突然说道:“如果老四还在就好了。” 他这句话一出来,一桌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李臻泰几乎掩饰不住神情里的惊讶,李臻然则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倒是温纯开口劝了一句:“爸爸,别难过。” 其实不说他们,就是趴在桌子下面的李臻若也很惊讶。如果他真的是李江临的儿子,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他偏偏不是。 李江临对着李臻泰和李臻然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怀念他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 说完,李江临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 王妈见状问道:“不吃了?” 李江临摇摇头,“不吃了。” 晚上,李臻若趴在窗台上看李江临在楼下花园来回走动。他就一个人从这边走到那边,停下来站在原地许久,然后又缓缓走回这边。 李江临心里有事,多半还是为了李臻然这件事。可是如此惆怅,李臻若真是想不通他为了什么。 突然提起他,多半还是觉得另外三个儿子都太不省心了吧。 李臻然已经洗完澡出来,走到窗边把李臻若一手给捞了过来,放在自己胸口躺倒在床上。 李臻若便安静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其实李臻然这个人在李臻若看来简直有些宅,过去他觉得难以理解,这个世界那么美妙,趁着年轻就应该出去多看看多玩玩,总是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第一次觉得原来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李臻若趴在李臻然怀里,听着李臻然翻书的声音半睡半醒的,突然就察觉到外面有些骚动。 动静不大,李臻然似乎就并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却竖起了耳朵,随后一个翻身起来从窗户窜了出去。 李臻然坐起身问道:“怎么?” 可是李臻若已经无暇回答他了,他从窗户窜出去,沿着管道爬下一楼,朝着二黄的狗窝方向跑去,果然远远见到一个人站在那里正要牵二黄走。 李臻若迅猛一扑,整只猫扑到了那个人脸上。 “操!”被扑倒在地的朱凯低骂一声,伸手抓住李臻若要把他扯下来。 而完全抑制不住激动的二黄见到朱凯和李臻若在地上滚成一团,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游戏,终于忍不住一边用力摇尾巴一边大声吠叫起来。 李臻然是第一个从屋子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的,很快王妈和李臻泰、温纯也听到动静出来,还有家里的园丁和司机都朝这边跑过来。 最后是拄着拐杖出现的李江临。 第61章 李臻若死死扒住朱凯,本意是不让朱凯把二黄给带走。 可是朱凯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伸手去拽李臻若后背,竟然连毛都给他拽掉一撮。 李臻若后背一痛随后一松,在意识到自己的毛被拽掉之后顿时狂性大发,挥舞着利爪对着朱凯一顿猛抓。 朱凯吃痛,不再留情一把抓住李臻若的脖子扯开,就要把他朝地上摔。结果被李臻然一下子抓住手臂,从他手里把李臻若给抢了回去。 朱凯幸好脸上没事,可是脖子和耳后爪痕清晰可见,甚至渗出血来了。 刚才李臻若差点被朱凯给摔在地上,这时候不禁有些后怕,趴在李臻然怀里微微喘气。 李臻然温和地抚摸他后背,轻声说道:“没事了。” “朱凯!”李臻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带着些凶狠的恨意。 婚礼上那张照片,不管朱凯放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家人都是没一个会感激他的。包括李臻泰在内,直到现在,李臻泰还依然惴惴不安,害怕当时还有别人看出来那张照片,害怕他戴绿帽子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去。 朱凯坐在地上,有些痛苦地捂着脖子,过一会儿伸手一看,见到满手都是鲜血。 开始以为家里进了贼的工人们见到是朱凯,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王妈见到朱凯被抓成了这个样子,顿时心疼地叫了起来:“唉哟!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朱凯“嘶——”一声,瞪着李臻然怀里的猫。 李臻然这时可顾不上他,低下头朝看李臻若背后的伤,随后冷冷看了朱凯一眼。李臻若趴在李臻然怀里装可怜,不过也是真可怜,要知道朱凯看起来惨,可他也是很痛的。 王妈跑到朱凯身边,蹲下来看他脸上的伤,说道:“这怎么办啊?得去医院吧?要不要打狂犬病疫苗?” 李臻若有些不悦地看过去,心想要有狂犬病,也是朱凯那个疯子有狂犬病的可能性大一些啊!他那么天真可爱,哪里像是有狂犬病? 只有二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兴奋地围着朱凯打转。 李江临皱着眉头,喝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朱凯抬起头看他,有些可怜兮兮说道:“我回来看我的狗。” 王妈开口劝道:“先给他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吧。” 李江临捏紧了拐杖,说道:“先进来。” 王妈去找了家里的医疗箱来,一家人全部坐在沙发上面,盯着捂着脖子的朱凯。 朱凯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忍不住伸手去摸脖子上的伤口,然后有些凶巴巴地瞪着李臻若。 这一趟他本来是打算回来偷偷摸摸带了二黄走的,结果没想到让一只猫把他的计划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朱凯眼神越来越凶狠。 李臻若也毫不示弱,回瞪着他。 王妈拿着医疗箱,坐过来给朱凯处理脖子上的伤口。朱凯怕疼,嘴里一直“唉哟唉哟”个不停。 李江临神色严肃,叫了一声朱凯的名字:“朱凯。” 朱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边呲着嘴叫痛,一边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老实说,你儿子勾搭你儿媳妇,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是作为长辈,不忍心一直瞒着我大外甥,哪像你这个当爹的,明明早就知道了却瞒着不说,非要让儿子结这个婚。” 他话音一落,温纯和李臻泰都诧异地看向李江临。 李臻泰更是站了起来,“爸爸,他说什么?” 李江临面不改色,“我是为了你们好。” 李臻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她跟老三有一腿?”他说话时,一手指向温纯。 朱凯低下头偷偷笑了笑。 给他上药的王妈显然是注意到了,没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臂,怒道:“朱凯!你怎么能这样!” 李臻然仍然抱着李臻若静静坐着,只是看李臻泰站起来时,不自觉挺直了腰。 李臻若感觉到李臻然一下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注意力却是放在李臻泰那边的,他敢肯定李臻泰如果对李江临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李臻然一定会站起来阻止。 李江临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李臻若突然觉得李江临看起来虽然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可是对于现在这种局面,肯定还是应付得有些艰难吧。今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了那么长时间,定然也是因为几个儿子的事情心里苦闷。 李臻泰压抑不住怒气,也顾不得如今的态度,他吼道:“什么是为了我好?这个婚姻是你安排的我没话说,可是明明知道这个女人红杏出墙,还非要让我娶她,你说是为了我好?爸爸,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啊?其实只有老二和老三才是你儿子吧?” 李江临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臻泰拳头都捏紧了,他看了一眼李江临,又看了一眼温纯,最后狠狠一拳砸在了茶几上面,他说:“可能我是李家最多余的一个,还是我走吧。” 说完,李臻泰转身朝外面走去。 李臻然站起身来,喊李江临道:“爸爸?”意思是说要不要他去把人追回来。 李江临却缓缓摇了摇头,说:“他心里有怨气,让他去吧,以后我和他说。” 李臻然闻言点了点头,他看李江临脸色不是太好看,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道:“爸爸,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李江临今天确实很疲倦,他看了李臻然一眼,此时无心再多说什么,用力拄着拐杖站起来,随后对还坐在沙发上发愣的温纯说道:“你也去休息吧。” 温纯处境尴尬,勉强露出个笑容掩饰情绪,点点头说道:“爸爸晚安。”随后便率先朝楼梯方向走去。 看李江临打算回房间,李臻然便一手抱着猫,一手扶着他的手臂。 却不料李江临轻轻推开他的手,“不用了。”大概是对于今天在李臻然办公室里的事还耿耿于怀。 这时,朱凯从沙发上一下子站起来,走到李江临身边要去扶他,“我扶你去休息啊。” 李江临动作大了些,用力一挥手说道:“滚开。” 朱凯连忙缩回了手,站在原地看着李江临慢慢朝房间走去,神情有些无辜。 可是当李江临一消失,他脸上的无辜又收了起来,说:“我今天睡这边不走了,你们没意见吧?” 剩下一个王妈一个李臻然,当然都不会有意见。 看李臻然要走,朱凯叫住他说道:“臻然,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矛盾吧?” 李臻若恨恨看着朱凯。 李臻然挠挠李臻若下巴,轻声道:“我们之间还有深仇大恨,你慢慢等着,我会跟你算账的。” 这话把朱凯说得一愣,等到李臻然抱着猫上了楼梯,他喊道:“什么意思?因为那个小男孩?” 李臻然没有回答他,径直朝楼上走去。 王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重重叹了口气,说话带了些哭腔,“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家人搞成这个样子。” 朱凯闻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后背,说:“没事儿的,别哭。” 王妈打了他一下,又心痛他脖子上的伤,说:“再给我看看伤口。” 李臻然带着李臻若回去房间,自己坐在床边上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看他背上的伤,有一块确实被扯掉了毛,看起来显得有点秃,虽然不是太严重,但是那时候肯定是很疼的。 “你这样我看不清楚,要把背上的毛给你剃了吗?”李臻然问道。 李臻若一下子趴在他腿上现出了人形,说:“你疯了吗!” 李臻然看他后背一片有些红肿,抬起手在他浑圆白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我去给你拿点药。” 李臻然去拿了管清凉消肿的药膏来,依然让李臻若趴在他腿上,用手指沾了药膏给他抹在后背红肿的地方。 李臻若趴着,抱怨道:“朱凯下手还真是狠。” 李臻然闻言说道:“你也不比他手软。” 李臻若闷声道:“我就知道他会回来把二黄带走。” 李臻然说:“他要带着狗离开你就由着他吧,反正爸爸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李臻若一只手撑着头,若有所思,“你说你爸为什么对朱凯那么纵容?” 李臻然问他:“你在暗示我什么?” 李臻若从他身上起来,盘腿坐在床边,对李臻然说:“从小到大难道你没有奇怪过?” 李臻然似笑非笑看着他。 李臻若知道他就是不愿意说,于是主动说道:“小时候,我想可能因为朱凯是朱韵的弟弟,李江临一辈子就爱朱韵这一个,他不喜欢我的亲妈,所以对朱凯格外偏爱是可以理解的。后来年龄大了,觉得就算是再怎么偏爱,小舅子和亲儿子也是没有可比性的,所以我在想,朱凯会不会才是李江临的亲儿子。可是也不对,如果他是李江临的儿子,李江临没有任何理由不接纳他,而且还不让他进韵临。” “所以呢——”李臻然看着他。 李臻若说:“我想,朱凯和朱韵不是长得像吗,你说会不会是被你爸爸当成了朱韵的替身……”说到这里,李臻若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老实说,他并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不管怎么样,毕竟他在心里一直当李江临是他父亲。 李臻然闻言不置可否,问他:“你觉得像吗?” 李臻若默默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应该不会的,是我胡思乱想了。” 李臻然偏过头看了一眼他背后,“伤不疼了?” 李臻若说:“不怎么疼,不管它。” 李臻然伸手揽着他躺下,“那睡觉吧。” 第62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李臻若一早就趴在窗台上面朝下望,他看到李江临在花园里面散步,不一会儿,朱凯便走到了李江临的身边,不知道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李江临好像挺生气的样子,挥了挥手叫他走。 李臻若现在看李江临对朱凯的态度,怎么都觉得耐人寻味。 朱凯昨晚偷偷摸摸回来要偷狗,结果今天李江临赶他走他反而不走了。李臻若觉得朱凯挺不要脸,估计不只他一个,李家全家到了这时都觉得他挺不要脸。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反正都不要脸了,自然不会在乎李家人对他的看法。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身后下去一楼准备吃早饭,远远便见到朱凯坐在餐桌上,脖子上还贴着创可贴,跟他们挥了挥手笑得挺贱。 李臻然刚刚坐下,李江临开口问道:“小纯怎么没来吃饭?” 王妈为难地说道:“我叫过了,她说她不吃。”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竟然见到温纯从二楼下来,手里还提着个行李箱。 李江临紧紧蹙眉,“这是要做什么?” 温纯低下头勉强笑了笑,说:“爸爸,我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李江临站了起来,“去哪里?” 温纯迟疑了一下,随后说:“说实话吧,刚开始我是想回家的,可是我知道回家了我爸妈那边肯定瞒不过去,所以我想要出去旅游,也不一定只去一个地方,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吧。” 李江临问她:“你工作那边呢?” 温纯说:“我请了个长假,说不定也要不了多久,两三个星期就回来了,您不要担心。” 李江临叹了口气,他知道温纯每天在家闷闷不乐,如果真有机会出去走一走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想到她一个人出去,难免不太放心。 李臻然这时替李江临说道:“大嫂,你一个人不安全。” 温纯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而且说不定我也会邀约一些朋友,不需要为我担心,谢谢你们。” 李江临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阻止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情就打电话回家。” 温纯应道:“我知道。” 李江临嘱咐王妈,“叫司机送她。” 王妈点了点头,急急忙忙朝外面走去。 李臻然起身走到温纯身边,主动帮她拿起行李箱。 温纯连声道谢。 李臻然一直把她送到外面,行李箱帮她放进后备箱,又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温纯点点头,“我会的,你快去吃早饭吧。” 把温纯送走,李臻然回来餐桌旁边坐下,这时李江临已经放下了筷子,他说:“我等会儿出去一趟。” 朱凯咬着筷子问道:“去哪儿?” 李江临却根本不搭理他。 王妈闻言连忙说:“我去给你叫司机。” 李臻若抬起头看了一眼李臻然,见李臻然并没有什么表示,便又沉默地趴着。 除了韵临有董事会议,李江临一般很少会这么早出门,他习惯了在海边休养时懒散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散步锻炼,吃早饭有时候都并不与他们一起。 这么早出去,李江临今天肯定是有事情。 李臻若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为了李臻泰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对于坚持要他和温纯结婚这件事,李江临多少是亏欠了他的。 而从昨天李江临在李臻然办公室捉奸之后,就一直对李臻然的态度有些冷淡,李臻若开始心想,李江临是不是有些别的什么打算,安抚一下李臻泰,顺便敲打一下李臻然? 等李江临离开,朱凯还是慢条斯理吃着早饭,同时用凶狠的眼光朝李臻若瞪了过来。 看屁!李臻若心里想着,爪子抓住李臻然裤腿爬到了他的腿上坐下来,一边贴在李臻然怀里,一边也狠狠朝朱凯瞪了回去。 虽然只是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可是李臻若没想到在第二天竟然就变成了现实。 那天上午韵临召开紧急董事会,决议了几个事项,其中之一是把目前由李臻然负责的几个重点项目全部交给了李臻泰。 开会之前,李臻若本来想要跟进去,结果在要进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被挡在了外面,他本想自己一只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可以偷偷钻进去,结果没能成功。 坐在厚重的木门外面等待着,李臻若把耳朵都贴在了门板上,结果里面声音沉闷,隐隐传来几声却听不出具体说了些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他还没回过神来,有人从里面推开木门,把他整只猫给推到了门背后,险些还夹到了爪子。 李臻然第一个从会议室出来,李臻自紧追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二哥!” 在李臻然停下来看他之后,李臻泰却突然上前两步,拍了一下李臻然的后背,“等会儿去你那边交接工作。” 李臻自见到李臻泰过来,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朝电梯方向走去。 李臻然转过身对李臻泰笑笑,“好的,等会儿我去你办公室吧。” 李臻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一位董事从会议室出来,拍一下他的肩膀与他攀谈起来,于是李臻泰便没有再顾得上搭理李臻然。 李臻若这才从门背后钻出来,一脸阴郁。 李臻然看他一眼,朝电梯方向走去,李臻若紧紧跟在他脚边,疑惑地仰头看他。从刚才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李臻若便知道事情可能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这大会议室外面还人来人往,李臻然并不好与他交流,便径直朝电梯方向走。 李臻若一直仰头望着李臻然,没注意到一头撞在了垃圾桶上,把走廊上的垃圾桶给撞倒了,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少人从会议室方向看过来。 李臻若被撞得有些懵。 李臻然蹲下来把他抱起来,伸手要扶起垃圾桶的时候,后勤部的工作人员连忙从会议室里跑了过来,抢着扶了起来。 于是李臻然抱着李臻若朝电梯方向走去,进去电梯之后,发现李臻自竟然还在等着他们。 等电梯门徐徐关上,李臻自开口说道:“爸爸是老糊涂了吗?” 李臻然给李臻若揉了揉被撞痛的头顶,平静地说道:“他有他的打算。” 说完,电梯也到了他们办公室的楼层,两兄弟没有继续交流,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回去李臻然办公室,李臻若迫不及待要和他交流,赤裸着人类的身体趴在李臻然的大办公桌前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臻然坐在办公桌后面,本来想要抽烟,可是拿起烟盒又犹豫一下放下,说:“我的工作要全部移交给李臻泰。” 李臻若瞪大眼睛,“爸爸疯了吗?李臻泰怎么可能应付得下来?” 李臻然倒是沉得住气,说:“你可以去问他。” 李臻若觉得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他在威胁你是不是?可他有没有认真考虑过,用韵临的生意来胁迫你到底值不值得?” 李臻然说:“他也没有那么糊涂。他现在借口李臻泰不熟悉工作,直接安插了一个工作组的人进去,直接向他负责,其中还包括华毅邦。” 李臻若愣了愣,“连华毅邦都抽调了,那你怎么办?” 李臻然摊开手,“我被放假了啊,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 李臻若却还在动脑筋分析着李江临的想法,他说:“李江临因为你和我的事情生你的气,他唯一能够用来威胁你的就是对韵临的继承,再加上这一次为了温纯的事情觉得对老大有所亏欠,所以顺水推舟让你把手里的工作全部交给他。可是他难道没想过,那些照片是谁送去他那里的?李臻泰一而再再而三耍手段针对自己的兄弟,最后的结果反而是让他尝到了甜头,李江临不怕他会变本加厉?” 李臻然听着李臻若说完,竟然点了一下头说:“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你猜爸爸是怎么想的?” 李臻若一下愣了,“我不知道。” 李臻然说:“既然不知道就别去想了,你也知道韵临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既然敢做这种决定,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听李臻然这么说,李臻若于是也冷静了下来,心想反正韵临也跟他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随便李江临要做什么,他有什么可紧张的?既然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臻若跟李臻然说:“你能不能够通过高旗,查清楚当初李臻泰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李江临亲儿子的前因后果?” 李臻然问他:“为什么是高旗?” 李臻若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努力想要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那天听到高旗在跟人打电话,不知道他的亲人还是朋友欠了人钱,李臻泰好像不肯帮他。” 李臻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我找人联系他。” 这两天李臻然忙着和李臻泰交接工作。他手上的那部分工作非常繁复,并不是只言片语就能交接清楚的。 这或许也是李江临要把华毅邦也抽调过去的原因,其实不只华毅邦,还包括李臻然手下几个直管部门。 所有工作都是上了轨道的,不可能更换原来的工作人员,所以变动的只是高层而已,原来由李臻然拍板决定的事情都交给了李臻泰。不对,也不能说是李臻泰,因为李臻泰在拍板之前,还必须都由李江临签字认可。 所以这是把所有的权力都交还了李江临。 李臻然公司的事情太多,李臻若闲下来无聊带着一袋猫粮去探望师父。猫粮是他从家里偷的,后来王妈突然发现少了一袋猫粮,还大惊小怪了一场。 那天夏弘深在工作,他在夏弘深的办公室找到他,人还没有进去,先把猫粮给伸进去晃了晃。 只觉得一股力道突然袭来,李臻若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空了。等他探头进去看,见到夏弘深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低头研究那袋猫粮。 “师父,”李臻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夏弘深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嗯”一声,然后用锋锐的牙齿把袋子给啃破了。 李臻若走过去坐在他面前,手臂放在办公桌面上,问他:“好吃吗?” 夏弘深抓了一把送进嘴里,神色复杂地嚼了一会儿咽下去,告诉李臻若:“还不错。”随后看一眼袋子,“太少了。” 李臻若连忙说道:“下次我再给你带。” 夏弘深没有回应他。 李臻若看着他,犹豫一下说道:“师父,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夏弘深这才回应了他一句:“说。” 李臻若有些苦恼,“我上回尝试着变身的时候连同衣服一起变出来,结果只出来一条丁字裤,”说到这里他稍微沉默一下,补充道,“还是黑色带蕾丝花边的。” 本来一直漫不经心的夏弘深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黑色蕾丝花边丁字裤?” 李臻若自己也觉得尴尬,却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夏弘深一下子来了兴致,“我看看。” 李臻若顿时愣住了,“师父,你认真的?” 夏弘深不只是认真的,他还立即拿起办公室的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快来看我徒弟变身。” 李臻若诧异问道:“你叫谁来?” 夏弘深对他说:“没事,我叫宋钧来。” 即便他说没事,可是李臻若也并不认为这真的没事,“你叫宋钧来看我的蕾丝丁字裤?” 夏弘深兴致勃勃,“快,看看。” 他话音刚落,宋钧就急急忙忙从办公室外面跑了进来,甚至不带喘气的。将门关上,宋钧一脸好奇,“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小加菲。” 看了一眼被锁上的办公室门,李臻若迟疑一下,说:“就你们两个,不要告诉别人啊。” 随后,他先变成了猫,看着自己的衣服落了一地,然后深吸一口气,想象着那天那条蕾丝丁字裤,在两个人的目光下面变幻成人,同时努力使灵力将自己包裹起来化为有实质的衣服。 然而当他变身完毕,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宋钧嘴巴张成了“o”字形。 李臻若低头一看,见到这回果然也是条黑色内裤,不过没有了蕾丝边,样式也是条普通内裤,他不明白宋钧在惊讶什么。 宋钧示意他伸手摸一下屁股后面。 李臻若莫名其妙伸手去摸,随后骂了一句“fuck!”他刚在屁股后面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圆球,分明就是兔子尾巴的模样。 第63章 “怎么出来的?”在李臻若把兔子尾巴的内裤扯掉,换回自己的衣服之后,宋钧好奇地问道。 夏弘深替他解答了这个问题,“杂念太多,这也是修炼不够的表现。” 李臻若说:“我想到蕾丝丁字裤就联想到了些别的……”这也不能怪他,以前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是会同时联想起来。 夏弘深伸手按在李臻若头顶,“摒除你的杂念,就像你那时一心要变成人形一样,如果杂念始终无法摒除,以后的修炼也会受阻。” 这些话说的李臻若有些沮丧,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宋钧倒是温和地安慰他道:“没关系,慢慢来。” 李臻若“嗯”一声。 宋钧问他:“你说要查你的仇人,到底怎么样了?” 李臻若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我想我已经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就算杀了那个人报仇我也不会安心。” 宋钧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不用着急,相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李臻若不禁抓住他的手,说:“谢谢你。” 夏弘深冷眼看着他们两个,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李臻若顿时觉得手背一痛,收回了握着宋钧的那只手,看着夏弘深说:“师父小气。” 下午,李臻然交接完了手上的工作,开车到学校接李臻若。 李臻若上车时问他:“你这是被放长假了?” 李臻然无所谓地笑笑,“是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李臻若说:“吃什么都好,吃完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李臻然看他一眼,最后也没反对,发动了汽车。 吃完晚饭,他们两个当真坐在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不管是李臻若还是李臻然,都觉得这经历有些新鲜,虽然电影并不怎么好看,两个人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中途,李臻然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着手机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李臻若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等着他回来,过了片刻,李臻然回来他身边坐下,突然侧身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说道:“高旗传给我了一张照片,有兴趣看看吗?” 他灼热的气息让李臻若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却因为他那句话的内容而惊讶起来。 李臻然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他看,李臻若清楚看到那是一张翻拍的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的合照,正是李臻若的母亲赵雨琼和那个与李臻若容貌相似的男人。 这张照片的背景,也与李臻若在赵雨琼家里找到的那两张照片的背景是一致的。 电影院实在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李臻若坐不住了,他起身将李臻然拉起来,朝外面走去。 虽然不敢肯定,但他觉得李臻泰之所以会怀疑他不是李江临的儿子,大概就是因为这张照片的缘故,可是李臻泰是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 从电影院出来,李臻若问李臻然道:“高旗有没有说过这张照片是怎么得来的?” 李臻然摇头,“高旗说这是他的底线,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愿意多说。之所以肯交出这张照片,也是因为他考虑到你已经不在了。” 李臻若抓着李臻然的手机看了很久,心里生出一股气愤。 其实如果他是李臻泰,在看到这张照片产生怀疑之后,说不定也会去做同样的事情。问题就在于他当真不是李江临的儿子,因此被查了出来,他也怪不得李臻泰。真正令他在意的,还是杀他的那个人。虽然他心里几乎认定和李臻泰脱不了干系,可他还需要一个彻底明白的答案。 李臻然伸手摸着他的头,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面,安抚着他的情绪。 李臻若不是李江临的亲儿子,那么照片上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在之前就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现在照片还收藏在凤俊元那里,他对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没有一点兴趣,可是现在,他却产生了想要了解前因后果的念头。 赵雨琼究竟是怎么一边跟这个男人勾搭,却又一边自愿成为李江临情妇,瞒骗着他把自己给生下来的? 这些事情或许跟李臻泰戳穿他身份、买凶杀他并没有关系,可是与他落到如今的境地却是密不可分的。 “我想,”李臻若说了两个字,停顿一下抬起头看李臻然,“去一趟赵雨琼的老家。” 李臻然说:“好,我陪你去。” 晚上,李臻然在卫生间洗澡,李臻若一个人站在窗户旁边吹风。 这时候大家都睡了,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天气逐渐变冷,李臻若也不得不在变成人形之后为自己找了睡衣来裹住。 因为之前就见过赵雨琼的那两张照片,所以今晚看到高旗发给李臻然的照片倒并不令他十分惊讶,相反,他倒是更在意今天夏弘深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有杂念,所以他修炼进展缓慢。 在这个时候,他肯定没有办法完全摒除杂念一心修炼,可是他又需要通过修炼来获得更多的力量。 李臻若伸手把睡衣和睡裤脱掉,刚才偷了个懒,正好这时也没穿内裤。他双手轻轻按在窗台上,闭上眼睛。 夜风轻拂过身体,带着些微的凉意,他努力让自己不要产生任何杂念,专心只想着一样东西,刚开始不要太复杂,就那条带着兔尾巴的黑色内裤好了。 他调动起体内的灵力,缓缓包裹住下体,脑袋里面专心想着内裤的模样,连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勾勒出来,最后是圆圆的白色尾巴。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清楚感觉到下体被灵力织就的内裤妥帖地包裹起来,他先是伸手去摸屁股后面,捏到了毛茸茸的圆球,随后才低下头仔细查看每一个细节,想知道与他思维中想象那条内裤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李臻然打开了。 李臻然腰上裹着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赤着脚走出来,见到李臻若弯腰看自己的下身,同时也注意到了他黑色内裤后面纯白的毛球兔尾。 把毛巾丢在旁边的椅背上,李臻然站在他面前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勾引我吗?” 李臻若却有些兴奋,他对李臻然说:“你看,这是我自己用灵力变出来的。” 李臻然闻言,蹲下来看他那条内裤,用手指勾住边缘弹了一下,抬头看他:“手感不错。” 距离太近,李臻若挺了挺腰,撞在李臻然脸上,笑着看他。 李臻然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一把抓住李臻若的内裤给他拉了下来,他有些好奇,“这是猫毛变的?” 李臻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顺从他抬起腿让他把内裤给脱了下来,结果一离开他的身体,那条内裤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李臻然站起身面对着他,凑近他耳边说道:“再来点别的。” 李臻若闻言,也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可以。” 试验了一个晚上,虽说有与李臻然闹着玩的意思,不过李臻若也发现自己不知是灵力太过薄弱还是掌控能力有限,他能够幻化出来的都是些非常简单的衣物,如果他设定太多细节,比如说细致的绣花还有复杂的款式,很可能就会变化失败。 不过目前的状态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随意在两种形态下切换,而不至于在大街上裸奔。 以后即便不依靠李臻然,他也可以随意出入李家。 第二天吃完早饭,李臻然拿了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对李江临说:“爸,我打算出去休假。” 因为温纯离开了,李臻泰又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所以他搬了回来,之前与李江临那一场争执也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听到李臻然说这句话时,李江临还没来得及表态,李臻泰先兴致勃勃地问道:“打算去哪里玩?” 李臻然说:“开车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吧。” 李臻泰笑着对他说:“我倒是也好羡慕你有这个空闲出去转转,可惜我工作太忙了,完全抽不开时间。” 李臻然闻言说道:“公司的事情劳烦大哥费心了。” 李臻泰说:“本来就是分内事。” 李江临一直一言不发看着李臻然,神情并不赞同的模样,不过反对的话最终也没说出口。 李臻泰这时又问他道:“老二,你自己开车出去,就不带司机了吧?” 李臻然应道:“不带。” 李臻泰说:“我司机想要请几天假,那这几天就让你司机给我开车吧。” 李臻若本来趴在李臻然腿边,闻言顿时有些愤怒,一下子站了起来。 李臻然微笑着应道:“这肯定没问题,等会儿我跟他说一声。”说完,李臻然用脚挠了一下李臻若的肚子。 李臻若被挠得痒了,又连忙趴下去按住他的脚,作势要啃他脚趾。 这时朱凯刚刚起床,睡眼稀松打开房间门,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李臻泰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连之前朱凯背后整他的事情似乎也不想要计较了,见到朱凯便大声招呼他过来吃早饭。 李臻然已经弯下腰将李臻若抱着,随后站起身来。 李臻泰问他:“要带着猫一起出门吗?” “嗯,”李臻然说,“带他出去见识一下。” 李臻泰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李江临终于是对李臻然说道:“有时间好好想一想,好自为之吧。” 李臻然点了点头,“好的,爸爸。” 经过朱凯身边时,朱凯揉着眼睛问他:“去哪儿?” 李臻然却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另一只手臂下夹着猫,步伐沉稳地朝着外面走去。 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王妈就上去给他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用小旅行箱装了起来。 把猫丢在副驾驶,箱子放进了后车厢,李臻然开着越野车从车库缓缓驶出来。刚离开李家大门,李臻若就迫不及待变化人形,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袖体恤和运动长裤,对李臻然抱怨道:“李臻泰什么玩意儿!” 李臻然无所谓地笑笑,“你第一天认识他?” 李臻若说:“我倒是看他能风光多久。” 李臻然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顶,换了话题问道:“这一趟过去可能会见到你亲生父亲,紧张吗?” 李臻若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愣了一下说:“不紧张。”他说的是真话,对于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他没有任何感觉,之所以要过去一趟,并不是为了找寻父亲,而是查找当年母亲为何会骗李江临将他当做李家孩子的真相。 安静一会儿,李臻若缓缓说道:“我的身体是他给予的,可惜那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的灵魂,和他毫无瓜葛。我的灵魂只属于我一个人。” 李臻然本来轻柔地抚摸他头顶,这时突然揪住他头发将他拉扯过来用力吻住他嘴唇。 这个亲吻很短暂,可李臻若还是吓了一跳推开李臻然让他看路。幸好这是一段直行的路,而且附近没有别的车子。 “你是属于我的,”李臻然说话时神情严肃。 第64章 汽车停在高速路的加油站加油,李臻若下来透一口气顺便去小超市买了两瓶水。 赵雨琼的老家比之前他去吴阿姨那里还要远上一些,几乎在向北方两省交界的地方。李臻若不太明白当初赵雨琼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老家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最终没有任何亲人陪伴,孤独死去。 李臻然站在汽车旁边等着加油。 李臻若注意到油站工作的小姑娘正在与他说话,李臻然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笑得有些腼腆。 晃了晃手里的水瓶,李臻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李臻然肩膀,踮起脚在他耳边问道:“好了吗?” 李臻然回过头看他一眼,“快好了。” 加完油,小姑娘把油枪抽出来,李臻然付了钱便招呼李臻若上车。 一天之内赶到目的地太勉强,那样的话难免天黑了还得要在山上赶路,所以李臻然直接订了中途城市的酒店,两个人打算住上一晚。 李臻若拆了一袋薯片,用手喂进李臻然嘴里。 李臻然开着车目光注视前方,张开嘴含住薯片的同时也含住了李臻若一点手指。 李臻若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把手指抽出来,伸进自己嘴里舔了舔。 下午,他们到达晚上住宿的城市,一下高速便有车在出口接他们,人是华毅邦安排的,直接给他们带路送他们去酒店。 把车停好,行李拿到房间里放着,李臻然和李臻若从酒店出来,沿着路边慢慢散步。 陌生的城市,地方不大,但是安静而整洁。 两个人走到一条大河边上,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带着河水湿气的凉风扑面而来。远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在慢慢散步。 李臻若先是主动握住了李臻然的手,然后感觉到他抓住自己的手一起伸进了衣服口袋里,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晚上李臻然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直接躺在了大床上面,今天一直在开车,他似乎也有些疲惫了,闭了会儿眼睛。 李臻若在他身边躺着,用腿碰一碰他。 李臻然没搭理他。 李臻若又贱兮兮碰了一下。 李臻然这回伸手一把抓住他大腿,将他的腿拉开,说:“干什么?” 李臻若一个翻身双腿分开坐在了李臻然腰上,低下头额头碰着他额头,小声说:“干你好不好?” 李臻然没睁开眼睛,只是笑了一声没说话。 李臻若吻住他的嘴唇,含糊说道:“那干我,快点。” 第二天上午只开了半天车,他们赶在中午吃饭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赵雨琼出生在大山里的一个小县城,一上午的车程全部是盘山路,李臻若坐的有些晕车,心想不知道猫会不会比较不晕,结果一变成猫就差点被甩了出去,幸好车窗是关着的。 李臻然伸手一把抓住他,说道:“别闹。” 李臻若毛都炸了起来,还是乖乖变回人形,苍白着一张脸沉默着。 车子开进县城的时候有些引人注意,不知道是不是小县城道路曲折封闭,外地的车和人进来便格外显眼。 一路走来,李臻若看到的本地人大多黑瘦,不过个头倒是挺高的,但是赵雨琼却是肤色白皙,想必当年在这里也是个大美人。而至于照片上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高大英俊,不过依然有本地人的影子。 这里地方太小也没有什么好的酒店,李臻然并不太想在这里过夜,希望能够早些把事情办完,返回之前的城市住宿。 地址是出发之前就查清楚了,而且通过朋友联系了一个本地人,是县城的一位警官。在他们进城之后,那个警官就坐上了车给他们带路。 他们去的是赵雨琼父母所住的地方,李臻然了解到的情况,是赵雨琼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如今母亲还活着,和赵雨琼的大哥一家人住在一起。 有那位警官带路方便了许多,车子停在了县公安局附近,走路不到十分钟那位警官便说到了,领着他们穿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绕到背后的街道,来到一家卖水泥瓷砖的门店前面。 警官用当地方言问道:“赵雨盛在不在啊?” 一个老人从里面探头看出来,手上还端着饭碗,大概是正在吃午饭,莫名其妙看出来。 那警官照着之前李臻然给他交代的话,对老人说:“你是赵雨盛吧?这有两位市里来的律师,有关于你妹妹的事情想要问你。” 赵雨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什么律师?我哪个妹妹啊?” 李臻然开口问道:“赵雨琼是你妹妹吧?” 赵雨盛神情有些恍惚,眉头紧紧蹙起,语气依然带着些惶惑不安,“她走了很久啦,我二十多年没见到她啦。” 李臻若忍不住问道:“你们一直没有联系?” 赵雨盛摇头,“没有联系,她都没回来看过,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他的亲舅舅,可是对于李臻若来说,他也仍然只是个陌生人,并不能产生太多的情感,甚至对于赵雨盛对于他妹妹之间亲情的淡漠,带了些愤怒。 李臻然这时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李臻若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随后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当时她是为什么离开?” 赵雨盛这回稍微警惕了一些,疑惑地看着李臻然没有说话。 旁边的警官这时把自己的警察证拿了出来给赵雨盛看,说:“赵雨盛,你放心,他们是大城市过来的,专门为了你妹妹的事情跑这一趟的。” 赵雨盛还是显得有些迟疑,凑近了仔细看那个警察证,随后问道:”赵雨琼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臻然说道:“她已经病逝了。” 赵雨盛不禁一怔。 李臻然继续说道:“她当时还留了些遗物,不过东西不多,差不多两千块钱价值,如果确定了你的身份,这笔钱我们会交还给你的。” 赵雨盛闻言连忙道:“我真的是她大哥,家里还有我们的合照,还有老户口本。” 李臻然说:“那方便的话等会儿请给我们看看吧,不过还有一些关于赵雨琼的事情想要问清楚,当时她是为什么一个人从老家离开的?” 赵雨盛说:“她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啊,她是跟那个男人一起走的啊!” “那个男人?”李臻然让李臻若把照片给他,随后递到赵雨盛面前给他看,“是这个男人吗?” 赵雨盛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是这个男人,我还记得,叫袁东。这个人是个没什么中用的流氓混混,那时候雨琼一定要跟他一起,后来还有了孩子,我爸气得把她给赶了出去,她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李臻若神情瞬间变得惊愕,他转头去看李臻然,见到李臻然也微微蹙起眉头。 李臻然追问赵雨盛道:“你说赵雨琼从老家离开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赵雨盛点头,依然在看着那张照片,缓缓叹一口气,问他们:“你们说雨琼已经死了,那袁东呢?他们的孩子呢?” 在李臻然回答之前,李臻若先说道:“她最后没和袁东在一起,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 赵雨盛沉沉叹一口气,把照片交还李臻然,“那时候我爸就说那个男人不行,让她别跟他一起,结果小妹就是不听,怎么劝都劝不住,走了那么多年也不回来,爸死的时候还念了她名字的。” 说到这里,本来一直很平静的赵雨盛突然有些抑制不住情绪,抬手抹了抹眼泪,然后问道:“那她身后事怎么处理的?” 李臻然说:“葬在了公墓里面。” 赵雨盛摇着头说:“异地他乡的……唉!” 李臻若却是又一次问道:“你确定赵雨琼是离开老家之前,就怀上了那个袁东的孩子吗?” 赵雨盛点头,“怎么不确定?当时闹了那么大,不只我知道,当时左邻右舍的都知道了。” 李臻然抬起手来放在李臻若背上,稍微用力按了一下,随后对赵雨盛说:“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赵雨盛回想了一下,“应该是91年,当时是夏天,六月还是七月来着。” 李臻若神色越发凝重。 李臻然点了点头,伸手与他握手,“谢谢你配合我们,关于赵雨琼的情况我们差不多清楚了,这笔遗产你还是收好吧。”说完,他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多块钱,也没有细数,交给了赵雨盛。 赵雨盛一边伸手接住,一边还问:“那需要给你们看照片和户口本吗?” 旁边的警官说道:“不用了,我们相信你的身份,把钱收好吧大爷。” 赵雨盛把钱裹一裹放进裤子口袋里,问李臻然道:“小妹是葬在什么地方的,能给我写个地址吗?” 李臻然对他说:“给我一张纸。” 赵雨盛连忙拿了纸笔出来,李臻然接过埋头在柜台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随后对赵雨盛说:“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们要来祭拜赵雨琼女士,可以跟我联系,我找人带你们去。” 拿起纸条小心收好,赵雨盛说:“谢谢你了啊,律师先生。” 其实赵雨盛这辈子能够去祭拜赵雨琼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更不要说家里年近九十的老母亲,他们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让她知道。 李臻然揽着李臻若的肩膀,说:“走。” 李臻若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与那位警官一起离开,回到公安局附近,李臻然和李臻若又再次向他道谢,随后拉开车门坐进了汽车里面。 李臻然并没有急着发动汽车,他转过身看向李臻若,见到李臻若脸色有些苍白。 于是他伸手抚摸着李臻若后背,然后使了些力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安抚地抱了抱。 李臻若说:“赵雨琼九一年夏天怀孕离开老家,我是九二年四月出生的,刚好就是她与袁东的那个孩子。也就是说她到了市里认识李江临之前就已经怀孕了,李江临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怀疑她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 李臻然面色也有些凝重,手掌心抚摸着李臻若的脸,说:“你在想什么?” 李臻若仰头看他,“赵雨琼并不是李江临的真爱,是李江临花钱在外面找来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当时年代尚且太早,孩子出生不去做亲子鉴定可以理解,但是早产那么久他就不会对孩子的身份产生怀疑?” 李臻然没有说话。 李臻若说:“李江临是知道的,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李臻然温柔地拍他的肩膀,“我们先回去再说。” 李臻若坐直了身体,在李臻然发动汽车之后,突然一把抓住李臻然的手臂,问道:“我们有没有办法查到当年的事情?李江临究竟是怎么认识赵雨琼的?” 李臻然想了想,说:“除非找到知情人,否则很难。” “知情人……”李臻若陷入沉思,如今还在李江临身边的旧人已经几乎没有了,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对李臻然说,“罗叔,你还记得吗?” 李臻然点点头。 李臻若说:“我们去找罗叔,我相信他一定会知道的。” 第65章 罗叔的全名叫做罗云光,在李江临还没发迹的时候,罗云光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为他做事,一辈子忠心耿耿。 李臻若还记得他年纪小的时候,罗云光每天都在李家出入,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等他问起时,李江临说罗叔想要退休,和老婆一起回老家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罗云光的消息。 他们开车返回了早晨出发的城市,依然在酒店住了下来。 李臻然坐在床边上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让人帮他查罗云光的下落。 李臻若趴在床上,头枕在手臂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李臻然打完电话等候消息的时候,伸手抚摸李臻若的头发,问他:“怎么了?有些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臻若不是李江临儿子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即便是知道李江临一开始心里清楚这件事,李臻然似乎也认为并不应该对李臻若的情绪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只是在想……”李臻若缓缓说道,“他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要把我赶出李家?” 李臻然的拇指轻轻摩挲他的额头,“可能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李臻若将头抬高了一些看他。 李臻然说:“你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件事情,他也许以后也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李臻若闻言用双手捂住脸,“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这明明不是我的错,结果我却成了被放弃的哪一个。”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李臻然说着托住李臻若的手臂将他半拖半抱放到自己腿上,与他面对着面,“无论哪件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不应该怪你。” 李臻若仰着头看他。 李臻然弯下腰,动作温和地吻住他的嘴唇。 过了些时候,李臻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安静地听着对面的人说话,过了两分钟才挂断电话。 李臻若一直等着他。 等到电话挂断,李臻然看着李臻若说道:“罗叔当年离开之后没有回老家,过去的那些老兄弟也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说如果要查他的行踪,可能只有爸爸知道。” 李臻若有些诧异。 李臻然对他说:“我们只能先回去,这件事情没办法急于一时,我让人慢慢查他下落,总会有消息的。” 李臻若想了想,目前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于是伸手抱紧李臻然的腰,点了点头。 他情绪不怎么好,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他却简简单单成为了一个牺牲品,不但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如今就连他自己是为什么而死,都愈发迷糊了。 回家的路上有些无精打采,在高速路上突然就悄无声息变回了猫的模样,瘫在座椅上不想动。 李臻然一开始本来打算直接开车回去市区的公寓,不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可是李臻若却表示他想要回去李家。 他是很沮丧,可是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只有在距离李江临越近的地方,他才能够越接近真相。 他们到家的时候还是下午,李江临难得心情好,拿了狗饼干在喂二黄吃。 李臻然把车停进车库,下车时见到李臻若依然瘫在座椅上,便伸手抓住他一只猫腿要将他拉出来。李臻若反应极快地用前爪抱住了李臻然的手臂,被他给带下车。 因为刚才李江临就注意到他的车开进来,于是李臻然抱着李臻若也没有回去屋子里,而是绕去了狗窝前面,与李江临打招呼道:“爸爸。” “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江临头也不回地问道。 李臻然只是应了一声:“嗯。” 二黄本来专心向李江临讨要狗饼干,见到李臻若被转移了一些注意力,先是对李臻然摇尾巴表示亲热,随后想要跳起来碰触李臻若。 李臻然伸手摸了一下二黄的头,对李江临说:“我先进去了。” 却不想李江临说道:“等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李臻然闻言,不得不停下脚步,便也顺手将李臻若放在了地上。 二黄见状,立即兴奋地围着李臻若绕了两个圈圈。李臻若无精打采,用爪子抱住二黄的一条腿,脸在他蓬松的狗毛中间蹭了蹭。二黄竟然顺势趴了下来,身体围成一个圈,将李臻若圈在中间,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李江临说:“一个人出去的?” 李臻然双手插进裤兜里,应道:“嗯。” 李江临问他:“想清楚了吗?” 李臻然本来注视着躺在二黄怀里的李臻若,闻言朝李江临看去,“我该想清楚什么?” 李臻若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 李江临双手拄在拐杖上,身体站得笔直,“一个小男孩,值得吗?” 李臻然没有说话。 李江临叹了口气,“韵临有今天,你也付出了不少努力。有些话现在说可能并不太合适,可是三兄弟里面,你是我最看重的,我并不希望你跟一个男人走到一起,更不希望你为了一个男人轻易放弃自己的事业。” “爸爸,”李臻然说,“我没有想过为了谁放弃我的事业,我和谁在一起,都不该影响我的事业。” 李江临轻哼一声,“你不会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也不会有子女,你的私生活会受到媒体的注目,以后的一切可能都被放大曝光在公众的视线。甚至稍微有风吹草动可能对韵临的声誉造成影响。” 李臻然却是应道:“可能吧,但是这些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我相信即便如此,韵临在我手上还是会比在大哥和老三手上发展得更好。大哥娶了个女人,但是他也没有稳定的家庭,老三我不好说,但是他本性不改的话,估计也很难有个稳定的家庭。很多事情是您想太多,本来不该那么复杂。” 这些话李臻若从来没有听李臻然说过,他听得有些发愣。 李臻然继续说道:“至于孩子,我没有其实无所谓,我并没有想过将来继承韵临的一定是我的孩子,可以是大哥的孩子,或者是老三的孩子。我这一辈子不为了孩子活着,只是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而已。” 李江临沉默了许久,说:“或许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我仍然不会同意。” 李臻然于是也安静了片刻,他问李江临:“您会因此不认我这个儿子吗?” 李江临似乎没预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来,随即应道:“不会。”他确实不会,即便是李臻自做出了那种龌蹉事情,他也没有想过不认这个儿子。 李臻然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那我可以为了他不要韵临。” 李江临神情有些惊讶,眉头紧紧皱起朝他看去。 李臻然说:“我可以白手起家自己出去做生意,也可以去给别人打工,既然学历和工作经验都摆在那里,我相信要找一份养活我自己的工作并不困难。” 李江临声音带着些怒意:“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辛苦付出的韵临的?” 李臻然看着李江临,缓缓摇头,“爸爸,您才是不该这么对待韵临。虽然老三心不在此,可是我还是要劝您,宁愿把韵临交给老三也不要给大哥。那不是我辛苦付出的韵临,是您老人家为之付出了一辈子的韵临,您应该再慎重一些。” 李江临握紧了拐杖,在地上用力拄了一下。 李臻然说:“爸爸,这里风大,我扶您进去休息吧。” 李江临胸口起伏一下,摇了摇头,“不需要。”说完,他便自顾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李臻若不禁站起身,看向李江临离开的方向。 晚上,李臻泰在外面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家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开饭之前,李臻若趴在椅子上,直愣愣盯着李江临。李江临刚刚从书房出来,站在门口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朱凯正好从外面回来,看一眼李江临,“开饭了?” 李江临心绪烦乱,并不想搭理他,皱着眉头不说话,自己朝饭厅方向走来。 朱凯见到了李臻若,奇怪道:“老二回来了?”说完,他直接走到李臻若趴着的椅子旁边,伸手揪一下他的腿,“肥猫?” 李臻若不打算跟他客气,锋利的爪子一亮,对准他脸上抓下去。 朱凯也是反应快,退后一步避开了,不过仍是吓了一跳,抬起腿想要把李臻若踹下去。 在那之前,李臻若自己跳下去朝刚刚下楼的李臻然身边跑去。 李臻然把他抱起来,说:“吃饭吧。” 李江临走到饭桌前面坐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急促地说了些什么。 李臻若注意到李江临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半晌后挂断电话,抬起头对李臻然说:“你弟弟跟已婚女星偷情,被记者拍到了。” 第66章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李臻自私生活放纵,勾搭有夫之妇也不是第一次,终归有一天会踢到铁板上。乍听到这个消息,不说李臻然,就是李江临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李臻自经营着娱乐公司,又加上外形俊美,早已经被各路媒体给盯上了,事情一爆出来,自然铺天盖地传遍,成为了八卦新闻头条。 李臻然这时拿出手机来随便一搜,便看到了李臻自和女星接吻被偷拍的照片,那个女明星如今名气不低,在之前和她丈夫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而且她丈夫的来头也不简单。 李江临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沉沉叹一口气。 如今李臻自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还不清楚,李臻然说:“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李江临脸色不好看,说:“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解决。” 先是勾搭大哥的未婚妻,然后又被爆出和已婚女明星通奸,李江临就算是有再多的耐心,也快要在这个儿子身上耗尽了。 李臻若抬头看一眼李臻然,低下头默默吃他的晚饭。 李臻自的事情是不是李臻泰在搞鬼他真不知道,不过如果让他见到李臻自,也只能送他两个字:活该! 还有李臻泰,小动作越多就越容易让李江临失去耐心,看他能够风光多久! 李江临没吃多少东西便离开饭桌,看样子被几个儿子气得不轻,回去书房将房门关着。 李臻若绕到楼房后面,跳上了窗台,隔着玻璃朝书房里面看去,见到李江临坐在躺椅上,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天花板发愣。 书房的墙壁上挂了三四幅照片,上面全部都是朱韵。 李江临每天就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不知道在缅怀着什么事、缅怀着什么人。 李臻若突然无比地想要知道当年的那些真相,他在想是不是李江临和赵雨琼或是袁东本来就相识,所以才收养了他们的孩子,并且没有想过告诉这个孩子真相。 袁东会不会也已经死了? 可是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又要将他赶出家门呢?他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他自己明明知道的。 李臻若忍不住抬起一只爪子贴在窗户玻璃上,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爪子好像正贴在李江临的胸口上。 突然,有人伸手一把将他从窗台上抱了起来。 李臻若吃了一惊,转头去看才发现是李臻然。 李江临似乎也注意到了,从书房里面朝窗户外面看过来。 李臻然指了指怀里的猫对他示意,然后抱着李臻若一边离开一边说道:“跟我去找老三吧。” 坐在车上,李臻若变幻为人类模样,不过依然闷闷不说话,抬起一只脚踩在身下的座椅上。 李臻然看他一眼,问道:“怎么?” 李臻若说:“找李臻自有什么意思?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吧。” 李臻然闻言笑了笑,“如今就连爸爸都不管他了,我还是去看看他。” 李臻若不禁朝李臻然看了一眼,他突然觉得相比起过去的他自己,李臻然对李臻自其实算是真不错的。 倒是不禁想起了之前因为西部项目的事情,李臻然好像明确有拉拢李臻自的意思。 其实这完全可以理解,比起他和李臻泰,李臻自在这个家里是最值得他们兄弟拉拢的对象,一是对韵临没什么野心,二是李臻自掌握着韵艺那么大一个娱乐公司,外面狐朋狗友一堆,手里资源非常丰富。 这突然闯进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让李臻若盯着李臻然发了一会儿愣。 李臻然伸手摸摸他的头,说:“在看什么?” 李臻若抓住李臻然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自从那一次他离家出走,李臻然对他就比过去温柔了许多。到现在他时不时想起那时候在咖啡店里李臻然对他说的话,他觉得李臻然大概是被他给吓到了,害怕他会再一次跑掉。 这种温柔,大概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是爱他的。 对李臻若来说,这也很受用,于是抓着李臻然的手再亲了一下。他心想李臻然好像很久没把他丢下床了,可是过去那个把他丢下床的李臻然他也是爱他的。 一直以来,李臻若都能够感觉到李臻然对他的感情。 看李臻然平稳地开着车,不过方向却并不是朝着他原来以为的余冰薇那里去的,他不禁有些奇怪,问李臻然:“李臻自在哪里?” 李臻然说:“在酒店。” 李臻若奇怪道:“不在余小姐那里?” 李臻然看他一眼,“你想见余小姐?” 李臻若一愣,不明白李臻然怎么莫名其妙吃起醋来,说道:“我没有啊……” “是吗?”李臻然说,“我以为你很想见她。”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想,毕竟许久没见过了,不过李臻若可一点也不愿意让李臻然为了余冰薇而吃醋,只说道:“我对她没有兴趣。”说完过了一会儿补充一句,“我对所有女人都没有兴趣。” 李臻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他一眼。 他连忙又补充道:“我对除了你以外的人类都不感兴趣。” 这句话说完还是没有得到李臻然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李臻若恍然,转过头对李臻然说:“我对全世界的猫也不感兴趣!够了吗?” 李臻然终于应道:“可以了。” 车子开到酒店附近,李臻然发现有记者在旁边蹲守。他一边给李臻自打电话,一边带着李臻若一起坐电梯上楼。 最后到了李臻自住的套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李臻自看他们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意李臻然还带了个人来,不过还是说道:“进来吧。” 李臻若跟在李臻然身后走进去,伸手将门关上,觉得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有些闷。 李臻自看起来多少有些颓废,虽然照片被网络媒体爆出来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但是他承担的压力并不容小觑。 坐在床边,李臻自点燃一根烟,问李臻然道:“要吗?” 李臻然摇摇头说:“不用了。” 李臻若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想要将房间里的烟味散尽。 李臻自看一眼他的背影,问李臻然道:“你还带着这个小子?不怕爸爸的雷霆之怒?” 李臻然拉开梳妆柜前的椅子坐下,对李臻自说:“我承担得住,不过看你好像快承担不住了。” “操!”李臻自没忍耐住骂了一句脏话,“有人阴我。” 李臻然没有问他为什么,李臻若从窗边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李臻自说道:“我那套房子很隐蔽,进出也非常小心,那些人在对面租了高层房子,用高倍镜头偷拍房子里面。如果不是收到人通风报信,我相信不会有人知道的。” 李臻若这时忍不住说道:“你睡了别人老婆。” 李臻自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解释道:“她老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们两口子真的恩爱?真的恩爱她就不会出来找男人鬼混了。” 李臻然这时说道:“那位张小姐的丈夫,名字叫做尤波,你不会不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吧?” 李臻自有些烦躁地抽一口烟,“做进出口生意的。” 李臻然身体微微前倾,“不只,他背景不是太干净,我叫人去帮我查了,你这段日子小心一点。” 李臻自脸色变得更差了些。 李臻然说:“被记者逮到了最多刮掉你一层皮,你更应该当心的,是尤波会不会做什么。” 李臻自将烟给掐灭,重重扔在地上,有些激动地骂了一句脏话,他说:“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在背后阴我。”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整个人一怔,似乎也是在脑袋里梳理到底是谁跟他有深仇大恨,还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随后他抬起头看向李臻然。 李臻若站在窗边,清楚看到他们兄弟两个对视了片刻,李臻若总觉得那个名字大家含在嘴里,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嘲讽李臻自道:“你不去睡别人老婆,谁会抓到你把柄?” 李臻自闻言冷哼一声,“你不勾引我二哥,老爸会让他把所有生意交给老大?” 李臻若没有气愤地反驳,只是笑一声说道:“你要不试试劝他离开我?” 李臻然这时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别吵了,没有意义。”说完,他对李臻若伸出手,“过来。” 李臻若原地看他一会儿,还是过去握住了他手,被他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李臻然捏着李臻若下颌,在他耳边说:“别跟我说离开这两个字。” 李臻若仰着头,正对着李臻自的方向,看到李臻自嫌弃地转开了视线。 他突然忍不住问道:“余小姐呢?” 李臻然捏他下颌的手更加用力,痛得李臻若险些叫出声来。 李臻自却是奇怪应道:“你说余冰薇?我们分手了。” 李臻若顾不得痛,一边伸手去抓李臻然的手,一边追问道:“分了?为什么?” 李臻自神情有些怅然,“她主动跟我分手了。” 第67章 听到余冰薇竟然选了跟李臻自分手,李臻若要不是顾忌到李臻然在这里,肯定会笑出声来,不过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遮掩住,他说:“分得好。” 李臻自皱起眉头看他:“我和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臻若不愿意再多说了,主要是不想让李臻然想太多,他抓住李臻然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从他腿上站起来说道:“算了,确实跟我没有关系,随你喜欢吧。” 李臻自看他们两个动作亲密有些心烦,说:“别带个男人来我这儿秀恩爱。” 李臻若冷哼一声。 李臻然于是也站了起来,拍拍李臻若的脸,对李臻自说:“那我们先走了,你这两天自己小心一点。” 听李臻然说要走,李臻自又多少有些不情愿,最后站起来说:“我知道。” 李臻然说:“酒店人来人往太杂了,我怕你的地方不安全,我给你找个地方吧,联系好了叫人来接你。” 李臻自点了点头,看着李臻然,难得语气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二哥。” 李臻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一直到坐进了车里,李臻若闷声说道:“你干嘛对李臻自那么好?” 李臻然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问他:“有多好?” 李臻若一只手撑在车窗边缘,“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对我的事有这么上心。” 李臻然闻言笑了,“你想说你在吃醋吗?” 李臻若坦白道:“嗯。” 李臻然伸手捏一下他下颌,“时机不同,环境不同,没有可比性。” 李臻若朝他看去,“你是想说如今你和李臻自要同仇敌忾对付李臻泰吗?” 李臻然应道:“我并没有想对付他,但是我不能让他把我搞死。” 虽然李臻自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家却是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人提起。只有偶尔李臻若用手机上网时,才会意识到这件事闹得多么沸沸扬扬。 可是李江临不愿意过问,其他人自然就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就连王妈,也是偷偷摸摸问李臻然,李臻自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李臻然对王妈说:“不用担心,他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李臻若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换毛了,家里只要他待过的地方,到处都是猫毛。 家里打扫清洁的阿姨不怎么喜欢猫,所以有些嫌弃他。有其他人在时还好,如果没有旁人在,清洁阿姨见到他总是会用扫帚赶他走。 有一次他安静在沙发上趴着,阿姨也拿着个手持吸尘器,开得嗡嗡作响,对他挥舞着将他吓走。 李臻若有些郁闷。 还好不管怎么样李臻然都不嫌弃他,哪怕他窝在李臻然怀里蹭他一身的毛,李臻然也没有一点意见。 可惜的是,李江临会嫌弃李臻然。 对于李臻然的死不悔改,李江临不知是不是要跟他强硬到底,直到现在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父子两个谁都不愿意退让。 而李臻自去躲了起来,工作的事情全部网络和电话遥控,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天下午,李臻然坐在床上看书,李臻若趴在他两腿中间,盯着他裤子中间那一块看了很久,刚有冲动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李臻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臻然接通手机的同时,李臻若当真一口咬了下去,让李臻然那一声“喂”瞬间变了调。 李臻若抬起头朝李臻然看过去,李臻然一手拎着他后颈把他丢下床,一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我没事,你说吧。” 突然起了心思要吓吓他,李臻若将上半身伏低,后半身高高翘起,做出一个埋伏着要出击的姿势,对准的方向依然是李臻然的两腿中间。 结果李臻然一边接电话,一边在他跳起来的同时抬起脚对着他脸上踹了过去,踹得李臻若半空中打个滚,掉在了床上。 “嗯,好,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这是李臻然最后一句话,随后他就挂了电话,对李臻若说:“罗叔的地址查到了。” 李臻若本来毛都竖起来了,还要跟他打闹的,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抬起头看向李臻然。 如今这个时代网络太过发达,罗云光除非能够找人给他换个身份,否则就只能隐居到深山老林过日子,才能够保证不被人给找到。 尽管如此,李臻然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原因是他不想惊动李江临,否则的话,应该还可以更快一些。 看李臻若愣住了,李臻然用脚趾头挠挠他下巴,说:“想要去找他吗?” 当然想。 李臻若非常想要知道李江临与他母亲的那一段过往,可是当他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时,又突然有些情怯,他总是害怕会知道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就像那时候去赵雨琼的老家,从赵雨盛嘴里听的那些话,让他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臻然看他一动不动趴着,用脚在他面前晃晃,“怎么?被点穴了?” 李臻若这才回过神来看他一眼。 李臻然大概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脚趾继续轻轻挠他下巴,“不用太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李臻若抱住李臻然的脚,下巴贴在他脚背上。 李臻然对他说:“再怎么坏,也不会坏过你死的那一次了,你觉得呢?” 李臻若听他这么说,心想确实,还能怎么更坏了呢?反正他都被赶出家门死过一次了,他明确知道自己不是李江临的儿子,不管李江临在过去发生过些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不需要那么胆战心惊,他只需要去了解清楚那些过去就好。 最后,李臻若点了点头。 罗云光当年从李家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外省,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面。 他的生活非常简单,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就像是在隐居一样,如果换成那时,李臻然未必能够查到他的下落。然而到了如今,他年纪也不小,有个女儿好像刚刚大学毕业,一家人生活平淡幸福。 李臻然通过他的途径,便能查到一些罗云光的生活痕迹,包括登记在他户口之下的妻子和女儿的身份。 距离有些远,他们没有开车,而是买了机票直接飞过去。 到了距离最近的城市,李臻然通过朋友借了一辆车,开车带李臻若去那个小县城。 小县城很老旧,许多红砖青瓦的老房子还有木头板子的门面,对于还不到二十四岁的李臻若来说,就像是电视里面才能看见的画面。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可是李臻若还记得罗云光和李江临关系非常好。 李江临是个念旧的人,这一点从他对温纯父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如果温纯不是他老朋友的女儿,李江临肯定不会一定坚持让李臻泰和温纯结婚。 可是为什么对于罗云光这么一个多年的得力助手,李江临却放任他生活在这么狭窄破旧的老县城里呢? 县城里最狭窄的老路甚至根本没办法开车进去。 李臻然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和李臻若一起下车走进去。 李臻若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边朝前走,一边对李臻然说:“李江临和罗叔有什么矛盾吗?” 其实那时候李臻然年纪也不大,他回忆了一下,应道:“并没有注意到。” “你不觉得以李江临对自己手下人的态度,不会这么对罗叔吗?” 李臻然说:“可能是罗叔自己想退休了。” 李臻若走到他前面,回过身面对着他,“那时候罗叔年纪还不大吧?那么年纪轻轻就退休了,躲在这个小县城里过清贫的日子?” 李臻然停下脚步,“也许你误会了,这个小县城确实很破,但是不等于罗叔过得清贫。” 李臻若蹙眉看他。 李臻然继续说:“只要有钱,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的。” 李臻若静静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 其实罗云光的生活环境倒真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潦倒。 根据李臻然得到的地址,他们一路问过去,发现罗云光的家竟然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就在这条街道的一侧,两间铺面中间夹着一个紧闭的大铁门。 这条街道很狭窄,可是行人却并不少。 他们问路的时候,李臻若顺便好奇问了路边的老人,这条街怎么这么旧,老人告诉他们,这一条街本来就是老城区的旧街道,是县城最早的商业街,后来其他街道拆迁了,可是这条老街因为大多是私房,所以一直没有拆迁,最后就干脆作为步行街保存了下来,每天晚上大家吃完饭,都爱在这条街上散散步。 而罗云光所拥有的,不只是这条最早的商业街中心一栋两层小楼,同时小楼左右的几家商铺全部都是他的。 李臻然看着李臻若,一脸“你看”的表情。 李臻若没有理他,伸手拍打着大铁门。 旁边商铺的老板探个头出来说道:“不在,晚点来吧,下午看他和老婆都出去了。” 李臻若闻言收回了手,说:“哦,谢谢。” 第68章 狭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挺热闹,路边一只小猫脖子上拴着绳子,仰起头对李臻若“喵喵”叫两声,李臻若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看它在自己腿上磨蹭着。 李臻然站在李臻若身边,对他说:“先去附近转转。” 李臻若点点头,站起身不顾小猫叫着挽留,和李臻然一起慢慢离开。这个县城不大,他们也不认识什么人,并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是在陌生的小城市慢慢散步而已。 脑袋里面思维太乱,李臻若干脆不去尝试着整理清楚了,无论真相是什么,到了现在他不过都是接受而已,并不能有更好的选择。 李臻然伸手揽住他的腰,手掌贴在后腰那一处,贴得久了,即便是隔着衣服,李臻若还是能够感觉到李臻然手心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李臻然说:“我可能缺爱。” 李臻然因为他这么莫名其妙一句话愣了愣,微笑道:“我补偿给你。” 甜言蜜语总是听不厌的,李臻若心想,他现在也算是挺幸福了,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彼此之间并不能够简单地进行比对衡量,到底失去更多还是得到更多,他心里已经不清楚了。 逛了一会儿,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等到下午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李臻若又一次去敲罗云光的家门,这一次依然是没有人应声。 他并不确定他们家里是不是有人了,隔壁那家店铺已经关门了,剩下另外一家说不知道回没回来。 于是再等了些时候,回来时剩下那家商店也关门了,罗云光家大门依然紧闭。李臻若过去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没人吗?”他有些奇怪,退后几步朝大门内的两层小楼望去。并没有看到人影,可以隐隐约约好像有微弱的灯光,他有些不确定是附近路灯的反光还是房间里的光线。 李臻若于是打定了主意,他对李臻然说:“我要进去看看。” 李臻然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围着铁门一圈没有防盗电网之类的东西,才对他说:“去吧,小心点。” 李臻若伸手把外套脱了交给李臻然。 结果李臻然刚刚伸手去接,那外套离开了李臻若身体便凭空消失,留下一根猫毛轻飘飘落在李臻然手心里。 李臻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知道没有意义,却还是习惯性地将长袖挽起,随后躲在暗处变幻成猫的形态,沿着铁门旁边的砖墙爬了上去。 李臻然站在门外,看到他前肢攀在墙上,屁股掉在下面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艰难爬了上去,顿时露出个笑容。 李臻若翻上了院墙就变得容易了,他沿着院墙一溜小跑,直到来到楼房附近,攀着管道爬上了二楼窗户。 离得近了,李臻若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确定屋子里是有人的,爬到他刚才看到有灯光的那间房间窗户外面,李臻若朝里面看去,见到房间里面开着电视机,床边上坐了一对夫妻,四十多岁的样子,其中那个男人正是罗云光。 罗云光明明在家,却不给他们开门。 李臻若没有时间生气,他转身沿着管道爬到一楼院子里,直接变回人形,走过去从里面将大铁门的门锁打开。 李臻然就站在门外面,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有人吗?” 李臻若点了点头,“有人。” 楼上的人听到动静了,罗云光窜到窗户前面,大声吼道:“什么人?!” 李臻然和李臻若站在原地,同时朝上面望去。 罗云光这时离开了窗边,听动静像是匆匆下楼来了。 李臻若和李臻然对视一眼,安静地等待着他。 罗云光下来一楼,一边从里面将防盗门打开,一边有些凶狠地骂骂咧咧:“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来想偷东西吗?我打电话报警了!” 他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已经按了110,随时准备拨号。 然而在这时,李臻然先开口喊道:“罗叔,还记得我吗?我是李臻然?” 罗云光一下子愣住了,他站在门边上,蹙着眉头朝这个方向看来,仔细地打量着路灯下面修长英俊的青年,“你说你是谁?” 李臻然说:“我是李江临的二儿子,李臻然。” 罗云光放下了手机,脚步徐缓地朝他们走过来,一直到走近李臻然的面前,认真看着他的脸,然后说道:“是啊,你真的是臻然。” 李臻然对他笑笑,“罗叔,好多年不见了。” 罗云光神情有些怔忪,“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臻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伸手将李臻若拉到身边,对罗云光说:“罗叔,还记得吗?这是我弟弟,臻弱。” 罗云光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他先是走到墙边拉开了拉在院子里的灯,借着灯光看李臻若的脸,随后说道:“他——不是吧……” 李臻若不知道李臻然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配合着李臻然说道:“罗叔,你仔细看我,你小时候还抱过我的,怎么不是?” 罗云光走的时候李臻若还小,他能够认出长大成人的李臻然,却未必能够认得出李臻若现在会是什么模样。不过真要仔细想的话,如今这个李臻若看起来太小,和李臻若本人的年龄对不上。 可是对罗云光来说,令他疑惑地却并不是这一点,他只是抬头看向李臻然:“我去年看到新闻了,李臻若已经没了。” 没了的意思就是死了。 李臻然被他戳穿,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笑了笑说道:“原来罗叔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 李臻若的案件是有媒体报道,不过他本身不是明星,在社会上能够引起的反响有限,案件不是什么恶劣的大案件,所以也没有引起媒体的大量关注。 罗云光能够知道,如果不是他还一直和李江临有联系,那就是他很关注李家的动向。 听到李臻然这么说,罗云光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李臻若说:“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李臻然手搭在李臻若肩上,对罗云光说:“朋友的弟弟,跟罗叔开个玩笑,不要生气。” 罗云光于是也笑了一下,“怎么会生气。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找来了这里?” 他话音刚落,二楼窗户传来他老婆的喊声:“什么人啊?要不要报警?” 罗云光应道:“两个侄子,你别管了,没事!” 李臻然对他说:“罗叔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我这么远找过来也实在不容易。” 罗云光闻言,仿佛刚刚反应过来,连忙对他们说道:“瞧我这脑袋,年纪大了不中用,快跟我进去客厅坐一会儿。” 说着,他在前面领路,让李臻然和李臻若跟他进去。 李臻若放缓了脚步,对李臻然轻声说:“他耳朵没问题,为什么一直不给我们开门?” 李臻然什么都没说,摸了一下李臻若的头。 罗云光到了这时对他们却是态度热情,让他们在沙发坐下,又把老婆从二楼叫下来给他们倒茶。 话题不可避免回到了李臻然他们过来这里的目的,这一回李臻然不再回避,而是说道:“罗叔,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些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想要来像你打听一些旧事。” 罗云光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微微蹙眉,“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李臻然点点头,“那时候的你是爸爸最亲密的兄弟,我相信爸爸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 罗云光端起杯子,吹吹茶叶笑着摇了摇头,“你说说是什么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李臻然说道:“是关于我四弟臻弱的一些事情。” 罗云光缓缓放下杯子,看李臻然一眼,“臻弱已经不在了。” 李臻然闻言点点头。 这个过程李臻若一直没说话,他知道目前自己对罗云光来说是个陌生人,贸然发问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引起对方警惕,于是一直安静听李臻然说。 罗云光又一次提到李臻若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他们都知道,李臻然假装不懂他的意思,问道:“所以呢?” 罗云光说:“人都不在了,追究过去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他这么说,反倒是让李臻然和李臻若都确信他知道些什么。 李臻然便说道:“罗叔,老四不是爸爸亲儿子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罗云光没有立即回答,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来,他只是伸手端起刚刚放下的茶杯,动作不急不缓地又递到唇边去喝了一口。 李臻若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见到他眼睛盯着茶杯,心里明显是在考虑如何回答,他不但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到现在可能也不打算告诉他们真相,所以他需要拖延时间来慢慢考虑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罗云光离开李家那么多年,听起来没了消息,可是在这个地方却过得很风光,李江临待他还是不薄,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想要帮李江临隐瞒一些什么,是这样吗? 第69章 罗云光没有再放下茶杯,而是将端着茶杯的手放在膝盖上,他对李臻然说:“臻然,臻若人都不在了,你还想要追查这些做什么呢?还是让他安安生生地去吧。” 李臻然沉声道:“他怎么安安生生地去?罗叔你以为他真的是被路边不长眼的抢匪杀的?他到死那一刻,都想要知道他身份的真相,就算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你觉得他能瞑目?” 罗云光朝李臻然看去,似乎考虑了好些时候,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李臻然说:“老四不是爸爸的儿子我们都知道了,可是我最近才知道一件事,老四的妈妈赵雨琼,在从老家离开之前就已经怀上老四了,也就是说在我爸爸见到她之前就怀孕了,爸爸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罗云光说不知道,李臻若肯定不会相信。 只见到罗云光手指在茶杯上轻敲,片刻后说道:“你爸爸的确知道。” 李臻然和李臻若对视一眼。 罗云光继续说:“臻若的母亲,那位赵小姐和她男朋友刚刚从老家出来,她男朋友就将她抛弃了。这时遇到了你爸爸,你爸爸很喜欢她,然而她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你爸爸劝阻不了她。结果孩子出生不久她就病重,便把臻若托付给了你爸爸,你爸爸出于对她的感情,便领养了这个孩子。” “你撒谎,”李臻若很平静地说道,尽管他有些愤怒,可他还是压抑了情绪。 李臻然伸出手,安抚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罗云光看向李臻若,仿佛不解,“为什么你认为我撒谎?” “罗叔叔,”李臻若知道自己说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有些话他又急于说出口,“我们对这件事的了解比你以为的要深许多,李江临爱赵雨琼这种笑话就不必拿出来说了,他爱谁,或者说这辈子只爱谁,你心里很清楚。李臻若不是李江临的儿子,大家都已经知道,可是李江临一开始是想要掩盖自己早已明了的真相,所以才把李臻若给赶出了李家,因为他不想李家其他人知道他自己是清楚这件事的,他伪装成受害者,结果把所有的伤害都留给了李臻若来承担,你现在说他爱赵雨琼?” 李臻然仍然抚摸着李臻若的后背,轻声说道:“行了,我来跟他说吧。” 罗云光神情有些恍惚,盯着李臻若看了一会儿,说:“你们查了这件事很久?为什么?” 李臻然说:“因为那是我弟弟。” 罗云光离开李家已经很久,他并不清楚李臻然和李臻若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到了这时,他似乎当真相信李臻然和李臻若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兄弟。 气氛一时间像是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云光才对李臻然说:“臻然,听我一句劝,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李臻然和李臻若两个人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因为不明白为什么李臻若的事情会跟李臻然有关系。 李臻然稍微沉吟,随后对罗云光说:“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罗叔,李家现在有人在搞鬼,老四可能只是第一个,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不管你不肯说的动机是什么,我必须知道了真相才能保护我自己。” “搞鬼?”罗云光听到李臻然这句话,眉头紧紧皱起,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说,“我就想到过,我知道可能会出问题的!” “罗叔?”李臻然喊他。 罗云光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他皱着眉低着头,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许久都一言不发。 李臻若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李臻然的手放在他肩上,用力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时,罗云光的妻子从楼上下来,小声提醒他们时间已经很晚了。 罗云光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对李臻然他们说道:“这么晚了,这里的酒店也不好,干脆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住一晚吧。” 李臻然没有拒绝,应道:“谢谢罗叔,听你安排吧。” 虽然有房间,可是家里没有多的被褥,罗云光的妻子安排他们睡一个房间,罗云光问他们能不能将就一下,李臻然说没问题,怎么都可以。 李臻然从卫生间出来,回到房间里关上门,看到李臻若坐在床上发愣,于是对他说:“我关灯了。” 李臻若点点头。 李臻然关了灯,瞬间眼前一片漆黑。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适应了黑暗,借着外面路灯灯光能看清房间里的样子,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他摸到李臻若的手,握在手中,问他:“在想什么?” 李臻若说:“他知道我们来了,今天一直在躲着我们,到了现在他说的话,我真的一句都不敢相信。”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试图寻找真相,他一次次奔波去找寻那些可能知道蛛丝马迹的人,可是罗云光不同,他不像吴阿姨和赵雨盛那般老实,他是过去李江临身边的得力助手,他每一句听起来诚诚恳恳的话,很可能都是随口编造的谎话。 到底哪一句是可以相信的? 李臻然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抱住他,说:“不用想那么多,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们可以分辨,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么多东西,他所隐瞒的那些就算不通过他,也是总有一天可以知道的。” 李臻若把脸贴在他怀里,说:“如果我真的是只猫就好了。” 李臻然静静想了会儿,竟然说道:“那也不错。” 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是周围环境安静,再加上是靠在李臻然怀里,李臻若还是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挺沉,早上醒来时翻了个身,发现李臻然竟然都已经起床了。 李臻若揉了揉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随后反应过来,翻身起床准备去继续跟罗云光耗。 他穿好衣服走过去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的同时,他看到李臻然正站在一楼的花园和罗云光说话。 罗云光正挽着袖子在整理花园里的花盆。 李臻若将窗户拉开,听到李臻然正对他说道:“罗叔,你想过那个人还可能对我爸爸不利吗?” 罗云光本来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时抬起头看他一眼。 李臻然说:“你不可能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从老四的事情被发现的那天起,这件事情就迟早会摆到我们面前,我不希望有下一个人莫名其妙被卷进其中。” 罗云光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显得有些烦躁,到这时显得更为严重,他看着李臻然,突然就摔了手里一个花盆。 花盆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臻若不禁微微一愣。 罗云光说:“你想没想过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你考虑过你父亲的立场吗?” 李臻然沉声道:“那我们呢?我们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老四直到死也不能知道他的身世?” 李臻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罗云光看着李臻然,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最后狠狠说道:“好,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你不要后悔。” 李臻然深呼吸一口气,身形站得笔直,他说:“我不会后悔。” 罗云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四个,都不是李江临的儿子。” 李臻若猛然间瞪大眼睛,他身体朝前倾去,双手手指紧紧扣住窗台,他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李臻然却是微微蹙眉,他将自己的神情掩饰得很好,只是要说的话迟迟难以说出口。 罗云光说完这句话,低着头继续打理他的花盆。 李臻若早已经清楚自己不是李江临的儿子,尽管这时候他十分惊讶,可他认为受到更大打击的人应该是李臻然才对。 有些惊慌地转身朝门外跑去,然后匆匆小楼,李臻若穿着拖鞋跑到了院子里,微微喘气抓住李臻然的手臂。 他抬起头看着李臻然,用眼神问他要不要相信罗云光的话。 李臻然却在这时安抚一般地拍拍他的手背,看向罗云光,“罗叔,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罗云光头也不抬,“我说过叫你不要问了,是你一定要问的。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李江临和朱韵没有孩子,不是朱韵不能生育,而是李江临不能生育,你们四个全部是抱养的,而且是我去找刚刚出生的男孩子给他抱回去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把用来剪枝桠的剪刀上的泥土在花台旁边蹭掉,随后继续说:“老大是找一对年轻夫妇买的,老三和老四都是被男人抛弃的单亲妈妈,孩子没生下来就不想要了,至于你,身份最简单,是个孤儿,父母好像都不在了。你们全部是以私生子的身份抱回去的,李江临没有打算过要告诉你们真实身份,我相信你们自己也不想知道。”说完最后这句,罗云光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李臻然一眼。 李臻若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中,他想象过无数的可能,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他努力看罗云光的表情,想要分辨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到这时相信罗云光说的话是真的。 罗云光放下剪刀直起身,对李臻然说:“我说过你不会想知道的,这个秘密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带进棺材里面吧,李二少爷。” 第70章 其实在罗云光看来,这个秘密李臻然不但不应该说出去,恐怕就连知道也是不想知道的。 到了现在,不是李江临亲生儿子的并非仅有李臻若,而是李家几兄弟全部都不是李江临亲生儿子。固然大家还是回到了同一起点,看起来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可是这样也意味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李江临狠下心来,恐怕对谁也不会留情,就像当初被赶出家门的李臻若一样。 罗云光那句话并非威胁,而只是陈述一件他所以为的事实。 李臻然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这时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李臻若还抓着李臻然的手臂,担心地看着他。 罗云光对他说:“你想要知道的,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其他事情真的不需要再问,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们都当做不知道,你还是回去风风光光做你李家二少爷,怎么样?” 李臻然拍了一下李臻若的手背,点了一下头,“罗叔,谢谢你。” 罗云光低着头慢慢把手指上的泥土剥掉,对李臻然说:“你爸爸年纪大了,他把你们几个养大不容易。你们都是父母不要了的孩子,如果没有他,你们就都是孤儿,不知道现在过这什么样的艰难日子,哪里能有今天?” 这话并不动听,可是李臻若却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李江临,赵雨琼被抛弃之后会不会把他生下来都不一定,就算生了下来,赵雨琼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来抚养他长大。就像罗云光说的,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流浪的孤儿。 但是作为流浪孤儿的他,却也许不会早早被人杀死,哪怕去给人打工,或许以后娶个老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到现在,李臻若已经无法轻易去判断到底什么对他来说更好,对于李江临的感情,也变得越发复杂。如果李江临一开始抱养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几个孩子,做一个普通的父亲,而不是为了从他们几个里面挑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那该多好。 他们想要从罗云光那里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这时罗云光的妻子请他们一起吃早饭,李臻然和李臻若反而没了胃口。 对于他们要走这件事情罗云光没有再表示挽留,应该也不想挽留他们。 李臻然从罗家出来,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臻若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却又想是不是让他安静一些会比较好,有时候人更需要摸摸的陪伴。 时间还早,街上的店面都没有开门,只有清洁工拿着扫把在清扫地面。石板的小路很干净,沾着一点露水的湿润潮气。 李臻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按住李臻若的肩膀,对他说:“不用太在意那些事情。” 李臻若愣了一下,问他:“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更像是李臻然在安慰他。 李臻然说:“我知道他对你不公平。” 李臻若稍微恍惚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想说,你认为李江临对我不公平?”明明都不是亲生儿子,可他却成为了如今唯一一个牺牲品,如果要这么想的话,确实对他很不公平,他应该恨李江临,甚至是恨李家每一个人才对。 可是李臻若却发现自己很平静,他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过那个地方去。不知不觉中心境好像慢慢产生了变化,对于李家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个局外人,能够把自己从愤怒的心境中简单剥离出去。 他或许还是在乎那个要了他性命的人,却并不那么在乎身份财富这些东西了。 当然了,他现在最在乎的还是李臻然。 然而在他担心李臻然会难过的时候,李臻然也在担心他会难过,想到这里,李臻若不禁微微笑了,他说:“我没事,反正都这样了,没必要一直陷在那时候的情绪出不来,不如想一些做一些更实际的。” 李臻然闻言,伸手抱住了他。 远处的清洁工站直身体,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李臻若凑近李臻然耳边问他:“你生气吗?或者说伤心?” 李臻然稍微沉默,才告诉他:“并没有太多感觉。相比你说的那些情绪,更多的可能只是震惊吧。” 李臻若抱紧他,拍拍他的后背,问他:“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早饭。” 李臻然于是问道:“哦?这附近有什么吃的?” 李臻若说:“我昨天就见到一家卖鸡蛋饼的,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李臻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从昨天就想吃了?” 李臻若笑着没有说话,松开他朝前面跑去。 那家鸡蛋饼的老板也不过刚刚撑起铺子,见到李臻若一大早过来买鸡蛋饼,还和他寒暄了好一会儿。 等到李臻若拿着鸡蛋饼过去,见到李臻然站在街边的屋檐下,偏过头看向街道那一头。 李臻若朝他视线看去,见到一对中年夫妻的背影,两个人正慢慢朝前走。 他把鸡蛋饼和豆浆一起递给李臻然,问他:“看什么?” 李臻然摇摇头,鸡蛋饼接过手里还有些烫手,他对李臻若说:“我们回去吧。” “嗯,”李臻若一边点头,一边把手里的塑料口袋拉开一些,露出里面的鸡蛋饼,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他有些怕烫,从小就是,王妈说他是猫舌头,结果现在好了,真成猫舌头了。 两个人沿着街道往前面走,走了十多米距离的时候,李臻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他见到刚才那对朝前走的夫妻已经停了下来,站在方才他们离开的罗云光夫妇家门前。 那对夫妻在敲门,可是罗云光却并没有开门。 李臻然见到李臻若突然停下来,问他:“怎么?” 李臻若朝他看过来,随后又回过头去看那对夫妻,说道:“罗云光明明在家,他为什么不开门?” 李臻然也站定了朝那个方向望去,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就看着那对夫妻敲了许久的门,隔着院门努力朝里面张望,随后又无助地离开。 李臻若手里的鸡蛋饼不知不觉已经凉了,他问李臻然:“罗云光在躲避所有来找他的人,还是只是躲避你和他们两个?” 李臻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李臻若说:“我刚才没看清,可是你看到那对夫妻的长相了吧?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们看?” 李臻然伸手抹掉李臻若嘴角一点食物碎屑,说道:“可能是我太敏感,刚才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人。” 李臻若看着他:“他们会不会是李臻泰的父母?罗云光躲着不见人未必是事先就知道我们会来,说不定是一直在躲这对夫妻。” 李臻然没回答,只是对他说:“你的豆浆已经冷了。” 李臻若问他:“你明明已经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臻然说:“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李臻若安静下来,他脑袋里面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并没有害人,他只是把李臻泰对他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还给他而已。 可是这么一来也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情,不只是李臻泰,李臻然和李臻自的身份都可能会暴露。李江临不是傻子,第一次忍下来了,却不会接二连三忍耐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李臻然见他沉默下来,对他说:“交给我吧。” 李臻若看着他。 李臻然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李臻泰的亲生父母,我有办法引导他们去找李臻泰,而且不会让他们知道是我让人告诉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是也很简单,李臻泰的父母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把他们找出来,告诉他们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是一个有钱的少爷了。” 李臻若抓着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被牵连?” 李臻然说:“没关系,我不怕。如果一开始还有顾虑,到了现在反而没有了,你并没有欠了他什么,就算揭发了他的身份,也算不上对不起他。” 李臻若还有些迟疑。 李臻然伸手捏着他下颌让他抬起头,“不要想太多,也不用畏首畏尾,有些事你不去做,主动权就会被让到他的手上。” 李臻若知道自己是畏首畏尾了,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些,一定不会迟疑,可是现在则不然,他心里有所牵挂,在报复之前,他首先惦记着的却是不能够因此而伤害到李臻然。 李臻然又用手指抹了抹他沾着油的嘴唇,“先吃早饭。” 从罗云光这里回去,他们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李臻然接到了个电话,电话是苏瑶打来的,告诉他李臻自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李臻若看到他接电话时神情严肃,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臻然说:“他被人给打了,而且还被人敲诈勒索,已经报警了。” 李臻若根本不用去动脑筋想,也知道是因为他勾搭别人老婆的事情。想说他活该,可是知道那个女明星的老公尤波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情要解决还有点麻烦。 钱都是其次的,尤波自己也是个有钱人,关键是男人被伤了面子,无论如何都想要找回来。 坐飞机回来,李臻然先带李臻若去了医院探望李臻自。 毕竟苏瑶的电话都打过来了,他作为哥哥不去看上一眼也不厚道。只是李臻然本来打电话联系司机来接车,结果李臻泰之前借用他的司机到现在也不打算还,司机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李臻然便干脆地叫他不必来了,他可以打车。 司机跟了李臻然很久,这时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又忍不住小声抱怨,让李臻然能不能跟李臻泰说一声,快点把他要回去。 李臻然闻言劝道:“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便好了。” 李臻若有些疲倦,靠在李臻然肩上,问他:“什么就快好了?” 李臻然捏捏他下巴,“李臻泰事情做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权力越大越容易放纵,李江临最宝贝的是什么?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韵临,你看他会忍耐李臻泰多久?” 李臻若想了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体,“我想到一件事情,既然你都不是李江临的亲儿子,那你跟不跟女人结婚生孩子又能怎么样?反正你的儿子跟他都没有血缘关系,你学他去抱养一个,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李臻然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所以他在演戏给我们看而已。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一边借着机会敲打我,一边纵容老大要收拾他。” 李臻若想了许久,说:“很多过去想不通的事情,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江临一定要老大娶温纯,因为老大本来就不是他亲儿子,又不讨他喜欢,在他心中可能还不如温纯这个朋友的女儿,只要温纯愿意嫁,他就做主一定要让他娶;而现在对他来说,你能不能传宗接代并不那么重要,相反老大暗地里对兄弟动手脚更加可恨,因为谁也不知道等他把兄弟们收拾完了,会不会回头去对付李江临?” 李臻然笑着看他。 李臻若说:“难道你不是才想通?” 李臻然点头,“你说的都对。” 他们到了医院,一打开病房门便见到苏瑶坐在沙发上面看杂志,而李臻自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掉了起来,而脸上也裹着纱布。 苏瑶见到李臻然他们,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 李臻然问她:“怎么是你在这里?” 苏瑶说道:“不然呢?他孤家寡人一个,谁愿意来这里守着他?” 李臻若听到这话,忍不住冒出头来对躺在病床上的人说道:“原来你过去那些都是露水夫妻,你还没大难临头就已经全部分光了啊?” 李臻自人是清醒的,翻个白眼懒得理他,而是喊李臻然道:“二哥。” “怎么样?”李臻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苏瑶站在床边,双手撑着围栏身体微微前倾,说道:“没什么,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腿断了一条,还死不了。” 李臻自没好气地说道:“你巴不得我死干脆一点是吧?” 苏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李臻若转头看一眼苏瑶,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她姣好的身材。 李臻然突然对李臻若说道:“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 李臻若一愣,以为李臻然有什么话要私下和李臻自说,这倒还真是少见,李臻然一般说什么都不会瞒着他的。他朝李臻然看去,见李臻然眼神有点冷,莫名其妙了一下才蓦然间回过神来,肯定是他刚才看苏瑶那一眼被李臻然注意到了。 至于吗?他还什么都没看到呢?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就是欣赏一下美女,丝毫没有带着异样的情绪好吧? 李臻若有些愤愤然,转过身拉开病房的门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没有走远,后背靠着墙壁,安静下来心里还是想着李江临的那些事情。他想如果李江临真的打算要收拾李臻泰,那么冒着把李臻然身份也暴露出来的危险,让李臻泰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到底有没有必要? 他们应不应该再等一等,等到李江临先忍不住动手收拾了李臻泰,而他只需要在李臻泰最落魄的时候再踩他一脚,问清楚到底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对付他呢? 李臻若有些出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不只一个,那个男人身后还跟了三、四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模样。 男人在病房门口停下来,先是问道:“这是李三少的病房?” 他身后一个男人应道:“是的,尤先生。” 尤先生?李臻若不禁抬头朝他看去,尤波? 正好尤波也低下头来,颇有兴趣地盯着李臻若,“你是谁啊?李臻自住这里面?” 李臻若还没回答他,他身后一个人已经抢着上前对他说:“刚才有兄弟看到这个人跟着李臻然一起上来的,听说是李臻然包养的小白脸。” 尤波闻言笑了,“唉哟,小脸儿倒真是够白的。”说完,他竟然伸出手来朝李臻若的脸上摸去。 李臻若头一缩躲开了,他退后半步同时伸手拧开了病房的门,对里面喊道:“三少,你有客人到了。” 尤波眼里满是轻蔑的笑意,他并不急着进去病房,而是上下打量着李臻若,突然便伸手揪住他的衣襟。 李臻若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突然动手,被他抓住衣襟往前扯去,而就在同时,从房门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尤波的手腕用力一捏,尤波不得不停下动作,松开了李臻若。 李臻然站在病房门口,将李臻若拉到身边,动作温柔地整理他被拉扯松动的衣襟,漫不经心说道:“尤老板,稀客啊。” 第71章 尤波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五官坚硬看起来有些凶狠,站在人面前的时候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李臻然个子跟他差不多高,可是不如他肩膀宽大,这时还一手拉着李臻若的手腕,神情自若地面对面看着尤波。 尤波看一眼他抓着李臻若的手,扯着嘴角笑一声,对他说:“你好啊,李二公子。” 李臻然却并没有笑,他问道:“尤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尤波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我听说李家三公子受了伤,特地来探望他的。” 李臻然闻言,将病房门让开了,对他说:“请吧。” 尤波似乎有些诧异李臻然没有阻拦他,不过他今天这一趟的目的本来就是来找李臻自的,于是对李臻然点了点头,然后朝身后的人说道:“走!” 他们一群人便一下子涌入了李臻自的病房。 苏瑶警惕地看着他们。 尤波身后的一个男人伸手指着苏瑶,“美女,坐啊!” 苏瑶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上。 李臻自倒是撑着起身,看到尤波之后,对苏瑶说道:“你先出去吧。”他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可是更担心苏瑶在这里跟他们起了什么争执而受到伤害。 李臻然还站在门口,招招手让苏瑶出来。 苏瑶看一眼李臻自,朝病房门口走去,在李臻然身边低声说道:“不管他没问题?” 李臻然对她说:“这么小的问题他都解决不了的话,我劝你换个老板。这里是医院,尤波要打要杀不会亲自出面的,他表面上还是个正经商人,又不是黑社会。” 苏瑶闻言,轻叹一口气,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转过头去,看到尤波正一屁股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一条腿搭在了李臻自的病床上。 李臻自脸色苍白,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后选择了忍气吞声,露出个笑容,“尤老板。” 李臻然对苏瑶说:“我们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苏瑶看一眼时间,“我等会儿也走了,晚上护工会来守夜。” 李臻然点头,拍一下她的手臂。 李臻若说道:“自作孽……” 虽然尤波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是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李臻自去勾引别人老婆,所以招惹到了这尊煞神,后果就该由他自己去承担。 李臻然估计不会坐视不管,可是也没那么好心帮他全部担下来。 走出医院,李臻若突然笑了一声。 李臻然转头看他,问道:“笑什么?” 李臻若说:“我以前总是想,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可是大家都是同一个爸爸,为什么大家性格会差那么多,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依然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李臻然却并没有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回李家,而是直接回去了城区的公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在李臻若伸手将门关上的时候,李臻然就转过身擒住他下颌吻了上来。 李臻若身体被他压在了门上,先是愣了一下神,然后抬起手臂抱住李臻然,加深这个亲吻。 李臻然一只手伸到他腰侧,从衣摆下面伸进去,贴着他皮肤轻轻上下摩挲。 李臻若觉得有些痒,瑟缩了一下身体。 李臻然便贴着皮肤握着他的腰,在他下颌轻吻。 李臻若仰起头靠在门背后,说道:“怎么?突然情绪爆发了?” 李臻然一边轻轻吻着他,一边说道:“从今天很早我就想要做这些了。” 李臻若突然察觉,李臻然可能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无所谓。他回忆起自己刚刚知道不是李江临儿子的时候,真的感觉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毕竟除了这个爸爸,他没有其他更加亲密的亲人了,而现在,李臻然正在承受的或许就是那时候他的感受吧。 于是李臻若伸手抱紧了李臻然,主动吻住他,想要用自己来安慰他。 两个人反复亲吻着彼此,李臻然的手抚摸着李臻若的腰侧,让他阵阵颤栗,而李臻若的手指则插进了李臻然的头发中间,紧贴着他头发,轻轻摩挲。 片刻后,李臻然直接将李臻若打横抱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 李臻若虽然觉得姿势有几分别扭,不过在这时候,无论李臻然做什么他都不想要反抗。他总是在想,如果那时候李臻然也能够这么陪在他身边安慰他,那些日子便也没那么难熬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这种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凉。 他和李臻然两个人躺在床上,裹在同一个被窝里面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 李臻若想打哈欠,被李臻然用手指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张开,他难受地左右晃了晃脑袋,最后将李臻然手指含在嘴里吸了一下。 等到李臻然收回了手,李臻若干脆翻身骑在了他身上,双手撑着他结实饱满的胸膛,低下头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李臻然将被子拉高盖住他后背,双手捏着他的腰说道:“没有。” 李臻若说:“管他的,是不是亲爹也就那样了,反正李家属于你的那份拿到手就好。” 李臻然知道他是在安慰他,微微笑一下,说:“我明白,我不难过。” 李臻若动了一下屁股,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那再来!” 话是这么说,李臻然却真的暂时不打算回去李家。他和李臻若在这边公寓住了下来,每天白天没事看书听音乐跑步浇花,晚上就和李臻若没完没了鬼混。 李臻若觉得他太安静,总是去猜测他心里是不是难受,默默观察了几天,发现李臻然该吃吃该睡睡,好像真的不放在心上。 有一天华毅邦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李臻然躺在床上接电话。两个人闲扯了半天,李臻若坐在旁边听了许久,发现李臻然竟然连韵临的事情都没有多过问一句。 现在华毅邦被李江临留下来协助李臻泰工作了,按理说许多事情李臻然想要知道的话,都可以从华毅邦那里打听出来,可是显然李臻然并没有那个打算。 “韵临的事情你不在意吗?”李臻若问他。 李臻然说:“我不在意,随他们高兴就好。” 有一天,李臻若抽空去拜见夏弘深,刚好那天下午夏弘深没有课,于是师徒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大超市。 在宠物用品的柜台前面,两个人驻足许久。 其实李臻若对这些东西兴趣一般,毕竟他原本是个人类,人类的心理和习惯已经根深蒂固,而夏弘深则不然,真要说起来,他还是做野兽的日子比人类更长。 夏弘深伸手拿了一瓶宠物专用的沐浴露,打开盖子闻味道。 李臻若站在旁边,问他:“师父,要不要我送你一个猫爬架?” 夏弘深抬起头来,沉默片刻,说道:“不必,家里放不下。” 李臻若想了想夏弘深住的小宿舍楼,里面确实放不下了,随后他提议道:“可以放在走廊上啊。” 没想到夏弘深想了想,仍然是说道:“不用。” 李臻若这些日子以来,体内的灵力比之前充沛了不少。今天早上起床,他掀开被子站在床边,赤裸着身体不顾一身暧昧痕迹,对李臻然说:“你看我。” 李臻然尚且半睡半醒,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遮住眼睛,这时勉强挪开一点朝他看去,“看你还是干你?” 李臻若没搭理他,一转身幻化出一套剪裁得体款式精致的衣服来。 李臻然微微蹙眉看他。 李臻若说:“阿玛尼新款,如何?” 李臻然又用手臂遮住眼睛,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李臻若坐在床边拉他手臂,“你还没说怎么样?” 李臻然回答他:“走开,我要睡觉。” 于是现在出门,李臻若依然是一身低调休闲的衣服,本人设计,款式普通毫不出众。 李臻若和夏弘深两个人坐在超市外面的凳子上吃猫薄荷饼干,李臻若问夏弘深:“师父,你最近有见过那个沈鹭鸣吗?” 沈鹭鸣这个人对李臻若来说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夏弘深说:“见到过,在学校里。” 李臻若疑惑地问道:“他没有找过我,你说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夏弘深慢慢嚼着饼干,过一会儿才回答他:“可能并没有多少,听说他在高考之后出去旅游遇到车祸,脑袋受过外伤,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哦?”李臻若有些诧异。 “不过我想,”夏弘深说道,“他可能不是什么失忆,而是一次灵魂交换。” 李臻若皱着眉头看他。 夏弘深说:“你占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占了别人的身体,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记忆是完整的,可是他的记忆是缺失的。” 李臻若有些忧虑,“他可能恢复记忆吗?” 夏弘深手指夹着小饼干,突然一弹往空中抛去,然后微微仰起头平稳地用嘴接住饼干,嚼来吃了之后,说道:“我可以暂时封住他的记忆,让他不要想起来。” “师父!”李臻若闻言有些激动,不过随后说道,“师父,你这么做没问题吗?之前你还说过不让宋钧他们帮我的。” 夏弘深漫不经心说道:“他们不可以可是我可以,只要你乖我就可以帮你。” 李臻若连忙抓着他手臂,“师父!” 夏弘深“嗯”一声,“还算乖。” 从超市出来,两个人在超市前面分手,夏弘深要回去学校,而李臻若则要打车回家。 道别之前,夏弘深突然对李臻若说道:“有人在看你。” 李臻若愕然回头,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看着他。而当他转过头来时,发现夏弘深已经走了。 有些莫名其妙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李臻若伸手拦车。 一辆出租车在他前面停下来,李臻若拉开车门坐进去,刚要将车门关上时,有人竟然在外面拉住了门。 李臻若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随后甚至挤进了车里面。 尤波将出租车门关上,对李臻若说:“好巧啊小朋友。” 第72章 李臻若过去听说过尤波这个人,可是两个人并没有见过面,到如今他给李臻若的感觉就是戾气太重。要是换作过去,就算是不喜欢这个人,李臻若也少不了要跟他客套几句希望能攀上交情,可是现在李臻若却觉得这些事情并不重要了。 他只是态度有些冷淡地说道:“尤老板,有事吗?” 出租车司机还没开车,朝后视镜看一眼问道:“去哪里?” 尤波竟然一只手臂搭在了李臻若的肩膀上,“请你吃个饭,赏脸吗?” 李臻若抓住他手臂推开,“我只是个小白脸,没有脸赏给你。” 他的态度很不客气,相信尤波这时候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不过他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而是问道:“听说你是骆飞的表弟?” 李臻若没有否认,干脆顺水推舟说道:“你不怕得罪骆飞?” 尤波笑了一声,说:“李臻然不怕得罪骆飞?连他表弟也敢睡?看来骆飞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吧。” 出租车司机这时不耐烦了,按了一下喇叭催促道:“去哪里快点啊!” 尤波顿时冷下脸来沉声说道:“怎么?” 司机转头看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不太好惹,顿时噤声。 李臻若看了看司机,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尤波,沉稳说道:“骆飞放不放在心上我劝你不要试。你跟李臻自之间的矛盾,然哥说了他弟弟有错在先,他不想过问,可是你来招惹我就完全没必要了。不知道尤老板是为了图新鲜还是单纯要和李家过不去,可是我觉得这都没有意义,你和李臻自的矛盾解决了就完了,真没有必要把整个李家都当成你的敌人,更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得罪然哥和我表哥,你觉得呢?” 尤波在听他说话时一直沉默着,这时颇有兴味地看着他,“你倒是对李臻然死心塌地的,一口一个然哥。” 李臻若说:“是啊,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是多么真心地在奉劝你,不想把局面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尤波这时哼笑一声,“谁说我对你有兴趣了?” 李臻若连忙拍拍胸口,“我就说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尤老板品味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而且我还是个男人。是我不要脸往自己脸上贴金耽搁尤老板时间了,实在是抱歉。以后有机会我让然哥请尤老板吃饭好不好?今天我还赶时间,回去得给然哥做饭。” 尤波沉默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打开车门下车,可是手还按在车门上面,对李臻若说:“那我等着你然哥请我吃这顿饭。” 李臻若笑道:“一定。” 关上车门的瞬间,李臻若的脸就沉了下来,对司机说道:“开车。” 他坐在后座闷着声音骂了几句脏话,心里想着尤波到底真是要跟李家过不去还是看上他了。想来想去李臻若觉得都有可能,心里不禁更加埋怨起李臻自来。 只不过他说要回去给李臻然做饭并不是假话,他确实在超市买了些食物,打算晚上回去和李臻然煮火锅。 他们两个平时没有自己做饭,所以公寓里面也没有食材和调味料,只有些锅碗瓢盆。想要自己做的话,最简单还是火锅了,买了火锅底料和食物,回去放在锅里倒了水煮煮就好了,李臻若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到家的时候,李臻然正在阳台浇花,他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没有换,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李臻若把袋子放在门口,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李臻然,说:“晚上吃火锅吧?” 李臻然放下浇花的水壶,按在他手背上,说:“好啊。” 把一袋子东西都拎进厨房,李臻然把柜子里面的锅找出来清洗干净,看李臻若把袋子里面的菜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于是他抽了一把菜刀递给李臻若,“你看是没有用的,要切才行,记得先洗一洗。” 李臻若把菜刀接过来,理直气壮说道:“我不会。” 李臻然看他一眼,“放着我来吧。” 李臻若只能先把菜洗干净了放在菜板上面,过一会儿看到李臻然把打理干净的电磁炉和汤锅放到外面的饭桌上,然后回来拿起菜刀接过他洗干净的菜仔细切开。 他的工作也并不熟练,不过看起来切得很顺利。 李臻若没有事做,站在李臻然身边,突然伸手揽着他的腰对准他耳朵吹了一口气。 李臻然表情没变,不过头微微侧开了一下。 他知道李臻然耳朵敏感,便又对他吹了一口气,然后含住他耳垂轻轻咬一下。 李臻然偏过头看他,“火锅还想不想吃?” 李臻若对准他耳朵,小声说道:“我今天碰到尤波了。” 李臻然正在切土豆,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菜刀重重切下去撞击菜板发出响动,他沉声问道:“他招惹你了?” 李臻若用手指捏着他耳朵用力揉了几下,将他耳朵揉得通红,说:“他是想招惹我,不过我不接招,后来我跟他说,改天让你请他吃饭。” 李臻然停下动作,安静了几秒钟,说:“这个提议不错。” “嗯?”李臻若诧异看他,“你真有这个打算?” 李臻然把粘在菜刀上的土豆片轻轻剥下去,“请他吃顿饭,顺便叫上李臻自给他道个歉,看他到底有什么要求,把这件事情了了,也让他知道,对你他就别想了。” 李臻若说:“你口口声声说不管李臻自,结果还是要帮他出面。” 李臻然把切好的土豆片装进盘子里,又拿过洗好的青笋,对李臻若说:“因为再等等我就要收拾李臻泰了,这时候不想老三这边有其他麻烦。而且事情本来就是李臻泰捅出来的,不愿意看他如愿。” 李臻若心想你不就是想要借机拉拢李臻自吗?不过这话他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 晚上的火锅味道一般,李臻若并不知道到底跟火锅店有什么区别,就觉得没那么香。吃完火锅屋子里还一大股味道,不得不把门窗都打开了通风散气味。 李臻然去阳台上待着抽了根烟。 李臻若洗完澡出来,被他一把搂住腰按在阳台上咬住耳朵,含糊说道:“好了,现在该我了。” 请尤波吃饭的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 李臻自说自己腿都还不能走路呢,李臻然对他说让他坐轮椅来。 晚饭安排在市区的酒楼,包间挺大可是人却不多。 李臻然和李臻若作为主人自然先到了,李臻自却当真是让苏瑶推着轮椅把他推进来的。圆桌旁边直接撤去了一张椅子,让李臻自坐在轮椅上吃饭。 李臻自神色不怎么高兴,抽着烟骂道:“什么玩意儿!” 一开始他自己觉得理亏,对上尤波多少不好意思,可是现在被狠狠修理了一顿,脾气于是也跟着上来了。 李臻若讥笑一声,“勾引人家老婆,你什么玩意儿?” 李臻自拿烟指着他,“你知道个屁,闭嘴吧你!” 他话音刚落,包间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尤波身上套了一件长风衣,走起路来仿佛都带风。他脸上带着些阴阳怪气的笑容,对站起身的李臻然说道:“李二公子,你好啊。” 李臻然笑笑,“尤老板,欢迎你。” 尤波把风衣脱下来,服务员帮他挂在了衣架上面。 他朝餐桌旁边走,经过李臻若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李臻若的脸。 李臻若反应敏捷,一偏头就给避开了,随即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尤波。 尤波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却只是笑了笑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来。 李臻然收回方才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对尤波说道:“尤老板,我不喜欢说废话,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弟弟和你之间那点恩怨,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老三给你道个歉。祸是他自己闯的,尤老板打他一顿他现在还坐着轮椅也认了,就是不知道尤老板还有些什么要求?” 尤波笑了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只是抽了一根烟出来。他把烟叼在嘴边却迟迟没有点燃。 李臻然看李臻自一眼。 李臻自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郁闷都给发泄出来,他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因为不方便移动轮椅,所以身体努力前倾,去帮尤波点烟。 尤波似笑非笑看着他,身体一动不动,任由李臻自艰难帮他把烟点燃之后,突然把燃烧的烟头按在了李臻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上。 李臻自手上一疼,连忙甩开手,打火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而且整个人都差点摔了下去。 苏瑶反应快,站起身扶住了李臻自,愤怒地朝尤波瞪去。 李臻自低骂一句:“操你妈。” 尤波故意侧着头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李臻然这时开口说道:“尤老板,还是别太过分了。” 尤波的烟还没熄,转过头面对李臻然,慢条斯理抽一口烟说道:“今天李二公子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妨说几句心里话。刚才那下你看着痛吧?可是跟让别人搞你老婆比一下试试?” 说完这句话,他弹了一下烟灰,眼睛却是朝李臻若看去。 李臻自满腔的愤怒压了下去,他开口说道:“尤老板,这件事是我不厚道,不过据我所知,你在外面乱来时间也不短了,lisa一直心有怨念,只是拖着没离婚而已。” 尤波冷眼看他,“我们一天没离婚她就是我老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就要想好怎么承受后果。” 李臻自烫伤的手还在阵阵发痛,他伸手握了一下桌面上的水杯,说道:“那你想要怎么样?有什么话说出来,我们一次解决了?” 尤波抬起一条腿搭在另外那条腿上,身体后仰抽了几口烟,说:“我想来想去,打你一顿也不解气,杀了你又不想惹那么大的麻烦,最好还是把你老婆给我睡几次。” 李臻自没好气地说道:“我没老婆。” 尤波说:“是啊,你没老婆,我听说你有个女朋友,看了一下还挺合我心意,所以我今天把她请过来坐坐。” 这回不只是李臻自,就连李臻若也变了脸色,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到余冰薇站在门口,正惶然地看着包间里面几个人。 第73章 余冰薇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慢慢扫过,最后落在了李臻自身上,她神情有些复杂。 尤波对她招了招手,“余小姐,请进来坐吧。” 余冰薇深吸一口气,缓缓朝包间里面走进来。她是被人强行邀请来的,刚开始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这时看到李臻自和尤波才蓦然明白过来。 李臻若紧紧蹙眉,他非常反感尤波把余冰薇给牵扯进来的行为,如果一开始他觉得是李臻自对尤波有所亏欠,那么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尤波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余冰薇走到圆桌旁边,有些茫然地左右看看。 尤波拉开身边一张椅子,对她说:“请坐。” 余冰薇这才坐了下来,可是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李臻自。 李臻自终于忍不住,对尤波说道:“我跟她早就分手了,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有意思吗?” 尤波只是笑着朝余冰薇看去。 “尤波,”李臻自声音变得冷硬,“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就怕了你了,今天你动她一根手指试试?我保证你不只是断一条腿那么简单。” 尤波哼一声,不以为意的样子。 李臻然这时开口说道:“尤老板,你这就显得太没用诚意了。今天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非要大家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 尤波仰起头,“我没有诚意?我没有诚意何必把余小姐请过来坐下说话,直接请人把她带到我那里去就好了。” 李臻自毫无预兆地抓起桌面上的水杯,把杯子里的水对着尤波泼了过去。 尤波动作敏捷躲过了,可是肩膀却依然被水给打湿了一块。 余冰薇紧张起来,看着他们。 尤波脸色冰冷,伸手掸了一下肩膀上的水渍,一边凶狠看着李臻自,一边拿桌面上的纸巾擦拭。 李臻然只是平静喊道:“老三,”试图阻止李臻自继续挑衅尤波,随后对尤波说道:“那尤老板不妨谈谈你要的条件?” 尤波说道:“我知道你们韵临在城南拿到了两个旧工厂的地,把那块地原价让给我。” 那两块地的土地使用权在韵临手中,可是还一直没有开发。 李臻然笑了笑,“尤老板知道那里要通地铁吧?” 尤波说:“当然知道,不然我要来干嘛?” 这两块地韵临到手价格不贵,当时是李臻然操作的,也是听到了内部消息那里是在新地铁线路附近,而且会修建地铁站。在地铁路线规划一出来之后,那一片的地价都水涨船高,这时候原价让给尤波,韵临自然是要亏上一大笔的。 李臻然还没说话,李臻自先嘲道:“白日梦做多了吧?先不说你还值不得我们赔那么多钱给你,就算是我想,韵临如今在我大哥和我爸爸手上,我和李臻然两个人都被赶出家门了,你找我们要韵临的地,开什么玩笑?” 尤波闻言不恼,装模作样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刚才叫人把你大哥也请来了,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 李臻若现在看尤波怎么都不顺眼,他恨不得扑上去挠他一脸,顿时觉得手指都有些发痒。他伸手抓了一抓,愕然摸到一手的毛,顿时诧异低下头去看,见到自己双手竟然变成了猫爪模样。 这一桌人还在讨价还价,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低着头左手右手互相摸了摸,尝试控制灵力将它变回人手的模样,然后他发现自己成功了。 想来他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变回猫的形态了,也没有去尝试过将身体的部分变成猫的样子,却没料到如今会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情。 宋钧跟他说过,修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修炼的人都要耐得住寂寞,不知不觉的时候,量变就能导致质变。当他不急不躁慢慢修行,终有一天能力的变化就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李臻若顾不上饭桌上其他人,朝余冰薇看了一眼。 余冰薇低着头视线落在桌面的水杯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她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这种局面对她来说很矛盾,她当然不愿意为了帮李臻自去陪尤波睡觉,可是她也不忍心看到李臻自出事。而且她被尤波的人带来这里就已经足够难堪了,在外面她是个女明星,向来风风光光的,可是到了这里她就像是个货物,连站起来离开这里的自由都没有。 李臻若看余冰薇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觉得爪子又痒得厉害。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一下包间的门,随后从外面将包间门打开。 几人同时转头去看,见到竟然是李臻泰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尤波站起来笑着对李臻泰打招呼:“李家大公子总算来了。”说完他对李臻然说道,“既然二公子没有发言权,那我就把李家有发言权的人请来好了。” 李臻泰对尤波客气地点一点头,随后目光落在李臻自身上,仿佛怒其不争似的摇了摇头。 李臻自皱了皱眉头。 李臻若则是与李臻然对视一眼,他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李臻泰为什么会愿意接受尤波的邀请。 直到他看到李臻泰和尤波客气地握了握手,随后坐了下来叹一口气说道:“尤老板,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 李臻自一手排在桌面上,看着李臻泰,已经顾不得客气,“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臻泰对他说:“我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既然你们不能解决,那我这个大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说完,他又朝李臻然看过来,“臻然,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可是你既然回来了,还是早点回家看看爸爸,不要只顾着在外面鬼混。” 说鬼混两个字的时候,他朝李臻若看了一眼,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厌恶。 自从李臻泰执掌韵临大权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出来他整个人气度都不一样了,过去在李臻若心中,他一直是个性格平庸温吞的人,可是如今越发的气势凌人,在两个弟弟面前也开始端起大哥的架子来了。 也是,如今李江临身边还就只剩他一个乖儿子了,另外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李臻然没有应李臻泰的话,事实上从李臻泰进来之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安静老实地做一个听话的二弟。 李臻自则不然,和李臻泰你来我往顶了几句,最后李臻泰对他吼道:“要不是你惹了这么多麻烦,我们现在需要坐在这里吗?你要是能解决,至于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李臻自深吸一口气,沉默下来。 李臻泰给尤波递一支烟,然后亲手替他点燃,紧接着开始言辞恳切地一再向他道歉。 李臻若一只指甲陡然变得锋锐,他摸摸抚摸着尖利的指甲顶端,心想李臻泰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尤波这个人的确不好惹,可是李家还不至于怕他怕成这样。 他知道李臻自在乎余冰薇,拿余冰薇当威胁,大不了就花钱把余冰薇送得远远的躲起来,再花钱找几个人保护着,等风头过来再让人回来好了。 至于李臻自,给尤波十个胆想必他也不敢真把李臻自怎么样。李臻自也不傻,出了这件事之后,他找了人明里暗里保护自己盯着尤波。尤波真要下狠手了,李臻自大不了跟他硬抗到底,到最后估计真是个两败俱伤。 尤波肯定也觉得不值当。 李臻泰更不会为了李臻自的安危那么上心,尤波要真是能弄死李臻自,李臻泰还少了一个大麻烦,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多好? 那么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 他忍不住看一眼李臻然,李臻然一言不发盯着李臻泰和尤波,好像整个人都在走神。 这时,尤波又一次提起了土地转让的事情。 所有人目光落在李臻泰身上。 李臻泰气度从容地笑了笑,端起杯子慢吞吞喝一口水,随后说道:“尤老板,太过了。” 尤波不急不躁,改了口说道:“这样吧,我现在手里有个项目,不过需要资金流转,那块地你们不肯松口我也不要了,只是希望能借你们的地帮我做个担保抵押,向银行贷一笔款,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臻泰紧紧蹙眉。 尤波说:“不用急着回答,关于项目我会给一份详细的计划报告交给你过目,绝对有投资价值,等李先生看过了再说。” 说完,尤波站起身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老酒楼,包间里面没有卫生间,尤波只得打开包间门朝外面走去。 李臻若这时也跟着站起身,说:“我也去一趟卫生间。” 他从包间出来,看到尤波的背影正走过走廊转角,似乎心情很好正在哼着歌。李臻若跟了过去,走过拐角的长走廊没有服务生,抬头也没有见到监控摄像头,而这时尤波已经进去了卫生间。 于是李臻若在前进的同时化身成猫,蹲在卫生间门口舔了舔爪子。 就在过了一分多钟,尤波从里面打开门刚刚跨出来的时候,李臻若一跃而起,亮出锋锐的爪子朝他脸上抓去。 第74章 尤波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一场天降横祸。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猫狠狠在脸上抓出了几条血痕。尤波一痛,条件反射伸手去抓脸上的猫。 结果李臻若察觉到他伸手,其实也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便双腿一蹬攀上了他头顶,再一阵乱抓,随后毫不恋战,从他身上跃到地面,转身就跑。 他怕一旦被尤波给抓住,自己就很难跑掉,当场报废在这里了。 可是等他落了地,他就很有自信尤波抓不到他,一阵乱窜跟着服务员溜进包间,然后从窗户钻了出去。 尤波跌跌撞撞跑过来,迎面遇到一个服务员,见到他满脸鲜血,尖叫一声手里的盘子都给吓掉了。 李臻自从窗户钻出去,再找了个没人的包间钻进来,跳起来拉开房门锁,走进走廊寻找到另外一间单人卫生间躲了进去。 变回人形,再慢条斯理洗干净双手,李臻若拉开卫生间的门出去,发现走廊上有些嘈杂。 他随手拉住一个急忙跑过去的服务员,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服务员也搞不清楚情况,回答他道:“听说有客人被袭击了。” “袭击?”李臻若一脸诧异。 而那服务员又急急忙忙朝前跑去。 李臻若也好奇跟过去看,走进了没见到尤波的人,只见到一群服务员聚在一起,对着卫生间门口的案发现场指指点点,其中有知道真相的人说道:“那个客人整张脸被猫抓得全都是血。” “哪里来的猫?” 大家都很茫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猫。 尤波没有回去包间,而是直接被他手下的人护送去了医院,他脸上那些口子是李臻若亲手抓的,有些深有些浅,反正够他受的,短时间恐怕也没发出来见人。 至于这个锅,只有留给酒楼老板来背了。 李臻若打开包间门进去,里面只剩下李家兄弟三个,加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苏瑶和余冰薇。 他们显然已经知道刚才尤波受伤的事情,如今气氛有些诡异。 李臻自或许自知理亏,虽然说道:“我不赞成帮尤波做担保。”可是他说话已经没了什么底气,目光也看向桌面而不是李臻泰。 李臻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你能把这件事处理圆满了?” 李臻自说道:“我们怕他?斗不过他?” 李臻泰拍了一下桌子,“他是黑社会,我们不是!这件事要不是因为你,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要不你找人杀了他?” 听到李臻泰这句话,李臻自陡然间没了声音,不过依然显得很烦躁,胸口激烈起伏着。 这时,余冰薇突然拿着她的包站起身,客气地说道:“如果这里没什么事了,请问我可不可以先离开,李先生?” 这个李先生不知道叫的是哪位,或许在她看来,哪位她都得罪不起。 李臻泰说的话也挺客气,对她说:“牵连到你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们会妥善解决的。”只不过话听来虽然客气,语气却并不显得有多少诚意。 李臻若觉得能感觉出来李臻泰多少有些看不上余冰薇。 余冰薇却并不在乎,她只是点了点头,拿着包朝包间大门方向走去。 “薇薇!”李臻自突然开口叫道,他甚至想要去追,可是就连转动轮椅都显得艰难。 余冰薇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他,“李先生有什么吩咐?” 李臻自真的叫住了余冰薇,却又显得有些懊恼,他最后只能说:“我帮你安排出去一段时间避一避吧?” 余冰薇深呼吸一口气,应道:“如果可以的话,谢谢李先生了。”她和李臻自已经分手了,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包养,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付出的感情。 李臻自没有欠她什么,她想要的也已经得到了,不能够太贪心,所以她及时抽身而退。 她认为既然断了就该断的干干净净,不想要接受李臻自的恩惠,更不愿意藕断丝连。可是与此同时,她又不想被卷入李臻自与别人的恩怨情仇之中,如果这时候可以避一避,对她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臻自也没有继续追过去,他只说道:“我让苏瑶帮你安排。” 余冰薇点头道谢,她步伐依然有些急促,走到门边见到李臻若,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臻若一直看着余冰薇的背影,见到她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朝外面走去,等他转回头时,才注意到李臻然在看着他。 他神色坦然地走回李臻然身边坐下。 李臻泰并没有注意他,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好好的被猫抓了?” 这句话一说完,除了李臻然还盯着李臻若,这桌子上其他人同时朝李臻然看去。 李臻然说道:“看我干什么?” 李臻泰疑惑道:“你是不是把你的猫带来的?” 或许是李臻若作为一只猫表现得太过于灵性,现在只要一说到猫,李家人第一时间想起的总会是他。 而且李臻泰刚才隐约听到尤波手下的人说过,是一只黄白相间毛色的猫,至于是什么品种倒是没看出来,尤波也不熟悉这些。 他们没有表现得太过于紧张,因为不会有人联想到是一只猫受了人指使来袭击尤波,只以为不知道是哪里跑进来的野猫发狂伤人,他们最担心的,是猫本身带了什么病,通过伤口感染到尤波。而追究责任,自然要找酒楼老板了。 可是李臻泰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是不是李臻然让他的猫去袭击尤波的。 李臻然闻言笑出声来,“大哥,你电影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我那是只猫,而不是只猫妖。难道我今天带着它出来,让它潜伏在暗处,等尤波上厕所去挠他一脸?” 李臻然说完,李臻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摇了摇头,说:“反正这件事我会回去跟爸爸商量的。” 李臻自撇了撇嘴没说话。 李臻然却问道:“要用那么大的代价和尤波讲和,是爸爸的意思吗?” 李臻泰说道:“爸爸最近身体不好,这件事情已经全部交给我来处理了。你可以放心,担保贷款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也需要爸爸签字同意,否则不会通过的。” 李臻自说:“我反对。” 李臻泰看着他冷笑一声没说话。 李臻然则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大哥。” 李臻若看着李臻泰,没忍住摸了摸爪子。 从酒楼离开之前,李臻泰要去一趟卫生间,他独自朝走廊那头走去。 李臻若看着他背影,说了一句:“我也想去卫生间。” 李臻自坐在轮椅上被苏瑶推着,闻言抬头看他,“你尿频吧?” 李臻若自然不搭理他,捏了捏手指便跟着李臻泰要过去,刚跨出去两步被李臻然一把抓着衣领,制止他道:“回去上。” 刚才尤波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但是肯定瞒不过李臻然。 现在他又要跟过去,李臻然想都不想也知道他是打的什么主意。 李臻若回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说道:“可是我想上。” 李臻然面无表情说道:“憋着,回去上。” 李臻若睁大眼睛,有些天真的模样,“为什么?” 李臻然凑近他耳边,沉声说道:“我不允许你在外面上,给我全部留着回去再拉。” 李臻自听到了他们谈话,神情微妙地看向李臻然,忍不住身体往旁边偏了偏,离他们远点。 从酒楼出来,李臻然帮苏瑶把李臻自抱上车,李臻若则把轮椅收起来放进后车厢。 李臻然把李臻自放在车后座的时候,李臻自在他耳边说道:“二哥,口味太重,看不出来啊。” 没想到李臻然竟然不反驳,对他笑了一下直起身关上车门。 与苏瑶道别,两个人回到自己车上,李臻若忍不住奇怪问道:“怎么不让我教训一下李臻泰?” 李臻然说:“针对性太强,他们会怀疑我的。” “怀疑你?”李臻若似乎有些好笑,“怀疑你培养了一只猫来攻击人类吗?” 李臻然闻言,伸手摸摸他脑袋,“别急,等李臻泰再得意一下,现在别急着打击他。” 李臻若双手抱在胸前,沉吟片刻,说:“你说李臻泰和尤波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总觉得怎么都透着一股诡异。” 李臻然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诡异好啊,我们都知道李臻泰在打主意,现在好了,他自己总算是给我们透露了一些消息。从他那里入手不好查,就从尤波那里入手好了。” 李臻若想了想,觉得李臻泰和尤波肯定是一起在算计什么毋庸置疑,可是他奇怪的是,李臻泰身后明明还有一个李江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臻泰就这么把韵临给卖了吧? 他说:“我们回去看看爸爸吧。” 李臻然看他一眼,“突然又叫爸爸了?” 李臻若说:“反正不是你爸也不是我爸,怎么叫都不对,怎么叫也没有关系了吧。” 李臻然笑了笑,说:“你去吧,我不去了。” 李臻若一愣,他转过头仔细看李臻然的表情,却并不能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来,不过想想,李臻然不肯去见李江临,还是因为在意他与李江临之间的关系吧。 想到这里,李臻若于是说道:“没事,我自己去。” 那天晚上,离开李家好些日子的加菲猫独自溜了回去。这地方他实在太熟悉,而且作为一只猫,翻墙的时候就算被监控拍到了也并不害怕。 他从墙角沿着院子里的草地往里面跑,经过二黄的狗窝附近停了下来,迈着步子朝二黄跑去。 二黄本来安静趴在窝里已经快要睡着了,它突然听到草丛里有声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顺着风抽动鼻子嗅着味道,随后它发现了李臻若。 李臻若扑过去撞进了二黄怀里,二黄拼命甩起尾巴,围着他绕圈圈。 第75章 二黄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不断用鼻子去碰触李臻若,舔他背后的毛。 而李臻若许久没有见到二黄,也不断地用脸蹭它的后背和柔软的腹部。 一只狗和一只猫在这个僻静的角落亲热许久,而李家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直到最后李臻若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二黄身边离开,朝别墅方向跑去。 然而二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走了,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也朝那边跑。 李臻若停下脚步,转过身抬起一只爪子对二黄晃了晃。 二黄不明白什么意思,以为李臻若在跟它玩,于是匍匐下去,摇着尾巴对李臻若开心地叫了一声。 李臻若给吓了一跳,幸好二黄只叫了一声,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 他想了想,回到二黄面前,爪子搭着二黄胸口直立起上半身,用另外一只爪子抵在它额头。 平时朱凯时不时会驯一下二黄,这个动作表示的意思是让二黄留在原地,不要再跟来了。 可是一只猫做起来毕竟有区别,二黄歪着脑袋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臻若转身继续朝前跑,可是二黄依然跟在他身后,他只好又一次停下来,对二黄做了那个动作。 等到他第三次做了同样的动作,二黄大概是明白了,它在原地坐下来,尾巴还在左右摆动着,可是弧度已经没有那么大。 李臻若看到他双眼在灯光下湿漉漉的,神情依依不舍,突然也有些舍不得它了。 可是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李臻若没办法带它离开,便只能又看它一眼,然后转身绕去了别墅后面。 二黄就一直坐在原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还不到晚上九点。 李臻若发现李江临竟然一大早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同样在他房间里的还有朱凯。他跳上窗台,躲在窗帘背后,探头偷偷看了一眼,又连忙把头缩回来。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他也看清楚李江临躺在床上似乎透着些病态,而朱凯坐在床边,肆意地抬起一条腿搭在了李江临床上,身下的椅子不安分地往后翘着。 朱凯说:“看你,病成这样子了,没有一个儿子肯守在你身边。” 李江临没有说话,不过呼吸有些粗重,听起来像是气息不通畅。 朱凯接着用他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所以说,你养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你这辈子就是没有儿子送终的命。” 李臻若一怔,随即意识到朱凯一开始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突然回忆起了之前,那时候朱凯刚刚在李臻泰和温纯的婚礼上捣完乱,他在街上抓到朱凯,朱凯神秘兮兮跟他说知道李家一个秘密。 那时候李臻若想不通是什么秘密值得朱凯这么郑重其事提起,到现在他想他可能明白了。 李江临喉咙发出粗重喘息声,他声音沙哑,说道:“你给我出去!” 朱凯好像浑不在意,他双手交叉背在脑后,问李江临说:“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出去了谁在这里看着你?你又不要护士进来守你,你儿子也不回来。” 李江临这回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不理他。 朱凯于是一个人坐在床边,开始不着调地哼着歌。 两个人之间维持着奇怪的平静的气氛,李臻若躲在窗外,不知道他们还要安静多久,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回去告诉李臻然,李江临病得有些厉害这件事情,让李臻然回来看看他。 说实话,李臻若看到李江临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他很矛盾,他觉得自己该恨李江临,李江临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在他被李臻泰他们揭露出来之后抛弃了他,选择牺牲他来保全这个秘密,就想李臻然以为的,他应该憎恨李江临对他的不公平。 可是事到如今,过去那些浓烈的情感好像都变得淡了,不会太激动也不会太难过,甚至在看到李江临躺在床上,听着朱凯的冷言冷语的时候,他觉得同情李江临。 深吸一口气,李臻若把毛茸茸的头顶轻轻靠在玻璃窗户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原本安静的房间里面,朱凯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你有没有后悔,在我小时候摸我?” 李臻若顿时整只猫都僵住了。 随后他听到李江临说:“我后悔,这么多年没有停止过后悔,你出去,放过我吧。” 朱凯的语气仿佛无所谓,“我知道,你把我当成我妈了,我那时候像她,可惜现在不像了,你一定很失望。” 李江临在粗重的呼吸声之后,拖着声音说:“我没有……” 朱凯说:“你对我又爱又恨,因为我是朱韵的儿子,可是又不是她和你生的,对不对?” 这回李江临没说话。 “哈哈,”朱凯没来由笑了两声,身下椅子发出响动。 李臻若没忍住探头去看,见到朱凯站了起来,帮李江临拉了一下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拍拍他胸口,“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用难受了。” 在过去,李臻若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李江临和朱凯之间的关系,主要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李江临的精液到底是谁取来的。最开始他怀疑岳紫佳,后来否认了这个想法开始怀疑朱凯,他总是劝说自己不要联想到那方面去,毕竟李江临在他心中仍然保存着父亲的形象,可是如今听了朱凯那些话,他想,可能有些事跟他想象的虽然不一样,却也未必相差多远。 李臻若很震惊,以至于有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就愣愣地在窗台上面待着。 然后他就听到李臻泰回来了。 李臻泰回家,肯定是要来看望生病的李江临,于是朱凯站了起来,主动朝外面走去。 他与李臻泰在房间门口打了声招呼,在李臻泰进来之后,自己走向厨房去倒水喝。 李臻若偷看到李臻泰将房门给关上,然后走到李江临床边,拿起旁边的纸巾为李江临擦了擦额头,轻声喊道:“爸爸。” 李江临没什么力气地点了点头。 李臻泰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我今天为了老三的事情去和尤波吃了顿饭。” 李江临似乎并不想说话,在李臻泰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乱七八糟的事情,快点解决了吧。” “嗯,”李臻泰应道,“这件事情毕竟是老三得罪别人在先,尤波提了个和韵临的合作计划,我觉得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也算是给对方表现点诚意,把老三这个矛盾化解了。” 李江临有些昏昏欲睡,“什么计划?不要大意。” 李臻泰说:“是个收购计划,不会大意,到时候会给您过目详细的计划书。” 李江临沉默一会儿,说:“主要是你要上心。” 李臻泰握住李江临的手,说:“知道了。” 他又陪着李江临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离开房间。 李臻若已经从方才听到朱凯和李江临对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心想李臻泰和尤波之间要是没有猫腻,他就不是猫!这到底是李臻自得罪了尤波之后两个人勾搭上的,还是压根儿李臻自从头到尾被人给下了套啊? 借着李臻自的由头,坑韵临的钱,李臻泰图什么?难道李臻泰觉得韵临他是拿不到手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勾结外人恶意转移韵临资金? 可是为什么? 等等,李臻若突然想到,难道李臻泰也知道他不是李江临亲儿子了? 李臻若抬起一只爪子捂住嘴,不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窗台跳了下去。 回去的时候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可是身无分文连电话都没有,他只能够在小区门卫处借了电话打给李臻然,叫他下来付钱。 在等待李臻然的时候,李臻若考虑要不要把关于李江临和朱凯那些事情告诉他。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如今李臻然心里还梗着一根刺,如果让他知道李江临与朱凯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恐怕那根刺就会变成一根骨头,取也取不出来了。 李臻然出来小区门口,给司机付清了车费,然后带着他的猫咪回家。 走进电梯里面,李臻然突然凑到李臻若脖子边闻了闻,说:“怎么一股狗的味道?” 李臻若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脖子,刚才在二黄身上蹭了许久,又被二黄给胡乱舔了一通,他自己不觉得,身上倒真是沾染着二黄的味道。 李臻然皱起眉头。 李臻若说道:“我溜进去的时候被二黄给逮住了,它叼着我后颈跑了一截。” 李臻然问他:“没被朱凯看到?” 李臻若连忙说:“没有。” 李臻然不太高兴,嫌弃地说道:“回去洗澡。” 李臻若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李臻然帮他洗澡了,或许是嫌弃他身上沾了二黄的口水,李臻然亲手拿了淋浴喷头帮他冲洗。他坐在浴缸里面,头上顶着毛巾舒服地趴在浴缸边缘,被热气腾腾的水蒸气一蒸,漫不经心地现出了原型。 猫的个头太小,李臻若朝浴缸中间滑去,被李臻然伸手一捞,翻了个身开始冲肚子。 冲到下身的时候,李臻若觉得痒,开始激烈挣扎。 他挣扎了半天,一个翻身吧唧掉在浴缸里,大口喘着气。 李臻然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放下淋浴塞住塞子开始往浴缸放水,随后自己把衣服给脱了跨进来坐下。 李臻若立时便化作腿脚修长的青年,贴着李臻然坐了过去。 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李臻然低头在李臻若的脖子上只能闻道沐浴露的香味,他满意地用手摸过他光滑柔嫩的皮肤,问道:“今天回去看到些什么?” 李臻若把毛巾沾了水搭在胸口,抓住李臻然一只手也贴在胸前,说:“李江临病了。” 李臻然嘴唇贴在李臻若肩头轻轻磨蹭一下,“病糊涂了?” 李臻若不禁转头看他一眼。 李臻然接着说:“不然李臻泰怎么这么胆大妄为?” 李臻若说:“是病得不轻,可是糊没糊涂我真不知道。”他不认为李江临会这么轻易就糊涂了。 李臻然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 李臻若乖巧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回去看看他吧。”他觉得李江临可怜。 李臻然说:“不,现在不回去。” 李臻若仰起头看他,他觉得李臻然大概是有打算的,心里有些猜测,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全对,于是干脆就不问了,翻了个身跨坐在李臻然腿上,抱着他的脸亲了下去。 气温仿佛在攀升。 李臻若呼吸急促,感觉到李臻然一手抚摸着他的腰侧,显然有些动情,他凑到李臻然耳边说道:“你知道尤波住哪里吗?” 李臻然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嗓音低沉,“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倒胃口的人?” 李臻若小声说道:“我想去他那里看看,查一查他和李臻泰勾结的证据,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找出些别的把柄。” 李臻然闻言道:“他不正当的生意没少做,把柄肯定有,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 李臻若说:“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李臻然摸了摸他的脸,“你别去,我会找其他人想办法的。” 李臻若现在对自己的变身信心满满,“我去才是最方便的。” 李臻然只是说道:“别胡来。” 李臻若手肘撑在他肩头,手心把湿发往后抹,“我知道。” 说完,他动了一下腰,问李臻然:“你怎么不动了?” 李臻然身体往后仰,手臂搭在脑后,漫不经心说道:“想到尤波和李臻泰没兴致了。” “别这样,”李臻若哄他,“接着来嘛。” 李臻然说:“想要啊?坐上来,自己动。” 第76章 尤波自从脸受伤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伤倒是没多重,就是伤得太不是地方,所有人见到他都问是不是被女人挠的,尤波为此烦不甚烦。 他找了几个女人在家里陪自己,工作的事情也全部在家里的书房处理。这一天突然看几个女人也有些厌了,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见到李臻然身边的那个小白脸,他甚至连李臻若名字都不知道,便叫人给他找了个漂亮的男孩子来。 尤波本来长相就比较凶,如今脸上添了伤疤,看起来就更加凶狠了。 那男孩子在床上一言不发紧紧闭着眼睛。 尤波心里不高兴,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把眼睛睁大,敢眨一下就给他一耳光。 后来尤波搞尽兴了,翻身从男孩身上下来,躺下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自己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开始反反复复做噩梦,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在胸口,连呼吸都不通畅了。尤波挣扎着醒过来,在黑暗中看到胸前蹲了个什么东西,双眼发亮正看着他。 他愕然瞪大眼睛,发现那是一只猫的时候,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尤波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挥手想要将胸前蹲着的猫打掉,然而手臂挥过去落了空,什么都没有打到。 他再仔细看时,见到胸前的猫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下子落空的压迫感提醒着他,刚才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蹲在那里。 尤波觉得自己对猫产生了一种类似恐惧症的情绪,他甚至不敢起来找那只猫,只是大喊大叫把手下的人叫了进来,他说:“你们给我好好找,这屋子里是不是藏了一只猫。”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以为尤波脑子出问题了,有人说道:“怎么会有猫?做恶梦了吧?” 尤波愤怒地把枕头掀到了地上,“叫你们找就找!费什么话!” 几个人于是将灯打开,翻遍了房间每一个角落寻找尤波所说的那只猫,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有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窗户隙了一条缝,问道:“老大,你晚上一直开着窗的吗?是不是从窗户跑出去了?” 尤波自己也不清楚,他伸手捏了一下额头,总觉得那猫有些蹊跷,刚才虽然很黑看不清,可他心里总感觉那只猫就是上次挠他脸的那一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 他打个寒颤,说:“我要换个房间!” 虽然换了个房间,可是那天晚上尤波依然没有睡好,接连做了几个噩梦,最可怕的是梦到一只猫蹲在窗台上看他,他一坐起来,那只猫就朝他脸上扑过来,当即将他吓醒。 过了几天,尤波接到李臻然电话,约他出来聊聊。 刚开始尤波不以为意,打算直接拒绝掉,后来李臻然跟他说:“你南海走私汽车那条线是不是不想要了?” 尤波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李臻然笑一声,“尤老板,出来聊聊嘛。” 李江临的病情迟迟没有缓解,反而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李臻泰坐在床边,一条条给他念尤波交给他的收购四家家具厂的企划书。 李江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唇因为发烧而干涸起皮,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根本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李臻泰的话。 念完之后,李臻泰把企划书放到一边,对李江临说:“爸爸,我觉得这个合作项目很有价值,你觉得呢?” 李江临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李江临把担保合同放到李江临面前,递给他一支笔,“爸爸,这是担保合同,您先签字吧。” 手里握着笔,李江临却迟迟没有动,李臻泰坐在床边,把插着吸管的水杯放到他面前喂他喝了一口。 随后李臻泰说道:“这是一次投资,同时也帮老三解决了问题,等到这次合作成功,老三就不用在外面东躲西藏,可以回来探望您,我也会把老二叫回来,让他别跟您怄气了,好不好?” 李江临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能看清合同的具体内容。 李臻泰体贴地说道:“我来给您念。” 李江临或许是厌烦了,他摇了摇头,握紧笔用有些颤抖的手在合同书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他闭上眼睛往后仰躺着,笔也掉在了地上。 李臻泰满意地看了一遍合同上的签名,对李江临说:“爸爸您好好休息,我叫刘医生过来给您开点退烧药。” 说完,李臻泰就拿着合同出去了。 他走到房门外,一边招呼护士和医生进去照看李江临,一边注意到朱凯坐在沙发扶手上面,正低头看手机。 注意到他出来,朱凯抬起头看他一眼,见到他手上握着的合同,说道:“坑爹成功了?恭喜你?” 李臻泰也不掩饰,笑了笑走到朱凯面前,“你不是恨他吗?我这也算是帮你报仇了。” 朱凯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恨他?” 李臻泰说:“你要不是恨他,为什么要帮我搞到血样来做他和老四的亲子鉴定?你明知道这个后果对他打击会很大。” 朱凯说道:“我不想他好过又不等于恨他,倒是你,如今他身边就剩你一个儿子了,韵临也交给你了,你还这样坑你老爹,坑你家自己的东西,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李臻泰一瞬间神情带了些愤怒,“他遗嘱一天没立,谁也不知道韵临最后到底是谁的?他会把韵临给我,你相信?他在等着老二回心转意!” 韵临最大的股份在李江临手中紧紧握着,他们三兄弟手里加起来的都不如李江临多。如果李江临的遗嘱把手里的股份全部给了李臻然,现在这段时间就真的是李臻泰最后能够掌握韵临的时间了。 朱凯突然两只脚踩在了沙发上,抱着膝盖问李臻泰:“他快死了吗?” 李臻泰闻言,缓和了脸色,说:“你说什么呢,爸爸会长命百岁的。”说完,他拿起挂在门后面的外套,“我要回公司,准备明天的董事会。” 朱凯缩在沙发旁边没动,在李臻泰打开门出去之后,他看到了站在饭厅里的王妈。 王妈瞪着他们,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最后急匆匆走到沙发旁边拿起电话,给李臻然打电话。 可惜电话没有打通,她于是又急急忙忙拨了个电话,这回是打给他儿子的。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一直低声念叨着:“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这样?”说着说着,朱凯看到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韵临董事会议。 李臻泰意气风发,站在办公室内的休息间穿衣镜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外面,助理高旗正在帮他整理今天的会议资料。 所谓尤波的公司,根本就是李臻泰让岳紫佳以她的名义和尤波合伙开设的空壳公司,打算借韵临的担保套取资金,如果还有足够的时间,李臻泰甚至想要慢慢把韵临挖空,全部填充进自己的公司。 直到现在,他都相信韵临的东西,李江临是不会留给他的,与其忐忑不安等待接受判决,不如早日决断真正为自己做好打算。 不过事情比他计划中更容易,他没想到李江临会病得那么重,以至于连他们挖空心思做一份完美的计划书的步骤都省略了。 李臻泰深吸一口气,对高旗说:“准备开会。”随后率先朝会议室走去。 既然他如今是公司代理董事长,那么董事大会他自然该是最后一个到的。董事会秘书在前面帮他打开会议室大门,李臻泰昂首挺胸走进去,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坐在前排的李臻然。 李臻泰的脚步猛然间停住,“老二?”说完,他看到了坐在李臻然身边的李臻自。 李臻自对他笑笑,“大哥。” 李臻泰尽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臻然一直等到李臻泰在主席座位上坐下,才说道:“公司董事会,我们作为股东兼董事,本来就该出席不是吗?” 李臻泰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叠,“爸爸知道吗?” 李臻然闻言笑了一声,“爸爸当然知道,你认为公司有什么事情是爸爸所不知道的。” 李臻泰顿时微微变了脸色。 这时高旗也进来了,他把开会的资料放在李臻泰面前,低声说道:“可以准备开始了。” 李臻泰突然之间心里有些乱,他把桌面上的资料翻开,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觉得哪里可能出了问题,不然许久没有露面的李臻然和李臻自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虽然是所谓的董事会决议,可是李江临手里持着韵临绝大部分的股份,说白了韵临的事情都是李江临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是董事会决议,也必须由他来亲自签署才能生效。如今他手里握着李江临亲手签字的担保合同,就算李臻然他们跳出来反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才是。 想到这里,李臻泰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旁边李臻然开口提醒他:“大哥,要不要宣布会议开始?” 李臻泰恍然回过神,抬起头说道:“今天的董事会正式开始。” 仍然是按照原定的会议议程在进行,李臻泰一直心不在焉,原本的踌躇满志如今被消磨了七八分,反而有些坐立不安,旁边杯子里的茶水被他喝了个干净,然后粗鲁地打断了会议要求服务人员进来给他倒水。 进行到最后一项的时候,李臻泰宣布韵临做出的担保投资计划。 李臻然没听他说完,开口质疑道:“怎么没经过董事会决议?” 李臻泰说:“这是爸爸的计划,我交给我做的,老三应该知道。” 李臻自视线低垂,并不说话。 李臻然闻言,态度冷静地说道:“是吗?不如问问爸爸?” 他话音方落,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华毅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江临,从外面缓缓走进来。 李臻泰顿时怔住,他慢慢站了起来,喊道:“爸爸?” 李江临面色依然是不健康的苍白,可是能够看得出来,整个人的神智都是非常清醒的,他面无表情看了李臻泰一眼,并没有回应他。 华毅邦一直将李江临推到主席的座位旁边,同时也有人来将李臻泰的座椅挪了位置,挪回他该坐的位置上去。 李臻泰紧紧盯着李江临,呼吸急促。 李江临却是没什么力气多说的样子,他对李臻然说道:“你来说吧。” 李臻然于是站起身,从跟在华毅邦身后进来的苏瑶手中接过一个文件盒,他把文件盒打开,将其中几分资料抽出来扔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上,说道:“李臻泰让董事长签署的担保合同,贷款公司名字叫新胜,公司注册股东是岳紫佳和尤波。其中这位岳紫佳小姐,是我大哥李臻泰的情妇。” 说完,李臻然抽出两张照片丢在桌面上,都是李臻泰和岳紫佳形容亲密时被偷拍的照片。 而另外那几份文件,则是新胜这个公司的注册资料。 李臻然说:“新胜现在还是个空壳公司,由韵临进行担保获得的贷款将成为它第一笔资金,我问过尤波详细计划,这笔资金将少量被用来收购几家频临倒闭的家具厂,不出意料的话,李臻泰计划将这几家家具厂高价转卖给韵临,从而实现资金的恶意转移。” 李臻泰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冤枉我!” 李臻然拿了个录音笔出来,干脆直接丢在李臻泰面前,“这里有我和尤波对话的录音,要听听吗?” 李臻泰脸色惨白。 李臻然说:“要不我出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你和岳小姐之间的关系?”说到这里,他突然凑到李臻泰耳朵边上,压低了声音说道,“或许尝试着搞几段床上的录像?” 李臻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整间会议室的人全部都在看着他,这里面姓李的不姓李的,全部都是韵临的权利层。他们没有人幸灾乐祸地笑,反而都是神情复杂,甚至他从有些人的眼里看出了同情的神色。 他最后转向李江临。 李江临自从将话语权交给李臻然之后就一直沉默着,这时看李臻泰看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从今天起,解除李臻泰在韵临的一切职务。” “爸爸!”李臻泰喊道。 他整个人开始变得慌乱,突然伸手去抓桌面上的文件,他对李江临说:“这份合同你亲手签字的!不是我逼你的。” 他仿佛知道自己断了后路,干脆抓紧最后一根稻草,不惜跟李江临撕破脸。 李臻然站在李臻泰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大哥,你看清楚你手里的东西。” 李臻泰愣了愣,低下头翻开文件,却没有找到那份合同,他开始匆忙翻找,文件散落一地,最后抬起头看向高旗。 高旗在这时默默转开了脸。 李臻泰把东西重重扔下,转头看向李臻然,说:“你们早就算计我了,一直在等着今天是吧?” 李臻然轻声对他说:“不只我在看着你,爸爸也在看着你,你知不知道老子说过: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爸爸看那么多书,心里所想的,比你我以为的要复杂得多。”说完,李臻然轻轻拍一下李臻泰的衣襟,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坐下。 李江临最后只是轻轻宣布会议结束,然后让华毅邦将他推出去。 李臻泰原地站了许久,在这时追了上去,喊道:“爸爸,我错了!” 李江临却并没有理他,他身体不太舒服,让人直接把自己送回了李家。 第77章 李臻若一早就被李臻然叫人送回了李家,当然不是以人的模样,而是以猫的模样。 看得出来王妈很想念他,可是这时候也实在没有心情抱着他多亲热,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就把他给丢到一边了。 朱凯也在家里,早上李臻然他们来把李江临接走的时候朱凯是看着的,不过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那天晚上听到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朱凯和李江临之间不完整的复杂关系,想要知道更多,除非朱凯自己愿意开口提起了。 不过一会儿,李江临被送了回来,他直接被李臻然从车里抱下来送回房间里的床上,医生和护士也一股脑跟了进去,脚步凌乱,李臻若险些被人踩了一脚,小心翼翼贴着墙壁有些炸毛。 随后,李臻自和李臻泰也回来了。 李臻泰没有被允许进入李江临的房间,李臻若蹲在角落,看到李臻泰竟然在李江临门口跪了下来。 这一下不只是李臻若,就连李臻自和朱凯都有些惊讶。 如果不是自己打从心里厌弃着李臻泰,这时候李臻若都想要赞他一句能屈能伸了。 没人知道李臻泰在想什么,过去他总是最沉不住气,到了现在,竟然可以舍弃脸面放弃尊严,想用这种方式来换回李江临的原谅。 李臻自还拄着拐杖,在王妈的搀扶下坐在了沙发上,而朱凯则倚靠着沙发扶手,一言不发看着李臻泰。 李臻然在李江临房间里,片刻后出来,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李臻泰,说:“爸爸说,他不想见到你。” 李臻泰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就那么跪着。 李臻若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知道这是李臻泰的苦肉计,当然也不会觉得李臻泰可怜,可是他却觉得李江临心太硬,果然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以毫不留情舍弃。 就想当初的他,李江临也是以这种心态将他赶出家门的吧? 他们在他心中,或许还不如朱韵在外面生下的私生子朱凯。 李臻然说完这句话,就从李臻泰面前离开了,他走到墙角边把李臻若抱起来,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对王妈说:“今天饭菜多准备一些,我们都在家里吃。” 家里冷清许久,王妈盼望这一天也盼望了许久,只是没想到老二老三回来了,老大却又出了这种事情。王妈心情复杂,点了点头去厨房交代下去。 客厅里面安静下来。 过一会儿,李臻自问李臻然:“二哥,你要搬回来住吗?” 李臻然应道:“爸爸现在不太舒服,有些事晚点再说吧。” 他话音方落,原本跪在地上的李臻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情况其实有些尴尬,李臻泰一番真情实感的悔恨仿佛就这么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他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选择了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李臻泰却在这时猛然站了起来,他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说完,他看了李臻然他们一眼,匆匆朝外面走去。 很奇怪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对李臻泰来说比取得李江临的原谅更加重要。 李臻若想起了一件事,抬头看李臻然,结果李臻然正好伸手挠他脖子。于是李臻若瞬间便软了下去,有些不情愿地把肚皮晾出来给李臻然,让他往下挠挠。 李臻泰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 吃完午饭,李江临把李臻然和李臻自叫进了他的房间里面,李臻然顺手把猫给带了进去。 李江临并不在意,他精神状况比上午回来时好了一些,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虚弱。他让他们两个到他床边来坐。 李臻然先扶着李臻自坐下,随后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李臻若趴在他怀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江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对方在交代遗言的感觉。 李江临说道:“你们大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是我一天天纵容他走到现在,只是我没想到,有些事情他真的会去做。” 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没有说话。 “你——”李江临先是看着李臻自,“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李臻自低下头没说话。 李江临深呼吸一口气,“私生活的事情你不收敛,迟早会害死你自己。尤波不是什么难缠的货色,如果换一个权力大到我们家撼动不了的,到时候你就只能绑着李家一起死了。” 李臻自轻声道:“爸爸,对不起。” 李江临叹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今天这些话,你们就当作我的遗言听了吧。” “爸爸,”李臻然开口道,“别这么说,您很快会康复,会长命百岁的。” 李江临没有应他的话,只是说道:“有些话我直说,老二,韵临以后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李臻然神情平静,用手掌温柔地抚摸着李臻若的头顶。 李江临随后对李臻自说:“老三,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你二哥,不要嫌麻烦,韵临和韵艺本来就是一家。” 李臻自应道:“我明白。” 李江临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继续说道:“臻泰只要不把手里那些韵临股份败光,这一辈子够他衣食无忧,他毕竟是你们大哥,不要赶尽杀绝。” 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没有答应他的话。 “至于朱凯,”李江临神情有些恍惚,“韵临跟他没有关系,我留有房产给他。”说到这里,李江临停顿一下,后来又说,“看你们,如果你们不拿他当兄弟,就不必管他了。” 李臻自闻言问了一句:“可以赶出去吗?” 李江临瞪着他,“你已经当我死了吗?” 李臻自连忙道歉,“没有,爸爸您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臻然对李江临说:“爸爸,别想太多,您很快就会康复的。” 李江临前些日子与其说是病重,不如说是心病更重,他被李臻泰气得整日整夜睡不安稳,却依然忍耐下去眼睁睁看李臻泰走到这一步。 他可以出面阻止,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李臻泰作为韵临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李江临心想在他还有余力的时候一定要摘除掉,不能等他走了,让这个烂摊子拖垮韵临,让韵临成为他们兄弟几个斗争的牺牲品。 老四作为第一个牺牲品,就已经足够他难受了。 “臻然,”李江临突然叫李臻然名字,“你和那个男孩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可是韵临将来一定要有人继承,你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李臻然用手指轻轻挠着李臻若脖子下面的软毛,“我知道。” 回到房间,李臻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透气。 他和李臻若都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住过了,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可是长时间没有人住,总是觉得少了一丝人气。 李臻若跳到窗台上趴下来,朝楼下望去,游泳池里还是波光粼粼,湛蓝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 他抬起爪子抓了抓耳朵,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李臻泰就这么被赶出了李家,而李江临也接受了他和李臻然之间的关系,然后呢? 李臻然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把挽起的袖子松开,一边说道:“然后我们要打落水狗了。” 李臻若一愣,刚才不是内心os吗?他全部都说出去了?李臻然听到了? 李臻然走到窗边,一只手指抬起他的圆脸,“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知道那个对你动手的人究竟是不是李臻泰。” 李臻若朝外面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门是不是锁好,随后跳到床边变了人形,盘腿坐在床上,说道:“你觉得是李臻泰吗?” 李臻然说:“我觉得是。” 李臻若没说话。 李臻然问他:“你同情他?” 李臻若摇头,他不同情李臻泰,可是也不恨他了。 时间过得越久,他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恩怨情仇和他之间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似的。 他闷闷坐了一会儿,问李臻然:“李臻泰接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李臻然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怎么知道?” 李臻若朝他看去,“李臻泰的亲生父母是不是找来了?” 李臻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李臻若想了想,“他如果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也知道我不是李江临的亲生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们全部都不是李江临儿子这件事?” 李臻然伸手捏他鼻子,“他不知道。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李臻若有些茫然,“那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在打算些什么?” 下午,李臻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不久之后李臻自也让司机送他出去,估计是回去处理李臻泰在韵临留下的烂摊子,兄弟两个晚上都没回来吃饭。 李臻若在吃晚饭的时候,一动不动趴在沙发椅背上盯着朱凯。 朱凯吃完饭遛狗,没有走远了,就在院子里放任二黄拉屎,反正拉了会有园丁去收拾,偶然间一回头,他就看到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窗户里面看着他,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是李臻然那只猫,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团子。 遛完狗,朱凯回去房间,见到桌面上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朱凯,二十多年朋友,你和李臻泰一起害我? 没有落款,可是朱凯能看出来那是李臻若的字迹。 他猛然间回头,房间里面安安静静,只有他一个人。 第78章 朱凯从房间里出来,左右张望,见到王妈在客厅里,开口问道:“刚才有人进过我房间吗?” “你房间?”王妈正埋着头整理客厅茶几上的茶杯,闻言朝他看去,“没有啊,谁进你房间?” 这时候李臻然和李臻自都还没回来,家里除了他就只有王妈和李江临,确实不应该有人进过他房间才对。 朱凯回头,一时间觉得房间里面阴森森的,于是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双腿抬起搭在茶几上,手指摩挲着嘴唇,心里却是想起了许久之前曾经接到过的那个声称是李臻若打来的电话。 当时他以为是有人要整李臻泰,借用李臻若的名义给他打电话,虽然那个人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可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到现在,李臻泰都已经这副样子了,到底是什么人还来假装李臻若招惹他? 这时王妈突然打了一下他大腿,“脚放下去?我才把桌子收拾干净!” 朱凯连忙把脚放了下去,心想王妈和李江临肯定不可能,现在家里还有些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收了人钱做这种事。 不过那个字迹,和李臻若的很像。 这世界真的有鬼吗? 晚上,李臻若趴在窗台上等着李臻然回来。 傍晚那时,是他刻意在朱凯房间留下纸条的,目的就是为了唬一唬朱凯。 李臻然迟迟没有回家,不一会儿,李臻若听到手机响了一声,跑过去用爪子按开,发现是李臻然发了一条短信,说晚上要加班回不来了,让他不用等他早点睡觉。 看来李臻然是被工作的事情缠住了,这样想来,不禁都要怪在李臻泰头上,自己留了个那么大的烂摊子,还要别人来帮他收拾。 李臻若跳回了窗台上,心想反正李臻然都不回来了,他有时间就多陪朱凯玩玩吧。 那天晚上朱凯睡到半夜时,突然被敲窗户的声音吵醒了。很奇怪,就像是有人用手指敲玻璃的声音,而且响得非常有节奏。 朱凯从床上起来,将床头的台灯打开,随后下床走到窗户旁边将窗帘拉开,果然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打开窗户,左右张望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便关上了窗户,一转身的瞬间又听到了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朱凯连忙转回去,却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李臻若缩在角落,爪子贴在胸口,心脏噗噗跳,心想幸好他是只猫,不然那么大个人很难找到朱凯视线死角躲起来。 朱凯默默站了一会儿,突然回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一下子从房间里翻了出来。房间就在一楼,他跳出来落在草丛里,站起身朝左右望去。 而李臻若在听到他开窗户的声音时就反应敏捷地窜上了旁边一棵大树,此时躲在树荫后面看着朱凯,心想幸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这时候还真不好找地方躲了。 朱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禁踩着拖鞋朝前面走了几步,他觉得那个人就算要溜,也不至于溜那么快才是。 深夜李宅的后花园很安静,前面就是网球场,两边全是草地和树木。天气凉了,连虫鸣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见,而身后整栋楼房除了他的房间,其他窗户全部黑着。 李臻若在树上趴着,看朱凯朝后面走去,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自己既然有能力用灵力伪装一身衣服,那么有没有办法用灵力为自己变幻形象呢?他抬起爪子,尝试用灵力包裹,将原本黄白相间的颜色变成了黑色。 本来只是一次尝试,李臻若却惊讶地发现他成功了。 黑色的绒毛瞬间覆盖全身,他低下头去看,见到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也变成了黑色,站起身时完全就是一只矫健修长的黑猫。唯一不妥的,就是鼻子好像依然很扁,他抬起爪子摸一摸脸,发觉脸还是很圆,跟他想象中漂亮的黑猫形象好像不太符合嘛。 可惜这里不能照镜子,不过也没关系了,只要让朱凯认不出来他就好。 朱凯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前行。 刚才在靠近别墅的地方还有路灯,到了这一片就继续没有灯光了,再远一些的外墙有红外线摄像头和报警器。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所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只是因为科学还没发展到足够完善的地步,所以与其回去忐忑不安地躺下等待,还不如去查看清楚大半夜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周围安静的只能够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突然,朱凯在黑暗中看到有什么东西迅速跑过去,他下意识追过去两步,紧接着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扑到后脑勺上。 这一下力道实在不轻,朱凯身形本来偏瘦,没料到被扑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树上撞晕了过去。 李臻若看着朱凯身体软倒下去,不禁愣了一下连忙化了人形伸手将他接住。他一直知道朱凯是个绣花枕头,却真没料到他这么不中用,早知道哪里需要辛辛苦苦变成黑猫来隐藏身份? 朱凯后来是被水给泼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被蒙了黑布,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一棵大树上。 “谁?”朱凯沉声问道。 有人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是李臻若。” 声音太轻,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了,朱凯一时间也听不出来是什么人,他只是冷笑一声说:“你是李臻若?李臻若早就死透了,你是从地下爬出来的?” 朱凯不相信这是李臻若,如果真是鬼的话,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帮他绑起来遮住眼睛,而且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相信自己应该就在李家后面的小树林内,李家四周都有监控,应该还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给搬出去。 他更相信这个人就是混在李家的某个人,他说:“你信不信我大叫一声马上会来人。” 李臻若凑到他耳边,说:“信,你叫吧,没人能看到我,我明晚继续来找你。” 朱凯沉默了,过一会儿说道:“好,你是李臻若,你究竟要干嘛?” 李臻若说:“我们那么多年朋友,以前我为了帮你没有少挨爸爸骂,为什么要害我?” 朱凯笑一声,“怪你爸爸啰。” 李臻若没有生气,他伸出一只手摸上朱凯的胸口,带着些暧昧不明的味道慢慢往下摸,一直摸到小腹的时候,他问朱凯:“我爸爸是不是这样摸你的?” 朱凯的声音一下子变冷,“手拿开。” 李臻若听话地拿开了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被他上过?你倒是隐藏得够深,那么多年我都没有看出来。” “没有!”朱凯说,“你是李臻若?你这样看你爸爸?” 李臻若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可是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你要听听吗?” 朱凯没有回答,他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说话的方式确实很像李臻若。” 李臻若伸手摸他的脸,“对啊,我说过,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太熟悉彼此了。” 朱凯用力转过头把他的手甩掉了。 李臻若不勉强,收回手继续说道:“做亲子鉴定,李江临的精液是你弄来的吧?” 朱凯说:“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 李臻若手贴着他小腹往下滑,“我就是想知道,不然我不甘心,缠死你。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让吴阿姨从我房间里面偷了带血的纸巾,取了我爸爸的精液一起交给李臻泰,李臻泰让岳紫佳送去做亲子鉴定,然后把鉴定结果放在李江临的办公室让李江临看到。” 朱凯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想要问什么?” “为什么?”李臻若问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朱凯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值多少钱的朋友?” 李臻若说:“好吧,不值多少钱,可是为什么是我,不是李臻泰?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其实李江临是不能生的,他没有亲儿子。” 朱凯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李臻若问他:“为什么你要选我?而不是别人?” 朱凯的头微微往他的方向侧过去,“不是我选你,是有人选了你,你知道李臻泰那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吗?” 他说的,就是那张李臻若母亲和亲生父亲的合照。 李臻若知道那张照片的存在,一直认为李臻泰是偶然间得到那张照片,现在想来,他确实没有深究过李臻泰究竟是怎么得来那张照片的。 朱凯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我告诉你吧,李江临没有上过我,我就记得小时候,我有几次睡着了醒来,感觉到他在床边看着我,还摸我。那时候我很害怕,有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你说我要不要记恨他?” 李臻若没有应他的话。 朱凯继续说:“后来我知道了照片的事情,李臻泰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我就找到他,说帮他收集做亲子鉴定的材料,不过鉴定需要他找人去做,他同意了。李江临的精液是我搞来的,我给他口交,他一边爽一边生气一边愧疚,还去对着朱韵的照片哭了一场,你感兴趣吗?要听细节吗?” 李臻若说:“我不感兴趣。” 朱凯笑了笑,“还有,我没有参与计划杀你,杀你的人是李臻泰。” 李臻若摇摇头,“我不懂,我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他为什么还要杀我?” 朱凯说:“你被赶出家门之后,你爸爸很愤怒,当时在他们三兄弟面前放下话,说让他是谁在背后捣鬼,就收拾东西跟你一起滚出李家。” 李臻若轻声道:“因为我想要努力查出真相,所以李臻泰害怕李江临真的为此震怒,便找人杀了我?” 朱凯说道:“也许是吧,在你死了之后,你爸爸真的就没有继续查下去了,他突然心灰意冷,觉得牺牲你一个就足够,不想继续把剩下几个儿子全都牵扯进去。” 李臻若靠在旁边的树上,抬起头望向什么都看不清的一片漆黑。 朱凯却在此时突然说:“好了,现在该我来猜测你的身份了?” 李臻若朝他看去。 朱凯嘴角带着笑,“你是李臻然身边那个男孩儿是吧?和李臻若一个名字,叫Jason?” 李臻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到现在他也不怎么怕朱凯猜到他的身份,反正他们都知道对方那么多不可说的秘密。 朱凯说:“你身上沾了一点李臻然的香水味道,很淡,可是我能闻出来,而且你的手很嫩,声音很年轻,仔细听一听还是能猜得到,是吗?” 李臻若闻言笑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慢慢朝外面走去,随便朱凯叫人来,反正没人能逮得到他。 第79章 朱凯是第二天早上被家里的园丁给发现的。 他整个人当时都凉透了,幸好手绑得不禁,没出现血液流动不畅的情况。 王妈吓了一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肯说,只说李江临身体不好,就别惊动他了。本来那时候李臻然和李臻自也没回来,家里就工人们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说是不是朱凯自己绑的,他本来就神经兮兮的。 李臻若本来以为他会大声叫人来,结果没想到朱凯会硬撑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朱凯一边抱着纸巾擦鼻涕,一边把李家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连李江临的房间都打开门找过。 李江临刚刚吃了早饭,睁开眼看他:“干什么?” 朱凯吸一下鼻涕,说:“我找点东西,你睡你的。”说完,他蹲在李江临床边,把他的床单捞起来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人。 今天一早他问了门卫,确定没有人进出,就连车子都没有进出过之后,就开始把李家上下翻找了一遍,想要找出人来。 甚至还要求清洁阿姨把几个锁了的房间全部打开给他看过,翻找完每一个角落,到现在确定家里没有人。 然后他就去找了门卫处的监控,一边吃早饭一边查看监控,确定这一晚上都没有人出入过李家。 朱凯莫名其妙,昨晚那小子到底溜到哪里去了? 接着他开始用审视的眼光看李家每一个工人,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易容术这种东西。 李臻若懒洋洋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动不想动,他只是在想李臻然怎么还不回来。 昨晚从朱凯那里知道的东西其实多多少少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不过想要确认一下而已。真正听到朱凯说那些,他心里多少还是不太好受,而且昨晚没有睡好,今天整只猫都没什么精神。 李臻若打了个哈欠。 一上午他都看到朱凯红着鼻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知道朱凯在想些什么,不过挺有意思的就是,哪怕朱凯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也不会怀疑到他这只猫的头上来。 这个身份实在是太方便。 他又打了个哈欠,侧躺下来翻个身不小心从沙发椅背上掉了下来,啪嗒落在地毯上也懒得起来,就这么继续趴着。 快到中午时,王妈接了个电话,听着像是李臻然打来的。 李臻若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王妈脚边抬起头望着她“喵喵”叫。 王妈一边“哎哎”地点头,一边看着李臻若让他安静。等挂了电话,王妈告诉他:“你主人中午不回来吃饭啦,他那边事情太多,可能要连着加几天班,叫你乖乖在家等着。” 李臻若一下子有些丧气,他知道李臻然现在必定是因为工作脱不开身,说不定接连加班几天都有可能,但是要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在家里等着也实在是难受。 于是吃完午饭,李臻若脚底抹油开溜了。 李臻然这两天确实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了,甚至就连李臻自也跟着加了两天班,后来忍受不了,在办公室大声骂娘。 李臻若进去办公室的时候,李臻然头也没抬,以为是华毅邦进来了。 直到李臻若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脱了鞋子伸直腿踩在他肩上。 李臻然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别闹。” 李臻若看到李臻然桌子上堆了一大摞的文件,旁边的咖啡杯里面也空了,整个人还算穿戴整齐,不过脸色透着些疲倦,用脚顶了他一下,“很辛苦?” 李臻然抓住他的脚,说:“还行,要重新接手总得把烂摊子整理一下,这些别人帮不了我,我也不放心。” 李臻若脚往下滑,踩在他胸口。 李臻然问道:“怎么?发情期又来了?” 李臻若没有收回他的脚,只是说道:“我来帮你吧。” 陪着李臻然看了一个下午的文件,李臻若把关于西部项目那一份整理出来,直接给他讲解重点,免得他花费时间再看一遍。 后来,李臻然转过头看到李臻若趴在办公桌旁边睡着了。 他把手里的文件放下,走过去将李臻若一把抱了起来。 这个途中李臻若醒过来,茫然地看他一眼,“完了?” 李臻然把他给放到了休息室里面的床上,说:“你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叫你吃晚饭。” “嗯,”李臻若应了一声,拉过被子来盖在身上。 李臻然往外面走去,伸手要关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边拿手机出来,一边还是接通了电话,随后回到办公桌旁边坐下。 李臻若这时倒是清醒了一些,他听到李臻然说了一句:“他去见那两个人了?” 愣了一下,李臻若从床上坐起身来。 李臻然继续说道:“盯紧他,尤其是找人跟上那对夫妻,看有没有办法给他们身上藏个定位仪,别被人发现。” 李臻若下床,打开休息室门走出去。 李臻然还在通话,转过头看他一眼,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看紧了,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就报警吧。” 等李臻然挂断电话,李臻若问他:“是不是关于李臻泰的事情?” 李臻然翘起一条长腿,转动转椅面向着李臻若,说:“他亲生父母找到他了。” 李臻若愣了愣,问李臻然:“你说的报警是什么意思?” 李臻然微微蹙眉,“我只是突然有点担心。” “什么意思?” 李臻然说:“李臻泰对于这件事到底了解多少我们并不清楚,如果他至今仍然以为他是李江临的亲儿子,或者他不是李江临亲儿子的事情李江临本人并不清楚,那么以他心狠手辣的程度,很有可能对他的亲生父母下狠手。” 李臻若不禁说道:“你觉得有可能?” 李臻然轻声道:“我不清楚,可是那对夫妇是我引导来找李臻泰的,我总不能看他们出什么意外,所以嘱咐人盯紧一点。” 李臻若想了想,说:“他们在哪里?” 李臻然站了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李臻若说:“我想去看看。” 李臻然拉住他手臂,说道:“不用着急,乖,听我的话。” 把工作的事情暂时都丢下,李臻然自己亲自开了一辆车,带着李臻若匆匆离开。 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对付告诉他,李臻泰把老夫妻两个人给带走了。 “带走?”李臻然问道,“去哪里?” 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方向是往城郊的,刚才市区被红灯给拦了一下跟丢了,不过定位丢在那老太太的布口袋里,现在显示还在移动。” 李臻然说:“报警,把地址给我。” 李臻若有些担忧,“李臻泰未必是当真要杀人灭口吧?” 李臻然应道:“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了?” 李臻若突然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想帮他找个借口,证明他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如果他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我不会可怜他,不过是可怜自己罢了。” 李臻然闻言揽住他肩膀将他拉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到达目的地,李臻然与李臻若下车。 这里是城郊一片挺荒凉的杂草从,前面能看到大片丘陵,零零星星竖着几栋两层小楼。 旁边停了一辆黑色小汽车,下来两个人上前说道:“李先生,李臻泰带着人开车把那两个老人带进了前面那栋别墅,我们已经报警了,就说是有人绑架。” 李臻然没有说话。 于是另外一个人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李臻然说:“已经报警了就别进去了。” 李臻若这时突然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朝别墅方向跑去。 李臻然两个手下都是一愣,慌忙要拦住他,李臻然却开口说道:“没关系,让他去吧。” 李臻若在没人能看到的角落化形成猫,然后朝着那栋两层小楼跑过去,轻松地一下子跳上窗户,朝着立面张望。 他所在的位置是厨房,一个人都看不到,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只猫。 为了安全,他还是先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黑猫。 今天有条件了,他在玻璃窗户上看清自己的倒影,虽然乍看上去是只身形矫健的黑猫,可他的脸依然又圆又扁,一点也不如他师父那般威风帅气。 带着些不满,李臻若往里面跑去。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行走在这栋空荡荡的两层小楼里,进入客厅之前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那对老夫妻,也就是李臻泰的亲生父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 客厅里面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对面抽烟。 夫妻两个看起来很紧张,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面。女人手里捏着一个无纺布口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样子。 李臻若于是转身朝楼梯方向跑去。 他上去二楼,听到一个房间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于是凑近了些去偷听。 其中能够很清晰分辨出李臻泰的声音,他说:“把他们两个送走吧。”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送哪里去?” 李臻泰说:“送到他们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泰哥,送哪里他们能回不来啊?这世界除了把他们送去地狱,其他我可不敢保证回不来。” 李臻泰没有说话。 那个年轻人压低了声音,“泰哥,怕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李臻若愕然抬起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开始好奇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忍不住贴着墙慢慢靠近门边,探出头去看。 他见到房间里面,李臻泰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站了个男人,个头高高瘦瘦,戴着一顶鸭舌帽。 这个男人他分明见过。当时就是这个男人突然拦住了他前进的路,问他:“你是不是李臻若?” 李臻若莫名其妙抬起头来,“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一手捂他的嘴,一手拿着刀对准他小腹刺了进去。 而现在,这个男人站在李臻泰身边,正与他商议着要将李臻泰的亲生父母送去地狱。 李臻泰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道:“不能在这里。” 与李臻若不同,这对夫妻如果死在这里,警察一定能够查到李臻泰的头上。 那个男人说:“先骗去其他地方再动手,最好是深山老林里面,也好处理尸体。” 李臻泰依然没有回应。 那个男人却在此时说道:“只不过,泰哥。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是先把我们的账给结算清楚吧。” 李臻泰抬头看他,“你还要多少钱?” 男人说:“不多,两百万。” 李臻泰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亏欠你两百万?” 男人说道:“那可不好说,谁不知道你李家大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臻泰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他说:“我——” “什么人?”那男人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吼道,原来是他刚才在无意间注意到了躲在门边朝里面偷看的黑猫,顿时便朝这边走过来。 第80章 知道自己被看到了,李臻若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心想:脸大真是坏事! 他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狂奔而去,跳上窗之后察觉那个人没有追上来,于是转身去看,见到那个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不动了。 那人本来就是出于亡命之徒的敏感,见到外面有动静第一反应就是有人,等他真正追出来了,却发现那就是一只猫,并没有什么别人。 李臻若与他对视片刻,装腔作势“喵”了一声。 那个男人看他一会儿,转身回去房间里。 李臻泰问道:“怎么?” 男人说:“没什么,一只猫而已。” “猫?”不知为什么,李臻泰对于猫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他站起来朝外面走。 李臻若听到动静,心想自己要不要避开,后来又想还是让他看到比较好,自己一身黑毛应该不会让他怀疑什么。 只是在李臻泰出来之后,还是有些心虚地将脸转开,不给他看见。 李臻泰见到蹲在窗台上的是只黑猫,稍微放心一些,随后也觉得自己太过于胡思乱想,转身回去屋里,说:“不管怎么样,先把他们弄走,你也知道现在我跟家里人有些问题,不能再让他们进去搅局。” “家里人?”男人冷哼一声,“楼下那两个才是你家里人吧?” 李臻泰烦躁地说道:“不要废话!” 那个男人说:“行啊,你另外搞辆车来,我先带他们走,其他事情稍后联系。” 李臻泰应道:“好,我现在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 随后,李臻泰打了个电话叫人开辆车过来。 结束通话之后,那个男人先行下了楼。 李臻若躲在旁边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门背后,犹豫要不要跟着那个男人下楼,却听到李臻泰放轻了脚步声走过来到楼梯口,朝着下面望了一眼。 随后李臻若听到李臻泰开始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他有着猫的听力,根本没办法听得清楚。 李臻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开来的车子给我在刹车上动手脚,”他声音很紧张,几乎有些颤抖,紧接着说,“不行,刹车不行,最好装个定时炸弹。” 李臻若听不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不过李臻泰很快用又低又急的声音说道:“怎么不行?只要有钱有什么不行的?我给你时间了,今晚过来都可以!等会儿你就打电话过来说车子出了点问题,要重新换辆车,然后堵在路上就行了!” 李臻若愣了愣,他没想到李臻泰会这么狠,就连给他手下办事的人都不放过。 李臻泰的呼吸听起来又急促又沉重,他说:“不管什么方法,我要那辆车上的人全部死光,你看着办!” 他挂了电话,靠墙站了一会儿平复呼吸,这才慢慢朝楼下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夫妻两个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眼神惶然。 李臻泰面无表情,说:“我想你们是搞错了,我并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夫妻两个一下子紧张起来,老太太说:“真的,我们——” “别说了!”李臻泰打断她,“我已经叫了车,今晚就送你们离开回去老家,什么都不必说了!” 李臻泰盯着他们的眼光可谓凶狠,那老太太还想说话时被自己的丈夫拉了一下,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李臻若躲在楼梯转角看着他们。 他看到那对夫妻眼里是多么失望和痛楚。只不过是他们当年自己选择了抛弃这个儿子,如今儿子长大了就想要来把三十年没见过面的儿子认回去,也未免想得太美好。 李臻泰不肯接受他们李臻若完全能够理解,可是要杀人灭口,也只能说李臻泰太过于心狠手辣了。 屋子里另外两个男人坐在旁边沙发一边抽烟一边低声聊天。 先是说了些无关的事情,随后,那个与李臻泰在楼上说了半天的高瘦男人问道:“怎么还没来?” 李臻泰微微蹙眉,“我打电话问问。” 他刚刚站起身作势要掏手机,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那个男人起身说:“哦?车来了?” 李臻泰却变了脸色,按理说这个时候车还不可能来。 李臻若忍不住探出头去,心想难道是警察来了?随后又想,糟糕,李臻然没有估计到李臻泰现在还不打算动手,也还没有跟老夫妻撕破脸,这时候就算警察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果然,李臻泰走过去打开门,见到外面站了一个穿警服的民警,他问道:“你们在干嘛?” 李臻泰还算沉得住气,他问道:“警官?有什么事吗?” 那警察说道:“有人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绑架。” 李臻泰闻言,诧异地皱起眉头,转过头来朝里面看看,“你们有人打电话报警?” 屋子里面两个男人都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应道:“谁报警?” 警察看向了那对夫妻,他们两个的装扮看起来倒是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样子,于是问道:“你们没事吧?”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那警察一脸不悦地皱起眉头,说是有人乱报警,要登记一下屋子里面人的资料。 李臻泰笑着说:“警官,真的是个误会,可能是附近哪一栋吧,我们兄弟几个带着长辈过来休假,哪里来的绑架?” 随后,他给警察递了一根烟,又低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那位警官给哄走了。 等警察离开,李臻泰重重甩上房门的时候变了脸色,他尽力克制着不对两个老人发脾气,而是朝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问道:“怎么会有人报警?” 那人说:“我怎么知道?” 李臻泰说:“有人在盯着我们!” 他越想越不心安,“走,换个地方!” 到了这时,那老两口开始察觉不对了。 老太太紧紧抓住丈夫的手,一脸不安,老头问李臻泰:“要去哪里?” 李臻泰说:“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 老头护着妻子,说:“要不,我们就先走了吧。” 李臻泰问他:“你们要去哪里?” 老头说道:“既然你不是小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这时老太太却一把抓住老头的手,说:“他怎么不是?他就是小杰!” 李臻泰阴沉着脸,低吼道:“闭嘴!”随后他招呼那两个男人,“现在就走!” 李臻若有些焦急地朝外面看一眼,刚才李臻然他们停车那里已经见不到人了,他不知道李臻然去了哪里,可是知道李臻然应该不会走远,因为他还在这里。 李臻泰他们五个人开了一辆小车,刚好够他们坐下。 李臻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挤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李臻泰他们还在等,想要等那个警察走远一点再行动。 李臻若于是趁这个时候从窗户溜了出去,想要去找李臻然。 从这栋别墅出去马路只有一条小路,李臻若沿着小路飞奔,在刚刚上马路的地方见到路边停了一辆车,而李臻然还穿着一身西装站在车门旁边, 李臻若一下子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李臻然却并没有接住他,而是退后一步让李臻若扑了个空,直接撞到了车窗上,然后滑落到地上。 他眼里含了点泪水仰头看李臻然。 李臻然却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他。 李臻若一低头,看到胸口黑色的毛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易容,现在还没变回来呢! 于是他变回人形,站起身对李臻然说道:“你连我都认不出来吗?!” “哦——”李臻然说,“我说哪里来的野猫,原来是你。” 李臻若抓住李臻然手臂,“李臻泰要人把他亲生父母带走,然后杀人灭口。” 李臻然说:“嗯,我想到了。” “刚才警察已经来过,可是李臻泰还没跟他们翻脸,警察问了两句话就走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他要带着人转移。” 李臻然点了点头,“我考虑过,你先跟我上车。” 李臻若知道在这里很可能被李臻泰他们察觉,于是跟着李臻然上了车。 李臻然一边开车一边对李臻若说:“他们从这里出来不可能再进城,唯一的可能是经过前面的收费站出城,那边有警察在盘查过往车辆。” 李臻若愣了一下,“你给警察说了?” 李臻然摇摇头,“找了个分局的朋友,他让手下带着人盘缠。” 李臻若说:“盘查也不起作用,李臻泰现在还没动手的打算。” 李臻然转头看他一眼,“可是跟李臻然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通缉犯。” “通缉犯?” 李臻然拿起手机,翻找了一下扔给李臻若。 李臻若看到上面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就是那个瘦高的男人。 李臻然说:“刚才他们偷拍的,我叫他们去查查这两个男人到底什么身份,结果意外查到这个人当年抢劫杀人后出逃,一直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然后我就告诉了分局的朋友。” 李臻若静静看了一会儿照片,抬头看李臻然说道:“这个男人就是当时杀我的那个人。” 李臻然猛然踩了刹车。 李臻若把手机递还给他,“我知道他是出于李臻泰的授意,相比之下,我更恨的应该是李臻泰才对。” 李臻然说:“好,他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第81章 从小路出来一条路直接通往出城的高速。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本来就快要到冬天,今天天气又不太好,一个下午都阴沉沉的,等到李臻泰他们开车出来,竟然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 李臻泰坐在副驾驶,总是有些不安心地反复朝后面看,像是害怕会有人追上来。 开车的是那个瘦高男人,他看一眼李臻泰,随后又从后视镜与坐在后排的男人对视一眼。 老夫妻挤在后排,有些瑟瑟发抖。 李臻然方才将车停在路边,这时远远跟在他们车后面,保持着不会被注意却又始终把他们留在视线范围内的距离。 李臻若一直紧紧盯着前面的车,察觉到他们突然开始减速了,最后他看到那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臻若说道。 李臻然并没有跟着在路边停下来,而是转进了一条小路,将车停在一户农家院子旁边,随后把车灯完全熄灭了。 李臻泰这时也正莫名其妙,他问开车的瘦高男人:“做什么?” 那男人说:“泰哥,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先把账给我们算清了比较好。” 李臻泰不禁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后排的老夫妻,含糊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男人笑了笑,“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叫我们怎么跟着你混?杀人容易,可是天高路远的折腾那么久,回来要是你一分钱都没有,那我们岂不是傻了吧唧白跑一趟?” 老太太听到他说杀人,立时尖着嗓子喊道:“你说什么?” 坐在旁边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小刀对准她脖子,“闭嘴!再叫杀了你!” 老头连忙抱紧了妻子,两个人无助地颤抖着看向李臻泰。 李臻泰沉声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直接说吧。” 瘦高男人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先叫人送两百万现金过来,我们在高速路上接头,然后你下车,我会把这两个人带去处理掉。” 老夫妻两个一脸惊恐,老太太忍不住说道:“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后坐的年轻人握住刀柄朝她脸上打去,“叫你闭嘴!” 老太太头一偏,被丈夫给抱住了,将头埋在他怀里压抑着低声哭了起来。 老头忍不住说道:“小杰——” “闭嘴啊!”年轻人暴躁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听不懂话是不是?” 两个人这回都沉默下来。 李臻泰说道:“我一时间哪有那么多现金?我手里还有些股票房产,但是套现没有那么快。” 瘦高男人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李臻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你让我现在回去凑钱,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你还怕我不会给你钱吗?” 瘦高男人说道:“那倒也是,他们两个不死,你李大少爷肯定不会安心,我要是你,走了之后就找人来把我们全部弄死,一了百了是不是啊?” 李臻泰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男人突然掏出一把枪指着他太阳穴,“少他妈跟我耍花样!你跟着我们走,现在就打电话叫人筹钱,明天给我们送过来!” 这个男人是个亡命之徒,李臻泰心里明白,也并不打算在这里跟他同归于尽。 他说:“我打电话。” 李臻泰掏出手机来拨号,在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身边的男人将枪收了回去,发动汽车打算继续朝前面开。 就趁着这个时候,李臻泰一把抠开了车门,几乎是贴着车门底部滚了出去。 车子本来就靠着路边停,旁边是一个杂草丛生的矮坡,下面是一片田地。李臻泰从车门滚出来,贴着地面滚下了矮坡。因为杂草很高,李臻泰最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下面还有一天浅水沟,他手脚并用沿着浅水沟迅速朝前面爬去。 车上的男人追过来对着他这个方向开了两枪。 但是由于天色太黑,根本无法从杂草从中看清楚人影,李臻泰停了下来害怕自己跑动的声音会给他提供方向。 那个男人沿着路边慢慢走了一小段路,又开了两枪。 这一回李臻泰很不幸运,有一枪打在了他腿上,激烈的痛楚袭来,可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却仍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叫出声。 而此时,几个人在寂静的黑暗中都听到警笛鸣叫的声音。 车上的年轻人探头喊道:“大哥,有警察!” 瘦高男人犹豫一下,转身回了车上,迅速发动汽车离开。 李臻泰趴在矮坡上,等听到汽车开走了之后才缓缓撑着起身想要朝前面走,可是腿上的剧痛让他根本没办法正常行走,不得不趴在地上缓缓前行。 裤子上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水了,李臻泰突然害怕起来,他怕自己会死在这里,慌忙想要摸手机打电话找人,然而摸了许久也没找到手机,他才意识到刚才握着手机从车里逃出来的途中,大概手机就已经掉了。 李臻泰很紧张,他在黑暗中听着警笛的声音,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等到警车靠近就大声喊叫。其他事情都可以以后考虑,可是他现在不想要死在这里。 然而那警笛声音却并没有慢慢靠近,反而像是变得越来越远。 腿上的痛楚让他没有办法仔细思考,只能够开口喊道:“有没有人啊?”当他张开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突然,他在寂静中清楚听到有脚步声朝他这个方向靠近。 “谁?”李臻泰抬起头来,却发现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人,“救救我。” 那个人一直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轻轻叹息一声,喊他的名字:“李臻泰。” 李臻泰额头一阵阵冒冷汗,只能够在黑暗中勉强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紧张地问道:“你是谁?”他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那两个人又返回来找他。 面前的人说道:“我是李臻若。” 李臻泰猛然间愣住。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李臻若。而李臻然开车跟上了前面离开那辆车。 李臻泰有些恍惚,“李臻若已经死了。” 李臻若说:“是啊,你信这个世界有鬼、有报应吗?” 李臻泰喉头滚动一下,伸手要去抓李臻若,“救救我。” 李臻若却避开了,“我说了我是李臻若,你觉得我会救你?” 李臻泰仰着头,似乎努力想要看清楚他,他的大腿在不断流血,温热的鲜血浸满了整条裤子,包裹在身上,而同时体温却在流失。 李臻若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李臻泰似乎神智有些恍惚了,他说:“你不是我亲弟弟,你不是李江临的亲儿子。” 李臻若说:“是啊,我不是,可是你也不是。” 李臻泰愣了一下,“我是无辜的,是他们抛弃了我,把我跟爸爸死掉的儿子掉包,你不一样,你妈妈是个贱人,她跟人出轨生下的你。” 李臻若皱起眉头,“谁跟你说的?” 李臻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徒劳地喊道:“救救我……” 李臻若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臻泰说:“你好奇心太重了,你都不是李家人,有什么资格调查李家的事?” 李臻若有些气愤,揪住他衣领,“所以就是为了这个杀人灭口?” 李臻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无力地抓住他手腕,“我快死了,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李臻若说:“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救你。” 李臻泰呼吸粗重。 李臻若问他:“我妈妈的照片你是哪里来的?” 李臻泰喘了好久的气,告诉李臻若:“有人给我的。” 李臻若手指捏紧,“谁给你的?” 李臻泰没说话,只是在他耳边一下子接一下子喘着粗气。 “谁给你的?”李臻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吼道,同时伸手捏了一下李臻泰腿上的伤口。 李臻泰惨叫一声,说:“是一个叫孙河的人,他说、说他是罗云光的表弟,这张照片是在老四的亲妈死了后,他去帮她收拾旧房子的时候找到的。” “罗云光?”李臻若脑子里有些乱,“他为什么要给你?” 李臻泰没回答,他开始发抖,抓着李臻若说:“救救我啊……” 李臻若问他:“你听谁说你是被跟李江临死去的儿子掉包的?” 李臻泰说:“罗、罗云光。” 李臻若回想起罗云光这个人,回想起上次在他家里他对李臻然说的那些话。当时他毫无保留完全相信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李臻泰这里,会是另外一个说法。 李臻泰抓住李臻若的力道越来越轻。 李臻若问他:“孙河现在在哪里?” 李臻泰摇头,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李臻若拍拍他的脸,见到他已经开始失去意识,于是松开了他慢慢站起身。 李臻泰蜷缩在一处。 李臻若对他说:“你就孤独地死在这个臭水沟里吧,好好品尝一下死亡的恐惧。” 说完,他转过身,变化成猫。他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李臻泰凄惨的模样,于是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踩着泥泞跑开。 这条路有些偏僻,一路上并没有其他汽车经过,只有他一只猫沿着马路朝前面走。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远远一辆汽车开过来,车灯照得他眯起了眼睛。 李臻然把车停在他身边,打开车门看着他。 李臻若跳上车,在脚垫上蹭干净身上泥土,才变化人形坐在副驾驶,他说:“李臻泰快死了。” 李臻然说:“他们已经被警察拦下来,夫妻两个都没事。” 李臻若突然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带警察来找李臻泰吧?” 李臻然说:“应该会,李臻泰的父母毕竟还不想看着他去死。” 李臻若忍不住回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李臻泰如果没死,被抢救回来了……” “那就让他再死一次,”李臻然说。 或许是有些冷了,李臻若打了个寒颤,转过头去看李臻然,仪表盘蓝色灯光照在他脸上,能够看得到他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 随后李臻然转过头看李臻若,揽过他的肩在他额头上温柔地亲吻一下,“没事的,我说过他们会有报应的。” 第82章 李臻泰还是死了,死于枪伤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警察赶到的时候他或许还留有一口气,可是在送往医院抢救的过程中并没能活过来。 他的真正死因没有对外公布,媒体方面被李家全部压了下来,没有对李臻泰进行报导,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遭遇了绑架,不过联想到之前他刚刚被李江临给解除职务,也有人对他的死因有一些其他的猜测,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 所有人都觉得李家流年不利,小儿子被劫杀,现在又轮到了大儿子被绑架撕票。 李江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床上说了一句:“咎由自取。”可是那之后他一直闭着眼睛,神情憔悴。 李家为李臻泰举办了殡葬仪式,由李臻然来操办。 殡仪馆里,李臻泰的大幅黑白照片被挂在墙上,左右是挽联,中间摆放着水晶棺材。 人已经死了,没有经过审判,李臻泰也不必挂着罪犯的头衔。李臻若穿着黑色西装,坐在远处看着李臻泰的遗体,见到前来悼唁的客人给他鞠躬烧纸,心里想着这些人又怎么知道,李臻泰若不是要杀害他亲生父母又怎么会死?他一条命大概并不足以弥补他所犯下的罪孽。 李江临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出现,作为家属答礼的除了李臻然和李臻自,还有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温纯。 温纯与李臻泰毕竟还是夫妻,披麻戴孝站在一旁,可是脸上却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 在温纯赶回来那天,她坐在李江临的床边上,李江临对她说:“对不起,是我无谓的坚持害了你,既然人都不在了,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温纯没说什么,只是安慰似的点了点头。 李臻然走到李臻若身边,递给他一瓶水,“不想留在这里就先回去吧。” 李臻若把水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我没事。”他将盖子拧上,同时说道,“李臻泰就这么死了挺好的。” 他并不愿意亲自动手去杀死李臻泰,也不愿意李臻然去动手。 这时,他们看到了李臻泰的亲生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臻若觉得上次见到老太太的时候头发还是花白的,现在却已经全白了。 有保安上前拦住他们问他们的身份。 李臻然过去让保安放行,把他们请了进去。夫妻两个经历了那种事情,已经不再坚持要认回这个儿子了,他们不过是来烧了两张纸钱,就彼此搀扶着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臻若突然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又好像没有。 这边还不断有客人到来,李臻然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脱身。 李臻若独自从殡仪馆离开,走到路边准备打车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他用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要是带在身上不方便,而他暂时还没有能力凭空变出一个手机来,所以会打他这个号的人也非常少。 李臻若看一眼来电显示,名字显示是严修杰。 对于这个过去的助理,李臻若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在听李臻泰提到那个叫做孙河的人之后,李臻若考虑许久,打算让严修杰帮他查一查过去在罗云光手下办事的人除了孙河,还有什么人。 他让严修杰尝试着从公司旧档案入手。罗云光是韵临的员工,他手下做事的人很可能也是挂在韵临名下,领着韵临发的工资。虽然他们做的事情不一定和韵临的生意有关,更多可能是李江临的私事。 然而严修杰那边调查的结果比他想象的更加顺利。 电话接通,严修杰告诉他,公司旧人事档案确实有一个叫做孙河的人,当时是在后勤部,与孙河差不多同期的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叫王东一个叫孔俞夏。 孙河现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然而严修杰却通过旧档案上登记的王东的住址,查到了他现在的地址。 李臻若说:“把他的地址给我。” 严修杰应道:“好,我发到你手机上。” 挂断电话,李臻若深吸一口气,他站在路边没有动,而是等待着严修杰的短信。 很快,手机上收到了严修杰发来的地址,包括王东这个人的手机号码和住址。 其实相比起这个王东,李臻若一开始更想要找一找罗云光。 可是回忆起之前罗云光对李臻然说那些话时诚恳的态度,至今李臻若也不敢肯定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被罗云光扰乱了思维,所以他宁愿不要去见罗云光。 李臻若招手打了一辆车,让司机把他给带到王东现在的住址去。 那个地址是市中心一个小区,房子有点老却还不破,附近的房价也不便宜。 李臻若下车给了钱,走进王东所住的单元,踏进单元楼门,脚步缓慢一边上楼一边为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他换成了衬衣西装,系着领带,头发也朝上面梳起,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站在地址上所显示的房门号前面,李臻若轻轻敲响房门。 他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过了十几秒钟,一个中年妇人从里面将门打开,警惕地看着他:“找谁?” 李臻若客气地问道:“请问王东先生在吗?” 妇人迟疑一秒钟,转过头对里面喊道:“王东,有人找你!” 很快,李臻若见到从里面房间出来一个矮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着李臻若,“你哪位?” 李臻若微笑一下,“是罗先生让我来看望你的。” 王东神情变得诧异,“你——” 李臻若说:“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王东连忙道:“哦,你进来坐吧。” 他把李臻若请了进去,让他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他,却没记得让老婆给他泡茶。 王东的老婆去了厨房。 李臻若谢绝了他的烟,说:“不必了,我不抽烟。” 王东于是给自己点燃一根,显得有些紧张地抽了两口,问道:“光哥叫你来找我?” 李臻若点了点头,说:“东哥不必紧张,罗先生说了,兄弟许多年没见,他本来应该亲自来看望,可是最近李先生身体不太好,所以他得留在李先生身边照应着。” 王东闻言一愣,“他回去李先生那里了?” 李臻若微笑道:“是啊,罗先生为李先生效那么多年的力,李先生又是个念旧情的人,前两个月身体不好的时候,就派人去请罗先生了。” 王东大口大口抽烟,“不知道光哥叫你找我什么事?” 李臻若说:“最近李家出了点事,东哥肯定听说了吧?” 王东下意识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他老婆正在专心准备晚饭,这才说道:“我知道李家大少爷死了,李家小少爷去年也没了。” 李臻若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那东哥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和孙河有关。” “孙河?”王东显得有些诧异。 李臻若拿出手机,给王东看了上面那张他亲生父母的合影,他说:“这张照片,不知道东哥有没有印象?” 王东脸色变得诡异,却并没有回答李臻若的话。 李臻若看得出来这个王东其实是个老实人,而且他的反应也很明确地告诉李臻若一件事,他知道这张照片,也就是说他知道当年的事情。 于是李臻若压低了声音,说:“东哥不必紧张,罗先生既然叫我来找你,当年那些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 王东看着他。 李臻若说:“这是赵雨琼和她男朋友的合照,没错吧?现在照片在哪里你知道吗?” 王东迟疑许久,他说:“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孙河那里吧。” 李臻若看着他,“为什么在孙河那里?” 王东神情纠结,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当年那位赵雨琼小姐去世,我们去给她收拾了房子。” “你和孙河还有孔俞夏是不是?” 王东听李臻若连孔俞夏的名字都提到了,心里更相信他几分,说:“孙河一直很喜欢那位赵小姐,那时候他要拿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阻止他了,可是他不听。” 李臻若说:“你后来也没告诉罗先生吧。” 王东顿时又紧张起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没关系,”李臻若笑得很温和,“那么多年的事情了,罗先生对每个人都是心里有数,他并没有叫我来质问你这件事。” 王东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李臻若接着说:“只是你知道吗,孙河后来把这张照片给了李大公子。” 王东愕然抬头。 李臻若神情严肃,“罗先生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孙河找出来。东哥,你知道孙河的下落是不是?” 第83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东继续掩饰下去也没了什么意义。 他显得有些愁眉苦脸,“我上一次见到孙河已经五年前了,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还有当时他的女朋友。之后没有再见过面,久而久之就断了联系。我手机上存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电话号码,可是他那个号码我后来打过已经成了空号,他女朋友那个号不知道换没换,我甚至不知道那个还是不是他女朋友了。” 李臻若说:“东哥,帮我联系孙河吧,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找到孙河的下落我立即通知罗先生。” 王东只能说道:“那我试试。” 王东拿手机翻找到当时存下来的那个号码,他拨过去好一会儿才有个女人接通了电话,但是似乎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了,态度有些冷淡地问道:“哪位?” “嫂子,”王东连忙说道,“我是孙哥的朋友王东,你还记得我吗?” 那女人愣了一下,“哦——你好,有事吗?” 王东说:“嫂子,我有事找孙哥,可是他电话打不通了,你能告诉我他现在的电话号码吗?” 说话时,王东忍不住看向李臻若,李臻若朝他点点头。 那女人说:“你找孙河?你找不到他了。” 王东一愣,“什么意思?” 女人说:“他欠了人家钱,一年前跑到外面去躲债去了。” 王东问道:“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吗?或者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女人说:“我也不知道,他没说去了哪里,也跟我没有联系。” 王东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觉得这女人可能没说实话,孙河也许是欠了人钱出去躲债了,可是去了哪里估计这女人是知道的也是有联系的,不然两个人早该分手了。 只是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多余纠缠这个女人,李臻若对王东说:“问问有没有跟孙河熟悉的朋友,说要给他好处,急于联系上他。” 毕竟是当年跟在罗云光身边办事的人,王东虽然老实,脑子却还是灵光的,他说:“那嫂子,你估摸着孙哥还有没有什么朋友可能知道他下落的,我们旧老板回来了,想找我们办点事。” 当年罗云光遣散他们几个的时候,其实对每个人都挺不错,至少当时都拿了一笔足够封住他们口的钱。 王东住在这老房子里看着不怎么样,可是生活还是过得挺滋润,而孙河则是太过于挥霍,加上后来染上赌博的毛病输光了钱。 孙河的女朋友知道他过去跟的老板挺有钱,之前孙河和王东约出去一起喝酒那次,还听他们吹了不少光辉过往,于是现在听王东提起,沉默一会儿后说道:“那我给你他哥们儿的电话,要不你打过去问问吧。” 王东笑道:“谢了嫂子。” 女人说:“谢什么,孙河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你们兄弟有什么路子能想到他,该我谢你们才是。” 王东拿纸笔记下来一个电话号码和名字,随后挂了电话。 李臻若拿起纸条,说:“等等,孙河的老婆肯定会先联系这个人给他说情况,稍微晚点你帮我打电话约他出来。” 王东迟疑了一下,问道:“罗哥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孙河?” 李臻若闻言微微一笑,“东哥你可以放心,李老板是正经商人,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王东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们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东才与那个声称是孙河朋友的人联系上。那个人说他如今不在市内,约了王东两天之后见面,王东说好。 两天之后,正好是李臻泰下葬的日子。 到时候李臻然肯定没有空,正方便李臻若单独行动。 到现在为止,李臻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李臻然的打算。他有点不安,却又说不上什么不安。 李臻泰已经死了。 他很肯定当初在背后搞鬼让他的事情暴露出来的元凶就是李臻泰和朱凯,而杀他的凶手则是李臻泰一个人。 第一件事他可以不计较,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虽然背后的人不安好心,可是被揭发出来的事实他必须得要去尝试接受。 可是李臻泰丧心病狂下狠手,他自问无法原谅。 到现在李臻泰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听起来最有可能的获利者只有李臻然或者李臻自,或许还有一个朱凯。 这一路过来,李臻若从他们那里接受到太多讯息,他已经没办法去分辨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么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来好了,他甚至决定连李臻然也不再依赖。 当然,如今的他人脉不如李臻然广,手里也没什么钱,办起事情来肯定要麻烦许多。可是却有一个很大的好处,想到这里李臻若不愿意继续想了,他有些疲倦,打算好好回去休息。 晚上李臻然回来得挺晚,李臻泰那边花钱请人守灵,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没有留下来过夜。 李臻然忙碌一天也觉得疲倦,在浴缸里放满了水躺进去,仰着头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浴缸旁边有动静,看到他的猫正扒着浴缸边缘让自己慢慢滑进去。 李臻然房间的浴缸不大,李臻若不想要跟他两个人挤在里面,于是维持着猫的形态抱住李臻然一条腿往上爬,避免自己掉进水里。 李臻然躺着一动不动,没有理他。 李臻若最后趴在了他胸口,头靠在他肩上舒舒服服喘口气。 李臻然这才摸了摸他的脑袋。 趴了一会儿,李臻若觉得全身的皮快要泡皱了,于是起身踩着李臻然的胸口想要跳出去。 李臻然胸口沾着温热的水,他起跳的时候脚底一下打滑,头撞在了浴缸边缘,噗通掉进水中。 挣扎着爬起来,李臻若攀住光滑的浴缸边缘,探出前爪要一下子跳出去,结果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尾巴,又噗通掉进水里。 李臻若从水里伸出头来,用力甩脑袋上的水,愤怒地瞪着李臻然。 李臻然脸上露出满足而慵懒的笑容,仰起头靠在浴缸边缘闭上了眼睛。 李臻若红了红脸,最后还是攀住浴缸翻了出去,只是结局不那么圆满,他跳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爬起来朝外面跑去。 李臻然洗完澡出来,看到李臻若自己变回了人形,赤裸着盘腿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发。 看到李臻然看他,他说:“这样水干得比较快。” 李臻然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我可以用电吹风给你吹。” 李臻若非常喜欢李臻然帮他把毛吹干,又温暖又舒服,不过这时候还是拒绝了,“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 李臻然抓过他的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也不顾还没完全擦干就躺倒在床上。 李臻若侧头看他,“你晚上不敢留在那里,怕李臻泰诈尸吧?” 李臻然笑了笑,“我不愿意替他守灵而已。” 李臻若拉他手臂,“快起来,你头发还没干。” 李臻然却没被他拉动,而是反手抓着他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里,问他:“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李臻若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说:“去找师父了。” “又找你师父,”李臻然沉声说道。 李臻若笑了,“吃醋啊?我有师娘的,而且我师父很喜欢师娘的,别担心。” “哼!”李臻然抬起双臂,垫在后颈。 李臻若还在傻笑。 李臻然对他说:“你说过那个人。” “嗯?”李臻若不解看他。 李臻然说:“你说你占用了他身体那个人。”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沈鹭鸣,乍然听李臻然提起,李臻若不禁也是一愣。 李臻然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你解决这件事情,只能叫人盯着他,如果他永远都想不起来这件事,应该就不会对你产生妨碍。” 李臻若迟疑一下,“我师父说过会暂时帮我封存住他的记忆,可是不知道会有多长时间。” 李臻然说:“我让人安排他出国留学。” “啊?”李臻若愣了。 李臻然说道:“我让人跟他们学院联系,设立奖学金资助优秀学生去美国或者加拿大的学校读书,内定是他。” 李臻若有些诧异,“你打算把他支走?” 李臻然点头,“也许离开了这个环境,就永远不会刺激到他想起来什么。” 李臻若没想到李臻然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他无法判断合不合适,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李臻然比他想的要周到。 到最后他说:“还没到那一步,什么都不一定,说不定这个身体是他自己不想要了呢?” 李臻然笑笑,“那就最好了。” 两天后李臻泰下葬。 李江临从病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在朱凯的搀扶下去参加了李臻泰的葬礼,而李臻若没有出现。 他代替王东去见孙河的那个朋友。 见面的地方约在了城东一个小广场,李臻若到时,见到那个男人蹲在距离垃圾桶旁边不远的地方抽烟,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李臻若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包软云烟,走过去拍了一下中年人肩膀,“大哥。” 中年人转头看他,“你谁啊?” 李臻若说:“我们电话里约好的,我是孙河的朋友。” 中年人说道:“开什么玩笑?你今年有二十吗?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啊!” 李臻若笑着在他身边蹲下来,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递给他。 中年人看了一眼那根烟,没说话接了过来,随后又上下打量李臻若。 李臻若把整包烟都递给了中年人,“哥,你收着吧,我不抽烟。” 中年人这回沉默半晌,伸手把烟给接住了,问他:“你到底什么人?” 李臻若说:“我真是孙河的朋友,不过跟东哥不一样,我是他老板现在的下属,说起来大家都是给同一个老板打工的。” 中年人问道:“你找他?” 李臻若摇头,“我不找他,知道他现在不太方便,只是有些关于他的事情想要问你知不知道。” 中年人显得很谨慎,“到底什么事情?” 李臻若说:“其实也是一些关于他过去老板的事情,哥,你斟酌着方便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中年人看他一眼,“有话快说,别罗里吧嗦的。” 李臻若笑了笑,问他:“孙大哥是欠了人赌债躲出去的吧?” 中年人说:“是啊,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李臻若继续说道:“那他在出去躲债之前,有没有尝试过别的方法搞钱,比如说敲诈勒索?” 中年人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李臻若语气诚恳,“哥,我所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不知道孙大哥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过去的老板?” 中年人抽着烟,说:“他说他以前在韵临上过班,李江临是他老板。” 李臻若耐心地与他聊天:“你信吗?” 中年人哼笑一声,“有什么信不信的,陈年旧事了。” 李臻若说:“那他有没有尝试找李家的人要钱?” 中年人似乎在考虑,片刻之后说:“怎么?你们老板要报复他啊?” 李臻若摇头,“我们大老板该知道的都知道的,现在是我自己的小老板想要确定一些事情,你放心,孙大哥人都走了,也不会有人去把他揪回来,不如说是我小老板和大老板之间的一些问题。” “什么小老板大老板的,”中年人一脸厌恶,最后却还是说道,“有一天,我跟他翻到一本杂志,上面有一张李家少爷的照片,当时孙河是说过他要去找这个少爷借点钱。” 李臻若问:“他那时已经欠了赌债是吧?” 中年人点点头。 李臻若心想,孙河欠了赌债,在杂志上看到李臻泰的照片,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从赵雨琼那里偷来的照片,就想要用照片去李臻泰那里要点钱。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但是为什么孙河没有选择来找他,而是来找李臻泰呢? 还有,现在的谜题又被抛回了罗云光身上,他为什么要两头欺骗呢? 心里有些乱,李臻若又问了一句:“孙河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中年人说。 不过李臻若猜测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没有坚持问下去,李臻若站起来说道:“谢谢你了,哥。” “就这样?”中年人也有点诧异,以为他想要问的应该更多,至少要忽悠他把孙河的下落说出来。 李臻若笑了笑,“就这样,谢谢你了。” 他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停下来,掏出手机在网络上搜索出一张李臻泰的照片给中年人看,“哥,你们当时说的李家少爷是他吗?” 中年人看了一眼,语气肯定地说:“不是他。” 李臻若一愣,“不是他?” 中年人说:“是个长得像明星的男人。” 长得像明星?李臻然还是李臻自? 李臻若拿回手机,开始搜索李臻自的照片,然后给中年人看,“他吗?” 中年人这回多看了一会儿,“也不是,这个有点像老外吧?” 李臻若按手机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他找出李臻然的照片,深吸一口气把屏幕放到中年人面前,“这个人?” 中年人一眼看去就点了点头,“就是他。” 第84章 李臻若好像有些失魂落魄。 他站在街边苦笑一下,看着一辆空出租车开过去,忘记伸手去拦。 其实事情还不一定是他现在所想象的那样,孙河当时决定去找李臻然,最后是不是去了,或者找没找到,中途有没有出变故,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如果李臻若再冷静一些,他就应该有条理地整理出各种可能,然后一一排除。 可是事情只要一涉及到李臻然,他发现自己就乱了,就像刚才给那个男人看照片,他为什么手要抖,有什么可抖的,事情已经是他所猜到的那样,手抖不抖都只能接受不是吗?可就是冷静不下来,就像他现在的自己,除了回去质问李臻然这一股冲动在支持着他,其他的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臻若走到广场的小喷水池旁边坐下来,一低头看到水池里面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细项圈。 项圈有定位,李臻若一直知道却没怎么在意,两个人走到现在,这个项圈戴在脖子上更像是李臻然送他的项链,早已经忽略了其他的意义。 可是现在李臻若心里有点乱,他想把这个项圈给取下来。 到底是直接开口问李臻然,还是继续一个人去查清楚所有的真相。不过他所查到的真相究竟是真相吗?其中有多少人说了真话,多少人说了假话,到现在似乎很难分清楚了。 还有,李臻然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他监视他?李臻若抬起头,恍惚中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用力甩了甩头,心想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受不住打击的。如果真的害怕,反正李臻泰已经死了,还不如放下这件事,可是他选择了要查下去,就一定要到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位置。 李家上下全部都去参加李臻泰葬礼了,整个李宅空荡荡的,说话好像都能听到回声。 李臻若是直接以猫的形态翻过大门翻进去的。 门卫见到他毛茸茸的屁股掉在外面半天没有翻过去,还好心出来抽了他一把。被摸了屁股的李臻若惶然夹住尾巴,回头看那门卫一眼,动了动嘴巴。 他本来是想说谢谢,可是张嘴发现只能够喵,便没有出声。 晚饭是猫粮,李臻若早早回去三楼房间里面待着,后来干脆把李臻然房间里所有柜子和抽屉都翻了一遍,然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后来他听到楼下有动静,应该是他们参加完葬礼送走客人之后回来了。 李臻若躲在房间里面没出去,自己去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水声遮盖了李臻然开门进来的声音,等到他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李臻然站在他身后。 李臻然双手捏住他手臂,低下头轻轻吻在他脖子上。 李臻若脸上的水珠滴落下来。 李臻然的亲吻变成了吸吮,力道不轻,等到在他脖子上吮出个印子,才抬起头在他耳边问道:“今天去哪儿了?” 声音低沉,热气钻进了他的耳洞里。 李臻若不禁缩了缩脖子,他说:“出去转了转。” 李臻然松开他手臂,问:“洗澡,要一起吗?” 李臻若说:“我洗过了,你洗吧。” 李臻然去放水洗澡,李臻若从卫生间走出去,坐在床边静静听着里面的水声。 等李臻然洗澡出来,看到李臻若趴在床上玩手机。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在玩什么?” 李臻若把手机收起来,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以后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臻然说。 李臻若仰起头,“我不能一辈子被你养着当猫啊,既然李臻泰都走了,我是不是应该开始自己的生活?” 李臻然问他:“你想过什么生活?去读书吗?” “读什么书!”李臻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都读那么多年的书了,什么书都不想读。”他变成一只猫之后就尽想着怎么查明真相了,也没有机会培养点什么新的兴趣爱好。 李臻然闻言道:“那就回来韵临帮我吧。” “啊?”李臻若似乎有些惊讶。 李臻然说:“你不想吗?” 李臻若认真想了想,“那也挺好的,你最近事情太多,我去给你当助理吧。” 李臻然笑笑,说:“好。” 华毅邦让后勤部给李臻然的大办公室新添置了一套办公桌椅。 本来李臻然是要求把新办公桌放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的,结果李臻若说道:“开什么玩笑?还要不要好好上班了?”自己要求把办公桌放在外面的小办公室,和华毅邦面对着面。 正好他们两个都是李臻然的助理,名义上一个工作助理一个生活助理,完全说得过去。 李臻自从自己办公室过来,打开门见到李臻若腿翘在办公桌上正在翻看文件,摇着头说了一句:“二哥日子过得太腐败了。” 华毅邦站起身,“李三先生。” 李臻若看他一眼,“你那边苏瑶不是更养眼?” 李臻自说:“苏瑶跟你怎么一样?” 李臻若笑了笑,“有本事去求余小姐回来啊。” 李臻自瞬间变了脸色,用手指了指李臻若,问华毅邦道:“二哥在吗?” 华毅邦说:“在。” 李臻自于是便不等他通报一声,直接推开里面办公室的门进去了。他一边说:“二哥,关于淇江那边有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一边伸手将门关上。 李臻若看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拖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了华毅邦身边。 华毅邦莫名其妙,“有事吗?” 李臻若抬起手臂搭住他肩膀,“小华。” 华毅邦低头看一眼他的手,神情变得警惕,“怎么?” 李臻若仰头看着头顶的日光灯管,“我有个妈妈。” 华毅邦沉默一下,接腔道:“我也有。” 李臻若笑了,随后说道:“她已经死了。” 华毅邦说:“很抱歉。” 李臻若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抱歉的,不过有一个以前暗恋我妈的男人,拿了我妈和前男友的照片,到处污蔑她的名声。” 华毅邦愣了愣,“怎么回事?” 李臻若说:“你知道孙河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华毅邦,想要看出他的表情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结果华毅邦的神情一点也没动摇,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一下,说:“我不知道。” 李臻若继续说道:“我怕他拿照片给然哥看,让然哥误会我妈妈。” 华毅邦闻言,微微蹙眉道:“那你该去问臻然,我相信他应该不会随意听别人说几句就误会什么。” 李臻若说:“所以你不知道孙河。” 华毅邦摇头,“我不知道。” 李臻若发现自己很难分辨华毅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只是在想,或许华毅邦会告诉李臻然他问过孙河这个人。 然后李臻然会怎么样?问他谁是孙河,自己没见过孙河?还是直接跟他摊牌?又或者告诉他有别的隐情。 李臻若不想去质问李臻然,却在隐隐期待着李臻然会主动向他坦白。 李臻自开门出来时,李臻若还在华毅邦身边搭着他肩膀。 “在干嘛?”在李臻自身后跟着出来的李臻然问道。 李臻若这才满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说:“没干嘛。” 李臻然说:“把办公桌搬进去。” “啊?”李臻自也是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地看了李臻若一眼,晃晃手说道,“我先走了。” 李臻若的办公桌还是被强行搬进了李臻然的办公室里面。 坐在李臻然斜对面,李臻若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你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公司里面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能听到。” 李臻然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我没什么要瞒你的。” 李臻若身体后仰,双臂抱在胸前,笑了一声说:“是吗?” 李臻然回答他说:“是。” 下午,李臻然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有人邀请他晚上吃饭。 是生意上来往的对象,又是正在李家关键的时候,李臻然并不好拒绝,于是跟对付约定了吃饭的时间。 他对李臻若说:“你也一起去吧。” 李臻若正在埋头整理一份文件资料,他看也不看李臻然一眼,说:“我不去了,你跟华毅邦去吧。” 李臻然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这么认真?” 李臻若咬着笔杆,“等我把文件整理完,自己打车回去。” 李臻然说:“你是不想去应酬吧?就这么当我助理的?” 李臻若笑着拉住他领带,拉得他低下头来亲一下他的脸,“我有特权。” 李臻然也笑了,摸着他头发说:“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好,”李臻若应道。 那边应酬不方便迟到,李臻然招呼华毅邦见司机备车,风衣搭在手腕上,与华毅邦一前一后匆匆往外面走去。 李臻若当真低头仔细整理文件,晚饭还是后来李臻然打电话直接帮他叫的外卖。 整理完文件之后,李臻若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他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在李臻然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面,一个一个抽屉拉开仔细翻看里面的东西。 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些什么,可是又希望自己什么都找不到。 翻到最下面一个抽屉的时候,房间里面的灯光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同时电脑好像也自动关机了。李臻若抬起头来,不知道究竟是停电了还是哪里线路出问题跳闸了。 窗外的世界依然灯火通明,在熟悉了房间里的黑暗之后,李臻若渐渐能看清房间里面的轮廓,他要伸手拿电话给一楼保卫处打电话问清楚情况时,突然看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门边站着一个人,轮廓挺拔。 李臻若说:“李臻然?”其实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可就是看身形轮廓便直觉这是李臻然。 果然,站在门边的人开口说道:“你在找什么?”正是李臻然的声音。 李臻若没有回答他。 李臻然又说道:“你想要找什么东西,为什么不问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第85章 李臻若心尖颤抖了一下。 他松开已经摸到的电话机,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前面,背靠着大办公桌站定,说:“我在找一张照片,赵雨琼和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的合照。” 李臻然站在门边没有动,他说:“照片在李臻泰那里,你不记得了?” 李臻若说:“照片只有一张吗?我要是孙河,那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翻拍留存,不会就这么交出去就没了。” “孙河?”李臻然语气带着些诧异。 房间依然笼罩在黑暗中,尤其是从李臻若看向李臻然的方向,更是只能看清一个人的轮廓,却看不清人的表情。 李臻若说:“孙河告诉我,他来找过你。” 李臻然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情绪被对方影响了情绪。 到最后,李臻然似乎叹了口气,他说:“你要这样试探我吗?孙河不可能告诉你这些,因为我知道孙河在哪里。” 李臻若手捏紧了办公桌边缘,“孙河果然来找过你?” 李臻然说:“孙河来找过我,他向我要钱说给我一张照片,说我肯定会对那张照片感兴趣。我就对他说好,我给他钱。” 李臻若咬紧牙,“所以你一开始就见到过那张照片?” 李臻然不急不缓说道:“孙河给了我照片,我直觉事情不那么简单,叫人盯着他。结果发现他尝到了甜头,转身又去联系了李臻泰。” 李臻若说:“你知道他去联系李臻泰,可是没有阻止他。” 李臻然安静一会儿,承认道:“我想看看李臻泰会有什么反应。”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你说你想看看,可是你知道李臻泰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我的机会,所以在他将我赶出去,找人杀我这个过程中,你一直在冷眼旁观。” 李臻然突然慢慢朝李臻若走近,他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到在李臻若面前停下来,伸手摸上李臻若的脸。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温暖干燥,可是李臻若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李臻然温柔地说:“我不知道他会杀你,我很惊讶,觉得他太愚蠢了。我以为他杀了你会让李江临愤怒,彻查这件事,结果却没想到反而会刺激得李江临偃旗息鼓,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李臻若感觉到他的温柔抚摸,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真相,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耍得我团团转。” 李臻然说:“我说过,是李臻泰做的,我没有骗你。” 到了现在李臻然还说没有骗他,李臻若突然很愤怒,他喉咙干得发痛,抬起头说:“你看到了照片,然后呢?孙河呢?罗云光那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臻然轻叹一口气,“我觉得事情不简单,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罗云光,从他那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同时为了不让孙河乱说话,不断让人找他麻烦,逼得他不得不离开这里不敢再回来。” 李臻若说:“所以后来那次,你带我去找罗云光,是早就串通好了和他演一场戏给我看?” 李臻然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说的话都是事实,你想要知道的我让他全部都告诉你了。” 李臻若有些恍惚,“那他跟李臻泰说的话都是欺骗了?” 李臻然说:“是,是我让他那样对李臻泰说的。我不会给李臻泰机会抓住我的把柄反过来威胁我,同时也让他不死心,想要继续挣扎下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送他去死。” 这句话他是凑到李臻若耳边低声说的,气音钻进耳朵里,像一条湿冷的虫子。 李臻若觉得自己再控制不住情绪,他抬手要推开李臻然,想要离他远一点。却在一转身的时候就被李臻然从背后抱住,双臂紧紧箍住他腰身,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放开,在他耳边说:“臻若,你听着,我是爱你的。我不过是从头到尾知道真相而已,我并没有害过你。” 李臻若说:“可是你骗了我。” 李臻然伸手扳过他的脸,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不也欺骗过我?在我怀疑你身份的那些日子里,我不止一次期望你不要是李臻若,结果我还是躲不过去。二十几年兄弟,我们有什么感情?你要我怎么为你付出?如果你我身份交换,你敢发誓你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李臻若喘着气,情绪激动,“你说的没错!我不敢发誓,你没有欠我什么,你不过是冷眼旁观看着我死罢了,换做我说不定会做同样的事情!可是那又怎么样?你骗我那么久,现在我敢相信你是爱我的?” 李臻然说:“问你自己的心,我爱你你感觉不出来?” 李臻若努力平复着呼吸,“从你知道我是李臻若那时候开始,你就在计划如何将你自己完全从这件事摘出去是不是?我之前很奇怪,那时候明明是我欺骗你在先,离家出走在后,你却主动来找我求和,因为你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事情是不是?” 李臻然没有回答,在李臻若看来他就是默认了。 当时李臻然与其说是被欺骗而愤怒,更多的开始考虑如何将真相呈现在李臻若面前。他犹豫之后,最终决定将其中与他相关的事实全部掩盖过去,只让他知道李臻泰的那些,然而这样呈现在李臻若面前的,也差不多就是那个完整的事实了。 愤怒是一种伪装,在李臻若离家出走之后,李臻然决定终止伪装出来的愤怒,选择了主动向李臻若低头。 李臻若说:“你既然选择了要瞒住我,为什么还会让我单独去见李臻泰?你应该看着我,不让我有机会跟他单独接触的。” 李臻然闻言说道:“原来是李臻泰。我让你单独去见他,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跟这件事有关,我想要让你看着他死,完成你的报复。我没想到他跟你说了什么话,会让你开始怀疑我。” “不,”李臻若摇头,“不是怀疑你,只是怀疑这件事后面还有其他人参与。” 李臻然问他:“所以你恨我吗?” 李臻若说:“你先松开我。” 李臻然松开手,帮李臻若整理好拉扯中松开的衣领。 李臻若说:“我不恨你,我就是有点怕你,我继续和你在一起,就会永远摆脱不了怀疑和恐惧,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甚至到现在,我开始怀疑真相还不止这么简单,这背后有更大的局,我身在其中不得而知。” “臻若,”李臻然伸手想要摸他的脸。 李臻若却偏头避开了,他朝着办公室门的方向走去,最后在门边停了下来,他伸手抓住脖子上的项圈,用力扯下。项圈后面的链扣被拉断了,可是后颈也被勒出了一道血痕。 “这个项圈,”李臻若说,“我知道它有定位,可是我一直没取。我以为它对于我们之间更多的只是对过去的回忆,总就失去了实际的意义,可是到现在我不敢肯定了。我不是你的猫,你也捆不住我。” 说完,他把项圈朝着李臻然方向丢了过去。 项圈砸在李臻然胸口,然后又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李臻若拉开门走出去,而李臻然则蹲下身用手将项圈缓缓捡了起来。 从李臻然的办公室里出来,李臻若才意识到外面走廊还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想要往电梯方向去,走了两步想起停电了,电梯自然也停了,才又转身朝楼梯间方向摸索着过去。 楼梯里一片漆黑,这里当真一点光线也没有办法透进来。 他觉得自己脑袋有点转不动的感觉,变回了猫的形态,视线顿时清晰起来才楼下跑去。就这么一直从韵临的大楼里跑了出去,李臻若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一路朝前奔跑。 夜晚的冷风不断从身上吹过,他胀痛不已的头脑在逐渐清醒,等他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韵临的大楼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 他放慢脚步,仰起头如同许多姿态高傲的猫咪。 在他还是个完完整整的人的时候,爱情对他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剂,他认为生为一个男人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事业才对;而失去生命之后,他的人生目标成了查找凶手和报仇;等他报了仇,他想自己要活长一点陪伴李臻然,他承认自己有点沉迷爱情不可自拔了,明白了爱情大过天的滋味,其他的事情好像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直到现在。 站在街口等红灯时,身边几个人都在看着他。李臻若的手机被他给套了根绳子,变成猫的时候能够挂在脖子上。 一个年轻男人似乎跟了他好一段路,见他单独一只猫,蹲下来假装摸他的头同时想拿他脖子上的手机。 李臻若毫不留情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然后窜进人群之中跑远。 看着红灯变绿,行人匆匆前行,李臻若心想到了现在,他的故事是不是应该结束了?相比起做一只猫,他还是更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他已经借这个身体完成了心愿,不如现在去把身体还给主人,自己早日重新投胎。不需要太过于显赫的家庭,哪怕是穷人的孩子,一步步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才是最好的生活。 第86章 大学教学楼的教室里面,学生们正在安安静静上晚自习。一个坐在后排的女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想要去上厕所,刚刚走到教室后门,见到一只猫正在朝里面张望。 女生诧异地蹲下来,伸手要摸那只猫的脑袋。 李臻若仰起头看那女生一眼,见她指甲干干净净,人也长得可爱才忍住了没躲,一边任由她抚摸自己头顶,一边继续朝里面张望。 “咦?”女生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的手机,伸手想要来拿。 李臻若这回不干了,身体往旁边一闪躲开,同时朝教室里面跑去,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沈鹭鸣正在上晚自习,旁边坐着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教室里面安安静静坐满了学生,刚开始除了那个去上厕所的女生,其他人都低着头认真学习,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只猫跑了进来。 于是非常突然的,沈鹭鸣猛然站了起来。 桌椅发出响动,一个教室的人全部朝他的方向看过去,他女朋友更是吓了一跳伸手去拉扯一下他的衣摆,问道:“怎么了?” 沈鹭鸣没有回答,转过头看向从教室后方通往他这里的过道。 李臻若走了一半停下脚步看着他。 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跟着他看过去,发现了偷偷溜进来的猫。 一人一猫就开始长时间地沉默对视,那种仿佛心动一般的彼此吸引,如果不是李臻若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肯定都会怀疑自己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了。 而沈鹭鸣更多的则是茫然,他看了站在走廊上的猫许久,对身边的女友说:“我要出去一下。” 女生奇怪问他:“怎么这是……” 沈鹭鸣没有回答她,请坐在外面的人让开,自己走了出去,一直到站在李臻若面前,低着头问他:“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臻若没有什么表示,直接转身朝外面走去,他知道沈鹭鸣一定会跟过来的。 然后沈鹭鸣的女朋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男朋友自习上了一半跟着一只猫走了。 李臻若带着沈鹭鸣朝僻静的小路走去,在黑暗的一个人都没有的教学楼背后,李臻若迈着轻盈的步伐,手脚舒展绒毛褪去,化作青年模样。 沈鹭鸣站在原地看着他,似乎觉得惊讶似乎又觉得理所当然应该是这样。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沈鹭鸣问道。 李臻若点了点头:“你记得你的过去吗?” 沈鹭鸣神情疑惑,“我的过去?” 李臻若说:“有人告诉我,我现在的身体是属于你的。” 沈鹭鸣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你,还是猫?” “都是,”李臻若说,“我就是猫。” 沈鹭鸣问道:“我是猫吗?” 李臻若说:“我不知道,你应该是猫吧。” 沈鹭鸣语气茫然,“可我是个人,我不是猫。” 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只有沈鹭鸣的记忆完整了,他们才能够知道。 不知道沈鹭鸣是怎么想的,不过能看得出来沈鹭鸣之前一心想要接近李臻若也是因为感觉到了奇怪的吸引,却并没有打算对李臻若做什么。 “我在上大学之前受伤失忆,之前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沈鹭鸣说道。 李臻若想了想,“你今年大二?” 沈鹭鸣点点头。 是了,沈鹭鸣失去记忆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李臻若刚刚投身成小猫从猫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本来该是沈鹭鸣的身体却被他霸占了,而沈鹭鸣又是不是原来的沈鹭鸣呢? 李臻若有些混乱。 沈鹭鸣这时问他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之前以为你在躲着我。” 对于李臻若来说,沈鹭鸣始终是他心里一个梗,就算是李臻然真的把沈鹭鸣给骗出国了,也不等于沈鹭鸣就会永远不回来。哪怕是沈鹭鸣死了,他的灵魂只要还在,李臻若都总有一天要把身体还给他。 其实即便是不出李臻然这件事,李臻若也想过自己该找沈鹭鸣把这个问题真正解决了。而现在,不过是让他早点下决心罢了。 “我把身体还给你,你要吗?”李臻若试探着问道。 沈鹭鸣被他问得一愣,迟疑着说道:“我不想做猫。” 李臻若于是也愣住了,他一直担心沈鹭鸣会主动把身体要回去,却没想到会被对付给嫌弃了。 沈鹭鸣见到李臻若反应,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做猫做得挺好,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做一只猫,我现在生活还挺好的。” 李臻若想起教室里那个女生,“你有女朋友?” 沈鹭鸣点了点头,“学院最近有交换留学的机会,我想和她一起出去。” “可那是——”李臻若说了一半停住了,他想说那是别人刻意安排的,可是刻意安排又怎么样,现在对于沈鹭鸣来说,似乎是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剩下的话没说完,李臻若只能说道:“你再考虑一下吧,有什么是你所需要的,你可以告诉我。” 沈鹭鸣看着他脖子上挂的手机,“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当然,”李臻若和他交换了手机号。 沈鹭鸣说:“虽然我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现在很确定我对我自己的生活是满意的,我会跟你联系,如果我真的想得起的话。” 李臻若点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的呼喊声:“沈鹭鸣!” 沈鹭鸣说:“我女朋友找我了,我先走了。” 李臻若应道:“好。”随后看沈鹭鸣转身匆匆离开。 一直到沈鹭鸣走远,周围只剩下李臻若一个人之后,他抬起头望向茂密的树丛,说道:“师父,你出来吧。” 夏弘深站在树枝上,双臂抱在胸前,探出头看他,“你上来。” 李臻若看了看挺拔耸直的树干,选择了变回猫爬上去,结果他好不容易爬到夏弘深身边,被他一巴掌给扇了下来。 “没出息,”夏弘深骂道。 夜晚学校的荷塘旁边只剩下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夏弘深与李臻若占了一个长椅,借着路边灯光看满塘逐渐开始枯萎的荷叶。 夏弘深说:“还是不错,能够察觉到我踪迹。” 李臻若说道:“师父你灵力波动那么明显,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夏弘深看着前方,“为什么要把身体还给他?” 李臻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师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宋钧有很多事情欺骗你,他说他是为了你好,可是什么都不让你知道,而且曾经还眼睁睁看你被别人伤害,你会不会恨他离开他?” “不会,”夏弘深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他回答得太快,以至于李臻若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他:“这些都可以不在意吗?” 夏弘深说:“我经历了太漫长的生命,一直都是他陪在我的身边,这些对我们漫长的生命来说,并不算什么。” “并不算什么?就这么算了吗?连生气都没必要?”李臻若接连问道。 夏弘深对他说:“可以打他屁股。” “……打了也不起作用呢?” “再打。” 李臻若觉得跟他说不通。 夏弘深却轻声说道:“他是属于我的,就算他背叛了我,我也只会把他找回来狠狠惩罚他,而不是惩罚我自己。” 李臻若有些发怔。 夏弘深问他:“失恋了啊?” 李臻若说:“师父,跟你讨论这种问题真是感觉很奇怪。” 夏弘深说道:“那不说这些,试试你现在能力怎么样了。” 说完,他手一扬,凭空里丢出一只小耗子落到地上,飞快地窜进草丛里,“去,把它抓回来,不然晚上不准休息。” “师父!”李臻若抱怨一声,却还是站起来追着小耗子去了,他不用看,反正朝听到女孩子尖叫的地方跑准没错。 晚上十一点多,黄白毛色的加菲猫踩着木楼梯缓缓爬上老旧宿舍楼的二楼,嘴里还叼着一只小耗子。 夏弘深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他,手指一弹那只耗子化作一团空气,他说:“合格了,回来睡觉吧。” 李臻若刚刚上去,被席安铃一把抱了起来一顿乱揉,“小加菲!” 宋钧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袋小鱼干,凑进来要喂李臻若,被夏弘深一把抓住了手,说:“我的。” 李臻若被他们一群人围观,压力顿时有些大。 龙星摸摸他的头,问:“二黄呢?它还好吗?” 李臻若点点头。 宋钧从背后悄悄把小鱼干递给凤俊元,凤俊元趁夏弘深不注意,直接把鱼干塞进了李臻若嘴里。 李臻若没什么胃口,又不忍心辜负他们的好意,抬起爪子捂住嘴把小鱼干嚼来吃了。 不一会儿便听夏弘深说道:“你们以为我闻不到吗?” 李臻若连忙闭着嘴嚼东西,不敢张开。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会he啊,二哥还是很爱真弱的 臻弱原本的人设是年轻骄傲、花心放纵,有一定的能力但是遭人嫉恨又不自知,似乎不少读者觉得真弱不够强和女性化,可是为什么在商业上有天赋就一定要是心机深沉的稳重男人,他商业天赋得以发挥是因为他有个强大的爹 其实这一点在连载完美无缺的时候我也很疑惑,影帝要求的演技不是吗?现实中的影帝也有不善交际的宅男,为什么要以职业上的表现来给一个人定性,应该是什么性格,他这样不是影帝/商界精英的性格…… 第87章 那天晚上,李臻若真的做梦梦到了自己在打李臻然的屁股。 还并不是普通地脱了裤子用手掌心拍几下,而是让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面,仿佛执行家规一般,他让李臻然趴在条凳上,脱下裤子露出结实有光泽的屁股,然后自己拿起一条长鞭,先是在空中甩了一下发出呼啸声响,随后重重一鞭子对准李臻然打了下去。 这一鞭子打下去的同时,李臻若也惊醒了,他从床上猛然坐起来,黑着脸拉开被子看一眼自己裤裆。 旁边凤俊元翻个身,含糊问道:“怎么了?” 李臻若轻声说:“没事,你继续睡吧。” 做这个奇怪的梦并没有使他的心情好一点,但是有一点李臻若认为夏弘深说得对,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惩罚自己呢?该受到惩罚的不是李臻然吗? 外面在下雨,大概从昨晚就开始下了,雨点滴在老房子的瓦片上,到处都滴答作响,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 大概天快亮了,李臻若觉得自己很清醒,也没有了睡意。 他开始严肃认真地考虑,如果沈鹭鸣真的不打算把身体给要回去,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当然不可能就一直这么依附着夏弘深他们生活下去,何况他师父自己都穷得响叮当,还有那么大一家人。 所以他得要继续修炼,他得要去工作赚钱,最好是先攒够资本,再慢慢发展,他还很年轻不是吗? 不知不觉天亮了,李臻若看身边凤俊元依然睡得很熟,自己坐在床上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李臻若下床过去打开房门,见到宋钧站在门口,对他小声说:“有人找你。” “找我?”李臻若闻言探头朝走廊上看,其实他第一反应还是李臻然来找他了。 宋钧却摇了摇头,跟他说:“这边。”随后示意李臻若跟他过去。 李臻若于是跟着宋钧穿过走廊,进去了对面他和夏弘深的房间。 房间里面很温暖,夏弘深懒洋洋躺在床上不想起床。 宋钧走到窗边掀开窗帘,让李臻若过去看。 李臻若走近了,看到楼下的小路对面站了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包裹着黑色长风衣,手里撑着一把伞,身形修长。 宋钧小声说:“早上起床就看到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被伞遮住了脸,可是李臻若能够认出来那是李臻然。 因为雨下得有些大,李臻然的半边袖子已经被雨水给打湿了,裤脚也是湿漉漉的裹在腿上。 宋钧说:“苦肉计。” 李臻若闻言,不禁笑了一声。 夏弘深躺在床上,闷声说道:“徒弟过来。” “师父,”李臻若老实过去夏弘深床边。 夏弘深伸出手指着他,“我说过了,打屁股,不行就打脸,该受的教训就让他受。” “可是师父,”李臻若说,“我和他的问题并不是惩罚了他就能了结的,我们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信任,我不怀疑他爱我,我只是怀疑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是不是真的。” 夏弘深说:“那就给他足够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对你撒谎好了。” 李臻若安静一会儿,站起身回到窗户旁边,看着楼下的李臻然。 宋钧出去外面水房洗漱。 李臻若拿手机给李臻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面全部是雨点落在地上的背景音,李臻然说:“臻若?” 李臻若说道:“你来做什么?” 李臻然闻言,抬起头朝二楼窗户方向看过来,见到了站在窗边打电话的李臻若。 他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你去见那个姓沈的人了?” 李臻若面无表情地说:“你监视我?” 李臻然对他说:“我说过我找了人看着他。” 李臻若沉默一会儿,应道:“是啊,我去见了他。” “为什么要见他?” 李臻若说:“我打算把身体还给他。” 李臻然的眼神猛然间变得锐利,即便是隔着漫天雨幕,李臻若依然能够看得很清楚。 “你想好了?”李臻然问他。 “嗯,”李臻若说,“我想好了,我们在等待时机。我把身体还给他,然后我去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忘了你去过我的下辈子。” 李臻然说:“我不同意。” 李臻若缓缓呼吸一口气,“你也没办法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上吧?事情总是有失控的那么一两次,比如说李臻泰找人来杀了我,比如说现在的我选择离开你。你费尽心机去算计,或许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臻若——” 李臻若没有听他说下去,选择了挂断电话。 李臻然还握着手机放在耳边,抬头看着他并没有离开。 李臻若却默默将窗帘拉上,随后转过身对夏弘深说:“我想演一场戏给李臻然看。” 夏弘深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 李臻若说:“我想骗李臻然,让他以为我已经把身体还给了沈鹭鸣。” 这时刚好宋钧从外面进来,听到李臻若这句话之后不禁感慨道:“好狠。” 李臻若有些气愤,“我对他的狠比起他对我的狠要温柔多了。” 夏弘深对宋钧说:“随便他们折腾,不关你事。” 宋钧连忙点头,默默去收拾今天上课要用的东西。 夏弘深则说道:“如果你真的骗过了他,那他肯定会很痛苦。” “师父,”李臻若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没出息。昨晚我为什么会去找沈鹭鸣提出把身体还给他,是因为我开始对李臻然觉得害怕,我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弘深于是问他:“现在冷静下来了?” 李臻若点点头,“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继续维持着对他的恐惧和不信任,那么我们肯定没有办法走下去。” 宋钧忍不住问道:“那还要和他继续走下去吗?” 李臻若沉默片刻,说:“如果我不再害怕。” 夏弘深披着一件衣服下床,“害怕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 李臻若朝他看去。 夏弘深说:“各种意义,不够强大。” 李臻若忍不住回头望向窗户,隔着窗帘,他已经不知道李臻然是不是还在那里了,但是夏弘深说的没错,他不够强大,所以他畏惧对方。 在这段感情里面,他就是把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可是他们到底谁爱谁比较多,谁又更惧怕谁的离开呢? 突然有些庆幸,昨晚在他最冲动的时候,沈鹭鸣拒绝了他,否则等到他真正踏上奈何桥的时候,是不是会忍不住后悔。 李臻然并没有在学校停留太长时间,因为上午在韵临还有个会议。 韵临最近大会小会不断,主要还是源于上层的调整和李臻然接手后大规模的人员变动。 然而今天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李臻然没有什么精神。 李臻自坐在旁边,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坐在大办公椅上,斜倚着身子,手肘支撑在扶手上,一只手拿着笔,目光落在面前的资料上面,神情却显得漫不经心。 发言的人汇报完内容,沉默了下来等待李臻然的意见。 李臻然却迟迟没说话。 李臻自把手拢在嘴边,低咳一声。 李臻然这才抬起头来,说:“继续。” 于是下一个人接着汇报。 有些突然的,李臻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准备汇报的人又停了下来。 李臻然当着整个会议室的人接通了手机,面无表情听对面的人说完之后,只冷声说道:“看着他。”随后挂断电话丢在桌面上,让他们继续。 会议结束,李臻然直接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摞资料走出去。 李臻自被一个部门经理拉着说了两句话,随后他急急忙忙跟去了李臻然办公室,想要敲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好像在打电话。 他将头贴在门上想要偷听,华毅邦看着有些尴尬,开口说道:“这不太合适吧?” “嘘——”李臻自食指竖在唇边。 可惜这门隔音效果实在不错,李臻自偷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来。 突然,李臻然从里面将门一把拉开。 李臻自吓了一跳,站直了身体假装正要敲门。 李臻然没有搭理他,直接对华毅邦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华毅邦闻言道:“那我叫司机准备车。” 李臻然说:“不用,我自己开车。”他一边说一边将外套穿上,朝外面走去。 李臻自的脚还有些一瘸一拐,却也拼命追了上去,问道:“二哥,你去哪儿?” 李臻然按了电梯,告诉他:“不关你事。” 电梯就在二十三楼,电梯门很快便打开。 李臻自跟着李臻然走进电梯,“出什么事了?昨晚没看到你的猫呢?离家出走了?” 李臻然没有搭理他,在电梯下到负一楼,电梯门打开李臻自要跟着他出去的时候,李臻然才突然转身一拳打在李臻自的小腹,说:“别跟着我。” 李臻自痛得弯下了腰,呻吟着说道:“至于那么狠吗……” 李臻然接到自己安排在沈鹭鸣身边的人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李臻若又去找了沈鹭鸣,而且这回很明确,说他要将身体交还给沈鹭鸣。 这一路上李臻然开车开得火急火燎的,还闯了两个红灯。他不知道所谓的交还身体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知道李臻若那个所谓的师父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见识过了猫变成人,他不敢再轻易地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把车开到学校随意停在路边,李臻然下车跑进旁边的教学楼,焦急地等待电梯坐到教学楼最高层,随后转去楼梯跑向天台。 李臻然一下子重重推开天台门,见到外面站着一个人,而另外两个人都躺在地上。 还在下雨,天台上所有人都被雨水淋湿了。 李臻然朝李臻若躺着的方向走去。 站在旁边的夏弘深跟他说道:“你来晚了,他已经把身体还了回去。” 李臻然闻言脚步一顿,问道:“那他呢?” 夏弘深看向天空,“一缕灵魂,早就该投胎去了。”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李臻若四肢收缩,变回了猫,却仍然毫无知觉地躺着。 第88章 李臻然走进了雨幕中,他在地上的加菲猫面前蹲下来,伸出手去碰触他的胸口,他胸口还是热的,软软的起伏着。 那一瞬间,李臻然的神情有些茫然。 他承认他在最后关头迟疑了,在知道李臻若开始接触沈鹭鸣的时候,他第一想法就是无论如何要让他们两个分开,他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甚至犹豫过先对沈鹭鸣下手。 不过他和李臻若走到现在,他确实开始瞻前顾后不愿意轻举妄动,他害怕两个人的关系走到不可修复的那一天。 可是哪怕他努力挽回了,结果李臻若还是不给他后悔的余地,轻易选择了离去。 “他——”李臻然开口想要问夏弘深。 而这时躺在地上的加菲猫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臻然便亲眼看着他挣扎着从自己掌心下离开,打个滚站起来,腿脚尚有些绵软,却退后了两步。 大雨淋得加菲猫几乎难以睁开眼睛,他摆头甩了甩身上的水,用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着李臻然。 夏弘深也不喜欢淋雨,衣服湿漉漉裹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回忆起一身皮毛被淋湿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他问加菲猫:“还好吧?习惯你的身体吗?” 加菲猫又甩了甩身上的水,没有再看向李臻然,而是来到躺在地上的沈鹭鸣身边,担心地看着沈鹭鸣。 夏弘深说:“没事,他暂时还醒不过来,可能得送他去医院,他之前就是失去了意识,才会被你占据身体。” 加菲猫仿佛松了一口气,用嘴唇轻轻碰触沈鹭鸣的头发。 李臻然缓缓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夏弘深走过去将沈鹭鸣抱起来,往楼梯间方向走去,加菲猫连忙跟在他身后,并没有看李臻然一眼。 “夏老师,”李臻然突然开口叫住了夏弘深。 夏弘深已经将沈鹭鸣抱到淋不到雨的地方,转回身看向李臻然,“怎么?” 李臻然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头发贴在脸颊上,他问夏弘深:“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夏弘深说:“如果他能顺利投胎,也许有那么一天你能遇上他。” 说完,夏弘深抱着沈鹭鸣离开了,加菲猫也跟在他脚边,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只留下李臻然一个人还留在那里,面对着空荡荡的天台。 那天晚上李臻然回去便生了一场病。 他没有吃晚饭,洗了澡吹干头发便无力地躺在床上,嗓子又干又痛。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却又睡不着觉。 过了一会儿,李臻然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他对那边的人说:“继续盯着沈鹭鸣,看他跟过去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还跟他女朋友在一起,有没有放弃出国的打算。” 吩咐完这些,李臻然挂了电话,仰起头闭上眼睛。 他没有完全相信今天看到那一幕是真,可是他的难过也不是假的。 脑袋很痛,可是大脑却不自觉地在运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条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可是他却不能去做。 因为做得越多,很可能把李臻若推得越远。 这时,王妈在外面敲门,喊他下去吃晚饭。 “不去了,”李臻然哑着嗓子回答,“我不舒服。” 王妈闻言,连忙说道:“怎么?生病啦?要不要叫人送你去医院?” 李臻然回答:“不用,我吃两颗感冒药就好。” 他身体向来很好,今天大概是接连淋雨加上情绪波动,一时间扛不住才会生病。而这病来得有些凶猛,李臻然全身都酸痛无力,躺在床上既没有胃口,也不想动弹。 过了一会儿,王妈给他送了感冒药和清粥咸菜上来。 李臻然勉强喝了点粥,端起水杯把感冒药吃了下去。 王妈坐在床边,慈爱地看着他,突然问道:“团子呢?” 李臻然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轻声说:“跑了。” 王妈愣了愣,“又跑了?”随后叹口气说道,“估计发情期又到了,早就叫你阉了它,你又舍不得。” 李臻然闻言,没忍住苦笑一下,“我只怕阉了他他早就不肯活了。” 王妈端着他没喝完的粥碗出去,帮他将房门关上。 李臻然伸手拿起床头的项圈,手指轻轻抚摸着项圈内部的刻字,那上面刻着他自己的名字,就像示意着主人对宠物的占有。 其实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项圈的定位功能,对他来说,这个项圈也已经跟最初的意义不一样了,可惜李臻若不会相信。 握着项圈,李臻然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个身,侧躺着闭上眼睛,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在夜晚停止了。 李臻若与夏弘深他们几个围着电磁炉煮火锅,香味飘荡在整栋小楼里面。 宋钧负责下菜,其他几个人都抱着碗盯着锅流口水。 土豆片刚刚煮下去不久,龙星想要伸筷子,被夏弘深用筷子重重打了一下。 龙星无措地看向夏弘深,缩回了手。 席安铃看一眼龙星又看一眼夏弘深,动作迅速将筷子探进锅里,结果还没夹到土豆片,就被夏弘深夹着筷子丢了出来。 席安铃抱怨道:“我要吃土豆片!” 夏弘深面无表情说道:“没软。” 席安铃嘟起嘴,“我喜欢吃脆的!” 夏弘深说:“不许。” 龙星小声说:“我也想吃脆的……” 夏弘深冷眼看他们,“脆的都被你们吃完了,我永远吃不到煮软的土豆片。” 席安铃用筷子敲碗,指着夏弘深说:“你专制!” 夏弘深扬起头,下颌线条优雅流畅,“有意见?” 龙星伸手抱抱席安铃肩膀,“算了。” 席安铃不服气,推了一下凤俊元,说:“小凤,我们投票好不好?” 凤俊元还抱着碗继续盯着锅,闻言看一眼席安铃,迟疑着说:“我也要吃软的。” 宋钧这时说道:“我明天去超市买个九宫格,每个人要吃什么自己丢在面前的小格子里,各吃各的不许动别人的。” 席安铃连忙说道:“我赞成!” 只有李臻若一言不发,盯着火锅在发愣。 宋钧轻轻撞一下他,“怎么?心情不好?” 李臻若抬起头来,见到大家都看着他,连忙说道:“没有啊。” 宋钧说:“你看,你骗了他,其实自己心里还不是难过。” 李臻若闻言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没有完全相信。” “为什么?”问问题的是龙星。 李臻若叹一口气,说:“师父演技太浮夸了。” 夏弘深似乎手都没抬,李臻若却感觉到头上被敲了一下,随后听夏弘深说:“怪我?” 李臻若连忙说道:“不怪您,都怪弟子没用。” 宋钧这时问道:“如果他信了呢?” 李臻若说:“也许就是我们应该分开了吧。” 席安铃轻声说道:“别说这些啦。” 她看夏弘深在看着李臻若,立即伸筷子进锅里夹了一片土豆,可是吃到嘴里才发现已经煮软了。 夏弘深见状,说:“哦,可以开始吃了。” 从那天之后,他没有再见过李臻然。 关于感情的事情,李臻若现在打算暂时放一放,就当做自己是失恋好了。失恋固然可怕,可是一直陷入失恋的痛苦走不出来却是更可怕的一件事情。 李臻若接受到骆飞的邀请,让他去现在骆飞正在经营的物流公司工作。 这份工作是凤俊元给他争取来的,一开始李臻若还是有些犹豫。只是他现在一没有本钱、二没有学历,有骆飞那样的产业肯接纳他,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在这之前,他知道李臻然一直为了韵临在电子商务方面的发展在和骆飞接触。地产投资接下来会减缓,而结合韵临的商业地产企业,大规模发展电子商务肯定是接下来最重要的发展趋势,当时他还在韵临的时候,李臻然就已经着手准备这一块了。 到了现在他和李臻泰先后离去,李臻然反而有些抽不开身,电子商务那一块发展稍微放缓,可是接下来应该也是韵临的重头戏。 如果能够去骆飞那边工作,必然会接触到不少电商行业,或许可以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指明一条道路,也有机会能够建立一些人脉关系。 打着这样的主意,李臻若去了骆飞的公司面试。 结果又大老板亲自给他面试,骆飞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看了他一眼,说:“可以,来做我的助理吧。” “嗯?”李臻若愣了愣。 “不愿意?”骆飞问他。 李臻若说:“我觉得我比较适合从基层做起,哪怕去看管仓库都挺好的。” 骆飞闻言说道:“不需要,李四公子。” 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过他了,李臻若看着骆飞,“是小凤告诉你的还是李臻然告诉你的?” 骆飞说:“俊元告诉我的。” 李臻若点了点头,随后疑惑地凑近了骆飞,问道:“你跟我师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骆飞坦然说道:“我是俊元的恋人,你不知道?” 李臻若说:“我知道,可是据我所知,小凤根本就不是人类吧?那你呢?” 骆飞笑了,“你这么关心你老板的隐私?” 李臻若说道:“我以前没有给别人打过工,我想现在既然给别人工作,总得要了解清楚我老板可能的喜好才行吧?” 骆飞笑着说:“那就不劳你关心了,你只需要知道我的喜好是凤俊元就行。” 李臻若闻言,郑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骆飞说:“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李臻若说道:“随时都可以。” 骆飞对他说:“好,公司提供食宿,你今天开始上班,下午搬家进公司宿舍住。” “啊?”李臻若有些诧异,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到现在都是跟凤俊元一起住的,他老板肯定是不高兴了。 骆飞打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丢给他,钥匙外面裹着小纸条,写着地址和门牌号。 “特别优待,一套一的独立宿舍,你一个人住,”骆飞看着他,“如何?方便搬吗?” 李臻若拿着钥匙晃了晃,“不会从我工资里面扣租金吧?” 骆飞说:“不会。” 李臻若顿时笑道:“没问题。” 第89章 李臻若要搬家几乎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连衣服都没有,空着手住进了骆飞给他准备的房子。 所谓的职工宿舍,其实是骆飞不想让他继续和凤俊元挤一起睡觉准备的套房,距离离公司很近,周围环境也还不错。 房间里面家具齐全,就是还缺一些生活用品。骆飞这个老板很体贴,让公司给他预支一个月工资,搬家的时候让他自己添置。 李臻若去超市,干脆搬了一个猫窝回来,这样就犯不着买一套床上用品了,他自己睡着也没什么不习惯。 晚上李臻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他让宋钧去学校图书馆帮他借了许多物流专业相关的书,他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只能够静下心来多学习。 看书看累了,李臻若去洗澡,吹干头发,变成猫把自己卷一卷,缩进猫窝里面去睡觉。 骆飞总的来说是个挺好相处的老板,而且他身边也不止李臻若一个助理,李臻若目前的工作相对来说还算轻松。 李臻若对于骆飞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最开始,他的身份证也是李臻然通过骆飞的关系帮他办理下来的。 李臻若不是没有生活常识,要办一张假身份证容易,这么短时间搞一张真的身份证,他相信骆飞背后一定有个不小的后台,要不然就是骆飞其实并不是人。 是什么?像他师父一样的大妖怪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臻若好奇问过凤俊元。 凤俊元“啊”一声,说:“我不能告诉你。” 李臻若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凤俊元就是斩钉截铁一句话:“不能说。”不管李臻若用什么办法,都撬不开他那张嘴。 那天下午,骆飞有事情带着另外一个助理徐升文出去了,留下李臻若在公司留守。 李臻若在办公室里翻看资料,不久之后接到了徐升文的电话,让他把骆飞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带过来。 挂了电话,李臻若照着徐升文的吩咐,在骆飞办公桌上找到了牛皮纸袋里面的文件。 他拿着文件,让公司的司机开车送他去徐升文交代的地址,那地方是市区一个商业会所,里面有洗浴桑拿。中午骆飞出去的时候是说跟人谈生意,现在李臻若不禁腹诽骆飞这生意谈得还真是逍遥。 司机将他送到地址,李臻若下车后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徐升文打电话。 徐升文在包间门口等着李臻若,见他赶来,说道:“,你把文件给骆先生送进去吧。” 李臻若本来都打算把文件递给徐升文了,这时只好收回手,确认问道:“我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徐升文送进去而要让他去,不过徐升文作为前辈,自己还在实习期,自然是会听从对付的吩咐。 徐升文闻言只是笑着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去吧。” 李臻若于是拿着文件要朝包间里面走去,结果被包间门口的服务员拦了下来,客气地说道:“先生,请先更衣。” “更衣?”李臻若抬头看一眼包间门上方,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标识。不过他还是听从服务员的要求,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旁边的更衣室更衣。 回头看了徐升文一眼,只见到对方对他和气地笑了笑,有点意义不明。 李臻若被带到更衣室换上了浴袍,其他贵重物品全部守在更衣室的衣柜里面,只用防水袋将文件装起来,便穿着拖鞋回去那个包间。 一打开包间门,铺面而来的水汽里面裹着熟悉的味道。 李臻若抽抽鼻子,他能清楚闻出来其中属于李臻然的味道。 这个包间里面是一个浴池,旁边还有个房间是桑拿间。 包间里有三个人,骆飞正趴在按摩床上,身上盖着浴巾,旁边一个年轻男人在帮他按摩肩膀,而浴池里有个人背对他坐着,不用看李臻若也知道那是李臻然。 李臻若只是看了一眼李臻然背影,随后朝骆飞方向走去,说道:“骆先生,我把文件带来了。” 骆飞抬起头看他一眼,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表示。 李臻若看那正在给他按摩的年轻人眉眼清秀,心里后悔自己把手机留在了更衣室的柜子里,不然应该拍两张照片发给凤俊元看的。 骆飞没有吩咐,李臻若干脆就站在旁边不动了。 这时,浴池那边传来水声,李臻若下意识转头去看,见到李臻然正打算从水里起来。 李臻若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又转头去看李臻然,见他站起身之后并没有立即出来,而是拿了一件浴袍披上,才从浴池里面跨出来。 李臻然好像瘦了。 其实距离最后他见到李臻然那天,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李臻若却觉得李臻然好像真的瘦了,他目光盯着李臻然清晰可见的锁骨还有线条越发锋利的下颌。 直到李臻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李臻若在移开目光。 “小团,”骆飞突然说道,“把文件念给李先生听听。” 李臻若点点头,走到李臻然身边打开防水袋将文件拿出来,这时李臻然朝他伸手,“我自己看吧。” 没有得到骆飞的同意,李臻若并没有立即把文件递给他,而是看向了骆飞。 骆飞说道:“给李先生自己看吧。这份就是我跟你说上面出的文件,政策会变,价格变动也是自然而然的,你可以不急,等到上面正式文件下来了,再考虑要不要后悔。” 后面这句话就是对李臻然说的了。 李臻然接过文件,并没有急着打开来看,而是看向李臻若,说:“我记得你叫沈鹭鸣?” 李臻若对他说:“现在我叫李团。” 李臻然点了点头,“可以坐一会儿等我吗?” “当然,”李臻若在他身边坐下来。 李臻然翻开文件,却是对李臻若说:“大学不读了吗?” 李臻若应道:“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继续读大学了。” 李臻然问他:“那女朋友呢?” 李臻若说:“我可以等她毕业。” 随后两个人短时间沉默着。 李臻然翻看着文件,而李臻若觉得有些闷,站起来拉了拉衣襟。 “在骆飞这里工作习惯吗?”安静的房间里,李臻然突然又开口问道。 李臻若回过头看他,没有说话。 李臻然于是抬起头,等待他。 李臻若又一次注意到李臻然突出的锁骨,他转过头看向前面,“没什么不习惯的,做着做着就习惯了,人都是这样。” 李臻然说:“可我还是不习惯。” 李臻若没有接他的话。 李臻然便自顾说道:“就好像生命里少了点什么似的,怎么都没办法习惯。” 李臻若说:“慢慢会习惯的,或者你会找到什么别的填补进去。” 一直专心给骆飞按摩的年轻人听他们说话,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这时,骆飞埋着头说:“我让你过来不是跟我的客人打情骂俏的。” 李臻若说:“我什么时候跟你的客人打情骂俏了?再说,你都说是你客人了,我帮老板陪客人,你不该多给我算点奖金才对吗?” 骆飞笑一声,“这么跟你老板说话的?你以为我是你原来的老板?” 李臻若应道:“对不起,你是我第一个老板,我没跟过别的老板。” 李臻然这时已经看完了文件,他把文件递还给李臻若。 李臻若接过来放进防水袋里。 骆飞问李臻然:“如何?” 李臻然说:“你刚才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李臻若把文件整理好,问骆飞:“老板,还有别的事吗?” 骆飞说道:“等一等。” 李臻若便只能沉默地在旁边等待着。 骆飞对身边的年轻人说:“叫人来帮李先生按按肩膀。” 年轻人应道:“好,”从骆飞身边离开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又回头问道:“只要一个人吗?” 骆飞问李臻若:“需要吗?” 李臻若说:“不需要。” 骆飞便对年轻人说:“一个人就够了。”随后他告诉李臻若:“你不要急,先在旁边坐坐。” 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果盘还有饮料。 李臻若便不客气,走过去坐下来吃了几颗葡萄。 很快又进来一个年轻人,这回这个染了一头金发,长得也挺秀气,脸上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好,我叫sammy,请问哪位先生需要按摩。” 骆飞指了指李臻然的方向。 sammy走到空着的按摩床旁边,说:“先生过来趴下吧。” 李臻若朝李臻然看去。 结果李臻然说道:“不用了,就坐着按吧。” sammy似乎有些惊讶,“坐着按不舒服的,还是趴着最舒服了。” 这时,给骆飞按摩的年轻人忍不住插嘴道:“你就听客人吩咐吧。” “哦,”sammy于是走到李臻然身后,双手搭上他肩膀,开始给他按摩。 李臻若一边吃葡萄,一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 sammy说:“先生你肩膀好硬啊,最近没怎么锻炼吧?” 李臻然没应声。 骆飞却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李臻若有些无聊,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浴袍垮了一半下来,露出半边肩膀和胸口。 李臻然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帮他把浴袍给拉上来。 “干嘛?”李臻若对于他突然的动作有些吃惊。 李臻然蹲在他面前,帮他把浴袍拉扯好,随后重新系上腰带。 李臻若低头看见李臻然的头顶,随后便见到李臻然仰起头,对他说:“我最爱的人的身体,不要就这么随便袒露在别人面前。” 李臻若愣了愣,对他说:“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李臻然站起身,低头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臻若说:“你想知道吗?” 李臻然回答他:“我想知道。” 李臻若于是说道:“他说他爱你,可是他怕你骗他。” 李臻然说:“我不会再骗他了。” 李臻若摇头,“他怎么知道你这句话不是在骗他呢?” 第90章 房间里面的空气依然闷热潮湿。 两个人的对话让其他人都觉得气氛有些诡异,骆飞倒是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舒服地趴着让人给他按后背。 还在等着李臻然的sammy忍不住了,问道:“先生,还要继续吗?” 李臻然对李臻若说:“你会知道的,一切都可以证明。”说完,他回去了躺椅坐下,让sammy继续给他按摩。 sammy看了一眼李臻若,好奇对李臻然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李臻然仰起头,半闭着眼睛,说:“你猜。” sammy说:“我猜啊?他朋友是你的旧情人?” 李臻然笑笑不说话。 sammy手法熟练地给他按着肩膀,手掌慢慢往下,说:“先生,你身材真好。” 李臻然没有阻止他,这时,李臻若却突然站了起来。 sammy不知道为何吓了一跳,下意识站直朝他看去,却发现李臻若并没有朝他们这边看一眼,而是直接朝浴池走去。 走到浴池旁边,李臻若将浴袍给脱了下来,他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是来泡澡,里面还穿着一条内裤。 这时,李臻若手指勾在内裤边缘,正要慢慢脱掉的时候,骆飞站起身,对两个年轻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去桑拿房。” 说完,骆飞披上浴袍,朝桑拿房走去。 那两个年轻人听他这么说,只能一前一后出去了sammy还不甘心地向李臻然抛了个媚眼。 这房间里一下子只剩李臻若和李臻然两个人。 李臻若裤子脱了一半了,心想怕什么,总不能又穿回去吧,于是干脆脱了下来踩进池子里坐下。 水温刚好合适,不过池水很清,里面光景一览无余。 李臻若拿起一条放在池边叠好的干净毛巾,沾了水搭在自己肩上,他听到李臻然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却没有转身去看。 直到李臻然在池子边坐下,双脚伸进了池水里,问他:“那你现在住哪里?” 李臻若慢吞吞看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李臻然说:“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李臻若回答他说:“你要关心的人又不是我。” 李臻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干嘛?”李臻若偏着头想躲开。 李臻然说:“既然我关心的人已经不在了,能多看你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臻若皱起眉头,“不要把我当你移情的对象。” 李臻然回答他:“不是移情,就是怀念而已,跟看照片一样。” 李臻若其实也不知道他这时候该愤怒还是该无动于衷了,他毕竟不是真的沈鹭鸣,他的情绪都是李臻若的情绪,而不该是现在这个灵魂应该展现的情绪。 李臻然的手指放在他后颈轻轻摩挲。 李臻若伸手去按住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他。 李臻然说:“那里有颗痣,你自己知道吗?” 李臻若站起身,对李臻然说:“我知不知道没有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照片怀念,可我是个完整的人,请不要把我当成玩具娃娃摆弄。” 说完,李臻若走到池边,抬起腿想要跨出来。然而池底有些滑,他一条腿没站稳往旁边倒了过去,刚好被李臻然给接在怀里。 李臻然便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了浴池外面。 骆飞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他对李臻若说:“虽然李先生是我们大客户,可是还不需要你牺牲色相来帮我谈生意,公共场合收敛一点。” 李臻若咬牙应道:“是的老板。” 从桑拿浴房离开,骆飞今天还准备了一顿晚饭,除了李臻然,还邀请了其他客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李臻若走的原因。 徐升文已经先行一步去安排晚餐了。 吃晚饭的人不多,可是李臻若碰上了华毅邦。 华毅邦见到李臻若的瞬间,镜片下的双眼露出惊讶神色来,看一眼李臻然欲言又止,随后规规矩矩地跟着李臻然入席。 今晚是纯粹的应酬。 其中一位客人李臻若认识,那个男人叫做凌易,是悦购连锁超市的老总。韵临的电子商务网络其中一部分就是构建大型的网络超市,通过电脑或者手机客户端平台购买结账,搭建物流网络送货上门。至于这个电子商务网络的其他部分,李臻然还有更多的想法,只是需要一步一步去实现。 李臻若坐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些目前对他来说帮助不大,他自己的设想是能够从骆飞这里结识了解到合适的供货商,先从网店做起,就做简单的经销商。 这场应酬中,李臻若和徐升文作为骆飞的助理,说白了就是来挡酒的。 等到端起酒杯,李臻若突然回忆起一件事,顿时有些迟疑起来。之前他喝酒喝醉了那次,没控制住猫耳朵和猫尾巴都露了出来,时间久了没回想起来,可是如今一端起酒,记忆就跳了出来。 骆飞已经暗示了李臻若去给李臻然和凌易敬酒。 李臻若现在是给别人打工,然而就算他要自己当老板,刚开始那段时间还是少不了应酬的,这个问题不克服的确不好,而且他相信随着自己对灵力逐渐熟练掌控,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 于是端着杯子站起身,李臻若先敬了凌易一杯酒,随后走到李臻然面前,说:“李老板,我敬您。” 李臻然端起酒杯站起身,客客气气和他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李臻若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觉得好像开始有些晕沉沉的了。酒量不好这个真不能怪他,要怪也得怪到沈鹭鸣身上去。 酒过三巡,李臻若已经开始不太清醒,他翻来覆去地伸手去摸脑袋顶上,因为背后对着墙,要是尾巴掉下来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人看到,可是耳朵要是冒出来就糟糕了。 坐在对面的凌易看他一直摸,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摸什么?” 一时间,整张桌子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李臻若脱口而出:“耳朵。” 他身旁徐升文哈哈大笑,抓着他的手去摸他耳朵,“耳朵在这儿呢。” 李臻然与骆飞对视一眼,骆飞没忍住摇头笑了笑。 大家都当他喝多了,除了李臻然和骆飞,并没有其他人想太多。 只是李臻若又不放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后面,结果不摸还好,这回一摸整个人寒毛直竖,一下子站了起来。 椅子脚在地上摩擦的动静不小,这时候大家吃饱喝足也都是坐着小声聊天,于是又一次所有人朝他看过来。 李臻若退后两步,后背紧贴着墙,脸色还因为酒精泛着红,他说:“我要去洗手间。” 刚才那一下,他分明就是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敢肯定,那是自己的尾巴掉下来了。 骆飞其实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却板着脸说道:“去洗手间就去洗手间,一惊一乍做什么?要我送你去?” 李臻若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他一路后背贴着墙壁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之后就开始翻来覆去摸屁股后面,还扭着腰照镜子,结果看了半天,也并没有发现有尾巴。 那刚才毛茸茸的是什么? 这时候在外面,一个服务员借着进来上甜点的机会,把自己倒酒时掉在李臻若椅子上面的钥匙扣给拿走了。 那钥匙扣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毛球,正是李臻若刚才手指碰到的东西。 没有尾巴也没有耳朵,李臻若松一口气,坐在马桶盖上,头一歪贴着墙壁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直到后来外面的人准备走了,李臻然叫服务员拿来卫生间的钥匙从外面将门打开。 骆飞临走之前问道:“他交给你了?” 李臻然点点头,“我来吧。” 李臻若在服务员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了,他坐起身茫然地朝外面看去,“老板呢?” 李臻然站在卫生间门口告诉他:“他们已经走了。”随后对服务员说道,“没事了,我会处理的。” 服务员礼貌地点点头,先离开了。 李臻若站起身,朝外面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和屁股,没有摸到奇怪的东西。 李臻然告诉他:“耳朵没有露出来,尾巴也没有,放心吧。” 李臻若转过身看他一眼,“我走了,李先生。”说完,便从李臻然身边经过,朝外面走去。 李臻然跟在他身后,“我送你吧。” 李臻若说道:“哪里敢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就好。” 李臻然不紧不慢,“你老板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总应该完成才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饭店里出来,李臻若站在路边想要拦车。 李臻然抓住他手臂阻止他,“我已经让司机开车过来了,跟我一起走。” 李臻若看着他,“李先生放尊重一点吧,我不是李臻若。” 李臻然松开了手,“我很尊重你,我只是想要送你回家而已。” 李臻若说:“我不需要你送,你打算尊重我的意见吗?” 李臻然突然指了他的头顶,“猫耳朵。” 李臻若一愣便要伸手去摸,突然一件外套从他头顶罩了下来,李臻然揽住他肩膀,说:“车来了,这里人太多,上车再说。” 在酒精的作用下,李臻若反应还不那么清晰,他无法判断自己耳朵是不是真的出来了,被李臻然带着上了车,才一把扯下李臻然的外套丢给他,“拿开,不想闻到你的味道。” 他的鼻子太灵敏,外套上沾满了李臻然的味道,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李臻然抓着外套,并没有生气,说:“既然不能喝,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你回来我这里吧,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李臻若说:“我现在挺好的,我想过自己选择的生活,而不是别人把路铺好了让我去走。” 李臻然柔声说道:“你可以选择走任何一条路,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罢了。” 李臻若转过头看他,“谢谢你李先生,不过不需要。” 李臻然对他说:“好,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第91章 车厢里安静下来,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李臻若觉得有些气闷,忍不住将车窗打开一些,可是外面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挤入,让他在急促的呼吸之后,嗓子好像都有些疼了。 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等待红灯的时候也规规矩矩排队,开得不急不忙。 李臻若看到外面商场大红色的装饰,突然发觉好像快要过年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李臻然在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李臻若没有回头,额头几乎要贴在了玻璃上,他说:“你问。” 李臻然问他:“如果臻若还在,你说他怎么才会再接受我?” 这个问题,李臻若没有办法回答他。爱情这种事情,如果人人都能做到爱上了就不顾一切去追,不爱了就头也不回离开,那还哪来那么多悲伤婉转的情歌,哪来那么多跌宕动人的爱情故事。 从那天在天台,李臻若就觉得李臻然大概是没有完全相信的,今天的言语试探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既然李臻然都不相信了,那他努力演戏也没有意义,他所能做的只是不要那么轻易妥协,他不希望李臻然觉得他的欺骗到头来对他毫发无伤,哄一哄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他不希望他们之间还有下一次的欺骗。 李臻若说:“如果他不再害怕你骗他,大概就能接受你了。” 李臻然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我把韵临送给他,你说他会相信我吗?” 李臻若毫不犹豫说道:“他不需要。” 李臻然叹一口气,“那他现在需要什么?” 李臻若没有回答他。 然而李臻然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己接着说道:“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 李臻然说:“他需要的是尊重,是重新建立一种彼此信任的关系。” 李臻若神情有些恍惚,“重新建立?” 李臻然对他微笑一下,“你不是说过吗,他说他爱我。我不认为我们真的结束了,我想我们会有重来的机会。” 李臻若闻言,低下头说道:“那祝福你们。” 李臻然让司机送李臻若回家,在到达小区楼下,李臻然问他:“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李臻若站在车门前回身看他,“太晚了,就不耽搁你休息了,谢谢李先生送我回家。” 李臻然站在车门边上,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方,跟他挥挥手,“晚安,早点睡觉。” 李臻若转身上楼,被冷风吹过之后,酒好像醒了不少。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李臻若把毛巾搭在头上,坐在沙发上看书。 其实有些不太看得进去,头还有些晕,脑袋里翻来覆去想的大多还是李臻然那些事情。 睡觉之前,李臻若走到窗边准备拉窗帘,朝楼下看去时,注意到楼下还停了辆车,正是刚才李臻然送他回来那辆车。 车子还没走,李臻然自然也还没走,虽然距离远了看不清楚,可是李臻若注意到花坛旁边坐了个人正在抽烟。 李臻若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来给李臻然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李臻然低沉的声音响起,“还没睡?” 李臻若说:“你不回去睡觉,司机也得睡觉吧?” 李臻然轻轻笑了两声,“我只是想待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好了,现在就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李臻然挂了电话起身,走过去上了车。 李臻若站在窗边,一直看着他的车离开。他知道李臻然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李臻然这个人很可怕,他知道什么话是最打动人的,你没有办法分辨那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是哪怕是假话,李臻若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打动了。 第二天一早,李臻若还趴在猫窝里睡觉的时候,就被门铃声给吵醒了,他挣扎着从窝里爬起来,慢吞吞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只猫,于是变化成人形,拧开房门问道:“谁啊?” 站在门外的人是李臻然。 李臻若抓了一下脑袋,“那么早做什么?” 李臻然提高了手里的袋子,“给你买的早饭。” 李臻若皱着眉头看他,“为什么要给我买早饭?” 李臻然已经走了进来,“我说过了,我最爱的人的身体,不想看他饿瘦了。” 李臻若站在门边,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同时关上门,说道:“你自己有按时吃早饭吗?我看你最近才像瘦了。” 李臻然笑了笑,把早饭放在饭桌上,“我有按时吃饭,我瘦了只是因为前段时间感冒了。” “感冒?” 李臻然说:“那天在外面淋了雨,后来回去就感冒了。” 李臻若没说话,在饭桌旁边坐下来。 李臻然笑笑,“心疼吗?” 李臻若打个哈欠,“我干嘛要心疼你,心疼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被你气得转世投胎去了。” 李臻然依然微笑着,不过他说:“对不起。” 李臻若没有回应。 这时李臻然转头看一眼旁边地上猫窝,里面还沾了不少猫毛,他说:“你睡这里?” 李臻若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懒才买了个猫窝来睡,只是默默把豆浆和包子拿出来,把吸管插进豆浆杯子里,用力吸了一口。 李臻然坐在对面看着他。 李臻若看到口袋里还有什么东西,于是伸手去翻,结果里面是一个鱼罐头,而且还是他以前很爱吃的那个牌子。 “家里拿来的,”李臻然说,“以前臻若喜欢吃。” 李臻若不想跟他客气,把罐头拿过来,说:“谢谢。” 李臻然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问道:“没厕所?” 李臻若抬头,“在里面啊。” 李臻然说:“我说猫厕所。” 李臻若嘴里咬着包子,冷冷看他一眼,“没那个需要。” 李臻然说:“半夜上厕所岂不是很不方便?” 李臻若懒得回答他。 看李臻若吃完了早饭,李臻然站起身说:“我上班去了。” 李臻若于是也站起身,他跟着李臻然走到门口的时候,没料到李臻然突然转过身用手握住他一边肩膀,头也跟着凑近来。 李臻若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李臻然错开头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回来吧。” 说完,李臻然便松开他离开了。 第92章 其实到现在为止,李臻若一直觉得他过去所熟悉的那个李臻然才是真正的李臻然。 有些淡漠,有些漫不经心。 当然李臻然可以温柔可以热情,可那只是他想要展现给你看,或许在他的温柔和热情后面,他一直在用冷静的态度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 然而他肯对你温柔热情,也说明了他确实把你放在心上,不惜改变和伪装自己来迎合你。 让自己从爱情的狂热中抽离出来之后,李臻若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李臻然这个人了。 他没办法去掌控李臻然,当然他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应该轻易被李臻然所掌控,他们应该互相尊重地相爱。 好吧,他的心态李臻然也已经察觉了,所以李臻然会给他想要的尊重。 但是李臻若不禁会怀疑,如果说一切都是李臻然在演一场戏,李臻然对他的爱持续一辈子这场戏就能持续一辈子吗?如果哪天不爱了呢? 想到这里,李臻若开始唾弃自己,不爱了就算了,谁离了谁还真活不下去了吗?他要是不爱自己了,自己走了就是,跟着师父修炼成仙,好吃好喝美男美女数之不尽,谁还要他? 只是李臻若没有考虑到,他师父已经成仙了,却还蹲在破旧的学校宿舍,每天吃些廉价的猫粮和猫罐头,眼巴巴盯着他的好东西流口水。 赶到公司时,坐在办公室对面的徐升文给他抛了个眼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臻若想不通他那眼色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便沉默着没有反应。 骆飞来了之后把李臻若叫进办公室,问他:“昨晚怎么样?尾巴没露出来吧?” 李臻若总觉得骆飞的语气里大概带了那么一点调侃的意味,他说:“没有,谢谢老板关心。” “嗯,”骆飞手指敲着桌子,“你也知道,李二公子是我们大客户,以后生意来往还很多,他既然特别看重你,以后相关接待可以考虑由你负责。” 李臻若看着骆飞,突然隔着他的大办公桌凑近了一些,“老板,你的尾巴掉出来了。” 骆飞后背倚靠在办公椅上,嘴角慢慢扩散出个笑容来,“我的尾巴,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李臻若好奇问道。 骆飞笑着告诉他:“我的尾巴很可爱的,不会给你看。” 李臻若瞪大了眼睛。 骆飞伸手拿起桌上一摞资料,“既然你这么有好奇心又精力旺盛,交个重要的任务给你吧。这里是地点在本市的三间仓库,这周之内全部视察完毕,交一份报告给我,要有具体的仓库问题和整改措施。让升文给你安排司机,仓储部也会有人陪同,有问题吗?” 李臻若闻言,起身接过骆飞手里的资料,应道:“没有问题。” 骆飞说:“我要的不是走过场似的视察,而是认真的检查和报告,明白吗?” 李臻若应道:“明白。” 骆飞于是挥了挥手,“出去吧。” 李臻若转身走向门口,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问骆飞:“老板,你是兔子?” 兔子的尾巴不就很可爱吗? 骆飞闻言,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李臻若又问:“你和小凤上车的时候,会不会把尾巴故意露出来给他捏?” 骆飞这回缓缓开口,微笑着回了他一个字:“滚。” 徐升文打电话给李臻若安排了司机,同时仓储部那边负责联系和陪同的员工也已经到位。 李臻若拿着资料下去停车场,走到公司安排的车子旁边时,见到车门前站了个挺高大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摞资料,抬头看李臻若的时候,资料一下子全部滑到了地上,他又连忙蹲下来笨手笨脚去捡。 李臻若走过去帮他一起捡,然后递到他手里。 男人伸出手来,“李助理你好,我是仓储部的田冲。” 李臻若握住他的手,重复了一遍:“填充?” 田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田园的天,令狐冲的冲。” 李臻若微笑一下,“你好,叫我就好了。” 田冲于是也笑了笑。 两个人上车,并排坐在后座把这些天的行程理了一下。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一个仓库大概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检查完,前面两个都在市郊,开车不过一到两个小时车程,因为不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不打算今天一天走完。 就最后一个稍远些,可也在本市,算上出城的时间不到三个小时,计划留在最后一天去。 李臻若对田冲说:“你对这方面比较专业,到时候很多事情可能都需要向你请教。” 田冲闻言连忙道:“李助理太谦虚了。” 李臻若笑笑。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个田冲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平时工作怎么样不清楚,现在看来多少显得有点毛手毛脚的。 上午到了仓库,他们开始按照检查条款逐条进行检查。 仓库方面也早就收到通知,负责人把资料已经准备整齐,入库单出库单以及相关的制度流程全部整理好了放在李臻若面前。 田冲则随着管理员一起去检查货物存放情况和仓库的防火防水措施是否整齐到位。 骆飞第一次交给李臻若重要工作,李臻若当然不会敷衍了事,真的一张张仔细检查,查得旁边仓库负责人额头上直冒汗。 工作量比李臻若预计的还要大一些,到中午时他们不过检查完一半,仓库负责人要请他们去附近餐馆吃饭,李臻若拒绝了。 李臻若说:“吃盒饭吧,在外面吃太浪费时间了。” 负责人还想邀请,可是看李臻若态度坚决,只能够给他们安排了中午的盒饭。 吃饭的时候,李臻若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到是李臻然打来的电话,于是端着饭盒走到角落去接电话。 “怎么?”李臻若问道。 李臻然问他:“有好好吃饭吗?” 李臻若说:“你说呢?” 李臻然说道:“我听说骆飞让你出外勤了。” 李臻若应道:“嗯,年底检查仓库。” 李臻然对他说:“注意保暖,按时吃饭。” 李臻若沉默一下,对他说:“你干嘛这么体贴?” 李臻然“嗯”一声,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臻若说:“你又不是那么体贴的人,干嘛要装得那么体贴?” 李臻然闻言,竟然应道:“这话说得挺有意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李臻若说:“冷血。” “我冷血?” “至少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热情。” 李臻然笑了,“那是因为我想对你温柔热情,这也有问题?” 李臻若说:“我不是李臻若,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回答好李臻然那个问题,而且不管他有什么疑问,李臻然都能给他化解了最后让他无话可说。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不是李臻然的对手,他还是太天真了,过去才会以为李家到最后会是他的囊中物。 他就像是螳螂捕蝉里面那只螳螂,黄雀一直在看着他,任他蹦跶,打算等他蹦跶够了,再动动脑袋把他给啄来吃了。 挂了电话,李臻若两口把盒饭扒来吃了,空饭盒丢进垃圾桶,转身朝仓库方向走去。 田冲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这时一只手拿着饭盒,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跟人打电话。 李臻若听到他说:“就是那个新来的大老板助理,看起来像大学生,长得水灵灵的。” …… “嗯,新官上任呗,检查得可严了,我在旁边插不上嘴,就是年底例行检查嘛。” …… “不知道跟老板什么关系,长得那么嫩,会不会是小白脸?嘿嘿。” 李臻若有些好笑,他走到田冲背后,弯下腰在他耳边问道:“嫩吗?要不要摸摸看?” 田冲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手机从耳边滑了下去。 李臻若一把给他接住了,拉开他羽绒服的口袋放进去,说:“吃完了咱们继续工作好不好?” 田冲愣愣点头,“好。” 在这个仓库耽搁了一天时间,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司机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李臻若与田冲收拾好东西下车,一起进了电梯。 李臻若按了顶楼,而田冲却按了一楼。 “不上去了?”李臻若问道。 田冲说:“这么晚了不上去了,反正明天也是同样的材料,我直接回去了。” 李臻若闻言笑了笑,说:“也好。” 田冲于是问道:“李助理还要回办公室?” 李臻若说:“老板等着我回去汇报情况,这次检查他比你想象的更重视。” 田冲愣了愣,看电梯到一楼已经开了门,又伸手关上门按了仓储部的楼层。 “不回去?”李臻若奇怪问道。 田冲说:“我想起来了,还是先回办公室把今天的材料整理一下。” 李臻若笑笑,“那也好。” 他回去办公室,其实骆飞并没有留下来等他,估计是和凤俊元约会去了。 李臻若自己把文件整理好,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发现眉梢眼角都透着些疲倦。其实以前他也加班,不过那时候他是坐在办公室里做决策的那个人,对于他的许多观点,李江临一直都很赞同,会安排下面的人去执行。 在他还在韵临的那些日子里,李江临始终还是坐着第一把交椅,只要李江临赞成了他的意见,下面的人就不会出来反对,想来和后来李臻然独自执掌韵临还是不一样。 李臻然大概是要比他辛苦得多的。 收拾好了,李臻若坐电梯到一楼时,正碰到田冲从另外一个电梯出来,两个人打了声招呼,一起朝外面走去。 公司大楼里开着空调,一走出大门就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李臻若下意识拢了拢衣领。 这时他看到前面停了一辆车,李臻然正站在车门边上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李臻若脚步停顿一下,朝李臻然的方向走去,问道:“怎么来了?” 李臻然说:“等你吃晚饭。” 李臻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他下意识想要看一眼手机,怀疑被李臻然给装了定位。 李臻然说:“没有定位你,是我打电话问骆飞的,他说司机刚刚送你回公司。” 旁边田冲打量了一下李臻然身后的车,又看了看李臻然,没认出这是谁,他对李臻若说:“你有朋友来,那我先走了。” 李臻若点点头,“明天见。” 田冲于是挥挥手转身走了。 李臻然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问道:“什么人?” 李臻若说:“公司同事。” “长得挺帅气的啊,”李臻然说。 李臻若闻言,对他说:“你喜欢啊?要不要给你介绍。” 李臻然说:“可惜不合我口味。” 李臻然让司机先把车开走,自己陪着李臻若慢慢散步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着,偶尔手背碰到手背,李臻若察觉李臻然的手很凉。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外面站了很久?” 李臻然说:“没多久。” 李臻若想说你手都凉了,可是想了想没说出口。 这时,李臻然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李臻若下意识想要挣开,李臻然却握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口袋里很温暖,带着李臻然身体的热度。 李臻若挣脱了一下没能挣开,说道:“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变态的。” 李臻然却说:“别人怎么看对我来说不重要。” 晚饭是在李臻若住处旁边的小饭馆里吃的。 饭馆里面玻璃大门紧闭着,充斥着食物的香味和温暖的热气。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羊肉汤吃蒸菜。 吃完饭,李臻然问他:“要看电影吗?” 李臻若看着他,“谁要跟你看电影啊!” 李臻然似乎有些苦恼,“那我该邀请你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李臻若招呼老板来结账,“我要回去整理材料,开始写报告。” 李臻然说:“骆飞真是刻薄。” 说起骆飞,李臻若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凑近李臻然低声问道:“你知道骆飞是什么吗?” “骆飞是什么?” 李臻若说:“骆飞不是人你知道吗?” 李臻然微微蹙眉,“那是什么?” 李臻若神秘兮兮说道:“我怀疑他是兔子。” 李臻然神色怀疑地看着他。 李臻若说:“他说过,他的尾巴很可爱。” 李臻然闻言,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李臻若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臻然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你果然还是了解我的。” 李臻若把手抽了回来,“谁有空了解你。” 结了账,推开饭馆的门出去,外面又是一阵寒风凛冽。 李臻然陪着李臻若朝他住的地方走去,一直将他送到了家门前,看到李臻若开门的时候,问他:“要邀请我去坐坐吗?” 李臻若说:“我说了要写报告。” 李臻然低头想了想。 “怎么?”李臻若忍不住问他。 李臻然说:“没怎么,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 李臻若一下子嘲笑出声来,“要扮演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啊?” 李臻然并不生气,他说:“追求的过程不就是让你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吃饭、看电影、逛街,你觉得还有些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 李臻若背靠在门边上,“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不要李臻若了?” 李臻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凑近他耳边说道:“我从来没有移过情,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我是你的,身心都是。” 站直身体之后,李臻然发现李臻若的耳朵变红了。 李臻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还没有从刚才李臻然的深情告白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李臻然说:“我走了,工作慢慢做,注意身体。” 晚上,李臻若裹在被子里用笔记本电脑写报告,脑袋里面有些乱糟糟的。 裹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热,抬起手摸了一下脸,发现脸颊都在发烫。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李臻若觉得是因为晚上那一碗羊肉汤的缘故,喝得他现在浑身燥热。 可是他已经单身很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是燥热到死,也不会有人来给他缓解的。 李臻若胡思乱想着,是不是该把李臻然留下来呢?反正他自己也没什么节操。想到这里,脑袋里面又立即否决了,他早就把节操给捡了回来,没有爱情的性,他是完全不需要的。 不过其实对李臻然还是有爱情的,最好是睡完了他,睁开眼睛起床,头也不回地穿衣服,用冷酷的语气说:“你可以走了。” 或者直接离开,丢两百块钱在床头柜上,告诉他:“你也就值这么多钱。” 一边想着,李臻若一边发现自己更加燥热了,最好没有办法,只能够把手伸进了被子里面。 手一直放在外面,这时候凉得厉害,碰到自己的时候,李臻若没忍住从头到脚打了个颤,然后叹一口气。 第93章 第二天继续和田冲去检查仓库。 今天的田冲看起来比昨天要认真得多。 本来他们仓储部的和下面这些仓库负责人都很熟悉,结果到了这里,他也只是老实跟在李臻若后面,并不与负责人多说什么。 这边仓库要大一些,进出货数量也很可观,下午忙完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田冲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有些奇怪地接了。 结果那边是个沉稳的男人声音:“你是仓储部田冲?” 田冲听对方语气像是公司的上级,连忙态度端正地应道:“我是,请问您哪位?” 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是骆飞,你让接一下电话吧,他手机关机了。” 田冲听到骆飞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后面反应过来整个人一激灵,连忙说道:“好、好的,骆总,您稍等。” 他把手机急急忙忙递给李臻若,紧张地用嘴型说道:“大boss!” 李臻若则是接过来,有些懒洋洋地“喂”一声。 骆飞问他:“怎么不开机?” 李臻若掏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骆飞说:“我给你地址,晚上一起吃饭。” 李臻若语气充满了怀疑,“你约我吃饭?” 骆飞说道:“还有小凤,来吗?” 李臻若想了想,“还有李臻然是吧?” 骆飞只是笑了一声。 李臻若无奈道:“你是不是收他钱了?” 骆飞仍然是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李臻若最后还是让骆飞给了他地址,随后挂断电话。 把手机交还给田冲,李臻若让司机把他送到市区方便打车的地方让他下车,然后直接送田冲回公司。 直到李臻若下车了,田冲还捏着手机在努力回想,他问司机:“你听说过李臻然吗?我觉得这名字好耳熟。” 司机顺口说道:“是不是韵临的二公子,跟我们大老板关系很好的。” 田冲瞪大眼睛,“是他!我就说嘛!” 李臻若那么年轻,一来公司骆飞就很看重他,大家都在猜测那个年轻人肯定有背景,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猜错。 打车去了骆飞给他说的西餐厅,李臻若进去之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灰头土脸。 仓库在城郊,那里环境开敞风又很大,李臻若连头发都觉得灰蓬蓬的。 他于是先去了趟卫生间,从小隔间出来就换了套干净得体的西装,然后朝着餐厅里面走去。 骆飞和凤俊元坐在餐厅角落舒适的位置,远远见到李臻若,凤俊元抬起一只手跟他打招呼。 李臻若过去坐下,问道:“李臻然呢?” 骆飞说:“这么想他?” 李臻若有点疲倦,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说:“不等他了?我可以点餐了吗?” 凤俊元从骆飞旁边起身,过去坐到了李臻若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李臻若知道他师父家里几个都把他当成猫了,自己也习惯他们这种亲密的动作,于是并不排斥,还伸手抱了抱他,“小凤。” 凤俊元也抱着他,一边摸他的头发,一边还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被骆飞一把给拎了回来。 骆飞说:“别闹。” 李臻若小声对凤俊元说:“你不肯告诉我,可我还是知道骆飞是什么了?” 凤俊元诧异看他,“是吗?” 李臻若说:“他是兔子吧?” 凤俊元依然是一脸诧异,“他是兔子吗?” 骆飞冷眼看着他们,拿起桌面上的叉子指了指李臻若:“扣奖金。” 李臻然来晚了一些,坐下来说道:“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李臻若看他神情并不是太轻松,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李臻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爸爸不太舒服,下午把他送去了医院,等会儿晚上我再去看看他。” 骆飞问道:“没事吧?” 李臻然说:“没什么,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 李臻若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李江临的时候,他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好转。 李臻泰的死对李江临来说肯定是个打击,然而也让他彻底了却了一件心事,在那之后李江临的身体其实慢慢在康复,但是怎么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又进了医院。 李家一直有家庭医生,家里也住着看护,会送到医院,大概是情况有些严重。 李臻然吃饭吃得有些匆忙。 吃完之后,他伸手揽过李臻若肩膀,在他脸颊吻了一下说道:“我还得去医院,让骆飞送你回家吧。” 李臻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伸手抓住李臻然的手臂,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要去?”李臻然问他。 李臻若说:“嗯,我想去看看。” 李臻然稍一犹豫,最后说道:“那一起去吧。” 李臻若多少还是关心李江临的。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见过面,大概连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想过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兄弟几个亲情淡漠,唯一还能算得上亲人的,大概只有李江临。 虽然在他生命的最后那些日子,李江临放弃了他,但是就像李臻泰,哪怕背叛了李江临,李江临却也没有完全对他狠下心来。李臻若后来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不死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还是有可能回来李家,继续做李江临儿子的。 这不过是些妄想,到现在李臻若已经不去想这些了。 他只是想要去看看李江临。 如果有一天李江临去世了,他未必能够在他身边陪他走到最后,现在趁着人还在,能够见到他便多见一见吧。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李臻然并没有问他“你既然不是李臻若,为什么要去看李江临”这种问题。 所以李臻若想好的答案也就没了作用。 李臻然只是问他:“今天累了吧?” 李臻若说:“还好。你爸爸怎么样?” 李臻然应道:“老毛病,你知道的,去看看吧。” 开车到医院,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去了李江临所在的vip病房。 打开房门,李臻若发现朱凯竟然在里面。 朱凯本来坐在床边看着李江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他们,见到李臻若之后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家人许久没有见过李臻若,问李臻然他又不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吵架了。 李臻然只说:“他来看看爸爸。” 朱凯于是站了起来,“那你们过来坐吧,我出去买包烟。” 说完,朱凯便朝外面走去。 李臻然和李臻若走到病床旁边坐下来。 李江临似乎是睡着了,呼吸有些浊重。 “爸爸,”李臻然轻轻喊他。 结果李江临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又看向李臻若,说:“你来了。” “李老先生,”李臻若唤道。 李江临说:“不用这么叫我,叫我李伯伯就行了。” 李臻若没说话。 李江临声音虚弱,“我以为你和臻然吵架了。” 李臻若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是,我跟他吵架了。” 李江临叹口气,“生命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也就是年轻人不懂得珍惜,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就好了。” 李臻若说道:“您不是反对吗?” 李江临双目有些浑浊,“如果我反对有用的话,自然会反对到底。可是这个儿子,我自己都不够了解他,我也不觉得我的反对会有作用,既然你们一定要在一起,那就随便你们吧。” “爸爸,”李臻然轻声喊他。 李江临说:“我之前做过不少事情,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可是我却很清楚,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一件事情,因为那已经无法补救,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趁着还没有走到绝路上,能够回头就尽早回头吧。” 虽然说的是李臻若和李臻然的事情,可是李江临更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说话。 这一刻,李臻若突然觉得他是不是想起了朱韵。 究竟当年他和朱韵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朱韵会和别人生下朱凯,到现在李臻若恐怕是很难知道真相了。而且李臻若也不那么想知道真相,有时候父母对于子女来说,维持着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个形象,未必不是好事。 说了这么多话,李江临似乎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在安静的病房里面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臻然,”李江临突然又说道。 “爸爸?” 李江临说:“照顾好你自己,看好老三,我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了。” 李臻然说:“我会的。” 李江临又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要等到将来后悔。” 李臻然闻言,转过头来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轻声说道:“李伯伯,你好好休息。” 李江临睡下了,李臻然送李臻若离开。 从病房出来,李臻若说:“你不用送我了,多陪他一会儿吧。” 他话音刚落,听到走廊那边有个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转头去看发现是李臻自。 他们白天都有工作,也就晚上下班稍微空闲一些,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来陪陪李江临。 李臻自大概是唯一一个还不知道自己和李江临关系的人,其实也挺好,至少李江临还有个对他真情实意的儿子。 看到李臻若,李臻自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臻若说:“我来探望李老先生。” 李臻自打量他,“听说你从我二哥那里辞职,去了骆飞那边?” 李臻若深吸一口气,不急不缓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有问题?” 李臻自闻言,抬手撞了一下李臻然,“二哥,你小情儿说你是烂木头。”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臻然下面。 李臻然笑了一声,“烂不烂也是他试过了才知道。” 李臻若没心情跟他们兄弟两个讲色情笑话,他又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说:“我先走了。” 李臻然对他说:“我送你吧。” 李臻若应道:“不必了,”挥了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没有回头,可是李臻若还是听到李臻自和李臻然说:“二哥,他这样对你欲擒故纵的,你就真的上钩了?” 李臻然好像是笑了一声没说话。 李臻自又说:“别怕他,你也吊着他玩儿几天。” 后面的话李臻若没听到,因为他已经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李臻若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有本事吊来看看。 他知道李臻然现在一定不敢。 第三天公司有点事情耽搁了,于是最后一个仓库的行程安排在了第四天。 有了前面两天的经验,这天一大早李臻若就和田冲出发了,连早饭也是在车上随便吃了两个包子。 看了一下最后这个仓库的资料,李臻若见行程尚远,便闭上眼睛睡了个觉。 虽然一大早出发,可是在出城的路上还是堵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上午快十点了。 仓库负责人接待了他们,问他们有没有吃早饭,请他们去办公室坐下先喝两杯茶。 李臻若直接拒绝了,说:“我们就直接开始吧,不然等到今天检查结束,恐怕就回不去了。” 负责人没有办法,把李臻若他们带去了仓库,也把准备好的材料全部都抱了出来。 这个仓库是三座仓库里面最大的一个,因为路程相对较远,其实李臻若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天之内没办法完成工作,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去了。 负责人一直陪在李臻若身边,大概是想要和他套套近乎,不过李臻若并不怎么感兴趣,专心检查所有的入库和出库单。 他手里有公司的进出库记录,需要和这边的一一对照,看有没有出入。 吃完午饭,李臻若觉得有些气闷,也实在是疲倦了,便出来转了转。 他在库房的范围内走了一圈,有些奇怪地发现明明这边记录是有九个库房,可是他在这一片范围来只一共见到了八间,还有一个呢? 他回来问田冲:“你清点了所有库房吗?”货物不可能一一清点,但是田冲基本还是去看了个大概的。 田冲说:“是啊,还剩三个库房。” 李臻若问他:“我记得档案上写一共有九个库房,可是这里怎么只有八个?” 田冲愣了愣,“不是只有八个吗?” 他自己想了一会儿,去翻开文件来看,说:“哦,真的有九个。” 下午,李臻若问了仓库负责人。 负责人闻言说道:“第九个仓库距离这边有点距离,那是个旧仓库了,环境不好而且防潮也不太好,我打了申请要重新修整,现在是空置的。” “空置的?”李臻若问道。 负责人说:“是啊,已经打围了不方便进去,仓库确实不合格,所以停用修整。” 李臻若点了点头,他问田冲:“你们仓储部知道吗?” 田冲皱眉想了想,“今年这边好像是打了报告要整修。” 李臻若于是问那负责人:“已经动工了吗?” 负责人说:“还没有呢,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这个月刚刚打围,等到过完年就正是开始动工。” 李臻若应道:“那好。” 之后他就没有再过问那个仓库的事情,既然开始打围准备施工,也没有让田冲亲自过去看。 下午李臻若的工作速度有些减慢。 田冲事情做完了,回来他身边帮他。 李臻若说:“没事,今天肯定看不完了,明天继续吧。” 田冲有些诧异,“明天再过来吗?” 李臻若想了想,“与其浪费时间在路上,不如今天在这边住下吧。” “住下啊……”田冲的语气显然是不太乐意。 仓库负责人倒是热情挽留他们,“那就住下吧,我马上叫人去市区订酒店,晚饭也到市区去吃,我知道一家餐馆的冷水鱼做得很不错。” 李臻若抬起头看他,微笑着说道:“不必那么客气了,去市区也是浪费时间,今晚就在这里找个房间给我们住吧。” “啊?”这回田冲彻底有点傻了,“住这里?” 这里仓库平时有人值班,非要找张床睡当然不是不可能,但是条件肯定差得可怕。田冲不是什么有钱人大少爷,可也是大城市坐办公室的,跟着仓储部出来抽检,哪一次仓库这边不是把他们伺候得好好的,今天却不知道这位助理大人抽什么风,竟然要住在仓库这边。 负责人显然也有些愣,他连忙说:“这里住不了人,条件太差,这两天天气也冷,当心晚上冻坏了,还是去酒店住吧。” 田冲于是也小声说了一句:“是啊。” 李臻若说:“没关系,就住这里,趁着时间还早买两床厚被子过来,我今天实在累了,连坐车都不想坐了。” 负责人依然为难,朝田冲看去。 田冲非常不想住在这里,可又不好直接开口反对李臻若,只能低声跟负责人说,他看能不能再劝劝李臻若。 结果田冲还是没能劝服李臻若,李臻若晚上一定要住在仓库这边。 负责人只能给在三层的办公小楼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搭了两张钢丝床,被褥倒是全新买的,干净柔软。 李臻若不肯去市区吃晚饭,负责人便叫人做了一些又去买了几个菜回来,晚上直接在仓库这边开席。菜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酒都是好酒。 负责人亲自作陪,晚上也打算留在这边不走了。 李臻若并不想喝酒,他借口自己酒精过敏全部都推掉了,后来实在推不过,喝了一杯假装喝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结果田冲一个人应付这边仓库的人,被灌得酩酊大醉,送进房间之后直接趴在了床上。 简单用热水洗了脸,李臻若躺上床的时候,听到旁边田冲在碎碎念。 田冲大概也是神志不清了,嘴里一直在抱怨,受不了这个地方,环境太糟糕了。 李臻若闻言笑了笑,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 外面还人来人往,有人在小声说话,一顶大灯从三楼照下去,这房间里面即使不开灯也照得透亮。 李臻若总觉得最后那间仓库有点问题。 按照负责人的说法,他们两个月前向公司打报告申请资金修缮,上个月公司批下来资金到位,这个月开始打围,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李臻若记得清楚,在五月份的时候有批货本来是送到这边仓库,就是因为库存容量不够,送去了另外一边仓库。可是从五月至今,一直没有那间仓库的进出货记录。 是仓库早就有了问题负责人一直没有上报所以闲置了,还是仓库被挪作了别的用途不想让公司知道? 如果换做以前的李臻若,他肯定就直接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骆飞,让骆飞自己斟酌着处理。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先查探一下仓库的情况,到时候这份报告给骆飞交上去,那就真的漂亮了。 时间还早,李臻若盖着被子打算先睡一觉,等到凌晨四五点钟,人睡得最熟最没防备的时候再说。 结果李臻若自己也没料到,这一觉还没睡到半夜就出了点状况。 仓库的这栋小楼有三层,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意外,半夜李臻若听到外面有骚动,而且空气中传来焦糊的气味,有人在外面喊道:“起火了!” 小楼修得简陋,本来当时只是临时搭建后来一直沿用下来,材料易燃,消防也不过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苗,郊区风大,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李臻若倒是不怕起火,可是房间里还住着一个田冲呢。 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田冲床边拍他的脸,“起来!着火了!” 田冲喝了酒已经完全睡死了,鼾声震天。李臻若拍他的脸,不过是勉强把他的鼾声给拍小了,手一拿开他又开始打鼾。 火势好像没有被控制住,外面的人开始大喊:“失火了!快起来啊!”在其中,李臻若还听到夹杂着有人叫他和田冲名字的声音。 李臻若忍无可忍,一巴掌重重扇过去给了田冲一个耳光,“着火了!想死是不是!” 田冲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却还是一脸恍惚,“怎么了?” 李臻若没有办法,硬是将他从被窝里拖起来,手臂架在肩膀上往外面跑。 田冲个头比他高大,李臻若托着他还要走路十分艰难,不过幸好自己力气够大,生生将那么大一个个头的男人从三楼拖了下去。 这时田冲也逐渐回过神来了,冷风一吹他头脑清醒几分,看着映照在眼底的火光,声音有些发颤,“失火了?” 李臻若没好气地说道:“是啊,你是不是要死在里面啊?傻子!” 把田冲从小楼里面拖出来之后,李臻若回头去看,见到火势更旺了。 负责人正在拼命叫人救火,这附近都是仓库,要是火势太大将附近仓库引燃,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李臻若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们的文件还全部留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面呢。于是将田冲丢在地上,李臻若转身又要上楼。 田冲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酒都醒了,一把抓住李臻若的手,说:“你疯了?还回去干嘛?” 李臻若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踹在他肩上将他给踹开了,然后转身往楼上跑。 田冲捂着肩膀,整个人都被踹愣了。 小楼的火势越来越大,不过幸好还没有蔓延。 看守仓库的员工全部出动,用高压水枪和灭火器灭火。 尽管如此,李臻若回到房间里面把文件收拾起来装进手提包里之后,房门外的火势还是蔓延起来了。 李臻若没有办法,走到窗口对田冲大喊:“接住!” 田冲连忙扑上去接住了李臻若扔下来的手提包,然后又被热气熏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爬开,他对着楼上大喊:“你快下来啊!” 李臻若不着不急从窗户边退开,在外面看不到的角度变成了猫的形态,然后从窗户迅速地溜了出去。 就在他跳出小楼的时候,火势也被暂时压制住了,眼看着火光越来越微弱,李臻若转身朝那边矮山坡跑去。 他看过这个仓库的地理图,这片山坡的背后就是最后那个仓库,现在人都聚集在这边救火,李臻若打算趁这个时候过去看一看。 他刚刚跑到小山坡没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连忙站住回头去看,发现原本火势已经缓下来的小楼又变得火光冲天,看情形很可能是煤气罐之类的东西爆炸了。 稍微一犹豫,李臻若还是照着既定路线过去了。 而这时候田冲却整个人都傻了,因为他一直没有看到李臻若从里面出来,他以为他还在里面。 爆炸的冲击力让他们不得不退出去很远,然后又连忙抱起灭火器材继续回去扑火。 幸好到周围仓库还有一段距离,附近没有其他可燃物,小楼如果继续这么烧,哪怕烧成灰烬,应该也不会影响到附近仓库。 可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拼了命地在灭火。 而田冲一个人傻愣愣抱着公文包站着,他没见识过这种阵仗,更重要的是,李助理好像出事了,如果李助理不救他,可能早就拿着文件跑出来了。 “啊——”田冲一声惨叫。 他惨叫的时候,李臻若还在一路奔跑,这个仓库的距离确实有点远了,他这么一路跑过去花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到了仓库附近,发现确实已经打围围起来了。 跳上矮墙,李臻若在黑暗中抬头张望,仓库的门是钢门,紧紧闭合着没有钥匙肯定无法打开,四面都是墙,而只有高处有换气的排气扇窗口。 李臻若看了一眼仓库一角的值班室,那里面亮着灯,有个人站在门口正在朝那边起火的小楼方向张望,却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既然是空仓库了,为什么要安排人值守,而且明知道起火了也没有去救援? 李臻若更加肯定这个仓库一定放有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墙壁跳上去,用爪子攀住墙壁一鼓作气往上爬。幸好仓库墙壁还是水泥而不是金属的,李臻若用爪子牢牢抠住,按照夏弘深教他的方法调动全身灵力,当真毫无停滞地一下子爬到了顶部的排气扇通风口。 排气扇此时没有打开,李臻若用爪子拌弯了一片扇叶,顺利钻了进去。 李臻若站在窗口朝里面张望,见到仓库果然并不是空置,而是放了许多大塑料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攀着墙壁滑下去,李臻若跳上一个塑料桶掀开盖子,看见里面装满了液体,味道刺鼻,应该是什么毒化液体。 从桶边跳下来,李臻若跳上了另外一个塑料桶,掀开来看依然是同样的东西。 他掀了十多个桶,里面基本都是液体和半结晶体,散发着同样浓烈刺鼻的气味。 这仓库里存放了那么多,加起来至少有十多吨,应该是仓库负责人私自收了别人钱为人存放,而公司那边根本没有记录。这仓库也没有存放毒化物品的资格证。 难怪要遮遮掩掩,害怕他们来查,而且趁着年底例行检查之前,将仓库打了围借口整修。那边小楼失火,仓库负责人定然是很紧张的,要是火救不下来蔓延到了仓库,他这里存放的东西恐怕也掩盖不了。 李臻若想要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剩下的他不打算干预,及时报告给骆飞,让骆飞来处理就好。 沿着刚才翻进来的小窗口又翻了出去,李臻若趴在窗边朝那边小楼方向张望。 若是站在下面,隔着矮山坡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站在这里就能看的清楚,已经没有冲天的火光了,他猜火势已经被按了下来。 不过算一算,从他往这边跑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虽然发生了爆炸,可是在灭火设备充足的情况下,熄灭小楼的火也差不多了。 他不急不慢往那边走去,却没料到这时田冲早以为他死在了爆炸里面。 李臻若走到小楼旁边时,见到整栋楼黑黝黝的,已经不见了明火,可大家还是不敢停,依然在用高压水枪朝楼里喷水。 田冲坐在地上,抱着公文包,神情悲痛地差点哭了出来。 李臻若这才反应过来,田冲一直没看到他出来,大概是以为他死了。这误会闹大了,李臻若回过头,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人形再说。 却没想到这时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小楼前面,刹车在地面摩擦,发出剧烈的响声。 前面一辆车门打开是骆飞,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却是李臻然。 李臻若愣了愣停下脚步。 骆飞急匆匆上前,问田冲:“呢?” 田冲哭丧着脸看向小楼,“他回去拿文件,然后煤气罐爆炸了。” 骆飞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而李臻然已经穿过他身边朝楼梯跑去。 “你回来!”骆飞感觉敏锐,“他没有死!” 李臻然说:“我知道,我只是去确认而已。” 楼房明火灭了,温度却依然很高,而且不知道哪个角落看不见的火星会死而复燃,李臻然毫不犹豫往里面跑,前脚刚刚上楼梯,后面一块楼房层板便掉了下来,险些砸在他的脑袋上。 李臻若只觉得那一瞬间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想法,身体已经自己冲了出去。 他速度比李臻然要快,窜到李臻然脚边的时候,对方刚刚上完一截楼梯。 李臻若攀着他的腿直接窜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给伸手抱住。 看到冲进自己怀里的猫,李臻然立即明白过来,转身往楼下跑。 结果下了两层楼梯,又有一块层板掉了下来。 李臻若下意识要爬到李臻然头上去帮他挡住,而李臻然却牢牢将他抱在怀里,完全将他护住。 瞬息之间的事情,那层板掉下来却没有砸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到了旁边,外面骆飞站在楼梯前,大声说道:“还不出来!” 李臻若本来以为那一下李臻然定然躲不过了。 到时候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还有个很厉害的大妖怪在外面,骆飞不会看着他们出事的。 李臻然抱着李臻若,脚步迅速而沉稳,离开了两层小楼却依然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肯松开。 李臻若艰难伸直身体,爪子搭在他前胸,伸舌头舔了舔李臻然的下颌,然后看到他脸上有黑色的痕迹,又舔了舔他的脸,想将痕迹舔干净。 李臻然温柔地抚摸李臻若的头顶,说:“没事了。” 李臻若却觉得他的语气充满了害怕,这句没事大概是在安慰他自己,而不是在安慰李臻若。 而田冲趴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对不起,他都是为了救我!” 骆飞看他一眼,“他没死,你别哭。” 跟着骆飞一起过来的徐升文开始匆忙处理后续工作。 他们一接到田冲的电话就急忙赶过来了,正常来说也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被强硬地压缩到了一个小时,然而李臻然依然觉得他来晚了。 如果真如田冲所说的李臻若没有出来,那他现在过来,应该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骆飞看李臻然一直盯着怀里的猫,反复摸着猫的头顶,而小猫也一直在舔李臻然的脸安慰他,于是说道:“你们先上车去休息一下吧。” 李臻然点点头,抱着李臻若上车。 司机这时没在车上,跟着下车去看热闹了。 李臻若一上车就变回了人形,他伸手抱住李臻然,“我没事了。” 李臻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肩上,呼吸深沉而缓慢。 李臻若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天台,他刻意骗李臻然,让李臻然以为自己去投胎了。当时他就想,李臻然会不会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跟着他走,然而李臻然什么都没做。 现在想来,李臻若发现自己真是傻气,如果李臻然那时候跳下去了,他大概会永远活在痛苦里面无法自拔。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要死了,他希望李臻然能够开开心心活下去,重新找一个他爱也爱他的人。 李臻若情绪有些激动,刚才层板掉下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李臻然会被砸死在那里。 比起死别的可怕,生离大概就是在蹉跎生命。 他想要的证明,如果李臻然用生命都无法来证明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更好的证明呢? 真的有那么一天,李臻然证明了他会一辈子爱他,连生命都愿意丢弃地爱他,那时李臻若大概会只剩下悔恨了。 李臻若这时在李臻然耳边说道:“我原谅你了。” 李臻然蓦然抬起头。 李臻若觉得自己肩膀那处似乎有些濡湿的痕迹,想要低头仔细去看时,却已经被李臻然给捏着下颌重重吻住了嘴唇。 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人已经被李臻然压倒在了汽车后排的座椅,炙热的亲吻瞬间便要将他溺死。 李臻若仰倒着,突然发现车窗外站了个人。 他朝后上方看去,见到是田冲站在外面,一脸惊恐表情地看着他们。 于是连忙拍了拍李臻然的肩膀。 李臻然抬眼看去,却并没有停下亲吻,反而变本加厉地拉开了李臻若的衣服,一只手伸了进去。 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田冲发现李臻然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吓得整个人一愣,然后连忙转身躲开了。 随后李臻然的动作才变得轻柔,狂热的拥吻变成一下一下地浅吻,气氛也温情起来。 骆飞过来的时候,李臻若起身拉起衣服,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件事,这里有个仓库被负责人挪用存放毒化物品,我建议你报警。” 骆飞闻言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会处理的。” 说完,骆飞转过头看了看周围混乱的环境,他对李臻然说:“辛苦你们了,这边的收尾工作我会处理,趁着这时候让司机送你们去市区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有很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李臻然应道:“好。” 骆飞拍了一下车门,对李臻若说:“干得好。” 李臻若竖起大拇指,对他笑了笑。 骆飞走开的同时,招呼李臻然的司机过来开车。 本来骆飞的意思是去就近的市区休息,可是李臻然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 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李臻若的思维还十分清醒,竟然丝毫没有睡意,而李臻然却是在高度紧绷之后放松下来,汽车开了不久就倒在李臻若腿上睡着了。 李臻若一直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看着车窗外面。 来的时候一路猛冲,回去的路上司机开得平缓了不少,等他们回到市区,司机轻声问李臻若去哪边。 李臻若说:“去他的公寓吧。” 这时候不方便回李宅去吵醒王妈他们。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 司机开到公寓楼下时,清晨第一缕太阳光线从车前窗照射进来,冬天的阳光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温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 李臻若低头时,发丝被阳光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吻了一下李臻然的额头,说:“到家了,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我今天一整天都花在这个上面了,已经快不行了。之前很傻白甜地以为所有读者都想看我一直写下去不要停,哪怕慢一点都没关系,结果昨天才知道也有读者只等着看一个结局而已。 所以昨天承诺的今天完结还是做到了,接下来会有傻白甜的番外,但是不保证日更了(从来没有保证过!),反正会写得轻松一点。不知不觉已经连载三个月了啊,祝大家开心^_^ 94 番外:加菲猫卖萌记   不知不觉便已经是农历新年。   李江临在过年前出了院,身体虽然并没有完全康复,可是他不愿意留在医院里面过年。   年夜饭李臻若是留在李家吃的。   每年都在李家吃年夜饭,今年却是头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李臻若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李江临四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两个,温纯也收拾东西搬离了李家,如今便显得有些萧索,再加上王妈被儿女接回去过年,整个家里便更是冷冷清清。   吃完晚饭,李江临竟然不回书房也不回卧室,坐在了客厅里看电视。   他不走,李臻然和李臻自也都没有回房间,在沙发坐下来陪他。而朱凯则是吃完饭照常出去遛狗,遛完狗回来也乖乖在李江临身边坐下来。   李臻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想着今晚是睡在这里还是等会儿假装离开再变成猫溜回来。   李江临虽然不反对他和李臻然,可是态度距离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丈人还相去甚远,一直都是礼貌而疏离的。   请他来李家吃年夜饭一定不是李江临的意思,而是李臻然提出来他没有反对罢了,要是再在他面前亲亲我我跟着李臻然一起回房间,不知道会不会把李江临的病给气得更严重一些。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李臻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臻然看他一眼。   李臻若掏出手机看到电话是夏弘深打来的,于是拿起手机去了饭厅接电话。   一接通电话,李臻若便对夏弘深说:“师父,新年快乐!”   结果夏弘深只是说道:“现在能出来吗?”   “现在?”李臻若愣了愣,虽然才晚上八点多,可是外面天早就全黑了,他又看了一眼李臻然,小声问道,“什么事那么急?”   夏弘深说:“来市游乐园,今晚开妖市,带你看看。”   “妖市?”李臻若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夏弘深嫌他啰嗦了,“来吗?”   李臻若看一眼李臻然,“可是……”   夏弘深说:“随便你,”就想要挂电话。   “我来!”李臻若连忙叫住他,“不过我要早点回来,陪我二哥过年。”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   夏弘深应道:“你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   挂断电话,李臻若走过去一边拿外套一边说道:“我出去一趟。”   一屋子的人都转头朝他看过来。   不过李江临只是看了一眼便转回头去继续看电视,而李臻自却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李臻然站起身,问他:“去哪里?我送你?”   李臻若已经穿好了外套,说道:“我师父叫我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回来,你陪着李伯伯看会儿电视吧。”   李臻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李臻若已经从楼房出来走到院子里时追了上来,从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前胸贴着他后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去哪儿?”   李臻若觉得热气拍打过来,耳朵酥酥痒痒的,他说道:“师父叫我出去一趟。”   “今天过年,”李臻然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腰。   李臻若缩了缩腰,说:“那也得晚点再陪你过年啊,我很快会回来的,你等着我。”   说完,他伸手抓住李臻然的手臂,发现他没穿外套,连忙道:“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   李臻然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下,说:“现在八点,十二点之前必须回来。”   李臻若转过身来搂着他肩膀,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等我。”   大年夜的街道上非常冷清,来来往往几乎一辆车子都见不到。路上李臻若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宋钧打来的,告诉他因为是大年夜的缘故,今天妖市提前开放,现在过去已经能够进去了。   李臻若很好奇,问宋钧:“为什么要年三十开妖市?”   宋钧说:“你们人类过年,夏师兄也想让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嘛,不然独居的妖怪该有多寂寞?”   李臻若觉得他这话竟然很有道理。   开车到市游乐园的停车场,李臻若发现竟然还停了不只一辆车,其中有一辆悍马有些眼熟,仔细看车牌发现竟然是他老板骆飞的车。   所谓妖市,大概真的全市的妖怪都会来吧?   想到这里,李臻若没来由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到奇怪的东西。   游乐园里一片漆黑,可是检票的地方还开了个小通道,通道口有人在检票。   李臻若意识到自己没有门票,迟疑了一下要不要给夏弘深打电话,仔细看时才发现检票的人竟然是凤俊元。   俊美的小凤医生脱下了白大褂,穿着羽绒服面无表情站在检票口,看到李臻若之后,抬手跟他挥了挥。   李臻若走过去,“小凤?”   凤俊元说:“快进去吧。”   李臻若还在奇怪,“你在这里检票?”   凤俊元点点头。   李臻若问他:“为什么是你?”   凤俊元说:“因为我主人就是妖市的主人啊。”   李臻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我师父?”   凤俊元点了点头,对他说:“快进去吧,主人在等你。”   李臻若穿过检票口,突然发现在外面看起来还漆黑一片的游乐园整个变得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到处树上挂着彩灯闪烁,有拿着气球的小孩子来回奔跑,远处的摩天轮正轻轻转动,整个游乐园内都回荡着欢快的歌曲。不过明明是春节,却放着圣诞的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小孩子从李臻若身边跑过时摔了一跤,李臻若正要蹲下来扶他,却看到原来的小男孩变成了一只个头不小的蜥蜴,迅速朝前爬去。   李臻若给吓了一跳,他站在原地看着游乐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之间清楚意识到,这些人都不是人类,而全部都是妖怪。   那他算什么?   李臻若想了许久,觉得自己最多只能算个半妖。虽然是半妖,但是好歹也跟妖沾上了边,于是他坦然往里面走去。   在前面的岔路口,一只大熊猫正在卖气球。   李臻若上下打量他,思考着这是真的大熊猫还是有人穿了大熊猫的玩偶服还是别的什么妖怪变成大熊猫的样子。   那大熊猫刚刚把气球递给一个小朋友,然后朝李臻若方向看过来。   李臻若把手里捏着的车钥匙放进外套口袋里朝它走过去,问道:“你好,你是真的大熊猫?”   大熊猫看着他发愣,突然凑近了他闻一闻,然后说:“你的本体是什么?”   李臻若心想自己都到了这个环境了,不怕别人看到他是猫,反而应该害怕别人以为他是人,于是干脆给大熊猫看了自己猫的原型。   不过是瞬息的事情,恢复人形的李臻若将落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穿上,对大熊猫露出个笑容。   大熊猫却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绕过它想要继续往里面走,却不料那只大熊猫突然伸手递给他了一个气球,“送给你,”大熊猫说道。   李臻若从它的爪子里接过气球线,说道:“谢谢。”   随后不再耽搁,往游乐园中心处走去。   周围越来越热闹,游乐设施也全部开放,到处都是五彩的灯光和欢乐的音乐。   李臻若远远看到宋钧站在旋转木马前面对他招手,便加快了步伐走过去,“宋钧!”   宋钧却看着他身后方向。   李臻若奇怪道:“怎么?”   宋钧说:“大熊猫在看你。”   李臻若于是也回头去看,见到刚才那只大熊猫手里抓着一把气球,果然还在看他。因为光线不好,李臻若也看不清它脸上什么表情,便转回头对宋钧说:“师父呢?”   宋钧指了指身后的旋转木马。   李臻若偏过头去看,见到旋转木马上空空荡荡没有别人,只有一只黑色的豹子趴在中间,头枕在一匹木马上,面无表情随着大转盘转圈。   说是黑色的豹子也不尽然,李臻若仔细看时,发现夏弘深的原型和豹子多少有些区别,看起来更加可怕和凶狠。   看到了他,夏弘深打个哈欠,变成人形懒散坐在木马上面,对他勾了勾手指。   李臻若跳上旋转着的木马转盘,走到夏弘深的身边,微微躬身,“师父,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夏弘深说:“今晚开妖市,让你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提升你修为的东西。”   李臻若被旋转木马转得头晕,他说:“师父,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夏弘深道:“没出息。”   结果夏弘深还是没有下去,李臻若干脆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闭着眼睛将头靠在前面的木马上,问道:“什么是提升我修为的东西?”   夏弘深想了想,“不知道,今晚拍卖会可以看看。”   李臻若又问:“提升了修为我会怎么样?成仙吗?”   夏弘深说:“想得美,你以为成仙那么容易?”   李臻若沉默一下,“长生不老?”   夏弘深对他说:“多活几百年还是有可能的。”   李臻若闻言,闷声道:“那我不想,我就想多活几十年,跟我二哥一起死去就好了。”   夏弘深低头看他,本来抬起脚了,最后没忍心踩下去,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收了个超级没出息的徒弟,然而夏弘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李臻若不像他,身边有宋钧他们几个长久地陪伴,如果只有一个人的无尽寿命,有时候说不定是一种悲剧。   李臻若并没有真的滚,虽然他惦记着李臻然想要回去陪他过年,可是还是想要留下来看看所谓的拍卖会。   宋钧蹭到李臻若身边,对他说:“你别在意,师兄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李臻若说:“我明白,倒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害师父收了个学不到他一点本事的徒弟。”   宋钧说:“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今晚拍卖会,什么东西他都买不起。”   李臻若不禁转头去看宋钧,“我师父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   宋钧笑了笑,“其实他不穷,他身边有几个无价之宝,可惜他一辈子都舍不得卖。”   话音方落时,旋转木马的灯光暗淡下去,而所有的投射灯都照在了旁边的小舞台上面,有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上台,宣布拍卖会即将开始,而整个游乐园的人群都往这边聚集过来,包括那些李臻若以为的小孩子。   李臻若忍不住转头朝周围望去,他在人群中看到席安铃和一个斯文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正从那个人手里抢走棉花糖;龙星与一个高大的青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青年一把给抱了起来;凤俊元站在骆飞身边,不知从哪里拿了杯鸡尾酒想要喝,被骆飞给一把夺了下来。   非常热闹的新年夜,比起李家冷冷清清坐在客厅看电视要热闹多了,也因为这个原因,李臻若越来越急切地想要回去陪伴李臻然。   夏弘深转移了阵地,趴到了旋转木马的尖顶上,黑色的尾巴在身后漫不经心甩来甩去。   主持人看人差不多都聚齐了,敲了敲拍卖槌,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李臻若觉得自己今晚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整个拍卖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当然大多是对这些妖类来说有价值,他却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东西。   直到主持人手里拿了个木盒子展示给大家看,说:“这里面是太上老君单炉里面掉出来的仙丹,吃一颗能增进五百年的修为。”   “要吗?”夏弘深突然出现在李臻若身后,低声问他道。   李臻若吓了一跳,倒没急着说要不要,而是反问夏弘深道:“您老人家买得起吗?”   夏弘深理直气壮说道:“我可以黑箱。”   他话音方落,却听到旁边有人已经高声出价。   李臻若闻言看过去,见到出价的人竟然是大熊猫。一时间整个会唱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李臻若听到旁边一个老头子说道:“大熊猫,这里有几个比他有钱的?他想要这东西,其他人肯定没希望了。”   另外一个人则说道:“总不能价也不加,就直接便宜他了吧?”   老头子说:“你傻啊,又拍不赢,还提高价得罪大熊猫,你图什么?”   那个人沉吟片刻,不再说话了。   宋钧奇怪道:“大熊猫为什么想要这个?”   没有人回答他,大熊猫站在远处,手里拿着根竹子,一边啃一边踮脚朝拍卖台上望去。   李臻若也是好奇,“大熊猫很有钱有势吗?”   他声音不算大,可周围一圈的人都朝他看过来,有人给了他一个白眼,“大熊猫,国宝,你不知道?”   李臻若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臻若说自己不想要增加修为,夏弘深嫌弃他没出息却也没有为难他。   李臻若看看时间,打算跟夏弘深告辞,正要离开时,大熊猫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臻若莫名其妙。   大熊猫突然伸手,把一个木盒子塞进了李臻若手里,说道:“送你的!”然后他笨重的身躯像一阵风一样跑开了。   李臻若目瞪口呆看着被塞进手里的木盒子,半晌反应过来说道:“这是刚才的仙丹吗?”   宋钧凑近了闻闻,“应该是吧。”   李臻若抬起头寻找大熊猫的身影,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了,他茫然地说道:“他说送给我?”   “嗯,”宋钧点了点头。   李臻若说:“那我该怎么办?”   宋钧道:“送你那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都好,这本就是言出无悔的事情。”   李臻若依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送我?”   宋钧想了想,对李臻若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帮你问问他。”   李臻若闻言又看一眼时间,他必须得快点回去,不然十二点还不到家估计李臻然会生气的,于是只能说:“那好,有消息你给我电话。”   东西他便只能够先收着了。   开车回去李家,客厅的灯已经暗了,想必是李江临熬不了太晚,回去房间之后大家就都去休息了。   李臻然听到汽车的声音就下楼接他,打开客厅大门,李臻若带着一身冷气扑进了李臻然怀里,在亲吻中含糊说道:“新年快乐。”   回去房间,李臻然将李臻若压在门背后,吸吮着他耳垂问道:“去哪儿了?现在可以告诉我?”   李臻若微微喘气,应道:“被师父叫去了游乐园。”   李臻然抬起头,“这时候游乐园还有人?”   李臻若抬起一条腿勾住他的腰,“继续啊。”   李臻然却跟他稍微拉开了距离,伸手去摸他胸口,“什么东西?”   他从李臻若上衣内袋里摸出来的是大熊猫送给李臻若的那个盒子,莫名其妙地掀开盖子来看。   李臻若没有阻止他,只是盯着盒子里面那个所谓的仙丹若有所思。   他不想要多几百年的修为来增加几百年的寿命,可是如果这个东西能够增加李臻然的寿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百年的修为凭空加在李臻然的身上,即便不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却是必然的,那时候他也许就有了心思修炼,只为了在李臻然身边多陪伴些岁月。   不过这个东西本来不该属于他,而是大熊猫的,虽然对方说送给他,可是李臻若至今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大熊猫最后来要回去怎么办?   李臻然见李臻若开始发愣,问道:“怎么?”   如果大熊猫来要,自己就说已经不小心吃掉了,把拍卖的时候大熊猫花的钱全部还给他好了。   李臻然举起盒子,“你师父送你的东西?”   李臻若摇头,“大熊猫给我的。”   “大熊猫?”李臻然奇怪看他。   李臻若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优柔寡断,他伸手拿起盒子里的丹药,对李臻然说:“张嘴。”   李臻然疑惑地“啊?”一声,李臻若便把丹药给他丢了进去。   这一下吞得太急,差点呛进了器官,李臻然捂住嘴咳嗽几声,一边去倒水喝一边蹙眉问道:“什么东西?”   李臻若还站在原地,突然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嘴角上扬露出笑容,“好东西,”他说。   第二天早上,李臻若在温暖的被窝里面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便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的李臻然,想要缩进他的怀里去。   可是手摸过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摸到。   以为李臻然已经起床了,李臻若茫然睁开眼睛,看到距离极近的地方,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猛然往后退去,才发现原来是枕头上趴着一只黑白相间毛色的加菲猫。   “哪里来的猫?”李臻若惊魂未定坐起来,回过头张望没有找到李臻然的影子。   他再转头去看那只猫,见到那只猫神情严肃,而且带了些怒意,顿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问道:“你……是谁?” 第95章 李臻若正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怕,那只加菲猫脸上的怒意却越发明显。 这时,李臻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伸手去接,看到是宋钧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宋钧对李臻若说道:“新年好!” 李臻若相信宋钧大清早打电话过来绝对不是为了拜年,却还是说道:“新年好,这么早有事吗?” 宋钧说:“哦,就是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找到了大熊猫,问他为什么要送你东西,你猜他说什么?” 李臻若现在其实不是太有心情和宋钧闲聊,却还是赖着性子问道:“什么?” 宋钧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他说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李臻若诧异地大声说道。 说完之后,便感觉到身边加菲抬起一只爪子搭在自己腰上,转头去看见到对方脸都垮了下来,顿时压低声音说:“他喜欢我什么啊?物种都不同。” 宋钧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说,他从来没见到脸那么圆的猫,如满月银盘,光彩照人。” 李臻若抬手捂住脸,“我谢谢他了……” 宋钧在那边憋笑的声音很明显,“所以他说他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不过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还是更喜欢熊猫的,昨晚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你,叫你不用太在意。” 李臻若动了动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钧接着说:“你确实不用太在意,那点钱对大熊猫来说不算什么,何况他还有个那么有钱的师兄。” “师兄?”李臻若被带偏了注意力。 宋钧说:“他是骆飞的师弟你不知道?你不是在跟着骆飞工作吗?” 李臻若愣了愣,“这我没听说过,难道骆飞也是大熊猫?” 宋钧否认了,“这倒不是,我没有看过骆飞真身,不知道他是什么。” “对了,”李臻若想跟宋钧说昨晚把仙丹喂他二哥吃了这件事,然而宋钧却也同时说道:“对了,我打电话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于是李臻若便只得问道:“什么事?” 宋钧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昨晚那个丹药,你先不要吃。” “啊?”李臻若紧张起来,伸直了腰跪在床上,“有问题吗?” 宋钧说:“昨晚拍卖会结束,夏师兄抓了将仙丹送来拍卖那人,他承认这根本就不是增进修为的仙丹。” 李臻若连忙问道:“那是什么?吃了会有问题?” 宋钧对他说:“这还不知道,那颗丹药据说的确是从太上老君的丹炉里漏出来的,可是具体是什么功能暂且不得而知,师兄说你最好拿过来,让他找人看看。” “啊——”李臻若大叫一声。 宋钧吓了一跳,“怎么了?” 李臻若转过头去,死死盯着趴在枕头旁边的加菲猫,“已经晚了!” 宋钧也忍不住急着追问:“你吃了?出事了?” 李臻若艰难吞咽一口唾沫,“我给我二哥吃了,然后——他好像变成猫了……” 枕头边的加菲猫冷眼看着他。 宋钧沉默了片刻,没忍住“哇哦”一声,然后拿开手机似乎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李臻若急躁地问道:“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宋钧在那边回答他,“你说真的?” 李臻若说道:“当然是真的!” 宋钧说:“那你还是带你二哥过来一趟吧,可能夏师兄才有办法。” 李臻若只能够应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李臻若胆战心惊朝他二哥看去。 那只加菲猫的脸大部都是黑的,就像是被用去刷过锅底一样,神情也难看到了极点。 李臻若小心翼翼试探着喊道:“李臻然?” 加菲猫眉头微微皱起。 寒冷的冬天,房门窗户都紧闭着,不可能从外面钻进来一只野猫,而他二哥也不会起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去到现在还不回来。看房间门这时不是还反锁着吗? 那只加菲猫的表情虽然不能像人类那么丰富,可是他二哥表情本来也就不丰富,那蹙着眉头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尽力忍耐的表情嘛。 李臻若一下子朝他扑过去,“二哥?” 李臻然灵活地闪开了,跑到了床尾。 李臻若不死心,又一次扑过去,这回把李臻然给按在了床上,不过在他头在凑过去的时候,李臻然抬起一只爪子抵住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 可是一只猫的力量怎么和人相比呢,李臻若还是把脸埋到了李臻然的肚皮上面,使劲来回蹭。 啊,好柔软好温暖! 蹭到中途,李臻若也变回了猫,用力把李臻然给压在身下,爪子抱住他脖子,来回舔他的下巴。 李臻然把他一把掀开,刚想要下床,李臻若又扑过去抱住他啃。 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是李臻若觉得这样的李臻然好可爱,救命啊! 大年初一的大清早,李臻然就失踪了,李臻若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家人解释。 他从李臻然房间的柜子里找出来一个运动单肩包,把李臻然塞在里面然后打开房门出去。 从三楼下到二楼的时候,李臻若碰到了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的李臻自。 李臻自头发都还蓬乱着,穿着拖鞋睡眼稀松跟他说:“早啊,新年好。” 李臻若提了一下背包带,点点头说:“早。” 李臻自看他连外套都穿上了,于是问道:“大年初一,这么早就要出去?” 李臻若不愿意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李臻自跟在他身后下楼,总觉得他有些古怪,问道:“我二哥呢?” 李臻若说:“他已经出去了。” 李臻自站在最后一格楼梯,停住了脚步,“这么早出去了?” 李臻若应道:“嗯,他还在等着我呢,如果在外面耽搁了,这两天可能回不来,帮我跟李伯伯说一声吧。” 李臻自奇怪地看他,“要不是那么长时间了,我真怀疑你把我二哥给杀人分尸了。” 李臻若转过头白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走到门口玄关处去换鞋。 大年初一,学校里面和街道上一样冷清,校门外面的门卫差点不愿意给李臻若放行,后来还是李臻若给宋钧打了个电话,才让门卫将大门给打开了。 上车之后,李臻若就把李臻然从运动包里放了出来。 李臻然一直很不开心的模样,连跟李臻若多交流两句都不愿意。 李臻若有心想要逗逗他,出门的时候扯了根草伸到李臻然眼前晃,结果李臻然一台爪子把草给按了下来,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李臻若觉得自己竟然看出来了李臻然的潜台词:好好开车! 把车子停在夏弘深他们的小楼下面,李臻若想要抱着李臻然下车,结果李臻然却在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自己跳下去了。 加菲猫整张脸本来就是向下垮着的,如今李臻然脸垮得更厉害,一脸生人勿近的气势。 李臻若没有办法,只能够跟在他身后。 上去小楼二楼,楼梯右侧的房间门先打开,龙星穿着睡衣拖鞋从里面出来,见到李臻若带了只猫过来,一脸诧异。 他小跑过来,喊道:“小加菲,你带了只加菲过来?” 李臻若无力纠正他自己的名字不叫加菲。 龙星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看李臻然,惊讶道:“跟你长得好像,不过毛色不一样,不应该是你兄弟吧?” 李臻若小声说道:“是我二哥。” “你二哥?”龙星听说过李臻然,脑袋里有些混乱,“你二哥不是?” 李臻若当着李臻然的面,不敢说太多,只能说道:“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先去找师父,等会儿跟你说。” “嗯,”龙星乖巧点头,“去吧。” 他们话刚说完,宋钧已经打开了房间门,招呼李臻若道:“快过来吧,你师父已经起床了。” 李臻然闻言,便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朝宋钧他们房间方向去了。 李臻若连忙跟过去,一进门便见到夏弘深披着外套坐在床边打游戏。 宋钧蹲在李臻然面前,“哇”了一声,他似乎想要摸摸李臻然的头,又觉得不太好,只说道:“加菲,你二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唉。” 听到宋钧这么说,李臻若也蹲了下来仔细看李臻然,好像真的除了毛色以外,其他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就连毛色,也不过是他身上黄色的毛的部位,全部替换成了黑色的毛。 李臻然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正在努力压抑情绪。 李臻若知道自己闯了祸,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伸手去摸李臻然的头顶,结果被他躲开了。李臻若不死心,继续伸手摸,这回李臻然抬起爪子把他的手打开了。 第三次,李臻若就直接变身成猫扑了上去,把李臻然按在地上一阵乱揉乱蹭,李臻然神情冷漠地被他□□着,到最后李臻若舔他嘴唇的时候,忍不住伸舌头回舔了一下,李臻若顿时两眼放光看着他。 宋钧则急急忙忙从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他们拍了十多张照片,打算要发微博。 “行了,”这时夏弘深用手机在床边敲了敲,“把他给我看看。” 李臻若一个翻身变回人形,眼疾手快地拎住李臻然后颈把他给拎起来,递到夏弘深面前。 夏弘深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仔细打量李臻然,沉吟道:“果然一模一样。” 李臻若把李臻然放到地上,坐在床边问夏弘深道:“师父,到底怎么一回事?” 夏弘深看他一眼,“为什么给他吃了?” 李臻若有些不好意思说,可是他那点小心思,夏弘深不必猜也能知道了。 李臻然觉得后背有点痒,可是又不愿意真的像只猫那样抬起一条腿来抓痒,于是跳到了李臻若腿上,在他肚子上蹭了蹭。 这是李臻然变成猫之后第一次对他那么亲密,李臻若顿时受宠若惊,挠了挠李臻然的下巴,被他偏过头躲开了,然后见他后背在自己身上蹭,连忙伸手去帮他挠痒。 一边挠,李臻若一边问夏弘深:“师父,这个到底是个什么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夏弘深摸着下巴,“我也不知道,太上老君丹炉里那么多东西,他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何况旁人?” 李臻若有些心急,“那怎么办啊?这几天过年放假还好,等过完年,我二哥怎么回去上班?” 夏弘深漫不经心说道:“你不是可以跟他沟通吗?你给他当秘书,听他发号施令不就行了?” 李臻若说道:“师父别开玩笑。” 这时,宋钧拿了夏弘深的猫饼干过来逗李臻然,结果李臻然看都不看一眼。 宋钧感慨道:“好有定力的猫啊。” 然后夏弘深抓着他的手,喂到自己嘴里吃掉了。 李臻若见状,说:“我那边有挪威进口的金枪鱼罐头,师父你想要吗?” 夏弘深双手抱在胸前,沉吟许久,说:“我打个电话,叫个老朋友过来,他也许能够知道。” 李臻若大声说道:“多谢师父!” 第96章 夏弘深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两句便挂断。 宋钧凑近来问他:“是不是云魄师父?” 夏弘深“嗯”一声,转过头去看到李臻若还在给猫挠痒痒,突然觉得自己背上好像也开始痒了。 “师父?”李臻若拿起床边的逗猫棒,也没有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在李臻然面前一边晃一边和夏弘深说话,“你那位朋友什么时候能到?” 李臻然转开头,闭上眼睛。 夏弘深看着逗猫棒在眼前晃,漫不经心说道:“快就一两天,慢就一两个月。” “啊?”李臻若停下动作,“那我们怎么办?” 夏弘深说:“能怎么办?” 李臻若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李臻然的毛,“你那位朋友一定有办法吗?” 夏弘深说道:“钱给够了一般是有办法的。” 李臻若不禁叹道:“如果只是要钱,那倒是最好解决的。” 说完,他忍不住又把脸埋到了李臻然背上,然后嘿嘿傻笑两声。 在夏弘深这里耽搁时间也没有什么作用,可是李臻然这个模样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去李家的,李臻若考虑要不要抱他出去逛逛,或者回去李臻然的公寓过一过二猫世界。 还没打定主意,李臻若听到楼下传来关车门和锁车的声音,他抱着李臻然走到窗边去看,见到路边停着他老板的悍马,骆飞和凤俊元正一前一后朝小楼方向走过来。 今天大年初一,李臻若突然觉得骆飞这像是在陪老婆回娘家。 突然,李臻若感觉到怀里的李臻然扒拉他一下。 他低下头,看李臻然正仰头看着他,眼珠子漆黑透亮,过了好一会儿,不情不愿“喵”了一声。这是李臻然变成猫之后叫的第一声,李臻若听懂了,李臻然是叫他走。 “走吗?”李臻若有些不确定,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李臻然大概是不想给骆飞看到。 他于是抱着李臻然对夏弘深说:“师父,我先走了,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夏弘深倒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挥挥手让他走。李臻若惦记着要先给夏弘深送一筒罐头来,如果他吃了喜欢吃,就让他快些,然后再把剩下的罐头拿来给他。 抱着李臻然刚刚走出夏弘深房间门,他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骆飞和凤俊元。 凤俊元见他抱了只猫,便好奇问他:“哪里来的猫?” “哦,”李臻若笑笑说,“我朋友的猫。” 凤俊元看他打算要走,“就走了吗?” 李臻若应道:“来给师父拜年,拜完了就走了。” 然而他话音方落,骆飞却突然说道:“等等。” 李臻然从李臻若怀里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骆飞。骆飞反复打量李臻然片刻,对李臻若说:“这猫跟你长得很像。” 李臻若随口应道:“都是加菲。” 骆飞微微蹙眉,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对李臻若说道:“帮我向臻然问好,祝他新年快乐。” 李臻若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老板。” 等到李臻若抱着猫离开,凤俊元看骆飞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在想什么?” 骆飞摇了摇头,说:“那猫的气息有些熟悉。” 凤俊元的脸有些可疑的红了红,说:“好可爱,想摸。” 骆飞好笑道:“想摸就摸啊。” 凤俊元摇了摇头,“我要伸手的时候,看到那只猫不高兴。” 骆飞笑着说:“脾气倒是不小。” 李臻若抱着李臻然从小楼里出来,松一口气心想幸好骆飞没有看出来,不然李臻然肯定会生气的。 他拉开驾驶座车门,把李臻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叹一口气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臻然冷冷注视着前方。 李臻若知道他还在不高兴,只能说道:“你不高兴也没用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个真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想要你多活久一点……” 李臻然这才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李臻若说:“我会努力想办法的,不会一直这样。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直接变成一只猫吧?比转世投胎还要来得快。” 到这时,李臻然终于不情不愿“喵”一声。 李臻若问他:“回家吗?” 李臻然点了点头。 李家是不能回的,市区的公寓一直有人在打扫,随时进去住都没有问题。 回到家里,李臻若把李臻然放到地上,自己过去打开窗户通风。 李臻然用爪子按开了电视机,然后跳到茶几上面去按遥控器。李臻若开了窗户回来见他按得艰难,便走过去弯下腰将遥控器拿了起来想要帮他按。 结果低头看到李臻然冷眼看着他,又默默把遥控器放回了他爪子底下,忍不住小声说道:“怎么变成猫了脾气也变大了?” 李臻然用爪子按着遥控器换台。 李臻若坐在沙发上,伸手戳了戳李臻然的尾巴,结果李臻然立即将尾巴甩到了另外一边。 “二哥……”李臻若喊他。 李臻然当做没有听到。 李臻若知道李臻然不会搭理他,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得厚,他于是也变成了猫跳到茶几上,端正坐在看电视的李臻然身边,半晌后伸爪子扒拉他一下。 李臻然挪开一些。 李臻若把尾巴慢慢伸过去,圈成个圈勾住他的尾巴。 李臻然竟然很淡定地把尾巴抽了出去。 李臻若不甘心,又一次把尾巴伸过去,勾住他尾巴尖,然后屁股也挪过去,贴着他坐着。 李臻然这回抬起爪子按着他的头把他推开。 “喵~”李臻若开始可怜兮兮喊哥。 然而李臻然并不搭理他。 抬起爪子抓了抓脑袋,李臻若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来吸引李臻然的注意力才是,他对此有些纠结,最终还是走到李臻然面前趴下来翘起尾巴。 李臻然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屁股和中间的小洞洞,没忍住抬起一条腿踹了过去。 李臻若被他踹得往前面一扑险些从茶几上掉下去,转过头来正要生气时,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于是顾不得李臻然这边,化了人形去接电话。 电话是宋钧打来的,看到名字时,李臻若以为夏弘深的朋友已经到了,结果接通了电话,宋钧问他要不要去动物园。 “动物园?”李臻若莫名其妙,坐在茶几旁边的地上,伸手指去逗弄李臻然。 李臻然冷淡地转开了头。 宋钧说:“大熊猫让骆飞送票过来,说动物园有活动,邀请我们去玩。” 李臻若奇怪问他:“你们和大熊猫关系很要好吗?” 宋钧应道:“还行啊,不过他好像想要见见你。” 李臻若说:“见我?为什么要见我?” 宋钧说:“好像是知道了仙丹的事情,觉得有些抱歉吧,他说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李臻若伸手抓着李臻然的尾巴摇了摇,沉吟一下问道:“大熊猫很厉害是不是?” 宋钧想了想,“怎么说呢?他应该是很有背景的,毕竟是国宝嘛,但是具体有背景到什么程度我倒是不清楚。当然要说有钱,他应该没有他师兄有钱。” 李臻若迟疑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大熊猫,不管大熊猫为什么给他这个东西,李臻然又为什么变成了黑白的颜色,总该去问问清楚才是。 他问宋钧:“你们去吗?” 宋钧说:“夏师兄不想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去。” 李臻若连忙说道:“陪我去吧,我跟大熊猫不熟。” 宋钧便答应了:“好。” 挂断电话,李臻若蹲在李臻然面前,“走,我们去见大熊猫。” 李臻然这回看着他,轻轻“喵”一声。 李臻若说:“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啊……” 李臻然显然不相信,他追问李臻若:他喜欢你? 李臻若摇头,“我们只见过一次。” 一见钟情? “他是大熊猫好吧?物种都不同。” 他送你东西什么意思? 李臻若伸手揪住他胡子扯了一下,李臻然差点咬他一口。 “我就是不明白他送我东西是什么意思,所以才想要弄清楚。都带你一起去了,吃什么醋啊。” 说完,李臻若对李臻然伸出一只手,“去吗?” 李臻然看了他片刻,缓缓抬起一只爪子,搭在他手心。 第97章 李臻然很不高兴李臻若把他给抱出门,可惜他没有更好更方便的办法,最终还是任由李臻若把他给抱上了汽车。 李臻若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戴上蓝牙耳机给宋钧打了个电话,两个人约好在动物园大门口见。 大年初一的清晨动物园有活动,早晨附近的居民都带着小朋友去动物园参加了活动,不到中午就已经散场,下午是要闭园的。 李臻若他们到时已经是中午了,只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从动物园里出来,却几乎没有再见到有人进去。果然李臻若和宋钧刚刚进去不久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说活动已经结束,动物园在准备闭园,请他们离开。 宋钧拉着那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工作人员转过头来打量李臻若一番,便转身离开了。 李臻若有些疑惑,“你们的势力范围有那么大吗?”好像在路上随便遇到个人都有可能是妖怪。 宋钧说:“没那么大,可也超过你的想象了,走吧。” 他带着李臻若朝大熊猫馆走去。 李臻然在李臻若怀里安静地待着,神情严肃。 动物园的大熊猫馆去年翻修过,整个熊猫馆里干干净净,玻璃也擦得透明亮堂。 李臻若跟在宋钧身后,贴在玻璃旁边朝里面看去,见到有三只大熊猫在里面,一只趴在假山上,一只躺着在睡觉,还有一只坐着在啃竹子。 李臻若发现他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哪只才是昨晚那只大熊猫。 结果坐着啃竹子的大熊猫最先注意到他们,抬起头来看他们时,突然便呆住了,嘴巴张开,嘴里的竹子掉了下来。 李臻若问宋钧:“是他吗?” 宋钧也贴在玻璃上,点点头,“嗯,”然后对大熊猫挥了挥手。 李臻然这时也微微直起身子朝里面看过去。 大熊猫却还愣在原地,张着嘴看着他们。 李臻若奇怪道:“他怎么了?” 宋钧显然也不明白,抬起手敲了敲玻璃。 本来在睡觉的大熊猫被他敲醒了,懒洋洋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又倒下去继续睡。 而在原地发愣的大熊猫终于有了动作,他又啃了一口竹子,用爪子拍拍心口,慢吞吞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爬过来。 宋钧和大熊猫感情不错的样子,他贴着玻璃说道:“我带那只圆脸猫来看你了。” 李臻若不满地白了宋钧一眼。 大熊猫却恍若未闻,他一直爬到玻璃前面,贴着玻璃站起来,前爪拍在玻璃上面,眼神专注地盯着李臻若的方向,不过却不是在看李臻若,而是在看着他怀里的李臻然。 李臻然莫名其妙,微微偏着头。 大熊猫用爪子擦了擦玻璃,又认真看了李臻然一会儿,突然用两只爪子一起捂住胸口往后倒去。 宋钧和李臻若都吓了一跳,李臻然也睁大了眼睛。 大熊猫躺倒在地上之后,还一直捂着胸口,开始左右打滚,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宋钧紧张地拍一拍玻璃,“大熊猫?” 大熊猫滚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他灵活地从地上翻身起来,趴在玻璃前面,指着李臻然说:“把他送给我。” 李臻若抱着李臻然一连退了十多步,警惕地看着大熊猫。 宋钧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大熊猫说:“我这回是真的,一见钟情了。” “啊?”宋钧一脸诧异,随后恍然大悟,转过头去看李臻若怀里的李臻然。 李臻然的脸好像更黑了,他呼吸粗重,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李臻若紧紧抱着李臻然,说:“你别过来,我不会给你的。” 大熊猫拍了一下玻璃,他似乎也有些茫然,“这只猫不是昨晚那只啊?” 宋钧指着李臻若,“你清醒一下,抱着猫的那个才是昨晚那只猫,你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吗?” 大熊猫有些苦恼地抓抓脑袋,“本来是的,可是这只黑白的简直就是按照我梦中情人的模样打造的。” 李臻若闻言说道:“你想都不要想!” “啊?”大熊猫苦着脸。 宋钧小声说道:“我昨晚跟你说过,加菲是我主人的徒弟,他现在抱着那只加菲是他恋人,你就死心吧。” 大熊猫听到宋钧这些话,顿时失望都写在了脸上,“怎么这样……” 宋钧安慰他道:“物种不同,你还是别想了,安心找只大熊猫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大熊猫似乎并没有完全死心,他一直盯着李臻然,过了一会儿有些奇怪地问李臻若:“你为什么要和一只跟你一模一样的猫在一起?” 李臻若顿时爆发了,“你还问我!他就是吃了昨晚你给我的丹药变成这样子的,他是个人!不是猫!” 宋钧食指抵在唇边,“嘘——不要引起工作人员注意啊!” 大熊猫奇怪地张开嘴:“啊?” 随后,宋钧也说道:“那只黑白的加菲,名字叫李臻然,本来是个人,结果昨晚吃了你送给臻若的仙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熊猫伸爪子挠了挠屁股,“那不是增进修为的仙丹吗?” 宋钧摇头,“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大熊猫愣了愣,“我不知道啊,我是拍卖会上买的嘛,我以为就是增进修为的丹药啊。” 宋钧怀疑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 大熊猫有些委屈,“纯钧,你怀疑我。” 宋钧问他:“那你怎么解释他会变成这个颜色?” 大熊猫挠着下巴,“对哦,好奇怪。” 李臻若把李臻然给放在了地上,对他说:“你不许过去!”然后自己走到玻璃旁边,问大熊猫:“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个丹药?” 大熊猫很坦然,“我喜欢你啊。” 李臻若说:“你变心速度那么快,你的喜欢简直一文不值。” 大熊猫顿时深受打击,睁大眼睛看着李臻若。 看大熊猫的反应,李臻若也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太重,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要尽快打消大熊猫对李臻然的念头才行,于是又说道:“我们在努力想办法把我二哥给变回原型,他本来就不是猫,这只猫跟我的外形一模一样,皮毛又是黑白的,所以我们才在想会不会是跟你有关系。” 大熊猫委屈道:“跟我没关系。” 李臻若说:“那你有办法让他变回原型吗?” 大熊猫朝着李臻然方向看去。 李臻若挡着他视线不让他看。 大熊猫说:“你让我看看啊。” 宋钧这时问他道:“你没有办法是不是?” 大熊猫低着头看宋钧一眼,承认道:“我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没有办法。” 虽然知道很可能跟大熊猫没有关系,可是李臻若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哎!”大熊猫叫住他,“我现在不能出去,今天晚上去游乐园吧,我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跟我有点关系了。” 李臻若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对我二哥动什么心思吧?” 大熊猫低着头,“嗯——”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他说:“他要变成人了我就不喜欢他了。” 李臻若警告他:“变不成人你也不准动心思!” 大熊猫撅起嘴,指头在玻璃上戳啊戳的,半天没有回答李臻若,最后不情不愿抬起头来说道:“晚上再说。” 第98章 抱着李臻然从动物园离开,李臻若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李臻然的手机,他自己一直带在身上。 接通电话,李臻若发现电话是李臻自打来的,对方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是你?我二哥呢?” 李臻若说:“他在睡午觉,有什么事我告诉他。” 旁边一辆经过的汽车按了按喇叭。 李臻自沉默片刻,问道:“他在大街上睡午觉?” 李臻若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出来给他买东西,顺手把他手机带出来了,你有什么事说吧,我不会杀了他的。” 李臻自最终说道:“没什么事,你们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李臻若这回迟疑了一下,“暂时不回来了,你帮我跟李伯伯说一声吧。” “好,”李臻自应道,随后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李臻若也觉得这样子下去迟早瞒不过李家的人,要是他们真以为他把李臻然谋财害命了怎么办? 他有些苦恼地低头看李臻然一眼,发现李臻然注视着前方,好像在发愣。 他们和宋钧在动物园门口道别,约好了晚上十二点去游乐园见面。 等宋钧离开,李臻若抱着李臻然在路边坐下,悠悠叹口长气,问他:“去哪里呢?” 李臻然不肯说话,只安静地坐在他腿上。 正月的冷风迎面吹过来,李臻若不禁缩了缩脖子,很快他看到李臻然也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在他腿上趴下来,两只爪子揣到了肚子下面。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路边站了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正在东张西望。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在附近并没有见到她的家长。 李臻若是注意到李臻然先朝那个方向看去,于是自己也看过去注意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就要朝没有斑马线的马路上跑去。 一辆大客车正朝着这个方向开来,李臻若准备开口叫住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李臻然猛然从他怀里冲了出去,飞快地速度奔跑到小女孩身边,咬住了她的裤子。 小女孩停下脚步低头看他,大客车擦着他们身边开了过去。 李臻若心里砰砰跳,跑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往路边走,说:“太危险了小妹妹,你父母呢?” 小女孩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伸手抓住了李臻然一条腿,于是李臻然也被她给提起来了,晃悠悠掉在李臻若腿边。 李臻若走到花台旁边把小女孩放下来,才注意到被死死拽住的李臻然,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一边给他顺毛,一边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先放开他好不好?” 小女孩松了手,说:“猫咪。” 李臻若把李臻然的毛仔仔细细梳理好,松一口气说道:“是啊,猫咪。你父母呢小妹妹?” 小女孩摇头。 李臻然甩了甩身上的毛,慢慢踱到一边,坐下来舔了舔前肢,刚才就是那里被抓住提了起来。 李臻若还在尝试着和小女孩说话,可是小女孩似乎害怕起来,他多说了两句就开始嘤嘤大哭。 李臻然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李臻若对他招招手。 李臻然冷漠地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慢吞吞起来不情不愿朝他这边走过来。 李臻若一把把他抱起来递给小女孩,“给你猫咪。” 小女孩伸手接了放在自己腿上,摸李臻然的头顶。 李臻若翻找她衣服口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信息,结果小女孩衣服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无奈只能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如果你爸妈不回来找你,就只能送你去附近派出所了好不好?” 小女孩没说话,低着头专心摸李臻然的头。 她不太掌握得了轻重,手掌压下去的时候,李臻然都要下意识闭闭眼睛。 等了一些时候,果然找来一个老太太,是外婆带着外孙女来动物园,结果离场的时候人太多给挤丢了,到处找了一转没找到,现在又匆匆忙忙返回来。 李臻若把小女孩还给老太太,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连道谢。 “不用客气,下次小心些,”李臻若说着,跟小女孩挥挥手。 小女孩指着地上的李臻然,“猫咪!” 李臻然转开头不看她。 李臻若冲她微笑,“拜拜。” 等到老太太抱着小女孩离开,李臻若突然弯下腰把李臻然给抱了起来朝天上丢去。 李臻然瞬间睁大了眼睛,直到落回了李臻若的怀里,伸爪子紧紧抓住李臻若的手臂,李臻若再想要抛他也抛不起来了。 李臻若心情很不错,哼着歌抱李臻然上车。 李臻然却整只猫都是晕的,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被人抱起来抛过了,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爪子紧紧扣住李臻若一只手臂,迟迟没有放开。 李臻若刚开始没有察觉,他开着车在路口红灯前面踩了个急刹,旁边李臻然突然就伸爪子抓住他的手臂,李臻若愕然转头去看,见到李臻然还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凶狠,不过他低头看一眼被抓住的手臂心里又有些异样。 回到家里,李臻然走在前面刚刚跳上沙发,李臻若一把扑住了他,把他按住,问道:“你刚才是害羞还是紧张了?” 李臻然用冰冷的眼神扫过。 李臻若当然不怕他,瞬间变成猫将他按住,开始舔他耳朵。 李臻然挣扎着仰躺在沙发上,伸爪子推拒半天没能成功,便用力翻身将李臻若压在身下,一爪子踩在他的大饼脸上。 李臻若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咬了咬李臻然的爪子。 李臻然干脆就在李臻若身上一阵乱踩。 李臻若吃不消了,挣扎着翻个身想要朝前面爬去,结果李臻然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低着头咬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跑。 李臻若吃惊地愣住了,这个姿势不是——他于是放弃了挣扎,大脸垫在爪子下面,乖巧地趴下来把尾巴翘起来,“o(≧w≦)o喵——” 李臻然也意识到姿势不对劲,松开李臻若退后两步,毫不留情把他踹下了沙发。 …… 晚上赶在十二点之前,李臻若就开车带李臻然去了游乐园。 他被李臻然踹下沙发的时候,在空中打了个转屁股落在地上,结果到现在屁股都还在痛。 游乐园就跟昨天晚上一样,从外面看一片漆黑,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所有的游乐设施都开放着,不过没有昨晚那么多客人,一路进去都空空荡荡的,只有游乐设施的音乐声欢乐地响着,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李臻若下车的时候揉了揉屁股,他有点生气,所以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并不伸手去抱李臻然。 李臻然自己跳下车,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而李臻若已经关上车门朝游乐园里面走去。 李臻然缓缓叹一口气,跟在他脚边朝里面走。他们一直到了旋转木马旁边,才看到夏弘深坐在转盘上面,背靠着木马正在玩手机。 李臻若不明白夏弘深为什么那么喜欢旋转木马,站在外面大喊了一声:“师父!” 夏弘深抬头看他。 “啊——”李臻若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转过身看到大熊猫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目标明显是冲着李臻然去的。 就算在和李臻然生气,李臻若也舍不得把他给大熊猫抱走了,上前一步要阻拦时,李臻然已经快他一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大熊猫吭哧吭哧跑到,在李臻若面前停下来,羞涩地挠挠头,“你们来了。” 李臻若看着他,问了个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晚上可以出来?” 大熊猫说:“哦,我下班了啊。” 李臻若心里默默吐槽:原来你在动物园是在上班。 大熊猫看着李臻若肩膀上的李臻然,说:“我后来想了想,昨晚那颗丹药我拿到之后,打开盒子碰过。” “你碰过?”李臻若脑袋有些乱,觉得跟大熊猫大概有关系,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关系。 大熊猫说:“是啊,我碰过,你是不是也碰过?” 丹药是李臻若取出来喂到李臻然嘴里的,他当然碰过,难道说跟这个有关。 大熊猫指着李臻然:“你看,他是只黑白的加菲猫。” 成为视线焦点的李臻然非常沉稳地用爪子抓紧李臻若的肩膀。 这时夏弘深从转盘上跳了下来,对他们说:“我把鸿音寺云魄大师请来了,他对炼丹和画符都有研究,今晚问问他就行了。” 第99章、番外:加菲猫卖萌记-6 END   游乐园到处都还回荡着欢快的音乐,可惜一个游人都没有,竟异样地衬得冷清起来。   大熊猫说他要先去见他师兄,于是拖着笨拙的步子慢慢离开。   李臻若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问夏弘深道:“大熊猫修为不足吗?为什么不变人形?”   夏弘深说道:“不是。”   李臻若更加奇怪,“那为什么?”   夏弘深却说道:“我不知道,没问过他,你自己问问。”   李臻若觉得自己并不想去问他,转过头看一眼坐在自己肩上的李臻然,然后转回头抖抖肩膀,想让他下去。   李臻然跳到了地上,仰头看着他。   李臻若还没有消气,转过身看到巨大的摩天轮在缓缓转动,于是对夏弘深说道:“那位大师还没到是不是?我随便去转转。”   夏弘深挥挥手,“去吧。”   李臻若朝摩天轮方向走去,李臻然跟在他身后。虽然听不到脚步声,可他知道李臻然就那么不近不远地跟着,有些心软,李臻若伸手摸一摸屁股,发现那里还在痛,心又立即硬起来了。   摩天轮没有工作人员,他自己进去里面,在空着的车厢转到最底部的时候拉开门坐进去,就在同时,李臻然也窜了进去。   李臻若动作一顿,接下来却还是伸手把门给扣上了。   李臻然与他面对面坐着。   一人一猫安静了一会儿,在车厢转到中间的时候,李臻然跳了下来,跳到李臻若这边座位上坐下。   李臻若一只手撑着脸看向车窗外面。   李臻然悄无声息地挪动身体,到紧贴着李臻若的位置坐下来。   李臻若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在短暂的沉默不动之后,李臻然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李臻若的腿上。   李臻若继续不动声色。   李臻然随后站了起来,慢吞吞爬到了李臻若腿上,一屁股坐下来。   李臻若这才低头看他一眼。   李臻然也正仰头看着他。   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李臻若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小猫咪,小猫咪虽然不情愿,还是闭着眼睛跟他碰了碰嘴唇。   亲吻还没结束,李臻若手机响了起来,是夏弘深打过来的,让他赶快过去,他请的云魄大师已经赶到了。   云魄赶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李臻若一边希望云魄真的有办法能够化解李臻然目前的处境,一边又有些遗憾李臻然变成猫不过才短短一天时间。   要知道抱着毛茸茸的李臻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从摩天轮下来,李臻若按照夏弘深的指示朝游乐园深处走去,那里有游乐园的管理处,是一栋两层小楼的办公室。   李臻若抱着李臻然匆匆赶到,见到一楼的大办公室里,一个容貌清秀的和尚正坐在办公桌前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懒洋洋地喝了一口。   “师父!”李臻若开口喊坐在旁边办公桌上的夏弘深。   夏弘深抬了抬下颌,“这位就是云魄大师。”   李臻若走过去,把李臻然放在桌面上,说道:“大师,我二哥吃了一颗来历不明的丹药就变成猫了。”   云魄抬头看夏弘深一眼,说:“你先把欠我的钱给我结清了。”   夏弘深不急不怒,伸手按住李臻若肩膀,“徒弟。”   李臻若有些无奈,问道:“多少钱?”   云魄从僧袍里掏出手机来,嗒嗒嗒按了几秒,说:“还有三千二百七十八的账没有结清。”   李臻若说:“算我哥的。”   他说得豪爽,云魄不禁抬头朝他看去。   李臻若手按在桌面上,“前提是我哥能再变回人,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不是吗?”   云魄闻言,盯了桌面上看着他的猫一会儿,说:“如果我能让他变回人,再加两千,一共五千两百七十八,成交吗?”   李臻若看一眼李臻然,说:“成交!”   云魄满意地笑了笑,对李臻然说:“伸手。”   李臻然伸出一只爪子。   云魄搭上他的脉搏,过一会儿松开手对他说:“张嘴。”   李臻然于是张开了嘴让他看。   李臻若微微蹙眉,小声问夏弘深道:“你这个朋友到底行不行啊?”   夏弘深还没说话,云魄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随后,云魄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简单的法阵,让李臻然站到中间来。   李臻然站进去之后,那法阵似乎是闪烁了一下金光,随即便消失了。   云魄看着法阵的反应,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不是变成了猫。”   李臻若和夏弘深同时朝他看去。   “那是什么?”李臻若问道。   “可能是狗,”有人从外面推开门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几个人转头去看,见到进来的人是骆飞,与骆飞一起的还有大熊猫,落后他半步,紧跟着骆飞也进来办公室。   云魄“啧”一声,“不懂别瞎扯,他还是个人。”   李臻若不禁拉了个椅子坐得距离云魄近一些,问道:“还是人,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魄说:“我没见过你们说的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的身体其实还是人类的身体而不是我们所看到的猫。”   骆飞面带笑容,坐在办公桌旁边,伸手要摸李臻然的头,被李臻然一甩尾巴把手打开了。他于是抓着手说道:“倒是一点不乖。”   李臻若连忙伸手把李臻然拉过来抱在怀里,不让骆飞再碰到他。   云魄伸手拿只笔,在面前的便签纸上写写画画,可是只要仔细看一眼,便知道他根本就是画些毫无意义的无关东西。   他一边画一边说道:“表面上呈现出与本质所不同的属性,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唬弄人的障眼法。”   “哦,”夏弘深突然说道,“我明白了。”   李臻若问道:“什么?”   夏弘深说:“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我听说过有种丹药有障眼之效。”   李臻若仍然是好奇,“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弘深耸耸肩,“我只听说过却没见识过,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太上老君自己炉子里东西太多,恐怕他都未必拿捏得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臻然身上。   李臻然倒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坦然坐在李臻若腿上,接受大家注视。   李臻若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变回原形?”   云魄说:“既然是障眼法,不过是靠丹药里面那点灵力支撑着,估计要不了太长时间,灵力耗尽障眼法自然也就破除了。”   “啊——”这时旁边的熊猫惨叫了一声,大受打击的样子,“他不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云魄说道:“当然,不过你可以去向太上老君多讨些仙药来,让他维持这个样子。”   “太上老君?”大熊猫手指点着嘴唇,若有所思。   李臻若对他说道:“你别想了!他就算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会是你的!”   大熊猫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一脸纠结。   李臻若却还是不放心,问云魄:“大师,你确定什么都不做他就能变回来?”   云魄道:“障眼法而已,能坚持多久?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帮你摆阵贴符,驱尽他体内残余丹药灵力,不过价钱就不只那么一点了。”   李臻若倒不是舍不得那么一点钱,不过在听到云魄这么说之后,他突然想不如把这样的李臻然抱回去多看几天,等到时候还是不行,在花钱请云魄来摆阵好了。   不过他不愿把那点心思透露给李臻然知道。   李臻然伸爪子抓了他一下,意思大概是要让云魄摆阵现在就驱尽丹药的药力,可是李臻若假装自己不知道,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那我就先回去观察几天。”   云魄点点头,伸手要钱:“先把钱算清了。”   李臻若对他说道:“他还没变成人呢,大师你留个账号,等他恢复人形,第一时间给你打钱好不好?”   云魄看他半晌,说道:“那你给我拨个电话,我把账号发短信发给你。”   李臻若闻言,抱着李臻然放在桌面上然后去摸手机,他掏出手机来照着云魄说的号码拨了一个过去,等到云魄电话响起才挂机。然后一抬头发现桌面上李臻然不见了。   “我哥呢?”李臻若一下子站起来。   夏弘深指了指外面,“被大熊猫抱走了。”   “啊——”李臻若大叫一声,“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说完,他猛然朝外面跑去。   大熊猫抱着李臻然跑得啃哧啃哧,可是速度一点都不慢。   他其实也没想过能把李臻然抱到哪里去,就是听到这只黑白的加菲猫可能会变回人,就一时冲动抱着他跑出来了,一路狂奔到了摩天轮前面,大熊猫停下来喘气,见到怀里的猫一点动静都没有,说道:“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大熊猫想,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浪漫了。   不过也许不只,他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万一这只猫爱上他了呢?要知道他长得人见人爱,这世界上没有几种生物能够抵抗他的魅力吧。   李臻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被大熊猫抱进了摩天轮。   坐在摩天轮里,大熊猫摸着李臻然的脑袋,突然伤感起来,脸贴着他头顶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只脸这么圆的猫吗?”   其实是还有的,只是颜色没有这只讨他喜欢而已。   李臻然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突然伸爪子推了他一下。   大熊猫惊讶地稍微松开一些,李臻然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窜到窗边脸贴着玻璃朝下面看。   “怎么了?”大熊猫也贴过去看,惊讶地发现一只猫竟然攀着摩天轮巨大的钢架朝他们这个方向爬过来。   摩天轮在不断旋转,虽然速度很慢,钢架结构层层绕绕也算是复杂,可是他们还在不断上升,这里的高度也很可怕。   黄白的加菲猫奋力攀爬,似乎是注意不到危险,只认准了自己目标的方向飞快地窜上来。   夏弘深和骆飞、云魄三个人追到了摩天轮下面,仰起头朝高处看来。   大熊猫一边惊讶,一边也替李臻若感到揪心。   而李臻然则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李臻若那个方向。   在车厢转到摩天轮的顶端时,李臻若终于从钢架爬到了车厢外面,李臻然不顾危险,打开了车厢门,李臻若一下子就窜了进来。   李臻若将李臻然扑倒在地上,紧接着李臻然却一个翻身将他反扑在身下,用脸磨蹭着他的脸。   两只猫紧紧抱在一起。   大熊猫愣愣看着他们,突然大声痛哭起来,他想他大概是失恋了,而且还同时失恋了两次。   摩天轮转到下面,骆飞打开门将他们全部拉了出来。   大熊猫还在痛哭,见到骆飞便伸手抱住他,说道:“师兄,呜呜——”   骆飞拍拍他的后背,说:“滚一边去哭。”   夏弘深倒是笑了笑对变回人形将李臻然抱起来的李臻若说道:“不错啊。”   李臻若这才有些后怕地转过头去看摩天轮,说:“我怕我哥被他那什么了……”随后又看着还在痛哭流涕的大熊猫,说,“我想我可能想太多了。”   把他们送走时,大熊猫抬起一只手挥挥,“祝你们幸福。”   李臻若对他喊道:“你会找到你爱的大熊猫的。”   大熊猫仍然一脸悻悻。   那天回去之后,李臻然又一次拒绝了李臻若的求欢,不过这一次没有狠心把他踢下床,而是抱着他亲亲舔舔许久,然后推开他轻飘飘地离开了。   就这么李臻然变成猫的第三天,在拒绝李臻若求欢五次之后,那天早上,李臻若还没睡醒,就感觉到被人给压在了床上。   他伸手去摸胸口,开始以为摸到的是猫毛,结果后来发现手感不对,一睁眼发现是黑色的头发。   李臻然从他胸口抬起头来,对他说:“看你欲求不满几天了,今天一次满足你!”   李臻若“啊——”一声,既惊喜又有些遗憾,最后还是选择不继续纠结,躺下来好好享受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了 采访一下李臻然 作者:你为什么不愿意艹一艹你家若喵? 李臻然:我是个人,为什么要艹喵? 作者:你可以叫他变成人给你艹啊! 李臻然:我为什么要让他给一只猫艹? 作者:啊,有道理!不过其实你还是怕自己miao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