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安居乐业 作者:坐看夕阳 文案 阮漓从最受宠的老幺变成了安灼家的顶梁柱,掉到枫林村的他五谷不分,只好利用画技赚钱养活爱人,好不容易过上了小康生活,可,有一天,爱人突然怀孕了。 阮漓惊悚了,男人也有那功能?眼神飘啊飘,定在了爱人的肚子上。爱人安灼怒了,孕夫气很不小,抬起脚把某人踹出去,怒喝道,“你都能从古代跑到现代,我怎么就不能生小孩?” 然后,阮漓悟了,加倍工作挣奶粉钱。 (此文里阮娃子画画做扇子无一不能,实乃新世纪好男人啊,虽说他是古代跑来滴~) 内容标签: 古穿今 生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漓,安灼 ┃ 配角:凌芸,郁池,段筠莲 ┃ 其它:古穿今,琴棋书画系列,温馨 第1章 天会下雨,会下雪,会下冰雹,这是自然现象。在人们的比喻中和渴求中,会下金子会下人民币会下馅饼,可,天下个人下来,暂且不提后无来者,这前无古人是的的确确的。 阮漓从天上掉下来当了一回鸟人,就是没有翅膀,他是个画师,不是武林高手,没有绝顶轻功让他安全着陆。地球引力使的他身子不住的下坠,柔顺的黑色长发被风吹的张牙舞爪,衣袍更是猎猎作响。他后悔出门没看黄历,爬个山画个画也能脚底踩空,这也就算了,在掉下来的时候他心惊胆战的在想着这坠崖的死法还真是俗不可耐,想着早死早超生,可可可……都掉了小半个时辰了,多高的崖底都到了啊!连个死,都不让他痛快! 今天的黄历应该是,不宜死。 睁开眼打算看最后一眼世间,抬抬头,嗯,满天星斗,低低头,嗯,满地星斗,阮漓很满意,葬身之地景色还不错。闭上眼,阮漓很豁达的想着死后自己的样子以及后事,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完,气流发生变化,下坠速度减慢。他的周身转成一个漩涡把他托在中间,阮漓只觉得空气稀薄,还没反应过来便晕过去了。 一阵怪风刮过淳林村,枫林山上没有红的红枫叶子刮的掉了一地,被怪风扬起。安灼拽着被风吹起的衣角往家里赶,离家还有两百米不到,安灼看到自家大门,咧开嘴笑了笑,加快速度往前走,结果,怪风从左边刮过来,速度快的惊人,眨眼功夫就到他眼前,安灼吓的定下脚步,然后看到令他惊诧的一幕。 风在他面前突然消失,从天上掉下一个人。安灼条件反射的想接住掉下来的人,聪明的脑袋瓜子立刻想到后果,刚伸出的手以光速撤回。他就这么看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掉到他面前,他还听到那人闷哼一声。 小时候听过的妖魔鬼怪的故事一股脑的想起,安灼被这不正常掉下来的人吓的汗毛直立,那人被漆黑的夜熏染的更像夜间出来活动的鬼魅,安灼立刻撒丫子跑掉,打开自家大门冲进去,杜绝未知危险。 一口气喝掉一大杯凉水,安灼拍拍乱跳的心把家里的灯都打开,立刻跑到床上去睡觉,他家就他一人,他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他裹着被单心惊胆战的睡着了。睡到半夜他惊醒过来,想到他们村稀稀落落的就两百来户人家,基本都认识,要是掉下来的人是村上的人错过看医生怎么办? 拿着手电筒,安灼哆哆嗦嗦的打开大门冲出去看也不看人把人往家里拖,把人拖到堂屋里,他也累的半死了,坐在板凳上擦擦汗休息休息,眼扫过地上的人,安灼一下子被吓的把屁股底下的板凳给踢翻了。 这这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点!安灼立刻产生联想,三更半夜,一阵怪风,人从天上掉下来,妈呀!这人不是会山里的狐狸精变的吧?安灼抖着身子不敢乱动,深怕地上不知是人是妖的东西醒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安灼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瞧着。 安灼从头开始细细的瞧着这人的样貌,柔顺的黑色长发,饱满的额头,斜飞入鬓的眉,长而浓密的睫毛,紧闭的双眼看不出风采,安灼料想这人要是睁开眼必定是灼人的星眸,挺立的鼻子,形状完美的苍白唇瓣,消瘦的下巴,饱满的喉结…… 喉结?!安灼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还真是喉结,他还以为地上的人是女人,没想到是个男人,感情是个男狐狸精?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是个男的,还真是可惜了,安灼不由惋惜的想着。 察觉这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安灼放松警惕,坐在板凳上趴在桌子上的他打起了瞌睡,安灼忙了一晚上,早就困倦的要死,没过一会儿,小小的鼾声响起,安灼睡的极为香甜,忘记了地上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东西。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精致白皙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阮漓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睡了一晚,东方刚翻鱼肚白他就醒了,觉是好觉,就是醒来后浑身酸疼,站起来把衣服上的灰尘掸了掸,又把乱掉的头发撸了撸,发冠早就在掉下来的时候不见踪影了,他只好从里衣里撕下一根布条把头发束起来。打理妥当后他才打量四周,想到自己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竟然没死,而且连明显的伤都没有,阮漓很满意,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房子显得老旧,不过很干净,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房顶上的灯让阮漓诧异不已,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向别处看,打量完后,阮漓自觉的走到桌子边坐在板凳上,看着这屋子的主人。他含着笑用星眸打量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安灼,越看越满意。 这小姑娘长的真好看,就是穿的有点暴露了。 安灼长的很精致,但不会让人错认了性别,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趴在桌子上,屋内又昏暗,就算有灯光也朦朦胧胧的,这样的情况,阮漓就看到他一半的脸,所以自然而然的就错认了性别。 阮漓极爱美人,最喜欢美人成为他笔下的美人图,他想,要是现在有画笔他一定把眼前的美人给画下来。当然,他的美人定义是美女。 安灼被阮漓注视着浑身不舒服,也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好看的不得了的人盯着他看,他吓的往后一仰,板凳倒了,他也跟着倒了。 “唔~”安灼闷声哼了一声后揉着屁股,幸好板凳不算高,不然屁股准变成四瓣。 “没事吧?”阮漓笑着伸出手,他的笑容虽然不大,却让人看出张狂来,有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安灼皱了下眉头,还是把手放在阮漓的手上,阮漓感觉到放在他手里的手虽然好看,就是硬了点,一点都没有女子手的柔软,虽然想着他还是使力把人拉起来,等安灼站起来后他才又诧异的发觉,这人真高,比一般女子高出太多了,竟然只比他矮了小半头。 等安灼站稳了,阮漓松开手抱拳道,“感谢姑娘救命之恩,阮漓感激不尽。” 安灼揉着屁股的手霎时顿住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姑……姑……姑娘?! “我是男的!”安灼愤怒的吼着,声音蛮大的。他知道自己长的偏女气,可还没有人把他错认为女人!他不就是白了点,眼睛亮了点,脸长的精致秀气了点,可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呃……虽然现在还是个男生…… “男的?”阮漓笑容僵在脸上,然后迅速收起笑容,一脸的傲气,“原来是位公子。”阮漓所有的温柔都给女人了,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所以对待和他一样的男人丝毫没有温柔可言。 “你是人是妖?”安灼坐下来戒备的打量着阮漓,吞了吞口水问道。 阮漓挑眉,宽大的衣袖一摆,要是手里有把折扇,定是风流倜傥,当然,除了他一身狼狈外,“无知莽夫,本少可是大宋朝有名的画圣,岂能和妖扯到一起,本少当然是人。” 安灼听到阮漓说他是人放下心来,也不在意阮漓的无礼。刚放下心来后感觉阮漓说的话有点违和,还没等他想明白,阮漓又开口了。 “你可知京城阮家?你送本少回京城,到本少家,本少定重重赏你,你想要多少银子本少给多少。” 大宋?画圣?京城?银子?为什么都是些古代用语?安灼懵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难道这个叫阮漓的人精神错乱了?还是他骗我,他是只妖,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妖,思维还停在古代? “你不会是妖吧?长的这么好看,肯定是狐狸精,男狐狸精。”别怪安灼迷信,这狐狸精的说辞从古至今没断过,而且安灼他小时候跑进他家后面的枫林山,看到过狐狸,就那一回他还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咬了,昏睡了十多天,差点死掉。 “男狐狸精?”阮漓诧异的差点掉下巴,想他堂堂大宋朝的画圣,被世人所景仰,竟然被山野莽夫说成是男狐狸精,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本少是堂堂的大宋朝画圣!” 安灼看咋呼的阮漓似乎没多大能耐,再加上天也亮了,他也不怕了,对阮漓的咆哮毫不在意。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大宋朝早就灭了,再乱吼给我滚回山里去,男狐狸精。”安灼恶狠狠的说道,柳眉倒竖,很有气势。 被安灼一吼,阮漓懵了,二十一世纪?这是什么年代? 第2章 距离安灼把阮漓捡回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安灼怎么赶阮漓走,阮漓也不走,他就赖在安灼家了。不仅如此,阮漓还是个生活白痴的大少爷,这一星期安灼被他折磨的生生的瘦了一圈。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惊天动地,可想而知这一星期两人的战况。 “安灼,本少想洗发,过来伺候本少。”阮漓俨然把安灼当成了他的小厮,可他忘记了,安灼可不是小厮,而且脾气可不怎么好,火气一上来那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 安灼在屋里听到阮漓的叫唤声冷笑一声,到屋外水池边,从水缸里舀点冷水倒在洗脸盆里,然后又倒半水壶的热水,兑好水后,他笑着柔声对阮漓说,“要我伺候你,是吧。” 阮漓看着大半盆的水很满意,点点头。他把束发的带子解掉,柔顺的及腰黑发披散开来,等着安灼帮他洗头。 安灼依然噙着笑,又对阮漓说,“要我帮你洗头,是吧。” 阮漓高傲的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安灼对阮漓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离他近点。阮漓很听话的走到安灼身边,低下头把头发放到洗脸盆上方,过长的头发盘在水盆里。安灼冷笑着,一把把阮漓的头按进水里,手劲大的出奇,他也不管阮漓挣扎,冷声问,“怎么样,水烫不烫?有人伺候你洗头爽不爽?” 阮漓在水里不好呼吸,水又烫,头皮烫的生疼,奈何安灼看着清瘦,力气倒挺大的,他根本就挣扎不了,想说话都说不了。 安灼看闷的时间差不多了,拽着阮漓的头发把阮漓拉起来,他凑到阮漓耳朵边柔声问着,“还要我帮你洗头吗?” 阮漓呼吸到空气,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等气顺了,他气愤的吼道,“本少是大宋皇帝亲封的画圣,容你伺候本少是你天大的福气!” “哦?是嘛。你意思是还要我帮你洗头?”安灼似乎也不恼,声音温柔的出奇,“既然是福气,那我就再帮你洗头吧。” 他声音温柔,可手下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可以说是粗鲁,他再次把阮漓按进水里,阮漓再次失去空气,头左晃右晃也挣扎不出。安灼清润的眼眸一冷,凌厉的不得了,他冷着声说,“老子这几天供你住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还不知道好歹叫我伺候你洗头洗澡!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大宋朝,也没有皇帝!想要有人伺候你,给我滚回大宋朝去!” 说完,他又把阮漓拉起来,柔声问,“还要我帮你洗头吗?” 阮漓被折腾了两次,傲气也被磨的差不多了,这才断断续续的说,“不,不用了……” 安灼很满意,笑着松开阮漓的头发,拍了拍阮漓的肩,说,“很好。” 可怜的阮大少,被比他小了三岁的安灼制服的服服帖帖的。 安灼瞧着阮漓笨拙的把头发都放在水里,也不知道要用洗发乳,皱了皱眉,他问阮漓,“不会洗头?” 阮漓点点头。安灼骂了句没用,阮漓大气都不敢出。 “头发已经全湿了,把头发都捞起来,旁边有洗发水,挤满手心窝,然后均匀的涂抹在头发上,双手揉着头发,直到起沫。”安灼在一旁一边说,阮漓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听着指挥洗头。 阮漓第一次成功的自己把头发洗干净,安灼非常满意,火气也消了一半了。“以后会洗头了吧。” 阮漓不敢再发大少脾气,低声说了句,“会了。”然而,他这般的放软神态,只不过是口服心不服。 安灼自然知道阮漓的想法,对任何人来说,从高处跌到低处,这心理转换不是这一次能改变的了的,不过,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既然想住他家,那么总得付出点代价。 “既然洗好了,晾衣绳上有干毛巾,拿过来擦干。擦好后,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给洗了,别和我说不会,是人都会。”冷哼一声,安灼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去厨房去,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被阮漓这一耽搁,连早饭都没做。 阮漓眼里冒火,扯过干毛巾不把自己头当头的猛擦,什么叫是人都会?那是不是不会就不是人?感情他是转着弯说我不是人? 擦拭一番下来,头发变成乱稻草,阮漓用梳子梳了好一会儿也没把他那长头发梳通,索性直接不梳了,进屋里把衣服拿出来洗。倒满满的一盆水,然后一股脑的把衣服都塞进去,结果水溅出来,把他的鞋子都溅湿了。阮漓暗骂一句,想着以前安灼洗衣服的场景把洗衣粉又一股脑的倒进盆里,也不管多少。 安灼做好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漓正在和一大盆的泡沫奋斗,那精神非常的值得褒扬,只是,可惜了他身上干净的衣服以及脚上的鞋子,盆里一盆衣服洗完,身上的也要洗了。 安灼好笑的倚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出声,“吃完饭再洗。” 阮漓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喜,他早就饿的要死了,可脸上没表现出来,打盆水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面无表情的往堂屋去,到堂屋里往桌子边一坐,只等着安灼把饭端来。这显然,他又忘记他不是大少爷了。 安灼只端了自己的饭和一碟萝卜干,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阮漓,阮漓的模样逗笑他了,不过他没笑出来,脸上一副风轻云淡,把饭菜放下,坐在板凳上吃早饭。 “饭呢?”看安灼吃的香,肚子更饿了。 “锅里呢,自己盛。”夹了一块萝卜丁子,安灼咬出声,崩翠崩翠的。 阮漓冷哼一声,踢开板凳,往厨房去。安灼抬都没抬眼,依旧淡定的吃着早饭,这大少爷被惯坏了,这点活儿就这样发脾气,还真不知道人间疾苦。 一路狂奔,阮漓就差跳着奔到堂屋,到屋里他就把碗往桌上一丢,直甩着手,饭太烫,他不会端,手被烫红是一定的。 安灼喝了口粥,终于赏了阮漓一个眼神,“碗底不是有拖边?不要碰碗身就不会被烫。” 阮漓在心里嘟哝着安灼为什么不早告诉他,然后听安灼的话不靠碗身端着碗吃饭。不过,在洗衣粉泡沫里泡了小半个小时的手只简单的用清水洗是不行的,手上水汽没了,手黏黏的,绝对不好受。阮漓皱着眉有点嫌弃的甩甩手,手里的筷子就这么甩出去了。 一愣,阮漓看一眼安灼,安灼挑眉,继续吃着早饭。阮漓又动了动端着碗的手,转着手里的碗,然后,碗和筷子一样,滑了。不过,碗和筷子质地不一样,筷子是竹子的,不会断,碗是瓷的,易碎。 “啊,抱歉,手滑了。”阮漓说的极其不诚恳,更别说有抱歉的意思了。 安灼眉头跳了跳,深呼吸两口气,然后扯着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对阮漓说,“没关系,反正那是你的早饭,既然你不想吃,锅里的也别吃了。” “我……”阮漓刚想说些什么,安灼就站起身打断他的话。 “想在我家住下去,总得付出点什么,今天你就把碗给洗了,我回来的时候,别告诉我你手又滑,把碗都给打碎,不然,我可不会客气的。”丢下狠话,安灼还不忘厨房的饭,到厨房里把锅里剩下来的饭给倒了。 阮漓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早饭变成了野猫嘴下的粮食,心里极度怨念,瞪着安灼的眼神想把安灼给咬碎。安灼相当淡定的拍拍手从阮漓身边经过,丢下一句,“我走了。” 然后进到东屋,拖出电动三轮车,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阮漓怨愤的眼神中。 第3章 安灼家不大,三间瓦房,门朝南,年代有点久,家具也挺旧,堂屋是大厅,摆了张四方桌子和一些板凳,门正对面摆了一幅大山水画和一对对联,卷轴形式的,俗称中堂画,画下面是自家打的条桌,上面整齐的放了一些零碎的东西。东屋是安灼过世的爸妈住的,靠东是主屋,不过现在被安灼摆放粮食等一切别的东西,算是仓库了。西屋是安灼住的,一张床,一台电视,一个衣柜,一个书架,顶上吊着个大风扇。东西不多,但非常整洁干净。 从阮漓身边经过进到东屋收拾准备拉出去卖的东西,是一些从县里进回来的首饰和玩具,还有一些村里边产的红枫叶标本,淳林村靠枫林山,所谓靠山吃山,村里两百来户人家除了出去打工的人就靠着枫林山生活。这几年,枫林山开发成三A级旅游景区,来这游玩的人不多也不少,村里不少人就在山门口摆个摊子卖点东西。 安灼把东西放在电动三轮车上,三轮车是他买的二手的,蛮旧的,东西放好后,他准备把车推出去,阮漓虽然生安灼的气,可这么看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这么费劲,所谓的什么豪气上来,嘴巴没管住,就蹦出一句,“我帮你吧。” 小心翼翼的把车拖到堂屋,安灼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挑眉看了一眼阮漓,“得了,我可不想增加工作量,指不定我这车在你手里也滑了。”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阮漓很想抽自己一耳巴子,你说好好的出这头干嘛?你忘记他怎么对你的了?柔弱少年?他可一点都不柔弱!这般一想,阮漓心安理得的往凳子上一坐,看着安灼又把车拖到院子里,然后看着安灼打开院门,骑着三轮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好吧,如果忽略阮漓眼里的愤然,阮漓的确算是心安理得的看着的。 安灼一走,家里就变的安静了。看着桌子上没收拾的碗筷,摸着还饿着的肚子,阮漓怒气上来,霹雳呱啦的收拾着碗筷。心中怨念不小,洗碗洗碗!你当本少是什么了?!本少可是堂堂的画圣,岂是做这些粗鄙活?好,竟然你叫我做,那我便做给你看,可结果怎么样,本少可不管保证。 紧接着,厨房里传来一阵霹雳呱啦的响声,好比那贝多芬的交响乐,不过,人家那是心灵的音乐,可他这发出来的声音刺耳异常,直刮的耳膜发颤,浑身发毛。阮漓抖了抖身子,果断的离开已经狼狈不堪的厨房,幻想着安灼回来见到这一情景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模样。露出笑容,他竟然期待起来,感觉这一日受的气发泄的很爽,心情好了,什么都好,瞧着那一盆的衣服还没洗完,哼着调儿去洗衣服。 他可不是真的想洗衣服,就是,就是没有干净衣服穿了…… 安灼傍晚的时候回到家,看到阮漓正一脸微笑的坐在堂屋,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做了坏事的,心里一跳,安灼把车拖到东屋里,走到阮漓面前,冷着脸问,“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阮漓手撑着头抵在桌子上,一脸的风轻云淡,“安灼,我饿了。” 安灼暗骂一句猪,可一想,似乎他今天没留饭给阮漓,看了看怪异的阮漓,安灼想,难道是因为饿的狠了,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好?这样一想,似乎想的通,他不由的放软态度,笑着说,“等会儿,我现在就做饭。” 他这一笑,可谓是寒冰破裂,像极了那寒冰底下的暖人清泉,阮漓看着一愣,竟然升起一丝的罪恶感来,看安灼要去厨房,阮漓叫道,“安灼……” “嗯?” “……”阮漓一时不好说什么,只笑笑说,“没事。” 安灼疑惑,不过还是继续向厨房走去。等打开厨房的门,安灼终于知道阮漓的怪异在哪儿,怒火攻心,安灼刷地冷下脸,比平日更加严重,阮漓看着心抖了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 “这是你干的?!”安灼的声音极低,明显是压着火气。 “是。”阮漓除了说这个字,其他的说不出来,的确是他做的,明明很期待看到安灼的表情,可现在看到了,竟然自己愧疚的要死,这让他心情也不好了。想他是软家最得宠的老幺,大宋朝的画圣,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自己报复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升起愧疚感,他何时有这情绪?! “很好。”安灼怒极反笑。 阮漓扬头,露出轻蔑的笑,“本少说过不会做这些粗鄙活儿,既然你叫我做,应该想到后果。” “是,我是想到后果了。”安灼笑着走到阮漓面前。他伸出白皙的手一把抓住阮漓的衣领,把阮漓拉到和他平视的视角,眼神锐利的看着阮漓,“所以,请你滚出我家。” 阮漓挣脱不了安灼,他像一只即将被遗弃的流浪狗被安灼拽着走,跟着比他矮小半个头的安灼,从身后他看到安灼气急的眉目,可他也气,他的高傲和自负容不得别人这么待他,他紧捏住安灼在他衣领处的手,冷着声,“松手!我自己会走!你这破烂的家给本少住,本少都不愿住!” 冷笑一声,安灼连头都没转,打开院门,一把把阮漓推出去,冷笑着对门外的阮漓说,“很好,我希望再也看不到你。”说完,砰地关上大门,拒绝了门外的阮漓。 一扇门,隔了两个世界,晚阳灿烂如金,洒在阮漓身上。阮漓后退几步眯着眼打量着住了七八日的破旧的院落,转身,却茫然无措。 这茫茫世界,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到现代这七八日,除了安灼家,他又去过哪里?走出安灼家,他该向哪边迈出脚步? 是东是西是南还是北? 他在现代迷失了方向…… 第4章 月球挤掉太阳,借着太阳的光散发着冷光照着地球,阮漓掸了个石阶坐在安灼家门口靠在墙边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想了很多很多。 在他想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安灼把厨房里碎掉的碟碗拿出来扔掉,闻到了安灼做的饭的香味,听到村子里其他人家传来狗的叫声,偶尔还看见野猫从他面前戒备的跑过…… 在朦胧月光的笼罩下,阮漓少了白日里的高傲和张狂,安静而孤独,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想到远在千年前的父母,想到受万人爱戴的画圣之名,想到安灼家破旧的院落,想到安灼…… 朦朦胧胧的想着,倚在墙边就这么睡着了,乡下的蚊子很多,哪怕已经到了秋天也挡不住即将结束生命的蚊子的疯狂侵略,阮漓穿着短袖、凉拖,露在外面的皮肤不少,这些成了蚊子的美餐场所,睡觉期间,阮漓也忙的不亦乐乎。 啪地一声打在脸上,阮漓转醒,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痒的不得了,两只手都忙不过来,听着嗡嗡的蚊子声音,阮漓再也睡不着了,和蚊子艰苦作战。 第一次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的感觉真不好,阮漓很怀恋安灼家硬邦邦的水泥地,再不济那也有个遮风挡雨,不,是挡蚊子的墙和顶。 想到安灼,其实这几日安灼对他不是不好,安灼虽然常被他气的冷着脸,可每次他不会做事儿的时候他总会出言相教。这几日,他会的事,比他二十二年间会的事还要多。 这般一想,阮漓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有些过分,他不是个知恩不报之人,安灼救了他他心存感激,只是习惯了用钱摆平,也习惯了高姿态的指挥。这样的性子和安灼那直接的性子肯定相冲,所以这几日才会过的这般鸡飞狗跳。阮漓笑笑,心想,安灼的性子真和他的名字一样,灼人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阮漓幽幽叹口气,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耍大少爷脾气?他现在连安灼都不如,安灼还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而他呢?只能依仗着安灼。现在的他,大概只能在现代了,然而,想在现代活下去,只能依仗安灼…… 想通后,阮漓也不矫情,站起身掸掸衣服,开始敲安灼家的大门。敲了很长时间,安灼才开门,安灼开门还是因为怕阮漓吵到邻居。 “敲什么敲!”安灼冷着脸怒吼道。 阮漓不在意安灼的态度,露出笑脸,非常诚恳的放低姿态,“安灼,白天的事儿,是我错了!” “……”安灼对阮漓爽快的态度一时无语,阮漓道歉道的爽快了,可他还有一肚子火,想他辛辛苦苦的摆摊子谋生,回来竟然还要受这千年前古人的气。 “哦。”过了好一会儿安灼才淡淡的发生声音,然后在阮漓期待的眼神下砰地关上门。阮漓瞧准时机,立刻使出浑身的力气抵住大门,恬着笑脸说,“安灼,我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 “我家庙小且破,容不了你这尊大佛。”安灼索性松开大门,也不和阮漓争,他心里明白,阮漓除了他家,根本就没地方去,而他自己想赶人,早就把人给赶走了,再说,阮漓服软的态度让他气消了不少,总不能真把人丢在外面喂蚊子。 阮漓麻利的窜进院子里把门关好,“我那是气急才说的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称自己为本少了?”打了个哈欠,安灼及拉着拖鞋往屋里走去,阮漓跟在他身后小声的呢哝一句,“要是真这样说你能让我进来?我可不想再喂蚊子。” 安灼听到,笑了笑,进了西屋,爬上床再次睡觉。而阮漓则自动自觉的找出席子铺在地上,拿了个枕头和一被毯睡在地上。刚睡好,就被一个东西砸到,伸手把东西拿到手里,就听到安灼说,“是花露水,擦擦,止痒。” 阮漓心里一喜,对安灼的好感上升。他拧开瓶盖把花露水擦在被蚊子咬过的地方。不多时,屋里都是花露水的味道。 第二日一早,安灼早早起来做了早饭,阮漓昨天相当一天没吃饭,早就饿的半死,饭一好,也不顾形象,猛吃起来。安灼瞧着,心里有点不忍,昨日自己似乎也有点过火了,便笑着对阮漓说,“昨天我也有点过火,不过,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既然到了现代,就该适应环境,你的大少脾气该收收。我家虽然穷,但不会把你饿死,你无家可归,就在我家住下,等你以后有了打算再走吧。” 阮漓咽下嘴里的粥,笑笑,说,“我会好好学习日常生活技巧,这还需要你多教教,日后,我不再把自己当少爷。”既然决定在安灼家常住下去,大少爷脾气肯定不会再有,想他是个审时度势的主儿,知道什么身份对自己最有利。再说,他富日子能过,穷日子也应该能过,他相信,就算是穷日子他也可以过的很好。 “这样最好。”安灼笑着回道。他父母在他十五岁那年去世了,一个人过了四年,又是少年,说不寂寞是假的,既然现在有个人陪着他,他很乐意。“快吃吧。” 阮漓停下筷子,直直的看着安灼,态度诚恳认真,“安灼,能有幸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安灼听阮漓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变大,精致秀气的脸看上去更加的漂亮。阮漓看着安灼呆了呆,心想,这人长的真好看,只是,可惜是个男的。 “其实你人也不坏。”安灼本就不是面冷的人,两人关系现在算是好了,他也不摆脸色,夹了块韭菜鸡蛋放在阮漓碗里,“快吃吧,我待会儿还要出去摆摊。” 阮漓心里一热,学着安灼的样儿也夹了块韭菜炒蛋放到安灼的碗里,“你也吃。”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最为和谐的时候,一顿早饭吃的很舒服。 吃完早饭,打扫一下家里,安灼和平常一样,推着三轮车出了院子,这次他没有拒绝阮漓的帮忙,和阮漓两人轻松的把车拖出来了。 车推到了院子里,安灼对阮漓说了声谢谢,又把家里钥匙塞给阮漓,说,“我去摆摊子,大概傍晚回来,中午你随便弄点吃的,别把我家烧了就成。下午要是没事的话,就把门锁了,出去逛逛,在我回来前回来就行了。晚饭你不用担心,我回来做。” 阮漓握着手里的钥匙,觉得冰冷的钥匙烫的他心里一阵发热。他想,虽然他和安灼两人的关系好了,可他还算是个陌生人,可安灼现在把整个家都交给他,让他不知该有什么感觉好,这种被信任的感觉…… 看着安灼,心里有着感动,这一刻,他真的想和安灼这么相处着,没有对峙没有冲突。他紧了紧喉咙,声音有点感动的梗塞,对安灼说,“早点回来。” 安灼骑在车上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发出一个字,“嗯。” 这是安灼这四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家对他说,早点回来…… 第5章 在安灼的辅助下,阮漓学会了很多生活常识,刷牙洗脸、洗头洗澡这类已经非常熟悉,现在阮漓还学会了洗衣服,帮着安灼烧开水,洗碗也会洗了,这对阮漓来说可谓是质的飞跃。阮漓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和普通人一样,认真的过日子。 这段时间对阮漓来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他不用再睡地上。自两人和解后,两人相处关系越来越融洽。阮漓一直睡在地上,秋天地上已经很冷,半夜经常被冻醒,就这样过了几晚后,安灼终于发现他的异常。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父母过世后,按风俗,父母的床是不能再睡人,安灼想着,两人都是男人,睡一起也没多大事,就把阮漓喊上床来睡觉。他的床挺大,双人床的规格,木制的,但下面铺着一层薄棉被也挺软和,比地上软和多了。 安灼每天都起的早,自两人睡一张床上后,安灼起床后阮漓也跟着起床,两人前后打理好个人卫生,安灼就忙着做饭,早上安灼喜欢吃粥,把米洗好放在电饭锅里煮着后,安灼会去村头上卖馒头包子的店铺里买几个馒头,回来后会切点萝卜干,再拿出两个咸鸭蛋,这就是早上两人的早饭。 吃完早饭后,阮漓洗碗,安灼就把晚上换的衣服拿出来洗。洗完后,阮漓把衣服撑起来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安灼会趁着机会收拾一下屋子,然后把摆铺子东西收拾好。 这一切忙好后,已经早上八点,安灼便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山门口去摆摊。 这一日,阮漓看安灼要走,想着前些天在家实在无所事事,也想跟着安灼去看看,便对安灼说,“我也跟着你去吧,在家里太闷了。” 安灼欣然同意,让阮漓把门锁好坐上车,一起去山门口。到了安灼每天固定的摆摊处,安灼便开始支摊子。既然阮漓跟着来了,安灼也不客气,叫阮漓帮他的忙。 “阮漓,拿个板凳下来放那头去。” 阮漓从车上拿下一个凳子按照安灼的话把凳子放好,安灼自己摆好两个凳子,凳子摆好后,安灼叫阮漓和他一起把两块板子抬下来放在凳子上,阮漓观察力很强,一下子就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和安灼一起把板子放好,摆好后,安灼拿出一块长方形的布蒙在板子上,这一切整理好后,安灼才开始摆首饰玩具和枫叶标本。 “安灼,你每天都一个人做这些活儿?”阮漓看着安灼摆放东西,细心的记下位置,问安灼。安灼是个很清瘦的少年,才十九岁,那板子挺沉的,安灼每天都搬,一定很累。 “嗯,一个人摆摊当然也得一个人把这些活得做了。”安灼边把东西摆好边说着。 “以后我都陪你,你看如何?”阮漓想着,自己跟来帮着打点下手,可以减轻安灼的负担,他在安灼家住了有一个月,真正的白吃白住,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安灼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阮漓好一会儿,似乎确定阮漓说的是否真实,“你想跟着就跟着,我很乐意你帮我忙。” “那我帮你摆东西,告诉我怎么摆。”阮漓立刻撸袖子上场,安灼好笑的看着一脸认真的阮漓,指挥着阮漓摆东西,既然人家愿意帮忙,他也乐得清闲。只是,他从没有想过,阮漓竟然主动提出帮忙干活,他想,阮漓是大少爷,就算改变了也应该还没到现在这程度。而原本,他只是想让阮漓能生活自理而已,可没想过阮漓会帮他。阮漓提出帮忙,这让他非常的意外,看来,这位大少爷真是改变了不少,像另外一个人了。 安灼很满意,似乎,这以后和阮漓生活也不会太难。 枫林山是以红枫而出名,红枫要到深秋才会红,这时候刚过早秋,天气刚刚转凉没几天,红枫长的茂盛,但没几片红叶子,所以来旅游的人也不多,只有本市或者邻市的人过来登山。人少,东西自然就卖出去的少。 上午的生意比下午好,坐了一上午,安灼的摊子上卖出些东西,到了饭点,安灼买了两份盒饭,和阮漓就在摊子边吃着,因为都是一个村上的人,盒饭卖给安灼也不贵,倒也合算。 到了下午,登山的人就少了,阮漓的样貌长的太过出色,气质也很出众,虽然穿的普通,但也遮不住他的风华,阮漓面生,旁边摊子的大妈瞧着阮漓好一会儿,问安灼,“灼子,这孩子是谁啊?” 安灼人很好,乐意和大妈们聊天,他看了一眼阮漓,笑着说,“他是我远房表哥,现在住我家。” “你表哥长的可真俊啊,叫什么名字啊?”几个大妈把凳子搬到安灼的摊子旁坐着,打听阮漓的一切。 阮漓态度和善,很有大家风范,对着几位大妈笑了笑,说,“我叫阮漓。” “呦,灼子,你这表哥是城里人吧,瞧着模样像没做过活儿的,漓子家是哪儿的啊?”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大妈合在一起,将要把阮漓的十八代祖宗都翻出来。 安灼还担心阮漓会被这些个大妈缠的烦,没想到阮漓一副好脾气,哪还像个大少爷?只见他一脸笑容,嘴巴很甜,“我的确是城里人,不过家里出了点事儿,灼子这几年一个人住,我就来投奔他了,大妈,你们这儿风景真不错,山明水秀的。” “这倒是,我们这儿别的没有,就风景不错,漓子你可是来对地方了。”一个大妈自豪的说着,想来是个热爱家乡的人。 这时候,从山上下来一拨人,几位大妈看即将有生意上门,就赶回自家摊子上。安灼等到几位大妈走了,笑着对阮漓说,“感觉你变了不少。” “我现在一穷二白,哪还能再有大少爷脾气,要是还有大少爷脾气指不定被你怎么折腾呢,灼子表弟。”阮漓咧开嘴笑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眉眼微弯,整个人帅气的不得了。安灼瞧着,感觉心跳漏跳一拍。 不自然的整理摊子上的物件,安灼脸微红,“你还记着之前的事儿?那不是我被你气极了,这之后我可没折腾你。” 阮漓看安灼掉过身背对着他,跑到安灼面前,解释着,“我没怪你,你可别多想,我就是说说,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我现在怕是无家可归,也不知道生活这么不容易。” “好了好了,你坐过去,我整理一下东西。”安灼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把阮漓赶走,阮漓瞧着东西整齐,拉住安灼的手臂把安灼按在板凳上。 “你坐着,你都站了好一会儿,先休息休息。” “你坐吧,我不累。” 两人你推我拒的,一个板凳在那愣是没人坐,直到摊子前一个女生看着好笑噗嗤笑出声,两人才发觉他们在干嘛。那女生看看安灼又看看阮漓,灵动的眼里有着慧黠的笑意。她打趣道,“你们可以一起坐啊,你坐他腿上就行啦。”她指着安灼说着。 安灼被女生打趣的脸色更红了,他愤愤的瞪了一眼阮漓,脚下毫不留情踹了阮漓一脚,冷斥道,“坐过去!” 阮漓皱着眉头揉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到凳子前坐在凳子上,心里委屈不已,他还不是想让安灼轻松一点嘛。 等安灼招呼完那女生,脸色也恢复正常,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山上基本没什么人,安灼打算收摊,便让阮漓帮忙。 “阮漓,帮我把纸箱拿过来,我们收拾东西回家。” 阮漓把纸箱拿到摊子上,两人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后,安灼把桌布收拾叠好放在箱子上。阮漓接过纸箱放到三轮车里,放好后又帮着安灼把板子抬上车,板子放好后又把板凳放上去。 安灼把车拖到路边,示意阮漓坐上去,阮漓坐好后,安灼骑着车回家。阮漓想到之前的尴尬,对安灼说,“明天咱们多带个板凳吧。” “行,今天我没考虑到,明天多带一个,回家后就把板凳放上去。” 阮漓看着扶着车笼头的安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枫林山,自动三轮车的发动机发出不大的声音,路上本就静寂,这声音听的清晰,却又不刺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有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阮漓发现,这样简单的日子也不错。 第6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的,阮漓现在天天陪着安灼摆摊,两人守着摊子一点都不寂寞,安灼和阮漓聊很多话题,大到当今社会小到晚上吃什么。 阮漓看着安灼每天为生计奔波,想到他在安灼家一个多月没有也没有为家里挣一分钱,安灼的摊子每天平均能挣几十块钱,除去日常开支,根本就没剩多少钱,他没在安灼家的时候,安灼每个月还能剩上千块钱,他在后,一个月只能剩几百块钱。他想着自己该找份工作减轻安灼的负担,他和安灼说了他的想法。 安灼问他,“你会做什么?” 阮漓认真的想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会画画。” 安灼很无语的看着阮漓,对一脸认真的阮漓说,“你还是继续和我摆摊吧,你这张脸倒也能帮我多挣点钱。” 安灼意外的发现,阮漓的外貌是老少通吃型,有他在之后,摊子上的生意比别人家好多了。很多女性都到他的摊子上买东西。 激动的心情被粉碎,阮漓此后再也没提找工作的事,他想了想,他除了会画画,的确什么事都不会做。 天气渐渐转凉,枫叶越来越红,爬山欣赏红枫的人越来越多,这意味着生意也越来越好。家里的货物不多了,安灼决定趁现在人还不是太多去县里多进点货。想到阮漓是一清二白到他家的,什么衣服都没有,眼看着要到深秋了,他的衣服也不多,不够分给阮漓穿,安灼决定带阮漓去县城。 安灼特意挑星期一去进货,因为星期六和星期日刚过,星期一爬山的人不多。早上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后,安灼就带着阮漓到马路边等公交车。 乡下的公交车没有固定时间,有时候你等半小时也等不来一辆车,有时候你等五分钟就等到了。安灼这次运气很好,等了六七分钟就等到一辆公交车,两人上车后,安灼把十块钱给售票员,阮漓找了两张连坐的坐下,等安灼给完钱后,阮漓让安灼坐到里面去,安灼蹭着阮漓的腿坐到里面的座位。 早上起的太早,安灼坐好后犯困,手撑着窗户边抵着头直打盹,阮漓看安灼困的头一点一点的,有点不忍,便把安灼的头搂过来放在他肩上,安灼迷糊的睁开眼,看是阮漓,放心的靠在阮漓的肩上补眠。 阮漓侧头看着枕在他肩上睡觉的安灼,微微一笑,他感觉这种感觉很不错。伸手打个哈欠,他也靠着安灼的头闭上眼睡觉。他们也不怕错过站,最后一站就是县城。 两人长的好,阮漓看上去比安灼大两岁,两人靠在一起睡觉,车上的人看着都觉得这画面真不错,两兄弟的感情真好。 到县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利用一小时补个觉后,感觉精神十足。下车后,安灼直奔目的地,小商品批发市场。此时,市场里的人已经不少了,大都是进城进货的人,安灼仔细的挑着,他眼光很不错,挑的东西都很漂亮精致,阮漓跟在他身后都不需要给主意,只帮着安灼提东西就行。 逛了两个多小时,安灼把货都补齐了,便打算带安灼去买些厚点的秋装。安灼把货物放在在县里开店的同学家里,两人两手空的去买衣服。 秋天的衣物显然比夏天的贵多了,安灼帮阮漓从里到外买了三套,三套衣物下来,花掉安灼一个月的剩余钱,安灼虽然心疼,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衣服总不可能不穿。 阮漓很愧疚,看安灼没为自己买一件衣服,张张嘴想叫安灼为自己买一件,可钱都是安灼的,他没立场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阮漓第一次觉得钱真不是个东西。 买好衣服后,也到午饭的时间了,安灼带着阮漓找个小吃摊要了两碗馄饨,安灼吃完后问阮漓,“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有的话趁这次机会都给买齐了。” 阮漓咽下最后一口馄饨,这些日子下来他知道生活不容易,于是说,“也没什么要买的了,衣服也买了,有的吃有的穿就行了。” “这倒是。”扯下一截餐巾纸安灼擦了擦嘴。 “吃完了?既然你没什么要买的了,咱们回去吧。” “好。”阮漓应了声,站起来和安灼一起离开。 县里到处是楼房,店铺满地都是,品种也很齐全,只要你想买的,没有买不到,这里也有附庸风雅的一些小字画行,阮漓走到小字画行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店里的折扇,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折扇也在他从山崖掉下的时候掉了,这些天手里总感觉少了什么,很不习惯。他想买把折扇。 “怎么了?”安灼看阮漓不走,询问道。他随着阮漓的目光看去,猜到几分阮漓的目的,“你想买什么?” 阮漓眸子闪了闪,笑着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啊。” 两人进到店里面去,阮漓拿起一把折扇把玩着,打开来又合上,如此反复几次,又把折扇归放原处,然后又拿起另一把折扇,如此看了几把折扇,阮漓摇摇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怎么了?不合手?”安灼看阮漓不满意,开口询问。 “还行,只是扇面上的画太过模糊,没有深浅之分,扇骨也一般,随便玩玩还是可以的。”阮漓把折扇放好,然后又说,“不过,太贵了。” “十几块钱,你想要的话,就买一把吧。”安灼拿起刚刚被阮漓放下的折扇,打开来,“这些折扇上面的画都是印刷的,印在上面就是图个好看。” 安灼拿着折扇准备到收银台出付钱,阮漓握住他拿着折扇的手,皱着眉摇摇头,“不要破费了,这折扇不值这个价,有这钱我可以买材料自己做。” “你会做折扇?”安灼诧异道。 “会,我用的折扇一直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上一把折扇我以象牙为扇骨,上等锦缎为扇面,并亲手在上面画一幅百花争艳图,价值连城,可惜,掉下来的时候,折扇也掉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安灼啧啧咋舌,象牙为扇骨,这得值多少钱啊。 “既然你自己会做,咱们就买点材料回去做吧。” 安灼决定去买点做折扇的材料,两人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材料准备好,阮漓想到,画画少不了笔墨,虽然不好再让安灼破费,可这又不得不买,只好厚着脸皮对安灼说,“安灼,哪里有笔墨卖?作画少不了这些。”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店卖这些,咱们过去买吧。”安灼现在倒不在意这些,他心里在盘算着小算盘,要是能成了,现在花出去的钱应该可以翻倍的赚回来。 两人又买些笔墨,阮漓对笔墨这块挺挑的,选的都是好货,安灼咬咬牙也就付钱了,他知道作画的工具不能太次,不然影响画作的效果。 所有都忙好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两人把放在同学家的货物拿好后直接去站牌处等车。上车后,安灼把东西放好,摸了摸扁扁的口袋撇撇嘴,精致秀气的脸上有点委屈,今天可是大出血了。 阮漓瞧着安灼的模样,心里愧疚又觉得温暖,安灼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让他觉得和安灼在一起这么过下去很好。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安灼鼓起的脸颊,幽深的眼睛眯起,笑着说,“你这样真可爱,别鼓着脸了,以后我一定赚很多很多钱养你,你说怎么样?” 安灼一听,眼睛亮起来,想着自己的小算盘,咧开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喊累。” 第7章 两人到家后已经五点了,安灼把买回来货物放到东屋里,又把帮阮漓买的新衣拿出来塞到阮漓手里,说,“打点水把衣服洗了,我去做晚饭,今晚想吃什么?” 阮漓抱着衣服,一脸的不解,“这些都是刚买的新衣服,干嘛要洗?” “也不知道这些衣服被多少人试穿过呢,还有就是做衣服的过程也不干净,你洗了吧,洗干净穿在身上舒服。” “哦。”阮漓明白后便把衣服放到洗衣盆里,端到水池边。 由于中午吃的馄饨,当时压饿,没过一会儿就饿了,安灼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胸的,利索的舀了米端到水池边去洗米,他边洗米边问在洗衣服的阮漓,“想吃什么菜?” 阮漓拧干手里的衣服,放在旁边一个空盆里,撸了撸拖下来的头发问安灼,“可以点菜?” “今天累了一天,咱们犒劳犒劳咱们的胃,想吃什么,说吧,我保证做给你吃。” “我想吃红烧肉。”阮漓眼睛发亮的说。这些日子和安灼过,吃荤的顿数真是屈指可数,安灼喜欢吃素食,而他喜欢吃荤食,虽然安灼为了照顾他也会做点荤菜,可是,量太少了,吃的一点都不过瘾,只有一次安灼做了顿红烧肉给他,让他吃的过瘾,而且安灼烧的红烧肉真是一绝。 “成,今晚就做红烧肉。”安灼洗好米,把米放在电饭锅里。忙好后又去村头一家卖肉的买了一斤的猪肉。这几年,物价飞涨,一斤猪肉都要十好几块钱,以安灼现在的收益,天天吃荤的是不可能的。 两人一个忙着做饭一个忙着洗衣服,倒也有条不紊,安灼做了一荤一素,做好饭后,两人坐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吃晚饭,阮漓满足的吃着,连他自己都很意外这么快就适应了现代生活,他想,原来他少了别人伺候也可以活的很好。 阮漓的头发太过顺滑,顺着阮漓的动作经常滑到胸前,有时候会妨碍他吃饭,安灼夹了一口菜吃着,问阮漓,“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剪了?” 阮漓笑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安灼碗里,“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头发是不能随意剪的,你也别光顾着吃菜,肉也多吃点,看你瘦的。” 安灼夹起碗里的红烧肉吃掉,说,“现在早就没有这说法了,你这么长的头发做事的时候会碍事,而且也不好打理。” “没事,我努力学着打理,这几天我不是已经一个人能把它梳通了么。我留着它是留着纪念,这么多天我已经适应现代生活了,要不是这一头头发,我都忘记我是从古代来的了。” 安灼没再说什么,他有点理解阮漓的心情,睹物思人,要真把头发剪了,阮漓大概会迷茫吧,咬着筷子,安灼想了想,说,“以后,你就把我家当成自家吧,我认你当我哥。” 阮漓放下碗筷,感动的看着安灼,他揉了揉安灼柔软的头顶,笑着说,“谢谢你,我可爱的弟弟。” 吃晚饭,阮漓把锅碗洗干净后就到东屋去找安灼,安灼正在整理今天刚进的货,阮漓本想帮忙来着,看到做扇子的材料时想着还是做扇子吧,于是他就提着做折扇的材料坐到堂屋里准备做折扇。 折扇是以细长的竹片制成众多的扇骨,然后将扇骨叠起,其下端头部以钉铰固定,其余则展开为半圆形,上裱糊以纸,作扇面,并在扇面上题诗作画。扇骨料以棕竹、湘妃竹、乌木为佳,每把扇子少则 7支,多达40支,一般多为14支或16支。40支扇骨的折扇,扇骨纤细,风格秀丽,古代专为妇女所执。【1】阮漓把材料全部都摆放好后开始制作扇骨,他选棕竹做扇骨,先做两支扇柄,俗称大骨或者大边,是扇子最外围的两支扇骨,做好后他拿把小刻刀在扇柄上雕刻,刻好后又细细的打磨,去掉上面的毛刺后上蜡。阮漓想做一把十六支扇骨的扇子,两支扇柄做好后还差十四支,剩下来的俗称小骨或者心子,小骨没有大骨做的烦,不需要雕刻,不多时,十四支扇骨就做好了。 在每支扇骨尾端都打上洞,用钉铰固定住,展开成半圆形,阮漓又展开纸裁成扇面,把扇面糊在扇骨上。做好这些后,安灼已经收拾好货物从东屋出来了。 打着哈欠,安灼眼泪婆娑的走到阮漓面前,“在做扇子啊。” “嗯,已经做好一把了,等干了再作画。”阮漓把扇子放在桌子上等着它晾干。 “哦,我困死了,先去睡了,你做好后也早点睡,今天累了一天了。”安灼实在没力气看阮漓做的扇子了,晃着脑袋往西屋去,都不看路。 阮漓看安灼困成这样好笑的摇摇头,跟上安灼把他扶着进了西屋,就怕安灼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倒,安灼被阮漓扶着,索性直接把自己靠在阮漓身上,闭上眼睡觉,让阮漓帮他带路。 把安灼扶上床盖好被子,阮漓揉了揉安灼的头顶,心道,“这孩子今天真是累坏了,这几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折回堂屋,看扇面还没干,阮漓就把笔墨摆好,又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作画,他不清楚现代的墨有多浓,笔的沾水度又有多高,画了一幅画后,阮漓把握了笔墨的尺度,这时扇面也干了,阮漓便拿起扇子在一面作画。 由于扇面波折不平,作画难度非常高,一口气行云流水画出来的人很少,然而阮漓作为画圣,这点难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只见他纸笔落于扇面上或急或徐、或深或浅、或轻或重,不多时,一座缩小的枫林山落于扇面上,笔触流畅毫无停顿,线条笔挺没有一丝颤纹,墨分五色,该笔触重的地方重,该轻的地方轻。 等到扇子再一次干了后,阮漓又为画上色,他采用的是丹青,国画颜料,细心的为枫叶上成红色,整个画作画好后,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而此时,一把扇子可谓是真正的完成了。 阮漓满意的看着手里的扇子,打开来又合上,扇面上红枫艳丽无双,把整座山染成红色,扇骨为棕色,材料虽然一般,不过胜在自己做的,非常合乎心意。把玩着,阮漓总觉得少了什么,这才注意到没有扇坠,心思一转,想到安灼今天刚进的货里有玻璃石编织的挂饰,他便进东屋挑出一个挂在扇尾处。 如此一来,一把扇子这才完全的做好,阮漓自是喜不自胜。这时已经十点多钟了,阮漓向西屋看了看,想到安灼,心底没来由的一暖,想着这些日子一直麻烦安灼,自己从未做过什么,看了看还剩下不少的材料,他决定再做一把扇子,送给安灼,虽然材料是安灼买的,不过却是自己做的,心意有了。 又花了两个小时,阮漓做好一把扇子,和第一把扇子一样,只是画作不一样。 把东西收拾好后已经深夜一点多了,阮漓把两把扇子放在床头柜子上,掀开被子拱上床去,凉气进到被窝里,安灼不适的动了动,拽着被子裹到床里面去了。阮漓瞧着立刻利索的躺进被窝压好被角不让凉气进去。 睡至半夜,也不知谁搂了谁,原本留着点空隙的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直至天明 第8章 安灼醒来后,阮漓还在睡,安灼轻手轻脚的跨过阮漓下了床以防把阮漓吵醒,他猜到昨晚上阮漓忙到很晚。拿过衣服穿着,安灼就看到柜子上两把扇子,他心知是阮漓做的,便拿起来瞧瞧。 上下左右瞧了瞧,他感觉和店里卖的没差别,扇骨打磨的非常的滑溜,雕花也很好看,打开扇子,安灼觉得,店里和这个相比差多了。店里卖的扇子绝不会有这么漂亮的画,安灼惊喜的摸着扇子上面的画,他虽然不曾学过国画,但他学过素描色彩,也看过一些画册,看画的法则基本相通,只一眼他就看出来扇上的画绝非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转过头看了看熟睡的阮漓,安灼合上扇子放在桌子上又拿起另一把展开,心道,难道他真的是画圣么?只是,历史书上为什么没有提到?不过扇子做的真好。 安灼放下扇子不再多想,反正只要这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行。穿好衣服后他就到厨房去,准备做早饭,正做到一半的时候,阮漓就打着哈欠来到他面前。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安灼切着韭菜,问还没清醒的阮漓。 “没你在旁边,空落落的,也就醒了。”阮漓又打了个哈欠,两眼含着泪花,无意识的说着。 “难不成少了我你就不睡觉了?”安灼感觉到好笑,不过想想,好像每次他起床后,阮漓也会跟着起,“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多吧,记不清了。”阮漓打来一盆清水洗了个脸,这才清醒,看安灼在切韭菜,就问,“要做韭菜炒蛋吗?” “不喜欢?” “你做的菜都很好吃。” 安灼笑笑,说,“扇子非常漂亮,尤其扇面上的画,我还没瞧过比你画的好看的。” “你喜欢就好,有一把是做给你的。” 韭菜切好后,安灼摸出两只鸡蛋打在碗里,放上葱花用筷子搅着,筷子敲着碗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阮漓瞧着安灼熟练的打着蛋花,眼珠子一转不转的。安灼瞧着板凳上正看着他发呆的阮漓问,“你想不想挣钱?” “挣钱?”阮漓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想。” 安灼打开煤气灶,往锅里倒上适量的油,“那我替你想了个赚钱的方法,你听不听?” “只要能赚钱就行。” 安灼满意的笑了笑,把打好的蛋倒进油锅里,“你做扇子放在我摊子上卖,你做不?” “做,当然做,又不是什么费力气的事儿。”只要能挣钱,阮漓不管什么都答应的,这些日子他越来越愧疚,老早就想挣钱帮家里减轻负担,这一次有机会,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那好,赶明儿再和我去趟县里多买点材料,这两天你先把家里的材料做完,放在摊子上卖看看效果咋样。”说话的期间,安灼已经把韭菜炒菜炒好。昨个儿他特意多买了点材料就准备这般打算的,他想着,要是做扇子的这条路行得通的话,应该会赚到钱,毕竟材料价格不算高,自家做的东西卖的价格又可以高些。 吃完饭收拾妥当后,安灼和阮漓到山门口摆摊子,阮漓把做扇子的活计带到摊子上去做,安灼在一旁瞧着,看阮漓灵活的劈竹片、打磨、雕刻,觉得阮漓的手真是灵活,心想,难怪是画画的。 “有什么我能做的?” “你守着摊子吧,反正东西也不多,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现在也没人买东西,你让我帮帮忙,以后活多了,我帮你打下手。”安灼坐到阮漓身边说着。 “那行,你帮我把这些扇骨都打上空,在中间打,洞的得位置高度得一样。”阮漓也不坚持,把打磨好的扇骨递给安灼,安灼接过来细细的量好尺寸,用专门的小打孔器打孔。 两人合作,一会儿扇子就做好了,阮漓等扇子晾干后作画。这时,山上下来一拨人,没一会儿摊子前就来了五六个小姑娘。安灼立刻起身招呼着,介绍摊子上的产品。 小姑娘们挑挑拣拣,几个人把玩着饰品和枫叶标本,个个爱不释手,都在商量着买什么当做纪念品。 这时阮漓瞧着扇子已经晾干,便坐在摊子后面兑了墨开始在扇子上作画,小姑娘们瞧着新奇,都绕到摊子后面瞧阮漓作画,阮漓也不受她们打扰,一幅画一气呵成。小姑娘们个个都佩服异常,又看阮漓俊美不凡,争先恐后的问着问题,阮漓笑着一一回答。等墨干了,阮漓提笔上色。小姑娘们瞧着又是惊呼。等阮漓画好了,其中一个小姑娘问,“这是你亲手做的扇子吗?” “是啊。”阮漓把扇子摊开让它干透。 “这扇子卖不卖啊?” 安灼一听,来到阮漓身边,笑着说,“卖的,要买吗?” 安灼长的精致漂亮,这一笑,给人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漂亮的无法形容,不仅小姑娘们瞧着红了脸,阮漓瞧着都楞了神。 “买,买的,这扇子多少钱?” 安灼拿过干透的扇子,一脸的灿烂笑容,“三十元一把。” “啊?这么贵啊?”小姑娘觉得价格有点高。 安灼也不恼,他把扇子合上又打开,说着,“你也瞧见了,我们家的扇子是自家做的,材料选的都是好的,我哥的画工也是一流,做出来的扇子也非常精致漂亮,加上手工费,所以这价格比一般店里的要贵一些。我自认为没有要虚假,你们想想,现在哪家手工做的东西不是老贵老贵的?” 其余几个小姑娘附和着,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买了哪些手工做的东西多少多少钱。要买的那个小姑娘思量一番,觉得手工做的,价格倒也可以接受,毕竟她是亲眼瞧见人家把扇子做起来的。 “那行,我买了。”小姑娘接过扇子爽快的付了钱,安灼笑着接过钱收好,送小姑娘离开。 安灼等一拨人都离开后,把钱掏给阮漓,“喏,这钱收好,这可是你挣的第一笔钱。” 阮漓把安灼的手推回去没接过钱,“我现在就住你家,以后也一直住下去,哪能要这钱。” “一码归一码,是我让你住我家的,别推脱了,收着,哪有人嫌弃钱的?”安灼把钱往阮漓手里塞。 阮漓坚持不要,把钱推回去,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推着,一个不当心,阮漓重心不稳,身子往安灼那边倒,安灼伸手扶着,可阮漓还是因为惯性一直倒,两人都倒在地上,阮漓倒在安灼身上,恰巧,阮漓的唇碰到了安灼的脸颊。 一时静寂,两人都停下动作。过了好一会儿,阮漓才反应过来,立刻跳起来把安灼拉起来,“你没事吧?” 安灼揉了揉被石子垫到的腰,笑的有点尴尬,“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阮漓也有点尴尬,他呐呐的不知道手放哪,看安灼还揉着腰,他把安灼按在凳子上,“你坐着休息,这钱你收着。”说着,又把钱塞到安灼手里。 安灼拽紧着钱,也不推脱了,坐在板凳上看阮漓动作麻利的做着扇子。可阮漓这一次动作麻利归麻利,总出错。安灼尴尬的咳了一声,脸有点红,他打破尴尬,说“你觉得扇子价格定的还行啊?” “还行。” “哦,那就好。” 似乎,尴尬没怎么打破。安灼有点无语,其实两个都是大男人,他被一个男人的嘴唇碰到了脸颊也没什么,怎么就觉得尴尬了呢?难道是因为对方长的太帅了?偷偷瞄了一眼阮漓,安灼心颤颤的,的确太帅了,身为同样男人的他都觉得对方帅的过分。 “那个……阮漓,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再做吧。” “行。”阮漓放下手里的活儿,他看了一眼安灼,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摸上自己的唇,他现在还感觉到被他唇碰到的嫩滑肌肤……驱散脑子里所想的,阮漓脸色微红,呐呐的对安灼说了句,“对不起。” “别在意,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安灼装作毫不在乎的拍了拍阮漓的肩笑着说。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霎时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安灼不自在,不过他又想了想,的确,两人都是男人,没必要跟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那我把剩下的材料做完,大概能在做两把扇子。” 第9章 过了两天,安灼又带着阮漓去了趟县里把做扇子的材料都备齐了,阮漓正式做起了卖折扇的生意。 时已至深秋,枫林山上的红枫都红了,真是红枫最美的时节,前来赏枫爬山的游客也比平时多了起来,阮漓每天做的扇子并不多,有安灼帮忙每天最多也就出十几把扇子。半个月下来,阮漓的扇子卖的相当的好,每天基本上能卖光,有时候都不够卖的。 阮漓想熬夜多做两把,安灼不让,他认为身体比钱重要的多,阮漓瞧着安灼不让,也就放下这心思。仅凭扇子一天进账三百多块钱,半个月下来赚的钱是以往的一个多月,他还是很满足的,自然,这些钱都在安灼手里。他以不会理财让安灼收着,安灼没法子,只好收下了。 这些日子阮漓又想了想其他赚钱的途径,想着他最擅长的是作画,现在手里有点余钱,可以买些耗钱的作画材料,便想画点画放在摊子上和扇子一起卖。他把这想法和安灼说了,安灼想了想,以阮漓的绘画水平,不难销售出去,便也同意了。 这一日,安灼理了理货物,瞧着货物卖了一大半,便打算再去进点货。阮漓也要去买作画用的材料,两人又一起去了趟县里。 把该买的都买齐,又是到了晚上才到的家。阮漓这些日子除了在扇面上作画,已经很久没真正的画一幅画了,早就手痒痒的厉害,刚一到家他就把宣纸摊开,大小号笔摆齐,又把墨兑好,迫不及待的作画。他在想要画什么画,注意到安灼家挂在墙上的画时就想到,先画一幅把那印刷的画给换掉。 阮漓画画,安灼做饭,等安灼的饭做好,阮漓的画才画完一大半,安灼静静的站在阮漓身旁看着,不出声。他知道要是出声打扰阮漓的话,这幅画就得作废。写意画重在一气呵成,中间打断的话,就没法再画下去,即使接着画下去了,也是一副作废的画。毕竟心境不同,下笔表达出来的意味也会不同。 又等了一个小时,阮漓才把画画好,安灼瞧着他放下笔,问,“画好了吗?” “画好了,等它干了我把他裱起来挂在咱家墙上。”阮漓揉着发酸的手臂,笑着对安灼说。 安灼上前把阮漓按坐在凳子上帮阮漓捏肩膀,阮漓朝安灼笑了笑由着安灼帮他按摩,安灼瞧着画,赞叹道,“画的真好,你是要把中堂画给换了?可旁边还副对联呢。”中堂画是堂屋正对门的那幅画。 “我再写一副就是了,我的书法虽不如龙慕凡好,不过还拿得出手。” “龙慕凡?” “与我齐名的书圣,他的书法堪称一绝,世人无人能及。”阮漓觉得手臂酸度减少了不少,便阻止安灼再揉下去,他把手放在安灼的手上说,“好了,已经不酸了,我再把对联写起来。” “先吃饭吧。”安灼抽回他的手,阻止阮漓不知疲惫。“你不饿吗?” 阮漓揉着叫出声的肚子,笑着说,“还真饿了。” 安灼去厨房把饭菜端到堂屋,阮漓把桌上的画具收了放在条桌上,吃完饭后,安灼收拾碗筷,阮漓又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把纸铺开写对联。 阮漓虽然不是以书法出名,但书画都是合在一起的,一幅画上面少不了题字,要是书法差,字题在上面反而会破坏一副画,所以,阮漓曾精心练过一段书法,虽然远不及龙慕凡,但不比其他大家的字差。书法也得一气呵成,书写的如行云流水,阮漓在心里构思一番后就提笔书写,自然也一气呵成,对联写好后,他又写了条横批。 此时安灼已经收拾好厨房来到堂屋,瞧见阮漓的字又是佩服一番,心想,果然是从古代来的,这字写的真是太有味道了。盯着字仔细瞧着,安灼又是赞叹一番,“这么快就写好了啊。” “嗯,一气呵成,不然得前功尽弃。”安灼放下笔,转头看向安灼,笑着问,“可还满意?” “满意极了。” “那我们把它们换上吧。” 阮漓先把画裱起来,然后才和安灼合力把画挂上,之后又把对联换上。老旧的画换上新的,顿时让简朴的堂屋生色不少。安灼满意的站在画前瞧着,越看,画越漂亮,看的时间长了,竟然觉得画里的水在流动。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安灼赞叹道,“看上去真像活的。” 阮漓站在安灼身旁,听安灼这么说,笑着说,“哪能这么夸张,真要是活的,我不成了马良了?我只不过比别人画的生动而已。” “我就是打个比喻。” “好了,今个儿也累了一天了,咱们洗洗睡吧。” “嗯。” 第二日,阮漓没和安灼一起去摆摊,他留在家里作画,没有画大幅的画卷,而是画的很小巧,他仔细考量过,游客买东西为的是留作纪念或买回家送人,真正懂画的人并不多,画大篇幅的画价格上去了不大好卖,还是画点小巧的画作容易销售出去。 阮漓大半天下来画了五幅小画作并装裱好,剩余的时间他又做了几把扇子,待他做好后安灼也回到家了,阮漓把画拿给安灼看,安灼接过来看了看,很喜爱。 “阮漓,你画的画都非常好,肯定好卖。”安灼似乎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往他口袋里飞了,呃……虽然他是暂代阮漓收着。 阮漓瞧着安灼晶亮晶亮的眼睛,眼下一片柔和,他笑着问安灼,“一幅画的材料费大概十来块钱,你说定多少钱卖出去?” “嗯……五十块吧,画的这么好,五十块应该有人买。”安灼想了想说了个价格。 “行,明天就把画放在摊子上卖。”阮漓没告诉安灼,在大宋朝,他的画可都是千金难求的,有人有钱也买不到,因为他很少画山水、花鸟、鱼虫等这些画,他常画的是美人图和仕女图,而这些图,又难登大雅之堂。 到了现代,为了生计,他倒不在乎利用他的才能赚钱,反而,他很庆幸自己的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他想,要是被他那个天天骂他不学无术的老爹知道他自己会挣钱了,怕是老爹做梦都会笑醒。 想到老爹,他幽幽叹口气,到现代已经两个月,他很想念宠着他的爹娘,也不知道爹娘得知他失踪或有可能死掉会不会崩溃,想想看,他以前一直是个纨绔子弟,经常惹爹娘生气,连一点孝心都没尽到,而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了?” “有点想家了。” “是想你爸妈了吧?” “嗯,也不知两老现在怎样,我在的时候他们一直骂我不争气,可我知道他们一直宠着我,我前面几个哥哥在我爹的严厉要求下要么从商要么走仕途,每一个都是影响一方的大人物,只有我,爹和娘不忍心逼我,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这还是第一次阮漓这么仔细的说他家里的事儿。 安灼安静的听着,终于理解最初阮漓的态度,有这么一个家庭,最小的一个孩子不被惯坏了才叫怪事,“你也不差啊,你不是说你是画圣么,也算是个影响一方的人物吧。” “毕竟只有些虚名,画的再好,也只是被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吹捧罢了。”阮漓笑的有点落寞,他的确有画圣之名,可又有几人是真正赏识他的画的?那些争夺他的画的人只不过是为了炫耀罢了,而这点,也是他不愿多画那些画作的原因。 似乎感觉到阮漓的心情低落,安灼上前几步抱住阮漓安慰道,“别乱想了,说不定哪天你又回去了,那时候你多陪陪父母,尽尽孝道。” “你想你父母吗?” “想是想,不过他们的样子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模糊了,毕竟时间太长了……”想到已经过世的父母,安灼垂下眼眸,原本有着飞扬的神采的眼眸蒙上一层孤寂与哀伤,这四年来清冷的家只有他一人,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父母离开他的时候他才十五岁而已…… 阮漓感觉到安灼的孤寂,懊恼自己不该提到他的父母,他抚摸着安灼的发丝,像大哥哥般安慰着,“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安灼没有说话,感受着阮漓掌下的温暖,他心里清楚,阮漓不会一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的…… 第10章 天气越来越凉,已经到十一月底,安灼起的早,早上寒气很重,他刚下床就冻的他直达哆嗦,望了望外面还没怎么亮的天,安灼麻利的又溜上床去寻着温度抱紧阮漓。 阮漓刚要坐起来就被安灼扑倒了,感觉着安灼冻的发抖,他把被子捂的紧紧的,“怎么不先把毛衣穿着再下床?” “在边上呢,拿过来也要离开被窝的,不如直接下去穿。”终于把温度捂回来了,安灼这才放开被他当暖炉的阮漓。 “我拿给你。”说着阮漓就要把衣服拿给安灼,安灼阻止阮漓。 “别拿了,我看这天不大好,今个儿怕是要下雨,咱就不去摆摊了,下雨天的,没人会爬山的。”只要天气一不好,安灼的生意就受到影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透过窗户瞧了瞧天色,灰蒙蒙的,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按理说天色应该再亮点,怕是正如安灼说的那样,天气不好,怕是要下雨。 “那我们继续睡,难得有休息的日子。” “嗯,咱们再睡一觉。”安灼很同意阮漓的建议。这般,两人又靠在一起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八点多,外面果然下起了雨,黄豆粒大小的雨滴不要钱似的往下砸,两人看着外面的雨懒懒的不想动,阴雨天,连带着人也懒了很多。 安灼抵了抵阮漓的腰,第一次在阮漓跟前撒娇,“哥,我饿了。” “我也饿了。”阮漓揉着扁扁的肚子说。 “我不想做饭。”安灼在被窝里又用脚踢了踢阮漓的腿,被子被挑高窜进一丝冷风,安灼又马上把腿伸直了。 “可是我不会做啊。”阮漓把腿伸到安灼那边去帮安灼裹着被子。 “你看我做了那么长时间饭还没看会啊,我也是从不会做饭到会做饭的啊,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做饭给我吃。” 拗不过安灼,阮漓捏了捏安灼粉嫩的脸颊,无奈的说,“好好好,我做,做的不能吃我可不管。” 安灼愤愤的拍掉阮漓的手,他就搞不明白了,他脸上又没多少肉,阮漓怎么就这么喜欢捏,被一个大男人捏脸蛋让他很无语也很无奈,他赏了一脚被阮漓,把阮漓踹下床去,“那你赶紧去做,捏我脸干嘛。” 阮漓揉了揉被安灼踹的腰,麻利的穿着衣服,边穿边抱怨,“谁叫你的脸那么好捏。”安灼顿时觉得更加的无语。 雨下的太大,阮漓忙好后,衣服湿了大半。为了省事,他洗了两个咸鸭蛋放锅里煮熟,又拿出点萝卜干切成丁,只等着米粥好了后吃饭。还好这些都不需要技术性的活儿,再加上他也看了好久安灼做饭的过程,观察能力强的他,第一次做的粥并没有变成粥不适粥,米饭不是米饭的境界。 饭好后,已经九点多,他打着伞冲到堂屋后收了伞,到西屋把安灼叫起来,安灼穿好衣服后洗了脸,刷了牙,这才吃上热乎乎的早饭。 可以这么说,第一次做饭,阮漓表现的还不错。 吃完饭后,闲着没事,阮漓拿出作画的工具开始作画,安灼则拿了本书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等阮漓画好一幅后帮忙装裱,一上午画了三幅小画,吃过午饭后,又画了一幅,剩下来的时间阮漓留着做扇子,这时安灼放下书和阮漓一起做扇子,这些天下来,扇子前期的工作他已经熟练。 下雨天就这么过去了。 雨天过后,前两天山路泥泞,爬山的人不多,所以卖的东西也不多。等路干了后,爬山的人多了起来。 自阮漓卖画以来,画作的销售量还不错,买画的人很大一群人是中老年人,爬山的中老年人中有一部分人是退休的老干部什么的,懂得一些画,瞧着阮漓的画很有大家风范也不吝啬几十块钱。这样一来,阮漓在山脚下卖画卖的反而小有名气起来。 这一日阮漓和安灼照常摆摊子,摊子上聚集了下雨这几天来的画作,倒也有了十几幅的小画和十几把扇子。临近中午的时候,摊子前来了一位客人,是位女性,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的非常的漂亮,穿着大红的风衣,及肩的齐发,眉目柔媚中带着凌厉,凌厉和女子特有的柔媚相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安灼第一次瞧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呆了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招呼客人,“请问需要买什么?” 红衣女人随手翻了翻摊子上的东西,没什么满意的,看到扇子时才很上心的拿起来把玩,看来看去后很满意,她一起瞧出了这扇子的不同,“这是你自家做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以说是动人,不过不像一般女人那般娇弱,和她的外表一样,带着一丝凌厉。阮漓本在做扇子,对美女敏感度颇高的他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看了眼,这一眼看的他眼睛一亮,不等安灼接下口,他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前来招呼,“这是我亲手做的,姑娘可还喜欢?” 安灼瞧见阮漓眼里的晶亮,心下不满阮漓主动,可又不好把人撵走,只得闷闷的把人留给阮漓招呼,他去招呼其他客人。 红衣女人抬头看了眼阮漓,很意外在这种穷乡僻壤里看到这么出色的人,就连刚刚接待她的少年长的也非常的精致,她打量一番手里的扇子,相信扇子真是这人做的,“既然是你做的,帮我挑几把扇子,我留着送给家里的老人的,你挑合适点的。” 阮漓笑着应允,仔细的挑着符合老人的扇子,红衣女人在阮漓挑的空当里又看到摆在摊子上小画的样品,她展开来瞧着,很满意手里的画。 “这几把扇子都适合老人用,你觉得怎么样?”阮漓浅笑着把挑出来的几把扇子摊开来递到红衣女人跟前,红衣女人瞧了一眼觉得都非常不错。 “都挺好的,我都要了。”说着她又问阮漓,“这里还有画吗?我想再瞧瞧别的。” “有,我拿出来给你瞧瞧。”阮漓从摊子下面把画作都拿出来打开。 红衣女人在挑画作,阮漓就在细细的打量着红衣女人,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让他忍不住想把她画到画里,红衣女人和他接触过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凌厉美。 “怎么?被我迷上了?”红衣女子把挑好的画递给阮漓,笑着打趣道。 阮漓笑笑,没有否认,他眼里有着欣赏,说,“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这些我都要了,你帮我打包起来。”说着,她准备付钱,刚付钱时她又想到一点,问阮漓,“你这里有没有只题字的扇子?” “要是姑娘不急着下山,我现在可以给你做一把。” “行,反正时间还早。” 安灼虽然在招呼其他客人,可心思一直放在阮漓这边,瞧着阮漓这般殷勤,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脸上笑容也少了不少。其实他也不知道心里为啥不爽,就是看阮漓和红衣女子聊的那么投机心里堵的慌。可客人毕竟是客人,而且还是买了这么多东西的客人,他听到女人留下来等的时候便含着笑把板凳端给女人坐。 “你先坐下来等等,他做的很快。” 红衣女人也不客气,接过板凳坐下来看阮漓做扇子。安灼则没有凳子坐站在摊子前无聊的招呼着偶尔过来的客人。 “虽然问题有点唐突,不过姑娘可否告诉我姓名?”阮漓边做着扇子边和女人闲聊。 “我叫凌芸,你叫什么?”凌芸也不扭捏,爽快的告诉阮漓名字。 “阮漓。”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两人在聊着天,安灼则偶尔插一句,其余的则竖着耳朵听。阮漓和凌芸聊的愈发的熟络,毫无拘谨,阮漓本来口才就非常不错,把凌芸逗的经常大笑。 过长的头发拖到胸前垂下落到扇面上,阮漓手上有胶不好把它抚到后面去,凌芸瞧着随手帮阮漓一把,她握住那一撮发丝赞叹道,“你的发质真好,我很羡慕。” 而这一幕恰巧被安灼瞧见,安灼只觉得刺眼的慌。然而阮漓不可能知道安灼的心理活动,他朝凌芸笑笑说,“谢谢。凌小姐长的很漂亮,不知道凌小姐愿不愿意让我帮你画幅画?” 第11章 阮漓的提议让其他两人都很意外。安灼在阮漓身后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凌芸则意外的同意了。 “行啊,这才中午,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时间足够了。画一幅画要不了多少时间吧?” “要不了多少时间,保证不会耽误你下山时间。等我做好扇子就画。” 已经到了饭点,安灼他们的盒饭都固定订好了的,每天都是小饭馆的老板娘送来。老板娘把两盒盒饭送到安灼摊子上看到阮漓又在做扇子,旁边还有位漂亮的姑娘,就打趣道,“呦,漓子又在做扇子啊,旁边那位是不是你女朋友啊?瞧着可真般配。” “不是。”阮漓还没反驳,安灼就一口否定了,他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两盒盒饭笑着说,“她是客人,等着阮漓手里的扇子呢,老板娘,我再定一盒盒饭,您抽空再送来成不?” “成是成,就是得等一段时间,大概得等一小时呢。”老板娘接过安灼递过来的钱塞到口袋里说着。 “没关系,您送来就成,这还得麻烦您又跑一趟了。” “这倒没啥,你们忙着吧,我再去送其他家。” 等老板娘走后,安灼把两盒饭盒递给阮漓和凌芸,说,“吃饭吧。” 阮漓接过一盒盒饭递给凌芸,凌芸不接,“这是你两的饭,我哪能吃。” 阮漓把盒饭放到她手里,“安灼他又定了一盒,你就吃吧,不值几个钱,大中午的肯定饿了。” “那谢谢了。”凌芸这才接过盒饭。 安灼把另一盒盒饭塞到阮漓手里,“你先吃吧,我等下一盒。” “你先吃。”阮漓把盒饭推给安灼。两人又开始了拉锯战。 “你先吃,待会儿不是还要帮凌小姐画画?难道还要让凌小姐等着不成?”安灼愤愤的把盒饭放到阮漓手里掉头就走。 阮漓看安灼强硬的态度只好拿着盒饭,他怕安灼饿着,对凌芸抱歉的笑笑端着盒饭到安灼身旁,夹了些菜递到安灼嘴边,“那你也先吃几口垫垫肚子,你肯定也饿了。” 安灼不好推脱,只好红着脸闷闷的吃了几口,这还有外人呢,瞧着多不好。阮漓看安灼吃了几口后才满意的到凌芸这边吃饭。凌芸看两人都这般照顾对方,笑着说,“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啊。” “让你见笑了。”阮漓含着笑一口一口的吃饭,吃相相当的斯文。简单的盒饭被他这样吃着都感觉到他在吃大餐。 凌芸虽然疑惑这样风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等小山里窝着,可也没直接问出来,每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不足外人道也。 午饭过后,阮漓在扇上题了字把扇子晾在那等着干,他就忙着把摊子收拾一小片地方出来铺上画纸准备作画。其实,人物画的话,工笔画比写意画来的有实体感,然而受时间和材料所限,阮漓仍以写意为主,掺杂工笔。也就是所谓的半写意半工笔。 “是不是不许动啊?”凌芸笔挺挺的坐在凳子上问阮漓。 阮漓笑着说,“你随意坐吧,坐着舒服点,小范围的动是可以的。” 凌芸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把手臂撑着头支在另一头的木板上,打趣说,“那行,我趁着你画画的时间睡一觉,你就画幅沉睡图吧。” “可以,你睡吧,画好了我叫你。” 凌芸撑着脑袋在睡觉,阮漓则目光精锐的打量着凌芸的姿势,在心里构思一番构图,片刻后,他放空思绪执笔作画,也不知过了多久,阮漓才放下手里的笔,一幅画已经画好。安灼在阮漓画画的空当除了卖点东西,其他时间则站在阮漓身上看着。阮漓作画期间吸引不少的游客,等他画好后,他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所有人都赞叹阮漓的画,他们亲眼目睹一副美人图的诞生。只瞧画里女子低眉浅睡,顺直的齐肩发丝散落于胸前,和发丝里撑着头的手成黑白对比,红色风衣随意的敞开,修长的腿叠交着。此幅画中女子,柔媚中带着一丝凌厉,既慵懒又随意,和对面坐着的女子无论从面貌、姿势还是神态都一一吻合。 周围议论声音很大,把浅眠的凌芸给吵醒了,她睁开美丽的杏眼,随意的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呢哝,“画好了?” “画好了。”阮漓点点头如是说着。 凌芸站起身走到阮漓身边,看着画中的自己,暗自赞叹,这阮漓可谓是妙笔生花了,短短时间竟然画出这么一幅画,把自己的神态都给画出来了。 “画的真好。”凌芸由衷的赞叹着,“可以送给我吗?”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凌芸实在是喜欢这幅画。 “抱歉。”阮漓婉转拒绝。这是他在现代画的第一幅美人图,他很满意。拿起之前做好的扇子,阮漓把它递给凌芸,“这把扇子代替这幅画送给你,实在是抱歉,我很喜欢这幅画。” 凌芸接过扇子笑着说,“没关系,本来我也没打算要,就是看它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忍不住开了口,不过这把扇子我收下了,当做是模特费。”说完,凌芸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拿起她买的东西对阮漓和安灼摆摆手。 “走了,谢谢你的扇子,我很喜欢你,有机会再见。” 阮漓也对凌芸摆摆手,“再见,有机会再见。” 安灼听到凌芸对阮漓说我很喜欢你,心里非常的不高兴,不过他也没失了礼仪,笑着对凌芸摆摆手以示再见。 阮漓一直目送着凌芸离开,他也很喜欢凌芸,为人豪爽,大气而不做作。等看不到凌芸身影时他才收回视线。安灼愤愤的瞪着阮漓,语气相当的不悦,“怎么?舍不得?” “没有,就是挺欣赏她的。” “是嘛!”安灼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坐在凳子上守在摊子前,一直到收摊都没和阮漓说过一句话。到收摊时,安灼看都不看阮漓把阮漓丢在摊子前,自己一个人徒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收拾摊子吗?”阮漓疑惑不已,向已经走出不远的安灼喊道。 安灼转回头,冷冷的嗤笑一声,对阮漓说,“你不是很有闲情逸致?自己把摊子收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也不管阮漓在他身后喊不会骑车。 第12章 阮漓搞不懂安灼为什么生气,看着越行越远的安灼,他很想追上去说些话安慰安慰,可人已经走远了,还有一大摊子的东西要收拾,无奈之下只好一一的把东西收拾好。 摊子不算大,不过零碎的东西不少,阮漓一个人收拾了有二十分钟才收拾妥当。把电动车拖到路边,阮漓扶着笼头慢慢的开着,这还是他第一次骑,摇摇晃晃的骑了一段路程,虽然走的是S型路线,不过走的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别的摊子一老板娘看阮漓骑的摇摇晃晃的,边收拾手里的活儿边问阮漓,“漓子,灼子怎么先走啦?兄弟俩吵架啦?你能骑的好吗,要不要叫我家那口子送送你?” “谢谢大妈的好意,我能骑的回去,实在骑不了我拖回去,反正离家不是太远。”阮漓笑着对问他话的大妈说着,脚下的车则以乌龟的速度往前游。 “那你当心点啊,前面是下坡路,陡的很,不好走,实在不行,就下来拖着。” “我会当心的,大妈您忙,我先走了。” 阮漓继续往前走,下坡路边上有一家熟食店,阮漓想着安灼生气了,而今天又赚了不少钱,他想买几个熟菜回去向安灼示好,他记得安灼喜欢吃含脆骨的凉拌猪耳朵和牛肉。 他虽然骑的慢,但路实在陡的慌,车过于老旧速度不受掌控,阮漓紧急刹车,可刹车本就不大灵,突然紧刹导致车直接定住,然后车身不受控制往前翻,阮漓来不及逃脱就这么被车轮压住了腿,左半身也被蹭伤。车里的东西也翻了一地。 熟食店的老板在店里面看到这情况,立刻冲出店铺把压在阮漓身上的车给翻过去,他蹲下来无措的看着阮漓,脸色一片焦急之色,“你怎么样?能不能动?” 阮漓紧紧抿着唇,冷汗浸满额头,身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那条被压住的腿疼的他唇色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还好……” “好什么好!”老板把阮漓架起来,别家店里也出来一人帮熟食店老板,“腿怎么样?有没有知觉?”刚问过,老板朝店里大喊道,“孩子他妈,看会店,我把灼子他哥送诊所去,你叫宝子去灼子家告诉灼子一声,说他哥腿折了。” 安灼跌跌撞撞的跑到诊所的时候看到阮漓正咬着唇,而诊所里唯一的医生正帮他看腿,看到阮漓还算安然无恙,安灼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站在诊所门口顺了顺气,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再像要飞出胸膛来才进到屋里,然而,那发抖的手怎么也止不住…… 走到阮漓身边,安灼蹲下身子,握住病床上阮漓的手,颤声问着,“有没有好点?” 阮漓忍着痛睁开眼看着安灼,反握住安灼发颤的手,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 “对不起……”垂下眸子,安灼只留给阮漓一个头顶。 “我真没事,不信你问大夫。”阮漓知道安灼话里的意思,他紧了紧握住安灼的手,安慰道。 “周医生,他伤的严重吗?” “这小子命大,被车压着也没压断骨头,只伤了筋,修养半个月就好了,不过这段日子不要做重活,尽量少运动,伤着筋也够他疼的,还有身上的擦伤,也得养一段时间。”周医生看完阮漓的伤后确诊了,他把阮漓的腿放下,坐到办公桌前写病历,边写边对安灼说,“先在我这挂瓶消炎水,我再开点消炎药和膏药,回去后消炎药和膏药一起用就行了。” “真的不碍事么?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安灼不安的问医生。 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下笔,两手交叉,看着安灼,“难道你怀疑我的诊断?” “没……”医生气场太强大,安灼弱弱的出声。 周医生冷着脸转身配药,然后走到病床前帮阮漓挂吊水,调好吊水的速度,这才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写着什么,“尽量别沾水,不然难好,也容易留疤。” 安灼把该注意的一一记下后坐在病床边陪着阮漓,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两人都还没吃饭,然而安灼也不晓得饿了,他看阮漓疼的面容有点扭曲,心慌自责之后是愤怒,含恨的责问阮漓,他的声音也有点大,“你倒是厉害,第一次骑车就在下坡的半路停车?人家说艺高人胆大,你这艺不高的人倒比艺高的人胆子还大。” 阮漓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垂下眸子,露出委屈的神色。 安灼瞧着,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我还说错了?你说你干嘛在半路停车?” “我想买几样熟菜带回家去。”阮漓小声的说着,不过还是被安灼听到了。 “家里不是有菜,干嘛非要停下来去买那劳什子的菜!现在好了,受伤了,你这模样,可别指望我管你。”安灼气的更甚了,他愤愤的瞪着阮漓,很想揍一顿,你说怎么就突然想起要买熟菜了?那段路那么危险,怎么就不先考虑考虑再行动。 “我记得你爱吃凉拌猪耳朵和牛肉……”阮漓的声音更小了,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到,不过安灼离他非常近,还是隐隐的听到了。这下子,安灼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把火憋在心里,而后又觉得有点感动,这一下冒火一下感动的,倒也把满肚子的火气给消了。 等挂完吊水,周医生把针头拔了,安灼架着阮漓向医生道了谢便往家走着。阮漓伤了一条腿,他一只胳膊穿过安灼的脖子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安灼身上,路也走的慢,一蹦一蹦的,安灼熨帖的衣服也被阮漓抓皱了。 由于是风景区,虽在乡下,倒也安了路灯。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的,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安灼瞧着阮漓走路姿势这般有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跟只企鹅似的,一拽一拽的。”他这一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阮漓见安灼态度软下来,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笑嘻嘻的抵了抵安灼,说“我知道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呢,可你这担心还真让人胆战心惊的。” “怎么?你还嫌弃?”安灼板着脸正色道。 “没,虽然话不好听,可我听着心里挺暖的。”阮漓这次没被安灼的样子给唬住,仍然一脸的笑意。安灼怒瞪一眼,瞧着阮漓蹭破眉骨处的脸,心里突然有点不忍。他伸出手摸上阮漓受伤的眉骨处,微微皱眉。 “还笑!破了相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没事儿,大夫也说了,注意点不会留下疤,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怕留疤。” “真要留疤的话那就可惜这张俊脸了。” 安灼架着阮漓一路蹦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很好。到家后,安灼累的半死,坐在板凳上直喘气,阮漓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受伤的那条腿已经直打颤了,安灼缓过气来把阮漓丢在堂屋休息,他到厨房去捣鼓一些简单的吃食草草的解决迟了很久的晚饭。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安灼和阮漓都是喜爱干净的人,绝忍受不了身上难闻的汗味,尤其是阮漓,身上还沾有一层泥灰。安灼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留着两人洗澡,可问题来了,阮漓指着受伤的地方说不能沾水,而且示意手脚也不便…… 安灼瞧着实在没办法,咬咬牙下了决心对阮漓说,“我帮你洗。” 第13章 安灼家最好的地方当属浴室,平顶浴室建在厨房旁边,内里七八平米大小,地上贴满瓷砖,光溜溜的看上去非常的干净,浴室只开了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窗户,门是接着厨房打通的一扇门。这样建的目的是能在冬天洗澡的时候好聚集热气,安灼不喜欢大澡堂,冬天也都在家里洗。 浴室里建了个很不错的浴缸,白瓷的,这是安灼上高中时省下三个月的伙食费省下来的,浴缸不小,一个人躺在里面绰绰有余,屋顶上安了个老旧的太阳能,那是他爸妈还在世的那一年买的,他爸妈才用了一个夏天人就去了。 安灼把滚烫的热水倒进浴缸里让它升腾起热气,待到热气聚的差不多了他才兑冷水,把温度调到适中后他把阮漓扶进浴室帮着阮漓脱衣服。阮漓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蹭破了,靠里面的更是沾上了血迹,脱的时候拉到皮肉,阮漓觉得有点疼。不过他没吱声,这点疼他还忍受得了。 安灼把外套以及毛衣都脱掉以防帮阮漓洗澡的时候弄湿,身上只剩下打底衣,他把阮漓扶到浴缸里,让阮漓坐下来,他兑的水不多,水没到阮漓的腰际,没有碰到伤口,安灼把阮漓受伤的腿抬着,把一张小板凳放到他腿下面,“腿放好了,别掉到水里去,胳膊撑在浴缸边上,左手臂别碰到水。” 阮漓一一应着安灼的要求做着,他倒不在意别人帮他洗澡,在以前,他洗澡一直都是下人伺候着的。不过他猜到安灼应该不大喜欢帮人做这事,满含抱歉的对安灼说,“麻烦你了。” 安灼帮他把身子打湿,也不知道是因为浴室太热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脸红红的,在雾气里瞧着不那么明显,“怕给我带来麻烦下次当心点别再受伤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阮漓安然的笑着说,“我保证。”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最开始还好,从上面往下洗,倒也瞧不到一些尴尬地方,越往后安灼越感到尴尬,手也不如一开始的那么灵活了,阮漓身材非常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羸弱,安灼越洗越感到手下肌肤的滑腻和弹性,尤其洗到阮漓腹部的时候,他愣是在那一块地方洗了好久,他啧啧赞叹,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竟然有腹肌,忍不住摸了又摸,想到自己无论怎么运动都运动不出来腹肌,他有点小小的嫉妒。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会有腹肌?” 阮漓眼眸里含着笑意,完好的手抓住那只还在他腹部作乱的手,“当然是运动出来的,我爹可都要求我们兄弟能文能武的,虽然我不能文不能武的,但好歹也练过几年的花拳绣腿。” 安灼抽出手,拍了一下阮漓的手,怒喝道,“坐好,谁叫你乱动了。”有腹肌就了不起啊。 鼓着脸把阮漓的上身往前推,迫使阮漓前倾,他帮阮漓洗后背,然而,阮漓的后背线条也非常的优美,宽阔但不夸张的肩,往里缩的腰身,以及没入水下的臀部……越帮阮漓洗澡,安灼越觉得自己受的打击越大,渐渐的神游开外,他的手无意识的在阮漓身后上下摸着。 阮漓本来闭着眼享受着安灼的不算到位的伺候,到后面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只手在他后背上下滑动着,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的神经,他感觉到那只手柔软异常,带着微微的酥麻感,瞬间,酥麻感游遍全身。他知道某人开小差了,这伺候人洗澡的活儿做的真不到位。深深吸一口气,阮漓再次抓住后背作乱的手,声音不复平日的清润,“后面洗好了吗?” 安灼这才惊醒,暗自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拿起毛巾随便的擦两下阮漓的后面说,“好了。” “既然好了,再帮帮我洗前面吧,腿还没洗呢。” 安灼应着阮漓的要求提着毛巾转到阮漓身前,此时雾气有点散了,视线稍微清晰些,安灼刚到前面把毛巾伸进水里就看到了不该看的某物,大概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他傻愣愣的盯着某物一直看着,而后脸越来越红,片刻过后,红的可堪比番茄。眸子里也闪过各种念头,似恼似怒,似怨似不满,阮漓瞧着他变化的眸色,只觉得心里被羽毛挠过,痒痒的,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伸手勾过安灼的脖子在安灼的唇上轻啄一下,含笑道,“你这模样真可爱。” 安灼被这一吻惊的睁大眼睛,他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唇,等到他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嗖地冲出浴室关上门,倚在门口对里面的阮漓说,“你,你自己洗,洗好了我帮你穿衣服。” 浴室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阮漓的回应,阮漓淡淡的应了声,显然他也被自己的举动给吓着了,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的亲了安灼呢?他搞不明白,非常的搞不明白。一边自己洗澡一边微微游神,直到洗过澡阮漓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亲安灼。 可亲都亲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安灼,我洗好了。”过了一小段时间,阮漓装作很镇定的开口,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可衣服还得穿。安灼听到阮漓的声音后推门进去,到浴室里他打了个冷颤,帮阮漓洗澡的时候他把衣服脱了,只剩下一件打底衣,厨房虽然不是太冷,但到底也是深秋了。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拿过干净衣服帮阮漓穿着,安灼抿着嘴,皱着眉终于把阮漓最里面的衣服穿起来了,微微松口气,他又帮阮漓穿睡衣,冰凉的手碰到阮漓温热的肌肤,这时阮漓才想起安灼只穿一件衣服站在外面,不由得有点恼怒安灼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双手握住安灼冰冷的手,阮漓也没其他心思,只剩下要关心安灼,“怎么不进来把衣服穿着?看你冻的,感冒了可怎么办?” “应该没事,没在外多长时间。”安灼避开阮漓的眼,他现在有点不敢看阮漓。 要说之前误亲脸颊他倒还可以当做没发生,可亲在嘴唇上他做不到当做没发生过,所有人都知道,亲在嘴唇上是恋人之间该做的事儿,要么就是家里大人亲自家小孩儿。可大人亲小孩儿那小孩儿也是非常小的,他都这么大了,再说阮漓又不是家长……安灼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也没想清楚阮漓咋就亲了自己。 “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别再着凉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安灼别开头没瞧见阮漓眼里的关切神色,他还没感冒,阮漓就这样在乎,而阮漓自己受伤了自己都没怎么在乎。 “嗯。” 把阮漓穿好衣服扶到西屋的床上安置妥当后,安灼迅速的洗了个热水澡,他特意把水温兑的很高去掉侵入身体里的寒气,以防自己真感冒了,他倒不怕感冒,就是怕传染给阮漓,阮漓现在受伤了,再加上感冒,到过年都别想好了。 洗完澡后,安灼锁好门进到西屋处,脱掉鞋子刺溜的窜上床掀开被角钻进被窝,这回他没寻着温暖抱着阮漓,只一人裹着被子缩在床最里边,阮漓想把安灼勾怀里来,可想到那一个吻,他把伸出的手又收回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脑子里都在想着那一个吻以及吻的温度…… 第14章 阮漓因为受伤的原因一直呆在家里休养,安灼一人去山门口摆摊,这样一来倒也避开了两人长时间在一起的尴尬,自从那日阮漓无意识的亲了安灼之后,两人之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半个月后,阮漓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行动基本无碍,经过半个月的沉淀,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把那个吻埋在心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这时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气愈发的冷,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变成水雾蒸发掉,天气转冷,枫林山最美的时候将要远去,前来登山赏枫的人越来越少,除了星期天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旺季要结束了,安灼的摊子也受到影响,阮漓在家画的画和做的扇子卖出去的越来越少,收益明显的少了不少。等到红枫都落叶后,安灼的摊子迎来了淡季。 淡季迎来后,两人的日子逐渐清闲起来,虽然依旧每天摆摊,但不那么忙了,只守着摊子就行,而阮漓也不那么积极的做扇子和画小画,每晚回家后都空下时间画一幅大作,画好后装裱起来作为自己的收藏。 闲下来后安灼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道路,他不可能守着一个小摊子过一辈子,夏天的时候他高中毕业,几年下来没有余钱的他才想着先在家赚点钱,他想出去闯闯,半年下来赚的钱不算多,但足够出去后用一段时间,可他又有点胆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他所属城市的市里,再远,他就没出去过。外面的世界听说五纷十色,但诱惑太多,也有太多的不可控制,他怕自己出去后什么都丢了。 可,他毕竟是十九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年纪,对未来对大城市都有着向往,纵然他心底有点胆怯,却还想跃跃欲试,他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定,说不定他能在一个大城市里生存下去呢?社会不一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 晚饭过后,安灼收拾好桌子,拉着阮漓围在桌子边,一人占了一面桌边,安灼想和阮漓说说自己的想法,组织好一番语言后,安灼说,“我想明年开春出去看看。” “出去?去哪里?”阮漓听安灼这么一说,心下有点慌乱,安灼想离开了是不是就不想和他再住一起了?难道是因为那个吻?他抓住安灼的手,皱着眉,眼里一片焦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安灼先是一愣,低头看着被阮漓抓着的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又有点快了,不算明亮的暖黄灯光下,他瞧着相交握的手,突然想起那个不知道算什么的吻,脸色又红了起来,迅速的抽出手,他恼怒的瞪了阮漓一眼,“什么要不要的,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是跟着我我还赶走你不成?要是真要赶你走,早就把你赶走了。” 真是的,说的好像他要分手似的。 想到分手这个词,安灼脸色微变,且越来越不好看,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竟然想到那方面去。想到一切的源头源于某人,安灼又瞪了阮漓一眼。 清了清嗓子,安灼接着说,“去哪儿我还没想好,就是想出去闯闯,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趁着我年轻的时候多看看。你到这边也有段时间了,我帮你存了点钱,你有什么打算吗?” 阮漓想都没想说,“我跟着你,你到哪我到哪儿。”似乎注意到安灼脸色不佳,他又急切的说,“你也知道的,我在现代就和你一人相熟,要是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没走出过县,外面的世界我也一概不知。” “都说了我没有不要你!”稍稍歇下突然冒起的火气,安灼努力平复一颗平淡心,“我也不知道我出去后会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吃不上饱饭,没有地方住,你一个大少爷的跟着这样的我怕是受不了,再说,要是你一个人的话,按你的绘画水平,出去后卖点画一个人也好养活。” “我不怕吃苦,这段时间我不也做的很好?”阮漓语气有点急迫,他不想被安灼抛下,他想一直和安灼在一起,就算再苦他也能忍受,他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自己怎么那么听安灼的话做这做那毫无怨言,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答案就是他不想看安灼太过劳累,而他又想,要是换了一个人呢?他会不会这般听话,想了一通后他也得到一个答案,不会。就算是别人救了他,他也不会留在别人家的,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回去。 “再说,我曾说过我要好好照顾你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会挣很多钱,出去后,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不饱饭,没有地方住,相信我。”阮漓直直的看着安灼,眼里一片坚定,“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安灼和阮漓对视,他从阮漓眼里看到他自己的倒影,似乎对方的眼里只存在他一人,不知道是不是受阮漓最后一句话的影响,又或许是阮漓说会照顾他,他发现原本平复的心跳又鼓动不安起来,父母去世后的日子有多难,那不是外人能道尽的,每次他回家,等待他的只有空落落的房子,那时候他多想有人在家,有人能陪着他,照顾他,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也需要依靠…… 红晕悄悄爬满整个脸颊,精致的面容更加漂亮,安灼低着头不让阮漓瞧出他的异样,低声呢哝着,“你要跟就跟吧,受不了可别跟我抱怨,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阮漓需要他,而他,何尝不需要阮漓呢?原来,阮漓在他心里越来越有分量…… 看不都看阮漓,安灼站起来进了西屋,阮漓看着安灼这般态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也露出开朗的笑容,他从没想过要和安灼分开,乍一听,心底没来由的心慌,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安灼,他就急切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安灼拽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这般患得患失起来,他不敢去想自己为何这般,他想就这么一直一直的过下去。 轻轻的上了床,看着窝在床里面的安灼,阮漓对着安灼的背影微微的笑着,侧起身子,伸出有力的手臂把安灼勾过来抱在怀里,感觉到怀里人多挣扎,他紧了紧手臂,说,“别动,凉气都进来了,你身子畏寒,靠着我睡吧,我身上暖和。” 安灼不再挣扎,寻着温暖抱住阮漓,过了一段时间后,冰凉的身子终于暖和起来,不仅身子,连心都暖和了起来。 两人相拥而眠,这是自那吻之后,两人再一次这般亲密。 第15章 冬日的天气非常寒冷,太阳也升的晚,往日六点多钟起床的安灼他们则推到了七点多起床,此时,天也才刚刚亮。 这几天都降了霜,地上都铺上白蒙蒙的一片,咋一看还以为是下了雪。安灼起床后,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洗漱好后开始做饭,阮漓则打扫屋子。吃完热乎乎的早饭后,身子也暖和不少。阮漓到西屋挑了几本书带着留着打发时间,随后和安灼一起去山脚下摆摊。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九点多。还没到他们摊子前,阮漓和安灼就看到一个身材非常好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他们摊子的位置上,及肩的直发,硬朗的风衣,围着一条大红的围巾。站在寒风中依旧身体笔直,飒爽英姿。 阮漓和安灼都疑惑那女人是什么人,两人对视一眼后边走边往那女人看过去,这时女人转过脸来,阮漓和安灼一下子就想起了来人是谁。两人加快速度到摊子前,阮漓跳下车走到女人面前,脸上有着意外的笑容,“原来是凌小姐,我还以为是谁呢。” 凌芸笑笑,看着阮漓,“叫我凌芸吧,好久不见啊,阮漓。”说着,抬起手打着招呼。 “的确好久不见,大概有一个月多了吧。”阮漓笑笑,然后转身帮安灼的忙,安灼朝凌芸笑笑,对凌芸打着招呼,“凌小姐好。” “你好。” “凌小姐是在等我们?”安灼边和阮漓抬着板子边问凌芸,两人对待凌芸的态度相当随意,似乎像老朋友般,又似乎和陌生人般,然而这种态度凌芸很喜欢。 “是啊,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记得上次你们早来了啊。” “冬天天气冷客人少,早摆摊也没什么生意,所以就来的迟了,凌小姐找我们有事吗?” “有,奉我家老爷子的命令前来。”凌芸耸耸肩无奈的笑着说。 这时,阮漓和安灼刚把板子搭起来,两人很疑惑凌芸的话,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一番计较,凌芸这次来不是顾客而是客人,所以,今天生意还是不做的好。两人把刚搭起来的板子收起来,邀请凌芸去他们家坐坐。 “凌小姐,天冷的厉害,你也等了好一会儿了,去我们家坐坐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芸随着二人回了家,阮漓打开大门让凌芸先进去,然后安灼把车拖进院子里。阮漓关好门后邀请凌芸进堂屋坐,“家里实在简陋,凌小姐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我瞧着很好。”凌芸打量屋内一番,瞧到墙上的大画作和对联,转头对阮漓说,“那是你画的吧,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我家老爷子还真有眼光。” 安灼倒了杯开水递给凌芸,“家里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喝点暖暖身吧。”然后又把另一杯热水递给阮漓。 凌芸爽快的接过来小口的喝着热水,喝了几口后身上的寒气去了不少,笑着对安灼说了声谢谢。 而阮漓瞧着安灼没为自己倒热水,知道是热水不够了,他伸手把安灼的手拉过来,把热水杯子塞到安灼手里,双手覆在安灼的双手上,微微不满道,“你身子畏寒,怎么不自己喝?” “你不也很冷?”安灼虽然反驳了一句,倒也没把热水塞回去,他知道不管推几次都会被推回来了,这些日子他可见识了阮漓的执拗程度。 看安灼没做挣扎,阮漓满意的笑着,手握住安灼的另一只手捂着,他体温一向偏高,就算感觉再冷,体温也比正常人高。凌芸喝掉半杯热水单手撑着脑袋含着笑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下感叹这两兄弟感情实在是太好了。 安灼喝完热水才察觉到他的一只手还在阮漓手里,想到有外人在,利索的抽出手,可脸色还是有点红。丢下一句“我去厨房烧水,你们聊吧”后,他迅速的跑进厨房去了。 “你们兄弟感情越来越好了。”凌芸有点羡慕了,想到自家兄弟姐妹之间感情虽然称不上淡薄可也谈不上亲厚,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吧,她家每个人都是军人出身,感情很少外露,然而,她很希望有个哥哥这样宠着自己。 阮漓笑着没有说什么,他问凌芸,“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上次不是买了你一些扇子和画?到家后送给我家老爷子和几位爷爷了,老爷子非常喜欢你的画,得知我就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你那么多的画说我太不上道,挥着手杖把我轰来送钱来了。”凌芸含着笑这般说着,想到自家老爷子戎马一生,到了老年脾气还是那样耿直,绝不吃亏也绝不让人吃亏。老爷子非常喜欢字画,阮漓的画他的评价非常的高,扇子更是日不离手,评估所有东西的价格后,无论如何都让她把钱送来。 她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推给阮漓,阮漓没接也没看支票数额,对阮漓来说,这是意外之财,他无福消受。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卖出去的东西,无论它的价值值多少,卖出去了就是卖出去了。 “凌小姐,这钱我不能收,我卖扇子和画也不短时间了,价格都是一个价,没有卖给谁贵一分,也没有卖给谁少一分,我既然已经把它卖给你了,它的价值是多少都是你的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不用再考虑,这笔钱我不能接受。” 凌芸没再规劝,把支票收回来。她越来越欣赏阮漓,不为钱财所动,为人正直,这样的人在这社会上越来越少了。“那好,我就先收起来。好了,不谈这个话题,咱们聊点别的。” 安灼烧好热水进到堂屋时,看到阮漓和凌芸正聊的开怀,阮漓侃侃而谈,把凌芸逗的一乐一乐的,安灼坐在他旁边听着,也跟着笑起来。他这时才知道阮漓肚子里有这么多有趣的故事。 阮漓有着一双非常迷人的幽深的桃花眼,说到动听处,桃花眼愈发的神采飞扬,一个上午就这么在三人的聊天中度过,安灼看时间不早了,笑着对凌芸说,“凌小姐,留下来吃午饭吧。” 凌芸笑着同意了,她对这两兄弟越来越有好感,和阮漓更是成为了朋友。 安灼开始做饭,有客人在饭菜不好太寒碜,他塞些钱给阮漓,叫阮漓去村头买些荤菜回来,而他则留在家洗米做饭和准备一些家里有的配菜。阮漓拿着钱出去了,家里就剩下了安灼和凌芸。 凌芸看着忙前忙后的安灼,等安灼把米放到锅里后,她叫住安灼,从怀里掏出刚刚要给阮漓的支票,她递到安灼面前,“拿着吧。” 安灼疑惑的接过支票,待他看懂是支票时,脸上的笑容立刻退掉换成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心思灵活的他立刻就想到了这钱的目的,他们和凌芸有瓜葛的只有卖给她的几幅画和几把扇子。他把支票退回到凌芸手里,对凌芸说,“这钱,我不能收。” 第16章 凌芸似乎不意外安灼的态度,她对这两兄弟愈发的另眼相看,对他们更是赞赏有佳,她见过的人不少,而钱财这东西最容易让人走上歧路,老爷子给的钱不少,整整十万,这对农村人来说,可谓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今天她遇到两位不为钱财所动的人,这两兄弟的性子都一样耿直。或许是这枫林山钟灵秀美,养出这样心思清明和淳朴的人吧…… 她笑着把支票再次塞给安灼,解释道,“这钱是你们该得的,你哥的画,值这个价。这是我爷爷叫我送来的,你就收下吧。” 安灼把支票又塞回到凌芸的手里摇摇头说,“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哪有再加钱的道理。”他没有想阮漓那样把话说的头头是道,两句话就把问题说的明明白白。 “你们俩兄弟还真一个性子。”凌芸无奈的收回支票,不再勉强安灼。 只是,要是老爷子知道她没办好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家法伺候,老爷子下达的命令可必须得完成的。 安灼脸上恢复笑容,和凌芸随意的说着什么,他手下没闲着,拿出一颗白菜,把叶子一瓣一瓣的剥开来洗,又拿出土豆削去皮,他猜到阮漓会买哪些菜,牛肉是一定有的,猪肉也有,大概还有一只鸡。三个人,三菜一汤,应该够了。 等阮漓回来,买的菜和安灼料想的一样。阮漓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撸袖子帮安灼的忙,凌芸瞧着两兄弟配合默契,她就一直看着,总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太过好了,或许是她多想,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像对恋人,“你们俩是亲兄弟吗?” “诶?”安灼很意外凌芸提出这问题,反应过来后他笑笑,“不是,嗯……他是我表哥,我们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我哥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好有个伴。”他解释的这般详细,自是为了打消凌芸的疑惑,毕竟阮漓的身份太过惊世骇俗,先且不论会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了,阮漓大概也会被当成小白鼠了,他可不想以后去国家科研所看望阮漓。 不过,他的解释倒有了欲盖弥彰的味道,凌芸是女人,有着俗称的第六感,她挑挑眉,在心底认定了两人是对恋人了。她接触过同性恋人,阮漓看安灼的眼神根本就不像看弟弟那样的眼神,而安灼也一样,哪有人被哥哥握住手脸会红的? 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土豆炖牛肉,大白菜猪肉粉条,闷烧鸡,紫菜蛋汤,很家常的菜,可凌芸瞧着直流口水,她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早在做出第一道菜的时候她就想偷偷尝一口,因为安灼做的菜味道太香了,她突然很嫉妒阮漓,既然这么有口福。 安灼把菜端上桌,凌芸很自动的坐到桌子边只等着开饭。待其他两人入座后,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块鸡啃着,动作迅速流畅,一点都没有女子的委婉含蓄,不过这样倒也合乎阮漓他们的胃口。 阮漓夹了块牛肉放到安灼碗里,自己也夹了块吃着。他注意到凌芸虽然动作很快但非常有礼仪,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看凌芸很满意安灼做的菜,心里很高兴,“这些菜味道不错吧。” “非常美味,阮漓,我真嫉妒你,竟然这么有口福。”凌芸迅速消灭几片猪肉,接着说,“安灼的手艺真是太好了,不比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差。” 安灼听凌芸这么夸他,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也清楚不过是凌芸吃腻了大城市的饭菜觉得他做的清爽而已,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好吃的话就多吃点,饭菜有的是。” “那我就不客气啦。” 饭后,凌芸很没形象的打着饱嗝,她不好意思的对安灼笑笑,“呵呵~吃撑了。” 阮漓把碗筷收拾好后,凌芸胃里的食物消化了点,不那么撑了。她想两个这么出色的人窝在这小小的村里怎么就不出去闯闯?尤其是阮漓,以他的绘画水平在这村里根本无人赏识。 “也不知我这问题当不当问,阮漓,你怎么不出去闯闯?以你的才华,想闯出名堂应该不难。”凌芸把肚子里的疑惑问出来。 “我和安灼前几日才商量好,年后出去看看。” “你们打算去哪个城市发展?” “还没确定。” “那我给你们个建议,你们觉得B市怎么样?”接着,凌芸解说道,“B市文化底蕴相当浓厚,有不少的书画家都去那里发展,那里有不少的爱画人士,这其中包括退休干部。而且B市也有很多的画廊,你的才能在那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阮漓沉思着,凌芸的建议很不错,他很心动,他虽然心生向往,不过他还是会以安灼的考量为首要,“你的建议很不错,我会考虑考虑。” 之后又闲谈一会儿,凌芸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打算告辞。她拿出一张名片给阮漓,说,“要是你们决定去B市的话,可以找我,我在B市有点人脉。” 阮漓接过名片,含笑说,“要是去的话。”没说到底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 “啊,对了,你还有大幅的画吗?我想买一张,老爷子可喜欢你的画了。” “有,你等等,我去挑一幅给你。”说着,阮漓进东屋挑了一幅装裱好的画拿出来给凌芸。 凌芸接过画展开一看,喜欢的不得了,把随身携带的现金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不等阮漓拒绝,她就说,“这次可不许不要,这画绝不止这钱,再者,要是你不收的话,回去我可得被老爷子打板子了。” “我没说不收。”阮漓微笑着,“回去替我谢谢凌老爷,说阮漓很感激他对我的画评价那么高。” “一定。” 阮漓和安灼把凌芸送出门,安灼看着渐行渐远的凌芸,眼里有着欣赏,他对身旁的阮漓说,“她真特别,我也有点喜欢上她了。” 阮漓悄悄的握住安灼的手,问,“你喜欢上她了?” “……”安灼闷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那种喜欢。” “呵呵~我知道,你是欣赏她。” “……”安灼愤愤的瞪着阮漓,眼里分明在说,知道你还曲解我的意思。 捏了捏安灼的手心,阮漓拉着安灼,幽深的桃花眼里尽是笑意,“进去吧,外面天冷。” 第17章 凌芸留下的钱不少,足足有一万块,安灼拿着钱微微出神,他知道阮漓画的画非常的好,可他从来没想过阮漓的画这么值钱,一万块,这只不过是阮漓一晚上的成果……而据凌芸话里的意思,似乎还不止这个价…… 先前的支票上有多少个零他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他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也不知道得努力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钱,然而这些钱阮漓轻轻松松的就挣到了。这般想着,安灼心里微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苦,他只知道,他不该把阮漓留在自己身边,阮漓这么有能力,只要他想,过上优越的生活不是问题。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赚钱真容易。”安灼笑笑,把钱收起来,他坐在凳子上,神情漠落,阮漓还有一技之长傍身,而自己,什么都不会。想想,一无是处的自己怎么就想起来要出去闯荡?自己出去,真的能养活自己吗? 阮漓坐在安灼身旁,皱着眉把安灼的脸转过来面朝他,安灼眼里的漠落让他觉得心疼,“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安灼从阮漓的掌中逃脱,他望向门外,幽幽的说,“你想去B市吧。” “我说过的,你去哪我去哪。” “其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凌小姐也说了,你很容易闯出名堂的,跟着我,只会受累的。”B市,他从没有想过去B市,他知道以现在的自己想在B市混下去是不可能的,他只想去一个二流的城市先闯闯。可…… “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阮漓紧紧握住安灼的手,目光灼灼,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后悔,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要是你不想去B市,我们就不去,只要,你去哪带着我就行。” “唉……你这是何必呢?”安灼叹口气,神情有些忧郁,他抽出手,对阮漓说,“我累了,想睡个午觉。”说着,人已经站起来进了西屋。 这一觉,安灼睡的并不踏实,被多个梦境困扰意识总是朦朦胧胧的,一会儿梦到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家里面凄凄凉凉,一会儿梦到阮漓初到他家时一副大少爷脾性被自己治的服服帖帖,一会儿梦到阮漓怕他冷总是抱着他睡觉,而后又梦到阮漓离开他去了B市他一个人还在山门口摆摊……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他不想阮漓离开他……就算他一无是处他也不想阮漓离开他…… 睁开迷蒙的眼,安灼掉过头看到阮漓,阮漓坐在他床边拿着一本书看着,西下的晚阳从窗户口照进屋里来,光线投在阮漓半边脸上,俊美无俦的脸更加美轮美奂,阮漓神情淡然沉静,美好的如世家俊美公子。安灼直直的看着,一度沉迷其间…… “阮漓……” “嗯?”阮漓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脸来,一脸的温和笑容。 “阮漓……” “怎么了?” “我们去B市吧……” “好,你想去,我便去。”阮漓嘴角上翘,眉眼微弯,笑容温暖而温柔。他坐到床边俯下身来,柔顺黑亮的发丝旖旎垂下,盘屯在安灼的胸前,他抚摸着安灼的脸在安灼额间印上一吻,“只要有你在……”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他都甘愿跟随。 平安夜,安灼洗了两只苹果放在床头,拱上床后他紧紧的裹着被子说,“外面下雪了。” 阮漓赶紧把安灼抱紧,握住安灼的手搓着,“下多久了?怎么不早点进来?” “刚下。”阮漓把冰冷的双脚塞到阮漓小腿间,不一会儿热气就上来了,“洗苹果呢,再说下雪又不冷。” “不冷你还冻的直哆嗦?”阮漓不满的抱怨,床头电视里正放着新闻联播,主持人正在那说着什么,阮漓问安灼,“大冷天的吃苹果,不冷吗?” “这你就不懂了,今晚是平安夜,该吃苹果。”其实大男生的本不知道这种习俗的,可高中三年平安夜安灼都收到不少女生送给他的苹果,想不知道想不记住都难了。而他这次主动买苹果其实是因为来年要出去,他只愿,来年一切平平安安。 “平安夜?圣诞节?这些都是什么节日?” “洋人的节日,过几天还有个元旦节,就是外国人的新年。” 阮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又专心看新闻联播,可以说,看新闻联播也是了解现代社会的一种途径。 两人靠在床头看着电视,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了,安灼犯困,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他把两只苹果拿过来塞一个给阮漓,“咱们现在就吃吧,不用等到十二点了,我困死了。”说着,他就抱着苹果吭哧吭哧的啃着,像只夜间出来偷食吃的小老鼠。 阮漓看着犯困的安灼,脸上全是笑容,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然后举起来咬了一口,苹果特有的甘甜和果香让他感觉从嗓子到胃里都舒畅。平淡而恬然的生活让他感觉到很幸福。 安灼吃完苹果擦干手就往被窝里缩,安灼半倚在床头,边吃苹果边注视着安灼,等他一个苹果吃完,安灼已经睡熟。撑着头侧着身,阮漓细细的瞧着安灼的容貌,只觉得,越瞧越看不够,真想就这么看一辈子。 躺下身子,搂住安灼纤细的腰,阮漓在安灼额间轻啄一口,满足的入睡。寒冷的冬日,有了怀里的人他也觉得暖如春。 屋外白雪飘飞,六瓣晶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在人们的熟睡中点缀着沉寂的村庄。 第二日,入眼一片白色,整个村庄银装素裹,终日繁忙的村子终于宁静下来,村民们都在谈论着这一场大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带来人们些许欢喜,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一场祥瑞雪,来年,定会有好的收成。 是啊,来年,定会有好的收成…… 第18章 一场大雪,让阮漓和安灼悠闲了下来,两人就窝在家里画些画,看看书,这样过了几日之后,迎来了元旦。 这些年,洋人的节日越来越受人欢迎,流行纪年的日期也是以阳历为主。安灼想着这是阮漓第一次过洋人的新年打算带他到县里去玩玩。因为每年元旦节县里各个单位都会统一放烟花以贺辞旧迎新,而且,每逢节日,县里各大商场都会打折。这是农历新年前最后一次有节日的打折了,新年里要置办的东西不算少,新衣服也得准备一两件。 跟约好似的,一月一号这一天早上,乡下的人都往县里奔,阮漓和安灼起的不算晚,可等他们上公交的时候,公交里已经挤了满满的人,阮漓和安灼挤着上了车,不仅是因为他们知道车难等,还有就是安灼非常清楚,不管哪趟车,人都一样多,准没座儿。 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前开着,车上人挤人,连扶手的地儿都没有,好在阮漓人高,够着顶上的栏杆,抓的稳稳当当的,车再晃,也没把他晃悠出去,而安灼得了阮漓的好,紧靠在阮漓身上,也不怕东倒西歪。人多,司机也不敢把车开的跟飙车样儿,平日里一个小时的车程,今个儿加上多人上下车,愣是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县里,已经九点了。 下了车,阮漓觉得眼花的慌,人多不是没见过,可他还真没见过眼前这么多人,过个马路的人都能从马路对面排到这面。抓住身边安灼的手,阮漓也不怕别人瞧见,就现在这人挤人的时候谁会注意? “怎么人这么多?我们走好了,千万别给挤分开了。” 安灼皱着眉,他倒不是在意阮漓拉着他,而是人的确太多了,看的他都觉得心慌,“大概是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乡里八亲的都往县里挤买东西呢。咱们就随着人群走吧。” “嗯。”阮漓跟着安灼也来过几趟县里,位置分布大概都摸熟了,他拉着安灼,跟在人群里一个方向的往县中心走去。其实就算你想反方向走你都走不了。 “咱们要买什么?”阮漓大声问身边的安灼,离的再近,你不大声,对方有可能都听不见,路边店里的吆喝声,路上行人的交谈声,都太大了。 “先买衣服吧,快过年了,先置办了吧。”安灼也大声回道。 阮漓确定目标,就拉着安灼挤进一家男士服装店里,那可真是挤,服装店本来就不大,留的空当有限,里面愣是挤了十几二十人在里面,阮漓和按住挤进去后迅速的扫了一眼,没有看中的,又立刻闯出来了。如此逛了两三家下来,大冬天的两人都出了身汗,果然,人多了,二氧化碳也多了,这二氧化碳的确是制热的好东西。 本来两人都不大喜欢逛街的,走了这么长时间,看身边小姑娘小青年大妈大叔逛的那是一个激动,这让他们无法理解逛街的乐趣到底在哪儿,实在没办法,安灼决定去卖高档点的一条街去。 说高档,其实也高档不到哪里去,毕竟县城就这么点大,再贵的衣服也没多少人买。买东西的人都是辛苦工作挣的钱,你一件衣服卖的比别的地方高出个一半来,哪有多少人愿意买?都是乡下或镇里的朴实人,也不追求什么质量,只要能穿的暖,看着漂亮就好。而这一条街说它高档,主要是在这里有几家羽绒服店。 羽绒服比棉袄暖和多了,但价格也上去了,被这几家羽绒服店一带,这一条街就成了高档街。这几年物价飞涨,一件棉袄也得百来块钱,羽绒服便宜一点的也有百来块钱的,当然,这些都是多年前款式旧的陈货,而新款的羽绒服则两三百、三四百的。不过,羽绒服着实暖和,哪怕就是陈货,也有很多人愿意买。而买羽绒服的人里面,多数是大人帮自家孩子买,大人还是舍不得买的。 这边人少了不少,两人也不挑,打算一家一家店的进,安灼没买过羽绒服,但看同学穿过,摸上去很薄,但料子非常好,滑滑的。进了店后,安灼随意看着,随手摸着,感慨一番,挑了件款式不错的递给阮漓,笑着说,“你试试看,保证暖和的不得了。” 店里人再少,也十几二十人,不挤,那是因为店面大,服务员是招呼不过来的,没有服务员两人挑的随性,阮漓接过安灼递来的羽绒服,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换上。崭新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像定做似的,笔挺、熨帖,群青的颜色,衬的阮漓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安灼满意的瞧着,赞叹道,“果然是个衣架子,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服务员都是眼精的主儿,看到阮漓这边穿的合适,立刻过来推销,看到是两个帅哥,眼睛刷地一亮,话更是连珠带炮的从嘴里蹦出来,“帅哥,你穿的这件衣服真是太适合了,我还没看到过有人能把这件衣服穿的这么有气质,你看着衣服的做工,毛的质量,绝对上乘。”服务员小姑娘边说,边扯着阮漓身上的羽绒服,还把标签处羽绒毛的样本提出来给阮漓和安灼看。 安灼瞧着那样本儿,毛的确细腻的很。他瞧着阮漓穿的的确非常的合适,就问服务员,“这件多少钱儿?” 小姑娘眼睛更亮了,霹雳呱啦的又是一大堆,“帅哥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我们店儿的新产品以及主打品,今天是元旦,咱店里统一八点五折,这件原价是三百九十九,打折下来是三百三十九,这样好了,你要是买,我把零头去掉。” 三百三,对安灼他们来说有点高了,安灼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买下来,阮漓到这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他太寒碜,“那就这件吧,我买了。” “别买,太贵了。”阮漓拉着安灼小声的说。三百三,这钱够他和安灼过半个月的日子了。 “没事儿,旺季的时候咱们赚了不少,还有凌小姐留下的钱,够我们过个好年。”安灼笑着说,他发觉住在他家的这个阮大少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让他都忘记他其实是个大少爷。 阮漓具体没记过家里有多少钱,这些日子和安灼过清贫的日子过惯了,所以不自觉的会计算着用。听安灼这么一说,他想了想,似乎家里的钱的确够过个好年,他也就不推脱了,只是又提出一个要求,“那好,不过你也得买一件。”怕安灼舍不得,他又接着说,“你不买,我也不买。” “……”安灼无语片刻,才回应,“那好吧,我也买一件。” 阮漓咧嘴一笑,亲自帮安灼挑选,挑的极其认真,安灼畏寒,他特意选厚的质量好的挑,一圈下来,他终于挑到满意的,把衣服递给安灼,他一脸期待的对安灼说,“这件不错,你试试。” 安灼接过衣服,额间青筋跳了跳,他是要夸阮漓的眼光太好了呢还是品味独特呢?这么艳的颜色……“你确定这件?” “确定。”阮漓肯定的说。 无奈,安灼只好脱掉棉袄换上大红色的羽绒服。他这一上身,阮漓的眼睛亮了。安灼本就生的白,眉目清俊精致,这红色羽绒服一上身,衬的他更加的唇红齿白、眉目清俊,愣是让他移不开视线。就连刚刚服务员小姑娘都楞神了,连推销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哪还需要推销?效果都在身上体现出来了。 她只赞叹一句,“你们两兄弟眼光都是一等一。” 直到服务员出声,阮漓才回过神来,笑着帮安灼把羽绒服脱了,他可清楚的瞧见安灼红彤彤的脸色。旁人不会多想,以为是热的,可他看的清清楚楚,安灼是被他看的脸色越来越红的。 就着帮忙的空儿,靠在安灼耳边,阮漓声音低沉,语气柔和。安灼只觉得一阵湿热的暖风拂过他的耳畔,然后听到一句,“真好看。” 安灼不争气的脸更红了,抬起眼时,眼里更有水光流动,瞪了一眼阮漓,喝道,“胡说什么呢!” 扯过衣服,让服务员把衣服打包好,安灼付了钱,理都不理安灼就离开。安灼在后瞧着,觉得这人来人往喧嚣的店里,美好的不像话。 第19章 追出去,抓住安灼的手臂,阮漓一脸的柔和笑容,“别走这么急,走岔了不好找。” 安灼这才慢下脚步,提着两件羽绒服晃悠着走着。阮漓接过袋子,手没松开安灼的手臂,笑着问,“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随便逛逛吧,看缺什么就再买什么。”到外面冷风一吹,安灼脸上的热气退了不少,脸也不那么红了。 “现在到中午了吧?饿不饿?”阮漓看了看天色觉得该是饭点了。 “被你一说倒是饿了,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再逛。” 两人寻了个地儿打算解决午餐,可今个儿县里的人太多,吃饭的地方都是人挤人,人等人,安灼和阮漓等不了,两人决定先逛,晚点再吃。等到逛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肚子更是不顾主人的意志咕咕的叫,两人妥协,立刻挑了个地儿解决温饱问题。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接近三点,阮漓觉得逛的差不多了,便问安灼,“咱们要回去了吗?” “不,我打算今晚在县里住一晚,晚上有烟花。” “有地方住?” “小旅馆多着呢,二三十块钱一晚。咱们现在就去找一间先休息休息,晚上再出来看烟花。” 虽然来县城的人多的能塞满整个县城,可留下来过夜的人并不多,两人挑了家小旅馆打算入住。坐在前台的是一位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大妈,很富态的那种,一看就让人瞧着喜欢。安灼上前说,“老板,要间双人间的。” 大妈富态的脸上绽开笑容,跟个弥勒佛一样儿,“小伙子,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好嘞。”安灼应了声,把身份证拿出来放在台子上,大妈接过来登记好后问阮漓,“小伙子,你的呢?” “我的?”阮漓疑惑的反问,看着像卡片儿一样的东西,他皱眉说,“我没有。” 安灼心下一颤,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赶紧插上话儿,笑容特爽朗,“大妈,我哥他忘记带了,您看就我一人的成不?” 大妈为难道,“这些日子,查的紧呐。” “我们绝对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老板,您就通融通融,我们绝不会给你惹事儿。”安灼咧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笑着,面容俊,笑容灿烂,让老板心生好感,她瞧着两人的面貌,也不是那种惹事儿的人,想了想,也就通融了。 “那好吧,只此一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啦。”边说着,边翻着记录,拿着一支圆珠笔在本子上圈个圈,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308室,住到明天中午。”小地方小旅馆,绝不会有电脑这玩意儿的,登记什么的都记在本子上。 “谢谢老板。”安灼接过钥匙,道了谢,拉着阮漓就往楼上走去。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安灼走在楼梯口懊恼道。 “什么事儿?” “身份证啊!没有身份证,你哪儿都去不了。明天回去什么都不做也要帮你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然开春咱哪都别想去。” 阮漓听着,虽然不明白身份证是什么,但也知道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两人进了308室,里面倒也干净,安灼把东西放在台子上,扑到洁白的单人床上舒服的喟叹出声,“累死我了。”他摆摊都没有逛街这么累。 阮漓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走到床边坐下来,帮安灼揉着腿,“累就休息休息,等晚上咱们再去看烟花。” “嗯。”安灼呢哝的应了声,舒服的享受着阮漓的伺候。不知不觉的,他沉沉的睡着了,阮漓瞧着他已睡着,停下动作,轻手轻脚的帮安灼的鞋袜和外衣给脱掉,然后帮安灼把被子盖好。顺着安灼柔软的发丝抚摸着,阮漓眼里一片柔和,他低头在安灼额间印上一吻,片刻离开。然后他自己也脱了鞋袜和外衣倒在另一张床上睡觉。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华灯初上。安灼猛地坐起身,赶紧叫着隔床的阮漓,“阮漓,起来,时间不早了,不然得错过烟花。” 阮漓迷迷糊糊的醒来,片刻恢复清明,两人动作利索的穿好衣物,拿着钥匙出了门。两人出门到了大街上,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路灯和整个县里各家店门上的霓虹灯把漆黑的夜熏染的发黄。这还是阮漓第一次看到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由的指着霓虹灯诧异道,“那些都是什么?” “霓虹灯。”安灼笑着说,“漂亮吧,这些到晚上才会亮起来,各种颜色都有。其实就和家里白炽灯一样的原理,只是多了颜色。” 阮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下感慨现代的东西真是稀奇的很。安灼瞧着阮漓的模样笑了笑,说,“等会儿放烟火更漂亮。” “烟花我见过。” 安灼笑容更大了,“现代的烟花可比古代的好看多了。” 被安灼这么一说,阮漓既然期待起来。 天上月不朗,星看不见,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云洒下一点点的冷光,今晚的天气不大好。冷冽的风透过两边的巷子吹过来,安灼冻的一抖索,哈着气,“天气不大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应该不会。”阮漓拉下安灼的手捂着。此时,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和白天相比不逞多让,就算白天里乡下和镇里的人都回去了,也抵不住这大晚上全县的人出动看烟花。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手拉着手,倒也引不起别人的注视。 七点钟,县里所有的机构和大的商家像约好一样,都在楼顶上一齐放烟花。 “砰——”地一声巨响,一朵烟花在人们的头顶绽开,形状漂亮的炫丽烟花逐渐消散,留下一缕青烟,这一声带动其他人家。一声声响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烟花在全县的上空绽放,整整照亮了一条街。烟花下的人每个人都笼罩在烟花下,烟花的光亮照在人们的脸上,忽明忽暗,每个人都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中。 “漂亮吧。”安灼含着笑望着上空,问身边的阮漓。 “漂亮。”阮漓感叹道,“原来烟花可以这么漂亮。” “咦?下雪了。”一朵雪花飘旋着落在安灼的鼻尖上,凉凉的,安灼举起手等待其他雪花落下,“还以为会下雨呢。” 阮漓转头就看到安灼抬着头,笑的灿烂,眼睛晶亮晶亮的,熠熠生辉,漂亮的不像话,他一时看的痴了。阮漓发觉,这些天,他经常看安灼看到发呆。 “走啊,去河边,那里有一路霓虹灯,加上烟花和雪,肯定漂亮。”安灼捉完一朵雪花后,笑容满面的拉着阮漓往前走去,其实往年他对这一美景没多大热忱,可今年他就想让阮漓看看这美景,这现代的美景。 阮漓跟着安灼的脚步,感觉手心里的温度,忽然就想,好想这么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雪花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回了家,安灼拉着阮漓坚持来到河边,到河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人。河的两岸,装饰着一盏盏的彩灯,一闪一灭,美丽非常,天上飘下来白绒绒的雪,向天上飞升艳丽的烟花,三样组成无与伦比的美景。安灼靠在河边栅栏上,仰头而望,一脸的安静和幸福。他静静的说着,“往年我都不来看这烟花的,总觉得一个人来看太孤独了,今年有你在,真好。” 安灼看着美景,阮漓看着安灼,安灼的表情,比美景更美,他不由自主的摸上安灼的脸,安灼疑惑的转眸,迎上了一张柔软的唇…… 直到很多年后,阮漓和安灼都忘不了这一年的烟花,这一年的雪,以及这一年的这一个吻…… 第20章 再美的景色也有消失的时候,不过,见过美景,那美景便留在了心底,永不消散。 两人第二天上午退了房,收拾好东西回家。只离开一天,阮漓再次踏进大门时,既然感觉意外的想念,原来在他心里,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竟然比他以前的家还要在乎。 安灼一直念念不忘阮漓的身份证,把东西收拾好后,他让阮漓和他一起去乡里的公安局办身份证。可是,到乡里后,公安局里办身份证的地方没人在,安灼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元旦节国家法定假日是三天。 等过了三天假日,安灼立刻又带着阮漓去乡里办身份证。办身份证的工作人员问阮漓怎么没有身份证,安灼冒着冷汗,把两天里想好的理由说了一大通。可工作人员双手往胸前一叉,态度傲慢不说,眼睛也往天上翻,“你说的这些理由不成立,想要办身份证,把户口本带来,还有证明。” 安灼斗志一下子就泄了,说了声谢谢拉着阮漓离开。阮漓对工作人员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在古代,他见过比这还势力的人,稍微有一点权力,就把自己当成天下老大。 阮漓搂着安灼的肩紧了紧,安慰道,“别泄气,不就是身份证?不办也不碍事。” “你懂什么!”安灼瞪了一眼阮漓,心里焦急的不得了,没有身份证怎么能去B市?垂下眸子,安灼叹一口气,说,“回去想想办法吧。” 回到村里后,安灼到村里的人家四处串门,打听怎么能帮阮漓办张身份证,村里的老人给安灼支了个招儿,让村里的村长和几个干部写个证明再签上名字,然后又叫安灼知道变通,塞点钱好办事。安灼悟了,受教的点点头,然后马不停蹄的带着礼物到村长家里去让村长写个证明,又请村长叫几个村干部签个名。这一趟,算是把证明搞定了。 这样过了三日,一切搞定后,安灼带着自家户口本和阮漓又去了乡里公安局办身份证处,这次安灼把证明给工作人员,然后又塞了几百块钱,工作人员这次才放软表情。 安灼把自家户口本递给工作人员笑着说,“我哥他家也没人了,就把户口安在我家,您看成不?” “看你这次态度不错,办事也利索,我就麻烦点吧。”工作人员接过户口本,霹雳呱啦的把信息输入电脑里去,输好后,他把户口本还给安灼,对安灼说,“带你哥去拍张照片,二十块钱,先交了。” 安灼又利索的把钱给工作人员。拍了照,入了案,身份证这件事算是搞定了。安灼问工作人员,“那什么时候能取身份证?” “两个月。” 安灼算了一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日子,要是要等两个月的话,得等到过年后,他又笑着问,“那你们这儿过年后什么时候上班?” “初六。”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回答。 安灼知道打扰人家了,赶紧道了谢,拽着阮漓离开。出了门,阮漓拉住安灼,他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无奈,“辛苦你了。” “客气啥。”安灼笑笑,“现在终于把什么都忙完了,也终于定下心了。” 要不是场地不对,阮漓真想抱住安灼。这么多天下来,尤其经过元旦那一夜,他终于弄懂自己对安灼的感情是什么。可也是因为这样,让他畏首畏尾起来,他不敢确定安灼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是依赖?是友情?是兄弟情?还是喜欢? 他们之间掺杂的东西太多了,连他自己都理了好多天才终于理清,他很想知道安灼对他的态度,可是又不想逼迫,只能先这么放着,等到安灼想通。 抬起手揉了揉安灼的头发,阮漓宠溺的笑着说,“走吧,回家去。” 安灼愤愤的拍掉阮漓的手,怒喝道,“不许再揉我的头发,都乱了。” “可是我喜欢揉。”阮漓使劲的又揉了揉,然后滑下手握住安灼的手一个使劲,转眸笑着说,“走吧走吧,公安局门口有什么好呆的。” 安灼一个踉跄,身子斜倾,向阮漓身上倒去。阮漓笑着接住,星眸熠熠生辉,幽深的像谷深井。两人之间的互动像是打闹的一对兄弟,无人会想到别处。再说,又有谁能想到别处?这世上,除了身在漩涡的人,哪有那么多人对同性之间的感情那么敏感? 安灼红着脸从阮漓怀里挣扎出来,踢了阮漓一脚,柳眉倒竖,“走就走,动什么手!” 说着,人冲到阮漓前面去,不理身后的阮漓。阮漓含着笑,加快步伐赶上去。你拉我扯间,公交车来了,两人这才停止打闹,爬上公交车。 时间如流水还是如流沙的比喻多了去,意思只有一个,就是时间不经过,在你来不及回味的刹那就已经流逝,再也追不回。有的人对着流逝的时间怅然若失,有的人对着流逝的时间郁郁寡欢,而有的人,则不会缅怀过去,对流逝的时间不会在意,因为,那流走的时间里他过的很充实。 接近年关,在前段流走的岁月里,阮漓和安灼都过的充实。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忙着过年的事情,忙着年后即将去B市的事情,总之,很多事情可以忙。 稍纵即逝的时间,把年关带近,不日,就是新年,这是阮漓来到现代后,第一次新年,也是这些年,安灼不再是一个人过新年,阮漓期待着……安灼期待着…… 第21章 阳历一月二十五,也就是农历三十,除夕夜,俗称三十晚,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人们都高兴的忙着,贴对联,做年夜饭。 吃过午饭,安灼和阮漓打算贴对联,今年有阮漓在,安灼没有买现成的对联,而是买了一大堆的红纸回来让阮漓写。毕竟大的一门对联好几块钱,整个院落贴下来得十几二十块。 收拾好堂屋的桌子,安灼把红纸裁成一条一条的,阮漓则把笔墨准备好。 “写什么对联比较好?”阮漓提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对联好,他脑子里对联多了去了。 安灼跪坐在板凳上,手抵着桌子撑着头,等着阮漓写对联,他也没什么主意,毕竟对联是传统,兴在古代,他一现代人除了上学的时候背过一些什么风声雨声读书声的,其余跟过年相关的对联还真没背过,“你看着办吧,这些你比我懂。” “那……”阮漓把脑子里的对联逐个想了个遍,然后笑着说,“那我就写这副对联。” 说着,提起狼豪动作利索的落于红纸上面,一气呵成,安灼看着上联写好,立刻把换了张红纸,阮漓也不歇气,又利落的把下联写好。其实,阮漓对对联的了解也是到现代才了解的,对联起源于楹联,是楹联的衍生体,至明清兴盛,清朝为最,直至流传至今,每到新年必不可少。 “新年天意同人意,喜事今春同旧春。”安灼读出对联,他啧啧赞叹道,“写的真好。” “要写几幅对联?”阮漓笑笑,又摊开裁好的红纸,接着写。 “把纸都写了吧,多余的给隔壁送去,二婶在平日对我挺照顾的。还有熟食店,上次你受伤多亏三叔呢。”一个村子里的人,往前推几代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都按辈分叫。 “嗯,行。那我都写了,反正不费什么劲儿。”不多时,阮漓就把对联都写出来了。安灼挑出几份好的留家里贴,其余的分两份,一份给隔壁一份送给熟食店。 “先把对联送过去,回来我们再贴对联。”两人锁上门,夹着对联。说隔壁,其实还隔着一条小河和一块有五分地的田,安灼先把对联送到二婶家,二婶拉着安灼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行,然后又去三叔家。 三叔家离的远,步行得二十来分钟,两人没什么事,就徒步去了,一路说说笑笑,时间也好打发,到三叔家把对联留下,两人没多做停留,就回了家。到家后就开始贴对联。 安灼用滚开的热水冲面糊做浆用,留着贴对联,而阮漓人高,负责贴对联。 “安灼,贴的歪不歪?”站在凳子上往院子大门贴对联,阮漓扭过头问安灼。 “再往左一点,对对对,过了,再往右一点,下面歪了,好了好了,现在贴好。”安灼在身后指挥着,阮漓听他的话把对联移了又移,最后终于贴好了上联。 “怎么贴个对联这么难?”阮漓揉了揉举的发酸的胳膊从板凳上跳下来,把板凳移到另一个门边。 安灼把涂好浆的下联递给阮漓,笑着说,“这么点活儿就喊累了?” “没。”阮漓立刻反驳加解释,“就是觉得比想象中的难。” “做好任何一件事都不简单,做的比想的难多了。”安灼看阮漓把下联也贴好了,接着说,“好了,回屋里贴。” 接着,两人把家里所有的门和窗都贴上了对联,贴好后,陈旧的院落立刻有了生气,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庆,对联一贴,年味就出来了。安灼瞧了瞧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时间已经不早,就立刻忙着准备年夜饭。 往年一个人的时候安灼只是随便做两三个菜就这么把年给过了,不过,今年是两个人,好久没这么热闹,安灼想做一大桌子的菜庆祝庆祝,再说,大冬天的剩下来的菜不会坏掉。 洗菜是件体力活儿,阮漓这段时间已经会做很多家务,其中包括一件事,就是洗菜。平日里都是他洗菜,安灼做菜,而后他洗碗,分工很明确。冬天自来水特别冷,阮漓便打井水上来洗菜,洗干净后再用自来水过一遍。 “阮漓,你先把大白菜给洗了,我待会儿要用。”安灼在厨房里朝外面的阮漓喊道,他此时正站在板凳上割着挂在梁上的猪肉。 “哦,我马上就洗好。”阮漓应声,麻利的把袖子挽起来,打桶井水上来,然后把拨下叶子的白菜放进井水里清洗。安灼割好肉提了一壶开水,连着肉端到阮漓身边,阮漓洗大白菜,他洗肉,肉用温水洗比较好。 “洗好白菜后先把鱼给洗干净,记得内脏一定要清干净,尤其是鱼肚里那一层黑色的膜,那不清理干净的话,吃了会致癌,鱼鳃也要抠掉。” 阮漓虽然不懂什么癌什么的,但安灼叫他弄干净他就弄干净。安灼哼着曲儿,肉洗好后,就回厨房去了。阮漓把鱼洗好端到厨房的时候看到安灼正在剁肉,好奇的问,“这要做什么?” “今晚要包饺子,留着初一早上吃。”安灼动作利索的剁着肉,看阮漓把鱼洗好了就放下刀接过鱼,“再去把杀好的鸡给洗了。” 阮漓哦了声,便很勤快的去东屋把杀好的鸡提到井边洗,然后又把蒜黄、韭菜、菠菜等等所有的菜都洗好了。这时他闻到安灼做的鱼散发出来的香味,端着菜进厨房放好,他就看见安灼噙着笑,一边照顾锅里的鱼一边剁肉馅。 看安灼细胳膊细腿的,那么用力的剁肉,阮漓心疼,帮安灼擦掉额头冒出的汗,接过刀,笑着说,“我来吧,你做菜。” “好。”安灼对阮漓笑了笑,而后转过身到锅边去把鱼翻个身。 “安灼,你怎么这么会做饭?”阮漓边剁着肉边问身后的安灼。“是你父母走后才学会做的?” “不是,我早就会做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以前农忙抢收的时候没人做饭,就学着帮爸妈做饭,很小的时候就会做了。” “原来会这么久了,难怪做的菜那么好吃。”阮漓感叹道。安灼的手艺不是吹的,真的很棒,凌芸那么喜欢是有据可依的。 两人配合相当的默契,两个小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不过饺子还没包,馅儿做好了,饺子皮还没擀,饺子留着饭后包,大年初一煮着吃。 “把这条鱼放到东屋去用罩子盖好。”安灼把装好的鱼放到阮漓手里,阮漓接过鱼碟子,反问道,“今晚不吃吗?” “吃这条小的。”阮漓指了指另一盘鱼笑着说,“那条留着明早吃,图个吉利,年年有余的意思。” 阮漓了悟般的点点头,绽开一个非常爽朗的笑容,“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第22章 吃着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是很多家庭喜欢做的事情,不过安灼和阮漓没有,他们俩早早的吃完年夜饭,而后开始包饺子。 馅儿是大白菜猪肉,自家剁的,经过反复的剁,肉更香,皮是安灼亲手擀的,擀的是又薄又圆。 想当然尔,阮漓没包过饺子,起初安灼在擀饺子皮儿的时候他坐在桌子前两眼直盯盯的看着安灼灵活的揉面、捏面、切面、擀面,从面粉到一团的面到一条一条的面再到一丁一丁的小小面团,最后变成安灼手下又薄又圆的饺子皮。阮漓瞧着,心想,也不知道安灼的手底下会不会被擀出一朵花儿来。 盯的时间久了,阮漓越觉得安灼的手灵活,也越觉得漂亮,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住安灼灵活的手,安灼疑惑的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没什么。”阮漓眼里一片柔和,他握住安灼的手细细的摩挲着,抬头看向安灼的眼,笑着夸赞,“你的手真漂亮。” 安灼红着脸想抽回手,可抽不动,只好由着阮漓,他目光游离,不敢看阮漓,“松手,还要擀饺子皮儿呢。” 阮漓站起来拉过安灼抱住,声音异常的温柔,“今天累坏了吧,教我包饺子,两人做比你一个人做的快。” “嗯。”安灼闷在阮漓胸前点点头,阮漓满意的低头在安灼脸颊上轻啄一口,这才松开安灼。安灼的脸更红了,摸着被阮漓亲过的地方,想问阮漓这是什么意思,可又不敢问,他发觉,阮漓这段时间越来越喜欢亲他了。 阮漓笑着松开安灼,挽起袖子拿起一张饺子皮,“先做什么?” 安灼红着脸也拿起一张饺子皮放在手心,而后动作利索的把适量的饺子馅儿放到饺子皮中间,边包边教阮漓,“你先看我捏一个,其实也不难,馅儿放的不要太多,不然捏不起来,还有就是要捏紧,不然饺子下水的时候会坏。” 阮漓本身观察能力就特别强,看一遍就会了,他学着安灼的样子,不一会儿一只圆润小巧的饺子就包好了,第一次包的,形状不算太差,阮漓很满意,看来他在某方面很有天分。 “这样行吗?”阮漓把包好的饺子递到安灼面前,安灼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笑着说,“包的很好。” 被安灼一夸,阮漓包的更起劲。接下来,安灼擀饺子皮儿,阮漓负责包,安灼速度快,等饺子皮聚到一定量的时候会停下来帮阮漓包。安灼图吉利,还在两只饺子里塞了洗干净的两个硬币。 两人包饺子的确比一个人快,一个小时不到,饺子就已经包好,此时也不过晚上七点钟刚过,安灼看时间不早了,就叫阮漓先去洗个澡,等阮漓洗过澡后,他已经把饺子摆好,并罩起来了,随后他也洗了个澡。 两人什么事都忙好后,联欢晚会已经开始,阮漓先上的床,正倚在床头津津有味的看着联欢晚会的开幕式,安灼拿掉披着的外套,迅速的拱进被窝打了个颤,阮漓勾过安灼,边看电视边帮安灼捂着手。 “这节目每年都有?” “嗯,每年的今天这个时候都有。”安灼身子畏寒,到冬天体温特别的低,被窝被阮漓捂的挺热,不过还是阮漓身上最热,他毫不避讳的紧紧靠在阮漓身上吸取热气。阮漓早已经习惯安灼冰凉的手脚,手捂手,脚捂脚的帮着安灼捂着。 “这舞跳的真好看,歌也很特别。”阮漓由衷赞叹道。 “下面的节目还精彩呢。”靠在阮漓身上,安灼也津津有味的看着。 电视上演绎着各种节目,精彩有趣,床上两人靠在一起看着,温馨甜蜜,不知不觉就这么看了两个小时,小品有趣又引人深思,对联应景难度不低,这时候,主持人出来介绍一个特别的节目,立刻引起了安灼和阮漓的兴趣。 两人坐直身子看电视里刘谦表演近景魔术,眼睛一眨不眨,等节目结束了,安灼问阮漓,“你瞧出什么名堂没?” 阮漓摇摇头,“一点都没瞧出来。”阮漓诧异,这可比他看过的杂耍厉害的多了,他根本就想不通硬币为什么会从玻璃上穿过。阮漓露出笑容,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现代的社会太过匪夷所思,他到现在都无法淡然的待之,所以,他才会舍掉一切骄傲脾性,只留下从容和心底的那一抹安灼无法识别出的害怕……他清楚的明白,在这社会上,他,根本没有能力如先前一样,骄傲自负…… “我也没瞧出来。” “这世上我们不明白的还很多。” “是啊,还很多。”安灼喃喃的说着,而后他转头看向阮漓,目光沉着,“阮漓,外面的世界比枫林村要复杂的多,有的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复杂,这里,和你们那个朝代相差太多,出去后,你怕不怕?” “怕。”阮漓眯着眼,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不过,有你在,我相信会生活的很好。那么,安灼,你怕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我没去过那么大的城市,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在B市的样子。”安灼垂下眸子,就算决定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担心的。偌大的城市,举目无亲,人再多,那里面却没有一个你认识的人…… “不怕,有我呢。”阮漓抱住安灼,在安灼的头顶印上一个浅浅的吻,他抬起安灼的下巴注视着安灼的眼,目光温柔似水,他问安灼,“安灼,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嗯?”安灼被阮漓的神情看的心怦怦跳,漂亮的眸子左闪右闪,心思乱飞,懵懵懂懂的不知阮漓再说什么。 “说你相信我。”阮漓很想亲亲偶尔犯迷糊的安灼,可他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尴尬。 “嗯,我相信你。” “真乖。”阮漓笑着出声,声音透过胸膛,安灼感觉到身下人胸膛的起伏,不由自主的脸上发起烧来,心里竟然有点害羞,他手脚并用的挣脱出阮漓的怀抱,红着脸怒喝道,“说什么呢!” “没什么。”阮漓笑声更大,他再次抱住安灼,笑着说,“别动,凉气进来冷的是你,看电视吧,嗯?” 安灼只好乖乖的靠在阮漓身上看电视,接下来都没有再交谈,直到新年倒计时。 十、九、八……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彼此说着最真挚的祝福,此刻一过,两人都长了一岁,阮漓从二十二到二十三,他将会更成熟,而安灼,从十九到二十,已经长大成人。 零点刚过,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庆贺新年的鞭炮声,忽远忽近,霹雳呱啦的声音清脆的不得了,两人静静的靠在床头听着鞭炮声,觉得这一刻真的很美好,两人的新年或许不热闹,可全村的人都热闹着,让他们觉得,他们并不是两人。 “我们也去放鞭炮吧。” “嗯,鞭炮在哪儿?我去放,你在被窝里呆着。” “一起吧,放完回来你再帮我捂捂。”安灼笑着揭开被子麻利的下了床。“我想看着呢。” 阮漓无奈,只好拿过一床薄被把安灼裹的紧紧的。安灼紧拽着被子跟在阮漓身上,他站在大门口看着阮漓在院子里点燃鞭炮。阮漓点好后立刻冲到堂屋门口,他朝安灼微微一笑,而后搂着安灼看着鞭炮在地上发出星火跳跃着。 天上满天星斗,地上星火明灭,两人相拥着,相视一笑,这一刻,定格在最美好的温馨时刻,形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 第23章 一粒黄灯,照亮整个屋子,透过窗户边缘,洒出余晖。屋内,那不熄的灯火,暖黄的柔光,照在安灼熟睡的脸上,阮漓侧身而卧,就这么借着守岁的灯,一遍一遍的看着印在他心里的安灼。 从精致的眉到红润的唇,阮漓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俯身吻上软唇,温柔的舔舐着。不满足只在唇上徘徊,阮漓又顺着安灼尖尖的下巴滑过精致的喉结再到锁骨,而他,如同陷入魔障一般,解开安灼的睡衣,含住安灼胸膛前的突起,身体里有只野兽在蠢蠢欲动,致使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举动,直到他动作过大,弄疼了熟睡中的安灼,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阮漓立刻离开让他无法自控的身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迫使自己不要想些其他事情。 看着被他咬的发红的乳尖,阮漓抖着手把安灼的睡衣扣起,他露出一丝苦笑,暗骂自己色欲熏心。强迫自己压下欲望,一遍一遍摸着安灼柔软的发丝,心思飘荡,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安灼,这段日子下来,他只感觉越看安灼越顺眼,也越喜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般牵动他的心绪,似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看着这么一个人就能得到满足,那种心脏被塞的满满的感觉…… 就这么想着,阮漓如此度过一夜,直到东方露出微白,这才抱着安灼入睡。 安灼自然不知道在他熟睡的这段时间有多么折磨抱着他的人,七点钟光景的时候,他醒来一次,他蹭了蹭软和的枕头,半醒不醒的踢着倦怠不已的阮漓,嘟哝着,“阮漓,我不想起。” “那咱们再睡一会儿。”阮漓翻个身,闭着眼轻啄一口安灼的软唇,把安灼紧紧的圈在怀里,“反正时间还早呢。” 大概是没清醒,安灼没有在意阮漓的吻,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下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可还是抵不住睡意又随着阮漓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灼意识到再不起来就该成猪了,便霍地坐起来,顺便提醒阮漓,“起来,再不起都要到九点了。” 阮漓打着哈欠坐起来,挠了挠乱掉的长发,这才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好。安灼跳下床,打开窗户,发现外面竟然雪白一片,惊喜的不得了,他笑着转头对阮漓说,“阮漓,昨晚上下雪了,外面都变成白色的了。” 安灼的笑容明艳而动人,阮漓看着神情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温柔的笑着,“雪下的大吗?” “早停了,雪积的不厚。你快点穿衣服,我先去煮饺子。” 等阮漓收拾好到厨房时,安灼早已把个人卫生搞定,并且饺子已经下锅,锅里每个饺子都胖嘟嘟的,特别的可爱,整齐的排在水面上。有的地方流传吃饺子有万万顺的意思。取的意思就是饺子在锅里的时候会自动排列整齐。 饺子容易熟,煮三煮,就可以起锅,好了后,安灼把饺子盛在不锈钢的盆里,让阮漓端到堂屋,他又把热好的菜端到堂屋去,两人围在桌子边吃着新年的第一顿早饭。 吃过早饭后,安灼把家事处理妥当,想着年后要出门,所以打算在这新年里多和邻居走动走动,他们也没走远,就到邻居二婶家里坐坐,二婶家有个儿子,在外地打工,安灼想去了解了解外面的生活状况。他们到的时候,二婶家坐了好些人,有男人有女人,都是新年人闲着的人围在一起闲聊。见安灼来了,立刻喊安灼坐下来聊聊,安灼不好推脱,也就坐下来了。 一番闲聊下来,安灼这才问二婶,“二婶,大柱在家吗?” 二婶一直拉着安灼的手,慈爱的拍着,粗糙的手显示出生活的不容易,村里人大都淳朴,安灼的身世让她心生怜爱,“大柱他去他二叔家了,大概过会儿就回来,找他有啥事啊?” 安灼笑着由着二婶拍着他的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村里有不少人在各处都对他颇为照顾的,“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外面的情况,我和我哥打算过些天出去看看。” 二婶一听,“你要出去?” 屋里其他人也问,“灼子想去哪里?” “灼子打算出去做什么?” 安灼一一笑着回答,“想去B市看看呢,还没想好做什么。” 所有人听安灼说去B市,都一阵唏嘘,其中一人说,“还真是灼子的性子咧,第一趟就出这么远的门,心可真大。我们村呐,就数你这娃顶好,要不是安二叔死的早,现在该在大学咯。” 被这人一说,余下的人又是一阵唏嘘,村里出个大学生本来就不容易,可好不容易出来个,还是个没法去念的。安灼听在屋的人都在说着,他只笑着不说话,阮漓瞧着他神情比平时的淡,有点担心,拉了拉安灼的胳膊,安灼朝阮漓笑笑,“没事儿,别担心。” 似乎,这段时间以来,只一个神情或者动作,两人都已经能了解对方所想。 这时,大柱回来了,安灼对坐在堂屋里的众叔伯和婶婶的告个辞,拉着大柱在院子里寻了个安静地儿问大柱一些城里的事情。阮漓没有跟着,而是坐在屋里打探一些事情。 阮漓长的好,加上这段时间来给村里人留下温和有礼的印象,再挂上安灼远房表哥的帽子,屋里人也乐意和他聊。阮漓抓住先前话里的几个重点,问,“灼子他考上大学了么?” “是咧。”二婶淡淡的应声道,而后叹口气,大概是为安灼考上大学没去念而惋惜,“灼子从小就聪明,成绩好的很,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叫什么美院的,灼子他嫌贵,没去念。” 阮漓虽然不大懂现代大学什么的,但他到现代也小半年了,电视上广告总会放些学技能找好工作等一类的广告,他就想,大学是不是也是跟这类一样的。 “二婶,是不是上了大学就可以找到好工作啊?”阮漓笑着问,声音也很软,透着股清爽温柔。 “那是当然啦,能上大学就好比那鲤鱼跳龙门咧,这一跳出去,可就是铁饭碗,在城里拿着文凭,想找啥工作就能找啥工作呢。”村里人总把大学想的神乎其神,也带着种神圣的向往,所以才会那么惋惜安灼没有上大学。 一个稍有见地的中年男人也说,“咱们农村人,想要出人头地啊,就得走读书这条路,书读的好,考上好大学,也就能走出农村了,知识分子一辈子也是让人瞧得起的。”先且不论这观点里有的话是否正确,可在乡下,的的确确有很多人这么想。 阮漓仔细的听着,沉思一番,大概懂得大学的意思,他想,大概就像他的那个时代的科举,状元及第、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他从来不知道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年竟然也是个状元郎。 安灼打听好他想知道的事情后,看天色不早,便进到堂屋喊阮漓回家去。阮漓起身和安灼一起对屋里的人告了个辞,并着肩离开,聚在一起的人看时间不早,也都回了家。 走在路上,安灼一脸的喜气,他对阮漓说,“想不到大柱也去过B市,不过他只待了一星期,不大清楚B市,他只知道去B市的话得坐火车,咱们就走市里坐火车去吧。” “嗯。”阮漓神情淡然,兴趣不大,他在想,是不是该让安灼去上大学。 安灼瞧出阮漓的不上心,皱着眉问,“怎么了?” 阮漓浅笑着看着安灼,抬手帮安灼额间遮眼的发丝给挑到耳后去,“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该去上大学的。” 安灼一愣,而后淡淡一笑,“早就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呢。” “我知道你一定想上大学。” “想上又能怎样?” 安灼抿着嘴看着路旁的一片荒芜田地,眼底落寞,“我想学的专业不实用,还烧钱,不值得。” 第24章 阮漓把安灼眼里的落寞收入眼底,心里微痛,握着安灼的手拉着安灼快步走到家里关上大门,紧紧的抱住安灼。安灼靠在阮漓肩上,垂下眼睑,抿着嘴。 阮漓说的没错,他想上大学,非常想上,可是想上又有什么用?一年上万的学费他怎么可能承担得起?就算父母在世,也未必能。他知道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本该像他这样的人,该挑个实用的学学,不是艺术类的,学费也就四五千,可他宁愿不上,也不想花钱去学自己不喜欢的。 幽幽叹口气,离开阮漓的肩,安灼笑笑,“我没后悔,你别瞎担心。” 阮漓再次抱住安灼,一遍一遍的抚着安灼的后脑勺,安慰道,“安灼,我在这里保证,不管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尽最大能力满足你,要是有机会,我会让你再次上大学。” 安灼心里暖暖的,就这么靠在阮漓身上,这大冬天的,让他觉得暖如春,心底那一丝遗憾被阮漓这么一说,也驱散不少,心情也舒朗起来,他笑着说,“嗯,我期待着。” “我保证。”阮漓也笑起来,眉眼更加的俊朗,安灼抬头瞧着,不知不觉的就这么看的有点痴了,而后他痴痴的在阮漓脸颊上亲一口,阮漓先是一惊,而后狂喜,他紧紧的抱住安灼一遍一遍的叫着,“安灼。” 安灼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以后,脸爆红,躲在阮漓怀里不好意思,阮漓叫他,他只询问的“嗯?”一声。 而阮漓只是这么叫着,似乎只叫着安灼的名字都感觉到满足。 两人也不知在院落里磨蹭了多久,安灼实在闷的难受,想推开阮漓,阮漓哪里舍得放开?他拉着安灼一只手抱住,一只手挑起安灼的下巴,温柔的吻上安灼的唇,安灼起先震惊,可阮漓的吻太温柔,让他一时沉迷其中,不由自主的环上阮漓的腰,配合着回应着…… 阮漓心里激动到失控,不由得加深这个吻,越吻越深,想把他的感情通过吻传递给安灼…… 新年的第一天,阮漓觉得,在新的一年里,他或许可以收获很多东西,或许也可以期待很多东西。 新年闲暇日子在众人悠闲中度过,转眼已经过了初十,初十一过,该忙的也就该忙起来了,村上有人出去打工的也早已打包行囊奔向各个城市,然而,村里人,出去做的大多是瓦匠工,在工地里工作,并没有人去B市,安灼也不急着和他们一起走,况且,阮漓的身份证也还没去拿。 摊子是不打算去摆了,安灼把家里面能用的,剩下的东西留些留着这几日用,其余的都送到二婶家,他还请二婶帮他照顾照顾家里,二婶连连应着,说会好好帮他照顾家里,等他回来,就能住上。 过了两天,阮漓的身份证终于拿回来了,阮漓拿着崭新的身份证没有多大感觉,倒是安灼颇有一番感觉,为了这张身份证,他可是跑断了腿,幸好,终于办好,也没有什么人起疑,不然,真要调查阮漓,还不得生些事端。 身份证一到,安灼就和阮漓打包行囊,准备第二天就走,家里面早已经收拾妥当,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安灼和阮漓起了个大早,拎着不算少的行囊敲响二婶家的大门,二婶睁着迷迷糊糊的眼打开大门,看到是安灼,立刻清醒了不少,她知道安灼的来意,她拉着安灼的手,眼眶微热,“你这孩子,怎么不多呆几天过了十五再走?唉!” “也没什么差别,二婶,这是我家钥匙,还要劳烦您帮忙照顾了。”安灼把钥匙塞到二婶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里,紧握着。 二婶紧握着钥匙连连点头,“放心啦,二婶每隔几天就去你家看看。” “那谢谢二婶了。”说着,安灼和阮漓提起东西,“二婶,我走了。”两人说完,就已经走了。 二婶追出大门,看着走远的安灼和阮漓,站在大门口对着阮漓喊道,“漓子,你比灼子大几岁,在外好好照顾灼子,知道吗?” 阮漓停下来,转身看向在昏黄灯光下背有点弯的二婶,心底涩涩的,他大声说,“一定。二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灼子的。” 二婶披着件棉衣站在门外,直到看不到两人模糊的身影,这才幽幽的叹口气,走回院里,关上大门,关掉门口的灯。这灯一灭,除了隔道不远处的路灯,天色一片漆黑,竟也看不出阮漓和安灼的身影。 原来,现在已经是黎明之前,最黑的时候。 阮漓和安灼在路边等公交车,最早的一班车在六点,他们等了十几分钟公交车才来,而此时的天,还没亮,爬上公交车,里面没有人,两人寻个靠前的座儿坐在一起,安灼本就常跑县里,司机大多认识,司机瞧着安灼和阮漓的行囊,边开车边开口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安灼靠在窗户口往外望,窗户因为寒气升起一层雾气,他拿出一张纸擦了擦,“出去看看,总不能都待在家里。” “也是,在家能闯出啥名堂,年轻人,就该出去走走。哪像我们呦,老了,啥地方都不想走。” “您这份工作收入很好啦。”安灼笑着说。跑城乡公交的,路线大都是被包下来的,价格也由着承包人定,说涨就涨,而公交不多,这一综合下来,司机的收入真的很不错。 “嗨!再好也是个开车的,我瞧着你们兄弟俩这模样,贵气的很,在外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发了财,可别忘记咱们这乡里相亲的啊。”司机先是哈哈一笑,而后露出一口微黄的牙,大笑着说。大抵是爱听安灼说他收入的事情。 “那就借您吉言了。”安灼笑笑,撑着头继续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隐约看到轮廓的模糊景色,阮漓瞧着,伸过头也看着窗外。他眯着眼,笑着问安灼,“在看什么呢?” “看咱们村最后一眼呢,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想他了无牵挂,这一趟出去,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黑漆漆的,能看出什么。”阮漓揉了揉安灼的头笑着说,而后也扭头看着窗外那模糊的枫林山以及山脚下不多的路灯……这个他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终究是要离开了,他怎不明白安灼的心思,连他都有点不舍,何况安灼? 再说,这一去,当真不知道得何时回。 第25章 辗转几次,从村里到县里,再从县里到市里,安灼带着阮漓终于找到市里的火车站,买了两张去B市的火车票。幸好他们走的迟,正月十几,已经过了春运,票也就不难买。只不过,票只剩下硬座的了,安灼本想舍些钱买软座的,因为得坐十几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路程实在是太遥远,他怕坐硬座阮漓吃不消。 坐上火车,阮漓惊叹于现代人的智慧,据他所知,从这到B市得几千里的路程,在他那个时代,策马奔驰也得花近一个月的时间,而有了火车,只需要一天。 绿皮硬座的火车,车内环境不怎么好,两人位置原本隔开的,安灼笑着和人家调了个座儿,和阮漓坐在一起,车内各种人都有,有奔向学校的学生,有去打工的,有旅游完回家的,每段车厢头的厕所味道总是那样难闻,嘈杂声和厕所难闻的味道合在一起刺激的安灼头疼欲裂,终忍不住疲倦,靠在阮漓身上沉沉入睡。 阮漓小心翼翼的护着安灼,不让别人碰到,又从包里拿出一件大衣出来,盖在安灼身上,他动作极为温柔和小心,神情又含着温情,让靠近他们的一些人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们,阮漓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还是怎么的,笑着紧了紧安灼身上的衣服,说“他是我弟弟。” 火车里,什么人都有,见过世面的人很多,社会百态,在火车里都能挖掘出一大部分,众人明显是不信的,阮漓瞧着众人的神情,笑笑,不做解释,其实,解释有什么用,人家该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还能管得住别人的思想么?再说,他的确对安灼抱着不一样的心思,这一点,也不需要解释。 这样一来,他和安灼这边倒也清静不少,社会上,绝大多数人对同性恋抱有反感态度,然而,阮漓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大概是文人习性,他本就是个自视清高的人,要不是遇到安灼,他现在还是个纨绔子弟,更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不过,幸好现在安灼正在睡觉,倒也不会注意到别人的态度。 安灼一路上基本都在睡觉,大概是不习惯车厢里的空气,安灼在睡觉,阮漓就在看着他们的东西,车经过多个城市,走走停停,行人来来回回,十个小时以后,已经到深夜,而那时,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人少了些,安灼也好过一些,他醒来后和阮漓吃了点东西,让阮漓休息一会儿,阮漓实在乏的很,也就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早上,太阳老早就挂在天上,外面一片晴天。阮漓和安灼望着窗外,隐约看到一座城市的模样,安灼看了下时间,揉着有点发昏的头笑着说,“那大概就是B市了。” “嗯,应该是了。”阮漓伸了个懒腰,朝安灼露出一个笑,安灼瞧着,心情舒畅,起身去卫生间整理一下个人卫生,等他整理好了,催促阮漓也去。 整理好后,两人又恢复俊俏模样,是火车上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尤其是阮漓,虽然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却怎么也遮不住身上那股子贵气。 火车又行了半小时,终于进入到城市边缘,靠着城市外围,火车驶入火车站,B市,终于到了,在坐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后,两人终于踏上他们既向往又胆怯的土地。 阮漓和安灼各自提着不少东西,偌大的火车站建在地下,出口众多,分不清东南西北,两人心里都有点无措和茫然,阮漓终究比安灼大了三岁,迅速理好混乱的思绪,他用肩膀抵了抵安灼,安灼晃神过来,阮漓笑着说,“别担心,咱们跟着人群走,总能走出去。” “嗯。”安灼淡淡的应了声,跟着其他出行的人的脚步,阮漓紧跟着他。 终于坐上电梯,到达地面,两人出了火车站,然而,两人还未踏出一步,心已经茫然,偌大的露天广场上,全部是人来人往的行人以及行人所带的大包小包。偌大的地方,让他们分不清哪里是东,哪里是西,而他们,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原来,他们在家里所想的一切,在踏入这片土地时,什么都用不上。终究面对这个大城市,他们如一只蝼蚁,掉在人堆里,看不到。两人都有点心绪不宁,对未来的迷惘和无措使得他们听不到围在他们身边的推销地图还是住宿或者黑车的声音,只知道护着东西茫茫然的就这么走着。 走到广场边缘,人少了不少,这时两人这才有点找着自己的所在,两人坐在花坛边上,安灼苦笑一下,说“看来,B市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好混呢。” 阮漓抬起袖子帮安灼擦一下额头上的汗,安慰道,“不碍事,总能解决的,咱们身上带着钱呢,先找个地方住一晚吧。” “嗯。”安灼淡淡的点头,坐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车,两人都是极累的。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休息好了,才能想怎么在B市生存下去。 可问题是两人哪里知道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就算没出过门他们也知道,车站边上的,都极贵的,两人坐在那你望我我望你,终于又是叹息一声。阮漓苦笑着揉了揉安灼的头顶,也不知是在安慰安灼还是在安慰自己,“先找找吧,实在不行,咱们就住火车站旁边的。” “钱还是要省着花的,咱们还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安灼知道,他们这一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说的是。” “阮漓,凌小姐的名片你带了吧。”安灼想,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凌芸吧,凌芸总归是这个地方的人。 “带是带着了,可总不能第一天就麻烦人,再说,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向一个女人求助,总归不大好。” “说的也是,有手有脚的。” “小伙子,要地图吗?”就在两人无望的时候,一个卖地图的大妈来到他们面前推销。阮漓本想直接拒绝,可一想,到一个地方总归要地图的,而且,趁着买地图的时候可以问些事情。毕竟在B市混日子的人,比他们刚到B市的人懂的多了。 这般一想,阮漓扬起笑脸,说“要的要的,大妈,给我们一张地图。” 大妈一听要买,脸上遮不住喜气,抽出一张地图递给阮漓,笑着说,“五块钱。” 阮漓也没还价,因为还有事要问人家,他知道,不还价,待会儿问问题的时候,人家也会回答的爽快。他含着笑、弯着眼利索的把五块钱递给大妈,接过地图问,“大妈,我们向您打听个事儿,您瞧,咱们也是刚到的B市,不知道哪里有住宿的地方,您在这应该也不短时间了,您知道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吗?” 大妈见阮漓爽快,也乐得和阮漓说,“这你就问对人了,火车站这边哪能住人,老贵老贵的。”大妈说着,张开一张地图,指给阮漓他们看,“你们啊,坐公交,到这里,那边有好几家住宿的地方。” “那怎么坐车呢?” 大妈又把地图翻过来,地图背面有公交车的路线,她指着说,“坐这路车,到这个站下,下车就看到。”而后她合上地图,指着不远处的站牌,笑着说,“从那坐车就成,一人两块钱。” 阮漓欢喜的向大妈道了谢,拧起东西,和安灼一起去站牌处等着。安灼也终于放下心,露出一抹还算开朗的笑。 上了车,学着前面的人投了四个硬币,而后,终于到大妈说的那一站,两人下车后,看到几家住宿的地方,两人挑个门面清爽的一家进去,开了间房,这样一来,终于暂时有了落脚的地儿。 然而,初到B市,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 第26章 舒舒服服的休息一晚后,两人恢复了精神,他们现在最主要的事儿,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幸好旅店条件不差,有电脑,安灼在学校的时候学过电脑,也曾跟着同学去校外上过网,自然知道一些基本的操作。 显然,偌大的城市,想找房子住,上网找租房网是最便捷的途径。可租房网上信息太多,安灼和阮漓连居住在哪儿都没想过,只麻木的看着一条条价格昂贵的租房信息。 半天下来,两人挑了最便宜的几个租房信息记下来,眼看到中午时间,两人都还饿着肚子,便决定下去先解决午饭问题。卖地图的大妈指给他们的地方有点偏,是从主干道拐进去的一条小街,这边住宿和吃饭连在一起,倒也好解决。 两人挑了家不大的小饭馆,此时过了饭点,人也不多,安灼和阮漓点了最便宜的两个菜,又要了两大碗米饭,就这样,一顿下来,也吃了二十多块钱。吃完饭,两人又回到旅馆里,窝在房里研究租房和地图。 奔B市,其实是奔B市的画廊来的,安灼又在网上具体找了些关于B市有哪些家画廊,地址在哪,他想着,要租房子,还是租的离画廊近点。两人就这么泡在房间里泡了一天,到很晚,两人这才下去又吃了晚饭。 由于两次都是过饭点去吃的饭,两人的面貌又容易让人记住,小饭馆的老板瞧着两人面容俊朗,就主动搭起话来。 “小伙子是刚到B市吧。”老板抽着烟,坐在隔壁桌子撸着下巴问阮漓他们。 阮漓和安灼先是一愣,而后都笑着说,“是啊,老板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板抖掉烟头上的灰,说,“到我们这里的,大多是刚来B市的,这几年,好多年轻人都往B市涌。” “B市是个好地方。”阮漓笑着夸赞,“大多年轻人对B市是向往的。” “是啊,不过啊,B市不好混啊。”老板感叹着说,“小伙子这边没认识的人?” “我和家弟相伴到这边,有个认识的,不过不熟悉,所以也就不想麻烦呢。”阮漓瞧着老板心地似乎不错,也就如实相告,他心思灵活,想从老板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B市本地人,对B市最了解。 “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B市没人帮衬着,要是手里没点积蓄是很难混下去的,小伙子,你们要是想在B市混下去,听老人言,先去投奔你那认识的人,大不了你们以后发达了,报答人家就是了。” “总不能两个大男人去投靠个女人吧。”阮漓莞尔一笑,“要是我们开始不能在B市混下去,以后也难混下去,老板,你说是不是。” “小子,有志气。”老板竖起大拇指。 “老板,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俩正打算找住处呢,您有什么好的推荐吗?”人际关系这东西,最为复杂,就像一张网,一环扣着一环,阮漓相信,这本地的人,多少认识各行各业的一两个人。 “小子,你不怕我讹诈你们?”老板掐掉烟,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 “老板瞧着面善,绝不是坏人。”安灼接话,而后他指了指面前的碟碗,“您家的饭菜量足不花俏,我们在老家也是做生意的,瞧得出老板您是实在人。”安灼毕竟摆了大半年的摊子,各色人都见过,看人还是会看的。而阮漓,从小就生长在大户人家,又成名很早,形形色色的人也看了不少。 “呦!年纪不大,倒会看人。”老板哈哈大笑,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开中介的,我可以介绍你们过去。” “那就谢谢老板了。” “明早九点钟你们过来,我带你们去看看。” “成。”安灼付了晚饭的钱,老板收了钱。老板瞧着安灼正踌躇着想要问些什么,他笑呵呵的问安灼,“小伙子想问什么?” 安灼不好意思的笑笑,虽说社会上的确有不少的好人,可他想,是不是他们运气太好了,尽是遇到好人?这让他有种不真实感。他挠挠头,笑着问,“老板,我也不知当问不当问,要是冒犯了您,您就当小孩子说话没经大脑,听过就忘。” “没事没事,你问吧。” “老板怎么愿意这么帮我们这陌生人?” 老板哈哈大笑,而后笑着说,“这出门在外的谁没个难处,能多帮就多帮,算是积德,再说啊,我瞧着你们俩面相贵气,以后怕是不是一般人呢,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知道以后呢,”老板慈眉善目,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安灼的肩,“小子,以后发达了,记得咱这小饭馆就成。” 安灼愣了愣,倒是阮漓心思灵活,笑着说,“借您吉言,老板今天的相助,我们兄弟俩不会忘记。” 安灼随着阮漓出了小饭馆才疑惑的问阮漓,“阮漓,我们的面相,真的那么好?” “我是不会相面的,不过,人家都这么说,大抵是这样吧。”阮漓笑着揉了揉安灼的发,“你没仔细瞧过镜子吗,你这模样,又有几人能抵得上的?” “只是长的好而已。”安灼理了理被阮漓弄乱掉的发,嘀咕一句,“倒是你,生的比我好看多了。” “所以我们才会被人说面相贵气。” 安灼索性不理阮漓,他不再纠结面相不面相的,将来怎样想的还太早,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解决眼下问题,再说,能不能在B市混下去还不一定呢。 “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找房子,旅馆哪是我们住得起的,两晚就花了我们好几百块钱。”安灼叹口气,B市的消费水平实在是太高,让他有点承受不了。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阮漓心里其实也担忧,但他总归比安灼大,再说,人也不能失了斗志,所以,他也就这般安慰着安灼了。 “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咱们继续回老家去摆摊子,一样能过活。”安灼懒懒的瞪了阮漓一眼,转进小旅馆里,爬到他们房间所在的层,打开房间,趴到床上。 阮漓关上门,看安灼这般颓废,笑着坐到安灼身边,“安灼。” “嗯?”安灼趴在枕头上闷着声回应。 “安灼。”阮漓含着笑,把安灼翻过身,而后趴在安灼身上,弯着眼在安灼脸上轻啄一口,“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安灼环上阮漓的背,嘟哝着,“相信你让我过上好日子?” “是。”阮漓弯着眼亲了亲安灼的唇。 安灼错开,一口咬住阮漓的下巴,怒瞪着阮漓,“我是男人,别说的我像个女人一样,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过上好日子。”说完,恼怒的啃上阮漓的唇,阮漓感觉到刺痛,却也舍不得放开,温柔的安抚着安灼,安灼在阮漓温柔的吻中渐渐去掉烦躁,这一个吻,也变得越来越火热…… 次日,安灼和阮漓早早的就忙好一切,到小饭店吃了个早餐,等着老板忙过带他们去中介那边看看。九点出头,老板终于忙好了,丢下店让老伴看着,带着阮漓他们去中介所。 中介所不大,是本地人开的,手里也没什么高档住房,不过阮漓他们也不会找好房子住,他们首要要求就是便宜,其次是交通便利。由于是老板带过来的,中介所的老板介绍的房子倒也实在,问了阮漓他们对住宿地点有什么要求后,介绍两家说,“这两处房子虽然离艺术街区很远,不过交通方便,坐地铁可直达。” 阮漓和安灼看了看信息,觉得房租太贵了。安灼尴尬的笑着问,“有没有更便宜一点的?我们只要便宜,住的条件倒不在乎。” 小饭馆的老板也帮腔,“别拿这些套房出来,我记得你手下不是有个不错的车库,就租给他们吧。” “你倒是记得清楚。”中介所老板调出资料给阮漓他们看,“我这不是担心这两孩子看不上这车库?” 阮漓和安灼仔细看着资料,觉得都还不错,比之前的要便宜太多了,租金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两人立刻决定,“就这个吧,交通还算便利,租金也便宜。” “行,那我带你们去看看,要是满意,咱们就把合同签了。” 两人跟着中介所的老板看了实体的车库,车库装修的很不错,大概有二十七八个平方,被房主精心的隔开成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几个部分,相当于公寓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了。自然,这一番装饰,租金也上去了,一千块钱一个月,但两人看着非常的满意,也就租下来了。 签了合同,租金是交三押一,如此一去,两人现金去掉四千,但,住的地方总归是有了,且不用愁以后的三个月。 两人算是在B市落了脚。 第27章 折回旅馆收拾东西,再次回到租的房子(以后皆说为房子,毕竟车库叫着别扭),此时,天已经黑透,两人没多做打扫,只简单的把卧室收拾一下,铺上被褥床单,草草的住上一晚。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起身开始收拾屋子,直到下午时这才把三十平米不到的家收拾干净,安灼把不能用的都扔掉,能用的留下来,大件的都留了下,例如一张稍嫌旧的布制的沙发、桌子那些都用得着的。 都收拾妥当后,安灼和阮漓坐在沙发上休息,安灼满意的看着收拾好的家,靠在阮漓身上,“感觉踏实下来了。” 阮漓笑着,低头亲了亲安灼的头顶,并帮安灼揉着胳膊,“辛苦你了。” “辛苦啥,你不也帮忙了?”安灼弯着眼,露出爽朗的笑容,他握住阮漓白皙的手,说,“你这双手,以前怕是只拿过笔吧。” “现在这双手能帮到你我就满意了。”阮漓反握住安灼的手,笑的更温柔。 安灼忙了大半天,腰酸背痛的,索性躺下来枕在阮漓腿上,阮漓摸着安灼柔软的发丝,打量这个小小的家,这是他和安灼亲手布置的家,虽然简单,但只要有安灼在,就足够温馨。 “安灼。” “嗯?” “我很喜欢这个家。” “我也很喜欢。” “因为有你。” “……”安灼沉默,翻个身面朝外,脸微微发红。 阮漓好笑的看着安灼,掉过安灼的脸面向他,低头亲了亲安灼的额头,阮漓笑着说,“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把家里面缺的再买回来补上。” 安灼从阮漓身上跳下来,理了理微乱的衣服,怒瞪阮漓一眼,“别动不动就亲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摸着额头,安灼总感觉阮漓把他当孩子看待了。 “你啊……”阮漓轻笑着,一把拉过安灼圈在怀里,吻上安灼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这样就不会感觉像孩子了吧?”阮漓眯着眼,一脸的爽朗无双的笑容。安灼咬着唇,瞪着漂亮的眼,最终没有说什么,推开阮漓扭身出门去了。阮漓好笑着拿着钥匙把门关起来,追上安灼。 两人解决完午餐,向饭店里的人打听这边哪里有卖生活用品的地方,安灼又和阮漓去买了很多必须的生活用品,这一来二去的,又去掉不少钱。虽然很多都是小件东西,可也抵不住一件一件的累加起来,何况还加上厨房的一些必须品。 这一番忙下来,也到了晚上,安灼到家后把零碎的东西留着阮漓整理,他拎着在菜场买的菜到厨房去做晚饭,来到B市三天,都是在外面吃的饭,价格贵不说,味道还一般。 安灼做饭,阮漓整理东西,这样一来,和在家乡的感觉一摸一样,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儿,偶尔交流一下,说不出的温馨恬静,竟让他们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吃完晚饭,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人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在B市,这个每年不知道饮了多少年轻人梦想之血的国际大都市。 床没有老家的床大,两人平躺在床上得肩并肩,阮漓索性直接把安灼抱在怀里,这段时间两人愈发的亲昵,安灼也习惯了两人这般相处,他抬头对阮漓说,“阮漓,有没有想过做什么工作?” 阮漓抱着安灼,闭着眼,下巴靠在安灼的头顶蹭了蹭,笑着说,“我能做什么工作?” 安灼想了想,“好像除了画画,你什么都不会做。”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不依了,他身子往下滑,和安灼对视,捏了捏安灼的脸说,“我会做的事可多了,会洗碗,会扫地,会洗衣服,连饭也会做了,还会帮你暖床。”说到最后一项时,阮漓笑弯了眼,看到安灼脸色越来越不好,阮漓赶紧把话拉回正题,“我想继续做折扇,画画,毕竟,来B市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说的也是。”安灼被阮漓这一打岔,也就忽略了阮漓之前说的话,他笑笑说,“倒是我问了傻问题。只是,做出来得在什么地方卖呢?还有,咱们才来B市,在哪买材料都不知道,总之,还有很多事情有的忙。” “不急,事情一件一件做。” “嗯,是得一件一件做……”说着说着,安灼犯困,打了个哈欠,终忍不住倦意在阮漓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坠入梦乡,阮漓宠溺的看着安灼恬静的样子,吻了吻安灼的唇,关掉灯,抱着安灼入睡。 次日上午,两人窝在家里翻着地图细细的研究,选定几个地方,下午,两人出门,去几个以后有可能去的地方转转。如此下来三天,两人差不多把B市逛了一半,这时两人才收敛心思开始着手工作的事情。 安灼从没想过要租个店面给阮漓卖扇子,在B市他们哪有钱租店面?连住的地方的价格都压的他们有点吃力。不过安灼给阮漓想到一个好点子,这几天他们在B市转悠的时候发现地铁站进出口是个不错的地方,往来人流量多,而且,很多人在那摆地摊,似乎也没人阻拦,谁想在那摆摊就可以摆。安灼索性决定,就让阮漓去摆地摊。 选的地点离的不近,安灼特意选了靠近艺术街区的地铁站进出口,赶工两天,两人做了十几把的扇子和十幅左右的小画。到B市的第九天,安灼和阮漓正式开工。 艺术街区里囊括很多跟艺术有关的画廊、展览馆和店铺,更有很多学艺术的人盘踞在此,而且艺术街区设计独特,风景自成一体,很多画手皆喜欢来此处取景,更有很多艺术者们特意来此交流。所以,在艺术街区站下站的人有很多,里面不乏懂画的艺术者们。 阮漓的摊子摆上不久,就有识货的人上前把玩以及询问价格,两人心里惊喜,安灼更是眉开眼笑的招呼着客人。由于不知道B市的市场价是多少,安灼掂量一番,最终报出五十一把的价格。 询问价格的人一听,诧异的问,“这么便宜?” 安灼和阮漓面面相觑,心底更加诧异,他们已经往上加二十块了,还便宜吗?安灼咬咬牙,甩开口笑着说,“我们第一天试卖,所以这价格是优惠价。” 买扇子的人也是个艺术者,自然知道手中扇子的精细度,艺术者,大都实在,他瞧扇面上的山水画笔触流畅,设色简单脱俗,晕染也有层次,可瞧出绘画之人的功底,再看看卖扇子的两个人,觉得这样的人才流落于街头着实可惜。 “这扇子是你们自己做的吧,手艺相当精细,这么好的东西,摆在这里卖,真是可惜了。” 阮漓听着但笑不语,对他来说,以他的一技之长生存,他觉得值了,毫无可惜之言。倒是安灼心里有点不适滋味,他为阮漓不值,堂堂一个画圣一个富家大少,现在却只能卖扇。 买扇子的人瞧着两人没说话,心底也大抵知道原因,学艺术的人,未成名前,除了家里富有的,哪一个不穷困潦倒?心下惋惜,递上一百块给安灼,“我也不知道止不止这个价,不过,再多,我也没有钱了。” “谢谢。”安灼接过钱,坚持找五十给买扇子的人,他开价五十,怎么能收人家一百。 买扇子的人接过钱,临走前,说,“不如,你们送一两把扇子和小画作到筠莲轩去吧,那里代售这些。” 第28章 等买扇子的人走掉,安灼和阮漓这才思量着那人的话,他们刚来这边,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家画廊好,既然有人提出,想必那家必定不错。 安灼边收拾摊子,问阮漓,“你觉得怎么样?” 阮漓思索一番,笑着说,“过两天吧,把这边铺子安顿好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把画放在画廊有没有人买,总不能坐吃山空。” “也是。”安灼一想,觉得阮漓说的有道理。收拾好东西后,两人继续蹲在地上等着顾客上门。 结果还没等过两天,两人之间发生了矛盾,导致这件事一拖再拖。事情说大不大,说小,貌似也不那么小。事情是这样的,后面两天安灼瞧着阮漓一人忙着摊子忙的很好,就寻思着自己也找一份工作,其实他的想法没坏处,B市是个大城市,花费太大,一个摊子很难养活两个人,总不能两人都陷在摊子上。他和阮漓说想找份工作,结果阮漓不同意了,理由是,他会让安灼过上好日子。 其实这一点也没错,但安灼好歹是个二十岁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靠别人活着。父母死了的这几年,他都是靠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不管是自尊心还是男人心什么的,他都不愿意靠阮漓,再说,日子总要过的,哪能真指望阮漓一个人?于是,两人扛上了,谁也不让谁,安灼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平时看上去只是有点小别扭,真遇到事,很难改变心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阮漓之前虽然决心改掉坏脾气好好过日子,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有傲气和霸道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他说会照顾安灼,就一定会做到。 两人置气,结果一连两天没怎么说话,安灼在这两天里找了份工作,在闹市区。阮漓知道安灼找的工作后,脸色更加的不好,因为安灼找的工作是夜班,每晚得到十二点多才能回来。而阮漓自己的摊子是从下午开始,因为和安灼闹矛盾,筠莲轩一直没去成。 这一天,生意一般,阮理想着这几日和安灼之间的矛盾,心情更加低落,很想服软,可一想,不能失去自己的原则,稍微有点软化的心立刻又加厚一层。可,这几日过的真折磨人,他很想抱着安灼亲亲,看安灼在他怀里脸红的样子,哪怕会炸毛,他也是喜爱的。越想安灼,阮漓就越没心思做下去了,一心想看看安灼,想到安灼工作好几天,他还没有去看看安灼工作的地方,有点不放心,索性放下工作,干脆利落的收拾东西去安灼工作的地方看看,偷偷看也是好的。 摆地摊的东西并不多,几把扇子,几张画,一把塑料小坐凳,还有一块绒布,把这些东西放在包里,也就一包的东西,阮漓收拾好后,立刻坐上地铁去B市的闹市区,到了目的地下车后,他想着安灼曾告诉他的店的名字,一路上打听,终于找到安灼所在的店。 满怀期待的阮漓一进店里,脸就绿了。喧闹的音乐、疯狂的人、昏暗的灯光……这个景象完全像电视里演的酒吧! 他曾听安灼说,酒吧是不正经的地方。他没想到安灼竟然找了份这样的工作! 火一下子就冒起来,阮漓沉着脸挤进人堆里,四处找安灼,他决不允许安灼在这种地方工作!可他的模样实在好的很,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遮不住他的风采,结果他才挤进人群几步,就被几个大胆的女人围住。放在平时,阮漓绝对会微笑着请美女离开,可现在,他完全没这个心情,第一次抛弃对女子的绅士风度,大手一挥把几个女人赶走,两眼冒火的向安灼走去。 而此时安灼正在为一桌的客人上酒,一脸的笑容,其实是最标准的笑容,但看在阮漓眼里就相当的刺眼,他边冒火边想,“哦,在家里就摆脸色,在这里笑的这么灿烂!” 安灼这个笑容,变成了纯度非常高的油,直接浇在阮漓正烧的旺盛的火上。阮漓也不管手劲多大,疾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安灼的手臂,咬牙切齿道,“跟我回家!” 安灼原本在招呼客人,手臂被扯,还没放下的酒杯抖动,杯子里的酒洒出来浇在客人身上,他脸色顿时变了,用力甩开阮漓的手看都不看阮漓,然后诚惶诚恐的对客人说,“抱歉,我再去帮您换一杯酒,希望您见谅。” 阮漓看安灼这样卑微的像别人道歉,心里更不是滋味,抿着嘴扯过安灼,怒说道,“我说,跟我回家!” “够了!”安灼火也一下子烧起来,可他还是知道这是工作的地方,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声音压的低低的对阮漓说,“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他转身面向客人,笑着说,“请您稍等。”随即,已经向吧台走去。 阮漓俊美的脸霎时凌厉无比,脸黑的比包公还黑,脚下的步子沉沉的踩着,像是想要踩穿地板,追上安灼,他不管不顾,直拉着安灼往外走。 安灼被阮漓拉的身形不稳,只能跟着阮漓走,他朝阮漓怒吼道,“你干什么?!快放手!” 阮漓不说话,闷着声往外走,他脸色不好看,挡在他前面的人看到他的脸色都自动让出一条路。眼看着要到门口了,安灼不依了,使劲的挣扎,他虽然看上去纤细,其实力气不小,和阮漓是抗衡得了的,他甩开阮漓,气的胸膛起伏的飞快,“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我还在工作!” “工作?!”阮漓怒极反笑,扣住安灼的手腕,“谁同意你工作了?!” “我!”安灼边挣扎手腕边吼道,“难道我自己的事还不能做主?!” “你是能做主!所以你就找在这种地方工作?!”阮漓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大,手劲也更大,安灼被他捏的手腕生疼,他咬着牙不喊疼,就是一直固执的想扳开阮漓的手。 “我在什么地方工作关你什么事!”安灼挣脱不开,急的抬起脚踢阮漓一脚,“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别管东管西!”安灼气的口不择言。 正在气头上的一脚,力道一点都不轻,阮漓的腿疼的抽筋,可他隐忍着不松手,听安灼说两人毫无关系,气的牙齿发颤,发出咯咯的声音,想他这段日子对安灼掏心掏肺的,安灼竟然说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在他吻他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睡觉为什么不拒绝?! “我不是你什么人?”阮漓气的哂笑出声,“是,我不是你什么人,我只不过是被你捡回家的一条狗!可是这条狗喜欢你!喜欢到放弃自尊!” 安灼因为阮漓的直白,震惊的忘记挣扎,而阮漓也不顾什么场地,把安灼按在门口边,狠狠的吻上安灼的唇,如狂风卷落叶一般,不给安灼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他不是不强势,而是不舍得对安灼强势,这次,安灼实在是惹到他了,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幸好是酒吧,玩酒吧的人什么情况没见过?所以对两个男人接吻看的相当的淡然,该干嘛还是干嘛,可没等他们转过身,一声响亮的巴掌在喧闹的酒吧里显的非常的响亮。 安灼瞪着眼,怒视着阮漓,手垂下,隐隐作痛,其实刚打过他就后悔了,可他还是呛着语气说,“你疯了!既然敢这样做!” “我是疯了。”阮漓舔了舔有点破了的嘴角,冷着眼看着安灼,“我疯了才会喜欢上你!疯了才会因为你忍到现在!” “松手!”安灼惊慌的挣扎,可也不敢再做其他事情,刚刚那一掌……他实在是后悔了…… “不松。”阮漓拉着安灼往外走,安灼也不敢挣扎的太过,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跟着阮漓走了,店里的人也没拦着,因为从一开始就看着两人的互动,知道是情人间闹矛盾,不好插手。 两人一直呛着,直到到家,阮漓也没松开安灼的手,阮漓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安灼心有愧疚,也不怎么再死呛着,可刚到家,阮漓就把安灼按倒在床上,安灼一下子就慌了,使劲的推着阮漓,问,“你干嘛?!” 第29章 阮漓听安灼这么问,笑出声,他把身体所有的重量压在安灼身上,不让安灼动弹,解着安灼的衣服,“我干嘛?你说呢?” “我不知道!”安灼拒绝往其他方面想。 “安灼,我说过,我喜欢你。”阮漓低头吻上安灼的唇,原本气势汹汹的,却在碰到唇的那一刻温柔无比,就算他再生安灼的气,也不忍多伤安灼的,再说,回家的这一路,其实他的气消了不少。 而原本想拒绝的安灼,在阮漓落上吻的那一刻,最终没有拒绝。安灼软下眸子,所有的怒火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其实他也喜欢阮漓,可是阮漓的大男子主义实在是太重,他是男人,不是女人,不需要留在家里等着被照顾,可阮漓就是不理解他…… “安灼,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阮漓一边吻着安灼,一边轻声说着。 安灼撇开头,淡淡道,“我知道。” 就算他没有谈过恋爱,最起码的常识也是知道的,朋友间、兄弟间的关系,不可能像他和阮漓这样亲密,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做这类事情。他一直不愿承认的原因是,两人都是男人,最不该的关系就是恋人这关系……他一直无法坦然的接受他对阮漓的吻和亲密不排斥甚至是喜欢…… 其实,自从阮漓出现后,阮漓带给他很多的意外和惊喜,有一个人陪着,使他孤独减少,生活也不是那么乏味。心里明明清楚阮漓对他的情,却一直装着不懂,现在阮漓挑明了,让他无处可逃,拒绝,根本就不可能,不拒绝,却又不甘心,可又不甘心什么?连他心里都不清楚。 皱起眉,伸出手臂捧住阮漓的脸,安灼恼怒的啃上阮漓的下巴,呢喃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一直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 阮漓任由安灼咬着,手却没有闲着,安灼的衣服已经被他全脱了,“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想要那么点,我很贪心。” “我也知道……”安灼松开嘴,垂下眸子,他知道,阮漓其实最贪心,最不好打发,因为阮漓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什么环境下有什么态度做什么事达到最好。 “安灼,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阮漓边亲吻安灼边要着答案。安灼扭开头,咬着唇,过了很久才淡淡出声,“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一份喜欢里,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喜欢而喜欢,有多少是因为习惯而喜欢,有多少是因为依赖而喜欢…… “不知道没关系,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说完,阮漓不再说什么,一心吻着安灼,取悦着安灼。而安灼,因为那一掌、因为心里的彷徨和不忍拒绝,没有明确的拒绝阮漓。 他只在阮漓在他后面拓开三指空间,想要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别扭的说,“轻点……” 而这一句话,算是答应了…… 守了大半年的阮漓,终于把安灼吃下肚,这一晚,阮漓化身为狼,没有一点的温和气息,把安灼做的呻吟不已,小小的房间里,低低浅浅的都是暧昧的声音,直至后半夜才算消停…… 次日,日上三竿,两人还在睡觉,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两人都累。直到十点钟,阮漓才转醒,醒来后想起昨夜的种种,心里甜的像灌了蜜一样,忍不住紧了紧怀里的安灼,想着,只要有安灼在,不管有多艰难的生活他都可以忍受。 舍不得离开安灼,阮漓索性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安灼的睡颜,十点半的时候,安灼醒来,他刚睁开眼就看到阮漓正笑的温柔的看着他,不由得脸一红,问,“几点了?” “还早。”阮漓亲了亲昨晚被他亲的红艳的唇,关心问,“疼不疼?” 安灼一张俏脸更加的红了,恼怒的瞪一眼阮漓,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那样的事情,干嘛说的这么直白这么坦然?后面虽然胀,但不疼,可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阮漓瞧安灼那眼神,以为他昨晚做的厉害,安灼疼,所以恼怒了,立刻翻身把安灼放平,在安灼的腰间揉着,疑惑道,“很疼吗?我明明没敢用力啊。” 安灼听阮漓说这话气的半死,一口咬上阮漓的肩,“没用力?昨晚做的我死去活来的是谁?” 阮漓得了便宜卖乖,嘿嘿一笑,更加卖力的帮安灼揉腰,安灼一脚把阮漓踹过去,“赶紧起床去买菜,家里没菜了。” 阮漓听话的下床准备穿衣,安灼看到阮漓后背好几条痕迹,尴尬的扭开头,那些痕迹都是他留下的……有的是因为疼,有的是因为兴奋…… 干咳一声,他也揭开被子准备下床,结果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青青紫紫的都是印子,心底那一抹尴尬消失无踪,说到底,昨晚上还是阮漓赚了。 两人起床后,阮漓去买菜,安灼留在家里收拾屋子,一夜放纵之后,除了腰稍嫌无力外加那地方胀胀的外,身体没什么异常,连安灼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昨晚上做了那么多次…… 阮漓买菜回来后和安灼一起准备午饭,十二点不到,两人就吃过午饭了。又休息了一小时,阮漓收拾东西准备去摆摊,走之前他亲了亲安灼,要求安灼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去上班,安灼闷着声没说话,阮漓当安灼答应了,便满面笑容的离开了。 直至晚上十点多他到家才发现,家里根本就没人,安灼显然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上班去了。想到酒吧,阮漓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沉下一张脸,坐在客厅很旧的布沙发上等着安灼,一动不动的。他想,原来昨晚上并没有把事情解决掉,在他的潜意识里认定,安灼定不会再去上班,可没想到,安灼这么执着…… 深夜接近一点的时候,安灼回到家,结果他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进到屋里就看到阮漓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看上去很奇怪,他走到阮漓面前,阮漓也没动,他担心的摇了摇阮漓,“阮漓,怎么坐在客厅?” 阮漓抬头看向安灼,眼里一片森冷,语气也特别的淡,“你去上班了?” 安灼知道阮漓不喜欢他这个工作,忍着不出声,阮漓瞧着安灼不说话,继续说,“你就那么想在那种地方工作?” “那种地方怎么了?”安灼听阮漓这么说他的工作,心里不是滋味,再怎么说那也是他找的工作,被这么说,心里有股淡淡的排斥感。 “你说怎么了?”直直的看着安灼,阮漓嗤笑,“那种地方怎么能工作?” “怎么不能工作?”安灼冷笑,“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作在那种地方又怎样?” 在B市,哪里不需要用钱?摊子生意再好,也不是天天好,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费、生活费,样样都是钱。摊子上赚的钱哪能支撑得了?难道真得等身上所有的积蓄用完再想办法? 阮漓闷着声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安灼,安灼看阮漓这般,咬着唇,转身进到卧室去。阮漓等安灼关上门才颓然的叹口气,又闹矛盾了…… 这一夜,安灼睡在卧室,而阮漓则坐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第30章 这一次矛盾因为和前一次累加在一起闹的比前一次还要大。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完全是互不待见了,其实主要是安灼不大待见阮漓。 每天阮漓出去摆摊,安灼则去上班,因为没有多少心思,阮漓也没把画拿去筠莲轩,不过这段时间闲来无事都在艺术街区闲逛,艺术街区里的店铺不少,各家都各有特色,可阮漓逛着的时候总感觉惆怅,没有安灼在,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过,这一番逛下来,阮漓也大抵知道这里的情况,筠莲轩是这一片地方最好的一家字画行。 眼看着矛盾持续了将近二十天,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阮漓没想过服软,他认为安灼不该在那种地方工作,他恼怒安灼不听他的话,却无法强迫安灼做些什么,那种地方怎么看怎么危险,说不定哪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一边生安灼的气,一边担心,每天心情都不怎么好。他心情不好,安灼心情也不好,除了在上班的时候必要的笑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冷着一张脸。双方都在赌气,噎着那口气不吐出来…… 阮漓的摊子最近生意一般,收入也跟着一般,想到钱的问题,他决定把家里的大画作挑两幅出来送到筠莲轩去。筠莲轩在艺术街区的最中央,店面很大,装潢很中国风,朱漆大门,门沿上挂着块扁,三个笔锋凌厉的“筠莲轩”刻在上面,入木三分,气势宏壮。之前阮漓只从门外往里看一眼,这次才算第一次正式的踏入筠莲轩,刚一踏入,阮漓就感觉悠远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他四处打量一眼,博古架、八仙桌、红木太师椅,非常具有古典气息的内装饰,他很喜欢这个格局,就像他以前的家…… 店员是个机灵的主儿,看阮漓手里拿着两卷画轴,又看了看阮漓的人,机灵的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阮漓朝店员笑笑,把手里的画放在桌子上,“我想把这两幅画借放在贵处卖。” 借卖这种事情在艺术街区很常见,不过筠莲轩的要求很高,并不是接受所有人的画,要按等级说的话,筠莲轩是第一流的字画行,那么借卖的字画,必须也是一流的,二三流的字画可以借放在艺术街区的其他二三流的字画行里卖。 店员懂得店里的规矩,礼貌的对阮漓说,“能不能打开画给我们店长看一眼?” “当然可以。” “那请您稍等,我去请店长。”店员倒了杯茶给阮漓,上楼去请店长下来。 店长下来后,阮漓打开画让店长仔细瞧着,店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在店里干了很长时间,可以说是很有眼光的,他摸着下巴看着阮漓的两幅画,很满意,两幅画可以算得上是一流的画作,便欣然接受阮漓的画留在店里,不过他对阮漓说,“你的画虽然不错,但你没有名气,所以并不一定有人买,就算有人买,价格也不一定高,你对价格有什么要求?” “这些我知道,价格您比我在行,您看着办吧。”阮漓当然知道字画里的行当,无论字画有多好,在你未成名前,那些字画,一文不值,当你成名后,那些字画,千金难求,在他那个朝代,有多少有才之士就是因为没有名气而隐居幕后专门为有名气的画家执笔以求能过上日子? 他真的要想在字画这一行干下去,必须成名…… “那行,你留下联系方式,卖出去我们会通知你。” “我初到B市没多久,电话还没有,留下地址您看行吗?” “行。” 出了筠莲轩,阮漓淡淡的舒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气不大好,云很低,压的人有种堵的感觉,这鬼天气竟然和他的心情不逞多让,阮漓哂笑,决定去摆摊,不管怎么说,在没成名之前,还是先干点实际的活儿再说,日子总是要过的。 艺术街区的风景真的很好,完全自成一个旅游景点了,阮漓一路走着一路欣赏景色,郁卒的心情顺畅不少,到他摆摊的地方需要过一座桥,桥是石桥,桥梁被精细的打磨雕刻,桥两边有着对称的石狮子,然而,并不是这座桥吸引阮漓,而是桥上的一个人吸引了阮漓。 那人背对着阮漓,面前有块布,布上面的景色,完全是那人眼前的景色,那人手里拿着笔,正一笔一笔的画着,阮漓受到吸引,走到那人身后看着那人画画,这一站,就是三小时,这三个小时里,那人从来没动过,也没关注到别的地方,只一心一意的画着画,把眼前的景色诠释的相当的……低沉…… 明艳的建筑景色,暗沉的天空,阮漓看着这幅画,心情更加压抑,淡淡的叹口气,离开了,画是好画,可意境……那么艳丽的色彩、那么暗沉的天空,艳丽的色彩被暗沉的天空压着,流露出凄凉的味道,阮漓看着只觉得一口气吐也吐不出。 十点钟收拾摊子,十点多到安灼工作的地方,其实这段时间,阮漓每晚上都在安灼工作的地方逗留到安灼下班,只是安灼不知道,阮漓倚在店外的墙上,深夜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五彩斑斓,一如他的心境…… 之后的几天,阮漓每天都无意识的到那座桥上转转,那个画画的人依旧在,执着的在画着一幅画,不,应该说,执着的在画一个景色,阴天的、雨天的、晴天的……而阮漓从未和那人交谈,其实,那一种情况下,不需要交谈。 再之后,在一个深夜里,阮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安灼出了事,要不是他一直在安灼的店外面,那么,那一晚,将会成为他这辈子永远的疤…… 第31章 酒吧,这个词,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好的地方。酒吧很乱,就算安灼所在的那个酒吧不是太乱,但也抵挡不住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的算计,阴谋、阳谋无处不在。 安灼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外貌,起初找工作的时候,因为外貌他才被录用,那时候他才稍微意识到一点,原来长的好,也是一件好事。B市是一个与国际接轨的大都市,酒吧这种地方,完全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性,很多男人都喜欢尝鲜,愿意尝试一下同性之间的性,安灼精致的面貌无疑引起许多人的关注,并且上一次阮漓来闹事,许多人看到安灼被吻,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安灼是个GAY。 然而,多少天下来,很多人明示暗示,安灼都没表明过态度,有人急了,想用强硬手段,找来能使人浑身发软且产生欲望的药。客人找服务人员的麻烦相当的容易,安灼被人找茬,被强迫喝下一杯酒,那一杯酒中,就是加了料的。 一杯酒下肚,起初安然无恙,然后过不了几分钟,安灼头昏的厉害,身体也发虚,他相当的聪明,联想到肯定要出事,立刻跌跌撞撞的撞开人群想要逃离,所幸人多,当对方察觉到安灼想逃离时,没第一时间抓住挤到人堆里的安灼。 逃跑期间,安灼越发觉得热,也越发觉得没办法喘气,边跑边扯开衣领,可空气似乎怎么也无法进入到他的肺部,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重,他慌不择路,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他一直以为,酒吧这种地方是女孩子怕的地方,他是男人,不会遇到这类事情的,哪怕他和阮漓在一起,也从来没想过这类方面的事情,在他潜意识里,男人是该和女人的,要不是阮漓,他也不会接受别人…… 想起阮漓,他想到自己为什么不听阮漓的话,此时,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的想阮漓,意识到真要被别人强迫,心底极度的排斥和反胃,神采的眸子里也蒙上一层水雾,低低的呢喃着,“阮漓,阮漓……” 安灼后悔自责,工资再高又能怎样?他只希望和阮漓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平安夜不是这么发誓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无声的滑落,安灼只一头往前冲,不管不顾,只想着冲出去。眼泪迷糊了他的眼,发虚的身子撞到一个人,顺着那人倒地,再也爬不起来,安灼趴在地上,一声声的叫着,“阮漓……阮漓……” 恍惚间,安灼察觉被人抱起,鼻尖充斥着一股莲香,清淡好闻,降低了他身上的热度,这香味让他想到阮漓身上的冷香,和这个味道一样好闻,只是……味道不一样,他意识到,这人不是阮漓,不由得挣扎。 挣扎间,他似乎听到一声轻叹,继而似乎从远方飘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缭绕,“少年呦……” 再之后他意识到被那人抱着走动,想挣扎却挣扎不了,只能流着泪,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一个大男人不该流泪,可他真的怕,怕出事,怕因为出事阮漓离开他,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坚强。 “阮漓……阮漓……” 当阮漓看到安灼被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男人抱出来的时候,惊的魂飞魄散,立刻冲到男人面前想要夺过安灼,然而,男人的动作鬼魅异常,他还没碰到,男人已经跃出一米之外。 明明只有一米的距离,然而阮漓听男人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虚虚幻幻、飘飘荡荡,“你~是~谁~?” “我认识他。”阮漓继续上前,执着的想要夺过安灼。然而男人也执着的问着,“你是谁?” “阮漓,我叫阮漓!”阮漓着急,他不知道安灼到底怎么了,然而瞧着男人这样,似乎不是坏人,这才稍微压下急迫的心。 “你是阮漓?”男人的声音飘荡,对着怀里的安灼说,“你要找的就是他吗?” 然而安灼意识虽然还有点,却依旧昏昏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此时,阮漓已经来到男人面前,执着的说,“请你把他还给我!” 男人这次没有为难阮漓,点点头,同意了。阮漓轻轻的接过安灼,一颗乱跳的心终于有点回归正常。确定安灼安然无恙后想询问男人是谁时,已经发现,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已经融于黑夜,只留下一抹残影。 阮漓紧紧的抱着安灼,喧闹的街道上似乎变得空寂起来,他感觉,那个融入黑夜的男人像要消失一般,而他们身边的人,似乎从来就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男人听到阮漓这么问他,在黑暗中停下脚步,他的声音飘荡,悠悠扬扬,带着叹气,“记不清了,似乎叫莲心。” 说着,男人继续前行,阮漓抱着安灼看着那男人渐行渐远,然而耳边却清楚的听到那男人的声音。 “世人都说,莲,出淤泥不染,可又有谁知,莲,心中的苦?” “少年呦……莫让孤独苦了心;莫让悔恨……空了心……” 安灼迷迷糊糊间只听到最后一句的轻叹声,“莫让悔恨空了心”,他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翻滚、在怅然若失,知道现在抱着他的是阮漓,不由得紧紧的靠在阮漓身上,痴痴的轻唤一声,“阮漓……” 而阮漓一直注意着男人,男人的话没有说完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飘飘荡荡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等男人离开,他才幡然醒悟,似乎,那男人的样貌…… 多年之后,阮漓和安灼想起这段奇遇,依旧恍惚的如做梦。世上总有一种人,游走于红尘间,行走于黑夜下,却什么也不留下,等你回头再寻时,已无踪迹。他如一片云,一阵风,任何人都留不下他,因为,他无心…… 阮漓收回思绪,看着怀里的安灼,又爱又恨,要不是遇到刚刚那个神秘男人,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可,再恨,也不忍心丢下这样的安灼。含着怒气抱着安灼回到家里,阮漓毫不怜惜的把安灼扔在床上。 安灼吃痛,迷迷糊糊的轻声唤道,“阮漓……” 这一声阮漓,让阮漓心里翻着五味又咬牙切齿,看着因为药物的关系展现无限风情的安灼,阮漓恨不得扒了安灼的皮,想到安灼差点在别人面前展现这种风情……他就连想象都感觉心脏疼! 压上安灼,阮漓狠狠的咬上安灼的唇,手下动作也粗鲁的扯掉安灼的衣服,安灼的分身早已挺立,直直的想要被安抚。阮漓微凉的身子是安灼现在急需的,他紧紧的靠上阮漓的身子,含着哭音唤着,“阮漓……” 阮漓瞧着这样的安灼,恨恨的扳开安灼的腿,欲望就这么直接挤进安灼的后面,安灼疼的眼泪直流,却固执的紧贴在阮漓身上。阮漓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出,低头一看,发现是血,咬着牙,混合着血,力道奇大的撞击着安灼,他想让安灼记住这次的痛…… 第二次性事,一点都不温柔,却持续了很长时间。第二天,安灼根本下不了床,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阮漓丢下安灼,出去摆摊了。 直到深夜十二点,安灼也没等回阮漓,这一次安灼体会到等不到人的煎熬,内心悔恨自责,他窝在床上,捂着被子,泪如雨下…… 第32章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阮漓是气到极致。 第二天醒来后,已经下午一点,阮漓穿起衣服,什么都没对安灼说,而安灼拽着被子,咬着唇看着依旧黑着脸的阮漓,什么都不敢说,安灼这时候想起,从昨晚到现在阮漓没对他说过一句话。 眼看着阮漓穿好衣服想要离开,安灼急急的喊道,“阮漓……”声音里既带着无措也带着委屈。 阮漓站在原地等安灼说下去,但,安灼根本没有下文。阮漓狠着心不转身看安灼,他怕只要安灼稍微露出委屈或者其他表情他都会狠不下心惩罚安灼。他真的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昨晚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了。 “我去摆摊。”阮漓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安灼焦急的想下床追阮漓,可昨晚上粗鲁的性事导致他双腿根本就站不起来,连带着被子整个人翻倒在床下,安灼闷哼一声,浑身疼的他眼泪直流,想喊阮漓,可想到阮漓的态度,终把那声“阮漓”含在咽喉处。 阮漓在门外听到安灼的闷哼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进去,他站在门外,一直听着门里的动静,听着安灼抽噎的声音,听着安灼爬上床的声音……直到里面一切消停下来,他才拿起客厅的东西,出门,离开。 到地铁站,阮漓摆好地摊,就这么坐在凳子上倚在墙上发起呆来,有人过来询问价格,他都听不见。想到现在自己和安灼之间,阮漓重重的叹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B市,两人之间的矛盾会急剧增加。以前在乡下,每天都过的悠然和宁静,他喜欢每天为生活奋斗的安灼,喜欢就算凶他,也教会他很多知识的安灼,喜欢为他忙前忙后的安灼……可是现在…… 阮漓心情郁卒难受,生意很难做下去,他这时想去看看这些天一直在那座桥上画画的青年,他喜欢青年的画,他希望那个青年还在。 收拾好东西,阮漓来到桥上,青年还在,依旧执着的在画着一幅画,不过,今天的景色稍微不同。现在已经傍晚,然而青年面前的画是朝晨,阮漓不知道是青年从早上开始在这边画画,还是想象着早晨的样子画的,但,青年诠释的早晨又和正常的早晨不大一样,整个画面建筑之间的天际,只露出一缕微红的光线,那道光线,是整个画面上最明亮的地方,犹如是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光亮,夺目抢眼。 那一缕微红的光线,就像希望,照在灰败的尘世间,阮漓瞧着感触很深,他想,他和安灼什么时候才能像这幅画一样,有那么点希望在,而不是整天在闹矛盾,仔细想来,到B市一个多月,除了最初的几天相处平静,剩下的日子都在矛盾中度过。 或许是画面太符合阮漓心中希望的,阮漓很想知道青年的这幅画叫什么,“这幅画……有名字吗?” 青年没想到有人会说话,虽然诧异,但仍一笔一笔的画着画,声音哑哑的说,“希望。” “希望吗?”阮漓笑笑,“不错的名字。” 之后,两人没有交谈,阮漓一直看着青年把画完成,这一等,直到日落西山。阮漓看画好了,打算离开,然而,还没等他转身,青年在他面前颓然倒地,毫无预兆。阮漓惊慌的上前扶起青年,他看青年脸色苍白如纸,焦急的问,“喂,你怎么了?” 青年已经昏过去了,根本就不会回答阮漓,阮漓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往四周望望,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他瞧着没办法,想起艺术街区外的不远处有家医院,背起青年往医院跑去。 到医院,青年立刻被送进急诊室,阮漓根本就不知道青年是谁,更何况青年的家属,但医院又不能不留人,所以他只能充当青年的家属留下来等消息。医生诊断的结果很不好,青年不仅在心脏方面有残疾,还营养不良,更甚者,还积劳成疾,发了高烧。 阮漓想起这段时间青年的种种,他都不敢保证青年有没有休息过。没办法,他只能留在医院守夜。然而,他不知道,这一晚他没回去,带给安灼的影响有多大。 这一晚,安灼在家等着阮漓。昨晚上被吓怕的安灼根本就不敢一个人睡觉,可他等来等去都等不到阮漓回家,其实,今天,他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他想等阮漓回来对阮漓说声对不起,他知道因为自己没听阮漓的话而害阮漓担心受怕。可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阮漓回来,他胡思乱想,以为阮漓离开了,不再陪着他,这么想,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他不知道,要是阮漓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他原以为是阮漓离不开他,原来是他离不开阮漓…… 到底只有二十岁,经过昨晚的事情,安灼终于退掉了他身上的刺毛,只留下软壳。由于几乎一天没吃东西,又胡思乱想着,外加因为哭失去体力,他卧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胃难受异常,想吐,又吐不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睡着。 第二天,直到九点多,安灼才昏昏沉沉的醒来,然而睡眠不好,整个人精神也不济,但想到已经一天没吃饭,安灼挣扎着起来想吃点东西,把米洗好放在锅里煮着,安灼趴在桌子上又昏昏欲睡,他总感觉身体异常的疲惫,不想动。 也不知趴了多久,安灼想起来炒个菜,家里没有存货,只有两个青椒和几只鸡蛋,安灼摸出鸡蛋打碎放到碗里,可一阵鸡蛋的腥味扑鼻而来,刺激他胃难受的要死,丢下碗筷,安灼趴在水池边干呕,这一阵干呕下来,把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气都耗尽了,安灼没办法,只好不再炒菜,盛了一碗白粥喝着。 一碗白粥下肚,安灼感觉胃舒服不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天性事的关系,身体乏的很,吃完饭,又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这一睡,又到了晚上,安灼这时精神才好了不少,他透过小窗户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情低落,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阮漓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回来,是不是今晚也不会回来?阮漓打算离开了吗?阮漓现在在哪儿? 安灼靠在床头,想着阮漓,眸子里含着雾气,牙齿咬着下唇,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委屈,他就这么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安灼才幽幽的呢喃一声,“阮漓,我想你……” 第33章 阮漓在医院守了一夜,青年发高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阮漓已经累的半死,所幸,青年在清晨已经退烧,然而,由于青年根本就不管自己的身体,身体早就败坏不堪,所以,就算烧退了,人也没清醒,医生要求青年得住院观察几天。 等事情定下来,阮漓这才放松一口气。他想,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想到一夜没有回家,他非常担心安灼,虽然原本打算给安灼一点苦头吃吃,却没想过他会彻夜不归,想起他离开前安灼的模样,阮漓心急的想回家,可他还没踏出病房的门,就有护士拦着他,“先生,请到前台缴费。” 阮漓心想,帮人帮到底,他身上有这些天摆摊子赚的钱,他想应该够了,可他没想到他到前台询问费用时,值班人员告诉他,“总共三千四百五十八元。” “三千四百五十八?”阮漓惊讶出声,这一晚的价格也太贵了吧? “是,三千四百五十八。”工作人员再次确定。 阮漓在心底犯愁,他身上根本没这么多钱,家里倒是有,可是,真要把这钱贴进来,他和安灼的日子怎么过?说到底,他并不认识青年,他只是欣赏青年画的画而已。 工作人员看阮漓踌躇犹豫的样子,接着说,“要是不交钱,医院规定得停药,病人现在还很危险,心脏病病况随时可能会恶化。” 阮漓对心脏病等一些现代用语并不是很了解,但他听到“危险”二字,心就有点犹豫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条人命,再者,他和安灼之前遇到不少的好人才会在B市待下来,所以他在心里思忖着,还是救吧,就当是为自己和安灼积德,那小饭馆的老板说的没错,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能帮就帮,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将来帮他的就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呢? 想通之后,阮漓对工作人员说,“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我回家去取,放心,我一定会过来交的。” 阮漓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早上八点多,而此时,安灼还在卧室里睡觉。阮漓瞧安灼睡的沉,不忍心打扰,就没有叫醒安灼。安灼放钱的地方两人都知道,他轻手轻脚的拿出包,从家里面所有的资金当中拿出四千块钱,把钱放进口袋后,阮漓又把包放回去。忙好后,他看安灼还在睡,安灼盖着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头,阮漓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叹口气之后,这才离开打算去医院。 安灼由于身体不舒服,睡的本来就不沉,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他感觉到有人影在屋内行动,心里一喜,知道是阮漓回来了,好不容易赶走疲惫想要起来,可阮漓已经打开卧室的门离开,安灼刚想下床,又听到客厅大门落锁的声音。惊喜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抽掉了,安灼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愣愣出神,心情低落到极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阮漓回来没和他说一句话就离开了,是回来拿东西的吗?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吧……想着想着,眼泪又啪啦啪啦的掉,安灼哭累了,又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阮漓,睡的很浅,屋内稍微有一丁点的声响,他就被惊醒,总以为是阮漓回来了,可每次都让他失望。觉是越睡越想睡,越睡身子越觉得发懒,安灼实在起不来,又不想再这么睡下去,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头顶上的屋顶出神。 时间过的很快,在安灼出神的情况下已经到了晚上,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屋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很,安灼不想开灯,翻身侧卧着,重重的叹口气后又继续睡觉。 只是,睡着后,眼泪止不住的流。 而此时的阮漓也忙的焦头烂额,他原本以为交了钱就可以回家和安灼好好谈谈,陪陪安灼,可没想到他刚到医院,护士就急急的拉住他告诉他青年又发起高烧,需要立即治疗。阮漓听到这个消息,把钱交了后坐在治疗室外面等着,等医生治疗结束,确定心脏病没有恶化这才转到病房挂水,阮漓不得已,又在医院留守一夜,幸中之幸的是,青年在这两天的治疗下,所有病情都稳定下来了,第二天上午,人也醒了。 守了两天两夜,阮漓早已经累的要死,但看到青年终于清醒,心里很欣慰,总算,他这次助人没有白费,人算是没什么事情了。 “你总算醒了!”阮漓相当的感慨,这两天,他感觉有两个月那么长。 “是你啊。”青年声音沙哑,这是久不说话和缺乏水分的原因。阮漓这两天早就把照顾人的本领学了个全,所以很迅速的倒杯水。他把青年扶起来边喂边问,“你知道我是谁?” 青年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完,这才舒服不少,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干涩,“我记得你的声音。” 阮漓把青年放下来,笑着说,“这记忆方法不错。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也该走了,你有家人吗?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阮漓心想,送人送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已经做到现在这地步,索性把下面的都安排好,以防青年一个人在这没人照顾。 可青年听阮漓提到家人,抿着嘴沉默起来,似乎不愿说什么。他避开话题对阮漓说,“我叫郁池,谢谢你救了我。” “客气了,我叫阮漓。” 两人算是真正的认识了。 由于郁池没有回答家人的问题,阮漓也不好离开,结果两人都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郁池才开口说,“我刚从国外回国没几天,家里人并不知道我回来,我也不希望家里人知道我回来,所以……” 所以他不会告诉家里人他的事情,也不会有家里人来陪着他。阮漓想到这点,瞬间无语,说不出任何话,他看郁池脸色不好,而且整个人相当的无助和漠落,心一软,心想,这人大概过的也不好,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要真要把他丢在这边似乎挺不近人情的。 “你先休息,我回家一趟,明天再来看你。”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郁池似乎已经习惯一个人,他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在医院里呆着,你留个地址吧,我出院后把钱还给你。”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阮漓黑着脸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想他好心的帮人,反倒被人嫌弃了。 郁池看阮漓出去,幽幽叹口气,然后又淡淡的勾起唇角,心道,这人,还真是烂好人,没想到这社会上还有会义无反顾的帮助陌生人的人存在。难道几年没回国,国内民风这么好了? 因为先前提起家人,郁池想起家人,心里难受,他裹紧白到刺眼的被子躺下来,合上眼,不去想,可,就算不想,心脏也一阵阵的犯疼,好些年了,竟然还是无法忘记当年的事情…… 捂着犯疼的心口,郁池浑身冒冷汗,等疼痛过后,郁池在心中骂咧着,这具破身体…… 阮漓这两天累的半死,几乎没怎么睡过,他坐在地铁里差点睡到过站,要不是一个激灵醒来,他就得坐到下一站了,急忙下车,阮漓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出站,往家赶去。 原本打算回到家先和安灼说说话,因为这两天他都没在家,不知道安灼有没有去上班,也不知道发生意外之后安灼怎么样,他很担心又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安灼说,结果,他到家后发现安灼根本不在家。 看着稍嫌凌乱的家,阮漓皱起眉头,安灼极爱干净,不会让家里有一点的凌乱,那么,家里是怎么回事?而,安灼又在哪儿? 第34章 和好 安灼起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阮漓,开心的打开门,但,门外站着的并不是阮漓,而是一个陌生青年,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和他差不多大。 好心情一扫而空,他不认识对方,于是神情郁郁的问,“请问你找谁?” 他这几天精神欠佳,脸色也不大好,让人看上去既柔弱又楚楚可怜,门外的人看着安灼漂亮又柔弱的外貌,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说,“请,请问,阮漓……阮,阮先生是住这里吧?” 安灼听到阮漓的名字,心情更加低落,他淡淡的说,“原先是住这里,不过,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他说的这句话也不知是对门外的人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站在门口的青年听安灼这么说,又看安灼的模样,脸红加着急的擦着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又问道,“那,请问您能联系到他吗?” 这一句话戳到安灼的软肋,两人初到B市,根本就没有手机这类通讯用具,更没有固定的住所,阮漓真要离开,他根本无处去找,这样一想,安灼咬着下唇,垂下眸子,手垂在身侧不自觉的抠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他露出一个淡笑,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阮先生放在我们店里的两幅画今天一早被人买走,店长让我过来请阮先生过去取钱。”还好青年在店里见过各色的人,立刻机灵的使自己稳住被安灼的模样勾的荡漾的心神,于是,这一句话,说的相当的顺溜。 “什么店?什么画?”安灼疑惑的反问,他根本就忘记了筠莲轩的存在,也不知道阮漓把画送到店里去借卖。 “我是筠莲轩的店员,阮先生前些日子放了两幅山水画在我们店里借卖。”青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安灼没想到阮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想,阮漓是为这个家着想吧,可自己呢?似乎没怎么关心过阮漓。他心里五味掺杂,看青年还在等着,只好对青年说,“他现在不在,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青年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就这么直接回去? “我……会告诉他这件事。”安灼想了想,这么回答。 等青年走了,安灼坐在沙发上抱着腿在极力说服自己,安灼,去找阮漓吧,安灼,你不是想阮漓吗?去找吧。阮漓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丢下你的,你只要不凶,只要……只要说声对不起,阮漓一定会原谅你的。 可这样想,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安灼咬着唇,又想,我,我只是告诉他他的画卖出去了,其余的,其余的什么都不说……这么想,又极力的说服自己,他才逼着自己去找阮漓。而他想到的地点只有一个,就是艺术街区那里的地铁站进出口。 他收拾一下,把门锁好,拖着不舒服的身子出去找阮漓,他去找阮漓,而阮漓正从医院出来回家找他,如此,两人堪堪的错过了。 阮漓回到家看不到安灼,着急的很,可他以为安灼又去上班了,心情顿时不好,他以为安灼没有吃一暂长一智,以为安灼还是那么不听话,他揉着发疼的脑袋倒在床上睡觉,也没去找安灼,他想,时间到了,人就会回来的。真要出什么事的话……真要出什么事…… 这么一想,阮漓心里有气又急,想到刚到家看到有点凌乱的客厅和厨房,以为安灼又出什么事情,立刻抓起衣服往外冲。 没想到,他刚冲到门外,就看到安灼垂着头从不远处往回走,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就这么看着安灼向他慢慢走来。而安灼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就看到阮漓站在门口处,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黯淡的眸子也瞬间晶亮起来,他冲到家门口一把抱住阮漓,含着哭腔控诉着阮漓的种种罪过,“你到哪里去了?我去找你,地铁站里其他人说你两天没去摆摊,你,你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阮漓感觉到胸膛温热,心脏纠结到发疼,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安灼的软发,声音温柔的说,“我怎么会不回来?安灼,别哭了,嗯?” “嗯。”安灼点点头,可眼泪哪能说收就收?阮漓瞧着安灼还在流泪,捧起安灼的脸把泪水擦掉,他看着只不过两三天就瘦掉好多的安灼,心疼的要死,也暗暗自责自己这次做的过火,“别再哭了,看着你眼泪我心疼。安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饭吗?” “嗯,也什么胃口,不想吃。”安灼靠在阮漓的胸膛前,诚实的说。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以为安灼生病了,立刻紧张的想扶起安灼量一下体温,“安灼,你是不是生病了?” “唔~”安灼靠在阮漓身上心思放松,头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他强撑的精力总算是用尽了,“阮漓……别动,我想睡觉……”说完,人已经靠在阮漓身上睡着了。 阮漓急的一把抱起安灼,踢开家门,把安灼放在床上,他伸手摸上安灼的头,察觉并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可他看安灼疲惫的样子以及眼下的青影,心脏还是纠结了好一会儿。帮安灼盖上被子后,他想到安灼说没好好吃饭,也不顾自己身体疲惫,立刻去离家不远的菜场买些菜回来准备做饭。 这顿饭做的相当的细心,阮漓花全部心思做好一桌子的菜,这些菜都是安灼爱吃的。等做好后,他到卧室里叫安灼,而安灼还在睡,阮漓坐在床边摸上安灼憔悴的脸,一阵阵的心疼。他不知道,原来两天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想起安灼之前流泪的样子,阮漓低头心疼的吻了吻安灼的唇,而后极其温柔的叫安灼,“安灼,先起来吃饭,好吗?” 安灼蹙着眉,不愿起,嘟哝一声又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阮漓没听清楚安灼说什么,又把安灼轻轻的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安灼,先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好吗?我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安灼在阮漓身上蹭了蹭,又嘟哝一声,这次阮漓听清楚了,“不想吃……没胃口……” 阮漓温柔的吻了吻安灼的眉心,柔声劝慰道,“不想吃也吃点,你看你精神这么不好,不吃饭没体力。” “吃不下……”安灼没精打采的。阮漓瞧着,无奈叹口气,准备把安灼放好把饭菜端到卧室里喂安灼。可他刚要站起来,衣角就被安灼拽住了。 而安灼意识到自己被阮漓放下来,想到阮漓要离开,条件反射的抓住阮漓的衣服,迷迷糊糊的说,“不要走,阮漓……别把我一人丢在家里……” 安灼无意识的话戳的阮漓心微微发疼发涩,他弯腰把安灼抱起来,说,“好,我不走,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不过,你要听话,乖乖的吃饭。” “嗯。”安灼靠在阮漓的胸膛前点头。 阮漓把安灼放在沙发上,并把安灼身上的被子裹的紧紧的,之后他又把吃饭的桌子搬到沙发边上。他先盛了一碗清淡的汤,等汤的温度适中时,他端着汤坐在安灼身边,一口一口的喂安灼喝。 大概是汤的口味非常清淡,安灼这次没有反胃,一碗汤很快喝完。阮漓看安灼把汤都喝了,开心的笑了笑,又端过一碗米饭。 可安灼不想吃了,他看着米饭一点胃口也没有,“阮漓,我不想吃。” “多少吃点,汤不抵饿。”说着,阮漓夹起一块牛肉送到安灼嘴边,安灼闻到肉味,胃里一阵翻腾,他推开阮漓趴在一边干呕起来。阮漓看安灼这样,慌的把碗放下扶着安灼,焦急的问,“怎么了?” 安灼干呕了好一会儿,等胃不再那么难受,他才抬起头泪眼汪汪的说,“阮漓,我真吃不下。” “吃不下就不吃了。”阮漓心疼的把安灼抱在怀里,“安灼,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没病……”安灼靠在阮漓身上,淡淡的说,“就是这几天总感觉胃难受,没什么胃口,身体也容易疲倦……” “这还没病?!”阮漓又气又急,他摸上安灼的额头,的确没发烧。可他不放心,坚持要带安灼去医院,“我们去医院看看你到底怎么了,好吗?” “不好……”安灼摇头,他伸出手抱住阮漓,“我自己身体我清楚,我真没病,就是这两天胡思乱想害的,阮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再做让你生气的事了,你不要一声不说就离开……” “傻瓜,傻瓜……”阮漓心疼的吻了吻安灼的唇,“你乱想什么?想我会离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颗心都拴在你身上了,我还能去哪儿?” “可是,你两天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一趟,也什么都没和我说。” “唉……你啊……”阮漓叹口气,他抱着安灼倚在沙发上,对安灼解释这两天他的去向,“这两天发生一些事情,我救了一个人,那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那人病的不清,也没有家人,我想,既然救了就救到底,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我要是知道你这两天在家胡思乱想到把自己身子搞垮了,打死我也不救。” “那哪成!”安灼反驳阮漓,“当救人就得救,我们不也得了很多人的帮助,不能丢了良心。”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心底一阵发烫,其实,他爱安灼什么?爱的就是安灼的真性情,不管安灼脾气有多不好,但,心底却是极为善良的。 “那人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阮漓笑的温柔,他抱着安灼一晃一晃的,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他。” “行。” “顺便看看医生,看看你身体怎么样。” “……行……” 第35章 看病 矛盾终于是过去了,这一次的矛盾让安灼退掉不少刺毛,别扭的性子也温顺了不少。而阮漓经过这一次矛盾,再也不敢私自做什么决定,对安灼是千般万般的好。 由于前几天的担惊受怕,安灼现在一步也不愿离开阮漓,阮漓这几天极累,于是他抱着安灼一起睡觉,这一睡,睡到晚上十点。 安灼也跟着睡了一觉,不过他比阮漓先醒,由于没有了心思,睡眠质量非常好,这一觉睡下来,整个人的精神好了不少。难怪人人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阮漓一回来,安灼就好了不少。 安灼睡饱之后躺在阮漓怀里,贪婪的吸取着阮漓身上的体温,他开心的勾起唇角,看着阮漓的样子微微的发着呆,以前或许不明白他对阮漓的感情是什么,但经过这几天他明白了,他喜欢阮漓,喜欢到愿意和阮漓就这么过一辈子。 摸上阮漓俊美的脸,安灼往上蹭了蹭,抬起头在阮漓唇上印上一吻,他想,既然决定和阮漓过一辈子,那么就少闹点别扭,他要和阮漓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到十点钟左右,阮漓醒了,安灼瞧阮漓醒了,委屈的对阮漓说,“阮漓,我饿了。” 阮漓立刻惊喜的坐起来,“饿了?我这就去把饭菜热一热,你等等。” “嗯。” 安灼瞧着阮漓这么在乎他,这几天所受的煎熬都烟消云散了。阮漓起来之后安灼也跟着起来,他披着外套到客厅坐在桌子边,手撑着下巴笑着看阮漓忙前忙后,过了一会儿,阮漓把中午的饭菜热好端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端着汤坐到安灼身边,“来,先喝点汤,汤喝完之后得吃饭,中午不吃,现在知道饿了吧。” 安灼弯着眼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等汤喝完他说,“我吃。” 安灼难得好胃口的吃了些米饭和一些青菜,不过肉食类的还是碰不得,阮漓瞧安灼真的很难受,没办法,只好不逼着安灼吃肉。 吃完饭后,两人收拾一番又躺在床上,由于先前已经睡饱,两人都不困,于是就亲昵的聊着天,过了好久才又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早早起来,安灼想,去看望病人总得带点东西,他知道病人喝鱼汤好,就让阮漓去菜场买条黑鱼回来做鱼汤带过去。十点多的时候,两人才忙好,眼看时间不早了,两人才拎着刚煲好的鱼汤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两人到郁池的病房,此时郁池正倚在病床上拿着当日的报纸在看。阮漓差不多是搂着安灼进来的,他靠在安灼耳边,抬了抬下巴指向郁池,说,“那就是我说的郁池。” 安灼跟着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很好看的青年,青年的气质很出众,浑身散发着冷淡的气息,那感觉,似乎离你很近,又似乎离你很远。 郁池感觉有人在看他,从报纸里抬起头,他看是阮漓和一个青年,便放下报纸,淡淡的对阮漓说,“来了?”语气很淡,既不亲切也不冷淡,就是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 “来了。”阮漓把鱼汤放在郁池床头的桌子上,然后搬一张凳子在床边关切的扶着安灼坐下,郁池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挑挑眉。 阮漓把安灼安顿好后,才拧开保温盒,盛出一碗鱼汤递给郁池,说“他叫安灼,和我住一起,这汤也是他煲的,趁热喝些,味道很好。” 郁池接过碗,低头闻了闻,味道的确很好,只是闻,就让他很有食欲,他朝安灼笑笑,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小口的喝着鱼汤,说实在的,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家里做的饭菜,更别说是鱼汤了。这一碗鱼汤,在他眼里,比黄金还贵。 安灼看郁池喜欢喝他做的鱼汤,心里挺开心的,他弯着眼随便的打量病房,结果,墙边一堆东西引起他的兴趣,他欣喜的走到墙边蹲下来,他拿起一张油画问郁池,“这是你画的吗?” “嗯,随便画的。”郁池淡淡的笑着说。 “这一看就不是随便画的,你画的可真好。”安灼摸着画,由衷的说着,眼里有着明显的兴趣和羡慕。 阮漓担心安灼的身体,赶紧走过去把安灼拉起来,语气有淡淡的责备意味,“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乱动。”他把安灼按在凳子上,又说,“你很喜欢油画?” “嗯。”安灼点点头,他大学考的就是油画系,不过因为没钱,没去念。“很喜欢。” 阮漓想到大学那件事,他搂着安灼的肩无声安慰着。安灼知道阮漓在想什么,他朝阮漓笑笑,说,“以后机会多着呢。” 阮漓在心底叹口气,不知道怎么说。他心里惦记着安灼看医生的事情,瞧着郁池脸色好了不少,就对郁池说,“我带安灼去看医生,你记得把鱼汤喝完。”说完,已经扶起安灼劝安灼去看医生。 阮漓带安灼去看的是外科,阮漓把安灼的症状一一告诉医生,医生是个女医生,听着阮漓所说的病症直犯迷糊,心道,这不是女人怀孕的症状?女医生特别仔细的盯着安灼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安灼是个男的才否决掉她荒唐的想法,她拿出体温计给安灼测量体温,“先量一下体温吧。” 等体温量好后,医生瞧着不发烧,又仔细查一遍安灼的身体状况问了安灼一些问题,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说,“没什么问题,应该是这段时间累着了导致食欲不振、浑身无力,多注意休息,配上我开的补身子的药,按时吃,过几天就会好了。” 安灼听医生这么说,扭头对阮漓说,“我都说了,我没病,你就是不相信。” “看一下我放心。”阮漓揉了揉安灼的头顶,宠溺的说。 “那看完了,咱们走吧。” “好。”阮漓拿着病历单和医生开的药单,对医生道了谢,差不多是扶着安灼出了诊疗室。女医生看着两人这般亲昵,特别的感慨,心道,这年头,关系这么好的兄弟少咯。 出了诊断室,阮漓和安灼一起去药品窗口拿药,医院人多,人来人往的倒也没注意其他人,阮漓刚想把药单递给里面的护士,药单就被人半路劫走了。阮漓皱着眉想发飙,那药单可是关乎到安灼的,可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郁池,不善的语句没有说出来。 郁池拿过药单淡淡的瞥一眼就把药单还给阮漓,“尽是些补药,别在这里浪费钱,真要调理身子,买几帖中药,治本固原。” 阮漓想了想,很赞同郁池的话,他也一直认为中药调理身体最好,脸色这才好转。不过,他们两人这么想,安灼可不乐意,他既不想吃补药也不想喝中药,“我身体没事,回家多吃点饭养足体力就可以了。” “你吃得下饭?”阮漓反问安灼,使得安灼接不下去,不好意思,他眼神飘来飘去,看到郁池脚下的一堆东西,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把东西拿出来了?” “出院当然把自己的东西带着。”郁池懒懒的倚在墙上,淡淡的说。 “你身体好了?”阮漓诧异道。 “已经没事了,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死不了,真要死,早就死了。” “你有地方住吗?”安灼想起阮漓说郁池才回国没几天,具体情况他也不大清楚,就这么随口问一句。没想到,郁池给他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 “没有。” “那……”安灼犯愁,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家有没有地方多躺一个人?有的话,不介意多个人打地铺吧?” 安灼还没说话,阮漓就想拒绝了,他想,他救个人救到病人出院,已经是仁至义尽到尽头了,难道还要救人救到住自家去?他虽然欣赏对方的画,可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对方住到家里,打扰他和安灼的二人世界,他们好不容易才解开矛盾,正需要独立空间。 “这……”恐怕不妥吧,几个字还没说到底,就被安灼劫了话,“不介意,不过,我们家不大,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把拒绝的话咽下去了,他苦着脸朝郁池露出一个苦笑,说“很欢迎。” 郁池瞧阮漓那模样,有趣的很,勾着唇角对阮漓说,“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 阮漓这才满意不少。 郁池弯腰拧起不多的物件,问,“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吧?” 安灼瞧郁池手里东西不少,接过两幅油画拿着,说,“不,先拐个弯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去。” 他身体还没复原,阮漓哪能让他拿东西,阮漓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责备的看他一眼,安灼红着脸笑了笑,挽上阮漓的手臂,有着明显的讨好意味,其实,他想拿东西不过是因为那两幅画他很喜欢。 而让郁池住进他家,不过是想,多接触接触油画…… 第36章 合作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筠莲轩,昨晚聊天的时候安灼把筠莲轩的店员找来的事和阮漓说了,他们想,都是一道路上的,今天索性把事都办了,省得其他时间再跑一趟。医院离艺术街区不远,不过到筠莲轩稍有一段距离,三人坐车到筠莲轩下来。 他们刚到店门口,就有店员看到他们,店员立刻迎上来把他们引进店里,接着又领着他们去二楼的雅间,店员礼貌周到的对阮漓说,“阮先生,店长正在二楼会客,不过店长说了,您来的话,让我们带您进去。” 阮漓沉思一番,心想,在会客的话,为什么会让他进去?虽然心里有疑惑,不过阮漓还是领着安灼和郁池一起上了楼。 店员把阮漓他们带到二楼直接进到店长所在的房间,阮漓进去后看到和店长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店员对店长说,“店长,阮先生来了。”说完之后,人已经识大体的下去了。 店长看到阮漓已经来了,立刻起身相迎,请阮漓他们坐下,坐下来没多久,刚刚的店员已经端着三杯茶上来放在他们面前。 店长坐在太师椅上看了一眼之前和他说话的男人后对阮漓说,“阮先生,容我介绍一下,这是本店的老板,姓段,名筠莲。” “段先生您好,鄙人姓阮,单名一个漓字。”阮漓对男人颔首一笑,做了个自我介绍。 安灼对这类虚礼是不大懂的,只是对段筠莲和店长笑笑,而郁池……从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开始就一直撑着头假寐,他对国内这些虚礼懒的回。 “阮先生不必客气,请你来,主要是因为你放在店里的画已经被人买走,资金方面,需要你亲自确定。”有老板在,店长就把话语权全权交给老板,段筠莲也不摆老板做派,很客气的对阮漓说。 其实,他主动开口,主要一点是他对阮漓很感兴趣,买走阮漓的两幅画的人,都是圈内的爱好者和收藏者,阮漓的画放在店里不过几天,就已经被买走,这说明,阮漓的画很有市场,而,作为一个商人,是绝对不会错过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机会的。 “多谢贵店的帮助。” “是互助,店里的规矩,每替卖主卖出一幅画,本店抽成百分之二十。”段筠莲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阮漓,“这是这次所卖得到的钱,已经扣掉提成。不过,因为你现在名气不响,客人出的价格也不高。” 阮漓知道段筠莲说他名气不响是给他面子,他现在可是一点名气都没有,笑着接过支票大致看了一眼,他说,“这价格,我很满意了。”说着,把支票递给安灼,让安灼收着,安灼接过看了一眼后咬着唇,看了看阮漓,而后闷着声把支票收好。 “这个价格,还是便宜了,你的画,无论从观赏角度还是艺术角度来说,都是难得的精品,只是我一直不在店里,不知道店员把画卖的那么便宜。”段筠莲说这话,绝不是恭维,他也不需要恭维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他本就是艺术世家出身,从小到大,看过不少的名画,阮漓的画绝不是一般人能画得出的,一幅画三四千块钱真的是便宜过了头。 “不知道阮先生愿不愿意和本店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阮漓听段筠莲这么说,来了兴致,他和安灼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要真是合作的话,钱就可以不用再愁了,而且还可以让安灼不用再在酒吧工作。 “长期合作,以后你所有的作品都放在我店里卖,我保证每幅画的价格都不会低于这个数。”说着,段筠莲伸出一只手指头,意思很明显,不会低于一万。字画,本来就没有固定的价格,但,段筠莲敢保证这个数,说明阮漓的画绝对值这个价,甚至,还不止。 阮漓对这价格接受的很淡然,倒是安灼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看着阮漓,阮漓察觉到安灼的不安,伸手握住安灼的手,笑着对段筠莲说,“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有一点我想改动一下。” “你说。”段筠莲手撑着头靠在椅子边上,等待着阮漓的下文。 “价格方面。起初的话我同意你的价格,但后面的话,容我自己定价格。” “看来你很有自信。”段筠莲眯着眼打量阮漓,他以为,看上去温和的阮漓现在应该担心他的画没人买,他提出什么条件就会同意什么条件,想他条件开的绝对吸引人,没想到会在价格上被否决,难道这个温润的浑身散发着文人气息的男人就这么有自信他的画能成名? “自己当清楚自己的斤两,若是做不到这点,也不会有什么作为。”阮漓淡淡的笑着说,但眸子里有着自信的光芒。说到底,他是画圣,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他有足够的本钱自信和自傲。 “就依你。” 郁池虽然一直在假寐,却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听两人似乎已经达成协议,便睁开眼,淡淡的扫了一眼段筠莲,说,“二八分成,太贵了。而且……” 段筠莲早就注意到郁池,但郁池一直没说话,所以他不好主动开口,他见郁池开口,反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说的话里,纰漏太大。”郁池早就接触过画廊,也清楚商人一些赚钱的手段,“你说一副不低于一万,只能说,你保证阮漓每幅画保证有一万的收入,而画到底卖了多少钱,我们并不知道,要是你卖三万,告诉阮漓只卖一万五,这期间的差价,太高。” 段筠莲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勾着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倚在梨花木椅子上淡然却语气犀利的郁池,笑着说,“我是商人,总得赚钱。” 郁池听段筠莲说的这么直白,勾勾唇角,“果然,无商不奸。赚钱无可厚非,不过,我们也不想当冤大头,这样吧,签个协议。” “请说。”段筠莲看着郁池,满脸兴趣的等着郁池说。 “分成降到一九,你们卖的和报给阮漓的价格,差价不得超过一万。” 段筠莲等来郁池的这个协议,哑然失笑,“难道我遇到了同行?你的这个协议,既不过分,也没让我捞到多少好处,真是……不过我也有个提议。” “请说。” “协议时效最短两年,当然,延长的话我不介意。再者,等阮漓成名自己定价格后,他不得干涉我店卖出的价格,我店只付他定的价格。”段筠莲也立刻说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以他的眼光看,阮漓不出一年,名气就会打响,而剩下的一年,才是他赚钱的时间,当然,他为了赚钱,一定会把阮漓的名气给打出去,以阮漓的绘画水平,完全没问题。 郁池觉得这条件还行,于是问阮漓,“你觉得?” “我觉得可以。”阮漓感激的看了一眼郁池,他对商人手段什么的是真的不懂。 “那就这样吧。”说完,郁池又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段筠莲已经完全被郁池吸引,他看郁池不再说话,眸光闪了闪,在心底想着什么。不过,他还是先把协议给定了。他让店长立刻起草一份协议文件,又让阮漓看一遍,阮漓和安灼对法律那一块不懂,于是再次请教郁池,郁池懒洋洋的看一遍合同,没发现什么问题,把文件丢给阮漓说,“可以。” 郁池这么说,阮漓也放下心,双方签完合同,阮漓打算离开,段筠莲起身相送。坐着没感觉,等段筠莲站起来,阮漓才发觉,段筠莲长的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再配上他的身材,让人一看上去就很有压迫感,不得不说,在几人当中,段筠莲身上最有男人味,不仅那立体的五官样貌,气势也很有男人味,举手投足间,尽显霸气和绅士。 把人送出店门,郁池走在最后面,段筠莲拉住郁池,靠在郁池的耳边,霸道的说,“我看上你了。” 郁池皱眉,抽出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段筠莲,他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可惜,我没看上你。”说完,跟上前面的阮漓和安灼。 段筠莲看着走远的郁池,勾起唇角,眼里有着势在必得。他看上的人,一定会弄到手的。 安灼疑惑的询问跟上来的郁池,“你认识段老板?” 郁池勾唇一笑,瞧安灼疑惑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安灼的头,“谁会认识那个傻子。” “那……”安灼想问,那段老板为什么会拉住你。 “都说了,是傻瓜。”郁池知道安灼想问什么。其实,郁池很想说,是脑残。谁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我看上你了”?他虽然不排斥男人,但……只可惜,他的一颗心,早就丢在几年前,再也找不回…… 安灼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三人悠悠荡荡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37章 怀孕 两个人身体都不好,到最后,郁池所有的东西都落到阮漓这个健康人士手里了,到了家之后,阮漓累的半死,单看郁池的东西不多,可着实太重,他都不敢想象郁池是怎么拎得动的。 到家后已经接近傍晚,阮漓立刻放下东西把安灼拉到卧室休息,而郁池则在客厅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家。其实也没什么要打量的,总共就那么点大,一眼望过去已经全部收入眼底,郁池闲散的坐在沙发上,果断的占据沙发为他的根据地。 卧室内,阮漓要求安灼躺下来休息,安灼不想睡觉,他拉住阮漓,“我不累,医生不也说了我身体没事?” “可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我不放心。”阮漓坐在床边上抱住安灼,亲了亲安灼唇,“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菜,你不想吃药,我多做些有营养的菜给你吃,这回可不许不吃,身体要紧。” 安灼咬着唇,想到饭菜的味道,胃就有点不舒服,可他知道不能不吃饭,只好说,“那你多买些素菜,嗯……还有,我想吃水果。” “想吃什么水果?”阮漓听安灼有想吃的东西,欣喜的询问。 “苹果,还有……还有橘子!”安灼想到橘子就感觉口内泛着酸,突然就很想吃。他两眼期待的看着阮漓,要求道,“多买些橘子。” “好。”阮漓安灼振奋的模样,温柔的抱住安灼吻着,安灼主动的回应着阮漓,等一吻结束,安灼被阮漓吻的气喘吁吁,脸色也红润不少,阮漓看安灼红润的脸色,捏了捏安灼的脸,笑着说,“还是这样好看,我要把你养回来。” 安灼红着脸,瞪了阮漓一眼,那模样勾人的很,阮漓发觉,安灼的模样越来越吸引人了。勾过安灼又吻了一通,阮漓这才把安灼放躺在床上,他揉着安灼的发说,“我这就去买你想吃的橘子,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嗯。”安灼点点头,笑着让阮漓去买。 阮漓轻声的关上卧室的门后转身就看到郁池闲散的躺在沙发上,郁池看阮漓终于舍得从卧室里出来,揶揄的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么早就休息了。” 阮漓被噎的说不出半句话,他想起家里的隔墙隔音效果很差,也不知道他刚刚和安灼说的话和在做的事郁池听去多少,想到有可能被郁池听去,阮漓不由得暗自懊恼,干嘛把这个麻烦带回家?他在的话,自己和安灼以后那方面的事岂不被人听去?尴尬的咳了一声,阮漓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能听到什么?”郁池揶揄反问,然后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拍了拍沙发说,“这张沙发,以后是我的了。” “你愿意就行。”阮漓黑着脸接着说,“我去买菜,你自己把你东西整理一下,被子的话卧室内还有一床,记得拿的时候别打扰安灼休息。”说完,人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郁池好笑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轻轻的打开卧室的门,没有吵着安灼,安灼虽然说不累,可真躺在床上后也睡着了。郁池翻出被子,拿到客厅去,然后把自己沙发整理好,整理好后,他舒服的躺在上面,勾着唇角淡淡的笑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头脑一发热想住进别人家里,或许是中午那碗鱼汤让他无法抵抗,也许是两人的真性情让他想欺负?总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想跟进来看看,这样的两个人,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郁池也没有开灯。阮漓买菜回家打开门黑灯瞎火的,他打开灯看到郁池正躺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怎么不开灯?” “忘了。”郁池淡淡的回道。 阮漓懒的理这个性格奇怪的人,拎着橘子去卧室,走到半道,从袋子里摸出一个扔给郁池。进到卧室里,他看安灼在睡,欣慰不已,把橘子放在床头让安灼一醒来就能看见。 之后,他忙着做晚饭,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好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饭。做好后才又进卧室去喊安灼起床。安灼迷迷糊糊的醒来,靠在阮漓身上由着阮漓把他抱到客厅。阮漓对安灼关怀备至,到客厅他果断的把郁池赶到凳子上,让安灼坐在沙发上,郁池看安灼不舒服,也不跟阮漓计较,很配合的坐到凳子上。 阮漓搂着安灼担忧的摸了摸安灼的头,确定是真的没病,才端着汤柔声对安灼说,“安灼,来,喝点汤。” “嗯。”安灼点点头,张开嘴喝着阮漓喂过来的汤。阮漓照顾安灼喝完一碗汤,安灼这才清醒不少。他想起来还有郁池在,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看了郁池一眼。 郁池当然当做没看见两人这亲昵模样,他可是在大快朵颐的吃着满桌子的好菜。 “来,吃些。”阮漓加了些菜放到碗里,目光温柔的看着安灼,安灼虽然不大想吃,可抵挡不住阮漓的温柔,张着嘴含住菜。可刚吃到嘴里,胃又是一阵翻滚,他推开阮漓跑到卫生间开始干呕起来。阮漓焦急的跟在安灼身后,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安灼身后手足无措,等安灼干呕完,他才一把抱住安灼,心疼的抚着安灼的背。 “吃不下咱们就不吃了。”阮漓心疼的吻了吻安灼泛水气的眸子,他看安灼那么难受他也难受。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觉得菜好腥,或许别的菜我吃得下。”安灼笑着安慰阮漓。 郁池倚在卫生间门口,他注意到安灼的这些反应不大正常,便对阮漓说,“去客厅,我帮他看看。” 阮漓把安灼扶到沙发上坐下,怀疑的问郁池,“你是医生?” “不是。”郁池否决,他拉过安灼的手腕,搭上安灼的手腕处把脉,说,“不过,我会医术。”他能出院,也是因为他会医术。他和医生提议出院,连医生都无法反驳。 郁池把手搭在安灼手腕处,仔细的听脉,可……他竟然把出双脉!他以为自己把错了,皱着眉继续把。阮漓瞧郁池皱眉,担忧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病了?” 郁池眉头越皱越紧,他那模样把阮漓看的心惊肉跳,以为安灼真的病了。阮漓紧紧的握着安灼的另一只手,等待着郁池的宣判。郁池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眉头,说,“没病。” 阮漓霎时松了一口气,郁池看阮漓不那么紧张了,又接着说,“只是……” “只是什么?”阮漓一个心又被吊起来挂在半空。 “怀孕了。” “啊?!”阮漓一颗心停在半空中飘啊飘,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安灼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郁池在开玩笑,他疑惑的问郁池,“郁池,你刚刚说什么?” 郁池瞧两人这模样,心底叹口气,而后又感慨,自己怎么就这么淡定了?难道因为在国外呆了久了?可就算在国外呆的再久,遇到男人怀孕这种荒唐的事情也该表示一下惊讶啊吃惊啊怀疑啊才是。 再次怀疑自己的淡定度到底有多深,郁池淡然的说,“你们没听错,安灼,你怀孕了。” 阮漓再次听到怀孕二字,停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冲到云霄,他惊喜的抱住安灼,兴奋的说,“安灼,你听到没,郁池说你怀孕了!”显然,阮漓现在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而忘记他的爱人其实是个男的。 相对于阮漓的惊喜兴奋,安灼则表现的呆滞,他由着阮漓抱着,目光呆滞,以为自己还是出现了幻听,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个男人竟然会怀孕?这前所未闻,然而这件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他哭笑不得的对郁池说,“郁池,你肯定把错了,哪有男人怀孕的?你再把一次,我肯定不会怀孕。” 郁池看安灼这模样,心疼的揉了揉安灼的发顶,“我已经再三确定了,安灼,你这几天身体应该很容易疲倦,嗜睡,反胃,干呕,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可是我是男人啊!男人怎么会怀孕?!”安灼听郁池这么说,激动的站起来反驳,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以男人之身怀孕。他是男人,又不是妖怪…… “安灼,别激动,身子要紧。”阮漓赶紧站起来抱着安灼安慰。安灼愤愤的瞪着阮漓,甩开阮漓的手臂,吼道,“我怎么能不激动?我是男人,又不是妖怪,怎么会怀孕!” 说完,他一把推开阮漓,冲进卧室里把门关上落了锁。阮漓焦急的趴在门上敲着门,安灼也不应声,他倚在门后抿着唇,抱着腿,怎么也接受不了他怀孕的事实。 这么荒唐的事情叫他怎么能接受? 第38章 劝说 阮漓站在门外不知道怎么办,他虽然不明白安灼为什么会怀孕,可不管怎么说,安灼怀的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他既惊也喜。但看安灼不愿接受这个孩子,他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求助的看向郁池,郁池拍拍他的肩,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想当然尔,郁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以同样是男人的角度来说,要是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抖了抖身子,郁池果断丢掉这个乱想,男人怀孕什么的还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好。 瞧着一桌子的好菜还在那,郁池很满意的坐到桌边继续吃饭,留阮漓一个人继续坚持不懈的挠门。极力劝说爱人接受怀孕这点,还是身为爱人去说比较有说服力。不过……郁池边吃饭边想,正常夫妻是这样没错,但两个男人的话,会不会说着说着吵起来?毕竟,男人怀孕这点……好吧,他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阮漓在门外既着急又难受,他不停的敲着门,“安灼,安灼,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安灼蹲在门后对门外的阮漓喊道,“这事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懂什么!” “可,可那也是我的孩子啊!”阮漓听安灼这么说,立刻解说。虽然他比不上安灼的难以接受,可他听到怀孕也很震惊的,虽然里面有不少的惊喜成分在。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使得安灼脸色越来越不好,安灼咬着唇脸色难看的站起来走到床边扑到在床上,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怀孕,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他又乱想着,想,是不是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还是说自己真的是妖怪?不然男人怎么会怀孕?不不不,他不是妖怪,而且他是男人,所以,他才没有怀孕,郁池肯定不会医术,肯定是瞎说的…… 可这几天的身体,他自己也知道,他没有病,只是疲倦、什么都不想动…… 阮漓还在坚持不懈的敲着门,安灼听的越来越烦躁,突然就升出一股子怨气来,都是阮漓的错,要不是阮漓,他也不会被人说他怀孕了。这么一想,就很想把阮漓拖过来撒撒气。安灼愤愤的下床,寒着脸打开门,阮漓惊喜的看安灼开门,刚想进去,就被安灼一脚给踹出去了。 安灼红着眼朝阮漓吼,“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人说怀孕!”说完,又把门砰地关上。 阮漓捂着被踹的疼到发麻的腿,不知是该哭该笑。他无奈露出一丝苦笑,等腿不疼了,他拧了拧门锁,发现没锁上,欣喜的打开门进去。他进来后看到安灼正趴在床上用枕头捂着头。叹口气,阮漓走到床边坐下,把枕头拿下来,抚上安灼的背,温柔的轻唤,“安灼……” 安灼不想理他这个罪魁祸首,趴在床上闷着声不说话,阮漓不死心,继续轻唤,“安灼……” “安灼,别胡思乱想,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别一个人闷在心里。”阮漓俯下身子靠在安灼耳边柔声劝慰,亲了亲安灼的侧脸。 安灼心情不畅,又埋怨因为阮漓他才会怀孕,气恼的动了动身子把阮漓推开,整个人往床里面缩了缩。阮漓看安灼这别扭劲,又想笑又感觉怜爱,其实他也知道,真要叫安灼接受他怀了孩子,是件难事,可已经怀上了,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他脱掉鞋子上了床,翻过安灼让安灼侧卧着面对他,看到安灼正一脸倔强不看他的模样,安慰的吻了吻安灼的唇,“安灼,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接不接受都一个结果。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安灼紧咬着唇,听阮漓这么说,恨恨的瞪着阮漓,什么叫都已经发生了,接不接受都一个结果?他是男人,怎么会怀孕!“我没怀孕!” “好好好,你没怀孕。”阮漓抱着安灼安抚道,“你只是身体不舒服,会干呕、会容易疲倦、吃什么吐什么,这不是怀孕症状。” 安灼听阮漓这么说,又气又急,他愤愤的抵了阮漓一腿弯,“你别在这敷衍我,在你心里肯定认定我怀孕了是不是?你心里肯定在偷笑,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怀孕,肯定认为我是妖怪!” 正在气头上的安灼的那一腿弯力道不小,阮漓的肚子被他撞的疼的要死,阮漓纠结着眉,紧紧的抱着安灼,强迫自己忘掉疼痛,他继续劝慰安灼,“你怎么会是妖怪?要说妖怪的话,也是我啊,我可是从古代跑到现代的古人。安灼,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我真没笑话过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也有我一半血脉的。” “孩子孩子!哪里有什么孩子!”安灼恼羞成怒,他一口咬在阮漓的肩上,“我都说了,我没有怀孕!” “唉……”阮漓一遍遍的抚着安灼的发,由着安灼在他身上发泄怒火,“安灼,你就这么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吗?它是我们两人的孩子,你不愿接受它,是不是也不愿接受我?” “我没有……”安灼听阮漓这么说,稍微软下态度,他想起前段时间闹的矛盾,心情又非常的低落,他不是不接受阮漓,只是,实在接受不了他怀孕,他靠在阮漓胸前,垂下眸子,“阮漓,你说,我怀的会不会真是妖怪?” 男人怀孕,怀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他真的不敢想象,他真的怀孕的话,那么,怀的是什么? “你我都是人,怎么会怀出妖怪来。” “可,你我都是男人,我不是……不是……”安灼实在说不出他怀孕这句话,不由得懊恼的瞪着阮漓。 阮漓看安灼态度软下来,笑着弯起眼,他挑起安灼的下巴,目光柔和的看着安灼,温柔的说,“安灼,别担心,有我在,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管你肚子里怀的是什么,我都期待,因为它是我和你的孩子。” “可……”真的是妖怪,那要怎么办?安灼想到这一点,心惊胆战,他紧紧的抱住阮漓,“阮漓……我怕……” “别怕别怕。”阮漓愈发温柔的抚着安灼的背,他了解,让一个男人接受怀孕这点,比登天还难,安灼现在虽然说态度软下来,但心里一定还在质疑他是不是真的怀孕,也一定会害怕,害怕真要怀孕,会生出什么。可他虽然了解,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掉安灼心底的恐慌害怕,他说再多,也体会不到安灼心底的感受。所以,他只能这么安慰,所以,他只能等安灼自己接受…… 安灼闷在阮漓胸前好一会儿,他心底害怕恐慌,紧紧拽着阮漓胸前的衣服不撒手,他真的怕,怕怀孕是真的,怕会生出一个妖怪,这么想,就愈发不待见这个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孩子,他不想要孩子,真的不想要。 仰起脸,他忧郁的看着阮漓,说,“阮漓,我……我不要孩子,它真的在的话,我们打掉它吧……” “你说什么?!”阮漓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打掉孩子。”安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没有注意到阮漓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阮漓再次听到安灼说打掉孩子,又惊又怒,他以为,他以为安灼虽然还没接受他怀孕,但最起码态度软化不少,接受怀孕是迟早的事情,可他没想到竟然听到安灼说打掉孩子! “你就这么不想要孩子?!”阮漓板起脸,低声质问的安灼。安灼看阮漓板起脸,脸色也不大好,他以为,阮漓也是男人,应该会理解他不想要孩子的心理,可,看阮漓这样子,似乎并不理解…… “是,我不想要!”安灼执拗的肯定,他就是不想要,哪个男人会愿意接受自己怀孕生孩子? “你自己亲生孩子也不想要?!” “不想要不想要!”捂着耳朵,安灼吼着。 阮漓看安灼这般坚决,心痛不已,他怎么也没想过安灼会不打算要孩子,在他心底,安灼是那么的善良……他痛心的看着安灼,眼里有着淡淡的责备和不谅解,语气更是含着哀伤,“我以为,就算你一时接受不了,也不会不要孩子。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 “我狠心!?”安灼听阮漓说他狠心,心莫名的发疼,紧接着心底升出一股子怒气和委屈来,他怒的坐起来睁大眼睛怒视着阮漓,不可置信的朝阮漓吼道,“你说我狠心?我不想要孩子,我就狠心了?阮漓,你有没有想过我TM是个男人!你叫我怎么接受我自己以男人的身体去生孩子?!你叫我怎么接受……”安灼越说越伤心,他捂住脸,眼泪从指间滑落,心底哀戚一片,“我以为你也是男人,你应该会懂我的,可我……可我想错了,你就一直在想着孩子,从没想过我的感受!” “安灼……我……”阮漓看安灼哭的那么伤心,焦急的想要抱住安灼安慰,可他还没碰到安灼,就被安灼狠狠的推开。安灼含着泪,眼里一片怨恨,明明他才是害他这么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还要说出那种话?! “你滚,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安灼使劲的推阮漓,一直把阮漓推下床,再往门外推,而阮漓不敢反抗安灼,只好手足无措的倒退。眼看着要被推出门外,阮漓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他哀求的看着安灼,可安灼哪里看得到他的哀求?一把把他推出门外,丢下一句,“别让我再看到你!”后,砰地把门关上。 阮漓站在门外,陷入极度自我谴责中,他恨恨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暗骂,“阮漓啊阮漓,你TM的都在说些什么?!” 第39章 换位 阮漓站在门外,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他是恨极了自己,你说说什么不好,竟然说狠心?安灼的性子自己还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 抬手想敲门,可反复做了几次动作,终究还是没敲下去,阮漓觉得自己现在没脸和安灼说什么,安灼本来已经够乱够伤心,自己竟然…… “唉……”阮漓重重叹口气,走到桌子边坐下,看着已经被郁池消灭掉一半的晚饭,又叹了口气,心道,“又没吃饭,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诶?我还没吃完。”郁池看阮漓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收拾桌子,赶紧阻止,他难道好胃口想多吃点,怎么可能放过美食? “吃什么吃,这些都是安灼的。”阮漓不顾郁池阻止,继续收拾,他想,要是安灼半夜饿了,可以立即有饭吃。 “安灼不是不吃?”郁池虽然这么说,可手里的筷子已经放下了。其实他已经吃饱了,只是,忍不住想多吃。 “说不定他半夜就饿了,留着。” “不用留,他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什么胃口。”郁池倚在沙发上,淡淡的说。阮漓听他这么说,又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活儿,没什么力气似的坐在凳子上的。 相继无语一段时间,阮漓轻声的问郁池,“安灼他……真的怀孕了,是吧?” 正在假寐的郁池听阮漓这么问,好笑的看着阮漓,他看阮漓那纠结的模样,笑着说,“这不是好事吗,你们有机会有孩子应该高兴,何必愁眉苦脸。” “想必你也听到一些,安灼他并不想要。”阮漓苦笑一下,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感。 “他不想要很正常,因为他是男人。”郁池勾着唇角看着阮漓,笑问,“要是,怀孕的人是你,不是安灼,此时……你会有什么感受?” 阮漓被郁池反问的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哪怕就是他听到安灼怀孕,也从没想过往自己身上想,想到这点,他露出苦笑,“什么感受?我只觉得荒唐、无法接受。”放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喜悦可言,对安灼来说,也是如此吧。 “你都接受不了,何必强求他人。”郁池打了个哈欠,淡然的说。这些年,他想开了很多事情,对他来说,他接受不了的或者不会做的事情,也不会希望别人接受得了和做得了,这社会,做不到人人平等,他只愿他做到就够了…… “是啊……我都接受不了,为什么要安灼接受?”阮漓苦笑的揉着脸,他问郁池,“我是不是该真的同意安灼不要这么孩子?” “这是你们两人的事儿。”郁池闭上眼准备休息,不再说什么。他能说的已经说了,该想通的人得自己想通,他帮不了,而且,对他来说,一顿饭换一顿他的分析,应该够了…… 阮漓看郁池准备睡觉,也没打算问下去,他坐在桌子边一个人陷入沉思。孩子,对他和安灼来说,都是个奇迹,其实,不论他和安灼在一起前还是他和安灼在一起后,他都从来没想过子嗣的问题,他真心的喜爱安灼,喜欢到忽视掉这个问题,之前就一直想着,只要两人在一起这么过一辈子就好。可,当安灼怀孕后,他陷入得到子嗣的欢愉中,对大部分人而言,两人相爱,从而结婚生子再寻常不过,所以,当安灼不要孩子这个问题横在他面前时,他才会那么的失望。 然而,安灼是男人,子嗣这个问题现在摆在他们面前,他,终究是要做个选择,要还是不要。要,这是他和安灼的孩子,对他来说,这孩子是特别的,他爱安灼,自然非常希望安灼把孩子给生下来。不要,对安灼来说是件好事,身为男人却怀孕这点已经很难接受,何况是生孩子。再者,他爱安灼,孩子和安灼,他选择的永远是安灼。 只是…… “唉……”阮漓叹口气,真要不要的话,以后或许就不再有可能这奇迹了。这或许是他和安灼唯一有孩子的机会,毕竟,上天不会经常开玩笑,就像他,他相信他掉到现代就不会再回到古代一样,他相信,真要错过这次机会,安灼不会再怀孕。 客厅灯早就被郁池关掉了,借着外面路灯的光线,屋内稍有一丝光线,阮漓看了看卧室的门,终于下定决心。他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前,抱着一丝希望拧门锁,令他惊喜的是,安灼忘记了锁门。他小心翼翼的宁开门轻手轻脚的进去。 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合着路灯的光线洒在床中央,印出安灼在被窝下蜷在一起的轮廓,阮漓看着那轮廓,心下苦涩和心疼。他的话,到底伤安灼有多深?他不敢想。脱掉鞋子上床后,阮漓勾过安灼把安灼紧紧的抱在怀里,借着光线看着熟睡中的安灼都紧皱着眉,他的心像针扎一样发疼。亲了亲安灼苍白的唇,阮漓轻轻的呢喃,“抱歉,抱歉,我本该体谅你的……安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逼你,好吗……” 熟睡中的安灼听不到阮漓的话,也不知道阮漓已经软下态度只愿他好。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之前是否在做梦,总之,他又做了个梦,梦境依然离不开怀孕,梦中,他梦到自己怀孕了,肚子一天天的大,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让他无法承受,他担心自己肚子里的是妖怪,结果生出来的真的是妖怪…… 猛地被惊醒,安灼被吓出一身的冷汗。他睁着空洞的眼看着房顶,手颤抖的摸上自己的肚子,他不敢想,他的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妖怪。捂住脸,他害怕到浑身颤抖,感觉到阮漓在身边,他缩在阮漓的怀里咬着唇轻颤,然后想到阮漓的态度,离开阮漓的怀抱,颤抖的起身下床。边穿鞋子,眼泪边在眼里打转,终因为倔强的性子,眼泪没有流下。 打开门,安灼回头望一眼还在熟睡的阮漓,眸光闪了闪,带上门。 郁池听到声音已经醒来,他躺在沙发上看安灼打算出门,轻声的问,“天还没亮,这是要去哪儿?” 安灼一惊,没想到郁池醒了,他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声音沙哑的说,“闷的慌,出去转转。” “别走太远。”郁池没有阻止安灼出去,现在对安灼而言,最有必要的就是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自己心结解不开,任别人怎么苦口婆心的说都没有用。 “嗯,我知道了。”安灼打开大门,准备出去。 郁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幽叹口气,他看安灼还没走,轻唤到,“安灼。” 安灼停止关门的动作,等待郁池的下文。郁池停了一会儿后,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的事情,一旦做错或错过,你想再回头,返回的那条路早已经没了。” 安灼握着门好一会儿,才把门关上。屋内,郁池又叹口气,翻个身,继续睡,他已经无法回头,只希望……只希望…… 天色渐渐泛白,卧室内,阮漓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似乎感觉到少了什么,他猛地惊醒,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皱着眉想,安灼在哪儿? 迅速的起身到卧室,没有发现安灼,厨房和卫生间也没有,他惊慌的想要喊郁池,而郁池早已经被他的动作声吵醒,此时正淡淡的看着他。 “别找了,人出去了。” “阮漓得到安灼的消息,这才稍微放下心,”他抓住郁池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有没有说去哪儿?” “早上五点左右,没说去哪儿。”郁池淡然的扯出自己的胳膊,继续睡觉,一早上被两人吵醒,心情已经不大好,他揉着发疼的头,很不厚道的说,“或许去医院了。” “医院?”阮漓听郁池这么说莫名心慌,“去医院做什么?” “打胎。”郁池淡淡的丢下两字,也不管阮漓怎么想,扯过被子捂住头继续睡。 而阮漓听到打胎两字,人已经冲出门外…… 第40章 命里有时 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平时喧嚣嘈杂的城市此刻安静的像个沉睡的婴儿,安灼裹了裹衣服走在道路上,和这个安静的城市融合在一起。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安灼还没见过如此安静的城市,他走在石砖铺成的人行道上,看着在城市间闪烁的霓虹灯,发觉,原来这个城市也有这么宁静的一面。 顺着路就这么走着,安灼心里空落落的,走到桥上,他忽然就不想动了,趴在桥栏边看着桥下因为路灯和河边两岸的霓虹灯翻着粼粼波光的河水,安灼就这么看着入神了。这一波的河水,像是印证他的心底一样…… 叹口气,安灼坐在石阶上,看着宽阔的马路,忘记了自己出来要干嘛,在这么一个可以说是死寂的环境下,安灼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也不知坐了多久,或许时间很长,或许时间很短,安灼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少年呦……为何一人独坐于此?” 安灼原本没在意,也没理这个声音,依旧坐在那愣愣的看着宽阔的马路。 男人似乎叹息一声,然后安灼感觉到有人坐在他身边。安灼扭头想看男人是谁,可,大概是天太黑又或者灯太暗,安灼没有看清楚男人长什么样子。 “少年呦,你,可否有心事?”男人的声音飘飘荡荡,虚虚无无,安灼觉得熟悉,可又记不起在哪听过在哪遇过,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感到亲切。 他听男人这么问,呢喃道,“心事吗?有吧……” “可否与我说说?” “我说你会相信吗?”摸上肚子,安灼苦笑,他的事,说出来有谁会信? “信与不信,他人强求不得。”男人摸上安灼的头,他又说,“少年哟,你自己不信,又何必问别人信不信?” 男人的手掌不宽阔不火热,却带着阵阵莲香,或许是男人的动作太温柔又或许是那莲香太好闻,安灼撤掉心防,淡淡的说,“是啊,我自己都不信,毕竟,这世上并没有男人怀孕过……”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种现象无奇不有。少年哟,你,可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妖魔鬼怪?” “从古至今,世人皆传妖魔鬼怪,其形象生动,有如活物,这些真的只是人们的臆想吗?”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安灼惊讶出声。男人听后,在黑色中浅笑,他拍了拍安灼的头撤回手。 “你信,便存在。不信,便不存在。”男人继续说,“《山海经》里有言,有一种草,食之可生子。《括地志》里亦言,殷帝大戊使王孟采药于西王母,到此绝粮,食木实,衣木皮,终生无妻,而生二子,从背间出。各朝各代,都有以男子之身生子之说,这些,你不信,但他流传至今。” 安灼听到此,抿着嘴不说话,他从没通过这些,难道真的从古代开始就有男人生子之说?难道这世上真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心底在排斥着,可想到阮漓的由来,他又不得不信。若是他没遇到阮漓之前,有人对他说,这世上有妖魔鬼怪,他会一笑置之,只当流传,可,当遇到阮漓后,他想当流传,却当不了。这种既不愿信,又不得不信的感觉使得安灼喉咙干涩,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涩涩然的说,“就算如此,我也接受不了以男人的身体生孩子。” “唉……”男人叹息一声,随后抚上安灼心脏之下一点的地方,他睁着幽黑到无边无际的眼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你,莫须强求抵触。如若你不愿要这个孩子,我可帮你拿掉这个孩子,只是,你当真不愿留这个孩子?” 安灼条件反射的往后仰,逃离男人的手掌,他惊慌失措的看着男人,“你,你可以拿掉这个孩子?” “可以。” “你……你为什么可以拿掉这个孩子?”安灼心里越来越慌,直到现在,他还只看到男人那一双幽深的眼,而其他的,似乎都看见了,也似乎都没看见。 男人没有回答,他再次覆上安灼的心脏之下,“你,要拿掉孩子吗?” “我……我……”安灼抖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明明不想要,可他为什么在听到可以拿掉孩子时说不出口? 安灼急的又摇头又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真的很彷徨很无助,他怕错失这次机会就不会有机会拿掉孩子,可他又想起他出来前郁池对他说,不要做出以后后悔的事情。彷徨无助,咬着唇,安灼往后退着,不让男人的手碰到他。 男人看着安灼这般反应,放下手,他站起身幽幽的对安灼说,“先了解自己心底所想,若真不想要,可随时找我。” “我……我怎么找到你?” “叫一声莲心吧,我自会出现在你面前。”说话间,莲心已经离安灼好远,安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紧张的看着远处的黑影。突然,他想起男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他很想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说,就算这次他不要这个孩子,下次还是会有? “是不是,是不是说就算我拿掉孩子,也还会再有?” “是,你命里注定,他们亦命里注定……” 说话间,莲心消失于安灼眼前,安灼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可莲心一如他来时,去无踪,安灼就这么看着莲心消失的地方,放松精神,双手无力撑地。 过了好久,安灼都反应不过来他是不是遇到过那么一个人…… 妖魔鬼怪、孩子、莲心,这一切一切使得他乱的很,安灼不知道是该相信真有妖魔鬼怪的存在还是该相信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他站起来,趴在桥栏上,盯着桥下的河水看,看着天上的月亮西移淡化,看着初出的彤阳洒出暖黄的光线,听到阮漓在叫他…… 阮漓,阮漓,阮漓,安灼觉得阮漓这个名字这个人就这么住进他心里了,就是因为这个人,在他得知可以拿掉孩子时犹豫了…… 阮漓找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安灼,他看着安灼趴在桥栏上愣愣出神,害怕安灼做出什么傻事,他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胸膛,轻唤一声安灼,而安灼却没有回应…… 早就因为奔跑疾走而湿掉的衣服此刻被从桥上吹过的风一吹,凉飕飕的,阮漓顾不得自己冷暖,他手抖腿抖,吊着嗓子看安灼趴在桥栏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安灼身边的,他只知道刚接触安灼,就死死的抱住安灼。 “安灼……安灼……”阮漓抱着安灼低低的叫唤着,似乎想确定怀里的人真的存在。而安灼趴在阮漓胸口不出声,他此刻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漓。 “安灼,别想不开,孩子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阮漓把头埋在安灼的脖颈间,他怕了,真的怕了,刚刚安灼的模样,像是要从桥上跳下去。安灼和孩子他永远选择安灼,只要安灼好好的,其余的都让他见鬼去! 安灼听到阮漓说不要孩子,才有所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感觉,明明不想要孩子,可听阮漓这么说,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哑着声音问阮漓,“你,真的不要孩子?” “不要,我只要你。”阮漓斩钉截铁的说,他从安灼脖颈间抬起头捧着安灼的脸,深情的看着安灼,“安灼,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昨天是我混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会那么说是因为孩子是我们俩的,因为你,我才会那么激动。可,如果这孩子带给你痛苦,我宁愿不要。” “只因为我你就不要孩子吗?”安灼涩着喉咙沙哑道,他抱住阮漓,靠在阮漓肩上,心底又高兴又苦涩,阮漓这么在乎他他高兴,可想到孩子他心里苦涩,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孩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阮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你还没下定决心,咱们先回家,回家休息休息,休息好了你再做决定。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 安灼点点头,把身体重量全部靠在阮漓身上,原本就没怎么恢复精神的他因为在外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已经到了极限。他贪恋阮漓身上的温度,不舍得离开。阮漓心疼安灼,抱起安灼,把安灼紧紧抱在怀里,安灼因为有心事,倒也没太在意抱姿,靠在阮漓胸前昏昏欲睡。 阮漓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安灼带回家。坐在出租车里,阮漓的一颗心,稳稳当当的落到原位了。 到家后,阮漓把安灼抱到床上,刚沾上床,安灼就转醒了,他看阮漓要离开,拉住阮漓,睁着朦胧的眼说,“陪我睡会儿。” 阮漓脱掉鞋子上床,安灼循着温热紧紧的抱住阮漓,此时,他把阮漓当依靠,他想阮漓驱散掉他心底的不安和彷徨…… “阮漓,抱我……” 第41章 接受 阮漓紧紧抱住安灼,亲了亲安灼的唇,“睡吧。” 安灼摇摇头,“不是这种抱,阮漓,我要你。” “可你的身体……”阮漓担心安灼身体,对于这方面的事,在他和安灼有过之后,欲望已经觉醒,他也时常想要安灼。只是,安灼的身体和精神都还太差,他不愿拿安灼的身体开玩笑。 “没事。”安灼动手脱阮漓的衣服,“阮漓,给我个说服我自己的理由,我无意听村里的人说过怀孕初期是危险期,要是,要是我们做过后孩子还在,我就接受……” “你这是何必……”阮漓叹息。 “我知道这个方法愚不可及,只是,只是想要自己有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安灼停下动作咬着唇看着阮漓。人都是这样,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总会乱想,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就在为自己找理由,找退路,在各种不成立的理由中硬是找出一条看似合乎常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而,那理由一旦形成,就根深蒂固,不可拔除。越想,就越觉得那理由是多么的合理,以至于最后,不怎么合理的理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摧。 阮漓知道,安灼是铁了心这么做,因为安灼本来对情事这块就不是很在意过,然而,这次安灼主动,说明他下了决心。他想拒绝,可他是个男人,而且是正常的男人,被爱人刻意和带着目的性的撩拨,不起欲望的话,那不是正常男人。可他终究太在乎安灼,情事时,温柔的紧,对现在的他来说,孩子有没有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安灼。 然而,他忘记安灼做此事的目的,安灼主动邀欢,目的是希望孩子能掉,他先且不信莲心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自己为自己找个理由,所以,怎么可能让这场情事这样温柔? 结果可想而知,在安灼的刻意撩拨下,这场情事激烈的很,两人是甩了开的做。安灼更是丢开别扭性子,敞开身子让阮漓在他身上肆意妄为,激烈的情事使得他的呻吟声响彻整个卧室,不,应该说,整个家都听到他的声音。 这边里两人翻云覆雨,而客厅的郁池早因他们的事情醒来多时,他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看着房顶,就这么空洞的看着,那双清幽的眼里,竟什么都没留下,仿佛,卧室内的动静不入他的耳,从屋外照进来的光线入不了他的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很短,郁池翻了个身,眯上眼,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事,那时候的他,似乎也曾这么放纵过……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心脏猝然纠结,疼的他唇色发颤,他浑身冒着冷汗,睁开眼,下了沙发,打算喝杯凉水。就在此时,有人敲门,郁池半道折回,纠结着眉,咬着泛白的唇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昨天刚见过面的段筠莲,看到段筠莲时,郁池才恍然发觉,原来,时间不过才过了一天而已。为什么他感觉时间像是过了一年? 段筠莲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想做的事、看上的人,从来不拖泥带水,想要谁,便发起猛烈攻势,原本昨天他并没有得知郁池一丁点信息,但他完全被郁池身上的气度所吸引,第一次只一眼看上一个人,所以,今日他果断的过来找阮漓,打探郁池之事,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郁池开的门,霸道的脸上竟升出一丝惊喜来,“原来你也住在这里?” 郁池倚在门延边抬了抬眼脸,双手环胸,“找阮漓的话,此时不方便。” “我找你。”段筠莲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的郁池眉头一紧,不容郁池有所反驳,段筠莲执起郁池的一只手,冷唇落在郁池的手背,眼神霸道而有着明显的掠夺意味,“告诉我你的名字。” 郁池只觉得心脏更加纠结,他抽回手,冷淡的扫一眼段筠莲,淡然的说,“sorry,我不是lady,不兴这礼节。” 段筠莲的身高很高,站在门口有一种压迫感,郁池本能的想回客厅,只是想到房内有两人还在做事,段筠莲进来并不合适,眉头一拧,郁池索性关起门,对段筠莲说,“出去坐坐吧。” 直到坐到一家雅致的茶餐厅,段筠莲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原以为此次找人,必定只会先得到住处等,没想到第一次竟然遇到本尊而且竟然坐在一起喝茶。 “你的名字。”待坐定后,段筠莲不死心的问,眼神依旧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掠夺性,郁池微微皱眉,他想,或许他惹上一个麻烦人物。随后又想,他本来就没什么心什么肺了,遇到的人麻不麻烦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对方看中他,看中的不过就是他的这一副皮囊,而他,也只有这一副皮囊,或许哪天兴致好,舍了这一身皮囊也不无不可。 “郁池。”七转八弯想通后,郁池丢下他的名字,执起茶杯一口品着茶,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其实,只有在画画的时候,郁池的眼才不会那么空洞…… 茶餐厅是郁池说的,地点是段筠莲选的,郁池执着茶杯,望着窗外,想起一些前尘往事来,嗤笑一声,郁池觉得自己文艺了,想他虽是一名文艺青年,可除了会画画外,其余跟文艺半点干系都沾不到边,就连品茶这点,还是以往没出国时,在家里,被家里人逼的。想不到,回国之后,找地方坐坐既然还是找了茶餐厅或者茶厅…… 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根深蒂固了,任你在外国浸染几年,也改变不了。 “你在看什么?”段筠莲扳过郁池的脸,锋利略带狭长的眸子里有着不满,他不喜欢看到郁池的讽刺笑容,也不喜欢看郁池一副超脱世俗之外的姿态,他在红尘内,怎么可能让他看上的人在红尘外? 郁池勾唇一笑,放下茶杯,“不知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郁池说的淡然客气,段筠莲听的不是滋味,他抿着薄唇看着郁池,手捏着郁池的下巴,语气颇为霸道,“我要你做我的人。” 唇角笑容一僵,郁池没想到段筠莲这么果断直接,他拿下段筠莲的手,冷下眸子,“想必段先生是看中我这副皮囊了,其实,段先生想要也不如不可,段先生下一站想去哪?酒店?” 他的话一出,使得段筠莲半响不语,段筠莲只是这么看着他,想要看穿他一样。就在两人沉默间,郁池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小池……” 郁池浑身僵硬,僵着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茶,笑着对段筠莲说,“段先生意下如何?” “小池……”声音里明显带着痛惜意味了。郁池并没有理会,只当是别人认错人。可来人似乎不死心,直接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问他,“小池,你何时回国的?为什么没回家?” 郁池不好再装作没看到来人,他放下茶杯勾着唇角看向来人,语气清淡的说,“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 阮漓和安灼荒唐一上午,安灼终于抵不住疲倦不再缠着阮漓沉沉入睡。阮漓瞧安灼倦怠不堪,身上也不净,轻手轻脚下床打来一盆温水,帮安灼擦拭身子,打水的时候他没看到郁池,也没在意,他想,人人有手有脚,管别人去哪。待收拾妥当后,他也简单收拾一下自己,随后就爬上床,跑着安灼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阳转为夕阳,洒在西边的火烧云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安灼和阮漓的脸照的通红一片,此时,两人已经转醒,阮漓看安灼被火烧云照的红润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灼也含笑捏了捏阮漓的脸。 阮漓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安灼撑手起身,只感觉腰疼的厉害,而且后方有股暖流,他脸一红,知道那是什么,只可惜红着的脸落在火烧云的光线里分辨不出,他道,“腰疼的厉害。”想必是做的狠了。 阮漓责怪的看了安灼一眼,坐起来,修长的手抚上安灼的腰际,“说了不要继续,你还缠着,现在可吃苦头了?就只有腰疼吗?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安灼靠在阮漓身上,感觉心脏下方处刺痛,如实道,“这里有点不舒服。” “这里怎么会疼?”阮漓另一只手伸到安灼心窝下方揉着。安灼沉思一番,说到,“这里大概是孩子待的地方。” “那,孩子还在?” “我想大概吧,我们做的时候,并没有出血。”安灼想了想,淡淡的说道,他咬着唇,很不解,明明他已经叫阮漓狠狠的做了,为什么会没有出血或者掉了?明明上一次那么容易就出血了。 “没事,我们想其他办法。”阮漓宽慰道。 “不用了,大概这就是命吧。”安灼淡淡一笑,像是解开心结一般,或者是他之前的心里建树够好,又或者,他找的理由说服了他,再或者,莲心的话让他知道,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孩子…… “随他去吧……” 第42章 原因 “随他去吧……” 安灼这一句轻叹,里面有着太多的无奈,他不过是刚步入二十岁的青年,即使对女人来说,这个年纪接受孩子也是一件难事,何况安灼。然而,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不得不接受。阮漓心疼安灼,温柔的说,“身体不舒服,咱们找郁池看看。” “我想,应该没事。”安灼笑笑。 “安灼。”阮漓捧着安灼的脸,认真的说,“安灼,身体重要,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吗?不管你怎么想,既然决定要孩子,咱们就好好的养,我是说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一定会做到,我保证。” “我相信。”安灼看着阮漓,也认真说道,他相信,他怎么可能不相信,阮漓的画,一幅可以赚那么多,他相信阮漓会让他过上好日子,只是……只是……他是男人啊…… 轻叹,安灼笑着对阮漓说,“那就看看吧……” 阮漓关怀备至的为安灼穿好睡衣,把安灼放躺下,这才摸了摸安灼的发丝笑着说,“不知道郁池有没有回来,我去看看,要是没回来,先做饭,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吗。” “嗯。”安灼点点头。 阮漓刚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一股烟味,他微微皱眉,赶紧关上门来到客厅,看到郁池早已回来躺在沙发上,正在吞云吐雾。不大的客厅,被他搞的乌烟瘴气。 阮漓走到郁池身边,夺了郁池的烟,冷声道,“你嫌你身体很好?”阮漓早已在乡下就知道香烟的存在,也知道烟的危害性,所以,看到郁池抽烟,相当的不悦,郁池出院不过一天,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原。 郁池见有人夺了他的烟,这才在烟雾中淡淡的转头,他睁着空洞的眼盯着阮漓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啊,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阮漓扯开客厅的窗户帘子,打开窗户透气。 郁池幽幽道,“以为是谁?大概是鬼吧……” 阮漓听郁池这么说,一口气提不上来。可看郁池这半死不死的模样,最终没说出什么狠话来,他对郁池说,“郁池,劳烦你帮安灼看看,他身子不舒服。” 郁池撑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漓,直看的阮漓想挖个地洞钻进去,阮漓郁闷不已,为什么明明这是他家,郁池看他的眼神倒像是他在别人家做那事似的。 “还看什么,你们那番折腾,孩子当有还是有,没有就没有。”郁池虽然这么说,倒也起身了,他掸了掸衣服,闲散的打开卧室的门,阮漓郁卒的跟在他身后。 进得卧室,卧室地方很小,弹丸大小,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柜子和布衣柜了,郁池也没矫情在意,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拿过安灼的手把脉。不知是因为运动过后还是因为躺在被窝里被被子捂的,安灼的脸很是红润,倒比前几天气色好了不少。 “没什么大碍。”郁池把完脉,丢下一句可有可无的话直接出去了,气的阮漓不知道说什么好。安灼知道阮漓担心他,笑着拉着阮漓说,“郁池那么说,应该是没事,我想也没事。” “可你不是说孩子……” “大概是姿势原因,压着了……”说完,安灼脸红的不得了,他不好意思的扯过被子盖住半张脸说,“我饿了。” 阮漓听安灼这么说,笑的畅然,他俯身扯下被子在安灼的唇上轻啄一口,笑着说,“我这就去做饭。下次,我会当心,不会再压着。” 安灼恼怒的瞪了阮漓一眼,气势很足。阮漓瞧着笑的愈发的畅然,他觉得,积在他头顶多日的乌云终于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还得了个孩子。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有的话,他是相当高兴的。毕竟,那是他和安灼的孩子。 到客厅,他又看到郁池那副半死不死的样子。心下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郁池这人,从他认识开始就这样。走到桌子边坐下,他看了郁池好一会才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看开些,日子还不得过。” 郁池好笑的转头看着阮漓,“昨天还在情伤的人倒来安慰人了。” 阮漓噎的半响说不出话,他发觉,郁池总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安灼是真,我这半死的人,你不用操心。”郁池勾着唇笑着接着说,“安灼身子没事,胎儿也稳妥,要是担心,我明天去抓副安胎的药给你。其实,我看安胎药也可以省。”说到这,郁池笑的更加的古怪,“我倒不知道,男人的精液还有安胎功能,只是看安灼的脉搏,我不得不信。还是,难道是因为安灼是男人?” 阮漓听郁池说的这么露骨,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被噎死,他盯着郁池好一会儿,半句话都憋不出,阮漓只觉得,他心脏也隐隐犯疼,有可能被郁池刺激的害了心脏病。 “我去做饭。”阮漓丢下话,直接去厨房。他想,郁池这人,还是不管的好。 “我要吃红烧肉。” “没有!” 郁池听阮漓这声吼,终于露出最真实的笑容,他躺在沙发上,捂上眼,嘴角边的笑容一直未散,只是,手指尖,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郁池轻叹,真是很平凡的生活…… 阮漓考虑安灼的身子,做的饭菜都很清淡,为了营养,他也做了荤菜,不过,荤菜做的也极为清淡,他更是用心去掉荤菜的腥臊味,以便让安灼吃得下,做的一桌子的菜,唯有一盘菜颜色看上去最美味,那就是红烧肉。郁池看着那盘红烧肉,笑了,他想,他会这么继续打扰下去,他想,他不得到的,想在别人处偷点…… 安灼觉得这段时间他走路走的少了,因为进出基本都是阮漓抱着他,他虽然不重,但再清瘦,也有一百斤以上,对阮漓这个文弱书生来说是重了,于是红着脸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没事儿,你身体要紧。”阮漓眸子含着笑看着安灼。里面有着日益渐浓的情,安灼瞧着瞧着,脸色微红,倒也不让阮漓放他下来了。 或许是心结有所缓解,安灼虽然没什么胃口,但阮漓精心做的一桌菜,他吃了不少,偶尔还会反胃,但比之前实在是好太多了,阮漓看安灼吃的多,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想养好精神,饭不能不吃。何况,现在安灼是一个人养着两个身子。 吃完饭后,阮漓收拾好桌子碗筷,坐到安灼身边,休息了一下午,两人都不困,而郁池也因为抽了一下午的烟,精神的很,三人索性围着桌子聊起天来。阮漓和安灼没打算打听郁池的事儿,而郁池也没打算打听阮漓和安灼家里的事儿,结果,聊着聊着,聊到了安灼为什么会怀孕。 郁池没学油画之前,学的是中医,他家祖祖辈辈干的都是这行,从古至今,奇闻怪谈,虽然跟中医搭不上多少干系,但多多少少也搭上一些,但他还真没听说过男人会怀孕,至少,在这个时代他没听说过。 他想了想,问安灼,“安灼,在你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安灼听郁池突然这么问,诧异道。 “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怀孕。”郁池摊手一笑,说的相当的轻松。 安灼想了想,说,“小时候倒是发生过一件事儿,我有天进山里玩,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昏迷了十多天,那时候爸妈还在,也不知道怎么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你当时身体有什么感觉还记得吗?” “我只记得忽冷忽热,心口疼的厉害,其余,没什么感觉。”安灼想了想又说道。 其他,他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当年那十多天把他折腾的像是死了一回,他记得那年他十岁,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发热,和村上一个孩子一头扎进枫林山最里面去,那时,枫林山还不是旅游区,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整个枫林山也没被规划修整过,整一个就是自然的大山最淳朴形态,里面曾住过不少的飞禽走兽,他和另一个孩子一路走去看到不少奇奇怪怪的动物,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两人在深山里玩了一会儿后察觉天色不早就打算折回,可那时天晚的快,加上顶上有树枝挡着,见光度并不好,他一个不当心就被绊倒顺着陡坡滚了下去,当时他也不知道压到什么,被那东西咬了一口,想站起来,那时已经站不起来了。 事后,他听村里的老人说山里曾住着妖精,大概是他惹了精怪们,被精怪咬了,还说,要是放在早些年,他早就死了。 “伸手,我再帮你瞧一下。”郁池听安灼这么说,让安灼把手伸出来,他仔仔细细的把了次脉,并没有察觉安灼的身体有异常,虽说他中医到十七岁就不再学了,但到底是生在中医世家,受的熏陶自不能和一般人比。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有有一定的自信的。 “并没有瞧出什么异常,或许是我多想了。”郁池收回手,接着说,“等月份再长点,我再瞧瞧吧。” “行。”安灼朝郁池笑笑说。 两人在说话间,阮漓一直在看着安灼,准确的说在看着安灼的肚子那一块地方,之前安灼告诉他孩子可能在的地方是在心脏以下,腹部以上,说简单点就是和胃的下方位置紧挨着,这地方本就不合常理。 安灼察觉阮漓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肚子的一个地方,挑眉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阮漓笑着摆手,“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怀孕。” 安灼眉头又挑了挑,瞪着阮漓,“难道就允许你从古代跑来,我就不能怀孕?” 阮漓一听,赶紧抚上安灼的背,安慰顺毛,他知道,他刚刚惹的安灼不悦了,本来安灼就对自己会怀孕耿耿于怀,郁池是外人,说还好,可自己是孩子他爹、孩子他爸的爱人,那么说,怎么都不好。 “别乱想别乱想,我没别的意思,你会怀孕,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什么叫说不如不说,就是这情况,阮漓刚说完,安灼眼里的小火苗烧啊烧,一下子就窜起来了,“你就这么高兴?” “啊,不是不是。”阮漓赶紧解释。 “那你很介意我会怀孕?” “不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介意!” 什么叫做百口莫辩?阮漓看安灼生气的瞪他一眼后踢开凳子回卧室,很无奈的问郁池,“我说错什么了吗?” 郁池宽慰的拍了拍阮漓的肩,笑道,“怀孕的人都这样,孕夫气。” 阮漓恍悟,原来是这样。 第43章 拜师 安灼没有真生气,他就是觉得看阮漓那模样有趣的紧,所以就不由自主的逗了逗阮漓。 其实,接不接受,对安灼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既然命中注定有,他也不想和天抗争。他只是一个平凡人,只想好好过日子,仔细想来,他其实应该庆幸他遇到的是阮漓,不会说他是妖怪,也高兴接受这个孩子。 安灼原本想板着脸的,瞧阮漓一脸讨好的进来,结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阮漓瞧安灼笑了,小心肝落到原位。他坐到床边,一把搂过安灼,揉着安灼的头顶,“你存心刺激我呢是不是,要是我和郁池一样有心脏病,那不还得被你刺激的病情加重。” “我哪有刺激你。”安灼弯着眼躲开阮漓的手掌。 “你啊……”阮漓宠溺的捏了捏安灼的鼻尖,“郁池说的没错,孕夫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我哪有!”安灼瞪一眼阮漓,揉了揉鼻尖,想到阮漓之前说的话,疑惑的问,“你说郁池有心脏病?” “是啊,救他那次发高烧加心脏病,人在阎王殿走了一圈,幸好回头了。”阮漓抱着安灼感慨道,随后他抬起安灼的脸,一脸的认真,“以后别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别让我担心。” 安灼轻啄阮漓的软唇,笑着说,“我既然接受了,就不会再乱折腾了。” “我信你。” “郁池他家里人呢?心脏病不好治,家里人不担心他?省心放他一个人在外吗?”安灼脱掉鞋子拱上床,小声的问阮漓。 阮漓也脱掉鞋子上了床,搂过安灼,“听他说有家人,不过不愿意联系,大概和家里人不合吧,他要是想住在我们家就住吧,反正也就一张沙发的位置。” “怪可怜的。”安灼咬了咬下唇,露出心疼的表情。 阮漓安慰般的亲了亲安灼的眉间,“我倒没看出他哪里可怜,倒是说话气人的紧。” 两人窝在床上,过了一会儿,阮漓小声的说,“安灼,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休养,好吗?”阮漓尽量放软语气,他怕话说的太死板,安灼会不高兴,他一直不愿意安灼在酒吧工作,这次说什么也得利用怀孕这理由让安灼辞了工作。 “我都好几天没去了,哪还会再去?”安灼瞪了阮漓一眼后接着说,“现在我不方便,以后怕是也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只是,不做事在家呆着也实在太无聊。” “不会无聊,我帮你想到一个消磨时间的方法,这个方法还可以圆你的一个梦想。”听安灼这么说,阮漓高兴的弯起眉眼,脑子也转的飞快,只要对安灼好的,想法一股脑的冒出来。 “什么方法?”安灼看阮漓笑的有点奸诈,疑惑的问。 阮漓抱着安灼晃悠着说,“你看,郁池他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他总得出点什么吧,我想,你辞了工作,索性拜他为师学画油画,一来你可以学你最喜欢的油画,二来,怀孕这段时间你也不会无聊。” 安灼听阮漓这么说,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拜郁池为师?他看过郁池的油画,水平很高,跟着郁池,他肯定会学到很多。安灼开心的搂着阮漓赏阮漓一个火辣辣的香吻,随后他立即跳下床,两眼放光的往外奔。 阮漓看他这一系列动作,惊的提心吊胆,立刻从香吻中回神,手忙脚乱的跟在安灼后面下床,不住的提醒,“轻点轻点!注意身子。” 阮漓很想抚额叹息,这人怎么就一点怀孕的自觉都没有呢? 安灼哪里体会到阮漓的担心,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拜郁池为师。打开卧室的门,安灼两眼冒着光冲到郁池面前。 郁池看着安灼那晶亮晶亮、火热火热的一双大眼,感到压力很大,他撑着身子侧卧着问,“找我有事儿?” “有。”安灼手搓着手,一脸的期待和踌躇,他怕自己提出这要求很唐突,可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他明白,要是他跨不出这一步,以后怕是真没机会接触油画了,原本以为,这辈子已经和油画无缘,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把机会送到他面前。 此时,阮漓也及拉着拖鞋来到安灼身边,他看安灼踌躇的样子,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那些理由或多或少是真,但,真正的想法是他真的想让安灼学油画,他曾经允诺,只要安灼想要的,他一定会让安灼得到,所以,他怎么可能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呢? 搂过安灼,阮漓满目柔情的看着安灼,他微笑着揉了揉安灼的发顶,转头对郁池说,“安灼想拜你为师,跟着你学油画,你不介意吧?” 郁池看过阮漓好多种表情,却从没看过阮漓此时的表情,他感觉得出阮漓为安灼的付出,似乎,简简单单的一些琐碎事也那么的幸福,而安灼…… 看着那双漂亮又带着点熟悉的眉眼,郁池突然恍惚的感觉到时间倒流,回到了十年前,他记得也曾有这么一双眼,里面含着对油画的热爱,那双眼的主人,执着他的手说,“我要为你画尽全世界各地的红枫。” 恍惚的抚摸上眼前的这双眉眼,郁池陷入往事中,他浅浅的幽幽的问,“你还是这么喜欢油画吗?” 安灼虽然疑惑郁池为什么这么问,也疑惑郁池为什么会摸他,但他还是很肯定的回答,“我一直喜欢油画。”他的眼里,有着无法动摇的坚定。 这么坚定的眼神……郁池模糊了这双眼到底是属于谁了,往事如昨日,他还清楚的记得有一个人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然而,突然间,满目的红刺痛他的眼。郁池捂着胸口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他露出苦涩的笑,他终究无法对有这么一双眼的人说出拒绝的话…… “抱歉,失态了。”郁池摸出一支烟想要点上,想到安灼有孕在身,又把烟丢在桌子上,“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那……”安灼不安的想确定郁池的答案。 阮漓笑着亲了亲安灼的额头,“傻瓜,郁池这是答应了。” “真的?”安灼惊喜的看向郁池。 郁池烦躁的揉了揉眉间,看了看安灼那执着也坚定的眼,又看了看阮漓那带着威胁和冰冷的眼,最终叹口气,“我会教你。” 安灼心愿达成,开心的笑着,那笑脸如盛开的芍药花,灼人的很,阮漓看着这个笑容,感觉自己的心沉沦的越深了,握起安灼的手,阮漓把安灼拉到卧室,关上门,狠狠的吻上安灼的唇,直到吻到安灼喘不过气来。 吻完之后,阮漓额头抵在安灼的额间,温和的要求着,“安灼,以后别在别人面前露出那么好看的笑,我会嫉妒。” 安灼被阮漓吻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靠在阮漓胸前,只能红着脸点着头。安灼难得的乖巧使得阮漓欢喜的紧,他抱起安灼轻柔的放在床上,弯着眉眼说,“真喜欢你。” “我,我也喜欢你。”安灼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么把这句算是告白的话说出口了,刚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懊恼的推开阮漓,扯过被子装作鸵鸟缩到床里边。 阮漓目光愈发温柔的注视着安灼,他爬上床,翻过安灼,压在安灼身上,凑近安灼的耳边轻声的说,“安灼,我们来安胎吧。” 安灼红着脸缩了缩脖子,疑惑的问,“安胎?怎么安?” “这样……”阮漓微笑着把手伸到安灼的后面,安灼明白过来时,已经迟了…… —— 客厅内又弥漫了整室的烟,郁池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想起这两天过的这么疲惫,很想再次逃的远远的,只是……只是……舍不得。 察觉到有人,郁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淡淡的吐出一口烟圈,说道,“抱歉。” 阮漓拿过凳子坐下,手撑在桌子上,勾着唇角,“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想来我家,现在总算明白了。安灼就那么像吗?” “也没那么像。”含住烟,郁池把手搭在脑后,“就是那双眼实在太像……” “是嘛……”阮漓眼睛微微收缩,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并不那么显眼。他站起身,又说,“好好休息,别乱折腾自己身体。”说完,打算离开。 “谢谢。”郁池露出淡淡的笑容拍着心脏的地方说,“阮漓,我的这颗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所以,不会夺你的人。 阮漓岂会听不出郁池的话中话,他幽幽叹口气,说道,“以后安灼就麻烦你了。”阮漓不知道,叫安灼拜郁池为师到底是好是坏了…… 第44章 落款 由于刚拜了师,安灼整个人都很振奋,就算昨天被阮漓压了两回,精神也好的很,一大早他就把阮漓喊醒,两眼放光的说,“阮漓,起来了,陪我去买画具。” “唔~”阮漓哼了一声,把安灼拉到怀里,“傻瓜,现在店面还没开门呢。” “啊?”安灼愣住,想到现在的确才七点多,市里的店铺开门最早也得九点,以前在乡下起早起惯了,而且想买东西得跑好远的路,所以,习惯使他早起了。安灼不由得挠了挠头,笑着又缩到阮漓怀里,“以前习惯了。” “你啊……”阮漓宠溺的揉了揉安灼的发顶,“再睡一觉,有的是时间。” “嗯。” 这次,倒是阮漓睡不着了,他想,安灼要去买画具的话,艺术街区是最好的去处,那里和艺术品有关的东西很齐全,既然去艺术街区的话,他想挑两幅画送到筠莲轩去,家里的画,都是在乡下时画的,有些他想留着自己收藏,家里面倒没有几幅可送过去的了,所以他决定起来画一幅小画。 阮漓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先做好早饭,然后把人都喊起来吃饭,吃完饭后,安灼要收拾碗筷,但阮漓哪会让他做事,又立刻麻利的把碗筷收拾掉。这期间,郁池就是一个吃闲饭的人。 都收拾好后,阮漓把作画的用具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准备作画。郁池这会儿来了精神,倚在沙发上看阮漓画画。 在阮漓画画的时候,安灼看了一下扇子,发现扇子也只剩下两把所以把做扇子的材料拿出来,他虽然不会做一把完整的扇子,但已经会很好的做扇骨了。两人很默契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偶尔互相对视,说不出的温馨。 时间过的很快,阮漓一幅小画已经画好,画的是人物。国画以山水画为最好,人物肖像次之,花鸟竹石又次之,走兽虫鱼又在其下。小画不适合画气势庞大的山水,人物是最好的选择,阮漓画的人物相当的传神,也栩栩如生,姿态姣好。 郁池拍手叫好,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把国画画的如此传神的人,在国外多年,他也看过一些自称国画大师的交流展,但他一直不喜欢那些人的画,总感觉那些画少了些什么,他不懂国画,但他知道,阮漓画的画非常好,这大抵是艺术者特有的敏感或是鉴定眼光的不同吧。 郁池由衷赞叹道,“你这画,放在国内,怕是没有几人能敌得过你,难怪段筠莲敢打包票你的一幅画值一万,看来,段筠莲不单单是商人。” 阮漓放下笔,等着画干,他接过安灼做好的扇骨细细打磨,说,“段筠莲身上透着一股书香气息,怕也是个行内人。” “我很好奇,既然阮漓画的这么好,安灼你为什么不和他学画国画?” “我喜欢油画明艳的色彩,灼烈。”安灼笑着把阮漓打磨好的扇骨接过来打孔,“国画的色彩,不适合我。” 郁池浅浅一笑,“这倒是。”他虽然和安灼接触的不多,但多少也感觉得出,安灼的性子比较烈,他看了看阮漓,想,一个烈,一个温和,倒也般配。 只是……想到昨晚阮漓有一刹那冰冷的眼神,郁池对阮漓的温和性子持怀疑态度。 阮漓把扇骨都打磨好吼,安灼把扇骨打上洞,之后,阮漓把扇柄固定好,此时画已经干了,阮漓把扇子先放放,拿过装裱工具准备把画装裱好,安灼则敞开扇柄,取适合的扇面大小进行裁剪。 等阮漓把画装裱好后,安灼也把扇面裁好并开始准备糊扇面。阮漓把画收好,接过安灼手里的活儿,“我来。” 阮漓动作麻利的把扇面糊好,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半,阮漓打算先做饭,便开始收拾用具,安灼阻止道,“不是还没画好吗,收拾它做什么?” 阮漓笑着问,“已经中午了,你不饿吗?” “我来做饭,你作画,下午咱们还要去买画具。”安灼看阮漓要阻止他,接着说,“做饭又不是重活,不碍事,你总不能以后都不让我做丁点事吧,我没那么娇贵。” 阮漓握住安灼的手,温柔的对安灼说,“我是担心你,别乱想,那今天的饭就麻烦你了。” 随后,阮漓画扇面画,安灼做饭,饭做好时,阮漓的画也基本完成。等阮漓做好一把完整的扇子,安灼才和阮漓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掉,把饭菜端上来,在两人上菜的时候,郁池拿阮漓做的扇子把玩着,仔细瞧了瞧,郁池问,“阮漓,你这把扇子还没完成吧?” “已经完成了。”阮漓把最后一道菜上上来,坐下来说道。 “你这扇面上少印章,也就是说,你这把扇子,并没有落款。” “落款?没必要吧。” 其实,在宋朝以及宋朝以前,人们对落款这一块的意识相当的淡薄,很多作品并没有落款,阮漓是画圣,倒是会落款,但也只限在他卖出去的或者送人的画上面,像小件的,他从来都不落款。 “有必要。”郁池收拢扇子,淡淡的说,“有了落款,人们才知道这是你的东西,也才会承认这是你的东西,这一块不能省。” 阮漓听郁池这么说,皱眉沉思,看来,他也得弄一块印章了。“去买画具时,我顺便买一块玉石回来刻个章吧,不是什么难事。” 吃完午饭后,阮漓和安灼收拾一下,准备出去。郁池在他们要走之前,丢给他们一张纸,是油画用具的清单,很详细也很齐全,连什么牌子都列出来了。 两人先把要卖的画送到筠莲轩,到筠莲轩时已经下午两点多,店长亲自接待的他们,阮漓还把扇子也带来了,他想,既然把画都放在筠莲轩卖了,其他的索性也放在这借卖,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他很多时间,空出来的时间他可以好好画画。 店长对阮漓拿出的扇子和小画自是爱不释手,保证帮阮漓卖出好价格。他已经很少看到做工这么精良的扇子了,再配上画,扇子可以说是一流中的一流了。 从筠莲轩出来后,阮漓和安灼在艺术街区闲适的逛着,直到下午五点两人才把油画用具都买全,自然,阮漓的印章材料也买好了。都买好后,阮漓怕安灼太累,直接回了家。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安灼已经度过胎儿危险期,胎儿很健康,这段期间,他跟着郁池学画油画,相当的用心,从未有过的热忱,仅仅一个多月,就已经熟悉油画各种基本讯息。在学画画的期间,安灼经常会忘记自己是个怀孕的人。 期间,三人会结伴出去写生,B市有很多景色很好的地方,也有很多名胜古迹,郁池带着安灼画油画,阮漓一边画画一边伺候安灼。 当然,这一个多月,安灼过的并不舒坦,怀孕反应还是很强烈,每当安灼难过时,就是阮漓遭殃时,安灼一难受,就把气撒在阮漓身上,没办法,谁叫阮漓是害他难受的罪魁祸首呢?每到安灼难受时,阮漓鞍前马后的照顾安灼,而他也不在意安灼把气撒在他身上,他还乐意的很,谁叫那是他和安灼的孩子呢?他不心疼孩子他爸他心疼谁? 不过幸好有郁池在,会安排一些适合孕夫吃的东西,安灼难受的次数不是那么多,阮漓遭殃的次数也不是那么多。 阮漓和安灼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郁池也和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师徒之情,郁池虽然越来越像安灼家的全职保姆,但他乐得过这样简单而明快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在三人和谐的相处中度过,随后,迎来了安灼的第一次胎动…… 第45章 胎动 “动、动了……”这天早上阮漓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安灼坐在沙发上看刚买回来不久的油画集,忽然脸色怪异地叫了一声。 阮漓吓得扔了锅铲冲出来:“怎么了,什么动了?” 安灼举着油画集脸色古怪的很,他盯着自己的肚子瞧,阮漓担心的蹲在安灼身边,看看着爱人说不上苍白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脸,担忧的握住安灼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灼欲言又止,一双大眼看着阮漓,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刚好阮漓的手碰到安灼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而安灼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分的动了下,阮漓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灼,深怕他感觉到的是幻觉。 他惊喜的看着安灼,问,“刚刚,刚刚小家伙是不是动了一下?” 安灼红着脸尴尬的点点头,他看阮漓还赖在他身上,推了推阮漓,“别趴在我身上,难受。” “让我再听听。”阮漓开心的轻轻趴在安灼的肚子上,想再次感受小家伙的动作。 安灼尴尬的不得了,他红着脸又推了推阮漓,阮漓笑着握住安灼的手,把坐在安灼身边的郁池赶到厨房去看锅,自己坐在安灼的身边,他抚摸着安灼微微凸起的肚子,温柔的说,“安灼,这是咱们儿子在活动呢,你感受感受,这小家伙健康的很。” 这段时间,阮漓把郁池肚子里关于怀孕的注意事项和特征挖的一干二净,再加上他买了好些关于怎样照顾孕妇的书回来看,他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孕妇专家了。 安灼也摸上自己的肚子,感受小家伙的活动,说来也奇怪,之前他一直都不怎么期待这个孩子,可在他感觉孩子动的那一刹那,除了惊讶外心底竟然出奇的平静。小家伙第一次胎动频率并不频繁,刚刚胎动两次后也没再动了。安灼靠在阮漓身上,淡淡的问,“真奇怪,小家伙怎么不动了?” 郁池从厨房出来,笑着说,“现在才四个月,小家伙还懒得很,到后面他就越来越喜欢动了。” “是这样吗?”安灼似懂非懂的反问。他感觉自己这个做爸爸的真是失职,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竟然对怀孕的知识一点都不懂。 “阮漓,我是不是太不称职了?竟然什么都不懂。” 阮漓笑着捏了捏安灼的鼻子,“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学。”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不待见这个孩子的,可感觉到它时,竟然有点惊喜。”安灼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小家伙似乎听到他的爸爸说不待见他,竟然又动了一下。安灼诧异的停住手的动作,对阮漓说,“阮漓,他,他刚刚又动了。” “嗯,我感受到了。”阮漓抱着安灼,慢慢的顺着一个方向摸着安灼的肚子。 郁池好笑的看着两个准爸爸在这一惊一乍的,他把刚端出来的早饭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们可别在小家伙面前说坏话,他可听的清清楚楚。” “是这样吗?”安灼诧异不已。 阮漓笑着把安灼从沙发上拉起来,坐到桌子边,“才那么点,哪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别听他瞎说,来,吃饭。” 三人刚一入座,门不合时宜的响起了,郁池听到敲门声,眉头皱了皱,毫不在意的对阮漓和安灼说,“吃饭。” 安灼抵了抵阮漓,示意阮漓去开门,阮漓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到安灼碗里示意安灼吃完,这才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两个多月里,段筠莲采取死缠烂打的攻势,对郁池是猛追不舍。郁池心情好的时候会搭理段筠莲,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段筠莲当空气,段筠莲再强势,却拿郁池一点办法都没有。 “段先生来的真巧,饭才上桌。”阮漓笑着侧身让段筠莲进来,接着打趣道,“这次段先生用什么理由过来的呢?” 段筠莲进到屋内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拿过郁池手里的碗,“这回还真有十足十的理由。” “哦?”阮漓边为安灼布菜边饶有兴趣的等着段筠莲的下文。 段筠莲动作优雅的喝口最简单的白粥,“前两天你的画已经卖完,我过来取画。” “还真是不错的理由。”阮漓装作很正经的回道。 “嗯,这段时间,你的画卖的相当的好,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名气就打出去了。”段筠莲夹起一块爽口的小菜,转头对郁池说,“上次我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阮漓和安灼不明白两人说的是啥,倒也没打算搞清楚,阮漓正一脸温柔且细心的帮安灼布菜。段筠莲看到两人这般的亲昵,精明犀利的眸子不由得放软,这世上,就算你能力再强,也有你强求不来的东西,对他来说,郁池就是他强求不来的,所以他有点羡慕阮漓和安灼。 “你们家的伙食真不错,安灼这些日子貌似被你们养的发胖不少。”段筠莲打量着安灼,说出这么一句话,他这一出口,把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口了。 阮漓他们一直都心照不宣的对段筠莲瞒着安灼怀孕的事,就算这段时间段筠莲和他们已经相当的熟悉,但,到底男人怀孕这点不可能轻易的告诉别人。 之前胎动的喜悦荡然无存,说到底,以男人之身怀孕这点,并不是能说出来的事情,这事真要被摆到台面上,人们肯定会拿有色眼光看你,也一定会认为你是个妖怪,到时候,说不定安灼和阮漓结伴去国家研究所去当小白鼠。 室内有一刻感觉到空气的凝滞,郁池握着安灼的手,温柔的笑着安抚略感不安的安灼,,而后淡淡的对段筠莲说,“是啊,安灼他之前太瘦了,养了几个月才养出这么点肉。” 段筠莲天生懂得察言观色和感受气氛,他感觉到刚刚的异场,虽然不明白他哪里说错,但他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必定会让三人坐立难安,于是他体贴的起身,打算告辞,“把画拿来我顺便带到店里吧。” 阮漓拿过一副画递给段筠莲,“暂时先一幅吧,过两天我再送些扇子和画过去。” “也行。”段筠莲接过画不做强求,他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郁池,又说,“你再考虑考虑给我答复。” 段筠莲走后,安灼不安的看着阮漓,阮漓抱着安灼低头沉思一番。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日后安灼的肚子越来越大,并不适合住在人多的地方,现在才四个月,穿宽松的衣服遮住肚子,倒也看不出来,可以后呢?到七八月、九十月的时候,那时候该怎么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到分娩的时候该怎么分娩? 越想,越发觉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和解决,阮漓摸上安灼四个月大的肚子想,看来,得好好规划以后的事情了。 他把安灼的头埋于他的脖子边,淡淡的说,“没事,别乱想,有我在。” 就算拼尽一切,他定要保安灼父子安全。 第46章 再遇 之后,阮漓一直在打算着未来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容易解决的事情是想办法让安灼少在人前出现,于是他想到唯有搬家才能如此。他们现在住在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也是属于偏热闹的地段,安灼在这里又不可能不出门,故而,他想,搬到郊区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比较妥当,他和安灼商量一下,觉得可行,便着手搬家的事情。 这一次租房,条件相当苛刻,不仅要找空间大的,还要找独立的,最好整个房子就他们自己住,其实,这种条件就算是在郊区,也很难找到的。所以这些天,阮漓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找到合适的。 前几日和段筠莲说好送画过去,阮漓抽出一天的时间把画送过去,而安灼则被郁池带出去写生,这段时间,安灼趁着肚子还不是那么明显,几乎天天往外面跑,名师出高徒,几个月下来,安灼的油画画的已经相当的好,也就是这段时间,阮漓和安灼才知道,郁池在国外已经是相当有名的青年油画师,每一幅画的价格都很高。 阮漓看郁池的画时,时常有这种感觉,郁池的画,大抵是在用生命作颜料的,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他看过郁池画画时的样子,那种全身心的投入并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的。阮漓想,郁池27岁的年纪就已经成名,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一次,阮漓没送几幅画过去,一幅大画作、一幅小画作,还有两把扇子,这数量还是他斟酌再三考虑的,虽然他现在还未成名,他也不打算多销,他不懂得经商,但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要不是因为安灼现在怀孕,又听说养一个孩子得花很多钱他得症奶粉钱,他会把现在的数量减半。 刚到筠莲轩的时候,阮漓就被店里的伙计热情的接到接待室,小伙子边引路边说,“阮先生可算来了,店里有您的客人,都来过好几趟了。” “客人?”阮漓疑惑道,“什么样的客人?” 小伙子脸色微红道,“是位漂亮的姑娘。” 阮漓听小伙子这么说,心存疑惑,他到B市这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很少与人交际,认识的,除了郁池就是段筠莲还有就是筠莲轩的各位了。现在店员说有姑娘找他,他在心里一直想着会是谁。 刚到接待室,阮漓就注意到店员所说的姑娘,那姑娘真和段筠莲在说些什么,阮漓很诧异此时段筠莲竟然会在,因为据他所知,段筠莲真正的工作另有其他,据说是一个很大的公司,而筠莲轩只不过是他的副业,自然,他的副业也做的风生水起。 阮漓从背后仔细打量着店员嘴里的姑娘,他只觉得有一股熟悉感,那姑娘衣着看上去很干练,齐肩的直发,浑身透着一股英姿飒爽来。 嗯,看上去有股熟悉感,但想不起来是谁。 就在此时,段筠莲发现他来了,手撑着头,头往他这个方向指了指,对那姑娘说,“你等的人来了。” 那姑娘转头看向阮漓,而后露出惊喜来,她站起来大步走到阮漓面前,嗔怒的瞪了一眼阮漓,拍了一下阮漓的肩说,“好小子,来B市这么久竟然没去找我。” 阮漓此时脸色变化的很快,从疑惑转变到爽朗的笑,他笑着说,“原来是凌小姐,好久不见,凌小姐。” “亏你还记得我。”凌芸笑着又拍了一下阮漓的肩,拉着阮漓坐下,“你这人真不厚道,怎么来B市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记得留名片给你了啊。” 阮漓笑笑,说,“来到B市忙了很久,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望凌小姐见谅。” “借口。”凌芸不满道。 阮漓只好干笑。 段筠莲打趣道,“想不到阮漓竟然和小芸认识。早知道,我就直接叫店员把你家的住址给小芸了,也省得今天被她拉来等你。”阮漓每次来送画的时候都会事先告知段筠莲。 凌芸斜眼看段筠莲,不满道,“怎么?你叫你陪我你还委屈了?” 段筠莲立刻辩解,“能陪凌大小姐是我的荣幸。” “只是,小芸,你是怎么和阮漓认识的,这点我很好奇啊。” “我去过阮漓他们家乡旅游过,在那里注意到他的画,顺便就认识了。说到底,阮漓回来B市还是我的提议,你能遇到这么有才的画家还是沾我的光,你打算如何谢我?”凌芸颔首笑着打趣段筠莲。 段筠莲无奈摊手道,“你还是这么霸道啊。” “过奖过奖。”凌芸笑道,随后她笑着问阮漓,“怎么不见安灼?没和你一起来吗?我可想他做的饭了。” 听凌芸提到安灼,阮漓眸子软了很多,满目的柔情,他笑着说,“他和郁池出去写生了,要不,凌小姐今晚去我家做客?” 凌芸听阮漓这么说眸子闪动了一下,笑容也僵住了,片刻后,她说,“那好,那我就打扰了。”凌芸心想,或许是她多想了,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阮漓不请我?”段筠莲插话道。 “段先生需要请吗?”阮漓没注意到凌芸不自然的表情,他打趣完段筠莲后问凌芸,“凌小姐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的画,你也知道,字画赏玩圈子就那么大,这几个月来,你的画大受欢迎,我在老爷子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你的画问清楚在哪买的,就打听到这儿了。” 阮漓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名气逐渐变大了,不再是默默无闻,之前他只是感觉到每幅画价格有所偏涨,那时没在意,这次是切身感受了,他感慨道,“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画这么受欢迎。” 叙旧完后,阮漓打电话给安灼让安灼早点回家,这段时间,两人早就办齐了通讯工具,安灼是没有的,因为怀孕怕辐射的原因,手机是郁池的。之后,阮漓带上凌芸和段筠莲去他家,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路过家那边菜场,阮漓先下车去买菜,把家里的钥匙丢给段筠莲,让段筠莲带凌芸先过去。买完所有菜到家后,安灼和郁池也已经到家了。不过气氛有点不大对。 安灼看阮漓提一大袋的东西回来,赶紧上前接过一些和阮漓一起送到厨房,之后两人一起忙着做饭,由于有客人,阮漓买了很多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不过,就算没来客人,阮漓家的吃食也很好的,因为要给安灼补营养,这段时间,安灼已经过了孕吐反应期了,胃口也逐渐大了起来。 两人在厨房忙着晚饭,阮漓想起来刚回家时家里的气氛,小声的问安灼,“刚刚的气氛怎么那么怪?” “我也不清楚,郁池他刚回来看到段先生和凌小姐,脸顿时垮下来了。”安灼一边扒菜叶一边接着说,“就算以前段先生来,郁池也没摆什么脸色啊。” “算了,咱们别想了,郁池这人脾气乖张的很,我们哪摸得清他的脾气。”阮漓把蹲在地上的安灼拉起来,“怎么蹲在地上,我去搬个凳子给你。” 阮漓到客厅搬凳子的时候就看到郁池正在抽着烟,而段筠莲的脸色明显不好,就连凌芸的脸色也不大好,离开前阮漓再次看了一眼郁池,发觉,郁池的神色比平时还要淡,而且眉间似乎透着股烦躁,这是阮漓没见过的。 阮漓疑惑的搬着凳子回到厨房,安排一些轻巧的活儿给安灼,把所有配菜都弄好后,安灼坚持炒菜,“凌小姐特意过来吃我做的菜,哪能让你上场,你帮我打下手。” 阮漓想了想,同意了。现在胎儿处于稳定期,再加上他看在旁边,应该不会出现差错。 吃饭的时候气氛都不是很好,安灼和阮漓虽然疑惑,倒也不好问什么。在吃饭的时候,阮漓接到一个电话,是关于租房子的,段筠莲听到阮漓说要搬家,等阮漓接完电话问,“怎么?要搬家?” 阮漓点头,说道,“有这个打算,找到就搬,确定好地点会告诉你们。” 段筠莲看了看郁池,“房子找好了吗?” “还没有,应该比较困难。想在郊区找。” “郁池呢,你有何打算?”段筠莲想问,是不是还会继续和阮漓他们一起住。 郁池吃了口菜,淡淡的说,“我很喜欢他们做的饭。”意思很明显,他会继续和阮漓他们住在一起。 凌芸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插话,不过有了话题,沉闷的气氛也打破了,之后气氛好了不少,吃完饭后,凌芸打算离开,她看段筠莲没有走的意思,便说,“筠莲,送我回去。” 段筠莲莫名的烦躁,他想抽支烟,结果被郁池夺掉扔在桌子上,郁池示意段筠莲可以滚了。段筠莲烦躁的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郁池,跟着凌芸打算离开。安灼和阮漓把两人送出门,郁池则躺在沙发上,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薄凉意味。 送二人出门,阮漓折回客厅就看到凌芸走的急竟然把手机掉在他家了,于是他拿起手机立刻出门追出去。 庆幸的是,凌芸和段筠莲还没有走,他远远的看见两人正倚在车子边,走近一点,他听到凌芸冷冷的对段筠莲说,“要是我看的没错,你喜欢郁池。” 段筠莲手中的烟一闪一灭,阮漓听到他说,“你没看错,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这辈子也认定他了。” 阮漓感觉凌芸的声音更冷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不重要。” “不,很重要。”凌芸淡淡的说,“他是郁家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郁家,这么说,你应该听过郁家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听过又怎样。” “他不可能接受你。”凌芸笃定道。段筠莲听她这么说,烦躁的把烟扔掉踩灭。“这是我的事情。” 场面似乎越来越冷,阮漓猜测郁池有可能和凌芸认识,便也理解之前气氛为何那么僵,他发觉,这世上,关系网真是离奇,似乎他周围的人,转变来转变去,所有人都在一个圈内,丝丝环扣,把这人往外拉就能拉出另一个他相识的人。 故意踩出声音让两人注意到自己,阮漓笑着摇着手里的手机对凌芸说,“凌小姐,你的手机掉在我家了,幸好你还没走。” 凌芸一愣,笑着接过手机,“谢谢。有客去我家坐坐,我家老爷子很喜欢你的画。” “一定。”阮漓笑着回道。 “我知道,你又是敷衍。”凌芸笑道,“哪天我会亲自把你拖过去。” 阮漓但笑不语,由于他的出现,凌芸和段筠莲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段筠莲打开车门让凌芸坐进去,然后和阮漓打个招呼,开着车离开了。 看着远走的车子,阮漓摇摇头,不去想别人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最关心的是安灼和安灼肚子里的孩子,真要再算上一个人的话,也就是郁池,而其他人,不关他任何事。他一直都清楚,上层社会的人,人际关系和事情都非常的复杂,他现在是个平凡人,他不想掺和那些上流人士的事情当中,他觉得,和安灼过着平凡的日子就很不错,虽然现在他们还处在艰苦的条件下,但是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有一处安定的家,会有孩子,会有事业,也会有朋友。 他一直期待着那一天到来,而现在,他也正为那一天在努力着。 第47章 搬家 躺在床上,阮漓抱着安灼倚在床头说这话。或许是今晚他感慨了,觉得和安灼就这么过着,挺实在的,他发觉,比他之前在宋朝的时候过的还要舒坦。他抱着安灼说,“这么简单的过日子,倒也不错,你认为呢?” 大概因为经历了一场情事,安灼整个人有点懒懒的,他窝在阮漓结实的胸前嘟哝道,“嗯,其实我一直要求的不多,只要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有你在,以后还有宝宝在。” “你说人活一辈子图什么?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就图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儿女成群,其他的都是些虚的。我很庆幸我遇到你,也很庆幸早早的明白对你的感情。”阮漓抚摸着安灼的发丝,低头吻了吻安灼的头顶。“看郁池天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郁池他……”安灼咬着唇,想问,又没问全,但阮漓是猜得出安灼想问什么的。 “他啊……”阮漓叹口气,“据我所得到的信息,郁池大概是世家子孙,十年前应该有喜欢的人,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死了就是被破分开了。我觉得是死了的可能性大点。” “是不是因为郁池他是世家子孙,所以,连感情都不自由?” “或多或少有这点成分在,越有名的人家越注重面子。”阮漓勾着唇捏了捏安灼的鼻子,“所以,我才说,我们现在挺好。” 阮漓在心底想,要是他不掉到现代,还在他那个声名显赫的家里,现在是不是被逼着找一位女子成亲?父母虽然不会太强求他,但,最起码的门当户对这点,绝对不会妥协。 “嗯,挺好。”说着,安灼打了个哈欠,露出困倦的神情。阮漓滑下身子躺下来,搂着安灼的腰,在安灼的唇上亲一口,宠溺的说,“困了吧,咱们睡觉。” 安灼闭着眼在阮漓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嘟哝一声,沉沉睡去了。 日子在不紧不慢的过着,而搬家的事却一直在拖着,阮漓找了好些家,并没有遇到好的房子。直到四天后,段筠莲打电话给阮漓说见上一面,搬家的事情才有所转机。 其实,阮漓和段筠莲根本就没单独在外见过面过,他们能相熟还是因为郁池的关系。段筠莲选的地点是茶餐厅,还是第一次带郁池来的那一家,段筠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郁池相识以来,他所有的事情都在改变,包括口味。 喝了一口茶,段筠莲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阮漓,阮漓看着那串钥匙,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什么意思。 段筠莲揉了揉眉心,他被这几日打听到的事情搅的疲惫异常,他声音低沉,却没有以往那样通透,“你房子还没找到吧,这是我在郊外的一套房子,环境不错,就是有点偏,在山脚下,人家也不多,你要是觉得合适,搬去那里住,怎么样?” “这……”阮漓犹豫着,段筠莲说的这些条件,他觉得非常的适合,只是,他觉得和段筠莲并不是那么的熟,就这么接受帮助的话,并不是那么的妥当。 “要是你觉得不妥,可以给我房租。一个月两千好了。”段筠莲就算是在疲惫的情况下,也能轻易捕捉他人的意识,他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上,吐出一口烟,接着说,“就当是帮我个忙吧,那天晚上你应该听到一些,以你的头脑大概也能猜出一些。这些天……”段筠莲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而是转到另一句上去,“我不想让现在的郁池接触郁家。” “其实,你这房子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谢谢。”阮漓也不矫情了,接过钥匙道谢,他看段筠莲很疲惫的样子,说到,“我不会告诉郁池房子是你的,你有空的时候,去坐坐也可以。” “谢谢。”段筠莲真心的说着,随后他又说,“还希望你别把现在的地址告诉凌芸,凌家和郁家很熟。” “你放心。” “接下来还有一事。”段筠莲递出一张名片递给阮漓,“这几个月来,你的画很有人气,字画圈里不少人都买过你的画,这是一个著名的国画大师,他对你很感兴趣,你看哪天方便,和他见见,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谢谢。”接过名片,阮漓看了一下信息就收起来。 “你现在的名气渐渐打出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字画圈这一行站稳脚跟,这段时间我会为你引荐一些国画圈内的画家们,你记得抽点时间见见。”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阮漓想了想,说道,“这些日子,我需要照顾安灼。” “你想混下去的话还是见见比较好,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你也知道人际关系必不可少。”段筠莲的一支烟已经抽完,他把烟头熄灭,“安灼怎么了?” “没事。”阮漓想了想觉得段筠莲说的对,人际这一块的确需要慢慢经营的,“这事我记下了,你帮我安排吧,只要不是太频繁。” 两人又聊了一些工作的事情后,阮漓准备回家。回到家后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安灼和郁池还没有回来,他便着手准备晚饭。自从安灼怀孕开始,他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完全得了安灼的真传。等他把饭做好后,安灼和郁池回来了,而安灼的衣服上到处是颜料。 赶紧接过安灼手里的东西,阮漓把安灼拉到浴室让安灼先洗个澡,虽然安灼画画时全副武装可也抵不住他到处乱涂,所以他身上到处是颜料。等安灼洗好后,三人才围着桌子吃晚饭,吃饭的期间,阮漓告诉两人房子已经找好,明天把这边房子退了,就直接搬过去。 安灼很疑惑的问,“这么快就找到了?” 郁池倒是关心房子的地点,“找在什么地方?方便不方便?” “在郊区的山脚下,应该挺大的,就是来市区不大方便。” “没事,刚好市里的景色这段时间画的差不多了,郊区也不错,空气好,景色好,很适合写生。”郁池对住哪不挑剔,这些年他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说实在的,就算叫他住大桥底下,他也照样闭着眼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好后阮漓找到房东退了房子后,阮漓又打电话叫段筠莲过来,没办法,他并不知道房子具体在哪,这还得需要段筠莲带路,他相信,段筠莲应该很乐意帮忙。 中午的时候,段筠莲抽出时间过来帮他们搬家,搬家是一件巨大的工程,段筠莲特地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这才把所有东西装下。阮漓和安灼来B市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东西,但生活了四个多月,大大小小的东西买了不少,所以,如此一来,东西就多了。 车子一路走走停停,等出了市区才开始发挥它原有的速度,足足开了两小时,段筠莲才带着三人到目的地。安灼下车后就看到一幢很漂亮的二层小楼出现他面前,他诧异的转头看着阮漓,问,“这是你找的房子吗?” “嗯。”阮漓搂着安灼,点点头。 而郁池下车后看到眼前的建筑,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随后又释然,对他来说,不管段筠莲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他也不管这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而把房子借给他们,对他而言,只要有地方住,适合安灼养胎以及分娩,其他的他懒的去想。 几人开始着手打理屋子,其实屋子很干净,因为段筠莲都会叫人定期来打扫,他们只需要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放到屋里就好。虽说如此,但也整理了一个多小时,由于今天做了很多事,几人都累,阮漓也不想做饭。段筠莲又带着他们去离他们家不远的农家乐吃饭并熟悉周边的环境。 段筠莲的这幢小楼很别致,这是他平日里觉得大都市呆的腻味了逃避现实待的,这里环境很好,并且人家也不多,不过偶尔会有一群有钱人过来挥霍一些用不完的钱,所以这边设施倒也齐全。 吃晚饭后,段筠莲驱车回去,临走的时候硬拉着郁池来个吻别,郁池兴致索然的由着段筠莲对他胡作非为,其实接吻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就算和段筠莲上床也可以。段筠莲察觉郁池冷淡的态度,紧捏着郁池的下巴,凌厉的眼眸里俱是不悦,他盯着郁池,一字一句的问,“对你来说,我是不是狗屁都不是?” “是。”郁池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淡淡的回道。 “你为什么不在十年前跟着那人一起死?”段筠莲含恨道。如果十年前眼前这人死了,他也不必活的这么累。 “啊……我想死的,可是没死掉。”郁池眼眸闪了闪,淡淡道。段筠莲看郁池的样子,心脏蓦地一收,竟觉得分外的疼,可一想到郁池的态度,他又恨恨的看着郁池好一会儿,可郁池无动于衷,最后段筠莲挫败,甩开郁池上车离开。 安灼和阮漓先回的家,两人对现在住的条件相当的满意,屋内装修很精致。家具也很齐全,更有一整套的厨房。两人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没多久郁池就回来了,他们注意到郁池的神情不大好,没说什么,就让郁池上楼休息去了。 之后,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阮漓才拉着意犹未尽的安灼上楼睡觉,洗完澡躺在柔软宽大的双人床上,安灼整个人觉得轻松的不得了,抱着抱枕舒服的喟叹一声,如一只餍足的猫儿,突然,安灼惊叫一声,阮漓赶紧从浴室出来问,“怎么了?” “啊……”安灼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笑着说,“刚刚宝宝踢了我一下。” “真的?”阮漓惊喜的坐到床边,低头靠在安灼的肚子上想感受胎动,或许是今晚小家伙比较兴奋,动作很频繁,阮漓抱着安灼滚上床,一边亲亲安灼一边听听小家伙,如此折腾有一小时,小家伙消停了,可两个爸爸不消停了。 阮漓拉着已经被他挑起欲望、面色桃红的安灼一起翻云覆雨好久,美其名曰,安胎。 第48章 观展 在郊区安顿下来后,日子过的相当的怯意,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安顿下来后的第二天,安灼就拉着郁池带他去写生,阮漓只好也收拾画具跟在他们后面,并准备了大量的饮料、水果、糕点和午饭。他明白,出去写生的话就得花一天的时间,这里比不得市里,到哪都可以买到现成的饭菜。 安灼本来就有美术底子,又加上几分天分,几个月下来,安灼的油画画的已经相当的不错,安灼喜欢颜色浓艳的,所以他的画面上,都是很鲜艳的颜色,颜色搭配的相当的有立体感,安灼在油画这方面的天赋,就连画国画的圈外人阮漓也也可以看得出,更何况是郁池。 郁池原本只是因为安灼对油画的热爱才收了的,但在收了之后,他是真心在教安灼,尤其每次看到安灼对油画的由衷热爱,他都会想到另一个人,想到另一个人,他就愈发的对安灼好,也愈发的想把所有有关油画的知识教给安灼。他就这样一直活在这种循环里,明知对他而言是毒药,但就舍不得戒掉。 而每次他看安灼画的画,心底总感觉发烫,安灼的画很有感染力,竟让他那颗残缺的心脏感觉到有活的迹象。 三人找了片风景优美的空旷地方,各自离的不远,且背对背,三人三个方向各自取景作画,这里依山傍水,无论是国画还是油画,都是取景的好地方。时间过的很快,似乎只有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正午,三人吃完饭后继续作画,一直画到夕阳西下。眼看天色不早,三人才收拾东西回家。 再一天,阮漓翻出段筠莲给他的名片,联系了国画大师范其右,并约定时间去拜访。安灼看阮漓要出门,打算继续拉着郁池去写生。阮漓也没阻止,只是对郁池千叮呤万嘱咐,要郁池好好照顾安灼,这才不舍的去拜访范其右。 范其右的家住在市中心,四合院,房子虽然老,但透着古意,尤其适合范其右这样六十岁开外头发花白的老人居住。房子古,人也是搞本国传统艺术的,所以各种礼节都偏旧,这自然很和阮漓的口味,他是个古人,二十二年根深蒂固的教养在那,不是在现代一年不到就能改变的。 阮漓的彬彬有礼很投范其右的胃口,他请阮漓到他书房欣赏品鉴他收藏的字画,他从画筒中抽出一张卷轴画展开摊放在桌子上,问,“来来了,小阮,看看这幅画如何?” 阮漓凑过身仔细看着画,随后说道,“山体挺拔俊秀、树木婀娜多姿、泉水清澈,不失为一幅好画。”顿了顿,阮漓接着说,“不过,要是作画者胆子再大些,下笔再豪放些,此画就堪称精品了,只可惜,由于作画者太过谨慎,到把这幅画的大气度给压下去了。” “你说的极对,刘浩的画的确太过于拘谨。”范其右收起画,又拿出一幅画出来让阮漓品鉴,“来,看看这幅。” 如此,阮漓和范其右在书房里讨论了好久画方面的话题,到最后,范其右对阮漓更是青睐有加,他夸赞道,“这些年,很少有你这么年轻的人对国画研究的这么透彻了。听说你是近几个月才出来活动的,不知你师从何人?” “没有师父,我只借鉴了李思训、周昉、荆浩等一些先人的技法。”阮漓说的的确是实话,在他那个朝代,先人的画流传很多,他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画画开始,一直在吸收那些画家的长处,最后自成一家。 范其右听阮漓这么说,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我倒是觉得你的画风和书画史上昙花一现的传奇画家阮东离的画风极为相似。” 听到阮东离这个名字,阮漓内心受到的震撼不小,说实在的,他都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称呼,东离是他的字,在宋朝,他在卖出去的画上的提款也一直留东离字样。 东离这个字,是他在弱冠那年父亲亲自为他取的,阮父虽然对阮漓怒其不争,说阮漓不学无术,但也是极疼爱这个小儿子的,于是他就在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里提出“东篱”的谐音“东离”,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儿子不喜欢当官也不喜欢经商,那么就像世外高人陶渊明一样悠闲活着就行。 阮漓还记得,弱冠那年,父亲还送他一块价值千金的墨,并在墨底下刻上“吾儿东离,福寿纳之”的字样,只可惜,那块墨他一直舍不得用,也没带到现代来。 被范其右的话勾的想起往事,阮漓察觉到自己走神太久,立刻振了振精神,笑着说道,“我倒是没听过阮东离这人。” “你不知道倒也不奇怪,他是大宋朝当时最有名的画家之一,说来这人也奇怪,他成名很早,但到二十二岁那年离奇失踪了,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所以历史上并没有花笔墨记载他。” 阮漓听到这,心里苦笑,他都不知道该在面上露出什么表情了。 提到阮东离,范其右神秘的笑了笑,翻出他珍藏的画,对阮漓说,“我这有一幅他的画,你瞧瞧,你的画是不是和他的画很像。” 阮漓心道,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像,而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范其右打开画,解说道,“阮东离的画流传下来的很少,这一幅还是我多年前无意遇到的,据我了解,这世上只剩下这一幅。” 阮漓看着经历了千年时光的画,上面已经有霉斑,也有被虫鼠咬过的洞,画的颜色也不如刚画的艳丽,明明这幅画是他一年多前才画的,却透年的沧桑来。看着这幅画,阮漓竟觉得怅然,脑子里突然冒出不知道在哪听来的一句话,时间就像一把杀猪刀。 欣赏完自己的画,又和范其右聊了好久,阮漓看天色不早了,打算告辞。范其右留他吃晚饭,阮漓婉言拒绝了。范其右也不强求,把阮漓送到门外,拍了拍阮漓的肩说,“有空多来坐坐。” 随即,他想到一件事,对阮漓说,“你等等,我有样东西给你。”说完,人已经转身去房里了。 片刻后,范其右手里拿着几张票再次折回,他把票递到阮漓面前,“过两天市美术馆有个书画展,有空的话,去看看吧,这些是门票,你看需要几张就拿几张。” 阮漓抽出三张,向范其右道了声谢谢后,这才离开。 两天后,阮漓把安灼和郁池都拉到市美术馆画展。安灼现在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肚子已经有点明显,阮漓特意帮他全副武装一番,衣服特别的肥大,又帮他带上帽子,不过大概是因为安灼身材偏瘦的原因,就算怀孕四个多月了,他的肚子看上去和三个多月的差不多,所以这一番武装下来,倒也看不出什么。 到市美术馆时已经上午十点多,此时展览的开幕式已经开过,到这边后,阮漓看了介绍才知道此次办展的人是书画界很有名气的几位画家,而且都是书画家协会的。进到美术馆里面时,阮漓看到范其右正和几人在说话,旁边还有一些记者,他想了想没有上去打招呼,而是带着安灼和郁池到处去看看。 国画和油画虽然不同,但艺术是相通的,阮漓相信,只要是绘画,都会有共同点,无论是国画的散点透视还是外国画法的焦点透视,只要画的传神,其实不必在乎到底是什么透视法,他这段时间发现,安灼在透视这一点上看似随性,却很好的融合了散点透视和焦点透视,所以他才会带安灼来看国画展,他想,有他和郁池在,可以教安灼画一些特殊的画,比如,国画和油画的融合。 之前阮漓虽然一直在家画画,但没具体告诉安灼怎么观赏国画,这一次的展览倒为他提供了机会,这些画是不同人画的,各自的优缺点都不同,可以很好的为安灼解说。 阮漓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搂着安灼的腰一幅幅的看画,每看一幅都详细的为安灼解说,哪里画的好,哪里画的不好。安灼看的仔细,听的仔细,几幅画下来,倒也可以和阮漓交流几句。自然,这期间,郁池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郁池被阮漓拉过来,美其名曰,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所以,郁池就来了,百无聊赖的跟在两人身后。 看完两面墙的画展,阮漓又回到了范其右待的地方,这时,范其右和其他人聊的差不多了,也看到了阮漓,他对阮漓招招手,招呼道,“小阮,过来,介绍几位给你认识认识。” 阮漓笑着朝范其右的方向点了点头,附耳对安灼说,“我过去一会儿,你先和郁池看看,人多,注意身子,别被人撞到,我过会儿去找你们。” 安灼红着脸听完阮漓的啰嗦,推了推阮漓,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赶紧过去,别让人等久了。” “嗯,我这就过去。”阮漓帮安灼理了理衣服,这才向范其右那边走去,路过郁池身边的时候,眼神示意郁池好好看着安灼。郁池看都不看他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阮漓到范其右身边,朝范其右礼貌的点点头,打招呼道,“范先生。” 范其右哈哈一笑,抽了一口烟指着阮漓对其他人说,“这位小阮同志就是我刚刚说的青年才俊。”说着,他又指着其他人对阮漓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刘浩,这位是何大河,这位是吴汉,这位是……” 范其右介绍一个,阮漓就对那人打招呼,一番招呼下来,阮漓觉得脖子酸。不过他的彬彬有礼以及自然流露的风雅气度倒让这些在书画界有名气的人对他很有好感。 刘浩手背在后面,上下打量阮漓一番道,“不愧是让范老夸赞的年轻人,画好,人也好。” “刘先生过誉了。” “小阮别跟我们这帮老家伙客气,你的画作我们看过,无论是技法还是意境,都是一绝。” 阮漓笑着和几位书画家们聊着天,他语言风趣,反应灵活,没多久就和几位聊的很投机,随后几人结伴一起看画。几人中就属他最年轻,一路下来,吸引不少记者们敏锐的感官。 一路说说话,品品画,阮漓虽然很用心的陪着几位书画家,但也一直分心注意着安灼在哪,他看到安灼和郁池就在他前面不远处,然而,还没等他放下心,就看到一个男人拉住郁池,而郁池脸色明显不善,他心一颤,对几位画家们说,“抱歉,我内人和朋友那边出点事,我过去瞧瞧。” 第49章 偶遇 阮漓告辞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安灼身边,关切的四下打量安灼一番,确定安灼没磕着碰着才放下心问安灼,“怎么回事儿?” 安灼摇摇头,也显的不明所以。 阮漓皱着眉看郁池和男人拉扯着,刚想上前阻止就听郁池冷着脸吼道,“郁清!你给我松手!” 阮漓停下动作,心思一转,就知道拉着郁池的人肯定是郁池的家人,这样一想,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池,这么多年了,你还想怎样?!”郁清也急了,拽着郁池的手臂死死不撒手。 郁池烦躁的爬了爬头发,察觉很多人都关注他这边,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他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踹在郁清的肚子上,冷喝道,“郁家的面子不是让你在这里丢的,你TM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别在这丢脸,滚远点!” 郁清闷哼一声,拽着郁池的手劲更大了,他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才说,“郁家的面子早在十年前就被你丢个精光,还在乎我丢这么一点?!” “啪——”响亮的一个巴掌在展厅内响起,清脆的很,郁池抖着唇,红着眼,神情像一只逼入绝境的猛兽,他死死的盯着郁清,“最没资格提当年的事情的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怒极攻心。郁池咬着唇,捂着胸口,身子摇摇欲坠,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郁清看到郁池这样,脸色立刻变了,而阮漓看到郁池这样,也想上前把郁池接过来,结果他还没松开安灼,他就看到郁池被人抢过去。 阮漓稍微安下心,抚着也被吓到而担心郁池的安灼的背说,“别担心,段筠莲会处理好的。” 安灼嗯了声,握住阮漓的手一直皱着眉。 而段筠莲接住摇摇欲坠的郁池,冷着眼盯着郁清,而郁清苍白着脸看着郁池,阮漓看三人僵在那,拉着安灼走到郁池和段筠莲身边,皱着眉对段筠莲说,“郁池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以防万一,我们送他去医院。” 段筠莲听阮漓这么说,二话不说抱起郁池往外冲,阮漓带着安灼紧跟其后,结果没注意就撞到了人。 阮漓赶紧护着安灼,对被撞到的人随口说了声抱歉,打算离开,没想到被那人拉住,阮漓看了一眼拉住他的人,发现是个打扮很时尚的年轻人,不由得微微皱眉,这类人,一般都不大好惹,他听到那人嚣张的说,“怎么道歉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安灼瞧年轻人这么嚣张,他又担心郁池,脸色不好,口气也没那么好,“不是道歉了么,一个男人,计较什么。” 那边年轻人还没反驳,就被另一个年轻人给阻止了,只听那年轻人说,“天清,你又无理取闹了?” 被叫天清的人立刻丢下安灼转身对另一个年轻人炸毛,“王八蛋,你哪只眼看到我无理取闹了?” 那年轻人笑的一脸的人畜无害,拉住天清对阮漓和安灼笑着说道,“犬子无知,还望两位见谅。”他说话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阮漓。 阮漓正担心郁池,也没在意,他朝那人笑笑,回道,“抱歉,因为有急事,所以撞到你朋友。” “你不用在意,他就是这臭脾气。”年轻人轻松的压住正在他手下炸毛的天清。阮漓看着这怪异的组合,也疑惑了下,但到底担心郁池过多,遂对年轻人点头示意后拉着安灼赶紧跟在段筠莲后面。 然而就算走的再急,他也听到身后那个叫天清的人在吼。“席夜阑,你TM的,谁是你犬子!你TM是老子的犬子差不多!席夜阑,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松手!松手!” 很有活力的吼声在阮漓他们离开美术馆后就听不到了。他们出来后段筠莲早就走了,他们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段筠莲身后,紧接着,就是郁清的车。 这一次,郁池受的刺激很不小,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医生手忙脚乱了好些会儿才把郁池的病情稳定下来,而这里面还多亏郁清的出手。也就在此时,郁清才知道他的弟弟竟然有心脏病,他想起多年前的事,自责不已,趴在郁池病床前泣不成声。 段筠莲原本不愿让郁清接触郁池的,但郁池的医术在全市乃至全国都有名气,为了郁池的身体,段筠莲不得不妥协。就连医院得知郁清打算出手,院长都亲自下来作陪打下手。 郁家的人,世代中医,医术高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过了不知多久,郁池醒了,他看郁清在他床边也没说什么,只是撑起身子,淡淡的说,“烟。” 郁清握住郁池的手,满眼的担忧,“你身体不好,别抽烟了。” 郁池看都不看他,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倚在床前,一口一口的吸着烟,“你想再刺激我一下就把烟夺了吧。” 郁清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缓缓的落下。郁池吸着烟,看不到其他人,这才淡淡的问,“安灼和阮漓呢?” “在外面。” “叫他们进来。” 阮漓和安灼进来后,郁池把阮漓招呼过来。他揭开被子,把手搭在阮漓肩上,勾着唇说,“医院这破地方,少住为妙,回家。” 安灼听郁池这么说,也过来扶郁池,郁池眼眸软了下,揉了揉安灼的头顶,“你身子要紧,就别扶我了,我没多大事,阮漓一人就够了。” 郁清看着安灼的脸愣了好久,直到郁池走到门口,他才反应过来,但他没有理由阻止,就算阻止,以郁池的脾气也不会听,他捏了捏拳头,沙哑着声音问,“你的心脏为什么会坏到那种地步?” “啊……”郁池淡淡道,“这个啊……就这么一点一点坏掉了。也没多大事,十年前死不了,现在也死不了。” 段筠莲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送他们回去,到家后,段筠莲要求留下来照顾郁池,郁池也懒的计较什么,就随便他了。结果,段筠莲一直在他们家照顾郁池照顾了三天,连公司都不去了。 在这三天里,郁池倒也习惯有人照顾他了,不过,依旧对段筠莲一个态度,爱理则理,不爱理就不理。这三天里,段筠莲也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就是安灼竟然怀了孕。不过他虽然诧异很久,但也没失态,倒也不动声色的接受了。只不过,安灼这几天有点避着他,大概是不好意思。 又过了几天,郁池的身体这才恢复到正常状态,似乎郁清的出现没对他有多大影响,他依旧带着安灼出去写生,而这期间,他已经把段筠莲赶走了。 这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郁清没再找郁池。而经过上次画展,阮漓在书画圈内也有点小名气,经常会接到那些书画家们的邀请,可以说,经过上次画展,阮漓已经融入到书画圈内。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段筠莲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果断的利用这个机会找阮漓谈了谈阮漓以后的发展。 还是老地方,段筠莲也不拐弯抹角,“你已经小有名气,经过上次的画展我想你也对画展有所了解,我打算为你办场画展,你认为怎么样?” “画展?”阮漓皱了皱眉,他还没想过这些,再说,他的字画并不多,不足以办个展,“你也知道,我的画并不多,办展的画,似乎有点问题。” “这个问题我帮你想过了。”段筠莲敲了敲桌子的边沿,说,“如果两人办展的话,完全没问题了。” “你心里打算的另一人是谁?”阮漓也笑着反问,他知道,段筠莲肯定有人选了。 “郁池。” 听到段筠莲的答案,阮漓诧异不已,“我以为你不想让他多出来活动的。” “不,我以前就提过让他把他的画放在我店里卖,可惜他没同意。”段筠莲苦笑一下,说道,“其实,郁池的为人你也知道,他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他不想做的事,也没人勉强得了,不过,我想,你可以劝劝他。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们。” “虽说如此,可国画和油画一起展,是不是不大合适?” “这点完全没有问题。”段筠莲接着说道,“郁池名气不小,刚好可以带带你,毕竟,你虽然已经融入书画圈,但现在知道你的人还不是很多,这也是我帮你办展的原因,把你推出去。” “那我回去和郁池商量商量。” “也好。你们商量一下,定个时间,最好在这两个月内。我这边安排人开始着手准备一些杂事。” 事情谈完后,阮漓和段筠莲告辞各自离开。 回到家后,安灼和郁池也回了家。吃完饭后,阮漓和郁池说了这件事,郁池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同意了。 “我们把展览时间定在什么时候?”阮漓征求郁池的意见。 “有什么时间限定?”郁池躺在沙发上淡淡的问。 “段筠莲的意思是,最好两个月内。” “我们的画作并不算多,这样吧,留一个月时间创作,时间的话,定在8月18号,你觉得如何?” 安灼正靠在阮漓身上摸着肚子感受孩子的胎动,他听到郁池说了个确切的日期,随口问道,“8月18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郁池浑身一僵,这才想起那天是什么日子。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随口说的。” 说完,他站起来,对二人挥挥手,上楼去了。 安灼疑惑的问阮漓,“郁池他怎么了?” “没事,他就那臭脾气。”阮漓温柔的揉了揉安灼的发丝,碍眼的人走了,他翻身把安灼压在沙发上,亲了安灼好一会儿,笑着说,“来,让我听听咱们宝宝在做什么。” 安灼笑着抱着阮漓的头让阮漓靠在他的肚子上,阮漓听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揭开安灼的衣服在他肚子上亲来亲去,亲的安灼那块肌肤痒痒的,忍不住身子往后缩了缩,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安灼累的气喘吁吁,抬着水眸瞪了阮漓一眼,那眼神,勾人的很。 阮漓忍不住,勾过安灼,含住安灼的唇亲了又亲,他发觉,怀孕后的安灼越来越有风情了,偶然间的小动作就勾的他浑身燥热。这般一想,他有了反应,手也绕到安灼身后去,安灼察觉到阮漓的不安分,抓住阮漓的手,装着怒视阮漓。 “我这样子,你怎么又有兴致了?”安灼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阮漓,说道,“今晚我不想,做的频繁我怕对宝宝不好。” “可是已经硬了。”阮漓把安灼的手拉到他的欲望处,安灼恼怒的瞪了阮漓一眼,无奈的握着硬物,阮漓勾唇一笑,倾身吻了吻安灼,说道,“再说,不管你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是毒药。” “油嘴滑舌。”安灼仰起头咬了一口阮漓的唇,虽然语气很冲,但脸上幸福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第50章 办展 阮漓把展览日期告诉段筠莲后就和郁池以及安灼脱离尘世一心扑在创作上了,三个人都是静得下来的主,很习惯一天不说话。 而段筠莲得知具体时间后,就安排人着手准备展览的一切相关事宜,而且也没去打扰他们三人。这样一来,阮漓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一般。 安灼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越来越大,郁池出去写生时不会再带着他,而是让他在家里自己画,安灼虽然想跟着,但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只好咬着唇愤愤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接受了。 之后的日子,安灼画的画明显比以前少,因为他为了让阮漓和郁池更加静心的创作,除了重活,做饭等杂活他都从阮漓那边接手过来了。阮漓虽然心疼安灼,但这个展览的确需要好好经营一下,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以后。 一天晚上,安灼躺在床上听着音乐看着书,阮漓画完画洗完澡上了床,阮漓想到这些天让安灼累着了,也没好好陪安灼和安灼肚子里的孩子,感到特别的愧疚。他搂过安灼,亲了又亲,愧疚的对安灼说,“等忙完这一个月,剩下来的四个月时间我都陪着你。” 安灼笑着回亲阮漓,在阮漓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抱着书一边看一边说,“别总是这么担心我,我也不小了,懂得照顾自己,你好好创作,把名气打出去。” “可你毕竟怀着孩子嘛。”阮漓摸了摸安灼的肚子,“怀孩子是大事,万般小心都不为过。” “嗯,我会注意的,这些天不也没出什么事,安心啦。”和阮漓交谈,安灼也看不下去书了,索性把书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窝在阮漓怀里闭着眼边听音乐边睡觉。 据说,胎教很重要,安灼想,管他灵不灵对不对,都用上就是了。 阮漓瞧安灼打算睡觉,亲了亲安灼,关掉灯,搂着安灼一起睡。半小时后,安灼已经睡着,他小动作的起身把音乐关掉,这才沉入梦乡。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阮漓和安灼都各自创作了好些画,加上两人之前就有的,完全够一次展览的了。阮漓把消息告诉段筠莲,段筠莲很欣慰,立刻雷厉风行的展开展览前的布置和宣传。 段筠莲很有手段,租了市美术馆的地盘帮阮漓和郁池搞一次个人展览,离8月18号还有几天的功夫,他已经开始让阮漓和郁池广发请柬,阮漓不认识的人他自己代为邀请,而且段筠莲也邀请了许多家媒体,邀请的数量比上次展览的还要多。这无疑是想借用媒体的力量来捧人了。 17号这天,筠莲轩派出几个店员到市美术馆布展,一天的时间,就把画作都挂好了。为了分开,展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阮漓的,一部分是郁池的。 18号这天,一大早,筠莲轩的店员就过来帮忙开幕式的冷餐宴的一些事情,段筠莲此次特意请了大酒店的冷餐处的厨师过来主厨。而段筠莲本人则开车去接休息了几天的阮漓他们一行人。 此时,安灼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遮不住,郁池想了个很挫的办法,就是让安灼扮女人,安灼虽然不愿,但看阮漓想他去,而且,这次是阮漓办的第一次个展,意义非凡,他也不想错过,所以他别别扭扭的带起了假发,并且穿了中性装,女装他是死也不会穿的。 别别扭扭的穿好后,安灼别扭的走到三人面前,看三人看他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气的半死,立刻想扯掉假发,阮漓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阻止,阮漓怜爱的顺了顺他的发,笑着说,“很好看。” “看你们那要笑不笑的模样,肯定难看的要死。”安灼心里不爽,狠狠的剐一眼阮漓。 阮漓笑着把安灼拉到试衣镜面前让安灼自己看,“你自己瞧瞧,你这模样,哪里难看了?拉出去,又有几个人能及?” 安灼别扭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看还好,一看脸色更不好了,他看着镜子里半点找不出男人样的自己,脸色难看的要死,“哪里好看了?!真娘气!”说着,扯掉头上的假发。 阮漓知道叫安灼这样打扮定会不爽的,他拿起假发,细心的为安灼带上,柔声的说,“安灼,就当是为我这样穿的好不好?别生气,嗯?” “不要!”安灼又把假发扯掉,扭着头死也不带。 阮漓拿着假发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郁池看两人僵在那,拿了一顶帽子往安灼头上一卡,说道,“假发带不带一样,带个帽子,万事大吉。安灼模样长的精致,别人不会往别处想的。” 安灼这才脸色好了不少。 段筠莲看最麻烦的事情解决,立刻让三人上车去现场。安灼在阮漓的轻声细语下别别扭扭的上了车,而后一路上在阮漓的温柔安慰下,脸色这才稍晴,到市美术馆时,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 到市美术馆时已经九点四十,十点钟开幕式,阮漓看还有时间,带着安灼去休息室休息,端了好些吃的喝的放在安灼身边。眼看开幕式的时间要到了,阮漓抱着安灼亲了亲,说道,“饿了就吃点东西,开幕式一结束我就来接你。” 安灼推开阮漓,红着脸说道,“你赶紧去忙,我自己待会会去转转,反正现在这模样引不起别人注意。” “我不放心。”阮漓听安灼这么说,抱着安灼不离开。 安灼瞪了阮漓一眼,踢了阮漓一脚,轻声叱道,“赶紧去!都五十五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阮漓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十点钟的时候,开幕式准时开幕,以筠莲轩主办的阮漓和郁池的个人画展请来了很多业内人士,其中包括范其右、刘浩一行人。段筠莲亲自主持此次开幕式,可见他对这次画展的重视,业内很多人士都是认识段筠莲的,而且筠莲轩这个名头拿出去就可以吸引不少字画爱好者,段筠莲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介绍阮漓以及郁池,并让阮漓和郁池说几句话。 阮漓风度翩翩的上去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很官方的说法,感谢你感谢他一番后就让郁池说了。郁池上场后,比较随性,丢下一句,“开此次个展,为的是阮漓这个朋友,其余的不多说。” 说完下来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倚在墙边,勾着唇和前来搭讪的人说些话。知道郁池的人,都知道郁池的脾性,所以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接下来就是冷餐会,业内人士聚在一起聊聊天,看看画,打打交道,阮漓和段筠莲一起认识了上次展览没认识过的其他人,接受记者采访。一切都忙的很。 安灼在休息室里待的烦了,就挺着肚子出来看看,说实在的,阮漓和郁池这段时间画的画他也没仔细看过。他出来后看阮漓正得体的和一些人在交谈也没去打扰,就自己一个人逛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安灼已经能很好的品鉴一幅画了。他看着一幅一幅的画,越看越满意,阮漓此次的画题材非常的广,山水、人物、虫鱼、鸟兽、花蕊,都有。他一幅一幅的看过去,也没注意身边有谁在,结果不当心就撞到了人。 “抱歉。”刚撞到,安灼就转头笑着对被撞到的人说抱歉,结果看到被撞的人笑容僵在脸上,立刻扯了扯头上的帽子。被撞的人是上次展览中被撞的同一行人,安灼怕被他们认出来。 席夜阑笑着回道,“没关系。” “咦?”席夜阑身边的水天清看安灼低下头,勾着脖子打量着安灼,越来越觉得眼熟,安灼被他盯的浑身别扭,干着嗓子说,“抱歉,我去别处看。” 结果他还没走,就被水天清拉住,“你不就是那天和我相撞的那个人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安灼想挣脱水天清的手,可水天清力气不小,安灼没挣脱出来。他心底有点焦急,四处看阮漓在哪儿。 “席夜阑,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他们?”水天清问过席夜阑后又问安灼,“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还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我记得上次你的穿着是男人啊。” 安灼听水天清这么说,脸色变的相当的难看,他焦急的四处看,心里非常的慌乱,竟想不出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看阮漓背对着离他不远,咬着唇,略带委屈的唤道,“阮漓……” 阮漓对安灼的声音相当的敏感,就算安灼的声音不大,他也听到了,转过身,他就看到安灼正被人缠着,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吓的他立刻丢下几个画家疾步走过来护住安灼。 他搂着安灼,难得的冷下脸来,冷声质问水天清,“这位客人,你打算对我的爱人做什么?” 水天清诧异的张着嘴,举着手,想不明白他什么都没做,那个看上去漂亮精致的人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委屈的表情。他眨巴着眼看了看安灼,又看了看阮漓,最后又看了看席夜阑。 席夜阑被他呆模样逗的心情大好,勾过他的肩,揉了揉他栗色的发丝,眼里闪过片刻的柔情。席夜阑看阮漓一脸冷漠的样子,笑着说,“我们没对你爱人做什么,吓到他是我们的错。” 阮漓明显不信,他低头看了看安灼,看安灼点点头,这才放下心,软下表情,“既然没事,那请你们慢慢欣赏。”说着,打算带安灼离开。 席夜阑看阮漓要离开,开口道,“等等,阮家小少爷阮东离。” 他的一句话,让阮漓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第51章 旧人 阮漓诧异的转身看着席夜阑,他以为他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的,没想到竟然有人叫出阮家,叫出阮东离。 安灼疑惑阮漓为什么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阮漓,阮漓捏了捏他的手,宽慰道,“没事,大概是我听错了。”说着,他边拉着安灼打算离开边说,“我带你去休息,你出来怎么不找我?你一个人我会担心。” 席夜阑看阮漓要离开,脸上扯着人畜无害的笑,他淡笑着说,“东离,你并没有听错。” 再次听到别人喊他这个名字,阮漓不得不停下脚步,而且,他总觉得那人叫他的名字总让他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他转身戒备的看着席夜阑,问道,“你是谁?” “席夜阑。”席夜阑笑的人畜无害。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优雅的走到阮漓身旁,凑到阮漓的耳边轻声的说,“这是我这一世的名字,还有上一世的名字,嗯,你应该很熟悉,叫龙慕凡。” 两人这么亲密,另外两人不乐意了,安灼瞪着席夜阑,而水天清则三步并两步上来扯回席夜阑,“你给老子安分点,你可是老子的人。” 席夜阑挑眉看着水天清,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水天清心颤了一下,又嚣张的瞪回去,席夜阑好笑不已,靠近水天清的耳际,声音温柔似水,“吃醋了?” 水天清被他温柔的声音恶寒了一把,一把把席夜阑推开,“老子吃鬼的醋!” 席夜阑好心情的勾着唇角,也不逗水天清了,笑着等着阮漓反应过来。阮漓终于把席夜阑说的话消化掉了,脸上表情变化多端,看都不看席夜阑拉着安灼大步离开。 没办法,后有恶人,不躲不行。 安灼很疑惑席夜阑对阮漓说了什么,且他看阮漓的反应,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疑惑的问,“你脸色不怎么好,怎么了?那个叫席夜阑的你认识?” 阮漓笑笑,搂着安灼边走边说,“你以后再看见那人,绕道走,这世上没有比那人再阴狠再恶毒的人了。” 安灼听阮漓这么说,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他看席夜阑正笑的如沐春风般,很怀疑阮漓说的话,“我看那人挺好的啊。” “不好不好,我在他手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听我的话,以后看到他别理他。”阮漓很清楚,遇到现在叫席夜阑的龙慕凡,这辈子是甩不掉了。 “哦。”安灼虽然不清楚原由,但也应了。 水天清很奇怪席夜阑没阻止两人,也不炸毛了,问,“你不是找他们吗?怎么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席夜阑拽过水天清把水天清扣在怀里,笑容异常的灿烂,他说道,“早就料到那小子知道我是谁后会躲。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 水天清被席夜阑这笑刺激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抖了抖身子,水天清为认识席夜阑的那人默哀,顺便也为自己再默哀一次,怎么当初惹了不该惹的人、上了席夜阑这条贼船,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今天的日子很特殊,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就算郁家人知道郁池在市美术馆办展,也不敢轻易过来,但,郁母虽然知道今天不该来,可她忍不住想见见十年未见的儿子,偷偷见也是好的。 郁池本来在和国内一些有名的油画家喝着酒,聊着天,无意间就看到十年未见的母亲正混在人群中偷偷的在看他,原本好心情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对其他人说声抱歉后,随手提了一瓶酒,拐到展厅里去。 郁池搞不懂,当年害他痛不欲生的人为什么个个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些人有勇气在今天出现在他面前。 今天是那人的忌日啊!他们为什么连忌日都不让他一个人好好呆着? 边走边喝着酒,郁池走到自己的展区,看着一幅幅油画,像看自己的爱人般,走至最后,他靠在一副画前停下来,猛灌着酒,一直到酒喝完。他头抵在满山的红枫油画上,睁着空洞的眼望着头顶的日光灯好久好久,直到他眼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他才靠着画转过脸来。郁池抚摸着画面,画面里红枫的叶子红的滴血。他垂下眸子,轻声呢喃着,“沁莲,沁莲……” “沁莲,十年没回来看你,你有没有怨我?” “沁莲,你说我怎么就死不了呢?” “沁莲,段筠莲那家伙对我很好……” 大概是有些酒醉,郁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想着多年前的爱人,他心脏一阵阵的发疼,最后终于无力的躺在地上,睁着空洞的眼流着泪。他已经十年没有流过一滴泪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么难受。 这一幅画摆在最后面的后面,看画展的人很少过来看这张只有红枫的油画,也很少有人注意到画的画者躺坐在画前,悲伤的回忆着往事。 人少并不是没有人。郁池听到有人问他,声音飘飘荡荡的,“年轻人,你在伤心吗?为何伤心?” 为什么伤心呢?郁池苦涩的笑着,他转头看向来人想说,“就这么伤心。”然而,当他看到来人时,这句话哽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来人,浑身僵住,再也动不了,再也说不了。他出现幻觉了还是要死了呢? 来人瞧郁池看着他不说话,叹息一声,转身离开,独留郁池一人在那。 郁池等那人消失在他视野里才忽然醒悟过来,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可,再没有那人的身影,似乎那人从未出现一般。郁池不死心,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在展厅内找着刚刚的那一抹身影,可找来找去,依旧找不到。 阮漓和安灼过来找郁池时,就看到郁池如疯了一般在展厅里乱闯乱撞,他们从来没看到郁池这样失态过。安灼担心的拉住郁池,问,“郁池,你怎么了?” 安灼闯进郁池的视线,让郁池惊喜不已,他紧紧的抓住安灼,笑的灿烂,“沁莲,你刚刚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郁池,我是安灼,不叫沁莲,你看清楚。”安灼皱着眉,反扣住郁池,郁池看上去神情呆滞,明明在看着他,但眼里却没有他。 “安灼?”郁池焦距渐渐集中,慢慢的回神过来,他定下心神,看自己正抓住安灼,立刻松开。他苦笑着,再次跌跌撞撞的往冷餐会的桌子那边走去,他现在需要酒,只有喝醉了,才能再次见到沁莲。 安灼和阮漓担忧的跟在郁池身后,郁池撞到桌子前,抱起一瓶酒就猛灌,阮漓想阻止都阻止不了。这时段筠莲送完最后客人离开,他看到郁池不要命的喝酒,立刻从郁池手里夺了酒瓶,厉声喝道,“别在我面前不要命!” 郁池勾着唇看着段筠莲,然后倾身倚在段筠莲身上,淡笑着说,“你就这么喜欢我啊,你怎么这么犯贱?” “是,我是犯贱。”段筠莲冷声道。 “犯贱也不错。”郁池明显是有些醉了,他勾过段筠莲的脖子,啃上段筠莲的唇,“你很想要我吧,段筠莲,今天我可以满足你哦。” “你醉了。”段筠莲不为所动,把不正常的郁池扯离他的身。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对阮漓和安灼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阮漓看郁池那样子,的确没法再待下去,便同意了,“那麻烦你了。” 到家后,段筠莲架着郁池去郁池的房间休息。而阮漓则拉着安灼回房休息,两个房间隔得不远,阮漓把安灼安顿好后,就听到郁池的房间传来霹雳啪啦的声音。 安灼担忧的皱起眉头,不安的问,“郁池他没事吧。” 阮漓顺了顺安灼的背,安慰道,“与段筠莲在,我们不用担心。倒是你,今天累吗?小家伙有没有不安份?” 被阮漓这一打岔,安灼也忘记担心郁池了,他微笑着抚摸着肚子,说,“不累,小家伙也很安分。” “我来听听。”阮漓靠在安灼的肚子上,发觉小家伙的确很安分,他温柔的抚摸着,对小家伙说,“爸爸们现在要休息,要乖,知道吗?” 安灼笑着拉起阮漓,把阮漓拉上床,随后在阮漓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躺着,他躺下没多久,又听到郁池房里想起很大声音,疑惑的问,“郁池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段筠莲是个有分寸的人,你实在担心的话,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那好,你去看看吧。” 阮漓去郁池那边看看,三分钟后又回来了,回来后脸色有点古怪,安灼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漓笑笑,说,“没什么多大事,别担心。” “肯定有事瞒着我。”安灼看阮漓表情就知道,阮漓有事瞒着他了。 “真想知道?” “嗯。” “我实践给你看。”阮漓微微一笑,翻身就把安灼压在身下,欲做事情不言而喻。 安灼脸一红,不过很积极的配合阮漓,这一个月来,他们之间的性事也少了不少,不过这次阮漓没多做,就做了一回,毕竟安灼现在的身子着实不方便。 两人做完后,都没入睡,窝在被窝里说着话,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以及有人下楼梯的声音。两人相互对视,安灼疑惑道,“段筠莲离开了?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 阮漓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安灼的背,心思百转,也想不通段筠莲为什么会这么早就离开。 第52章 受伤 深夜,安灼口渴,想起来喝点水,但床头保温杯里没有剩余的水,他看阮漓正睡的沉,不忍心叫阮漓,所以,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倒点水喝。 走到郁池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屋内亮着灯房门大开,他疑惑的走到门口往房间内看一眼,发现没有郁池的身影,试探的喊道,“郁池?” 房内静悄悄的,没人应声。安灼疑惑不已,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声音的响动,安灼怀揣着不安往楼下去。走到楼梯口时,他就看到郁池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一罐一罐的喝着酒。 安灼皱皱眉,想郁池有心脏病还猛喝酒,他怕郁池身体承受不住,遂打算阻止。 下得楼来,安灼走到郁池面前,夺了郁池手里的酒,不悦的说,“酒喝多了伤身。” 郁池懒懒的抬了抬眼,看到是安灼,伸手抓住安灼的手往他怀里拉,安灼身形不稳,直接倒在郁池的怀里,郁池把脸凑到安灼的耳边,轻声道,“你不知道么?酒喝多了可以消愁。” 安灼抿着唇,抬着头看着郁池,“借酒消愁只会愁更愁。” 郁池轻笑,抬起安灼的下巴,他温柔的注视着安灼,“那我不喝酒,你陪着我消愁,好吗?” “郁池,我不是沁莲。”安灼拧着眉,他想,郁池大概是喝醉了,把他当成别人了。今天一天郁池都很不正常,怕是,带给他心伤的人就是叫沁莲的人。 “不,你是沁莲,我今天才见过你啊,沁莲……”郁池温柔的轻唤着,他的拇指轻轻的抚着安灼的脸颊,眼眸里承载着无尽的柔情,他渐渐的靠近安灼的唇,轻声说,“沁莲,这么多年你不来找我,是怨我当初没遵守承诺吗……” 安灼惊讶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郁池,感觉到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意识到郁池要吻他的时候,他感觉到极度的排斥,不仅是心理,身体也本能的排斥,他从未想过被阮漓以外的人吻,本能的,他猛地推开郁池,惊慌的说,“郁池!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都说醉酒的人蛮力很大,郁池也不例外,安灼此时在他手下半点反抗力都没有,而且安灼还要护着孩子,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安灼已经被郁池压在身下,郁池浅笑着,一寸寸的摸着安灼的脸,似乎在回忆,也似乎在解说,“沁莲,当年是我不对……郁清把我锁在家里……我出不去……我看到你尸体……” 郁池说的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安灼的脸上,安灼感觉到眼泪的灼热,原本的心慌被心疼所代替。这段时间,郁池对他的照顾他清清楚楚,他早已经把郁池看成哥哥,看成最敬爱的师父,他看郁池这般伤心,心里也不好受。拍着郁池的背,安灼柔声安慰,“我相信,沁莲知道原因一定会原谅你,要是他还在,也会来找你。” “你原谅我了?真好……”郁池惊喜的看着安灼,他绽开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在安灼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突然封住安灼的唇。 安灼惊讶到吃惊,本能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把郁池推下沙发,他使劲的擦着嘴唇,感到异常的难受。他戒备的看着郁池,而后惊慌的站起来,他想逃离这个失控的场面,然而,郁池喝完的啤酒罐子到处乱丢,他在焦急的情况下踩到罐子,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嗯……”安灼闷哼,脸上的血色如倒退的潮水,一下子从红润到苍白,浑身也直冒冷汗。他想挣扎着站起来,然而,他根本就动不了。他只感觉到疼,锥心的疼,肚子好疼…… 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安灼抱着肚子想开口求助,但声音发不出,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得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阮漓…… 阮漓…… 阮漓…… 似乎有所感应,阮漓蓦地惊醒,他察觉到身边没有安灼的身影,立刻起身冲出门去,随后,他看到的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情景。 安灼倒在地上,嘴唇已经被咬破,脸色苍白如纸,整张脸上只有下嘴唇淌下来的血,红的惊心动魄,红的那样的刺眼…… 阮漓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拽住,连跳都跳不动,他有刹那的以为他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他喉咙翻滚着终于吐出两个撕心裂肺的字,“安……灼……” 站在安灼身边一直忘记反应的郁池终于醍醐灌顶,酒已经全醒,他惊慌失措的蹲下来,想要扶安灼,但,手伸出来抖的厉害,他连碰安灼的勇气都没有。他一遍遍的自责,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阮漓不知道怎么冲下楼梯的,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安灼身边,一把推开郁池,扶着安灼,声音颤抖的厉害,“安,安灼……你……你……”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孩,孩子……”安灼靠在阮漓的臂弯处,喘着气,终于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他肚子好疼,他害怕孩子就这么没了,虽然最初他不期待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可这几月下来,他已经接受这个孩子。每天孩子都会踢踢他……他明明已经期待孩子的出生…… 难道这是对他最初不期待孩子的惩罚吗? 紧紧的拽着阮漓的手臂,安灼求助的看住阮漓,他不要孩子就这么没了,不要! “孩子,孩子……会没事。”阮漓急的不知所错,他看安灼这般的难受,恨不能把安灼所有的疼都转移到他身上,他抱起安灼,含着泪亲了亲安灼的眉心,“会没事的,我送你去医院。” “不……”安灼摇头,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去医院。 “管不了那么多了……”阮漓不管安灼的阻止,抱着安灼就往门外冲。 此时郁池终于清醒过来,他冲上去一把拉住阮漓,“不能送医院!” “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阮漓狠厉的瞪着郁池,眼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他毫不留情的踹开拦住他的郁池,“滚开!” “不能送医院!”郁池再次强调,他忍着剧痛死死的拉住阮漓,“我来救他!” “我不信你!” “我找我哥!实在不行我找我爸!”郁池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只要能救安灼,哪怕叫他回家他也认了。 “阮漓……”安灼求助的看着阮漓,他希望阮漓听郁池的。阮漓看懂了安灼眼里的期望,这才抱着安灼回到卧室,他轻轻的把安灼放在床上,紧紧的握住安灼的手,一遍遍的说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而郁池掏出手机,连续按了几遍号码,才把号码打通,他自以为自己冷静了,却没想到他一张嘴,所有的恐惧都跑出来了,“哥……” “小池?” 郁清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听到郁池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救救……救救安灼,他,他跌倒了,肚子里的孩子……” 在郁清的记忆中,他的弟弟只有一次害怕到如此程度,那就是十年前……郁清虽然没听懂郁池说的什么,但他大概听出了,有人跌掉了,而且那人怀着孩子。 “小池,冷静下来,你是郁家的人,知道怎么做防御措施,你先看,我马上就过去。”郁清冷静的安抚郁池。郁池这才想起自己也是半个医生,他找回一半的冷静把地址告诉了郁清,而他刚准备挂电话时,眼前出现一个人…… “我感觉到灼受伤了,灼在何处?”来人声音低沉且带着虚无缥缈的空洞。 郁池愣愣的看着来人,手机从他手间滑落,他此刻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心脏停止了…… 来人看郁池不做声,轻叹一声,转身向楼上走去,与其等别人回答,还是一间一间的找比较快…… 郁池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又哭又笑,他抹着脸上的泪,呢喃着,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破败的心脏承受不住大喜大悲的情绪,郁池发觉心脏一胀一缩的疼,随之,视线越来越模糊,不过,这些都没什么,这点疼抵不上他的喜悦,因为,他的沁莲回来了…… “沁莲……” 第53章 莲心 安灼的脸色还是相当的不好,毫无血色,浑身直冒冷汗,肚子也一阵阵的疼,但他紧咬着唇不呼痛,他怕自己稍微喊出一点痛,阮漓会更加担心。可阮漓哪能看不出安灼在隐忍?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更心疼安灼。 他握着安灼的手,微红着眼,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话来,这种情况,能说什么话?他还能怎么做?除了陪在安灼身边他还能做什么? 越是沉默,安灼越是知道阮漓在想些什么,他回握住阮漓的手捏了捏,眼神安慰阮漓,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闯劲他的视线里,他诧异的抬头,看到来人,张张嘴,声音虽然虚弱,但吐字非常清晰,“莲心……” 安灼从未忘记过那天清晨的离奇偶遇,那时他虽然没看清楚莲心的模样,但莲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是绝不会忘记的。 阮漓听到安灼喊莲心两个字,诧异的转头,他同样也没忘记莲心这个神秘的人,他更没忘记,莲心长什么模样。就是一瞬间的感觉,阮漓想,这个人一定可以救安灼! 这种没来由的笃定和信任,让阮漓霍地站来来紧紧的抓住莲心的肩,目光灼灼中带着恳求,“请你!一定要救安灼!” 莲心看了阮漓一眼,随后身形一晃,已经穿过阮漓坐到安灼身边,他执起安灼的手搭在脉搏处,淡淡的说,“自然。” 这种接近鬼魅的动作,阮漓此时已经无暇惊讶,他担忧的盯着莲心,问,“安灼……他怎么样?孩子……” “无妨。”莲心放下安灼的手,“你先出去,我为他治疗。” “哦,好,我在门外等着。” 阮漓轻轻的关上门,倚在门上,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掉。他滑坐在地上,原本鼓动不安的心竟然没来由的平静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相信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但他的心一直告诉他,相信他没有错。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毫不怀疑另一个人。 这种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任感本该是让人害怕的,但阮漓却没有害怕,或许是莲心的模样让他知道不用害怕,又或许是莲心本身这个人让他害怕过了头到了无畏的状态。他有这种心态,笃定莲心会治好安灼,安灼和孩子绝对会没事儿。 这般一想,整个人放松下来,阮漓这才想起郁池,想到莲心与安灼极为相似的脸,阮漓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来,他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控制着他身边所有的人…… 阮漓站起身想去看看郁池,他怕他那一脚郁池会出事儿,刚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 “小池!” 阮漓心一颤,这声音分明是郁清的,他想,郁池果然叫来了郁家的人。随后又想到那个看上去沉着平静的大哥竟然会叫出这样凄厉的声音,郁池肯定是出事儿了。 疾驰冲到楼下,阮漓就看到郁清正抱着倒在地上的郁池,郁池整个人看上去死气腾腾,唇色既苍白又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紫色来,阮漓就这么站着,看着郁清抖着手拿出药,看着郁清捏开郁池的嘴,把要渡到郁池的嘴里…… 他本该恨郁池伤了安灼的,可看着郁池这样,他恨不起来,就像最初他遇到郁池一样,这样的人,明明能把你气死,可你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对他,叹息一声,阮漓淡淡的开口,“送他去医院吧。” 郁清恍若没听见阮漓的声音,他一直在为郁池诊断,隔了好久,他才问,“小池他受了什么刺激?谁踹的他?” “他伤了安灼,我踢他一脚。” 迎面而来一拳头,阮漓踉跄几步,撞在身后的矮几上,矮几上的杯子霹雳呱啦掉在地上碎成一片。阮漓揉了揉左脸,舔舐了一下唇角,发现破了流了点血,他自嘲一笑,“看来,今天这家里不得安宁了,每个人都挂了彩。” 郁清的一拳发泄了他的怒火,他打通自家医院的电话让心脏科医生做好准备后抱起郁池准备离开。然而,郁池此时却执着的清醒过来,挣脱郁清的怀抱,“我不会离开!” 言之凿凿,毫无挽转的余地。 而他整个人,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不清醒的,郁清看爱弟竟然能醒过来,惊喜也惊讶,他紧握住郁池的手臂,颤抖的问,“小池,你,你醒了?” “哥?”郁池看着郁清带着疑惑叫出一声哥,这种叫法,已经有十年没叫了,郁清今天却听到了两次,心底本该感到快乐的,但此时,他感觉不到这种喜悦的情绪,他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哥,沁莲他回来了,就在楼上。”郁池睁着幽黑到空洞的眼,喜悦的说着。而郁清迟到沁莲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呆掉了。随即,他紧握住郁池的肩,厉声道,“小池!沁莲他早就死了!” “不!”郁池脸变的狰狞,他狠狠的推开郁清,“我说他回来了他就回来了,他就在楼上!这次你别想再拆开我们!”说完,郁池迅速的往楼上跑去,郁清根本就抓不住他。 而阮漓看要冲上去,脸色一变,立刻紧追着郁池,郁池冲到楼上安灼他们的房门口,拧起拳头就砸门,“沁莲!” 阮漓追上来心脏差点跳出来,他一把扯过郁池,吼道,“你还想害安灼几次?!” 郁池身形一凛,敲门的手戛然停在半空中,他面露委屈的看着阮漓,小声的说,“我只是想见沁莲……” 看着处处透出诡异状态的郁池,阮漓重重的叹口气,他拉过郁池,拍了拍郁池的背,安慰着,“沁莲就在房间里,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为安灼治疗好后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嗯。”郁池乖巧的应了声,或许他感觉得到阮漓身上的温柔,他坐在门前不安的问阮漓,“你说,沁莲他愿意见我吗?” “会的。”阮漓坐在郁池身边,安慰着,“一定会的。” 幽幽叹口气,阮漓和郁池就这么坐在门口沉默无言。阮漓从来没想过情爱这东西竟然这么折磨人,他眼睁睁的看着郁池这个正常人变成这个样子,只觉得荒唐到不真实,也觉得心惊,他爱安灼,可没有到郁池爱沁莲的这种地步,不是他爱的不够深,而是郁池爱的太深…… 他不知道若是哪一天安灼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发疯,可他从没想过安灼不在他身边的日子,这种几近空气般的存在,他不敢想象,若真有那一天,他会不会和郁池一样…… 房门被缓缓的打开,阮漓和郁池几乎同一时间跳起来,阮漓一头扎进房间里,而郁池则目光灼灼的盯着莲心,手也紧紧的抓住莲心的手臂,他的眼里透出兴奋来,那种狂喜的兴奋。 “沁莲……” 莲心被郁池的蛮力扯的身形晃动,为了救安灼和安灼肚子里的孩子,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不明白突然冒出来的人为什么会拉着他,而且还叫着别人的名字。 “你是谁?”莲心声音空荡的近乎虚无,“我不叫沁莲……” “你是沁莲。”郁池笑着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艳丽到无双,他紧紧的抱住莲心,呢喃着,“沁莲……沁莲……沁莲……”随后,整个人昏倒在莲心的怀里,而他的手,死死的抓住莲心的衣服。 郁清上来看到这幕,脸色惨白,眼前的脸孔,就算过了十年,他也没忘记过,他带着不甘带着排斥带着愤怒的冲到莲心面前想接过郁池,然而他根本扯不过郁池。 莲心淡淡的看着郁清做着无用功,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快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不会跳动的心第一次感到波动,他抱起郁池,往隔壁的房间走去。就在这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似乎,他曾经也这么抱过一个人…… 空荡的小楼里,除却两个卧室里的人,只剩下站在楼梯口像个傻瓜的郁清,郁清站在那儿,脸色青白交加,最后终于转为正常,他走到客厅,拿起带来的医用箱,落寞的离开。就算他再不甘又有什么用,十年前就知道,郁池不会属于他,他何必再执着?那一次,他害郁池差点死了,这一次,他真要再做些什么…… 关上门,郁清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他还做不到得不到就毁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啊!血亲的弟弟! 阮漓冲到屋内,看到安灼脸色已经不再苍白,睡着的脸也露出一丝安然来,他俯身紧紧的抱着安灼,在安灼的睡脸上亲吻一口。这一天是他这辈子过的最最漫长的一天,也是他这辈子最不会忘记的一天,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有的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感悟不了的东西他在今天都清楚的明白了。 人活一世,活的无悔这就够了。 所以,为了无悔他得去求人,为了安灼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就算叫他下跪,他也愿意。他希望他要求的人还没离开…… 第54章 猜测 阮漓没有下跪,因为他想下跪的人此时正抱着郁池睡在郁池的床上,当他打开门的看到这一幕的刹那,阮漓明了了,或许不需要下跪,他也可以留下这个人。 这个房子里,现在就属他最为健康,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帮两人盖上被子。他看郁池的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比之前好了不少,而莲心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消失一样的感觉,他多少猜到一些,怕是莲心为郁池救治过了。 阮漓看着床上的两人心情很复杂,他不清楚莲心是不是沁莲,他想,要是不是的话,郁池该怎么接受这个消息。 轻轻的关上门,阮漓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后再轻轻的把安灼抱在怀里。他管不了别人的事儿了,他现在只关心安灼。 当第二天阮漓从睡眠中醒来时,他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梦还是真实的,他愿意往梦这个方向想,冗长而压抑的梦。 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显得灿烂的阳光,阮漓心安的抱着安灼,不管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安灼好好的在他怀里。勾着唇,阮漓弯着眼温柔的看着安灼,声音低沉温柔,“醒了?” 安灼笑着抱着阮漓的腰,把头埋在阮漓的怀里点点头,“醒了。阮漓,昨晚让你担心了。” “傻瓜……”阮漓滑下身子,注视着安灼的眸子,认真的说,“安灼,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好吗?” “好。”安灼微笑着点点头,他坐起身,问,“郁池和莲心呢?他们没事儿吧?” “没事。”阮漓看安灼打算起来,他也坐了起来,“饿了吧,我去准备早饭。” “应该是午饭了吧。”安灼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这也难怪,昨晚发生太多事儿了,等所有人都安心下来的时候,怕有凌晨三四点了。 “呵呵~是午饭。”阮漓揉了揉安灼的头,笑着起身去准备午饭。 没想到他刚下到楼下面就看到段筠莲真坐在沙发上一支一支的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多烟屁股,阮漓揉揉头,觉得脑子一抽,发疼。总感觉一波刚平,一波又要起。 他真的懒得理了,索性直接往厨房走去。他不想理,可段筠莲不放过他。段筠莲把手里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熄灭,冷着眼看向阮漓,目光凌厉的很,声音低沉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那人是谁?” 我哪知道那人是谁!阮漓想这么回,可他终究没喊出这句话,他烦躁的爬了爬头发,而后扯着一个算是笑容的笑说,“那人叫莲心,郁池叫他沁莲。到底是不是沁莲,我就不知道了。” 阮漓相信,其余的话不需要他说了,段筠莲也知道沁莲是谁,他相信以段筠莲的性格,不可能不去调查郁池的一切的。正如阮漓所想,段筠莲相当的清楚沁莲这个人,他听阮漓这么说,浑身一僵,竟然感觉到手足冰冷。他太清楚沁莲这个人在郁池心中的地位了。是个死人的时候他夺不过,现在要是个活人的话,他怕更是夺不过…… 谁说活人永远夺不过死人,段筠莲宁愿和死人夺人!也不要和活人夺人! 阮漓懒的看正发着压迫气息的段筠莲,洗漱一番后他开始准备做饭。他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中午在这儿吃吗?” “吃。”段筠莲点上一支烟,咬牙回答。 阮漓不甚在意,多煮一个人的米饭,随后开始准备做菜。时间过的很快,阮漓在做饭,段筠莲坐在沙发上发着冷气,安灼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凉风飘过,在大夏天中感觉很舒爽,于是他笑眯眯的坐在段筠莲身旁。 还有两三个菜做好就可以吃饭了,阮漓在厨房里喊道,“安灼,上去叫一下郁池和莲心,马上就要吃饭了。” “哦。”安灼应了声,打算站起来。不过,有人比他还快。 “我去。”段筠莲站起来,大步向楼上走去。安灼疑惑的看了看段筠莲,随后他到厨房里,问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阮漓,怎么回事儿?” “没事,你不用担心。”阮漓笑着夹起一块牛柳递到安灼嘴边示意安灼吃,安灼张嘴含住,阮漓又夹起一块鸡丁让安灼吃,“来,再吃一块。他们的事儿他们解决,我们就别搅和在里面了。” 安灼吃掉鸡丁,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菜后,安灼问,“莲心没离开吗?我还以为他离开了。” “还没走,怕是身体很虚弱。”阮漓又炒好一个菜,他装好盘后又开始炒另一个菜,“安灼,你有没有兄弟?” “嗯?”安灼一愣,想到莲心的长相,他知道阮漓问这话的意思,“在我记忆中似乎没有哥哥,爸妈在世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有哥哥。” 阮漓和安灼各自沉默,厨房里只剩下炒菜和抽油烟机的声音。莲心这个人,他们不认识,可却接二连三的救了安灼,这种不寻常,无论放在谁头上都看得出,只是,这到底为什么…… “我把菜端出去吧。” “嗯。”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上面的三人还未下来。阮漓想亲自上去喊,刚站起来就看见三人出现在楼梯口,阮漓坐下来,对三人说,“过来吃饭吧。” 段筠莲在最前面,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桌边坐下来,而郁池整个人死死的靠在莲心身上,手紧紧的抓住莲心的衣服,那样子生怕一松手莲心就会消失一样。安灼看着这样的组合,乖乖的低头吃饭,他终于知道段筠莲为什么黑着一张脸了。 阮漓好笑的看着安灼低着头,他细心的为安灼剔掉鱼刺,把鱼肉放到安灼碗里,他也懒得理这三个人。两人在这边温馨的吃着饭,而那三人完全在状况外。 段筠莲烦躁,想抽烟,可是顾忌到安灼,忍着不抽,端起碗想吃饭……可看到对面两个连在一起的人,他哪里吃得下饭! 郁池无暇顾及到段筠莲的感受,此时他一手抓住莲心,一手夹菜给莲心,他的眼里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这是段筠莲祈求也祈求不来的。他这般温柔及小心翼翼,莲心却不甚明了,他疑惑的看着郁池,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死死的拽着他不松手,他也不明白,他明明可以轻易的离开,为什么会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一顿饭下来,只有阮漓和安灼吃的尽兴。收拾好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阮漓看了看郁池,看了看段筠莲,最后看了看莲心,对莲心说,“莲心,请你留下来,可以吗?” 莲心看向阮漓,那双幽黑到空洞的眼里虽然没有疑惑,但阮漓知道,莲心在等着他说明理由。 阮漓搂着安灼的腰,温柔的看着安灼,说,“再过四个月安灼就要生了,我希望你为安灼接生。”阮漓相信,能为安灼接生的除了现代医术,只有莲心了。而且,说实在的,他并不清楚,安灼肚子里的孩子是怎样的存在…… “待临盆之时我自会过来。” 莲心这话很明显,意思是他不会留在这里。这话,段筠莲听了之后一喜,郁池听了之后立刻惊慌的抓住郁池。 “沁莲,你要离开我吗?”话里的哀伤和绝望很重,安灼和阮漓听的都感觉到心沉甸甸的。莲心不清楚听到这句话里心底划过的异样是什么感觉,他睁着空洞的眼看着郁池,微凉的手摸上郁池的脸,似乎想在他沉睡多年的记忆里翻出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记忆。 为什么这种感觉很熟悉?可是……又为什么想不起来?何时看过这种伤心的表情? “不会离开你……”这句话,没经过莲心的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这种近乎本能的回答让莲心原本空洞的眼骤然紧缩,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却没有抓住。 段筠莲再也呆不下去了,阴沉着脸离开。郁池看段筠莲离开,有点疑惑,不明白原本一直粘着他的人为什么离开。 阮漓和安灼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阮漓对莲心说,“郁池他心绪不宁,我怕他病情加重,你可以带他上去休息吗?” 莲心沉默,带着郁池上楼。阮漓叹口气,又说,“莲心,为了郁池,可以请你暂时做沁莲吗?” “可以……”飘飘荡荡的声音传来,阮漓安心的舒一口气。这样一来,只要等郁池缓过劲来就好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两天内发生完了,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阮漓如展览之前保证的那样,在那之后,天天陪着安灼。安灼自是喜欢的,每天都和阮漓一起画画,阮漓画山水,他画油画。 这些天下来,郁池终于缓过劲来,不再神情呆滞也不再心绪不宁,似乎是在某一天早上,他忽然从梦中醒来一样,恢复到了平常那种淡然的样子,那种没心没肺的神情。不过,还是有改变的,在面对莲心时,他的眼里一直都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莲心这段时间,经常消失,但都还会回来,郁池不再束缚莲心,也不再叫莲心为沁莲,这些改变,阮漓和安灼都不明所以,但两人都知趣的没有问。 郁池还是安灼的好师父,是阮漓的好朋友,发生的那些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天里,最值得高兴的事儿是,经过个展,阮漓已经被书画界的人所熟悉,他的画,一跃成为很多字画爱好者最想购买的画之一,经过个展,阮漓彻底出了名,他的画,也跟着他的成名,价格节节攀升。 名气打响,就会有人想结识阮漓,而阮漓因为要照顾安灼,几乎不去拜访谁也不接受谁的拜访,然而,此次前来邀请的人,他拒绝不了。因为,来的人是凌芸。 随着郁池把地址告诉郁清后,郁池和郁家已经开始慢慢的有所联系了,所以凌芸自然也就找到了阮漓。凌芸找来后对阮漓说,“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 凌芸没说她家老爷子是谁,但郁池是知道的,他倚在沙发上淡淡的对阮漓说,“阮漓,这是你的荣幸,凌家老爷子不轻易见任何人。” 第55章 凌老爷子 提到凌家,并不被大众所熟悉,因为凌家的特殊性总喜欢保持低调行事,凌家和郁家结识可以追溯到三代之前,所以,两家可以说得上是世交了。 凌家做的什么,不是简简单单的当兵,凌家个个都参军,无论男女,但他们当的兵个个都不普通,每一个人都在军队担任重要职位,而且,凌家还掌握着军队的命脉,军火。 凌家是搞科研的,专为军队研发新武器。凌芸口中的凌老爷子是她的爷爷,也是凌家在军部的开山始祖,叫凌志远,动荡期间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跑到他国学习武器研发,学成后归国,凭借着对武器方面的天赋,完全成为本国最具影响力以及最有实力的武器专家。 原本武器专家和字画扯不上关系,但凌家往前数三代是个书香世家,凌志远当时是以书生的身份投身到武器研究里面去的,虽然和武器打交道这么多年,但他一直喜欢本国的字画,早些年一直忙着搞科研,近年来退休在家后就一直喜欢画些画搞些收藏。 凌志远进字画圈时间不长,然而他对字画的评价却很精到,字画圈儿里的人时常为了得到他的一句评价而挤破头往他家挤,自然,很少有人能挤得进去,凌家的大门不是随便进的。 这次阮漓能迅速成名,凌志远占得很大原因,他听凌芸说他赞赏的画家办了个展后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市美术馆看了画展,看完展后,他满意的作出评价,“阮漓这人,是我近年来看到最有才华最有灵气的画家。” 得他一句话,在阮漓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迅速成名。不过,消息的走漏时速很快,不过几天,阮漓的画的价格已经飙升,筠莲轩也因此名气大增。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阮漓都要去拜访一下凌志远的。阮漓本身也对凌志远怀着敬意的。 随着凌芸一起去凌家,一路行来,穿过喧闹的市区后又进入沉寂的郊区,透过车窗,阮漓看着窗外的景色又觉得不像郊区,很宽的马路,马路两旁载满长青的松树,前方偶尔有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显得很小。 凌芸看阮漓一直看着窗外,笑着说,“这里是军属区,所以布置的有些特别,这里不算郊区。” “原来如此。”阮漓笑笑。 凌芸看着阮漓,心想,阮漓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很像那种看过大世面的人,然而,据她所知,阮漓是从乡下过来的,遇到这种情况本该会受宠若惊的,可她在阮漓脸上看不出这种情绪。她看不懂阮漓这个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是温润的,是风度翩翩的,可又给她冷淡的感觉。有时候感觉八面玲珑,有时候又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矛盾的感觉在他身上都有体会。 吉普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最后在一大门前停下,门口站着两位军装整齐的士兵,见到吉普车后,对着车子敬了个礼,打开大门让车子驶进去,阮漓除了好奇外,对这种代表权利的情景一点感觉都没有。阮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他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少,如若不是因为阮家权利过大,他也不会认识那个明面上春风满面温柔无限背地里阴狠毒辣野心勃勃的当朝二皇子龙慕凡。 想到龙慕凡,阮漓脸上终于有点变化了,他想象不出现在叫席夜阑的龙慕凡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整他……想到这么多年来被龙慕凡整的惨状,阮漓很想贴着车窗流泪咆哮,为什么龙慕凡也会跑到现代啊!滚回宋朝夺你的皇帝位置吧! 显然,阮漓是做不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儿的,所以他只能含着怨念跟在凌芸身后去拜访凌志远。 凌志远现年七十有三,在军队里磨砺过,身子骨相当的硬朗,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人,脸上皱纹深刻,像是雕琢上去一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有压迫感,不是段筠莲给人的那种气势的压迫,凌志远给人的感觉是哪怕他站在那不动,也不看着你,你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种在军队里磨砺出来的指点江山的气势,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可以比拟的。 阮漓可以无视段筠莲给他的压迫感,但他无法忽视凌志远身上的压迫感。他进来的时候,凌志远正在作画,如果忽视那一身凌厉的气息,阮漓以为,眼前的老人真的是一个老画家。 凌芸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爷爷。” 凌志远应了一声,“嗯,来了。” “是。” “爷爷,这是阮漓。” 凌志远这才从画中抬起头来看向阮漓,阮漓突然感觉身上汗毛直立,从脚底升出一股寒意来,心里虽然发寒,但他面上没露出来,他也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凌老。” 凌志远很满意阮漓这种不卑不亢、沉着的态度,他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笔,收回气势,摸着花白的胡子坐了下来,他用浑厚的声音说,“小阮来了,过来坐。” 这种看似随意的态度,很好的说明了凌志远对阮漓的赞赏,凌芸放下心来,对凌志远说,“爷爷,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你先下去吧,叫小王送两杯茶来。” 凌芸出去不久后,一个穿军装的男人送进来两杯茶,放好后,鞠躬弯腰后离开。如此一来,屋内只剩下阮漓和凌志远。幸好阮漓见过不少的权贵,所以面对这种情形倒也不紧张,他执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递过画轴,笑着对凌志远说,“阮漓很感谢凌老对阮漓的厚爱,这幅画是阮漓在乡下闲暇时所作,希望凌老喜欢。” 凌志远放下杯子接过画打开,看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嗯,很有气势,真是一幅好画,看来小阮对我这个老头子是下了血本了。” 阮漓的确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是以枫林山画的晚归图,《晚归图》的题材自然取自在枫林山山脚下摆摊的村民们。 “送给凌老,怎好寒碜。”阮漓勾着唇角,淡笑着回道。 凌志远撸着胡须哈哈一笑,拍手称道,“你这小子,说话倒也直接。舍了那套虚礼,老头子我喜欢直接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阮漓露齿一笑,面容俊朗,颇有古代世家公子风范。安灼曾说过,阮漓最清楚在什么情况下转换什么态度,这种近乎自觉的判断让阮漓在人际这方面混的如鱼得水,只要和阮漓相识的人都对阮漓留下很好的印象。 他对待凌志远的态度和对待范其右的态度不大一样,虽然变化不大,但细微之处拿捏的很好。 凌志远是军人,很喜欢爽朗的造型,不过他今天第一次感觉有人留着长发不错,他想,阮漓的这头长发,倒把他身上的所有气质都衬托出来了。他越来阮漓越满意,于是,他问,“小阮还没有女朋友吧?” 阮漓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女朋友的意思,他想,凌志远不会是想给他介绍女朋友吧,在心底抽搐一下,阮漓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含温柔,“我有爱人了。” “哦?”另凌志远诧异,“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 “……”阮漓停顿片刻,弯着眼说,“这不关乎年纪,找到对的人不在乎年轻与否。” “看来小阮很爱你的爱人啊。” “是。” 阮漓最喜欢提及安灼,每次别人提及安灼时他都变的相当的温情,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不是装出来的。凌志远打量着阮漓,对阮漓的好感又提升一个度,爱妻子的男人,绝对是个好男人,人品上不会有大问题的。 不过,被凌志远提及结婚这点,让阮漓想起来,他和安灼,似乎没有一个正式的婚娶仪式,似乎,自两人表明心迹后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想到这点,阮漓不由得微微出神,该办个什么样的婚礼呢?谁来主持呢?现代的婚礼是怎么举办的?不过,以安灼的现状,还是越简单越好吧,趁着孩子出生前赶紧把婚礼给办了。 “小阮,在想什么?” “啊?”阮漓回过神来,抱歉的笑着说,“抱歉,想到爱人不自觉的走神了。” “无妨。”这个理由,凌志远愿意接受。 回过神来,阮漓这次和凌志远好好的聊了些关于字画方面的东西。在聊的过程当中,阮漓知道为什么业界很多人愿得凌志远一句评论了,凌志远对字画方面有很独到的见解,两人聊的很尽心,这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超越了年纪,这一聊竟聊出了忘年交来。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凌志远把阮漓留下来吃晚饭,阮漓不客气的留下了,吃完饭后,凌志远派人送阮漓回去,离开前,他拍了拍阮漓的肩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凌芸帮忙,记得常过来陪老头子说说话。” “我会常来叨扰凌老的。” “哈哈。”凌志远大笑,“我乐意你来叨扰。凌芸,替我送送小阮。” 凌芸笑着为阮漓引路,一边走凌芸一边说,“看来你和老爷子聊的很不错,我很少看到老爷子这么高兴了。” “凌老是个很风趣的人。”阮漓赞赏道。 凌芸呵呵笑了一声,说,“也只有你这么觉得,老爷子对我们可是苛刻的很呢。” “长辈总希望自己的后辈出人头地。” “不说这个了。”凌芸停下脚步,她看着不远处的路灯过了好久才转头看向阮漓,语气中带着萧然,“郁池他……最近怎么样?” 第56章 筹备婚礼 从凌家回来已经一天了,然而阮漓没有忘记最后凌芸问他郁池时的神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了很好。他从凌芸的眼里多少看出点东西来。 在认识凌芸最初,阮漓就在想,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样特别的女子。却不想,凌芸看上了他身边的祸害,那祸害害了一个不够,还害了几个。当时他很想冒出一句话来,“凌芸,郁池那家伙不是好东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最终没说,只说了很好。 他心思灵活,人也聪颖,多少猜出些眉目,他想,凌芸和郁池怕是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这样从小积累下来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而且,他看凌芸这样子,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郁池的。隔开十年没忘记这么一个人,你还指望那个人再花多久的时间来忘记一个人?阮漓想,一辈子也忘不了。 看到别人在爱情里挣扎,阮漓很庆幸他爱上的是安灼,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少年虽然长着一张祸害脸,自己却不自知,所以,他很宽慰。 阮漓开始琢磨着一件事儿,这件事儿他琢磨两天了他也没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可身边能商量的只有祸害一人,没得选择,他对现代婚礼完全不知道,得不耻下问。 留安灼一个人正在画室里画画,郁池被阮漓拉到客厅,他躺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看着这两天经常拧着眉的人,等着拧着眉的人开口问他话。 阮漓踌躇了好久,在屋里转圈转了好久后,冲到郁池面前问,“现代结婚怎么结?” 郁池愣住,什么叫现代结婚怎么结?为什么要加现代?突然,他脑子里飘过一句话,“你都能从古代跑来,我就不能生小孩?”郁池脸色变了变,怪异的看了阮漓一眼,试探的问,“你是哪个朝代的?” “大宋朝。”阮漓简洁明了的回答。 郁池脸色再次变了变,“哦……原来是个老古董。” 阮漓噎住,瞪着郁池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阮漓这么说是因为他平时也没想隐瞒,而且安灼也曾说漏嘴,所以他以为郁池一直都知道的。 “幸好在你们身边我已经习惯超常规的存在,不会惊讶了。”郁池淡淡的说着,他扭头看向阮漓,“你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事儿?” “对,婚姻是大事儿,得好好筹划。” “在你们古代……两个男人可以成亲?”郁池突然来了兴致,支起身子饶有趣味的问阮漓。 阮漓想了想,似乎没听到过两个男人结婚的传闻,不过很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养些小倌以供玩乐,那些人都是直接领进门的。但安灼和那些人不一样,安灼是正妻一样的存在,需要明媒正娶。 “可不可以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开先河。”阮漓正色道,“安灼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必须明媒正娶。” 郁池轻笑,很想骂阮漓一句笨蛋。唯有阮漓说这句话时他才感觉到阮漓当真是个古人,有些传统的思想还是没有变的,例如,对婚姻,对结发之妻的态度。不过这点倒也可爱,可爱的让他有点羡慕。 “现在有的国家承认同性婚姻,不过我国还不承认,娶倒是可以娶,不过没有法律效应就是了。” “为何要法律效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以天为证便可以确定一桩婚姻,那些虚的东西,我并不需要,我只需要一场娶安灼的婚礼。” 郁池听阮漓这么说,愣住,随后哈哈大笑,的确,为什么需要法律效应?一纸证书并没有那么重要,说到底,那只是一张纸。 “现代婚礼很简单,你准备一对结婚戒指,办几桌酒席,请来亲朋好友就可以了。”郁池难得露出温和的神态,他继续说,“我想,以你来说,就别学别人拜神父了,你和安灼直接拜天地吧,来个中西合璧。” 刚说完,消失两天的莲心突然出现,郁池立刻像是变了一个人,收起慵懒的姿态,眼眸含着情,轻唤一声,“莲……” 莲心听到郁池的轻唤,坐在郁池身边,郁池立刻像只猫儿一样,枕在莲心腿上,整个人看上去慵慵懒懒。 “你要和灼成亲?” “是。” “可有确定谁代替高堂?” “并没有这方面,我的父母不在这里,安灼的父母不在世。”阮漓皱眉,看来成亲那天只能拜天地了。 “成亲那天,我代替高堂。” 阮漓和郁池都疑惑的看着莲心,莲心幽幽的说,“长兄如父。” 阮漓诧异的看着莲心,他虽然猜测过莲心有可能是安灼的兄长,可真听到当事人这么说还是很惊讶的。 “婚礼定在何时?”此时,莲心稍微表现的有点人气来,看来,他对安灼要成亲是相当的高兴的。 “还没有确定时间,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好。” “如此,我等着婚礼。” 郁池听莲心这么说,一喜,睁开眼看着莲心,“莲,这些天你会一直都在吗?” “会。” “真好……” 安灼这两天发现,家里的其他人变的神神秘秘的,做些事情都瞒着他。他有一种排斥在外的感觉,他很不爽,非常不爽,相当的不爽。不爽的情绪带到床上,阮漓伸手要搂着他,他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身子也往床里面缩了缩。拒绝意思不言而喻。 阮漓诧异的看着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貌似在生气的爱人,腆着脸趴在安灼身上,柔声问,“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高兴啊。” “哼!”安灼冷哼一声,用手肘抵了抵靠在他身上的阮漓,“下去,重死了。” “怎么不高兴了?”阮漓继续腆着脸趴在安灼身上,伸手把安灼的脸别过来在安灼的唇上轻啄一口,“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灼忿忿的瞪着阮漓,咬着唇,鼓着脸,那模样有多好看就多好看,阮漓看的不由得一呆,眼睛眯了眯,随后在安灼猝不及防下,迅速的咬住安灼的唇,软舌诱惑般的挑逗安灼,安灼怒火渐渐消散,眼神也变的迷离起来,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张开唇让阮漓肆无忌惮的进来。 为了防止收手不了,阮漓终于忍着欲火离开安灼的唇,安灼呼出一口气,红着脸瞪了一眼阮漓,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抬起身子拽着阮漓的衣襟,恶狠狠的问,“说,你和郁池这两天都在捣鼓些什么?” “原来是在生这个气啊。”阮漓恍然大悟,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安灼的鼻子,笑着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会让你惊喜的事儿。” “就不能现在告诉我?” “不能。”阮漓笑着摇头。安灼看着阮漓的笑容,恨不得一拳打在那笑脸上。可他舍不得打,所以只好哼了一声,扯过被子,转过身子,无视某人。 阮漓好笑的看着闹别扭的爱人,关掉灯,贴在安灼的后背搂住安灼,含着笑,进入梦乡。 第二天,安灼原本不想理阮漓的,可没想到阮漓在准备好早饭吃过早饭后,就拉着郁池离开了。他也想跟出去,可低头看了看圆鼓鼓的肚子,只能咬咬牙含恨的留在家里。不爽情绪继续飙升,无处发泄的他跑到画室里,一笔一笔的画着画,那劲道,似乎想把画布画穿一般。 阮漓拉郁池出来,自然是有事要办的,家里面一些细节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差结婚戒指还没买,阮漓对戒指不了解,所以拉着郁池出来帮他长长眼了。这段时间,阮漓的画的价格已经卖的很高,前两天筠莲轩告诉他他的一幅画已经卖到三万多了,而且已经卖出去了。 他今天除了买戒指,顺道也再送一幅画过去,再把钱取了拿去买戒指。他决定以后每个月只送一幅画到筠莲轩,物以稀为贵,他想,既然已经出名,那么就不需要再多卖画,画作流出的越少,画的价格攀升的就越厉害,他把送去的一幅画定下价格,让筠莲轩按照价格卖。 当他报出价格时,店长诧异的很,店长没想到阮漓竟然一开口就报了十五万一幅画。他抖着手拿着画不确定的问,“你确定不再减少一点?” “不,你们就按这价格卖。”阮漓再三确定后,便取了钱和郁池去买戒指。当然,筠莲轩给的不是现金,而是特意为阮漓办了一张卡。 在路上,阮漓问郁池,“你认为我定的价格高吗?” “你认为值就值。”郁池懒散的说着,“不过,我认为,你的画应该还不止这个价。” “你的画,大概能卖多少?”阮漓突然很好奇。 “几十万吧。” 阮漓挑眉,心想郁池的画看来很有市场,他想起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先等手头上一切事情都了了,而且还要聚写钱才能把那想法实现。毕竟,他和筠莲轩的协议是两年,现在也不过才过了大半年。 不过这样刚好,剩下的一年多可以边带孩子边卖画边聚钱,两年之后就能把想法付诸行动了。 两个大男人买戒指,这画面有点不搭调,柜台姑娘偷偷的瞥啊瞥,猜想两人是什么关系。郁池注意到小姑娘的视线,顺着视线朝小姑娘露出一个淡笑,小姑娘脸一红,转过身去拿出手机啪啪啪的向死党发信息,脸上明显有着兴奋,“ 啊啊啊!有一对GAY在我这里买戒指!两人帅呆了酷毙了!”发完之后,小姑娘两眼发着光卖力的为阮漓和郁池介绍,“两位先生看中哪一款了?需要我帮忙介绍吗?” 阮漓笑笑,对小姑娘说,“谢谢,我们再看看。”他这一笑,让小姑娘眼里直接冒爱心了。小姑娘捧着脸犯花痴,啊,好萌的长发小攻啊。 世人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就算阮漓外表温润俊美,但他的气质给人感觉就是一只攻,郁池虽然整个人的气势稍强,但他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压的。 两人无视花痴姑娘,阮漓很纠结,戒指看上去都大同小异,除了上面的砖石有大有小以外,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还有一点,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要买戒指。于是他问郁池,“为什么一定要买戒指?” 郁池鄙视的看了一眼老古董,淡淡的说,“戒指是婚姻的象征,你带着它,别人就知道你有主了。再说,国内不承认同性婚姻,带着戒指也算是一种证明吧。” 经郁池一说,阮漓明白了戒指的重要意义,遂非常细心的开始挑戒指。郁池看阮漓认真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对柜台姑娘说,“这一对拿出来看看。” 两人挑了一会儿后,终于确定好款式,阮漓付完钱后,心情很好,虽然戒指花了不少钱,不过值了。阮漓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是遇到一个人,他是更高兴的。 什么叫冤家路窄?眼前这情形就是。 “东离。”席夜阑的两个字就让阮漓所有的好心情烟消云散了。阮漓脸上的笑还僵在脸上,他转身看向席夜阑,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郁池还是第一次看到阮漓这种态度,不由得好奇的站在一边观战。 席夜阑笑的人畜无害,加上一张斯文的脸,怎么看怎么像个好人,他看了一眼阮漓手里的包装盒,笑着说,“来这里自然是买戒指的。”他走到阮漓面前摸了摸下巴,眯着眼问,“婚礼是哪一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阮漓戒备,他可不想把这祸害请到他和安灼的婚礼上。 “嗯?”席夜阑眯着眼低低的嗯了声,威胁的意味很重,在加上有点怪的语调喊阮漓,“东离……” 阮漓浑身发寒,抖了抖起来的鸡皮疙瘩,丢下一句,“后天!”随后拉着郁池赶紧离开。 “地址。”席夜阑挑眉,没地址怎么去参加婚礼呢? “反正你有的是本事,自己查!” 席夜阑眯着眼微笑着看着两人离开,等阮漓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露出除了在水天清面前才会露出的真实的笑,轻声呢喃,“这小子……连结婚都不打算告诉我这个表哥,得好好惩罚他。” 第57章 婚礼 席夜阑自是有手段查出阮漓的住址的,毕竟阮漓出了名之后,他和筠莲轩的关系是公诸于众的,席夜阑以他的身份从筠莲轩入手,很轻易就查到阮漓的住处。 水天清对席夜阑很关注另外的人有些吃味儿,在他印象中席夜阑是那种看上去很温和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狠毒冷漠的人,除了对他,席夜阑从没对任何一个人上过心。 翻云覆雨之后,水天清问席夜阑,“你怎么对那个叫阮漓的那么上心?” 席夜阑眼眸一沉,勾过水天清又是一阵翻云覆雨,水天清被他压的四肢无力,浑身发软才听到席夜阑的回答。也就是这一次,水天清才真正知道他的枕边人到底是何人,也知道席夜阑为什么会对阮漓那么上心。 因为,那是席夜阑欠阮漓的。 “天清,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一大早,安灼就被阮漓拉起来打扮一番,不仅他被阮漓换上大红的衣服,阮漓自己也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安灼不明所以,疑惑的问,“我们穿的是情侣装?” “笨!”阮漓抵了一下安灼的额间,“咱们穿的是喜袍。你的是新娘装,我的是新郎装。” “你的才是新娘装!”鉴于上一次扮女人风波,安灼很不爽再次别说出女人。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反驳了阮漓。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阮漓说了什么话。他诧异的看着阮漓,不可置信的问,“阮漓,你刚刚说什么?” “安灼,今天我为我们置办了一场婚礼,你,愿意和我成亲吗?”阮漓温柔的注视着安灼,轻抚着安灼的脸,柔声的问。 安灼感觉自己踩在了云端,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忽然明白阮漓这些天在忙些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既惊喜又不满,这件事阮漓为什么瞒着他,怕他不同意吗? 垂下眸子,安灼扪心自问,若真阮漓早些时候告诉他,他恐怕真的不会答应。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和男人结婚是不可能的。他和阮漓在一起时,从来没想过结婚这事儿,他以为,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够了。 安灼也没想过,原来听到结婚他既然会这么开心,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呢?大概是圆满吧,那种心被塞的满满的感觉。安灼定定的看着阮漓,想起了第一次和阮漓相遇时的情景,当时,他以为阮漓是妖,以为阮漓脑子不正常,那时,他从没想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会陪着他走完一生…… “安灼,之前瞒着你是我不好,你别哭,我是怕你不愿意结婚才会先斩后奏的。”阮漓看安灼看着他流泪,慌的手足无措,他心疼的擦着安灼脸上的泪水,柔声的安慰着。 安灼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开心的流泪了。他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把手伸到阮漓面前,哽咽道,“拿来!” “什么?”阮漓丈二摸不着头脑。 “结婚戒指啊!”安灼红着眼瞪了一眼二愣子,“郁池没带你去买戒指?” “啊,哦!”阮漓立刻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戒指盒。安灼夺过戒指盒打开,取出一只戒指拉过阮漓的手,把戒指带在阮漓左手无名指上,“你听好了,你后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还有,你是妻我是夫!” 阮漓眨眨眼,还是摸不清状况,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他是夫安灼是妻吧?阮漓盯在安灼的肚子上看啊看,看的安灼火冒三丈,吼道,“怎么!就算我能生小孩我也是男人,难道还不能当夫?” 阮漓瞧爱人生气了,立刻赔上笑脸,他顺着安灼的背,笑着说,“好好好,你是夫,我是妻。”阮漓笑,不在意名义上的叫法,管他是妻是夫,床上见真章,再说,孩子都要生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夫谁是妻。 安灼哼一声,把戒指塞到阮漓手里,不悦道,“还不帮我带上?” 阮漓立刻乖乖的把戒指套在安灼的左手无名指上。安灼这次露出笑容。阮漓看安灼笑了,搂住安灼就来个火辣辣的热吻,安灼被他吻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久两人这才结束这个吻。 阮漓拉着安灼下楼去,其他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安灼面露羞涩,有点不好意思和阮漓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想拉回被阮漓紧握住的手,可阮漓不仅不松还握的更紧了。阮漓勾着唇温柔的看着安灼,牵着安灼来到众人面前。 段筠莲一早就来了,前几天他接到了阮漓的邀请,这些天他虽然想避着郁池冷静一番,但阮漓和安灼的婚姻大事他还不想错过。他递上贺礼,衷心的说了句百年好合后,就不再说话了。 阮漓和安灼都清楚段筠莲这段日子过的肯定不顺,所以他们也体谅。郁池递上礼物,看了一眼段筠莲,没有说话。莲心坐在主位上,等着吉时阮漓和安灼拜天地。 因为是很小很小的婚礼,虽然照着古代礼仪,但因条件所限,再加上处在现代,所以阮漓他们也没什么讲究,收完贺礼后,几个人坐下来聊天等着吉时到来。说聊天,主要是安灼和郁池在聊,聊一些油画方面的知识。 阮漓一直在担心席夜阑会找来,结果不出他所料,席夜阑果真来了。当门铃响的时候,阮漓心一沉,心想,来了! 安灼很疑惑还有人会来,他不解的问阮漓,“难道是凌芸凌小姐吗?” “不是。”阮漓清楚是谁,“是别人。” 阮漓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就看到席夜阑和水天清杵在他家门前,席夜阑看阮漓面色不善,挑眉,“不请我们进屋吗?” 阮漓无奈,只好把人让进屋。莲心看到席夜阑,原本近乎空洞的眼眸骤然闪过一丝光芒,快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随后他又恢复到那种空洞,席夜阑也注意到了莲心,天生的警觉让他浑身戒备,他低声问阮漓,“那人是谁?!” 阮漓知道席夜阑的戒备心很重,对危险也很敏感,虽然不待见席夜阑,但习惯使然,还是解释了,“他是莲心,不是坏人。” 莲心淡淡的注视着席夜阑,缓缓的说,“我知你来自何处,你不必防我。” 席夜阑眯着眼打量莲心,过了好久他才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递上贺礼,“这个想必你会喜欢的。” 阮漓接过来边打开边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打开之后他看到东西时,愣住了。 席夜阑送的东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他从未想过的。在这个时候送这件贺礼……阮漓感激的看向席夜阑,“你……你是如何得到这块墨的?” “我自有办法。”席夜阑眼里闪过愧疚和温柔,他拍了拍阮漓的肩,“我这个做表哥的从未给过你什么,也只能给你这个了。” “这已经足够了。”阮漓细细的摸着手里的方墨,感受着墨底下的八个字,“吾儿东离,福寿纳之。”还有什么礼物比得上这件礼物?他还记得弱冠那年,他无意看到父亲拿着方墨一刀一刀刻着这几个字,他还记得……他的父亲因为他爱作画,在他生日的前一个月都不在家,特意不远万里为他去求这一块方墨…… “谢谢。”阮漓眼眶微红,紧紧拽着方墨,“二……表哥,我爹娘他们可还好?”他记得,他失足掉到现世时,当今二皇子龙慕凡还在当朝…… 席夜阑眼里闪过一丝伤痛,随即,他笑着说,“都还好,你失踪之后,他们一直认为你没死。幸好,你还活着。” “那就好……”阮漓捏紧方墨,方墨的硬度磕的他手生疼,但他不忍松手,他知道的……他知道的……龙慕凡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问题…… “吉时快到了。”席夜阑笑着问,“东离,我,可以为你主持婚礼吗?” “谢谢表哥。” 安灼自察觉到阮漓情绪变化时一直握着阮漓的另一只手,当他听到阮漓喊席夜阑为表哥时,他惊讶不已,随即明白过来,席夜阑怕是也是从千年前过来的。 莲心代替高堂,席夜阑主持婚礼,阮漓已经收拾好心情和安灼拜堂,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他和安灼的大喜日子,他必须要开开心心的,还有,他已经在现世,也不可能再回去,已经无法再孝敬父母,这点他早已明白,隔着千年时光,他已经不奢求自己做个孝子了。 拜完天地之后,阮漓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七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酒席,由于有了水天清的存在,整个酒席热闹不凡,喜庆冲淡了所有人的淡淡的忧伤,酒过三巡,整个气氛已经热闹起来了。 这一桌酒席一直吃到晚上,几个人中有些人已经醉了,阮漓也喝了不少的酒,就连安灼也因为日子特殊喝了两杯,不过,所有人当中他是最清醒的唯二,还有一个就是莲心。安灼看时间不早了,拉起半醉的阮漓打算去休息。一天下来他也累了。 他们刚离开,半醉的郁池缠到莲心身上,勾住莲心的脖子,深情的看着莲心的眼,“莲,我们也去休息吧……”说完,他吻上莲心的唇。 因为这个吻,莲心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快的他抓不住,他感觉到熟悉,似乎总有一个人会吻他,总有一个人在等他……忽然,脑子里的画面定格住,他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马路边,那少年似乎在等人,可等的人迟迟不来……他看不清楚少年的模样,只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再让他等下去了…… 忽然间,莲心已经消失。郁池看着莲心消失的地方,神情悲戚,他轻声的呢喃着,“沁莲……” 段筠莲看着这样的郁池,心里升出一股得不到的怒火来,他沉着脸冲到郁池身边,一把抱起郁池往楼上走去,郁池淡淡的看了一眼段筠莲,轻轻的笑着,他想,段筠莲又想要他这具身体了么? 而消失的莲心,出现在马路边,但他并没有看到站在路边的少年…… 第58章 生孩子 郁池感觉他的心和身体分离开来了。对莲心突然的离开,心脏明明疼的要死,可看到段筠莲生气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推开。 身体纠缠在一起,被进入的那一刻,郁池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的身体,要是能让段筠莲好过一点,被怎样他都无所谓。这十年来他亲身体会到求而不得的滋味,他虽然说他没心,可看着段筠莲,一如看到当年的沁莲对他的执着。 对他来说,心是心,身是身。没有心的身体,只是一副躯壳。而他,打从十年前开始,就从未在意过这副躯壳。 一场婚宴,最后留在客厅餐桌边的只剩下席夜阑和水天清,对突生的情况,席夜阑没多在意,他向来对外人的事情不关心。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结果如何,并不知晓,只是自那以后,莲心一直到安灼分娩前再没有出现。 相对于这边郁池三人的纠缠,阮漓和安灼这边就过的很惬意。 两人结过婚之后,只等着孩子出生。对阮漓来说,这一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一年。不仅娶了老婆,呃……应该是嫁了老公。事业上,还把名气打了出去,他上次送到筠莲轩的那幅画,已经被人买走,除去抽成,他一幅画可以赚上个十三万五。对阮漓家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安灼来说,孩子未来一年的奶粉钱,足够了。 眼看着要生的日子越来越近,安灼倒是越来越定心,倒是阮漓越来越担心,整天忙前顾后。一会儿买小床回来,一会儿买一大包的尿不湿回来,一会儿又抱一大推的小孩儿衣服回来,不仅买这些,他还买了很多玩具。 初为人父的激动心情,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安灼看的相当的无语。 这段时间,阮漓基本上不出门了,除了一个月拜访一次凌家和范其右,阮漓半寸不离安灼身边。倒是席夜阑和段筠莲这段时间常来。 郁池算了一下,分娩期就在这几天,阮漓很担心消失的莲心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在分娩前一天,消失很久的莲心又突然出现了。 郁池看着突然出现的莲心,久久不语。只是把莲心拉到他的房间,一晚上再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安灼就感到阵痛,阮漓立刻冲进郁池的房间把莲心拉出来,也不管郁池此时正在莲心怀里睡的正香。莲心被拉起来后,郁池少了莲心也立刻醒了。之后三人立刻往安灼身边赶去。 不过,到卧室时,莲心并没有让阮漓和郁池进去,莲心拦下他们,对他们说,“你们不必进去,在外等着即可。” “不行!”阮漓断然拒绝,“我要陪在安灼身边。” “不可。”莲心不容阮漓拒绝,人消失在阮漓和郁池面前进了屋里,而门,已经被关上。阮漓看着关紧的门急的团团转,这可是安灼在生孩子啊!他竟然都没办法守在他身边! 阮漓在门外来回的走着,走的让郁池看的头晕。郁池揉揉眉心,不悦的说,“你担心什么,有莲心在,能出什么事儿?” 阮漓一愣,这才想起莲心是个怎样的存在。原本不安的心立刻定心了不少。可就算安定下来了,阮漓也不好过,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平静的可怕。他在房门外一直等到晚上,房门才被打开,继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阮漓一头冲进房里,趴到床边抓住安灼的手,关切的问,“怎么样,疼吗?” 安灼虚弱的笑笑,摇了摇头,搂着臂弯里的两个孩子说,“主要是莲心费神了。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阮漓心疼的摸了摸安灼的额头,在额间落下一吻,之后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刚出生的孩子。安灼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家伙这会儿哭累了,正团在一起睡觉。两个孩子的脸皱巴巴的,现在还看不出像谁,不过阮漓倒是希望像安灼,“这俩孩子长的像你就好了。” “你长的可比我好看多了,我倒是希望孩子长的像你。” 阮漓笑的畅然,“那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两人在这边甜甜蜜蜜的说这话,忽然间,郁池叫出声来,声音含着惊恐含着绝望,“莲!” 阮漓和安灼立刻看向郁池那边,他们看到郁池正死死的抓着莲心,而莲心,却越来越模糊不清…… “郁池,吃点饭吧。”自那日莲心在郁池眼前消失不见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郁池不吃不睡,整个人已经憔悴到一碰就要散架的地步。阮漓这几天忙着照顾安灼外还要照顾郁池,可,他已经叫郁池好几次了,郁池都没有听到他叫他。 “郁池。”阮漓把饭放在台几上,走到郁池的面前,“郁池,这件事,我和安灼都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孩子,莲心也不会消失,可莲心已经消失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莲心还会回来的。” 听到莲心这两字,郁池神色才稍微有点反应,他张了张嘴,终于说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句话,“不可能了。” 阮漓看郁池这样,重重叹口气,留下饭回到他和安灼的卧室。这时安灼正在喂两个孩子喝奶,他见阮漓回来了,便问阮漓,“郁池现在怎么样?” “还是不肯吃饭。” 安灼听阮漓这么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提议,“要不,叫段筠莲过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阮漓出了卧室的门给段筠莲打了个电话,把郁池这段时间的状况告诉了段筠莲。段筠莲听到郁池发生了事情,立刻丢下一大堆事情赶过来。 打完电话后,阮漓又回到卧室。他看着安灼,觉得还是平凡的生活好。他接过安灼手里的奶瓶,抱起老二喂老二喝奶,两个宝宝很好带,很少哭,也不闹人。几天下来,两个宝宝脸上的皮已经不皱了,露出粉嘟嘟的小脸来,眼睛也睁开了,乌溜溜的很大很大。得了两位爸爸的好基因,两个宝宝天生双眼皮,不睡觉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到不行。 阮漓看着两个可爱的宝宝,驱散了不少因为郁池的事儿而郁卒的心情。二宝喝饱之后就不再喝了,两个小家伙因为刚吃饱,倒是精神十足,嗒吧着小嘴在阮漓和安灼怀里乱蹬脚。阮漓和安灼笑着逗两个小家伙玩,没多久门铃就响了,阮漓知道是段筠莲来了,就抱着老二去开门。 段筠莲进来看到阮漓手里的宝宝,笑了一下,问,“这是老大还是老二?” “老二,老大在安灼身边。” 段筠莲捏了捏老二的小脸蛋,对阮漓点点头就往楼上去了。 段筠莲很有方法,他来了之后,不知道他是怎么劝郁池的,郁池开始吃饭了。段筠莲为了好好照顾郁池,把工作都放下了,他也住在了这边。阮漓和安灼倒是很乐意的,毕竟,安灼刚生完孩子没多久,阮漓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安灼,他是真的没时间照顾郁池。 有了段筠莲的作陪,郁池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身体已经逐渐在恢复了。日子还在继续过着。为了逗郁池开心,阮漓和安灼偶尔会抱着两个小家伙过去陪郁池,郁池看到孩子也会接手过来抱着,每当抱着孩子时,郁池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小孩子最容易长大了。又过了些日子,宝宝就要满月了。阮漓和安灼都期待孩子的满月酒。 第59章 满月 孩子满月,对每对父母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阮漓和安灼自是喜不自胜,在两小家伙满月这一天,为两小家伙穿上新衣。大概两小家伙知道今天是自己满月的日子,穿衣服的时候很配合,阮漓和安灼没废什么劲就帮他们穿好衣服了。 为了庆祝孩子的满月酒,阮漓特意又在市美术馆办了一次个展,专挑孩子满月这一天。不过,此次展览,带着销售的目的,画作不多,但贵在每一幅都卖出去。这倒让很多想买阮漓画作的人提供了个很好的机会。此次展览时间不长,只有三天。而且也没多做宣传,阮漓只请了他熟悉的几位画家。 收拾妥当后,阮漓和安灼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门,经过郁池的房间时,叫上郁池。郁池收拾好后也出了门,此时,段筠莲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近段时间,段筠莲显然成了他们三人的免费跑腿的了。郁池很喜爱安灼生的两个孩子,每天都会抱抱,他把阮漓手里的老二接过来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阮漓无奈只好由着郁池抱着孩子,他和安灼抱着老大坐在后座。 到市美术馆时,已经上午十点。他们刚到不久,书画界的一些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安灼和郁池抱着孩子坐在一旁逗着孩子玩,阮漓和段筠莲就在接待客人。 半个小时后,范其右也来了。阮漓见范其右来,笑脸迎上去,“范老,您可算来了。” 范其右哈哈一笑,拍了拍阮漓的肩膀,“你开的展,我能错过?” “您这边请,画不多,是我这几个月来闲暇之作。”阮漓引范其右去展厅,结果才走两步,就被段筠莲拦下,段筠莲下巴抬了抬,指着进口处,“凌老先生来了。” 阮漓和范其右听段筠莲说凌志远来了,立刻相迎,凌志远很少出席这类活动,阮漓虽然也请了凌志远,但没指望凌志远真的会来。 “凌老。”阮漓笑着相迎,“没想到我这个小展,您会赏脸来。” “和我客气什么。”凌志远笑笑,和范其右握了个手,“范老也来了。” “小阮开的画展,怎么能错过。这年头国画界年轻人当中,就属他的画最有看头了。” 阮漓站在两人身边听着他们夸他,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引着两人去展厅看看,“二老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次都是些小画作,承蒙你们看得起,一起去看看如何?” 阮漓带着凌志远和范其右在展厅看了一圈儿。此时已经中午。阮漓早就在酒店定下一桌饭,特意为刚出生的两个孩子庆贺。他见时间不早了,便请凌志远和范其右随行,“凌老、范老,今天是爱子的满月酒,我在酒店定了座儿,想请二老赏脸。” “小阮都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好歹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小辈准备些红包啊。”范其右突然听到阮漓说孩子满月,感到很诧异。他和阮漓相识也不短了。 “范老说的很对。小阮啊,你这事儿做的就不地道了。”凌志远也附和,毕竟,阮漓每月去他家拜访,有的是时间告知他,可阮漓非要赶在当天告诉他,这不明摆着不收取贺礼。 “二老先别生气,实在是情况特殊。”阮漓赶紧笑着解释。这时候安灼和郁池正好抱着两个孩子过来。阮漓笑着接过郁池手里的孩子,对凌志远和范其右说,“这对双生儿就是我的儿子。我再介绍我的爱人,他就是我的爱人,安灼。” 安灼对着两老笑了笑,“早就听阮漓提过二老了,多谢二老之前对阮漓的提携。” 对于阮漓的爱人是男人,两人都表现出惊诧来,尤其是在有孩子的前提下。既然另一半是男人,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两人心存疑惑,但到底没问出来。 阮漓并没有多做解释,之后一行人到酒店,席夜阑和水天清已经提前到了。进到包厢里坐下来,这还是人最多的一次聚餐。因为席夜阑和水天清也都和书画界有关联,倒是不需要介绍,大家就互相认识了。 席间,凌志远看安灼气质不俗,问安灼做的什么工作,安灼笑着回答,“现在主要带孩子,空下来的时间,跟着郁池学油画。” “嗯,很不错,看来这两个还在在一个很有艺术氛围的家庭。对了,两个孩子取的什么名字?”凌志远看两个孩子可爱到不行,接过靠他身旁的老二,他逗了逗正在睡觉的老二,小家伙大概是被打扰到了,小手不爽的挥挥,小嘴也嗒吧嗒吧的。可爱的小模样逗的凌志远冷峻威严的脸破功,笑的如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小家伙倒是可爱的紧啊。我家那些不孝子孙,都老大不了了,也不添个重孙给老人家热闹热闹。” “您要是愿意,让这两孩子认您做太爷爷。”安灼瞧凌志远似乎很喜欢孩子,笑着提议。他之前也听阮漓提过,凌志远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两个孩子也没有爷爷奶奶之类的人存在,认一个也不错。 “那敢情好!”凌志远一口就答应了。 “那还劳烦新出炉的太爷爷为两个小家伙取个名字。”阮漓顺水推舟,把取名字的事儿交给凌志远了。 凌志远也不推脱,想了想,“既然是一对双生子,那么便取左右二字,意思是如左右手一样,缺一不可,相辅相成。左为上,两个小家伙生在秋末冬初,老大就叫阮左秋,冬字不好,以桐字替代,老二就叫阮右桐。你们看,行不行?” “意思明确,好名字。”范其右最先发表意见,竖起大拇指赞道。 其他人也觉得这两个名字不错。也都点了头,只有阮漓没有表态。凌志远问,“小阮有什么见解?” “我想在老二的名字里换掉一个字,叫安右桐吧。” 安灼一愣,随后翘起唇角。他笑着看着阮漓,阮漓也勾着唇角在看他,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温情。凌志远摸了摸下巴,“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该一个姓阮一个姓安。” 两个孩子名字确定了,又认了很有本事的太爷爷。饭桌上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两个小家伙在此期间被人逗醒了,因为睡眠不足哇哇大哭。让几个大男人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安灼和阮漓一人一个把两个小家伙再次哄睡着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在结束前,范其右对阮漓说,“小阮呐,明天抽出点时间出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60章 生活琐碎 第二天,范其右带着阮漓去了市书画协会,推荐阮漓进了市书画协会。手续办好后,阮漓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范老,真是谢谢你了。”阮漓由衷感谢。 “客气什么,早就有这个打算,今天刚好有空。”范老笑笑,手背在背后走在前面。他语重心长道,“小阮呐,咱们国家比不得外国开放,你和小安都是好孩子,但在外面还需注意点。” 这还是阮漓第一次遇到有人对他和安灼的事儿提出意见的。阮漓走在范其右身后皱眉沉思。他清楚范其右是为他好,也把他当做自己人,虽这么想,他心底到底还是不舒服。 “范老说的是,不过我倒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和安灼来自小地方,经历不少事情后想清楚不少事情,我认为自己活的舒坦就好,范老你认为呢?” 范其右想了片刻,笑道,“看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你活的透彻,算我多言了。”说着,范其右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盒子递给阮漓,“这是送给两个孩子的礼物。” 阮漓接过礼物,道了声谢。 回到家后,阮漓和安灼打开礼物,发现是一对成色很好的玉石吊坠,上面刻着昨天凌志远刚为两孩子起的名字,安灼拿着一块放在手里摩挲,道,“范老是个好人,这个昨晚他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刻的吧。” “的确是个好人。”阮漓笑着回道,拿出另一块玉石系在老大的脖子上,安灼也把手里的玉石系在老二的脖子上,“你说,我们要不要回礼?” “以后有机会的再说。”阮漓想了想,范其右现在应当不会接受回礼。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不紧不慢,孩子已经满月,安灼又跟着郁池学画油画,半个月后,凌志远邀请阮漓和安灼带着孩子去他家坐坐,并吩咐顺便把郁池也叫他。阮漓应约,带着一家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去了。 刚到凌家,凌芸出来相迎,看阮漓和安灼各抱着一个孩子,逗了逗孩子笑着问,“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 “我家的。”安灼和阮漓异口同声说。凌芸噗嗤笑出声,“别逗了,半年不见,孩子都生出来了?” 阮漓和安灼只是笑着。此时,大部队到了客厅,凌志远瞧人来了,立刻过来接过两孩子,左右一个右手一个,瞧他的样子,竟是喜欢的紧。 “来来来,太爷爷特意准备了礼物给你们。”说着,他拿过小王递上的一对很像手镯的东西,分别套在两个小家伙的手臂上,“这是太爷爷做的折叠式软剑,长大后要好好习武,保卫祖国。” 凌芸嘴角有点抽,“爷爷,孩子还小。” “孩子长大的快。”凌志远不在乎两个小家伙有多大。 凌芸看凌志远竟然这么喜欢孩子,笑着探头轻声对阮漓说,“还没见过老头子这般高兴,我还以为这半月来都在琢磨些什么,原来是给孩子准备礼物来着了。你不知道,老头子自打退休,可就没再亲手做过一件武器了。诶,对了,这俩孩子真是你家的?” 阮漓低着声转移话题,“看来俩小家伙福气大,刚出生不久就这么被宠着了。” “小孩子就是留着宠的。”凌志远听到阮漓的话,不轻不重的说了声,继续逗两小家伙玩儿,安灼则一直笑着看着俩小家伙。 一屋子其乐融融,除了郁池自进屋坐下后闭眼假寐。阮漓瞧了一眼郁池,声音更小了他问凌芸,“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你怎么知道?”凌芸诧异。 “和郁池有关吧?” 凌芸轻叹一声,“你猜对了。郁池自回国这么久,郁家那边早就知道了,近段时间也开始联系,但郁池迟迟不愿回家,也不和家里人见面,郁伯伯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边凌芸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郁家人来了,外带段筠莲也不请自来了。 一行人又出现在客厅里,宽阔的客厅倒也不显得拥挤,郁父刚进来是看了一眼假寐的郁池后笑着和凌志远打招呼,“凌兄,近来别来无恙啊?” 郁池听到郁父的声音,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随后缓缓睁开眼,睁开眼之后就看到段筠莲正坐在他旁边,郁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段筠莲握住郁池的手,说道。 郁池又看了一眼正踌躇不前的郁母,起身,走到段筠莲身前,往段筠莲身上一坐,“靠靠,椅子睡着不舒服。”段筠莲笑着搂着郁池,让郁池睡好。 郁父和郁母的脸色霎时变了。但到底考虑到在别人家,没说什么,再者,儿子十年不见,眼看着要过年了,这回他们是来接儿子回家过年的。 气氛有点滞涩,刚好厨房那边有人过来通知午饭已经准备好,一行人又一起去餐厅吃饭。 饭桌上热闹不凡,凌志远极其喜欢两个孩子,但吃饭的时候又没办法抱两个,只得不舍的把另一个交给安灼,安灼笑着接过孩子,说,“您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常来。” “那好,我想宝贝重孙时,会派人去接,到时候你们都得过来。” 凌志远和郁父说了一些话之后,又忙着喂孩子逗孩子了,而郁父则和郁池说话了,“小池,过了这么久了,该回家了。” 郁池眼不抬,吃着菜,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过的很好。” 意思很明显,不回去。 郁母是标准的贵夫人形象,保养得宜,面容精致,水眸含愁,看着郁池,祈求意味很重,“小池……” 郁池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郁母局促,看着丈夫。郁父刚要说话,就听段筠莲说,“伯父伯母,小池在我家过的很好,现在我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你们成全。” 郁池震惊的看着段筠莲,随后,站起身对在座的说,“我先离开了。” 段筠莲没有去追,而是等着郁父郁母的答应。郁父郁母面色不善,还没来得及说拒绝的话,又被段筠莲截住话,“你们不想十年前的事情在发生一遍吧?我在这里保证,我绝对会照顾好郁池。” 郁父郁母听到段筠莲提到十年前,脸色又变了变,最后两人终于轻叹一声,“随你们喜欢吧。” 段筠莲见目的达到,笑着起身告辞,追郁池而去。此时已经一月中旬了,再过一些日子,就该过年了。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已经转阴,从头顶落下朵朵白雪,落在地上。段筠莲驾着车在路上寻找郁池的踪迹,在桥上看到郁池。他停下车,撑着伞,走到郁池身边,为郁池挡住风雪。霸道却不失温柔,“以后,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消失。” 郁池趴在桥栏上,眺望远处,没有回答。 凌家之行,已经过去半月,接近年关,所有人家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这是阮漓和安灼来到B市后第一个新年,也是孩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意义不凡。 年前大购物,三人带着孩子去超市大购物,把过年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上了。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大年二十九,阮漓在这一天特意跑到席夜阑家去要对联,没办法,席夜阑的书法比他高出不是一般二般,席夜阑见小表弟亲自上门,只得出手。阮漓要了好些副,留下家里用的,剩下的又送给凌家和范其右家。两位老人得到对联,爱不释手,愣是拿了好多东西给阮漓带回家过年,于是,在大年二十九这天,阮漓用席夜阑写的对联,换来了很多吃的用的。 大年三十,对联贴门,二层小楼门多,几人忙了好一会儿才全部贴完。贴完对联后,阮漓和安灼忙着年夜饭,郁池负责照顾孩子。忙了一下午,两人终于忙好一顿丰富到不行的年夜饭。饭菜上桌,三人围坐,阮漓和安灼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边吃饭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十年来,郁池第一次不孤单过新年,吃着吃着,流下眼泪,对着身边的空座,说,“沁莲,新年快乐。” 阮漓和安灼相顾无言。一顿晚饭拖拖拉拉吃到十一点,收拾好后,看完春节联欢晚会,三人上楼休息。此时孩子已经睡了。 躺在床上,阮漓抱着安灼,亲了又亲,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他对安灼说着以后的打算,“安灼,我打算明年攒钱,开个画廊,画廊赚钱后,再在B市买套房,以后,我们就在B市定居下来。” “好。”安灼抱着阮漓,也笑着说着只自己的打算,“明年,我要进军油画界。” “我们一起努力。”阮漓温柔的笑着,而后,吻上安灼的唇,顺便一起努力再生出一对小家伙出来。 安灼被阮漓折腾的气喘连连,最后还不忘提醒阮漓,“带上套子,我可不想再生了。” 阮漓笑出声,不顾安灼的提醒,提着老二挺进安灼身体里,“我喜欢孩子。” 第61章 拔拔 诚如各自打算,二人自过年之后,又开始为自己的目标努力。 郁池还是一如既往的教安灼画画,似乎,除了画画,他也找不出别的事儿干了。经过一段时间,安灼的绘画水平已经逐步提高,一幅画出来,已经完全可以和郁池相比,此时,两个小家伙也可以叫自己翻身了。 孩子大了,每天,两爸爸都会抽出时间来和两小家伙做亲子互动。没办法,两小家伙完全继承了两位爸爸的优点,越长越可爱,可爱到不行。阮漓和安灼忍不住想逗两个小家伙,就连水天清见了俩小家伙都经常跑来逗着玩儿,把席夜阑撇在一边。 近段时间最高兴的事儿是B大发来要邀请,诚邀阮漓去B大开课,教国画。安灼开心的让阮漓答应,因为对他来说,学校的老师本身就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阮漓原本不想答应的,但瞧安灼这么开心,也就答应了。 阮漓今年也就二十四,和大三大四的学生差不多大,站在学生堆里,绝对看不出他是老师,所以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他到教室的时候,班级的人以为是别的专业的同学来蹭课的。直到上课,阮漓出声指导一位同学的画法其他人才惊觉是新来的老师。于是,全班沸腾了。 很多人都有这种心理,越年轻的老师,他们越认为老师不够资格教他们。其中一人问,“诶,老师,这是国画课,你会教吗?” 阮漓微微笑着,走到那名挑衅的同学面前,低头看桌上的半完成作品,“这是你画的?” “当然。” “嗯,不错,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也能成为一名有名的画家,好好努力。”阮漓笑着如是说。他刚一说完,班级其他人爆笑。 国画班班长认出了阮漓是这一年来最有名气的国画大师,推了推眼镜,“大家别笑了。学校能为我们请阮老师教我们是我们的荣幸,你们知不知道就在前几天,阮老师的一幅画卖出一百万的高价?” 听班长说出这么劲爆的消息,班级里又陷入沉默中,一百万和别的大师相比或许还不算高,但是,阮漓现在只有二十来岁,这么年轻就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这对也是这个年龄来说的学生们可以说是很震惊的消息。 女生们看见了金主,男生们看见了救世主,纷纷围在阮漓身边要求阮漓露一手。阮漓心想,小孩子就该压压,于是,也不推脱,借了班长的纸和笔,画了一幅泼墨山水画,寥寥几笔,却把山的气势完全展露出来。 他刚放下笔,同学们立刻鼓起掌来,班里男生偏多,立刻吼道,“好!” 阮漓很满意这个效果。对所有人说,“我第一次当老师,具体的不会教,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只接受指导,不接受授课。” 阮漓虽然这么说,但日后,从他手里出去的学生,每一个都比其他人高出不少。日后,占据国画这一块的,有一半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阮漓刚一说完,就有一女生举手。 “请说。” “老师有女朋友没?” “以后私人问题一概不许问。老师只能说,老师有爱人有孩子,就差在B市落户。” “哇哦!”又是一阵惊呼。阮漓看着如此青春洋溢的年轻人,想着,原来安灼想读书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有机会,真想让安灼能在这种地方学习…… 阮漓还没想完,就被学生打断思路,“师娘肯定是个大美人!老师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瞧瞧?” 起哄的,自然是男生。不用猜,以阮漓的相貌,老婆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有机会的。”阮漓又是微微一笑,心想,这个提议不错。什么时候让安灼也来大学里转转。 想法不错,但安灼近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他跟着阮漓学画油画已经到了要出师的时候,郁池让他画一幅画去参加每年都举办的油画大赛,并规定他要拿到名次。当年郁池就是靠在大赛上取得第一名的成绩而一举成名的,他想,他的徒弟自然不能差到哪去。可想而知,安灼近段时间有多忙碌。 两个小家伙被推给阮漓带了,有课的时候,阮漓会让郁池带着。小家伙又长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有八个月了,牙长了好几颗,也开始呀呀学语了。晚上的时候,阮漓和安灼都会教两个小家伙喊爸爸,小家伙每次都跟着“呀呀呀”的喊,就是没喊出爸爸两个字。 这一天,郁池被段筠莲带走了,阮漓去上课了。安灼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画画,安灼把两宝宝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让两宝宝自己在固定的范围里爬着玩。两个小家伙很有艺术天赋,八个月,嗯,会爬了,自然也会握住东西了。在安灼未注意的情况下,两个淘气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翻出特意为他们做的小矮墙,又抓了地上的颜料在地上图啊图,两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咯咯的笑着。之后两个小家伙玩累了,想要爸爸抱,又跩着肉嘟嘟的小身板爬到安灼身后,一边拽着安灼的裤脚,“拔拔……拔拔。” 两个小家伙还只会发出叠词,而且,还说不清楚话,他们的意思翻译过来是,“爸爸……抱抱。”两个小家伙其实很聪明,平日里两爸爸逗他们的时候,一个是淘气不喊,一个是害羞,不喊。这会儿,累了,想要抱了,才喊。 安灼原本全神贯注画画的,听到声音,立刻诧异的停下笔,不可置信的看着脚下的两个花里胡俏的两个宝贝儿子。两个小家伙身上和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颜料,好像两只小花猫。 安灼放下笔,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小家伙,弯着眼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一口,激动的说,“宝宝,刚刚你叫什么了?再叫一遍?”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拔拔……” 安灼又听到这个词,激动的眼里在眼里打转,立刻就想和阮漓分享这个消息,他抱着两孩子离开画室,冲到客厅,把两孩子放到矮沙发上一只手护着,一只手打电话。 “阮漓,刚刚,刚刚宝宝叫我爸爸了!” “真的?”阮漓也立刻惊喜万分,走到走廊里接电话。“两个小家伙会叫人了?安灼,叫两小家伙对着电话叫一声。” 安灼把电话凑到老二耳朵边,“宝宝乖,再叫声爸爸。” 大宝睁着琉璃般的大眼睛笑呵呵的看着他,就是不喊。安灼又把电话凑到老二耳边,“宝宝乖,叫爸爸。” 二宝也睁着黑玉般的大眼睛笑呵呵的看着他,不张口。阮漓在那头等的着急,就在他等急了,对安灼说,“晚上回去……” “拔拔……” 二宝的声音彻底把阮漓的话扼杀了,阮漓抱着电话开心的傻笑。“安灼,我终于听到了,这俩小家伙可真折磨人。” 安灼看着两个小花猫无奈的笑着,心想,这两个小恶魔,这么丁点大就知道折磨人了。 “嘿,老师,在和师娘打电话?叫师娘过来让我们瞧瞧呗。”班里一同学探出头笑嘻嘻的说。阮漓抱着手机看着后面又探出几个头的家伙,想到,似乎,自他教这群兔崽子以来,还真没和安灼在学校通过电话,难怪这群小兔崽子露出这么八卦的脸孔。想了想,阮漓对电话那头的安灼说,“要不,你带着孩子过来吧,他们早就想见见你了。你来了,我再带你在校园转转。” 安灼有点心动了,他没去过大学,就是生了孩子,他多少还是对大学怀着憧憬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儿的?他很想瞧瞧。 “那好,我先帮小家伙们洗个澡,两小家伙身上都是颜料,一个半小时后到你那边。” “成,到时候我到校门口接你。” 同学们听阮漓这么说就知道有戏了,立刻哄着进教室画画了。阮漓好笑的看着这一群快乐的小年轻们,心想,这么活泼的性子,难得能静下心学得来国画。 安灼为俩小家伙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俩小家伙胖嘟嘟的,压的安灼细弱的胳膊要断了。刚到B大门口,安灼就把俩小家伙放到前来接他的阮漓手里,“快接住,我撑不住了。” 阮漓立刻搂紧两个小家伙,他感到手一沉,心道,“宝宝都这么重了。” “累着了吧,俩小家伙可真重了,以往都是一人抱一个不觉着累,两个一起抱,还真重。” “是啊,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安灼揉着发酸的胳膊,感慨道。 “先去教室,等下课后,我带你逛逛。” 阮漓抱着两个精神十足的小家伙带着安灼去教室,一班级的人早就趴在窗户边看着了,等阮漓他们要进门时,又转移到门口边看着。等阮漓和安灼进来了,所有人端端正正的做好,喊道,“师娘好!” 刚喊完,低下又有人爆出一句,“怎么是个男的?” 不怪他们惊诧,从窗户看时,所有人都以为安灼是个打扮偏中性的个性美女,没想到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男同学们心碎了,看美女的美梦破碎。 女同学们尖叫了,又是一个极品帅哥! 外加两只超萌超萌的小包子! 阮漓还没在状态,自己手臂弯里两只小包子被人抢走了。自己的亲亲爱人也被人包围住了。他还想听两个小家伙喊爸爸的说…… 不过,看着安灼真一脸笑容的和班里的人在说话在看画,阮漓心底的那一点点的遗憾没有了。他看着安灼在人群中笑的如一朵明艳的芍药花,心想,如果安灼现在在大学里念书,也会和这群人一样,这般的激情澎湃和青春洋溢。 大学,果然是个好地方。 下课后,阮漓和安灼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走在校园的林荫下,两个俊美的男人抱着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上前逗逗小家伙。小家伙不怕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卖萌。呃,此时他们不该说他们卖萌,应该说是无意识的卖萌? 反正,俩小家伙就是萌物。 带着安灼在食堂吃了饭,又把学校逛了一圈,阮漓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牵着安灼的手,“后悔吗?” “不,我现在已经过的很幸福了。”安灼笑着摇头,他自是知道阮漓说的是什么事儿,人生本就有遗憾,上不了大学对他来说,是一桩憾事,但不会后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定轨迹,他相信,他现在走的,就是他的人生道路。 再说,有这一次逛校园的经历,对他来说,已经弥补不少遗憾了。 所以,他不后悔。 第62章 圆满 四个月后,宝贝的周岁即将到来。俩小家伙已经能清晰的喊爸爸了,为了分清喊的是谁,安灼又特意教俩小家伙喊阮漓爸爸为爹地。俩小家伙也会走路了。阮漓和安灼还记得教俩小家伙走路时激动的心情,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周岁。 周岁这一天,为了给孩子庆生,阮漓包了酒店的一个大包厢,邀请了不少人前来。那一群闹哄哄的学生自是少不了的。小家伙虽然才一岁,但个性分明,老大文静,老二活泼,虽然性格不同,但腹黑度是同样指数的,别小瞧他们小,能整的你哑口无言,凌志远经常被小家伙缠的想把俩小家伙掐死,但又舍不得。 比如现在,凌志远很想把两只小恶魔逮到军营去给那些大兵们当靶子射。只见俩小家伙一边一个拽着他的裤管,摇晃着问,“太爷爷,范爷爷怎么还没来?您昨天欺负他了吗?” 这话要是不结合前两天小家伙问他,“太爷爷和范爷爷是一对吗?”也不会歪到哪里去,可一结合这句话,凌志远只感觉到一口血堵在喉咙口,差点憋死他这条老命! 这一家子!都在教孩子什么啊!凌志远冷着脸把俩小家伙一手一个夹起来,走到正在接待客人的安灼身边,“这俩小子今晚我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在你们俩手里,好好的孩子都毁了。” 安灼苦着脸,心道,我真的很正常的在教孩子啊,可是俩小家伙天生腹黑,能叫我怎么办?在心里腹诽了一大串,脸上还是笑着说,“那麻烦您了。也不知道这俩小子跟谁学的,尽学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生日宴上,因为有跳脱的一群学生在,过的热热闹闹。期间得了个好消息就是前段时间安灼投出去的油画在今天揭晓得奖的得主,安灼得到消息,他得了大赛的第一名。 这个结果是他都没想到的,他惊喜的告诉阮漓和郁池,阮漓又把这个消息当众宣布了,安灼得奖比他自己得到都来得开心。这一消息公布,又沸腾了。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晚上十点才散掉,安灼和郁池今天因为开心喝了不少的酒,段筠莲作为司机把一大家子送回家。刚到家,阮漓架着安灼打开门,就看到有一个人坐在他家的沙发上,阮漓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不可置信的轻唤一声,“莲心?” 莲心看向阮漓,又透过视线看着阮漓身后,瘫在段筠莲身上的郁池,飘荡的声音中含着不容忽视的情意,“小池……” 原本半清醒的郁池听到莲心的声音,浑身一震,立刻酒醒过来,他不可置信的捂着眼,眼泪从眼里掉落,顺着手指往下流,这个称呼……这个称呼…… 他推开段筠莲,一步一步的走向莲心,他问,“告诉我,你是沁莲还是莲心……” “对不起,小池。”莲心捂住脸,满脸的痛苦。 郁池一下子冲到莲心身边,死死的抱住莲心,哽咽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忘记我?还是对不起你回来又消失?” 莲心心疼的摸着郁池的头,“这十一年来,你受苦了,小池、” “只要你还在,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安灼此时酒也醒了,他和阮漓看着两人这般,本能的回头看段筠莲。段筠莲此时一脸的痛苦,却默不作声,他朝阮漓和安灼摇摇头,悄悄的转身离开。阮漓不放心的追出去,段筠莲知道身后有人,他抽出一支烟点上,苦笑着说,“你不需要说什么,这个结果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当初我提出跟在他身边时就说过,只要莲心回来,我会退出。” “依我看,郁池对你未必没有情。”阮漓斟酌一番,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筠莲:“那又能怎样?他对我再有情,我也比不过沁莲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么长时间,我累了。” 阮漓:“你甘心?” 段筠莲:“不甘心。但又能怎样,我输了。” 阮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郁池依旧接受你,你能接受莲心的存在?” “……”段筠莲不答,沉默很久,等到一支烟吸完,他踩掉烟头,朝阮漓摆摆手说,“他愿意来找我的话……” 阮漓一直看着段筠莲上车、倒车,汽车消息在他视野里,才折回客厅。此时客厅里只剩下安灼坐在沙发上,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楼主安灼,问,“他们人呢?” “去楼上了。”安灼倚在阮漓身上,“阮漓,你认为郁池他该和谁?” “不好说。”阮漓想了想,又说,“他的事情很难选择,我们作为局外人,只能希望他选择一个对的结局,可以幸福长久的活下去,他那身体,实在禁不起折腾了。好了,今天你也累着了,孩子不在,咱们也洗洗睡吧,好好休息,后天还要去颁奖现场。” 安灼应了声,和阮漓一起上楼休息了。 两天后,郁池带着安灼去了A国,安灼抱回一个大奖杯,外加一片好名声。这一年里,他取得了了成功,阮漓自然也不例外,和筠莲轩的合约快要到期,在这一年里,他赚了不少钱,所以阮漓把开画廊提上了日程。 一人开的话,资金还有点困难,他找到郁池,提议郁池和他一起开画廊。郁池原本不想,但阮漓对他这么说,“我们总得有个谋生的出路,不能只靠着卖画赚钱,再说,我们家三人都是画家,开个店,专门卖我们自己的画也方便。 郁池想了想,阮漓说的也不错,总得有个经济来源,现在比不得之前,过一天是一天,是该好好谋划以后了。于是,郁池就同意了,只是他想到阮漓还得教书,便问,“你不是还在大学里代课?有时间?” 阮漓笑着说,“我已经和校方交涉过,一星期只去一次。时间不是问题。” “那就成,那么,开始找店铺吧。”郁池说完,打算离开,阮漓想了想还是问出心底的疑问,“郁池,你打算怎么对待段筠莲?” 郁池脚步一顿,过了好久才说,“我也不清楚……” 阮漓听得出郁池话里的茫然和不确定,他叹口气,“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只要你过的好。” “谢谢。” “不要太过在乎世俗的眼光。” 之后,阮漓开始寻找店铺,一切都很顺利,在艺术街区找到一个不错的店铺,找到之后进行装潢,这一番功夫下来,他和筠莲轩的合同刚好到期。新店开张,生意红火。三人坐镇的画廊无疑引起很高的关注,外加上阮漓近两年来在书画界的影响力,已经不需要宣传,就有很多人上门。 一年半后,B市某售楼中心,阮漓和安灼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听着售楼小姐的介绍,“两位先生,这幢楼盘靠近艺术街区,是最新开发的别墅式楼盘,交通方便,环境优雅……” 阮漓问安灼,“你觉得怎样?” 安灼:“还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 阮漓:“价格贵点没事儿。我觉得还不错。” “爸爸、爹地,宝宝喜欢这里。”两个小家伙一起摇着阮漓和安灼,同时指着楼盘模型的某一处,异口同声道。 阮漓和安灼相视一笑,阮漓说,“要不,就买这里?” 安灼笑着回道,“宝宝们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正文到此完结鸟 第63章 番外一:透支的幸福(一) 缘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在你不经意间,你与他的缘分已经牵扯在一起,再也断不了。郁池和苏沁莲的缘分来的毫无预兆。 郁家是当地有名的中医世家,在B市这个大都市里也有着占地面积颇为壮观的住宅,是郁家的主宅,流传百余年。郁家周围是住宅区,算不得有多高档,但也不是平民住得起的。因为郁家的特殊性,郁池每天被逼着学中医,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抱着厚厚的《本草纲目》窝在书房里或者小花园里看,郁池天生对中草药有着敏锐的辨别能力,这让他的爷爷很是喜欢,老人家一得空就亲自教孙子医术。郁池没有和正常的小孩一样去上学,他有专门的家庭教师,由于他酷爱草药,几乎不出郁家的门,小小年纪,却已经掌握和辨别诸多中草药。 但书本上看的再多,习得的终究是理论知识,郁池的爷爷,也就是郁哲知,在他年轻的时候喜欢走南闯北的去找些未开发的深山老林钻进去亲自采草药,他的这一习惯保留多年。郁池是他最中意最疼爱的孙子,所以,在郁池十三岁这年,他带着郁池打算一起去一座山里采草药,并亲自教郁池实际性的东西。 郁池得知很是兴奋,跟着郁哲知跋山涉水也不嫌累,祖孙俩在深山里过了将近有一星期才从深山里爬出来。彼时时值初秋,郁哲知去的山是当地有名枫林山,整座山上遍地是红枫,红的灼人眼球,遥遥望去,美的恍若仙境,这一美景,在郁池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 直到回家多时,郁池都忍不住想起那整座红枫的枫林山。或许是经过一次外出,郁池对外界有了些向往,每到傍晚的时候他都会到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坐坐玩玩,小公园里种植着几株红枫,此时叶子也非常的红火,很是漂亮。 郁池和苏沁莲的初遇便是在小公园里的这几株红枫。又有一天傍晚,郁池到小公园时看到红枫旁边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架着画家画画,他忍不住好奇走到男孩身后看看,只见画面上是一大片火红的红枫,美丽非常,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纵是郁池并不懂得画画,但也知道欣赏,男孩的画,水平很高。他忍不住赞叹道,“你画的真好。” 男孩一听,惊喜的抬起头,面容羞涩,红着脸说了一句,“谢谢。” 就在他抬头的刹那间,郁池注意到了男孩的眼,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郁池当时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看到男孩的眼睛之后他被那双眼吸进一个漩涡里了,他恍惚觉得自己掉进了灿烂星河里,又仿佛置身在火红的红枫林中…… 鬼使神差的,他问,“你叫什么?” “啊?”男孩眼里闪过疑惑,片刻后,红着脸说,“我叫苏沁莲,你呢?” “我叫郁池。”郁池忍不住碰了碰画,他问,“可以把画送给我吗?” “……”苏沁莲抿着嘴没有回答,郁池看得出他的不舍。 “我很喜欢红枫。” “……”苏沁莲嗫嚅道,“我也很喜欢。” 郁池打算用迂回法要画,他坐到苏沁莲身边说起了他前不久看到的整座红枫的山,这引起了苏沁莲的兴趣。苏沁莲两眼亮晶晶的问,“真有整座山都是红枫的吗?” “当然,可漂亮了。” 苏沁莲眼里有着明显的向往,郁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鬼使神差的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直至多年之后,当郁池懂得感情之后他才知道,他对苏沁莲是一见钟情。 “那我们说好了,有机会你带我去。”苏沁莲开心的笑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后,问,“你家在哪儿?我回家把画装好给我送过去。” 郁池一愣,这时才发觉苏沁莲不知道他是谁。郁家在这边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郁姓本就不多,他以为报出姓名苏沁莲就知道他是谁的。郁池指着他家说,“我住在那,很近的。” 苏沁莲眼睛一亮,指着郁家隔壁的一幢住宅楼说,“我住在那。” 原来是邻居,郁池心想。此时他突然有些后悔多年不喜欢出门的习惯了,早知道……早知道什么呢? 回到家后,郁池向家里的管家打听苏沁莲的事儿,从管家嘴里得知,苏沁莲的父母都是画家,但苏沁莲的父亲却在几年前死了,留下母子两个相依为命。 这一夜,郁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不清楚因为什么,只是一闭上眼就出现苏沁莲的那双灿若星河的眼……他从来没想过他会那么在意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郁池坐在自家小花园里看医书,管家来报说有人找他,他忽地想起苏沁莲,心里隐隐期盼着,叫管家把人领过来,并吩咐管家送一些点心过来。 来的果然是苏沁莲,他抱着一个画框跟着管家来到小花园的凉亭里,郁池见他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他手里的画,苏沁莲第一次进这种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古典小院,忍不住好奇四处打量着,郁池打量一番画之后开始打量苏沁莲。 郁家家族庞大,但住在主宅的只有主家,不过每年分家都会来主宅聚一次,小孩子自是少不了的。每一次小孩子来都艳羡的看着郁池,眼里有着嫉妒、羡慕以及不甘…… 苏沁莲的眼里没有,他的眼里只有欣赏,完完全全的欣赏,他看完之后,由衷赞叹道,“你家可真漂亮。” 或许别人这么说郁池不会在意丝毫,但他听苏沁莲这么说,心底没来由的高兴,“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天天来,我家可大了,我带你到处去看看。” “真的?”苏沁莲眼睛晶亮,“那我可以把画具带过来吗?我想在你家画画。” 这本是很突兀的,但郁池却觉得理所当然。但郁池也知道了苏沁莲的性子,纯粹,纯粹到不知道迂回不知道转弯不知道谦逊,在苏沁莲眼里,只有想与不想,喜欢与不喜欢,这样的人,单纯的让人一眼看透。 此时,管家端来几道点心,郁池的奶奶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平日里最喜欢做些江南精致的糕点,她听得郁池有朋友来玩,特意让管家把她平日做的点心端去,因为郁池很少出门,并没有什么朋友。 点心上桌之后,苏沁莲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惊喜的打量。郁池见他只打量不吃,拿起一只点心放到他手里,笑着说,“这是我奶奶做的,很好吃,你吃吃看。” 这是苏沁莲认识郁池以来,见到郁池的第一个笑,郁池的笑让他愣住了,手捏着点心不知道说谢,他只知道直愣愣的看着郁池,苏沁莲忽然想起他妈妈对他说过的一个词,清丽绝伦。他很想知道,这个词可以用在男生身上吗? “怎么了?”郁池看苏沁莲一直看着他,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心想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苏沁莲回过神,捏着手里的桂花糕,脸色泛红,不多时整张脸红透,一直范到脖子。“你长的真好看……” 郁池一愣,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快的他抓不住,等他恍惚回过神来,苏沁莲低着头慢慢的啃着手里的桂花糕,如一只小仓鼠。而此时,他的脸也红了。 两张关公脸。 苏沁莲又呆了半小时,实在忍不住脸红,对郁池说了声再见后,飞快的奔离郁家。 此时,郁池十三岁,未上学。苏沁莲十四岁,初二。 第64章 番外二:透支的幸福(二) 自俩人相识,苏沁莲一得空就去郁家,他每次来,郁池都带着他逛郁家家园,郁家很大,假山流水、亭台楼榭,每一处都透着典雅精致,苏沁莲每次看的都流连忘返,他的好心情影响着郁池,因为有他,早就看腻的景色在郁池眼里变的生动起来。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年关。此时两人已经相识两个多月,两人早已经熟悉。接近年关,苏沁莲去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年前几天,更是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郁池因此看书看的不定心,每次都透过窗户张望着窗外,想看到苏沁莲…… 新年里,热热闹闹,郁池却觉得冷冷清清。大年初二,分家的人都回到主宅祭拜祖宗,郁池独居一隅,不想见那些分家的人。他和苏沁莲已经半月没见面了,看着分家的孩子热热闹闹的玩在一起,他就越想念苏沁莲,越想,就越想见…… 止不住心底的渴望,郁池叫管家准备一些礼物,拎着礼物去找苏沁莲。苏沁莲家和郁家只隔着一道墙,但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郁池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走到苏沁莲家的楼下,他记得苏沁莲住在六楼,按响门铃时,他心底第一次升出不安来。 门很快被打开,苏沁莲看到郁池时,眼里有着遮不住的惊喜。他的眼仿佛会说话,郁池从中看出了他的惊喜和喜悦,半个月的思念让郁池感性起来,站在门口紧紧的抱住苏沁莲,苏沁莲诧异,却依旧笨拙的拍着郁池的背,问,“怎么了?” “想你了。” “我也想……”苏沁莲脸色泛红,小声嗫嚅着。此时,屋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苏沁莲推开郁池,面上一片担忧,“小池,你先进来,我先去看看我妈。” “阿姨怎么了?”郁池握住苏沁莲的手,皱着眉问。他从咳嗽声里听说,病人病得不轻。 “妈妈年前病了,一直没好。”苏沁莲垂着眉,过长的睫毛颤抖着,流露出无尽的担忧。郁池瞧着,心底一紧,抓着苏沁莲的手寻着咳嗽声往里走,“怎么不告诉我阿姨病了?病不能拖。” “我……”苏沁莲跟在郁池身后亦步亦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郁家的人个个都是医生,可他不想他和郁池间的友谊掺杂着其他成分,他和郁池做朋友,只是因为郁池这个人,不是因为郁池的背景…… 郁池并不清楚苏沁莲心底的想法,他来到苏沁莲的母亲兰沁房内,刚一进去,西药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床边帮兰沁把脉。之后他的眉就没再拧开过。 兰沁虚弱的撑起身子,微笑着看着拧着眉的郁池,她慈爱的摸了摸苏沁莲的头,说,“你是小莲的同学吗?” “……”郁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和苏沁莲并不是同学,可要说是朋友……他也不知道心底为什么会有排斥感。 “不是,他是我的……朋友。”苏沁莲见郁池没回答,嗫嚅着把朋友二字说出,他不知道郁池是不是把他当朋友。 兰沁听儿子这么说,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清丽的笑容,她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朋友,她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朋友二字。 “是朋友啊,咳咳……朋友……咳咳……”兰沁咳嗽着,苏沁莲紧张的为兰沁拍着背,兰沁止住咳嗽,握住郁池的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郁池。” “是郁家的小公子吗?”兰沁心叹,自己这病,怕是瞒不了了。 苏沁莲把兰沁安顿好后,拉着郁池到客厅。明明是新年里,苏家却一点喜庆的气息都没有。郁池心里不是滋味,兰沁的病,要是他没诊错的话,该是肺癌。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苏沁莲,可是,苏家只有苏沁莲一人,不告诉苏沁莲,还能告诉谁?犹豫着,郁池还是把病情告诉苏沁莲了。 “沁莲,阿姨的病……怕是肺癌,你要做好准备。” “啊?”苏沁莲愣住,似乎不确定他听到的是否真实,“你说什么?” “阿姨的病怕是肺癌。” “肺癌?那还有多久时间?” 郁池准备一大堆安慰的话在苏沁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咽在喉咙处,他诧异的看着情绪毫无起伏的苏沁莲,心底升出异样的感觉来。这个抓住他全部心思的少年,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苏沁莲对他诧异的视线恍若未见,他站起来走到客厅的一幅画面前停下,那是一幅满塘春色的荷叶画,荷叶田田,一朵莲花含着花骨朵,欲放未放,娇柔却又秀挺。苏沁莲摸着一瓣荷叶,荷叶上的水珠似乎能滴下来,生动的不得了。 苏沁莲说,“我爸生前最爱画荷花,可他总喜欢画大片大片的荷叶,真正画荷花的时候少之又少,他说,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天天挂在嘴上,要放在心底。而且,美好的东西容易破碎,一不注意它就没了。” 荷叶上的水珠滴落,打在地上溅起一小滩水涡,郁池的心脏忽地收紧,疼的不得了,他走到苏沁莲身后,紧紧的箍住苏沁莲的肩,哽塞道,“沁莲,想哭就哭,别在我面前假装坚强。” 苏沁莲笑着仰起头,“我没哭。” “嗯,我知道。”郁池把头埋在苏沁莲的颈间,闷闷的说着。 苏沁莲的眼泪依旧顺着脸颊流下,顺着消瘦的下巴滴在郁池的手臂上,烫的郁池整条手臂都热起来了。郁池紧紧的抱着苏沁莲,无声的安慰着。 过了很久,久到苏沁莲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泪,苏沁莲转过身紧紧的回抱着郁池,他声音哑哑的,透着股软弱,“小池,妈妈要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我只剩下你了……这一句话,如同魔咒,把郁池的心给紧紧拴住了。从那天以后,郁池天天往苏家奔,回来之后就潜心研究肺癌,他还特意把他的爷爷拉过苏家为兰沁治病。只是,病来如山倒,兰沁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药石难医,最多也就是吃药维持生命。 但郁家到底是中医世家,再顽固的疾病,哪怕是癌症,也可以用中药调理,延长一些时间,郁哲知给出一个时间,兰沁还可以活一年。一年,足够了。足够让兰沁和苏沁莲了无遗憾。 一年之后,兰沁殇,却在死前,告知苏沁莲天大的秘密。郁池一年来均陪伴在苏沁莲身边,兰沁走的这一天,同样如此。 回光返照的兰沁面若桃李,她从床头的一个锦盒里拿出一片风干了的枫叶标本,肺癌破坏了她的声音,原本温柔的声音此时像卡壳的磁带一般,晦涩难听,她把枫叶标本放在苏沁莲手里,笑着说,“小莲,对不起,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这些年来,妈妈一直瞒着你,你并不是妈妈的亲儿子。这片枫叶是你的随身之物,我和你爸爸原本打算等你成年告诉你的,只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不要怨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有他们的苦衷……” “妈……”苏沁莲低声呢喃着,“妈,我只认你。” “傻孩子,说什么话呢。”兰沁慈爱的摸着苏沁莲的头,“我不在了,你就去找他们吧……” “小池。”兰沁对郁池招招手,郁池红着眼坐在她另一边,兰沁握着郁池的手,“小池,阿姨不在后,帮阿姨好好照顾小莲。” “我会的。” 似乎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兰沁闭上眼含着笑,从此,不再醒来。 兰沁的丧礼举办的很简单,丧礼之后,苏沁莲陷入人生的低潮期。郁池不放心,硬拉着苏沁莲住到了他家。 正值春季,处处透着生机蓬勃的气息,郁家家院里的花开了。可在这春色盎然的季节里,苏沁莲却失去了活力,原本灿若星河的眸子早已暗淡无光,连乌黑柔软的头发都略显枯黄。郁池看着日渐消瘦的苏沁莲,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苏沁莲是郁池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朋友,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气息让他不忍见苏沁莲这般折腾自己。可他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并不清楚怎么安慰人,他没经历过生死大事,而苏沁莲却接连经历过两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经历太过苍白,竟连句安慰人的话都搜刮不出来。 说不出,只能做了,郁池把苏沁莲的画具都拿到小花园里支起来,他把苏沁莲拉到画架前,叫苏沁莲画画,他对苏沁莲说,“不要天天发呆,画画吧,做点事就会好了。” 苏沁莲抿着唇,看着郁池,眼里俱是脆弱,他接过郁池手里的画笔,坐在画架前却不知道如何落笔,他的画法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教给他的,而如今,两人都已经不在,他突然忘记该怎样拿起笔…… 苏沁莲愣愣的坐在画架前,满园春色中只有他的周身散发着秋季的萧条。他面前怒放的月季似乎感应着他的情绪,竟悄悄缩起它美丽的容姿,柔顺的倚在墙角,微风吹过时,又轻柔的拂过苏沁莲白皙的面容…… 似在安慰…… 倚在凉亭边的郁池,手里的医书早已经放下,春风拂过时,泛黄的纸张扑腾着似要化纸为蝶,飞向苏沁莲的身边翩翩起舞。郁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刹那间觉得他和苏沁莲隔着千层纱,他想触摸,却摸不到他的人。 因为,那人在画里,而他在画外,他终究是个赏画的千万人之一…… 猛地缩回伸出的手,手里的书扑腾落地,纸张被风刮的吱吱作响,郁池跨过书,走进画里,蹲下来,紧紧的握住苏沁莲执着画笔的手,仰起头,他说,“沁莲,你还有我啊……” 苏沁莲心底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渐渐聚起神采,他紧紧的反握住郁池的手,像是抓住生命里的最后一朵浮萍,“小池,你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 “不会,永远都不会。” 苏沁莲把头埋在郁池的脖颈间,无声的落泪,这是兰沁走后第一次个落泪。郁池心底松了口气,庆幸苏沁莲终于把郁结在心底的伤痛发泄出来了。 午后阳光充足,春季容易犯困,苏沁莲发泄过后困倦不已,两人回到凉亭内,郁池坐在软榻上,苏沁莲枕在郁池的腿上浅眠。郁池手里握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衬的他的半边脸透明如琉璃一般,细心的用医书为苏沁莲遮住阳光,却在不知不觉间手垂了下来,医书落在一旁,而他的手,却落在苏沁莲的脸颊旁,他垂下头,鼾声轻起,在这静谧的午后,他与苏沁莲一起,构成了一幅美若仙境的画。 管家细心的拿着毯子想为他们盖上,在半道上被人截住。 “大少爷……” “没事,你去忙吧,我来就好。” 郁清拿过管家手里的毯子,走到凉亭里。他看着睡在郁池腿上的少年,眼里闪过说不清的情绪,幽幽叹口气,为少年盖上毯子,郁清坐到郁池身边,轻搂着郁池,他温柔为郁池裹好毯子,轻轻抬起郁池的下巴,在郁池的唇角边落下一吻。 这是他的弟弟……他挚爱的弟弟…… 第65章 番外三:透支的幸福(三) 离他们的生死离别还有两年,他们从未想过会在自己那么年轻的时候,在他们初识爱情之时,所有的美梦都破碎掉。 如果郁池能预知到两年以后的事,不知他是否还会选择不爱上苏沁莲,如果苏沁莲知道因为他那日渐浓的独占欲使得郁池在日后为他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不知他是否选择在最初放手。 但,世上没有如果的事,他们自打相遇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一如,郁清对郁池产生超出兄弟感情的爱情,一如,在凌芸还不知道有郁池这个人时,她和郁池已经是未婚夫妻。 还是如果,如果郁清没有爱上郁池,如果凌芸没有在见到郁池之后答应婚事……可是,哪还有什么如果呢?两年之后,苏沁莲在路边被撞飞,郁池窃喜的从家里爬出来,两人面临着长达十多年的分离,这已经是注定。 可就算知道已经注定,人们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再来一次,结局会不会改变。 又是一年春,兰沁已经离开一年,苏沁莲早已经走出悲痛,搬回家住了。他和郁池日渐亲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是的,此时两人均为发现他们对彼此的不同寻常,十六七岁的少年,并不清楚也还未认识什么叫爱,对他们来说,只识得喜欢,他们很喜欢对方,关系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同睡一张床。 苏沁莲的养父母生前积攒下不少积蓄,足够让他无忧无虑的上完大学并在绘画上有所建树,只是,生活虽富裕,心底却总是空落落的,他总是在这个他生活十多年的房屋里彻夜难眠,为了陪他,郁池总是抽出时间来他家,待的晚了,就会留宿他家。只有在郁池在的时候,苏沁莲才会睡着,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家,不是只有他一人,身旁还有一个人在。 就因为这个原因,郁池每天几乎和苏沁莲同塌而眠,有时是在苏家,有时是在郁家。两人基本上同进同出,他们会在小花园里一起画画看书,会在星期天的时候到人声鼎沸的地方玩乐。郁家的人这两年是看着苏沁莲长大的,对苏沁莲很是喜爱,郁池作为最小的儿子,郁家上下可以说是纵宠,郁池看得上的朋友,自然不会阻止,反倒是极力让他们在一起。因为郁池十几年都养在家里,医术虽为翘楚,但待人接物的常识却为零,他们已经为郁池安排好后面所有的人生,但他们还是希望郁池能多接触接触人的。 有了郁家的大度首肯,郁池和苏沁莲已经是形影不离,郁池会跟着苏沁莲去学校,苏沁莲在上课的时候,郁池会坐在学校的小花坛边看书,看的累了,会抬头看看坐在窗边的苏沁莲,往往这个时候,苏沁莲也会看到他,两人总是相视而笑。 下课的时候,苏沁莲会买郁池爱吃的零食给郁池吃,两人坐在花坛边,女生们每回走到他们这边时往往会投来羞涩的目光。郁池会对女生们笑笑,而苏沁莲则一直照顾着郁池吃零食,偶有碎屑粘在唇角,他都会细心的为郁池拂掉。 每在这时,郁池都会看着苏沁莲发呆。他搞不清楚心脏乱跳是不是跟苏沁莲有关,也不知道苏沁莲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为什么会越来越火热…… 两人越来越在乎对方,对对方越来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占欲,苏沁莲看到郁池对别人笑他想把郁池藏起来,郁池看到苏沁莲和他班里女生说话,心底别扭的难受。只是,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爱着对方。 发现异常的是郁清,他因为凌芸这根导火线而知道了苏沁莲对郁池所怀的心思,也知道了,在郁池心里,苏沁莲这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那是一个桂花飘香的时节,郁家的宅院里处处飘散着浓郁的桂花香,凌芸的父母带着凌芸来郁家拜访,郁池的妈妈和凌芸的妈妈是朋友,两人早在未结婚之时就达成协议,结成亲家,所以,在郁池和凌芸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有婚约在身。这次凌芸的母亲带凌芸来就是为了让小辈接触接触增加感情的。凌芸来的时候还老大不情愿,她还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认为能和她结婚的人应该是白马王子。 郁清得知父母为郁池安排了一桩婚事后早已经回来,他正和郁池、苏沁莲在小花园里下棋,郁母带着凌芸和凌母来到小花园里找郁池,首次告诉郁池凌芸是他的未婚妻。 郁池听到郁母这么说,一下子就慌了,他下意识的看向苏沁莲,而后转头瞪向郁母,坚决的拒绝,“妈!你开什么玩笑,我才多大,怎么会有未婚妻?!” 郁清见郁池这般,松口气。郁母拉过凌芸笑着摸了摸凌芸的头对着郁池说,“怎么啦?妈帮你选的媳妇差啦?看看咱未来的儿媳妇,长的多漂亮。” “再漂亮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她!”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郁母拉过郁池,把凌芸推给郁池,笑着说,“来,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去玩。” “我不要!”郁池挣脱开,冲回苏沁莲身边,紧紧的握住苏沁莲的手,他红着眼,心底没来由的委屈,“沁莲,去你家,我不要呆在家。” “小池……”苏沁莲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他死死的握住郁池的手,脸色发白,他从未想过郁池会有未婚妻,他以为郁池会一直陪着他,郁池是他的。他心底一震,就在此时他恍惚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郁池对着别人笑…… 只是,在此时,在郁池的父母面前他不敢多做什么,他惨白着脸对郁池说,“小池,别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 “怎么!难道我配不上你吗?!”凌芸被郁池的差脾气吼的也来了气。由于家庭原因,她身上并没有大小姐脾气,只是,也是因为家庭原因,她敢爱敢恨,做事果敢,“本小姐看上你了,做你媳妇怎么了?我和你才第一次见面,哪里说得上喜欢不喜欢,只有相处之后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放心,你要是不喜欢我,本小姐不会缠着你的。” 郁母听凌芸这么说,慈爱的摸了摸凌芸涨红的脸蛋,“呦,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啊,和我家小池真配,小芸放心,小池肯定会喜欢你的。郁家的媳妇你当定了。” 郁池越听越上火,越想越委屈,尤其是苏沁莲的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甩开苏沁莲的手,怒吼道,“你们谁爱和谁结婚不关我的事!别扯上我!” 说完,他冲出小花园,徒留郁母在他身后喊他。 苏沁莲在第一时间就去追郁池,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凌芸,眼底闪过疯狂的嫉妒,而此时,郁清早已经被苏沁莲看郁池的眼神以及郁池毫不犹豫的找苏沁莲安慰的肢体语言震惊,他不可置信的想,他守了多年的弟弟,就要离开他了…… 郁池冲出去不多久就被苏沁莲追上,苏沁莲拉着郁池,急切不已,“小池,小池,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郁池转身朝苏沁莲吼,苏沁莲之前对他的态度让他很受伤,他红着眼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解说?为什么!你就这么愿意我有未婚妻?!” “我才不愿意你有未婚妻!你是我的!”苏沁莲死死的抱住郁池,“你说过的,你会永远陪着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要说话算数。” “沁莲……”郁池被苏沁莲吼的一愣,早已埋在心底的感情慢慢苏醒,他埋在苏沁莲颈间,呐呐的说,“沁莲,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说话算数,你也是我的。” 路上人来人往,苏沁莲和郁池一起去了苏家。苏沁莲把郁池压在沙发上,身体交叠,他用灿若星辰的双眸注视着郁池,刚刚破土而出的情此刻浓的能把人灼伤,“小池,答应我,不会结婚,不会丢下我。” 郁池在苏沁莲的注视下,心脏不规则的跳动,手鬼使神差的环上苏沁莲的脖子,仰起头含住苏沁莲的下唇,唇瓣震动,郁池轻声的说,“沁莲,我喜欢你。” 回应郁池的是激烈的吻,苏沁莲激动的压住郁池在郁池的口腔里肆意寻扫,双手紧紧的箍住郁池的腰,似乎想要把郁池勒进他的身体里。两人之间那一层朦胧的纱被揭开,袒露的感情毫无遮掩,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此刻如干柴烈火,不烧伤不罢休。 两人激动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等他们回神过来时,两人的衣衫早已经退落,勃发的欲望等着发泄,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两人亲吻着,吻遍全身,他们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之后,凌芸经常来郁家玩,郁母更是把凌芸当儿媳对待,往往此时,郁池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和苏沁莲做一些脸红心跳的事情。他们之间别人插足不了,有时候凌芸会去找郁池,而她往往看见郁池和苏沁莲两人,他们最常在的地方是小花园,凌芸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发觉,两人之间,她无从插足。 去的多了,凌芸也知道郁池真的不喜欢她,她没有吵闹,只是选择退出,想她也是一个漂亮的大家族的掌上明珠,她再不济,也不需要强求的感情,她虽这般想,可感情这事儿哪能说没就没?为了避开这些事,她主动提出入伍,在秋末冬初之际,踏进女兵行列。 她的离开,让郁池和苏沁莲都放松下来。两人天天都腻在一起,感情日渐升温,半年的时候,他们彼此眼中,只剩下对方了。他们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甜蜜的时光,日后想起来,郁池都会在想,是不是那时候把所有幸福都花光了,导致日后他们的分离。 两人之间的感情哪怕就是遮掩,也遮掩不住了,就连旁人也看出了端倪,郁池几乎每晚待在苏家,每次回来之后,脖子等一些地方都隐隐的有些痕迹,郁母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想探寻郁池的感情世界,得知的结果却是让她差点疯了。 两个孩子,原以为他们是朋友,却没想到……郁母不愿自己的儿子走上不归路,她小心翼翼的为郁池安排其他事情来减少两个人的见面时间,苏沁莲再来郁家的时候都拦住了,不让他们见面。这样持续约有一月之久,郁池察觉出了端倪,不管不顾的冲出郁家去找苏沁莲。 郁母阻拦不了,无奈之下只好告知郁父,郁父行事雷厉风行,把郁池逮回家。郁池三番五次的违抗,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这么看不好他和苏沁莲的感情。 郁池受不了父母总是阻拦他,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对苏沁莲说,“沁莲,我们一起去看红枫吧,到时候咱们就在那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苏沁莲自然是欣喜的同意,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了郁父,结果可想而知。 郁池被囚禁了。他闹也没有人理,他绝食,郁母终究是心疼孩子的,不忍心,可她又不愿儿子走上不归路,于是叫大儿子郁清来规劝小儿子,从小,郁池就喜欢郁清,她想郁池会听郁清的话的。 郁清来劝郁池,郁池求郁清放他出去,郁清答应了,他对郁池说,“等时机成熟,我放你走。” 郁清把所有都谋划好了。在郁池和苏沁莲交往的这段时间他着手查苏沁莲的亲生父母,郁池曾在闲聊中告诉他苏沁莲的身世。他早就料到郁池和苏沁莲会有这么一天。他的计谋很简单,找到苏沁莲的亲生父母,让他们把苏沁莲带走,并在那天放郁池出去,到时候郁池找不到苏沁莲的人,就会死心的。 他打算的很好,却没想过意外。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私心,把郁池推入到万劫不复的地域。 苏沁莲的亲生父母也就是安灼的父母,安氏夫妇得知大儿子的消息,赶来B市,那天,薄雾迷城,他们与郁清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心底焦急,催促着司机快点,司机被催的不耐烦了,车速不减。 悲剧就在此时发生,苏沁莲满心欢喜的去和郁池约定好的地点等郁池,却在拐弯处,身体被撞飞。被撞飞的那一刻,苏沁莲想,我不在了,小池该怎么办? 小池……小池…… 尖锐的刹车声,车与车的碰撞声,在此刻已经与苏沁莲无关,他只感觉到自己飘乎乎的脱离肉体,他想继续前行,可灵魂怎么也离开不了。他和郁池约好的,去枫林山看红枫,去找他的父母,看,他还把那片枫叶标本带着。 他想捡起从他怀里掉落的枫叶标本,可触摸的时候却穿过去了。一只手颤抖着覆盖在他手上捡起枫叶标本,继而,他听到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转头看着来人,女人的脸上泪水混着血水滴下,直接穿透他的灵魂。 他听女人哭喊,“儿子!我的儿子!” 是在喊我吗?苏沁莲站起来想着。 郁池终于从家里出来,他同样满心欢喜的赶往约定的地点,出租车广播里播放道路堵塞情况,司机绕过出事地点,到了郁池要去的目的地。 郁池站在路边,等着苏沁莲。 第66章 番外四:各自的独白 【苏沁莲·十年篇】 我在死后终于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给我生命,又夺走我的生命。可我对他们恨不起来,因为他们为了我而舍弃生命。 我的亲生父母似乎会一些逆天的术法,在我围着自己尸体徘徊之时,在我焦急着无法和小池相见之时,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可以离开生死之地了。我惊喜万分,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到了和小池约定的地点,我看着小池站在路边等我,我在马路这边静静的看着小池,小池他瘦了,可眼里有着果敢和坚定,以及……让我感觉到痛苦的幸福。 是的,我感觉到痛苦,明明幸福触手可及,却在最后一刻,我与它擦肩而过。我不敢想,在小池得知我不在的时候会怎样,我害怕因为我带给小池伤痛,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死而复生,多么希望紧紧的抱住幸福的小池说,小池,等很久了吧。 或许是我的执念太深,不,应该说是我的执念太深,我才会在死后魂魄久久不散。我的父母,感觉到我的存在,他们把我拉到他们身边,舍弃了四十年的生命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不该说是生命,他们逆天而为,把我的魂魄紧紧锁住,然后又用他们的血肉帮我重塑身体。当我看着从未叫过一声妈妈的母亲留着血泪消耗自己的生命之时,我已经无法记恨他们舍弃我了。 父母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我的魂魄里,而我看着父母生命的年轮一圈圈消失,在还剩下五圈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我的母亲趴在地上痛哭,她哭喊着,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们要留下三年的命为我的弟弟谋划好未来。 原来我还有弟弟啊。母亲对我说,小灼是个可爱的弟弟,以后他们不在了,要我好好照顾他,母亲还对我说,枫林山里灵气足,多精怪,叫我以后就在枫林山里修炼,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稳住魂魄,利用他们的血修成肉身。 枫林山,小池说过的枫林山,我早就向往的枫林山,我毫不犹豫的去了。我以为,我在那里能等到小池的。我每天用心修炼,或许是我急于求成,有一次我差一点魂飞魄散,这一次,我的父母因为救我,舍弃了他们最后的生命。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小池,不记得疼我至深的养父母,不记得为我舍命的亲生父母,不记得我还要照顾弟弟。不过,我的修炼却提升了,我终于修得一身皮肉,只是,我茫然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每日埋在深山里不知今夕何年。直到枫林山被开发,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渐渐的,我脱离这个世界,不被这个世界束缚,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鬼。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我每天游走于山脚下的村子里,看他们一家一家欢乐的笑脸,我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修得了一身皮肉,是不是忘记修了一颗心。 只有一家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我站在他家门口看着瘦弱的少年时,心底响起一个声音,留下来,照顾他。我住了下来,看着少年为日子忙碌,跟着他们离开这里,只是当我踏上B市之时,巨大的熟悉感向我扑来,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修炼已久的灵魂都颤抖了。 再遇到小池,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当他在一幅红枫面前哭的肝肠寸断之时,我以为没有心的地方,心脏莫名收缩。他对我提出的所有要求我都无法拒绝,我不记得我的名字,只依稀记得有谁经常在我耳边叫莲,所以当少年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说我叫莲心……可小池坚持叫我沁莲,当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感觉灵魂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只是,空了十年心的我早已经分不清情绪波动。 丢失的记忆渐渐的在我脑子里复苏,或许因为父母留给我的照顾弟弟的执念大过我对小池的,我最先想起的是我弟弟安灼。之后,总有模糊的画面窜出我的脑海,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小池缠着我趴在我怀里一遍遍的轻唤,莲,莲,莲……我很开心,感觉很满足。 我想过,就这样守着弟弟守着小池一辈子也挺好,弟弟有阮漓,而小池也有人爱,我虽然不喜欢那个叫段筠莲的男人,但我知道那个男人有多爱小池,他的眼里,只有小池。就算他表现的不是很在意小池不理他,把对小池十分的感情掩藏只留下三分,我也知道,这辈子,他除了小池,不会再爱上别人。也就因为这一点,在后来,我才会退一步。 因为弟弟的分娩,我花费所有精力,不亚于当年魂飞魄散那次。我花费一年时间终于修复好我的肉身,而这一次,我终于把最重要的东西想起来的。 小池,我的小池,他等了我十年!而我却没有记住他,我痛恨我自己,我发誓,这一辈子,不会再离开小池,他生我生,他死我亦与他共赴黄泉,哪怕魂飞魄散。 【段筠莲篇】 当我第一次见到郁池的时候,我没想到我以后会陷的那么深。我是个商人,自以为可以利用所有的手段来达到我所要的。可在郁池身上,我发觉,我所有的手段都用不上。 他如一堵没有心的墙,任你手段使尽他都对你无动于衷。其实,第一次相遇之时,我对他只是感兴趣,他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不不不,不该这么说,该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的眼里只剩下他了,他坐在筠莲轩的梨花椅子上垂着眸,抿着唇,昏昏欲睡,却在我和阮漓谈合作的时候压提成,明明是淡淡然的神情,但他似乎笃定我会同意那般,我是商人,无商不利,我本想再抬提成的,却在他看向我的时候说不出任何话了。他的眼很漂亮很漂亮,可那漂亮的眼里却一片死寂,似乎少了灵魂。 那一刻我知道,我栽了。栽在了还不知道姓名的人身上。 段家的人认死理。在我想了一夜我对郁池到底是什么感情之后,我采取了猛烈的攻势,然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打在了棉花上,郁池他毫无反应。他不排斥我的吻,不排斥身体接触,哪怕就是上床,我相信他都会躺平任由我做。 可我要的不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当我知道郁池他十年前有爱人,而且爱人已经去世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悔恨,悔恨没有那么早遇到郁池。人人都说活人斗不过死人,我这一次彻彻底底的信了。我多么希望他的爱人还活着,这样,他就带不走郁池所有的心,带不走郁池所有的感情。 可当郁池的爱人再次出现时,我又多么希望他死了。那样,最起码,还能留住郁池在我身边。而当叫莲心或者叫沁莲的人出现时,郁池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哪怕我就坐在他身边,他亦不会看我一眼。 我想过放弃,可就是想,我都觉得心脏发紧,我打算找其他人试一试,就算是替代,只要能让我转移心思。然而,在拥有过郁池之后,我对别人再也没有欲望。就在我绝望之时,沁莲消失了。他的消失,再次带走了郁池所有的情绪,不,或者更多。 郁池不再说话不再吃喝,我知道,再一次失去沁莲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根本就不愿活了,他现在是真正的一具行尸走肉。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想起我这一年多来的付出,我不甘心,不甘心郁池不把我放在心里,我奢求的不多,哪怕就是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我就足够了。 他不吃不睡,我就做到他累到昏睡。哪怕他在我身下唤着他人的名字我也不在乎。他醒来后,我劝他,沁莲死而复生,这次就算消失也会再回来的,我还对他说,沁莲不再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他,一旦沁莲回来,我就不会再缠着他。 或许是听我说沁莲还会再回来,眼睛里恢复了神采,抓着我确认沁莲是否还会回来。我向他保证。他终于笑了。只是每天都在等着沁莲回来。 终于,他盼来了,一年后,沁莲再次出现。而我,也该功成身退了。我离开了B市离开了这个国家,我知道我在逃避,可我实在忍受不了郁池就在我身边而我不去看他。我是多么希望我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啊! 我离开之前,阮漓问我,要是郁池愿意接受我,我接不接受得了沁莲的存在。我愣住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难道,原来也可以这样吗?我知道我在郁池心里的地位,哪怕就是过千万年也赶不上沁莲,但,但,只要能和郁池在一起,我是真的不在乎郁池有沁莲的。沁莲就是郁池的命,我知道,没他就没有郁池。当经历过生死,我还能奢求什么?对我来说,只要郁池活着,怎样都好。 我在离开之前奢望着,哪怕只有0.001的几率,只要郁池对我说,不要离开他,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回到他身边,可是没有。 我在法国、美国、英国游荡了一个月,终于接到了郁池的电话,他对我说,回来吧。天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我差点喜极而泣,我爱郁池,这辈子只爱他这一人,哪怕和另一个人分享他又如何?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开心,只要他心里有我,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真正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