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完鬼攻后,我又穿回来了 作者:月落霜天   文案:傅凛是一个穿书者   为了回家,他成功勾搭上反派,与其称兄道弟,情比金坚   傅凛很满意,事情进展顺利   反派也很满意,他家小媳妇又暖又爱他   其他人更是满意得哭出声,终于来了个瞎子,收了某个可怕的东西   一切都很好,直到某天,傅凛他回家了   结果,傅凛在家没待两天……   他又回来了!莫名其妙地,又回来了!   傅凛一脸懵逼地从棺材里爬出来   棺材下是以血浇铸的玄秘阵法   阵尾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邪魅狂狷·反派·大佬·鬼攻X深柜·天然渣·皮皮虾·受   1.大甜文,大宠文   2.插叙,从棺材爬出来开文   3.现代背景   公告:2月13日入v,谢谢大家支持qaq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凛 ┃ 配角: ┃ 其它:玄学   作品简评:傅凛是一个穿书者,他费劲千辛万苦,勾搭反派,推进剧情,终于达成目标,穿越回家。结果,他在家没待两天,他又回来了!莫名其妙地,又回来了!傅凛一脸懵逼地从棺材里爬出来,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些被他渣过的人们。本文分成过去与现在两条时间线,交错叙述,描写了两位主角之间至死不渝的浪漫爱情故事。文章人物形象立体生动,情节风趣幽默,环环相扣,高潮迭起,引人入胜。 第一章   惬意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落于空气中,傅凛懒散地坐在自家的小花园里,慢吞吞地喝着清茶,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安静的小花园里忽然响起一阵迷蒙而悠远的铃铛声。   “铃铃……叮铃铃……叮铃……”   若有似无的清脆铃声,似是在低诉什么,召唤什么。   熟悉的撕裂感自傅凛灵魂深处传来。   他蓦地瞪大眼睛,握着茶杯的手无力地垂下。   修长的身影晃了晃,毫无预兆地迎面扑倒在地。   彻底失去意识前,傅凛耳际全是他父母惊慌的叫声。   “凛凛!凛凛!你怎么了凛凛?!“   我……没事……   青年的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传达出去。   ***   去他奶奶的妈!!   他又穿越了?!   傅凛猛地坐起身。   “碰!“   他暗骂了一声,揉了揉被撞地通红的脑门,顺着力道又躺了回去。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傅凛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黑暗的环境并不会影响他什么。   他眯了眯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的长方体密室……?   傅凛若有所思地朝头顶上望去,试探着伸手用力推去。   “咔吧。”上方的木板随着推力缓缓滑动,露出了漆黑的夜空。   无月的夜空连零碎的星子都不见踪影,阴暗得让人心闷。   傅凛沿着木板间的缝隙爬了出来。   外面很开阔。   秋季的寒风卷起阵阵凉意,远处有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晃动,仿佛只是树影,又似乎不是。   阴气环伺,遮天蔽月,异象横生。   如此浓重的阴气,傅凛不用算也知道,此时定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而他身处之地,必是极阴之所。   傅霖微微蹙起眉头,轻手轻脚地从棺材上下来。   附近的泥土上浸染着猩红的血迹,勾勒出一副繁复而诡谲的血阵,青年的目光沿着血迹往外移动,血迹的尽头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里也是所有阴邪之气汇聚的中心。   肉眼可见的黑气笼罩着那身影,傅凛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一具一点水分都没有的干尸。   干尸上裹着的衣服倒还算完整,虽然被秽气腐蚀了一部分,但大体上还能看出形态。   等等,那衣服?   傅凛略感迟疑,那是西装?!   傅凛不由扬了扬眉宇,他本以为这么重的阴邪之气,不是百年僵尸,就是千年血煞。   结果竟是个新尸吗?   这就很有意思了。   傅凛摸了摸下巴,抬起脚步,不慌不忙地朝那具干尸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的移动,阴气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纷纷避开,生生地裂出了一道“清新干净”的道路。   不出片刻,傅凛便走到了干尸跟前。   凑近看,这干尸竟比他还高了几分,骨架修长有型。   可惜他脸上的血肉干得很彻底,脸颊凹陷,皮肤蜡黄。原本修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瘦骨嶙峋的躯体上,右手臂上甚至只剩皑皑白骨,可怕至极。   庞大的邪气缓慢地往干尸身上涌去,滋养着他的腐肉、骨骼以及尚在沉睡的亡灵,孕育着此世极凶之物。   这干尸的力量若是成型,别说他了,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顾玄铭在这里,怕是也要避让三分。   傅凛眉峰聚拢,片刻后又舒展开来。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干尸和他有没有关联,但他从不喜欢将主动权交于他人之手。   青年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以天幕为符,临空而画,凛冽的灵气喷薄而出,随着他指尖的律动,在虚空中构成一窜玄妙的符文。   普通天师、捉鬼师不能操纵比自己强太多的邪祟。但傅凛不同,他的驭尸术习自《驱鬼》官方盖章的最大反派,强控一两个尸鬼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负担。   《驱鬼》是一篇现代捉鬼小说,也就是他上一次穿越所到的世界。   傅凛挥手划完最后一笔,并拢食指,点在干尸眉心,凝神静待。   虚空中幽蓝色泽的符文逐渐收缩,印在干尸脑门上。   出乎傅凛的意料,沉睡于尸体中的亡灵没有做出任何抵抗,轻易地接受了他的契约。   下一刻,干尸睁开了双眼。   傅凛一顿,微微眯了眯漂亮的双眼,继而弯起嘴角,和善地冲干尸笑了笑:“你好,我叫傅凛,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鬼将了。你可以叫我主人。”   “……”   干尸仿若未闻,他缓慢而艰难地转了转眼球,死死地盯向傅凛。   半晌后,他才抬起没有血肉右手骨,吃力地伸向青年,破碎而嘶哑的声音自他喉咙间传出:“……傅……凛……”   这场景有点恐怖。   傅凛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着颔首:“是的,我是傅凛,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干尸没有回答,他执着地向前迈了一步,修长的白骨指将将就要触碰到傅凛的脸颊,却突然停在半空中,他猛地收回手臂,无言地瞪着自己形如枯槁的双手。   无边的黑暗中,他的左手干瘪得只剩一层蜡黄又皱巴的皮,右手更是连皮都不剩了。   他足足僵了一刻钟,才侧头看向傅凛,骨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傅凛对干尸的沉默并不意外,绝大部分新生的恶鬼都会陷入混乱的仇恨和执念中,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记得生平经历。   直至他们被超度,或者靠着自己的意志控制住自己,从恶念中清醒。   傅凛想了想:“那你暂时叫傅壹吧,怎样?”   以后起说不定还能有二三四五六七。   干尸微微侧头,不置可否。   傅凛只当他默认了,转而放低声音,不紧不慢地问起另一个关键问题:“你知道这血阵是怎么回事吗?”他抬起头,直视干尸的双眼,“是你把我抓来这里的?”   “……抓?”干尸瞳孔微缩,低声呢喃了一遍,沙哑而破碎的语调透着七分阴冷,三分茫然。   傅凛的声音也冷了几分,他隐忍地揉了揉眉心,抱怨道:“为什么是我?你知道我为了回家花了多少功夫吗?”   “……回……家?”   “是啊。”傅凛轻叹了口气。   他十分怀疑自己被强制绑定了快穿系统。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穿越。   上一回穿到《驱鬼》也是借尸还魂,那一次既没有什么血阵,也没有满地的阴气,他就那么无缘无故地,硬生生地附到别人的尸体上,活了过来。   生息倒流,阴阳逆转。   完美地诠释了“死而复生”这个词汇,不玄学,更不科学。   傅凛扫了干尸两眼。   眼前的干尸是强,但傅凛并不认为,他强到能突破时空的桎梏,跨过生死的界限,将他召唤于此。   那已经不是凡人能触及的领域了。   这么想着,傅凛的声调缓和下来,他无奈地摊摊手:“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我大概就是这种糟糕的体质吧。”   干尸木着脸,不说话。   笼罩着干尸的黑气浓重了几分。   青年无知无觉地拍了拍干尸的肩膀,继续叭叭:“放心吧兄弟,我对奴役尸鬼没什么兴趣,回头你帮我找到几样灵器,我就放你自由。”   “……什么……灵器?”干尸的眉骨动了动。   “罗盘、铃铛一类的。”傅凛沉吟了一下,稍微解释道,“我需要锁定我家的位置。”   “……引魂盘?”干尸的声音流畅了很多,但隐隐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傅凛没听出来,他只是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头。   这个世界也有引魂盘?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找到一个能跨越两界进行定位的灵器并不简单,想熟练地掌控这样的灵器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两个世界的引魂盘一样的话,他就能节省大量的研究时间,早日回家。   傅凛追问:“你说的那引魂盘现在在哪?”   干尸扯了扯嘴角,却没勾起一个完整的弧度,他凉凉地盯着傅凛,干涩的眼眶里透出一抹血色:“在沈渊手上。”   傅凛怔了一下:“等等,你说沈渊?”   不对。   怎么回事?他又穿回来了?!   傅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的针织衫很眼熟——三天前,他正穿着这衣服画下反魂之阵。青年又伸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只剩一台手机。他的小钱钱、法器统统不见了。   干尸发出了模糊的笑声,低沉的轻笑声仿佛来自地狱,揉着显而易见的恶意:“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去找沈渊么?”   傅凛正深深地沉浸于没有法器的不安中,幼小无助又可怜。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答干尸:“是啊,再找他借一次呗。”   干尸嗤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青年的无知,又似乎藏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悲凉。   傅凛奇怪地瞟了干尸一眼:“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你觉得沈渊不会借给我?”傅凛不等干尸答话,随意接道,“不过一件灵器而已,你不懂,我跟他可是过命的兄弟。”   干尸:“???” 第二章   阴气萦绕,干尸面容阴沉地站在那里,方圆十里的阴气均汇聚于他身侧,安静又乖巧地蛰伏着。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得难以形容,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几分恼怒和茫然无措。   明明是一个超凶超可怕的恶鬼,傅凛却莫名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委屈巴巴的感觉,丑萌丑萌的。   让人忍不住想……   傅凛警觉地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深感疑惑地瞥了干尸一眼。   这玩意难道是个魅鬼?   不对啊,哪有这么丑的魅鬼。   那是丑萌鬼?   傅凛正想调侃自己的鬼仆一句。   突然有一丝疑惑涌入他的脑海——这干尸为什么记得沈渊这个名字?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却连沈渊的灵器都记得一字不差,这让傅凛不得不产生一些合理的怀疑。   一般而言,被恶灵念之不忘的人,要么是他恨之入骨之人,要么是他爱不能释之人。   庞大而浓稠的邪气缠绕在干尸周身。似他这般阴邪之物,必是含恨而亡,背负血海深仇。   那么,显而易见,这仇人很可能就是沈渊了。   傅凛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   不过,这个结论并没有给傅凛带来一丝一毫烦恼,毕竟对方被他种下了驭尸术,是生是死只在他一个念头之间。   如果他想对沈渊不利。   傅凛敛了敛眸子。   杀了便是。   傅凛:“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干尸:“你们是……兄弟?”   干尸的追问和纠缠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傅凛的猜想,他若有所思地点头,肯定道:“当然。”   “只是兄弟……?”干尸再次问道。   傅凛蹙起眉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尸仆:“什么叫只是?我们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是生死之交。”   “……你在开什么玩笑?”干尸眸子里的血色逐渐转浓,他压抑着语气嗤笑,“那算是兄弟?”   这话问得傅凛心生烦闷,他和沈渊之间的情谊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置喙?   “行了,不用说了,你也不用掩饰了,我都猜到了。”傅凛实在没有那么多耐心和一个鬼仆试探来试探,直接摊牌。   “猜到什么?”干尸沉默了几秒,恍然地抬起头,“你看出来了啊。”   “这并不难猜。”傅凛放慢了语调告诫对方,“所以,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趁早的赶紧放弃了吧。”   干尸窒了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阴郁地眯了眯眼睛,猛得用森白而修长的白指骨卡住傅凛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紧指间的力道。   “你说放弃就放弃?”干尸沉沉地笑着,猩红的血色充斥了整个瞳仁,他俯身贴着傅凛的耳际,低声呓语,“你……凭什么?”   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傅凛的耳际、脖颈处,几丝寒意爬上傅凛的背脊。干尸继续阴沉着声音低语:“傅凛,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发什么疯?”傅凛愣了一下,但并不慌张。   如果他敢弑主,驭尸咒会教他一些做鬼的道理。   傅凛波澜不惊地单手捏住对方的白骨指,平静地转头看向突然爆发的恶鬼。   恶鬼俯在他耳边,凑得极近,近到傅凛能看清他血红瞳仁上的纹理。   在邪气的滋养下,干尸的眼部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眼型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生生挑出几分勾人的味道。   傅凛心头一跳,总觉得这眼睛十分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黑发青年忍不住皱起眉头。   然而,没等他抓住这一刹那间的灵感,他这幅神思不属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某干尸。   周围的邪气疯狂涌动起来,隐有重重叠叠的幽幽呜咽声回荡于此地。   与此同时,干尸眉心间早已隐去的咒文,再一次出现,明亮的金芒灼烧、镇压着干尸身上的阴气。   “呵。”干尸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源源不断的阴气顺着咒文融入金芒之中,某一瞬间,驭尸咒仿佛要从内部整个瓦解一般,时隐时现。   “安静。”傅凛按住干尸的肩膀,冷声喝道。   随着傅凛话音落下。   金芒大涨。   充斥着凛然正意的符咒压制着干尸,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他的腐肉、骨头在金光的灼烧下,甚至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傅凛有点烦躁,他并不想放弃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但对方的不受控制又让他束手无策。   头秃。   “好吧。”傅凛缓下声来,假意退让,“至少在我借到引魂盘之前,我得和沈渊保持良好的兄弟关系,这你能理解吧?”   “你!”干尸猛地伸出骨臂。泛着烤肉香味的骨臂迅疾地突破金芒的范围,直直抓向傅凛,夹带着无尽的怒火和浓重的愤恨。   傅凛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跪下。”傅凛再一次低喝道。   来自古老玄咒的力量重重地压在干尸身上,他的骨臂一顿,停在了傅凛肩膀前的几厘米处。他全身骨骼咔吧咔吧地微微颤抖,眼底的猩红血色甚至蔓延到了眼白处。   他挺立着,直勾勾地盯着傅凛,眼底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血红的深处是无尽的黑暗和疯狂。   最终他依然没有跪下,而是整个尸,面朝下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傅凛顿了顿,茫然地揉了揉额角,上前把尸体翻过来。   尸体脸部呈现出灼伤的痕迹,原本只是比较干,现在都烧快熟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尸毒,能不能吃。   傅凛实在搞不懂他家鬼仆在闹什么脾气,生气的点非常迷。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傅凛闭眼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干尸对沈渊可能不是单纯的恨,而是爱恨交织。   既恨不得杀掉对方,将其戳骨扬灰,又不能容忍第三人欺骗伤害沈渊。   这就说得通了。   等等。   怎么gay里gay气的?   傅凛清空满脑子的基情猜测,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干尸的身体状况,干尸额间的驭尸咒竟然已经毁去大半。   这让傅凛不禁怀疑,当这干尸的力量恢复鼎盛时,驭尸咒真的能控制住他么?   傅凛摸了摸下巴,要么回头把他送给沈渊吧,让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好了他再接手。   很好,完美。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机智。   ******   五年前,傅凛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一篇名叫《驱鬼》的小说中。   这个小说世界表面上与他原先的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处于二十一世纪初期,互联网技术席卷全世界,经济全球化日益加深,唯物主义深入人心,信奉无神论者遍布全世界。   但熟读小说的傅凛很清楚,这个世界充斥着种类繁多的鬼怪,不计其数的恶鬼、妖怪、僵尸潜伏在人群中阴暗之处,同时也有天师、道士等守卫着人间秩序。   初来乍到的傅凛很是头秃,每天一睁开眼睛,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小机灵鬼们,搞得他烦不胜烦。   为了得到安宁,他很快找到了个绝佳的剧情切入点,勾搭上故事的主角顾玄铭,并成功在顾家习得了玄学基础。   在对玄学进行了深入彻底的研究后,傅凛很快又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一步步安排着自己的回家之路。   他制造了一个巧合与反派沈渊结识,又设计了一连窜的情节,按部就班地与沈渊成为生死之交,成功搭上反派的大船,最终靠过命的交情借到了沈家的家传灵器引魂盘。   一切都完美地按照傅凛的计划发展着。   直到今天。   他特么的又穿回来了。   他在家还没宅到三天,又回来了。   傅凛长叹一口气,痛并直面惨淡的人生。他捏了捏鼻梁,回忆了下《驱鬼》的内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几乎已经记不得具体剧情了。   《驱鬼》的故事结构挺简单,就是主角顾玄铭与他的小伙伴周远泽解决了一个个诡异事件,并在最后不可避免地刚上了最终反派boss。   对,所谓的最终反派就是沈渊。据原文描述,沈渊性格孤僻乖戾,极擅纵鬼驭尸,在故事的最后,他妄图逆转阴阳,把整个城市做成炼狱鬼城。   不必多言,他失败了,在最终一战中被主角顾玄铭斩于剑下。   傅凛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往简单里考虑,只要他能再一次,同时向顾玄铭和沈渊借来界门和引魂盘,一周内即可返回他的世界。   但问题是——傅凛参加了最终决战。   更可怕的是,他还在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马上要回家了,都是怎么骚怎么搞。马甲浪得只剩遮羞裤了。   哪曾想还会有回穿这么一出?   傅凛习惯性地开始整理思路。   目前他首先得探一探以前朋友们的口风,观察一下他的马甲掉落情况。   再根据不同的情况,制定进一步的计划,做出相应的补救或者解释。   联系朋友,最快捷的方式自然是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   傅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着打开。   手机随着他的点击亮起,他意外地发现,电量竟然是满的。   傅凛没多细想,直接登上自己的微信。   一时间无数消息蜂拥而至,手机都卡顿了几秒。有很多朋友发来过问候,有更多的人不相信他的死讯,质问他身在何处。   傅凛随意翻了翻,他下意识地优先寻找着沈渊的名字。   他在消息栏几乎是最低端的位置找到了沈渊。   未读信息只有两条。   【2018年12月20日10:23   沈渊:去哪了?   2018年12月20日13:16   沈渊:怎么不回信息?】 第三章   傅凛迟疑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迷惑。   怎么回事?   沈渊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他明明已经道过别了。   五天前,他抓着沈渊给自己践行,两个人喝了一整宿,喝得昏天黑地、哭天抢地,具体说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自己要死要活地抱着人家,哭得像个沙雕。   想到这里,傅凛神情僵了僵。现在时间还没过去一周,他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就算当时他哭得不像个沙雕,也是个沙雕了……   傅凛不想说话。   请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黑发青年默默收起手机,忧郁地看了眼地上摊着的那一坨尸体。他想了想,动手刨了个土坑,把干尸扔进棺材里,埋了下去。   土里阴气更重,更适宜尸体恢复。   况且,大庭广众的摊个尸体多不好?吓到猫猫狗狗是小,被人报警拖去火化了就搞笑了。   傅凛刚把土坑踩平,黑暗中就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傅凛不紧不慢地转头看去。   来者是一个黑发青年,他穿着咖啡色风衣,一手持桃木剑遥遥指着傅凛,另一只手捏着一个法诀,蓄势待发。   他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有几分稚嫩之色,大概只有十六七岁。   傅凛不着痕迹地审视来者,几秒钟后,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口敷衍道:“活人。”   那人明显被噎了一下,他犹犹豫豫地放下长剑,问:“你也是来围剿沈渊的?”   傅凛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下一刻他又挂起更温和的笑容:“是的,此地怨气弥漫,生息灭绝,沈家怕是又有一番大动作,我便来一探究竟。”   “这里就是邪阵的中心。”傅凛往地上的血迹处虚虚一指,“但我来时,已经空无一物。”   小青年愣了一下,警惕地观察着诡异血色大阵。   半晌后,他才略微收起了敌意,点头:“我叫陆戈。”说罢,他举起手机,从各个角度对着血阵一顿猛拍,并低声喃喃了一句,“真是捡到一个大便宜。”   他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问傅凛:“你的任务是什么?”   傅凛没有立刻回答,他反应了一下,猜测对方是领了玄学网上的奖金任务。   陆戈奇道:“你不会没领任务吧?专程来献爱心?为人民服务?”   “是专门来驱鬼。”傅凛缓声纠正道。   “好吧,但这也不妨碍你领几个任务吧,顾玄铭和周家出手可大方了。”陆戈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傅凛看看。   老顾?   傅凛眸光一凝。   网页上显示着国家玄学网的任务界面,此时此刻,页面上列满了今晚围剿沈渊的系列任务,从探查巡视到击杀掠夺,从难到易,零零碎碎的,什么样的任务都有。   发起人基本上都是顾玄铭和周家,奖金标得很阔绰,能让绝大多数人心动并行动。   傅凛却看得大皱其眉。   他似乎被迫卷入到一个麻烦的事件里了。   沈渊又搞了一个大新闻,目前尚不能确定是什么事情,也许和他那鬼仆有关。   这事引得顾玄铭和周家齐齐出马,追踪到此处。   傅凛有些犹豫。   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直面老顾和沈渊,绝对会触发掉马惨案。   现在立刻离开?   可是沈渊……   傅凛的眉峰不由自主地聚拢。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在玄学官网上发任务,能聚集多少奇人异士,傅凛说不清楚。   但仅是老顾和周家,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了。   顾玄铭不用多说,《驱鬼》一文实打实的主角,实力强劲,还自带欧气护体。   至于周家,周家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几个玄学世家之一,虽不及沈家,但也相去不远。   《驱鬼》中玄学流派世家众多,主要以沈、周、顾三大世家为首,其他各门各派和谐共处,共同发展。   沈家以养尸驭鬼见长,掌握着不计其数的阴兵鬼将,周家长于捉鬼超度,武力值冠绝天下,而顾家则擅长风水阵法、玄符咒术。   但顾家近几年因人口断层无人主事逐渐走向没落。   顾玄铭便来自没落的玄学世家顾家。他极擅测算风水,逆天改命。更为可怕的是,他不但自己是个欧洲人,还是个可传导的欧洲人。   《驱鬼》小说一开头便是,周远泽悄悄带着香炉和三柱香,趁对方没注意,迅猛地摆到顾玄铭面前虔诚地拜了拜,然后立刻掏出手机打开游戏氪了一发648。   果不其然,抽卡界面出现了闪瞎人眼的双黄蛋,两个金灿灿的极品SSR卡牌。   周远泽喜形于色,给顾玄铭比了个大拇指。   正在肝论文的顾玄铭气到变形,不想说话。   当年,傅凛也特别喜欢给老顾递蜡烛,特别灵验。   但此时此刻此地,傅凛竟有些烦恼于对方那不讲道理的欧气。   寂静的寒夜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手机提示音。陆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他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准备开战了。”   傅凛若有所感地望向北方,下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也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叫驱鬼的微信群。   这个群最初是傅凛拉起来的,看群名即知,群成员是主角和主角的小弟们。   【白梓炎:现在什么状况?   白梓泉:顾前辈在卜算对方的位置   白梓泉开启位置共享   白梓泉:哥,你先到我的位置这里   白梓炎:行   南城:老顾,我到了   顾玄铭:此地卫星地图(以红笔标示位置和路线).jpg   顾玄铭:阿城,你绕到后方   顾玄铭:叶鸿舒人呢?】   顾玄铭一阵安排,最后他总结道:【我们结四方封阵】   傅凛看了看那张卫星地图,又用地图app定位了下自己的位置,仔细对比了两者……妈的,他果然在阵中。   青年深吸一口气,又打开沈家的微信群,想窥探一下他们的作战策略。   【沈末末末末:大哥,你在吗在吗在吗?@沈渊   沈渊:……   沈末末末末:哥,你醒了啊,在哪呢?   沈渊:…………   沈渊:生无可恋摊.jpg   沈北延:家主,情况紧急   沈渊:他不爱我   沈末末末末:???你说谁,大嫂吗?0.0   沈渊:我们分手了   沈宏:震惊.jpg】   傅凛看得大脸懵逼。   作战计划呢??   他们这群的画风有毒吧?   都要开战了这么粉红这么情感真的好吗?   而且,傅凛揉了揉额角,缓慢地叹了口气,他真的觉得很不真实,这才没几天,他连大嫂都有了。   不过这妹纸,欺骗了沈渊感情么?   傅凛不悦地眯起眼睛。   群里的沈家众人也很愤怒,但愤怒的对象似乎有点不对。   【沈末末末末: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大猪蹄子   沈渊:???   沈末末末末:大嫂追了你那么多年   沈末末末末:你竟然质疑他对你的感情?!   沈宏:真的,老大,我都看不过去了,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   沈程:如果这都不算爱情 抠鼻.jpg   沈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jpg   沈渊:……   沈渊:黑人问号.jpg   沈缕:安啦,凭老大你的绝世神颜,大嫂会一直沉迷于你的脸的】   神特么的绝世神颜,傅凛简直忍不住笑出声,这群活宝。   【沈渊:……我毁容了   沈末末末末:????   沈青:瓜子都吓掉了.jpg   沈澜:完了凉了凉了   沈梓:我们又要失去大嫂了吗   沈末末末末:害怕】   窥屏良久的傅凛终于忍不住浮出了水面。   【凛冬已至:阿渊你毁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我十分怀疑增长的点击都是我自己手贱点出来的   委屈巴巴.jpg   前几天莫名其妙地忘记写作话卖萌,我……迷茫……   以及,因为听信某些不靠谱的玄学传言,最近都会在凌晨2点更新(`●__●ˊ)/ 第四章   【沈黄:!!!   沈缕:惊了   沈末末末末:等等,傅凛哥你为什么在?   沈渊:……   凛冬已至:我一直都在啊。】   他的号一直挂在群里。   他们没踢掉他,他当然一直都在。   群里安静了一瞬间后,涌出一堆新消息。   【沈宏:老大怎么可能毁容   沈程:不可能的   沈黄:不存在的   沈缕:假的   沈末末末末:傅凛哥你放心,我们有好好守护我哥的颜值!   沈末末末末:他帅的一如既往】   傅凛默默地送了这群活宝六个句号。   他也是很纳闷了,沈渊又不是要出道吸粉,沈家这群活宝为什么一直执着于他们老大的脸。   搞得整个群像外貌协会聚集营一样。   傅凛还记得,外界一直盛传,姓沈的全都心思歹毒,阴沉古怪,他们每天都待在腐尸堆里,谋划着如何祸害更多的人。   要是让外面那群人进这个群看一看,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自插双目?   傅凛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沈渊发言,便点开沈渊的头像,直接私聊他。   【凛冬已至: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沈渊:……   凛冬已至:自拍照.jpg   凛冬已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傅凛微微歪头,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青年清秀的脸庞充满了生息。   与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凛冬已至:暴漫之没想到吧.jpg   沈渊:……   沈渊:你沙雕吗?   凛冬已至:???   凛冬已至:阿渊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凛冬已至: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子了?】   傅凛略感惆怅地放下手机。   沈渊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虽然性情冷淡,难以亲近,甚至被《驱鬼》描述为孤僻乖戾。   但傅凛一直坚信,他其实是一个内心温暖的小可爱。   他们刚认识不久时,有一回傅凛没压住本性,无意间对沈渊飙了几句骚话。   他本以为会被对方残忍地锤进土里,结果沈渊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但傅凛总觉得对方的神情间有种莫名的呆愣和闪躲。   特别有意思。   特别可爱。   可爱到傅凛怀疑那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   自此以后,傅凛就对探索沈渊的本质充满了兴致,终日沉迷于骚话和蜜汁萌萌表情包,不可自拔。   众所周知,如果两个人整天私聊斗图,屯的表情包会逐渐趋于一致。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沈渊也开始发一些如小可爱给你比心心的表情包。   沈渊,反派大佬,一脸冷漠,但发卖萌表情包。   很带感了。   傅凛计划通,十分自豪。   而今天,对于他的复活,沈渊没有惊讶开心就算了,没有给他一个小可爱抱抱的表情包也算了,竟然还骂他沙雕……   傅凛很心痛,很悲愤。   但现在有要紧事儿,傅凛只能忍着满心地悲痛,继续发问。   【凛冬已至:你在哪呢?顾玄铭他们快包围这里了   沈渊:呵呵】   ……?   傅凛被沈渊呵得有点茫然。   照理讲,沈渊应该是呵呵顾玄铭,但傅凛敏锐地察觉对方好像是在呵呵他。   可他有什么好呵呵的?   ……大概是错觉吧。   沈渊估计只是在日常表达,他对老顾的不屑一顾。   傅凛没有过多纠结,他想了想,又直接问了句:【对了,过几天引魂盘再借我用用?】   对面没回复。   傅凛等了一会儿,又输入:【不在了?】   结果信息没发出去,微信给了他一个小巧的红色感叹号,并显示了一排灰字:【沈渊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傅凛茫然地抬起头,茫然地往前翻翻看了看记录,茫然地反复琢磨了几遍他们的对话。   明明没有任何特别的内容。   怎么突然就删了他好友?   过分了吧?还是不是兄弟了?   傅凛也呵呵了一声。   “你看什么呢?”陆戈突然出声,唤回了傅凛的神智,“别沉迷手机了,这里很危险。”   他补充道:“此地阴气凝而不散,邪物怕是还在附近。”   傅凛收起手机,点点头。   没错的。   就在他们脚底下。   他正踩着呢。   小年轻有些紧张地握紧桃木剑,不断地四处张望。左手掏出几张黄底朱字的符咒捏着,随时准备往鬼怪脸上糊。   陆戈擦了擦额际的冷汗,细声感慨:“要是周前辈还在就好了。”   傅凛眸光微闪,慢吞吞地问了声:“周远泽?”   “是啊,这种程度的邪物,对于周前辈来说,不过是一剑的事情。”陆戈顿了顿,眼底浮现出一种迷样的钦慕之色。   一剑?!   这是什么可怕的谣言。   “你认识他?”傅凛脸色古怪。   陆戈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父母曾受过周前辈的恩惠。”   “唔……陆家吗?”傅凛摸着下巴,低声沉吟了一下。   他话音未落,周围的灵气明显停滞了一下,远处的景致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虚幻阻隔之象,所有气机都被锁于这四方之地中。   “这是?”陆戈有些惊诧。   “四方封阵。”傅凛抿了抿嘴角,麻烦了。   四方封阵是一种禁锢之阵,能在一段时间内完美地困住阵中的人鬼。同时,此阵也具有一定的迷阵效果,阵中之人若不善奇门遁甲,多半会一直在原地打转。   若想破阵而出,要么破坏阵眼,要么干掉结阵的四人之一。   然而,想要在欧皇顾玄铭的阵中找到阵眼?   怕是没体验过非到极致的绝望。   傅凛默默在心里给沈渊点了一排蜡烛,祝愿他别被欧皇支配太久。   此阵结得不大不小,以顾玄铭的欧气,随便丢两个枝条寻路,不出5分钟他就能找到他想见之人。   “沈渊要凉。”傅凛有些幸灾乐祸。   “哪凉得了?”陆戈瞥了傅凛一眼,发出不同的意见,“周前辈过世那么多年了,单靠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哪能威胁到沈渊?”   “靠老顾呗……等等,你说周远泽过世了很多年?”傅凛怔了一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是啊,有四五年了吧。”   傅凛缄默了片刻。   是他听差了吗?傅凛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他们说得真的是同一个周远泽?   还是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   他在家待了没三天,这边已经过去了四五年?!   傅凛额角发胀,他摸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年份一栏赫然写着2023年。   黑发青年单手扶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难怪他连大嫂都有了……   难怪沈渊对他阴阳怪气的。   陆戈遗憾地叹息:“当年那一战,我年龄太小,没能亲眼见识一下周前辈的风采,我父母说,周远泽当时一剑即斩去万鬼,惊得沈家众人久久不能言语,只想跪地求饶。”   陆戈扬起头,继续感慨:“当世无人能比其锋芒。”   傅凛:“……太夸张了。”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陆戈执迷不悟,他怜悯地看向傅凛,拍了拍傅凛的肩膀,“你只是没见识过真正的强者而已。”   傅凛:“……”   “沈渊那不要脸的狗贼,竟然偷袭周前辈。要不然,周前辈怎会……!”陆戈皱紧眉头,愤愤地握紧桃木剑。   傅凛:“……并没有这种事。”   小青年完全不听:“呵呵,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一身死气的辣鸡。”   傅凛深感无力,实在懒得纠正某个被洗脑的小家伙了,他算了算时间,估摸着老顾大约快堵到沈渊了。   他打算抓两把土往脸上糊一糊,再去围观一下。   没等他付诸实践,远方突然有一个人影极速向他们这个方向行来,来人身穿一件黑色大衣,零碎的黑色刘海搭在额际,五官端正和气,一看就是个正派好哥们。   他没有持桃木剑,倒是随意地拎了一把扇子和几根枝条。   片刻后,他挑了挑眉头,也注意到站在血阵边上的傅凛和陆戈。   傅凛看清来人的容貌,脸色一变,老顾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顾玄铭也神色一变,他惊诧地睁大眼睛,迟疑地握紧手中的扇子。   “阿泽?”他低声喊到,声音轻得仿佛在怕惊扰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昨天晚上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开始元旦了哈哈哈哈哈哈嗝。大家元旦快乐鸭 第五章   是的,傅凛有个马甲,名叫周远泽。   对,就是原著里那个主角的好基友周远泽。《驱鬼》毋庸置疑的第一男配。   傅凛当初会弄两个身份出来,纯属迫不得已。毕竟作为一个极其类似双面间/谍的人物,他要同时和主角、反派两伙人保持良好关系,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马甲,怕是早就翻车,被人拍在土里锤成肉沫沫了。   而他周远泽这个身份,与其说是马甲,其实就是傅凛所附原主的身份。   傅凛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没多久便得知他这具身体名叫周远泽。   但最开始他一直以为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   《驱鬼》中的周远泽是周家这一代的天之骄子,天负凛然正气,紫金贵气加身。他从小身处名门世家,交的朋友不是玄学大家,便是富豪高/官。   这群朋友里面也包括顾玄铭,同为玄学望族,他们自小便相识,除此以外,他还是顾玄铭的大学同班同学,剧情中,一直对老顾不离不弃。   可傅凛穿的这个周远泽,却生在一个贫困的单亲家庭,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高级气运,对捉鬼一事一无所知,也不是顾玄铭的同学,甚至根本不认识顾玄铭。   而且,他还因不明事由,自杀了。   谁会认为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傅凛保持着他的看法,直到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周家,以及顾玄铭的同学里,并没有那个所谓的周远泽。   周家仍然有一个天赋秉异的天之骄子,但不是周远泽,而是一个叫周远江的青年。   傅凛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更方便他利用某个剧情节点与顾玄铭结识。   自结识以后,很自然地,傅凛承担起,或者说是不得不承担起《驱鬼》一文中周远泽的任务——毕竟周远泽曾多次救顾玄铭于水火之中。   缺了周远泽,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顾玄铭怕是早就凉凉了。   傅凛尽心尽力地扮演周远泽一角,按时按点上工打卡,连殴打反派boss沈渊的活动他都没有缺席。对的,为了参加这项喜闻乐见、喜大普奔的活动,他还特意雇佣了一个画皮鬼,给他画了一个更帅的高级脸。   他顶着周远泽的马甲,搞砸过沈渊多少个作死计划,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反正沈渊想弄死他的心,绝对经久不息、历久弥新。   ******   “阿泽你……”顾玄铭眼底浮现出一种深刻的惊喜,带着几分宛如身处梦中的迷蒙。   他抬手似乎想碰一碰傅凛的肩膀,却又仿佛怕碰碎什么虚幻之物一般,迟迟停于半空中。   半晌后,他似乎冷静了下来,神色间慢慢染上几分疑惑和怀疑。   “你……活着?”   顾玄铭审视着眼前的青年。   一个显而易见的活人。   清秀的五官与记忆中别无二致,身穿着十分熟悉的针织毛衣。   五年过去了,在他们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成熟与风霜时,眼前的青年依然保持着二十出头的朝气与活力。   青年一如既往地淡笑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生机,这生机不仅是来自他的身体,甚至是自他的灵魂深处喷涌而出。   美好的一如他所有的梦境。   顾玄铭嘲讽般地垂下眼眸。   别说死人了,即使是生魂离体,四十九天后也将失去所有生息,再无法复生。   眼前的这人,貌似活人,只怕是沈渊那狗贼制作出来的新型恶鬼。   顾玄铭神情更淡了几分,眸子深处隐隐有几丝厌弃与寒意。   下一刻,他敛了敛眸底的情绪,懒散地朝傅凛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阿泽。”   最后两个字他有意无意地拖长了几分语调。   傅凛尚未说话,他身边的陆家小青年先炸了起来。   “顾前辈,你说的阿泽……难道是……?!”陆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青年。   青年眉目清秀,神情温润,根本不像一个绝世强者应有的姿态。   不对,这可能才是高人返璞归真的样子吧。   陆戈眼底的狂热更重。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您是……周前辈?”他眼神明亮,双颊发红,有些结结巴巴地继续,“我父亲是陆寻,您有印象吗?”   “陆寻?”   傅凛确实有印象,他也知道陆寻家有一个在上小学的调皮蛋,不成想一转眼都这么大一只了。   是真一转眼,傅凛很没脾气。   “哦?”顾玄铭微微瞥了小陆一眼,“你是老寻家的那小子啊。”   说罢,他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在陆戈前,锁死傅凛所有可能的攻击路线。   然而,初见偶像的小年轻并不存在智商这种东西。他自动从顾玄铭背后冒出来,并嚷嚷着:“前辈您竟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顾玄铭气得肝疼,他用力地扯了下陆戈。   陆戈并不理会顾玄铭,他朝着傅凛不停歇地继续叭叭:“我就说沈渊那狗东西怎么可能能杀死您呢……那个,我、我研读过您留在陆家的手札,有很多问题不太理解,您若有时间能不能……指导晚辈一二?”   傅凛倒是看懂了两人的互动,只觉得很是搞笑了。   他瞄了眼脸色如锅底的顾玄铭,心情颇佳地应承陆戈:“当然可以。”   “呵呵。”顾玄铭冷笑一声。   傅凛兴味更浓,他决定皮一下。   他伸手,假意想摸一摸陆戈的头。   陆戈一脸羞涩。   顾玄铭脸色大变。   他横跨一步,整个人完全挡在陆戈身前。顾玄铭猛然伸出右手,两指并拢,如利剑般点在傅凛额心。   也不见他勾画,一幅完整的符文便凭空出现,印于傅凛脑门。   金光大盛。   同时,他正气凛然地凝声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镇邪的金色灵力顺着符咒涌入傅凛的脑门,冲入他的识海。然后……乖巧地蕴养着傅凛的灵魂。   但还有更多的金芒流向傅凛的身体,与傅凛身体中残留的死气相撞。这身体虽然被人灌入了大量生息,但毕竟死了五年,多多少少残留着一些阴气。   傅凛浑身僵硬,有一种麻麻的疼,手脚不听使唤地微微抽搐。   “老顾,你有毒吧。”傅凛顶着金光,低声抱怨,挥开顾玄铭戳在他脑门上的手。   听到这话,顾玄铭产生了一瞬间的犹疑,但下一刻,他反手一抓,凭空握起一柄真刀实枪的明亮长剑,带着无可比拟的决然,挥向傅凛。   傅凛也被这变故惊到了,他努力克服着身体的僵硬,尽力避开。   长剑随着傅凛躲避的轨迹,也偏移了几分。   不过一眨眼之间,剑锋便抵上傅凛脆弱的咽喉。   然而,顾玄铭无法再前进半分。   长剑疯狂颤动着,不愿前进半分。   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似是在悲泣,又似因惊喜而长鸣。   顾玄铭低头,奇怪地看向手中长剑。   傅凛也垂眸。   剑身上刻着两个大字——断魂。   傅凛无语,他随手一招,长剑立刻挣脱顾玄铭,安静地悬浮于傅凛身侧,一副守护之姿。   “拿着我的剑砍我。”傅凛无奈,“老顾你长本事了啊。”   顾玄铭茫然地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断魂剑,迟疑:“你是真的……?”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我是还没睡醒吧?”   傅凛叹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死了五年的人突然复生,有所怀疑再正常不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戈在一旁弱弱地发声,他都看呆了。   “这……说来话长,其中原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着,傅凛又看了眼顾玄铭。   “……”   他似乎缓过劲来了,眸色重新恢复清明。   他一把抓住傅凛的手臂:“先不说这么多,这里危机四伏,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还有你,陆戈,你一小屁孩来这里捣什么乱。”   傅凛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这个发展十分符合他的期待,一方面省得他自己破阵,他可不想被老顾的欧气支配。另一方面他带走了顾玄铭,沈渊在这里根本不会遇到危险,爱咋浪咋浪。   一箭双雕。   “走吧。”顾玄铭自然地抓着傅凛的手臂。   然而,下一瞬间,四周阴气浮动,大片大片地涌向傅凛脚底下,土地震动,似有什么不得了的邪物即将出世。   尘土纷飞,一股巨力袭向顾玄铭。   “滚开。”   阴冷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阴邪之气密密麻麻地聚集着,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此地,阴冷的寒意爬上三人的背脊,浓稠的死气,让人仿佛置身于阴间。 第六章   消瘦的干尸从尘土中爬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挺直了身躯。   他的身形因消瘦而显得更加高挑,可怖的面容,浑身的阴气,无一不散发着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重气势。   “那是……?”陆戈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在这冲天的阴气之中,他甚至得将桃木剑横于胸前,并默念静心镇邪咒,以保证邪气不入体。   顾玄铭倒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单手挥开羽扇,带起一道金色的灵力抵御了干尸的袭击,他抬头审视这力量惊人的恶鬼。   恶鬼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对顾玄铭冷哼:“他是我的。”   其他三人均是一愣。   陆戈茫然:“你说谁?”   顾玄铭:“神经。”   傅凛有些莫名,他和气地纠正自己的干尸:“傅壹,你说反了,应该是,你是我的。”   除傅凛之外的三人又是一愣。   干尸快速瞄了傅凛一眼,眼神飘渺,但没有反驳。随即他凉凉地斜了顾玄铭一眼:“听到了么?还不滚。”   顾玄铭当然不可能滚,他翻了个白眼,开始和干尸毫无意义地互相嘲讽起来。   在他们俩说话间,又有更多的人、更多的鬼仆,聚集到这一片。   傅凛全身神经一绷,沈家那群活宝正站在南边的小山丘上冒头。   沈渊可能也在其中。   他刚刚敢毫无顾忌地承认自己是周远泽,当然是趁着姓沈的全不在,但现在……傅凛悄悄地把断魂剑扔到地上,并往外踢了踢。   某向来被众人争抢的灵剑,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轻鸣着。   傅凛又踢了它一脚,示意它安静。   “我们走吧。”   顾玄铭吵烦了,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恶鬼,直接招呼傅凛。   傅凛内心里是很愿意跟老顾溜了的,但他总觉得沈渊以及整个沈家都在山坡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如果自愿跟老顾走了,他们一定会起疑的。   尤其是沈渊早就对他有所怀疑。   如此行为无疑坐实他就是周远泽一事,沈渊一准会从某个角落里蹦出来,一锤子把他拍进土里,再绝交一万年,然后他这辈子都摸不到引魂盘了。   那不走呢?他要以什么理由拒绝老顾呢?   这里空气新鲜,景色优美,他想在这儿多逛逛?   傅凛两眼放空,已经开始幻想沈渊从天而降,干翻众人,强势地把他掳走,那样他就不用回答他们了。   等等。   傅凛双眼一亮,暗道他真是一如既往地机智。   他快速默念了一段古老的玄咒。并锁定干尸的气机,在心底问道:“小壹,听得到吗?”   干尸奇怪地看了傅凛一眼,直接开口回答:“什么事?”   低沉的声音仿佛被玻璃碎片碾过一样,嘶哑而难听。   在捉急的傅凛耳朵里更是难听到极致。   “别说话啊哥,你快把我掳走。”   干尸:“……”   傅壹虽然没有传递任何文字过来,但傅凛莫名感应到对面具现化的六个点。   傅凛正想再催促干尸几声,他的腰间忽然搭上了一条森白的骨臂,一股巨力将他扯离地面。   傅凛怔了怔,立刻假意挣扎起来,还特意引了些许阴气入体,让自己看起来苍白惨烈一些。   “你干什么?放开他。”顾玄铭喊道,并飞扑过来。   傅凛假装虚弱地整个人靠在干尸身上,奄奄一息。   下一瞬间。   傅凛眼中的景致整个虚幻扭曲起来,一眨眼之间,他们已经站在了南边的小山丘上。   周围全是姓沈的逗比。   干尸没有松开他,按在他背部和腰间的力道反而越发地沉重。   “怎么了?”傅凛小声在对方耳边问着,他也不急,甚至还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反抱了回去。   干巴巴得,手感真差。   还窄得可怕。   傅凛默默在心中评价道。   半晌后,干尸才贴着傅凛的耳朵,沙哑地说道:“乖,等我一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听话,否则……”他沉郁地盯着傅凛,暗红色的眸子里渗满了冷意。   随即,他回过身直面追赶而来的顾玄铭。   他缓慢地走向顾玄铭,他走得并不稳,一摇一晃的,但气势不减半分。   甚至营造了几分恐怖的意味。   随着他不断前进的步伐,沈家其他尸鬼、恶灵纷纷出现在他身后。逐渐得,越来越多的阴灵自虚空中显现。   天空中阴云密布,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云间的月光显出几分血色。   众鬼之中忽然站起来一只3米高的怪物,脸带青面獠牙面具。   “鬼面?”   不仅是傅凛,北边的众人也一齐惊呼。   鬼面效忠了沈家近千年,守护着每一任沈家家主。   从不轻易出现。   “沈渊人呢?”傅凛环视四周。   沈家留守的几人不敢多言,却又不由自主地望向某个辣眼睛的干尸。   傅凛不解其意,也跟着看了眼他的鬼仆,便向众人解释了一句:“哦,那是我刚契约的鬼仆。”   沈家群众一脸震惊迷茫,他们面面相觑,背着傅凛开始小声嘀咕。   “他们这什么骚操作?”   “大概是情趣吧?”   “我瞎了。”   “兄弟们,干了这碗狗粮。”   “刚刚不是还在说分手?”   “分手3秒钟?”   “老大可以啊,都混成傅哥的鬼了。”   “稳了一手,可以可以。”   这几个沈家子弟有的捏着桃木剑,有的拎着羽扇、罗盘,他们一直低着头窃窃私语。   傅凛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便朝他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嗨?”   “嗨,傅凛哥。”一个小姑娘接了傅凛的话。   傅凛打量了一番这群人,这妹纸他没什么印象,倒是她身后的几个人,他看着颇为眼熟。   “傅凛哥……你真的活过来了。”小姑娘喃喃地念叨着,大眼睛里开始蓄起蒙蒙的雾气。   “你是?”傅凛有点纳闷,他仔细审视了一下这个姑娘,她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大概18岁左右。脸型小巧,五官端正精致,傅凛忽然注意到她的眼睛,眼型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有一种别样的抚媚感。   跟他那鬼仆像了七成。   傅凛又转眼看了看别人,半数人都长着这样的眼睛。   傅凛恍然,难怪那么眼熟,原来是沈家定制版眼型。   小姑娘挺直腰板,稍稍有点小紧张:“我是沈末啊。”   “小末?”傅凛不免有些吃惊。   对他来说,沈末一周前还是个在泥巴里翻滚的调皮蛋,今天突然就混成了个干净整齐的小美女。   “傅凛哥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沈末由衷地叹息。   傅凛奇道:“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之前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都以为你早早去轮回了呢。”沈末哑声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哥他……”   “他怎么了?”傅凛顺着问下去。   沈末捂着眼睛摇头。   “那他现在在哪呢?”   沈末闻言,嫌弃且绝望地瞥了眼某丑陋的干尸,她坚定了不能暴露她哥的决心。   这么丑,一定会被甩的!!   “我哥他……他没来。”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你知道的,他身体向来不好,天气这么冷,他当然得待在家里休息。”   咦。   既然沈渊不在,那他可以溜了啊。   傅凛如此思考着。   至于他鬼仆让他等他?   傅凛才懒得理他,哪有仆人让主人等的,回头他到地方直接把傅壹召唤回去不就得了。 第七章   不过,傅凛迟疑地望向混战之地。   冰冷的灰黑死气肆虐开来,瘦骨如柴的干尸领着一群阴灵,气势如虹地冲向顾玄铭等人之间。   北边周家和零散的道士天师也纷纷掏出符咒支援顾玄铭。   顾玄铭神色间再不见一点散漫,他双手捏起法诀,无数明黄色的符咒悬于其周身,硬生生地在漫天阴气中破开一方僻静之地。   傅凛感到脑壳疼。   头秃。   这必须解决一下。   放任他们这样打下去,指不定会弄出人命。   打起来的原因是什么来着?   老顾要救他?   不止如此,还有……   傅凛抬了抬眼皮,低声问身旁的小姑娘:“你们在这里搞了什么事情?”   “呃?”沈末软趴趴地吱唔:“也没什么啦。”   “和那干尸有关?”   “完全没有!”小姑娘立刻摇头,迅猛地撇清丑陋干尸和他们,尤其是和她哥的关系。   “那……”傅凛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轻声问道,“和我有关?”   沈末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的复活,和你们有关?沈渊干的?”傅凛追问。   傅凛并没有石乐志。   沈家几乎倾巢而出,尽心地守卫着那神秘血阵。而他正是自血阵中心复活苏醒。   即便他完全复活,和穿越、和他是生魂有关……   傅凛的目光掠过山坡下的玄妙阵法,那阵法也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导火线。   “是你们做的吧。”这一回傅凛改成了陈述句。   小姑娘被问得眼神乱飘,她左思右想了一下,觉得认下这事儿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给他哥加上一万分,便爽快地承认:“是的呀,我们准备了好多年。我哥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幸好一切都顺利。”   说到这里,小姑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傅凛,心中颇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五年来,她见到的傅凛一直是死气沉沉、苍白无力的。   即使沈渊每天都抽取生息温养他,也掩盖不住青年眉宇间的死意,去除不了他满身的尸斑。   沈末有很长一段时间很绝望,她觉得事情可能永远都这样了,她哥……可能永远都这样了。   每天一遍遍地去擦拭冰冷刺骨的尸体,一遍遍低诵招魂咒,一直如此,直到生命的尽头。   黑发少女仰起头,由衷地笑起来:“真的很顺利。”   傅凛心里发闷,喉咙干涩,有点说不出话来:“你们这又是何必?”   “何必?”沈末反问一声,她握紧拳头,“傅凛哥你本就该长命百岁,你那么好,这些因果……我们沈家人的因果由我们自己背。”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傅凛愣了下。   上一回穿越,傅凛其实在《驱鬼》剧情还未到一半时,就刷足了顾玄铭和沈渊的好感度,分别借到了界门和引魂盘。   但是,他没有立刻离开,返回他的世界,他一直留到了剧情的最后,因为他想要改变沈渊的命运,改变他的必死之局。   沈渊是他的兄弟。   他既然知道沈渊不久后将会死亡,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在最终一战时,他抢了顾玄铭的任务,先其一步堵住沈渊,单挑最终boss。   这还不够。   沈渊的死因可不仅仅是表面上被顾玄铭杀死这么简单。   他们沈家因常年养尸缚魂,染上了无数因果,为天道所不容。这其中,养尸养得快能组一只军队的沈渊,更是直接被天道针对,寿数仅有二十四。   于是,傅凛使用了顾家典籍里的一个秘术,替沈渊背下了因果。   他即将穿越回家,周远泽这身体背了多重的因果,寿数缩减多少,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傅凛叹了口气。   他当时并没有将这些前因后果告知沈渊,毕竟这里面牵扯了很多其他无法直言的部分,比如他的秘术是从哪里学的,又如他怎么知道沈渊寿数将尽。   沉默,是最好的谎言。   透露太多容易翻车。   在回家以前,他不能翻车。他的界门和引魂盘只是借用的,主人只要一个收回的念头,他立刻就前功尽弃了。   他也知道他自作主张地干的事情,沈渊大概不会领情,他可能会愤怒,会恼火,也可能会铭记他的恩情。但他没想到,沈渊会偏执到……复活他。   傅凛正胸闷气短。   沈末又叉起腰,继续说道:“傅凛哥,你那种操作简直有毒。”她气啃啃地抱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我哥意味着什么。”   傅凛怔了一下,就很迷:“……意味着小弟?”   沈末更迷:“啥?小弟是什么鬼啦?”   “就愚蠢的弟弟?”傅凛换了个形容词,摊摊手,“我感觉他对我们俩的态度差不多。”   沈末震惊:“怎么可能,他那么烦我。”   傅凛点头:“他也一样烦我啊。”   沈末懵了,等等,这和她哥说的不一样啊。   不对不对,她哥表白过吗?他明确表示接受傅凛哥的追求了吗?   我的天,难道傅凛哥当初是抱着“既然他不爱我,我就用我的生命让他铭记我”这种心情去施咒的吗?   还是“无论他爱不爱我,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我的生命不重要”?   沉浸于言情小说套路的沈小末,万分感动且心疼地望着傅凛。   随即她又十分戏精地低头叹气。   她哥果然是个废物。   她就知道,她哥那个冷淡精、别扭帝、语废,怎么可能交得到男朋友。   傅凛哥到底怎么会看上她哥那个废物?   果然是看脸了。   不不不,她哥现在连脸都没有了。   沈末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但她仍试图为她哥解释几句:“我哥只是性格别扭冷淡,他其实非常在意你,就是、就是,你知道的,你和周远泽太像了,他一直有所怀疑,所以态度有点奇怪。”   “……嗯。”傅凛移开了视线,他并不想接这个话题,其实他至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竟然不怀疑了。   傅凛转眼看向战场。   干尸和顾玄铭正缠斗于一块儿,干尸挥起不知道哪来的巨大血刃,一刀削开顾玄铭的黑色大衣。   顾玄铭身上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笼罩着此地的四方封阵,震动了几下,忽然沉寂下去。   傅凛挑了挑眉头,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现在只要他离开了这里,老顾自然会追来。而干尸,干尸他发一条指令让他收手即可。   如此,他们俩之间的战斗自然会停止。   至于其他还在战斗的群众。   他们是天师、道士,又不是杀人犯,查清沈家没有在搞事,没有为祸人间,他们不可能去找沈家拼命,反之亦然,沈家那群逗比一般也不会害活人性命。   傅凛放松下来,他打了个哈欠,冲沈家众人挥挥手:“大阵已破,那我先遛啦。”   沈家众人皆一懵。   沈末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她还没开口时,傅凛已经画好了一个转移符,强行抽取了这附近的绝大部分灵气,声势浩大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沈家的几个苦逼孩子又开始面面相觑。   “家主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让小末去说。”   沈末震惊于小伙伴的不要脸:“为什么是我去?我会被拍进土里的!”   “不如,我们也遛了吧?”   ******   傅凛跨越了大半个市区,直接把自己从荒芜的郊区转移到了占地极广的沈家老宅。   沈宅很安静,一片漆黑,似乎空无一人。   傅凛给老顾发了条信息报平安,他想了想,又直接告知老顾他其实一直没有死,让对方不必介怀。   他早在离开之前就想把一切告知顾玄铭,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找到机会。   接着,傅凛远距离下了个指令给他的鬼仆后,便熟练地四处晃悠,他逛了逛沈渊常去的小花园,又去了去沈渊的书房。   没错,他就是专程来堵沈渊的。   他在里面绕了几圈,真的空无一人,主卧里也没有人。   傅凛深感疑惑,不是说在家休息么。   忽然,他手机响了一声。   青年自然地坐到主卧的床边,打开手机。   【沈末末末末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傅凛五年前离开的时候,某小屁孩还没有微信,傅凛挑了挑眉头,给她通过了,并备注了一下。   【凛冬已至:咋了,没打了吧?   沈末:qaq   沈末:邀请你加入群聊】   傅凛怔了一下,点开链接加进了新群,他看了眼群成员,全是他们沈家人,群人数也和原来那个群一毛一样。   所以,有什么必要有两个群?   傅凛一脸疑惑,看向聊天记录。   【沈渊:不是让你们把他带回去?   沈末:可是   沈末:他要走,我能拦着吗qaq   沈渊: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微笑.jpg   沈末:嘤嘤嘤@凛冬已至我哥要揍我   凛冬已至:????沈渊你是魔鬼吗?   凛冬已至:你竟然打末末?!   沈渊:……   沈渊:你人在哪?   凛冬已至:你想知道?   凛冬已至:先叫声霸霸吖】   对于沈渊,傅凛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点气,对方莫名其妙地删了他好友,又不可避免地有点难言的感动和心疼。   傅懒乖巧地坐在房间里,等着沈渊回家。   他等着等着,思考了一下,打算先把他的鬼仆召唤过来,便画了个召唤阴兵之符咒。   一片暗芒之中,阴气弥漫开来,手持血刃的尸体自雾气中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特么赶上了,在1号内发了   时速500真的是无法言说的恐怖   3000=6小时   6000=12小时 第八章   傅凛看向自黑暗中现形的走尸。   他浑身缠绕着死气,表情狰狞,唯一算得上漂亮的眼睛透出冷凝的凶光,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之意。   他张口正要说什么,但在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忽然顿住了。   无比熟悉的房间里,清秀的丹凤眼青年正单手支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这一幕是他从不敢回忆起的画面。   熟悉得让人心间渗满了暖意,又掩不住暖意背后深藏的无限空虚。   干尸抬起尚存皮骨的左手,半捂额际,投下的阴影洒在暗红色的眼眸间,掩去了眼底的晦暗和挣扎。   他垂下眼帘,低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呐。”傅凛顿了顿,补充,“等沈渊。”   “等他?”干尸讽刺一笑,“接着骗他么?”   “你在说什么啊?”   傅凛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思维诡异的鬼仆,他拿起手机直接给沈渊播了个电话,没多久,听筒中的机械女音表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傅凛估计是一起被拉黑了。   他有点气,又有点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向沈渊发送好友请求。   干尸挑了挑眉头,垂眸看向黑发青年的手机界面。   他正在键入好友验证信息:【吾儿何不归?】   明明在发这么欠扁的信息,青年神色间却有些厌弃与低落。   似是在自责什么。   “怎么,后悔了?”干尸维持着凉薄的浅笑。   傅凛叹气:“是啊,我只是想他好好活下去而已。”他抓了抓头发,“怎么就这样了呢。”   只希望他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   干尸沉默下来,房间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外面沙沙的风声。   他整个尸都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   傅凛揉了揉额角:“我真是有点搞不懂沈渊,你说他既然花了这么大功夫复活我,那为什么要删我好友?”   傅凛之前以为是他掉马了,但看沈末他们的反应,显然没有这回事。   那沈渊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干尸一直没有回答,傅凛只当他也搞不懂沈渊的思维逻辑,便换了个话题:“哦,对了,你想通了?”   “什么?”干尸疲惫地抬了抬眼皮。   傅凛拍了拍干尸的肩膀:“乖乖认命,做我的尸仆。”   “然后帮你拿到引魂盘么?”干尸淡笑着反问,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意。   傅凛摇头:“不不不,我们先帮沈渊续命。”   干尸一顿,抬头一点点地审视着黑发青年。   半晌后,干尸又阖上眼睛,沉默地停止了一直在清除驭尸咒的力量,微闪的眸光似是在谋划些什么。   他斜靠墙壁,沙哑着嗓音低声问道:“那如果一直续不好呢?你不回家了吗?”   “不要乌鸦嘴。”傅凛皱眉,瞪了某尸体一眼,“我回家的事,目前不急。”   自从得知两个世界有较大的时间差以后,傅凛反而放松了下来。   不要拖太久就行。   这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干尸傅壹一直在闭目沉思,傅凛则无聊地在玩手机,默默地等着沈渊。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想搞个大新闻。   傅凛更是如此。   于是,他发了条朋友圈,向他微信里过千的好友宣布,他复活了,回来了。   并附上了一句捉鬼超度的小广告。   他离开前,将所有钱都留给周远泽的母亲了,目前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这真真是令人害怕。   是时候开张一下了。   一时间无数电话和信息涌进他的手机,有震惊的,质疑的,不信的,怒骂的,还有人高价求购复活之术。   傅凛排了排信息,在一堆无意义的语气词中,终于找到了一个求助捉鬼的。   发件人是秦钰谦。   这名字着实让傅凛怔了一下。   他有点犹豫,在等了大半个小时后,仍没有第二个单子时,才点开秦钰谦的名字。   严格地说,这个人不是傅凛的朋友,而是原主的朋友。   还不是一般的朋友,是前男友。   傅凛阅读原主日记时,都惊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同性恋,秦钰谦也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gay(大雾)。   傅凛对同性恋没有任何意见,但秦钰谦这人实在不厚道,让傅凛对其不得不言辞颇多。   根据原主日记记载,原主原本是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爱好大胸萝莉,从不知耽美为何物,这一点《驱鬼》原文亦是如此描述。然而,秦钰谦明知对方性向,仍穷追不舍,花样尽出,撩得原主昏头转向。   掰弯就掰弯吧,秦钰谦在交往没多久后还绿了原主,背着原主,偷偷绿了他好多次。   绿了就绿了吧,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表示,就是原主太穷太没用,他才不得不绿了原主。   神他妈的不得不。   可怜的原主日记简直就是一本青春伤痛文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献菊,也不会流产。   因此,对于秦钰谦今天的举动,傅凛十分震惊,这得什么样的脸皮,才敢联系他捉鬼。   要接单吗?   “傅壹啊,我问你哦。”傅凛喊了声他的鬼仆,然后组织了下语言,“假设,有个大渣男掰弯了你……”   干尸脸色奇妙地看了眼傅凛。   “他表现出你是他的一切,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全是花言巧语,现在,他找你帮个忙,你会怎么做?”傅凛一口气陈述完。   干尸先是面色僵硬,然后逐渐脸黑如锅底,最后他冷笑一声:“你想我怎么做?”   他停顿一下,还是答道:“还能怎么办?帮呗。”这话说得语带嘲讽,却又暗含着一股委屈巴巴的意味。   傅凛更加震惊,他们家这么吊炸天的走尸,竟然是贱受这个类型吗?   “那如果他绿了你……呢?”   傅凛话尾的语气词还没发出来,就被人一下子撞到墙边抵住,高大的干尸整个笼罩住了他。   阴冷的触感贴着他的唇边划过,他的视野里只剩对方狭长而深邃的眼睛。   “你可以试试。”阴冷的气息洒在他唇际、脸颊,“如果你想这辈子都走不出沈宅。”   傅凛被这变故惊到了,足足1分钟后,他才挑了挑眉头:“你这个反应我给满分,小黑屋囚禁系,带感。”   “那如果……”傅凛继续假设,“他还嫌弃你……丑呢?”   干尸面无表情:“直接剁了。”   傅凛毫无危机感地满意点头,遂给秦钰谦回了条信息:【行,明天中午11点半,xx咖啡店,面议。】   发完,傅凛伸了个懒腰:“不行了,等不住了,我们去睡吧。”   傅凛领着干尸到了隔壁的客房。   他洗漱完便困倦地倒头就睡。   深夜,一片迷蒙之中,傅凛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什么温热湿润的舔过,潮湿的气息不断喷洒下来,特别痒,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   他被一个男人环在怀里,那人剑眉星目,眼型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直,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昨天莫名地掉收……不懂,但还是稍微改了下(;へ:) 第九章   “阿渊,你回来了?”   傅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嗯。”青年含糊地应了一声,他轻轻咬了咬傅凛白皙的耳垂,又含在嘴里慢慢地舔舐着。   “……嗯?”傅凛仍带着几□□处梦中的迷茫,他偏了偏头躲开男人的亲吻,低声抱怨道,“你干什么呢,痒。”   虽然是在抱怨,但软软的声音里显然有了些许缱绻的味道。   沈渊眼底闪过点点暗火,他依言松开傅凛的耳朵,转而低头蹭了蹭对方柔软的唇瓣,并一寸寸反复磨蹭着。   嗯????   傅凛清醒了一点,他几乎本能地想往后仰,结果他立刻发现他的后颈和腰际都被沈渊牢牢地禁锢住了。   “你?!”傅凛下意识微微启唇。   舌、舌头伸进来了!   傅凛震惊地瞪大眼睛。   等等,他、他的初吻……   青年像是吓傻了一般,任由沈渊在他唇间攻城略地,四处探寻自己的领地。   半晌后,傅凛红着脸不断低声喘息,他眯起眼睛,看向莫名其妙失了智的男人。   沈渊脸上也染上了不太明显的暗红,他微微仰起头,眼尾带着几分魅意和餍足。   精致的五官在昏暗暧昧的环境里,更添了些许无法抵挡的魅力。   连傅凛都忍不住晃了晃神。   他真好看。   傅凛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眼神飘忽地移开了视线。   他视线的落点无规律地乱飘着,忽然他眸光一凝,久久地驻留在床边的书桌上。   桌子上凌乱无序地摆放着许多杂物,堆满了傅凛深爱的各种游戏机。   对,他的游戏机。   傅凛环顾四周。   天花板上是设计简约的吸顶灯,被单是他熟悉的藏蓝格纹。   与沈家大宅奢华大气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不是沈家客房,而是他家,傅凛原本世界中的那个家。   但沈渊仿佛没有意识到任何异状,他抚摸着傅凛散乱柔顺的碎发,附在他耳边轻笑:“你待兄弟的方式,可真独特啊。”   说罢,他再一次开始细密地亲吻怀里青年的额头、眼角,同时将手探向对方的衣服里。   傅凛立刻停下了思考,并又惊又慌。   怎么肥事?还要继续?   还要干啥?!   还能干啥?!   沈渊这厮……   不对不对。   这时空迥异的地点,再加上行事诡异的好友,怎么看都不太对。傅凛恍悟,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围的环境立刻虚幻几分。   傅凛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睁开双眼。   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突破了方才那个诡异的梦境。   他揉了揉眼睛,晨光熹微,温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入房间,映入傅凛眼帘的是沈家的雕花木质家具。   傅凛顿了顿,他发现自己的腰间又箍着一个手臂,某个人正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后背,微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后颈脖颈处,带起一阵阵麻意。   他身后那人似乎也怔了一下,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摆设。但片刻后,他不在意地继续低头舔舐着傅凛的脖子,留下一个个绯色的痕迹。   “呵,想跑?”对方嘲讽了一声,潮湿而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傅凛耳边萦绕。   ???   傅凛持续性地发愣。   也不知道对方吻到了哪儿,傅凛闷哼了一声,小幅度瑟缩了一下。   “叩、叩、叩……”   忽然,房门处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傅凛挣了挣。   沈渊加重手臂间的力道,又咬了咬怀里青年的耳朵。   “凛凛,你醒了吗?”门外传来一个清越甜美的女声,“我可以进来吗?”   “别!千万别!!”傅凛大惊,他挣扎着想起身。   神他妈这是他妈的声音。   他一点也不想当众出柜。   他没注意到,他身后男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晦暗而危险,沈渊索然无味地停下轻吻,残忍地一口咬住对方的颈窝。   鲜红的血液点点滴落。   傅凛痛呼一声,回头瞪向俊美的男人:“你有病吗,以为自己是吸血鬼么?”   沈渊危险地勾了勾嘴角,眼底的色泽转淡。   “凛凛,你说什么呢?”房门被推开了,一身家庭主妇打扮的美貌妇人站在门外。   傅凛跳起来:“妈,你听我解释。我是直的,笔直笔直,比公路还直。”   貌美的中年妇人看了看脸色潮红的傅凛,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性感男人,挑了挑柳眉:“你是比盘山公路直吧。”   “行了,别贫了。”傅母抬手理了理傅凛凌乱的睡衣,“快招呼小渊出来吃早饭吧。”   傅凛疑惑:“……小渊?”   沈渊乖巧:“好的,妈。”   傅凛转头盯着某人,震惊:“妈?!”   傅母按了按躁动的傅凛,叹气:“你这孩子,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忽然昏过去,我跟你爸差点就想陪你一起去了……幸好小渊把你救回来了。”   “好好待他。“傅母语重心长地嘱咐傅凛,“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傅凛单手捂住眼睛,没有回答。   沈渊站到傅凛背后,郑重承诺:“我们会的。”   傅凛深感头秃,再一次用力睁开眼睛。   这一回,他确实睁开了,但又没睁开,眼前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脑子里仿佛装满了沉甸甸的浆糊,他好像在思考,又好像仍沉浸在层层叠叠的梦境中,他知道自己该起床了,但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没有一处听使唤,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仿佛被封印在了床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他旁边说了什么,冰冷的气息包围着他。   但他已经不能确认这是他的梦境,还是真的现实中有人说了什么。   醒不来,动不了。   挣不脱,逃不开。   鬼压床。   哪来的胆大包天鬼,敢压他?   还是在沈家大宅内压,摆明了是挑衅啊,不怕被做成鬼串串烤了吃吗?   傅凛聚起灵气,安静地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等着等着,就一直等到了傅凛设定的起床闹钟响起。来自现实的声音直接唤醒了沉眠的傅凛。   他第三次睁开眼睛,房间里满是温暖的阳光,却又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阴气。   一具丑陋的干尸安静地睡在他旁边,半具身体压在傅凛身上,阴气透过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一点点渗入傅凛体内。   傅凛就很气,他一把推醒傅壹:“你一个尸体,你睡什么觉?!”   干尸朦朦胧胧地半睁开漂亮的眼睛,半晌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沙哑和性感。   他微微斜了傅凛一眼,眼尾染着熟悉的媚意。   作者有话要说:   鬼压床老可怕了qaq 第十章   傅凛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浑身又累又虚,仿佛辛勤劳作了一整晚,没有休息片刻。   昨晚他发现自己身在梦中后,便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却又无知无觉地陷入第二个梦中,周而复始,令人疲倦至极。   反观某只厉鬼,一副神清气爽、睡眠极佳的样子。   “你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傅凛深感不平衡。   “做了个好梦。”干尸愉悦地承认。   傅凛更气了,他愤怒地冷笑了两声,以示不满。   大家明明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傅壹做了个美梦,而他却做了个恐怖的噩梦。   说是噩梦,梦里的具体情节、细节,傅凛其实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某几个极具画面感的瞬间,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沈渊把他压在床上做了些这样又那样的事情。   傅凛脸色微变。   等等,他什么时候……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产生这样的念头?!   这怎么可以,沈渊把他当兄弟,他却想上沈渊?   不行不行,这要是被沈渊知道,肯定会把他做成鬼串串祭天的。   傅凛闭眼静了静神,自我安慰道,他大概是太久没欣赏美女的硬照,脑子里全是浆糊,缺乏正常的想象力。   脑补不出大美女,只能拿沈渊来凑数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怪他,罪魁祸首是傅壹,谁让他没事在房间里搞那么多阴气,还压在他身上睡觉,简直有毒。   傅凛看了眼时间,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一条条地告诫自己的鬼仆:“以后不准上我的床,不准随便触碰我,不准在我的房间里释放阴气,还有,在我睡着的时候,你必须离我一百米以上。”   干尸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他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傅凛。   傅凛真想给不听话的尸仆一点厉害看看,但他今天赶着出门赚钱。   干尸侧了侧头:“要出门?”   傅凛:“是啊,出门捉鬼赚钱。”   干尸略感茫然:“赚钱?”   沈家之实力冠绝各大世家、派系。   捉鬼、镇邪一途又是无可争议的暴利。有时,仅仅一张普通的镇邪符咒,便能卖出天价。   沈家虽然没有刻意敛财,但究竟积累了多少财富,连沈家家主自己都数不清楚。   沈渊更是一辈子都没考虑过钱的问题。   每天都有无数人挤破头想给他送钱,还不得门路。   而今天……   干尸眼神诡异地看着准备出门搬砖的傅凛。   他不知道他的鬼仆,老有钱了么?   傅凛推开房门,又回头嘱咐干尸:“你今天好好待在沈家,等沈渊回来。”   “哦对了,如果见到沈渊,你要注意点儿。”青年不太放心,又停下脚步,继续嘱咐他家干尸,一条条地讲起沈渊的一些习惯和忌讳。   从生活习性到性格偏好,傅凛侃侃而谈,了如指掌。   干尸默然,眸子里倒是划过了些奇异的色彩:“你倒是清楚得很。”   “对啊,我专门做过研究。”   “……研究?”   傅凛颔首,从自己手机里的备忘录中翻出一个叫“沈渊属性攻略”的文档。   “大boss的好感度可不好刷,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刷好感?”干尸脸色蓦地一沉,房间里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几度,“为什么要……刷?”   傅凛察觉到了傅壹的异样,但却毫无求生欲地直言道:“废话,没好感度我咋借东西啊。好了,收一收你的阴气,我出门了,这文档回头我给你也发一份。”   青年没等他的鬼仆回答,便关上了房门。   此时正是阳光普照的大上午,沈家中却依然阴气沉沉,窗帘紧锁,隔绝了温暖的光芒。不过大宅中却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子弟,各色各样的鬼仆,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   傅凛行在冗长的长廊上,迎面走来一高两矮三个身影。   容貌美艳的少女抱着比自己还大上几分的快递纸盒箱,艰辛地往前挪动着,她背后跟着两个五六岁的精致宝宝,一男一女。   他们也各自抱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快递盒子,困难地往前飘着。   “你们这是买了什么?”傅凛顺手接过沈末的纸箱。   “傅凛哥?”少女偏头,从纸盒后冒出头,“这是补水面膜。”   宝宝一号也回答道:“美白面膜。”   宝宝二号紧跟着:“去皱面膜。”   傅凛虽然生的又白又嫩,但那全是靠天生基因作用,他本质上依然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直男,对保养美容一无所知。   他观察了下十几岁的小美女,深感疑惑:“你要……去皱?”   “当然不是我用,是我哥……”她顺口回答道,但半路突然改口,“呃,哎呀,傅凛哥你不懂啦,抗皱要趁早,长了皱纹再去就来不及了。”   她又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你要出门吗?”   傅凛没有多想,点头:“接了一单捉鬼的生意。”   ******   秦玉谦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   他提前五分钟坐到了这间颇有格调的咖啡店里,点了两杯咖啡,等待他那可怜又天真的前男友。   十一点整,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走进咖啡店里,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岁月蹉跎而无情,但这个年轻人却奇妙地依然保持一种诱人的青涩和稚嫩,秦玉谦心头一热,眼底深处亮起几道暗光。   他忽然回忆起高中时期的周远泽了,那时候的他也是这般青涩美好,他们同学里无数男男女女都对他怀着不轨之心,周远泽却犹如一朵高岭之花,拒绝了所有人。   但这人最终被他收服了,秦玉谦很得意。   此时此刻的周远泽,比起他记忆中的样子,更消瘦了,下巴尖尖的,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底还带着些许青黑。   秦玉谦已经可以想象周远泽这几年过得是如何悲惨了。   当年他们分手后没几个月,周远泽便辍学了,他们同学间谁也没再听过他的消息。   秦玉谦倒是收到过周远泽寄给他的一块玉佩,但他当时正与新交的男朋友玩得开心,并没有兴趣去了解周远泽的死活。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竟然都潦倒得要靠装神弄鬼、骗钱度日了。   秦玉谦心中颇有些感慨和惋惜,又不免带上了几分优越与轻视鄙夷之意。   落魄的青年拉开椅子,坐到秦玉谦对面,他微微眯起丹凤眼,灵光闪现于他的双眼间,他仔细审视秦玉谦,片刻后,他惊讶地扬起眉宇。   “远泽,好久不见。”秦玉谦温和地开口。   “好久不见。”傅凛久久盯着对方的印堂,欲言又止。   “怎么?”秦玉谦好整以暇地准备听一听对方要怎么行骗。   傅凛:“你印堂之黑,是我生平仅见。似你这般,要么常年与尸鬼为伍,要么命不久矣。”   秦玉谦一口咖啡差点吐出去,不屑地耻笑了一声。   他命不久矣?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活得可好了,比他周远泽好一万倍。   秦玉谦轻浮地挑了挑唇角,他不怀好意的视线扫过对方的五官,一路移动到傅凛的领口处,最终久久停留于青年清晰的锁骨间。   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多少钱?”   傅凛眨了眨眼睛:“这要看你的命值多少钱了。” 第十一章   傅凛没有直接给出价格。   首先,秦玉谦身上的问题很复杂,他印堂间的黑气比当年一脚踏进棺材的沈渊还重,额间的黑色几乎蔓延至全脸,说实话,开着阴阳眼,傅凛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鼻子以上全是黑气,就勉强看见一个嘴巴。   整体而言,头部就是一个黑球球。   非常诡异。   目前尚不知起因是什么,也许难以解决。   再者,傅凛以前有一回给一位房地产商大佬驱鬼,大佬直接送了他一窜房钥匙。   自那以后,傅凛就深深地明悟了,什么叫做贫穷限制着一个人的想象力。   傅凛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眼前的肥羊客户。   而听到傅凛的回答,秦玉谦强忍住没翻白眼,他从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即使这几年他运气急转而下,诸事不顺,甚至确实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他依然固持己见。   他这次约周远泽出来,自然也不是为了驱鬼镇邪。   周远泽是他多年集邮之路中,唯一没有成功采撷的那一个。   这简直是他人生的污点,大学生活中的巨大遗憾。   秦玉谦同样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傅凛。   尤其是今天重见周远泽,他一下子又找到了初恋的味道,秦玉谦的目光更加热切。   “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异常么?”傅凛开启工作模式,一本正经地询问。   秦玉谦含蓄地笑了笑,给傅凛讲了几个又暧昧又有趣的鬼故事,抑扬顿挫,跌宕起伏,讲得傅凛一脸懵逼,满脑子黑人问号。   “你确定你看到镜子鬼了?”傅凛茫然。   且不说有没有镜子鬼这种生物,秦玉谦又没有开阴阳眼,怎么可能看到虚无缥缈的鬼魂之体呢?   傅凛很是怀疑。   “是的,就在我家里,要去我家看看吗?”   秦玉谦暧昧挑逗地朝傅凛又挑眉,又眨眼睛。   傅凛略感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黑气一胀一缩,又一跳一跳得,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他压根没看见秦玉谦的面部活动。   傅凛:“在你家?你不怕么?”   秦玉谦:“哦……怕啊,所以这不是请你去看看了吗?”   秦玉谦先是疑惑地哦了一声,然后反应了一下,才立刻补足了自己的逻辑。   显然,秦玉谦对他家中的鬼怪并不在意,他轻浮的态度使傅凛有所恍悟。   秦玉谦不相信有鬼,更不相信他傅凛的驱邪能力。   那么,他约他出来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傅凛的神色淡了几分,他慢吞吞地抿了口咖啡,不说话。   傅凛没有说话,秦玉谦倒是又开口了:“你最近过得可好?我们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大家都很想你。”   “不怎么样。”傅凛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周远泽的身体躺尸了整整五年,而他本人更是努力多年,一朝前功尽弃、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回家之途,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   秦玉谦又开始拉关系:“有什么困难直说,我们老同学之间不必顾及那么多的。”   傅凛单手撑著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对方不停地逼逼。   他真的是头一回遇到秦玉谦这样的客人,大部分客人要么怕得要死,瑟瑟发抖,像一群可怜巴巴的小仓鼠,求着他救命;要么心机贼多,编出一堆似是而非的故事,多半是想要他的鬼神之力,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傅凛摸了摸下巴,想要赚秦玉谦的钱,也不是不行,先招两只鬼吓唬吓唬他,引起他的重视后,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到底招了什么邪祟,如实招来。最后,傅凛再为他解决。   在见识到世界的真相之后,不怕他不老实。   更不用怕他不给钱。   人总是对鬼神,对捉鬼之人抱有敬畏之心的。   然而,傅凛又不是开福利院的,也不是什么心地纯良的圣母,他实在没兴趣主动去为逗比镇邪。   被邪祟缠上还这么逗比,好自为之吧。   一路走好。   需要驱邪的人何其之多,换一单就是。   “这几年没谈朋友吗?”秦玉谦继续问道。   傅凛一挑眉,单身狗本质的他神经一跳。   谈什么谈恋爱?脱团狗都得烧死!   所以秦玉谦约他出来,是想嘲讽他的么?   来自前男友的羞辱?   母胎solo的傅凛从来没遭遇过这种事情。   他精神一振,颇有兴味地扬起眉宇。   “当然谈了。”傅凛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我对象,她超可爱。”   “哦?”秦玉谦也不生气,他看了眼衣着朴素的傅凛,嗤笑了一声,“远泽,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傅凛怔了一下,又开始迷了。没懂对方的逻辑,这哪跟哪儿?   “上学时,你怨我怪我骂我,可是你看,这么多年后,我果然过得比所有人都好。”秦玉谦张开双臂,他语气缓缓地说着,仿佛想要说服傅凛,又似乎只是想说服他自己,“远泽,没有钱什么都不是。”   “你想说什么?”   傅凛邹起眉头,很是无语,他不喜欢评价别人的人生选择,或者是价值观。   但他更厌恶别人给他灌输三观。   你爱咋滴咋滴,嫌贫爱富也好,想要泡富婆也好。   一个人从小到大的际遇造就他的价值观,作出不同的选择,得到不同的结果,他不做评价。   但是,原主周远泽坚持着自己坚持,秦玉谦凭什么说他天真。   十年前,周远泽放弃了他本来该去的大学——顾玄铭所在的b大,与秦玉谦一起去了a大。   到大学后,人们考虑的就不仅仅是外貌、成绩、零花钱这么简单单纯的事物了。   秦玉谦很快就勾搭上一个富二代,为自己谋了一份好工作,好未来,也一直以此为豪。   这真的是很多人曾做出过的抉择。   但傅凛真的是第一次见人,这么直接摆在台面上摊开。   还是摆在周远泽面前。   他想说什么?   又想证明什么?   证明他的选择有多正确,证明周远泽当年不该责怪他?   有病?   “我现在有钱了,放弃你那穷鬼男友吧。”秦玉谦向傅凛伸出了手,表情温和而深情,“我绝不会让你出来干这种事情的。”   ……?   呃?   来求复合?   傅凛更无语了。他不是周远泽,无法替他做选择,也不知道原主到底会怎么选择。   反正,他是拒绝的。   还有,为什么是男友?   谁说他处的对象是男的了,这群奇怪的基佬,他养一个又可爱又软又萌的妹纸难道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勾搭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是不是他的长相给他们造成了什么误解?   “行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奉陪了。”傅凛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怎么?我说中你的心事了?要走了?”秦玉谦嘲讽。   “神经。”傅凛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我对象盛世美颜,家产无数。”   “呵呵。”   傅凛:“行,你等着。我让她过来。”   他虽然这么夸下了海口,但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他认识的妹纸没几个,一时间他只能想起来那一个。   傅凛打开手机,微信里一堆未读消息。   几个群全被刷到了九十九加。   老顾私聊他,想约他出去喝酒,傅凛直接答应了。   沈渊也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但没有留言消息。   傅凛又看了看群聊。驱鬼的群里正儿八经地在做学术讨论,玄学界大群一如既往地交换消息,互相共享捉鬼赏金任务。   而沈家群……画风也是一如既往地清奇。   沈末拉起了无数个小群,人数各不相等,最小的一个只有八个人,此时此刻最活跃的就是这一个。   傅凛看了眼群成员,沈家里的六个妹纸,加上他和沈渊。   这是什么组合?   群名叫颜值拯救计划。   【沈宏:效果怎么样?   沈渊:不怎么样   沈末:这样补水果然不行……   沈渊:粉底液色号图.jpg   沈渊:我看评价说,这个色号能压住青色   沈渊:如何?   沈末:试试吧,我去下单   凛冬已至:震惊   凛冬已至:阿渊你还涂粉底?!   凛冬已至:你都那么帅了,再涂想亮瞎我们吗】   傅凛很吃惊,难怪他一直觉得沈渊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原来是有化妆加成的吗?   太心机了!   这让他这些普通脸怎么找女票啊。   【沈梓:惊了,为什么傅凛哥又在?   沈末:我我我拉错人了大概   沈渊:……   凛冬已至:等等,为啥要压住青色?   沈末:我我我养了一只鬼,他脸色有点奇怪,想给他化化   凛冬已至:你们好有闲情逸致啊   凛冬已至:那给我也带一瓶   凛冬已至:我家鬼也丑得一逼   沈渊:……   沈渊:呵呵   沈末:……   沈北霜:……震惊,我一来就这么劲爆吗害怕】   傅凛又点开沈末的头像。   【凛冬已至:有空吗?   沈末:受罚ing   沈末:悲伤到哭出声   沈末:qaq傅凛哥你快给我布置一个事情,让我脱离苦海   凛冬已至:那正好,你来一趟xx咖啡厅   凛冬已至:穿可爱一点,来帮我打个脸   沈末:???啥……好吧,ok】   傅凛抬起头:“好咯,她一会儿就到了。”   “拭目以待。”秦玉谦耸耸肩膀。   他并不怎么担忧,傅凛贫困之像是真的,从不敢参加同学聚会也是真的,他要是真傍上一个土豪,能出来骗钱么?   半个小时后,沈末哼唧哼唧地骑着自行车来到咖啡店。   傅凛一怔,忘了沈末这小屁孩还不能开车。   亲眼看到明显还是个高中生的沈小末,傅凛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谁让他几乎没有年轻女性朋友。   异性缘约等于零。   “大叔,你好。”沈末向秦玉谦打招呼。   秦玉谦表情很诡异,看着傅凛的眼神像是注视着什么禽兽。   “呃。”傅凛硬着头皮介绍两人,“这是秦玉谦,我高中同学,她……我女朋友,沈末。”   沈末一呆,表情立刻变得特别恐怖,满脸都写着“总有刁民想害死朕”。   正在暗中观察的某干尸也立刻变了脸色,表情特别恐怖。   傅凛继续无知无觉地揽住沈末,告诉秦玉谦:“我告诉你,老子是直男,我不用别人养,不用找有钱人,我就要找个可爱的妹纸。”   作者有话要说:   惊了,我到底为什么要搞一些打脸剧情出来………我明明只能卖萌搞笑啊!!!!! 第十二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沈末震惊极了。   这是什么骚气的发展?   她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耽美文里贴心小助攻的角色,结果竟然是炮灰女配吗?   不不不,她拒绝,她实力拒绝。   放过她吧,她只是一只幼小又可怜的小猫咪。   沈末脑子里一片混沌,小脸发白。   “我我我我我不是啊……”小姑娘委屈得快要哭出声。   “怎么了,末末?”傅凛给小姑娘使了个眼色。   不不不,这是什么魔鬼称呼?别叫她末末,她不是。   沈末浑身一冷,只觉得一道死亡视线正凝视着自己。   小姑娘僵着脸发不出声音,秦钰谦倒是先不屑地笑了两声,充满恶意地说道:“小姑娘,你知道你男朋友曾经是个gay么?不介意?”   傅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当面破坏别人感情?   沈末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她当然知道她大嫂是个gay。   傅凛哥是gay这件事,难道有人不知道?   沈末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咖啡店的一个漆黑角落。   那里光线昏暗,还有几个陈旧的装饰品堆在一边,隐隐约约地似乎有什么邪恶恐怖的东西潜伏于黑暗之中。   傅凛和秦钰谦顺着小姑娘的视线,也看向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秦钰谦本来只是随意地瞄了眼,但下一刻,他猛地瞪大眼睛,惊惧地站起身,动作大得把身后的凳子撞翻在地,发出碰地一声巨响。   咖啡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不悦地瞅向秦钰谦。   秦钰谦没心情管其他客人,他死死地盯着那角落。   恐怖的恶鬼安静地伫立在角落,赤红的眼神阴冷地落在秦钰谦身上,仿佛将他锁定为了下一个目标。   恶鬼阴着脸,迈开脚步,一摇一晃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行来,血肉模糊的躯体上不断滴落着血珠,沿着他的行径,染红了地板。   密密麻麻的寒意爬上秦钰谦的背脊。   “那是什么?”青年干涩的声音明显有些发紧。   cosplay?   周远泽专门准备的道具?装鬼吓唬他?   秦钰谦试图自我欺骗,试图抓住唯物主义最后的尾巴,可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恶鬼那白骨皑皑的右臂上。   这要怎么cos?   而且……   秦钰谦环顾四周,群众谈笑风生地喝着咖啡,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东西。明明有一桌人距离那恶鬼只有几十厘米,他们却恍若未觉。   他们看不见。   秦钰谦双腿打颤,却又一动不敢动,他忽然抓紧傅凛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语无伦次地哑声祈求:“你看得到吧?快、快救我,快救我啊,把那东西收了。”   “别怕。”傅凛反手握住秦钰谦的手。   温热的暖流走遍秦钰谦全身,秦钰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阴冷的寒意被拔去,逐渐靠近的恶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正常的人世间。   “你……”秦钰谦迷惘地打量身旁清秀的青年,就像第一次认识他。   顿了顿,秦钰谦仍然不□□心地问:“那东西还在那里么?”   傅凛:“不必担心,他的目标不是你。”   秦钰谦一点也不相信,可怜巴巴地继续看着傅凛。   沈末默默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远离这恐怖的一幕。并给自己的兄长腾出地方。   神他妈目标不是你们。   沈末两眼放空。   秦钰谦被隔绝了阴气,暂时无法看到干尸的形迹,但某只干尸并未停下脚步,他几步走到了傅凛和秦钰谦之间。   傅凛朝干尸温和地笑了笑,他甚至忍不住开启驭尸咒的通讯功能,给他家的小机灵鬼打出一波六六六。   接收到六六六的某只怒火中烧鬼一顿,表情凝滞了几秒。片刻后,他伸手抓住秦钰谦的小臂,迫使他松放开傅凛的手。   刚温暖了不久的秦钰谦又混身发冷,他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手臂,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视野里明明空无一物,但触觉告诉他,有一只冰冷的骨掌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接着,他的袖子仿佛被什么恐怖之物腐蚀了一般,一点点化开了。   他的手臂上也显现出一个紫黑色的掌印。   “……”秦钰谦张大眼睛,低声不住地喘息,最后忍不住嘶声力竭地大叫起来,拼尽全力跑出了咖啡店。   干尸悠哉悠哉地收回手,凉凉的视线转向某神经巨粗的青年:“不是说出来赚钱?”   “是在赚钱啊。”傅凛随口回答着,他此时心情颇佳。   他虽然不介意黄几单生意,但他毕竟浪费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在秦钰谦身上,这都是时间成本啊。   若能赚到钱,当然再好不过了。   看吧,最多两个小时,被吓傻了的秦钰谦肯定会再联系他。   一周内,他傅凛一定榨干秦钰谦的小钱钱。   “赚钱?”干尸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站在傅凛身后,形如枯槁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落在青年纤细的脖子上,“那,为什么是他?”   傅凛没领悟到干尸的意有所指,倒是一边的沈末表情疑惑,反复念叨了几遍秦钰谦的名字。   “别老碰我,你好冷的。”傅凛抓住干尸的爪子,“安啦,等爸爸我赚到钱,给你预约一台整形手术。”   干尸和沈末同时懵了一下,被傅凛的想法骚到了。   干尸面无表情且坚定:“我拒绝。”   傅凛极力推销:“绝对让你重获美貌,不,绝对让你登上颜值的巅峰。”   干尸不为所动:“我拒绝。”   两人开始就整形问题,闲扯起来。   沈末扶额,她哥又被傅凛哥带跑了话题。   看来活到明天是没问题了。   果然傅凛哥才是大佬。   所以,这个跳话题的神技她要不要也修习一下?   沈末开始在脑内模拟场景。   她哥:沈末,寒假作业开始做了吗?   她:哥,我给你预约了一台整形手术。   ……………………   沈末小脸又一白,这特么是不要命了。小姑娘忽然明悟了,不是技能厉害,而是傅凛哥本身厉害……   沈末正神游着,傅凛扭头拍了拍她的头:“小末,这段时间你假装一下我女朋友,可以吗?回头赚的钱分你一半。”   沈末大惊,一口血差点喷出去:“我我我我……傅凛哥,你为什么不找我哥?”   “啥?找他干嘛?”傅凛怔了一下,“找他假装我女朋友?”   干尸在旁边抬了抬眼皮,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傅凛沉思了一下,沈末这小屁孩还没成年,确实影响不太好。如果是沈渊的话……   又酷又帅又有钱,能力还强。   对基佬的刺激作用更是无与伦比。   可以可以。   傅凛点头:“行啊……可是他回来了吗?”   沈末立刻点头:“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差几秒到3w…………差点就打算溜溜了………咳,害怕   说起来,大家是不是都期待囚禁?   其实我本来没安排囚禁的,大概是看多了有点无感?   都期待的话,可以搞一搞   不过,不能肉肉肉肉的话,囚禁有什么搞头?茫然 第十三章   这话说完后,不知道为什么,沈末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一旁的恶鬼斜了小姑娘一眼,上前两步,单手拎起沈末的后领子,拽着她朝咖啡店大门的方向拖去。   沈末挣扎了一下,一边踉踉跄跄,一边强笑着朝傅凛挥手:“傅凛哥,那个。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咖啡店的其他人看不见走尸,只见那小姑娘,明明长得又精神又漂亮,却以一种异常奇妙的姿势在路上扭曲着。   众人同情地望望沈末,又望望傅凛,欲言又止。   “……”傅凛无语地掩面,也朝他俩摆手,“行吧,你们忙,回见。”   待那俩人的身影消失后,傅凛忍不住单手撑起下巴,露出沉思之色。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让傅凛不由生疑。   他那鬼仆,到底怎么回事?他似乎并没有丧失记忆,也看不出有什么执念。   傅凛几乎可以确认他是沈家人。不谈他那双与沈渊他们如出一辙的眼睛,单从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几乎从未掩饰过他对沈家的熟稔。   拎起沈末的领子就走,毫无障碍地和沈家众人混在一起。这能是个外人?   别看沈末他们表现得仿佛一群快乐的小逗比。但真想接近他们,取得他们的信任,这么多年下来,确实没几个人能做到。   想当初,傅凛也是花了无数心思和数年时间,才真正做到这一点。   为了结识沈渊,傅凛就死了成吨脑细胞。   沈渊自幼身体欠佳,终日蹲在沈家大宅,旁人想见他一面都难。   傅凛只能细细回忆《驱鬼》的情节,寻找一个沈渊出场的事件,并就此自导自演了一波不打不相识,这才认识了沈渊。   单单认识还不够,这并不足以让沈渊借出家传灵器。   然而,在傅凛想进一步结交时,便遇上困难了,沈渊的戒备心非常重,他几乎立刻察觉了傅凛别有用心。   傅凛撑着下巴,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   当时沈渊质问他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好像是皮了一波,用一段经典的彩虹屁深深地赞美了沈渊的盛世美颜,并表示他傅凛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按捺不住结交之心。   自那以后,沈渊没再怀疑他的目的,但看他的眼神一直十分诡异,总是欲言又止,表情复杂。   对此,傅凛也深感纳闷和震惊,他随口胡诌的理由,沈渊竟然信了?这得对自己的颜值多自信啊?   即使糊弄过去了,傅凛的求结交之路并没有好走多少,沈渊老不明原因地避开他,态度十分恶劣,天天对他实行冷暴力。   最过分的一次,沈渊当面把他送的生日礼物撕掉了。   傅凛那个气啊。   要不是为了引魂盘,他早翻脸走人了。   时间久了才略微好一点,沈渊勉强接受了他这么一个朋友。但态度依然诡异,每次见到他,沈渊似乎有点小高兴,又似乎在抗拒什么。   搞得像人格分裂一样。   傅凛没搞懂,最终把沈渊的异常归于两个字——别扭。   傅凛顿了顿,收回发散的思维。   总而言之,他那鬼仆估计也是个沈姓小伙。   那么,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   如果说他复活苏醒,是沈渊布下那诡秘血阵所致,那傅壹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角色?   ……祭品?   他这具身体生息充盈,内里却死气未散,显然是被人为灌入了大量生气。   这生息从何而来?   傅凛的表情瞬间悲悯而同情。   他已经脑补了一出催人泪下的大戏。   傅壹,不,沈壹,沈家中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卒,从小听着家主沈渊的伟大事迹长大,对沈渊满心忠诚与崇拜之情。   而沈渊,那个不择手段的冷血大反派,竟命令傅壹为阵献身,成为邪阵的养料。   沈壹心中悲愤难耐,恨之极,却仍不改其之忠。   这就完美地解释了沈壹刚苏醒时的各种反应。   牢牢惦念着沈渊的事情,甚至在傅凛表露出对沈渊不利的心思后,一心维护沈渊,反弑其主。   傅凛被自己的想象感动了,深深地觉得沈壹这孩子不容易。   没事,以后他就是他的鬼崽崽了。   他会……好好压榨他的剩余价值,让他的鬼生充实又有意义的!   ******   傅凛闲极无聊,掏出手机,打算水一波群。   沈家大群日常99,傅凛点进去瞄了两眼。   【沈渊:紧急集合   沈宏:收到   沈程:收到   ……】   傅凛精神一振。   【凛冬已至:收到!   凛冬已至:发生什么事了?   凛冬已至:敌袭?鬼潮?   沈末:0.0   沈渊:你不用来   凛冬已至:???为什么?   凛冬已至:你嫌弃劳资?   凛冬已至:气到摔瓜子.jpg   沈东方:锤地狂笑.jpg   沈萌:哈哈哈哈哈】   傅凛挠了挠头,沈家似乎有要紧事忙,那他还是别麻烦沈渊了。秦钰谦知道他有对象,别成日想七想八就行了,并不是非要沈渊出场。   再则说,他刚晒完沈末,又突然换人,本来就怪怪的。   傅凛扫了眼别的群,沈家的每个小群都异常热闹,聊的话题非常迷,看得傅凛一头雾水。   “颜值拯救计划”群里。   【沈末:遮瑕展示图.jpg   沈末:实测这个能遮住尸斑!   沈西苑:我推荐xxx粉底液,既打造奶油肌肤质,还保湿养颜   沈梓:这适合微瑕疵皮肤吧?   沈青:……   沈楠楠:……   沈末:驳回   沈末:我们需要强力遮瑕效果!!!】   直男傅凛表示真的搞不懂这群妹纸,她们是把鬼仆当芭比娃娃养吗?   傅凛耸耸肩,又切到另一个群的聊天界面。   【沈宏:养尸术是可以回塑血肉,但是五小时内速成太难了   沈澜:北延哥,你做得到吗?   沈北延:悬   沈程:叹气,我再去翻翻典籍   凛冬已至:举手.jpg   凛冬已至:我做得到】   傅凛收到了一堆省略号,群主沈北延甚至还把他踢出了群,简直莫名其妙!   傅凛心中郁结,正想收起手机,又收到一条新的信息,沈渊少见地主动私聊他了。   【沈渊:。】   这什么意思??   傅凛琢磨着,沈渊又发了个句号过来。   【沈渊:。   凛冬已至:咋了?   沈渊:……   沈渊: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凛冬已至:?说什么?   凛冬已至:emmmm   凛冬已至:我错了?   沈渊:???   沈渊:你又做了什么?!   凛冬已至:不知道啊   沈渊:……几点?】   傅凛持续纳闷着。   【凛冬已至:啥……哦,是不是末末跟你说了?   凛冬已至:不用啦,你忙你的   凛冬已至:晚上我自己过去就行。】   沈渊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复。   【沈渊:秦钰谦   沈渊:为什么是他?   凛冬已至:嗯?】   【沈渊:为什么送他玉佩?】   傅凛一怔。   【沈渊:那不是你们周家的信物么?】   傅凛惊得手一滑,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竟然又不要囚禁了吗,真是一群善变的小天使0.0   收藏涨了好多,深感欣慰,(?ω?) 第十四章   傅凛的小心脏被沈渊的两句话吓得瑟瑟发抖。   他心虚地左移了一下眼珠子,又往右转了两下。   周家是什么?周远泽是谁?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渊:嗯?】   嗯???   傅凛慌得一逼,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他默默回忆了一遍,他作为周远泽时对沈渊干得一系列的缺德事儿,还有,最终决战时……那简直完美地发挥了他一只皮皮虾所有的奥义与下限。   傅凛捏了捏鼻梁,又捏了捏鼻梁,再捏了捏鼻梁,越捏头越疼。   沈渊一定会扒了他的皮,塞进油锅里油炸十遍以上!   跑路吧!凛仔!   【沈渊:怎么?   沈渊:组织语言在?】   傅凛闭上眼睛,大义凛然地回复:【对!】   【沈渊:真喜欢他?   沈渊:……   沈渊:你】   聊天界面的正上方,一直反复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沈渊迟迟没有发来新的信息,也不知道他在迟疑什么。   傅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已经被这条信息震住了。   什么?   他喜欢谁?   秦钰谦么?!   傅凛差点喷出一口咖啡,他大爆手速,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凛冬已至:?????????????   凛冬已至: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凛冬已至:我,直男,比钢筋还直!   凛冬已至:老子只搞基,娘们离我远点OK?.jpg   沈渊:??????   沈渊:你直……?   凛冬已至:!!!啊啊啊错了错了,发错表情包   “凛冬已至”撤回了一条信息   凛冬已至:我男的,不搞基,我只喜欢可爱妹纸,保持距离,OK?.jpg   沈渊:……】   傅凛愤愤不平地轻哼了两声,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上那个软脚的小渣子?   更别提他确确实实是个钢铁直男。   即便哪天他真搞基了,也要找个帅成沈渊这样的才行。   秦钰谦?   呵呵。   傅凛正哼哼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渊直接给他打了通电话。   青年顿了顿,接起电话。   “傅凛。”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男声在电流的作用下有些失真,但傅凛依然捕捉到对方声音间的嘶哑、破碎、不连贯。   傅凛眉峰聚拢,这声音莫名耳熟?   他迟疑了一下,又慢慢舒展开眉宇。   沈渊的声音,他听着自然熟悉。   “老哥。”傅凛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抱怨,“我哪里不直了?”   沈渊:“呵呵。”   在听完傅凛的话后,电话那头的人几乎立刻发出嗤笑声,然而没笑两声,他的气息里开始渗入星星点点的凉意。   沈渊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傅凛,你还记得有一年……你送了我一份礼物吗?”   礼物?   傅凛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来气,沈渊这货还有脸提?   对,就是那个被撕掉的礼物。   他与沈渊认识了将近五年,只送过他那一回礼物。   傅凛实在是被撕出了心理阴影,哪有那样当众给别人难堪的?   说起那份礼物,傅凛是真花了不少心思进去。   他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往常遇到朋友生日,都是直接塞一个零食空投箱完事儿。   可给沈渊的礼物,傅凛可不敢大意,毕竟送礼永远是刷好感的最基础手段之一。   他冥思苦想了半日,有感于天气逐渐转凉,沈渊又体虚畏寒,便决定送一条温暖柔软的围巾。   此外,考虑到沈渊的体温异于常人的低,傅凛还打算给这围巾加持个保温阵法。   被他抓来的技术指导顾玄铭,听到他这个想法后,当时就气笑了:“你当我是魔法师,还是修真者?直接让她围个电热毯得了。”   顾玄铭强烈抗议,表示他真的只会镇邪捉鬼,改善风水。   傅凛已经忘了他是怎么让老顾屈服的,反正恒温围巾最终是做出来了。   他找了间礼品店买了个盒子,包装得漂漂亮亮,店家还送了他一个骚粉色的信封。   可最后,信封被撕了,礼物盒哪去了傅凛记不清了,可能被沈渊丢进垃圾桶里了。   也许是两人都沉浸于回忆中,话筒里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些许微弱的杂音。   沈渊:“信里写了什么?”   傅凛翻了个白眼,本不想回答,让对方一直好奇着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幼稚了,便直接回答道:“就生日快乐呗。”   “没别的?”沈渊不怎么相信。   傅凛挑了挑眉头:“是有啊,你猜是什么?”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分钟,寂静的空气里碎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半晌后,沈渊才低声反问:“你这算直?”   “直啊。”傅凛心安理得地点头。   沈渊讽刺地挑了挑唇角:“你对你每一个所谓的兄弟都这样么?”   “哈?”   沈渊:“比如送秦钰谦玉佩?”   傅凛迷了,话题跳跃的逻辑他完全没理解。   怎么突然跳到玉佩了?秦钰谦能算他哥们?   那玉佩是原主的遗物,具有很强的镇邪与庇护之力,傅凛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靠这块玉佩保护,才没被那群虎视眈眈的小机灵鬼们吃掉。   至于说,什么周家的信物,原主周远泽清不清楚傅凛不确定,但他是真不知道。   他就单纯地把它当作一块护身符佩戴在身上。   那它为什么流落到秦钰谦手上?   事情是这样的。   傅凛离开这个世界前,专门处理过自己的财物,当时他无意间在翻到了原主的遗嘱,上面字迹分明地表示要把玉佩遗赠给秦钰谦。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傅凛虽不齿秦钰谦的为人,但玉佩是周远泽的,他临终前最后一次明确的意思表达,傅凛只能如实照办。   可……沈渊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个问题?   那玉佩他送谁不就送了,他管那么宽干嘛?   傅凛并不想解释这件事。   实话不能说,谎话他懒得编。   人在有口难言之时,就要善于反问、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傅凛深谙此理。   傅凛:“那玉佩是什么周家信物?”   首先,抛出一个题设简单易答,且与上一个话题近似却又本质不同的问题,待对方回答后,注意力多半已转移。   沈渊确实认真回答他了,傅凛深感欣慰。但当他听清沈渊说的话时,表情立刻就裂开了。   “那是周家女主人的信物。”   “什么?!”傅凛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沈渊淡声陈述:“有时也会直接传给幼子。“   日了,劳资的清白!   傅凛两眼一黑,周远泽那厮自己弯了就弯了,他两腿一蹬走了,他傅凛难道还要替背着基佬人设?   最可怕的是,对象还是个整天四处瞎浪的渣渣。   虽然他和秦钰谦没有关系,但别人看他头顶上是真的绿啊。   不行不行,他要去把玉佩拿回来。   这一次沈渊并没有被带跑话题。   “你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嘶哑得有些恐怖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啊,早上爬起来补完……   好想把沈渊扔掉,他一出来   我   就   完   全   没有   时速   这玩意了   大辣鸡哼 第十五章   沈渊凶巴巴的语气让傅凛心凉了大半截。   绝对是扒了他马甲,准备秋后算账了。   傻子才去自投罗网。   “不,我不。”傅凛拒绝,“溜了溜了,拜拜。”   说罢,他即刻挂断电话,还顺手给沈渊的微信发了个略略略的表情包。   另一边。   沈家大宅内,恐怖的阴气席卷整间宅子,沈渊猛地站起身,单手捏碎了自己的手机。他拎起一旁的大衣,作势往外走去。   大伙皆面面相觑,缩在角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末小心翼翼地拽住沈渊的大衣袖子:“哥,你去哪呀?”   沈渊冷笑:“把他抓回来,关起来。”   听到他这番言论,角落里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原来是他们要玩囚·禁·play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   沈末的脑电波和其他人完全处于同一个频道,但她想得比旁人更多一点。   小姑娘悍不畏死地抓紧她哥,大喊:“冷静点大哥。你要知道,被帅哥囚·禁是一种情趣,但被丑逼囚禁……”   她话没说完,卡在喉咙里不敢继续下去。   震惊,她怎么把丑逼两个字直接说出来了呢?   不要命了吗?   其他人皆以注视烈士的眼神盯着沈末,又开始新的一轮悄悄话。   “小末好勇气。”   “不愧是傅哥带出来的。”   沈渊脸色数变,他挥手掀开沈末,但最终还是沉着脸坐回了椅子上。   面容狰狞的恶鬼略闭上双眼,无言地靠着椅背,他左手单手撑着额头,右手顺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一直沉默地立在一旁的沈北延重新微微俯身,一手捏起法诀,另一手悬于沈渊身侧,源源不断的灵气携卷着阴气,滋润、温养着恶鬼的右骨臂。   恶鬼毫无血肉的手一反常态地重新结出血肉,这画面本应充满希望与生机。但泛着黑气的血肉更像是用什么肮脏之物堆砌出来的,让人心生畏惧与不适。   “北叔。”沈渊微微侧头,“傅凛他……你怎么看?”   沈渊问得含糊,但沈北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沈北延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他沉思了许久,才总结道:“他确实把您放在了心坎上。”   “北叔说得对。”另一边的沈末瞪起眼睛,咋呼起来,“哥你怎么回事啊?傅凛哥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沈渊看了眼沉稳可靠的中年人,又瞥了眼咋咋呼呼的少女。   他略显疲惫地闭上眼睛,脸上却流露出犹疑之色。   ******   秦钰谦果然找上了傅凛。   他从咖啡店冲出去后,慌不择路地猛跑了两条街,才缓过劲来。但他心中仍充满不安,即使站在阳光普照、人来人往的商业步行街上,依然慌张得不能自已。   他被恶鬼抓过的手臂一直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咖啡店,甚至不敢往人烟稀少的地方挪步。   在太阳底下迷茫地晒了几十分钟后,秦钰谦才颤颤巍巍地联系傅凛,约在步行街上一间人满为患的中餐厅见面。   两人会和后,傅凛悠哉悠哉地点了几个菜,秦钰谦像个鹌鹑一样得坐在一边,每隔几分钟就左右环顾一遍,很有几分神经质的味道。   “刚才那东西是个什么?”秦钰谦脸色发青,话都说得不太利落了。   “不必在意。”傅凛轻描淡写地挥挥手,“他打不过我。”   “那它不在了么?那就好、那就好。”秦钰谦长出一口气,放松了些许。   傅凛温和地朝他笑笑:“我先为你祛除阴气吧?”   秦钰谦自然没有异议。   傅凛撩起秦钰谦的袖子,细致地观察他手臂上的青黑色手掌印。   黑气渐渐扩散于附近的皮肤,越发可怖。   傅凛以食指在秦钰谦手臂上一笔勾画出驱邪符,他动作刚停下,手掌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   “不需要朱砂、符咒吗?”秦钰谦有点吃惊。   “驱邪符而已。”傅凛不在意地耸耸肩,“谢谢惠顾,两万块钱。”   傅凛亮出收款二维码,示意对方支付。   秦钰谦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迟疑了一瞬间后,还是乖乖地掏出手机付了。   殊不知自己被坑了一笔的秦小哥思前想后,开始主动求购商品:“有没有可以保佑我的符咒?”   “有。”傅凛点头,随口标价,“五万一张。”   这个价格快超出秦钰谦的承受范围了,他皱了皱眉头:“效果能维持多久?”   符咒能维持多久并不是固定的,这要看秦钰谦有没有遭遇邪祟攻击,还取决于邪祟的强弱。   傅凛也没兴趣隔三差五地见秦钰谦,给他画符。   “我不推荐坐以待毙。”傅凛垂眸,语气平淡地陈述,“直接找出症结所在,将你招惹的邪祟镇压或超度,了结此事。”   “那些邪物为什么找上我?”秦钰谦不虞地眯起眼睛,整个五官都透出阴鸷之意。   傅凛瞥了他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回忆回忆?”   也许是他害死了什么人,或者得罪了什么鬼。也或许,没有任何原因。   秦钰谦本就是易招鬼的体质。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体质与周远泽极其近似。他们皆天生灵力高于常人,却又没有相应的气运护体。   这样的人极易被鬼怪盯上。   不过,如果说周远泽天生的灵力犹如当空皓月,那秦钰谦的灵力仅仅只是莹莹星火,比普通人稍微高出一线而已。   对于鬼怪们而言,周远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饕餮盛宴,秦钰谦则是餐前小点,不顶饿,但吃起来也不错。   傅凛猜测,这或许也是原主周远泽,最终决定将玉佩留给秦钰谦的原因。   无论如何,《驱鬼》中的周远泽是一个正直阳光的人。   “你记得几年前我寄过一块玉佩给你吧?还在吗?”傅凛低声询问。   秦钰谦怔了一下,恍悟:“那玉佩……?”   傅凛颔首:“是块帝王灵玉,可佑你一世安康。”   秦钰谦眸光闪了闪,他瞄了眼自己曾经的初恋,现在神秘莫测的青年,眼底逐渐显出几分得意与轻慢。   他彻底放松下来,若有似无地挑起嘴角:“阿泽,你那时候还对我……?”他眨了眨眼睛,“我们复合吧?”   ???   哈?   傅凛满头黑线。   现在的人啊,能不能保持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了?   “我有女朋友了。”傅凛面无表情。   秦钰谦停了一下,又暧昧地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他斜了斜眼睛,眼神说不出的邪恶,“阿泽,男人的滋味可不一样,我们玩我们的,她不会知道的。”   傅凛震惊了。   这个人好骚啊。   他是不是还想穿上沈末的衣服,搞一搞?   傅凛真的被骚到了。   但他傅凛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不就是骚吗,谁不会了。   傅凛抛出重磅□□:“可是,我也有男朋友了。”   为了摧毁这个骚·货的信心,傅凛决定拿出沈渊的硬照镇住他。   傅凛在手机相册里翻了翻,很快锁定了一张非常适合的图。   既完美地展现出沈渊语无伦次的颜值,又暗示了他与沈渊的关系不普通。   这照片上的沈渊刚刚洗完澡,散乱的碎发间还带着弥漫的水汽,几滴水珠沿着发丝滚落,流过喉结、锁骨,最后消失于黑色的浴衣领子里。   男人五官精致完美,又携带着一种慑人的气势,脸上却因浴后染着淡淡的浅红。   秦钰谦看得咽了下口水,半晌后,才移开视线,他表示不大相信:“你……这是从网上扒的图吧?”   周远泽已经是他见过最靓的仔了,照片上的这人竟更胜一筹,不是五官上的差距,而是源于气质上的碾压。   周远泽五官偏向清秀,组合起来就像骑着自行车的邻家男孩,是生活中触手可及的存在。但这照片上的人,冷凝的气势远胜常人,一般只出现在小说或电视剧中。   “说什么呢?”傅凛忍不住笑出声,“你看他跟……我女朋友是不是很像?”   秦钰谦一般不怎么关注妹纸的长相,听到傅凛的提醒,才勉强回忆对比了一下,这两人确实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搞了一对兄妹?”秦钰谦眼睛一亮,他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注视傅凛,“几年不见,玩得很开嘛。”   傅凛:“是啊。怎么样?”   他够骚吧?   “这位真是圈子里的?”秦钰谦又欣赏了一遍照片,再一次质疑,“我没见过啊?”   这种程度的神颜出现在圈子里,早炸锅了好吗?   不可能默默无闻的。   秦钰谦怂恿道:“回头带他出来,我们一起玩玩?”   “一起玩……怎么玩?”   Np?!   傅凛跟不上这骚·货狂飙的惊天车速了。   服了,比不了比不了,告辞。   “那玩法可多了。”   秦钰谦给傅凛科普各种玩法,让傅凛涨了很多姿势。   说着说着,他甚至开始科普本市gay圈文化,听得傅凛一愣一愣的。   正在此时,某个恶鬼忽然通过驭尸咒联系上他。   傅凛不适地微聚眉峰,一般的驭尸咒中,只有主人可以主动能联系鬼仆,反之不可行。   “你在哪?”恶鬼直白地问道。   傅凛十分怀疑这条友是沈渊派来的卧底,于是他随口报出了刚刚听来的某个gay吧的名字。   想抓他?   去gay吧抓吧,绝对刺激。   以沈渊的颜值,突然进gay吧,一定会被基佬淹没,不知所措吧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这一章求一点评论,消灭0评论,人人有责(;へ:) 第十六章   “……你去gay吧干什么?”对面传来的念意,虽然没有声音,但傅凛隐隐察觉到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来涨姿势呗,等等,你怎么知道那是gay吧?!”傅凛捕捉到关键的一点,“你也是gay?”   “嗯。”恶鬼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顿了顿,他又解释了一句,“有个朋友常去,比较了解。”   傅凛怔了一下,他竟然契了一个基佬做鬼仆?   他对基佬没什么偏见,只是突然发现他最近接触到的基佬有点多?   “这个时间……?”这大中午的哪有酒吧营业,恶鬼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   片刻后,鬼仆问:“你在千达步行街?”   “你怎么知道?!”傅凛惊了,他被装了定位装置吗。   这可不行。   恶鬼没回答。   秦钰谦推了傅凛一下:“发什么呆呢?”   “啊……哦。”傅凛回过神,他犹豫了下,最终收回心神,抬眼看向秦钰谦,“刚说到哪了?唔,玉佩还在你手上么?”   “在我家。”秦钰谦说罢,又有些迟疑,“不过,找不到了,我再回去找找。”   “找不到了?”傅凛疑惑。   “嗯,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不过我没拿出去过,一定在我家。”说着,秦钰谦仿佛想起了什么,浑身抖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眼神发虚,“我想起个事儿,是这样的,几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房间里的两个瓷娃娃忽然自己动了起来,眼球直转,还流出了两行血泪,然后女娃娃扑向了我,男娃娃好像朝着那玉佩去了。”   秦钰谦胸口发闷,他喘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第二天起来后,玉佩便找不到了。”   傅凛默默盯着秦钰谦:“说不定不是梦。”   秦钰谦脸色一白:“……阿泽,你别吓我啊。”   “那两个鬼娃娃呢?”   “当然丢了啊,不然留着过年吗?”秦钰谦抹了抹头上的虚汗。   线索断了。   傅凛沉默下来,鬼娃娃丢了,玉佩多半也不在秦钰谦家里了。   玉佩本身倒无所谓,傅凛对它没有太大的执念,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已经不需要玉佩的庇护。   至于周家遗失信物……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傅凛产生了一个疑问,那两个鬼娃娃拿镇邪的玉佩做什么?   玉佩对鬼魂体有百害而无一利,一不小心便会灼伤自己。   他目前想到了三种可能,第一,那两只鬼有要想保护的活人,便拿了玉佩;第二,有人控制两个鬼仆,取走了玉佩。第三,对方不为玉佩,而是想取秦钰谦的命。   “你最近还遇到什么异事么?”傅凛继续问道。   “没什么了吧。”秦钰谦想了想,补充,“就是那之后,我睡眠质量奇差无比,还常常浑身疲乏疼痛。”   这是正常阴气入体的反应。   傅凛逐渐进入工作状态,一本正经地问:“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秦钰谦一下子闭上嘴巴了,他眼神游移了半天,才叹气,“人生在世,难免树敌众多。”   傅凛无语。这骚·货估计渣了一大波人,自己都数不清得罪了多少人。   “哦对了。”秦钰谦又想起一件诡异的事情,“还有一件怪事,我以前不信,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才慢吞吞地陈述:“我有一个……姓林的朋友,他有天莫名其妙地指着我的鼻子,哭喊着说我是鬼,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傅凛神情一振,认真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年轻人。   秦钰谦印堂发黑,但浑身气息未绝,生机未散,分明是一个活人。   秦钰谦说着说着就有点来气:“他后来还找了两个大师,想镇压我。”他冷哼了一声,“我当时认为他们是江湖骗子,对这种事反感至极,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们一个直接往我脑门上贴一个黄符,屁·事都没发生,另一个强压着我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   “查出什么了?”   “谁知道。”秦钰谦依然意难平,“检查完后,那所谓的大师神情有些奇怪,他二话没说收拾了家伙事儿,就走了,完全不顾林嘉谭的挽留。”   “这么神奇?”傅凛奇道,“不如,我也给你检查检查?”   秦钰谦似乎不太愿意被检查,他扭捏了两下,才大义凛然地张开双臂:“来吧。”   傅凛:“……”   这什么姿势?   傅凛单手按住秦钰谦眉心,闭上双眼,开启灵识感受青年体内的气。   青年浑身气运平和顺畅,身上未沾一丝鬼气,气血充盈。   非要说异常的话,他生息里隐隐混着些许死意。   傅凛皱了皱眉头。   大概是因为他印堂发黑、死期将至所造成的死气。   简言之,傅凛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不科学,他没查出来,竟然还能有别人查出个一二三?   “你还记得那位大师的名讳?”   秦钰谦摇了摇头,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好像姓沈?”   姓沈……?傅凛脑子一疼,最近怎么搞啥都脱不开那帮逗比。   傅凛叹气:“沈什么?”   秦钰谦:“我没细问,但他们都喊他沈天师。”   沈家子孙不少,单是傅凛平时常见的就有几十个,更别说除了主家外,还有许多分支旁脉。   而且,那位沈天师还可能只是单纯的姓沈。   傅凛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   目前来看,直接去会一会秦钰谦那位朋友,是最合适的。   他当时看到了什么。秦钰谦又到底有什么问题。   傅凛表达了他这个想法后,秦钰谦有点僵硬,他尴尬地看向别的地方:“不太好见。”   “嗯?”   秦钰谦心一横,直白道:“他是我一个前男友。”   “噗。”傅凛一口气岔在喉咙里,“你到底多少前男友?”   ******   日暮西斜,秋季的寒风卷起纷纷的枯黄落叶。萧条、垂暮的氛围笼罩着大地。   在傅凛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去找秦钰谦的林姓朋友了,准确地说,那人名叫林嘉谭。   他们开着小车,嗖嗖地往市郊开去。林家地处偏僻,但占地很广。   秦钰谦交的男朋友不是容貌过硬,就是财力过人,而林嘉谭便是后者。   林家是b市出了名的豪门商贾。   不多时,傅凛和秦钰谦到了林家大门处。   出乎傅凛和秦钰谦的意料,大门口非常热闹。   不少轿车陆陆续续地停下,与门卫打了个招呼,开进院子里去。   “这是……在开宴会吗?”秦钰谦把车停在门边,喃喃自语,他回头,看到傅凛正隔着大门,往里张望着,“你看什么呢?”   “风水。”傅凛观察着林家的院子布局摆设和房屋方位。   “怎样?”秦钰谦好奇。   “招财进宝,财运极盛。”傅凛精简地总结。   秦钰谦露出了几分向往之色,但想起自己的生命安危,又重新忧虑起来:“我们怎么进去?没有请柬进不去的。”顿了顿,秦钰谦一咬牙,“我去问问保安。”   傅凛轻描淡写地耸耸肩,大不了穿墙进去呗。   秦钰谦下了车,去和门卫老大爷沟通。   他说了什么,傅凛听不清楚,只见门卫大爷拦着秦钰谦,大声耻笑:“你当我傻吗?你给我们少爷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幻想他回心转意?”   秦钰谦低下头,神情谦逊地又说了什么。   老大爷并不买账:“做人还是本分点好,一个大男人还整天想入赘豪门?”   傅凛无语,也下车行至大门口。   秦钰谦陪笑着,手上似乎还在给老大爷塞钱:“大爷您看,我今天是请了位大师来,也不是来捣乱的,通融通融?”   “别想了,真放了你进去,我这份工作就不用要了。”门卫大爷瞥了眼傅凛,嗤笑出声,“大师?这种年龄的大师?”   两人争执之间,又有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停在门栏外。   车窗缓缓落下,一个青年递出了一份精致的请帖。   门卫大爷看清车上的人,立刻鞠躬迎人:“周大师,您来了,快请进请进。”   周?   傅凛转眼看去。   车上的青年额间的气运极盛,咋一看满眼都是明亮的金光,正气凛然。仿佛被圣光笼罩。   这气运,不用动手,气运本身怕是都能灭鬼祛邪。   傅凛从未见过如此盛大气运之人,眼睛都被晃得隐隐作痛。   沈渊虽然实力惊人,但单论气运,那全是大凶大难的厄运,头顶一片黑黑的非洲之气。   而顾玄铭的气运平时少有存在感,就偶尔爆出闪瞎人的刺眼金光,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傅凛揉了揉眼睛,关上了阴阳眼。   去除了圣光普照,青年的脸才映入傅凛的眼中。   这人脸色发青,眼底一片乌黑,整个人瘦得不像样子。   此时,他正偏头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他这幅样子与他身负的气运截然相反。   诡异得让傅凛忍不住侧目。   秦钰谦在旁边嚷嚷:“他还不是这个年龄?为什么他就是大师?”   病弱的青年突然停下关车窗的动作,倨傲地斜了秦钰谦一眼:“我可是周家继承人,这一辈里最具天赋的天师,你们……算什么东西?”   周家继承人?   “周远江?”傅凛不由低喃。   青年关严窗户,车辆再次缓缓启动,消失于两人的视野中。   这是傅凛头一回见到周远江,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师,这个名号他也敢往自己身上揽,当老顾是死的吗?   傅凛一直很奇怪,《驱鬼》中也喜欢用“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师”这个形容词,文中的众人看法不一,有人认为只有符咒阵法皆通的顾玄铭当得起这个称号,也有部分人更崇拜周远泽碾压级别的武力值。   但从没人提过沈渊。   他不配拥有姓名么?   难道是因为他当家主太早,直接被默认成长辈了吗?   “这位也是周大师。”秦钰谦指着傅凛,朝门卫大爷介绍道。   秦钰谦用胳膊肘怼了怼傅凛,小声问:“你在风水玄学界没点名气吗?”   傅凛叹气,神色间满是一言难尽的苦逼,他当然有名气了,他名气肯定比周远江大得多。   毕竟他可是五年前阻止b市大难的主角小团队之一,断魂剑下拯救的生灵不计其数。   问题是,他“周远泽”已经死了。   真站出来,不知道这群人心脏受不受得了。   尤其是那位名叫周远江的病秧子,被吓出个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此外,他顶着“周远泽”这个身份的时候,用得并不是现在这张脸。   除了最初认识他的老顾等人,几乎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傅凛初初接触玄学,哪懂改脸的术法,当然那时候他也没有易容的必要性。   是在他勾搭沈渊完以后,才惊觉这样不行。   他的双马甲怎么能长着同一张脸?!   于是,傅凛亡羊补牢地找了个画皮鬼,给“周远泽”设计一副新的面孔。   为了向以前的朋友解释他诡异的行为,傅凛还设想了许多台词背景。   没想到老顾看到他的新造型后,半句话没问,只是一脸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他对周家的仇恨。   还自动自觉帮他把以前的照片信息销毁一空。   搞得傅凛一拳打了个棉花,贼难受。   自那以后,他以周远泽身份处事时,都戴着画皮面具,顾玄铭他们也严格地帮他保守了秘密,包括顾家后来收的新小弟,都只认识他的画皮假脸。   傅凛感慨着,秦钰谦也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黄总?快里面请。”门卫大爷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在两人没有注意之时,又来了一位客人。门卫大爷正热情招待中。   这位黄总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但人十分精神,他正笑呵呵地朝门卫点点头。   他的眼神无意间往傅凛和秦钰谦这边瞟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傅凛身上,无法移开半分。   “周、周大师?”他惊疑不定。   “黄叔?好久不见。”傅凛也有点吃惊,这未免太巧了,“别客气,叫我小周就好。”   这黄总是傅凛初出茅庐之时的头几位客户之一,也是极少数见过“周远泽”真容的外人。   他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旗下地产、商场无数,出手极为大方,送房钥匙是他的日常骚操作。   傅凛的某一套房就来自他的操作。   “你你你竟然认识黄总?”秦钰谦小声问傅凛。   “嗯。”傅凛点头。   “那我们刚才在纠结什么?”秦钰谦茫然。   “只有你在纠结而已。”傅凛无情地指出。   黄总一眼便看出了两人的难处,他打开车门,招呼两人:“来来来,一起进去。”   “黄总,这……他没请柬啊。”守门大爷一下子就急了。   笑呵呵的中年人忽然脸色一沉:“我带两个朋友进去,还要请柬?”他抬了抬眼睛,“老林不是正找驱鬼天师么?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师,当初要不是他,我这条老命早归西了。”   守门大爷有点迟疑。   黄总载着傅凛二人,驶进林家大院中。   黄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回头和傅凛搭话:“我前几天看到了你的朋友圈,还不敢相信。”顿了顿,他放低声音,“这世间真有复活的法门?”   傅凛深知这种事情千万不能轻易认下:“都是以讹传讹,我前两年……只是闭关修炼去了。”   黄总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大师,你今天是为林家那孩子来的吗?”   “他怎么了?”秦钰谦抢先问道。   黄总感慨:“那孩子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成日昏昏沉沉,老林他……哎。”   一行人来到林家的宴会厅,无数社交名流、豪门子弟皆穿梭其中。   傅凛两人拒绝了与黄总同行应酬,打算直接去找林嘉谭。   他们走了两步,没找到林嘉谭,倒是先碰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林夫人,林嘉谭的母亲。   她见到后秦钰谦,立刻扬起眉宇,面容狰狞。   她指着秦钰谦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混账玩意,还还敢到我们家来?”   话音未落,直接将手中的酒全泼在秦钰谦身上。   秦钰谦措不及防,被淋一身,也怒了:“呵,我混账,林家谭又是什么好东西?”   傅凛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宛如狗血电视剧里的一幕,愉悦地吃瓜。   其他人也露出了和傅凛同样的表情,纷纷坐地吃瓜,指指点点。   “那是谁呀?”有人小声问朋友。   “林少之前不是出柜了么?就他。”   “他还敢来林家本家?”   “有什么不敢的?这人骚得很,他还绿了林少。”   “服了服了。”   林夫人喘了口气,抓起秦钰谦的衣袖,想把他往外拽:“这里不欢迎你。”   黄总从人群中走出来,再一次出来救场:“大嫂,你们干什么呢?我有个生意想跟老林谈谈,走,我们一起过去吧。”   黄总把林夫人拽走后,傅凛斜了秦钰谦一眼:“你这渣男,今天挺理直气壮嘛?”   秦钰谦阴郁地撇了撇嘴:“渣?我可真谈不上渣了他,我们一开始就约好了,只是一起玩玩而已。而且,他玩的可比我过火多了。”   还能比秦钰谦更过火?   Np?s、m?   秦钰谦:“你不知道,半年多前他和几个哥们强·奸了一个姑娘,搞大了别人肚子。听说怀的是一对双胞胎,父亲还不一样。”   “这……没抓起来?”   “抓什么啊?”秦钰谦轻哼一声,“那姑娘家里是偏远山区的,没见过世面,林嘉谭他父亲随便砸了几百万,小姑娘父母就硬生生地强行把人送出国了,公安局既没有人证,也没物证,案都立不了,更别提越境取证了。”   秦钰谦沉静地垂下眼帘,叹气:“局子里几个刑警倒是有良心,女方家、林家、现场来来回回跑了好多遍,但这事儿没办法,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傅凛忽然吃下了成吨负能量,心里也不好过,只能叹息一句:“那他现在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不过,傅凛眉角一跳。   也许真的是恶鬼报复,罪有应得。   两人心头沉沉,很快找到了林嘉谭。   他正眼神空洞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林父沉痛地抓着他的手。   周远江正站在林嘉谭面前,捏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后,他收回释放于林嘉谭身上的灵气,朝林父道:“他最近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邪气入体,驱散即可。”   林父点头,又赶紧接了一句:“大师,我们驱过很多次了。您看看,是不是他们水平不行,您能不能亲自施法布咒,为小儿驱一次邪。”   傅凛看了看呆呆傻傻坐着的林嘉谭,忍不住嘲笑了一句:“噗,他明明是被人诅咒了。”   周远江神情一凝,不悦地低呵:“胡说八道。”   傅凛无语,平淡地指出:“你看不出来么?也是,下咒之鬼通晓玄学之理,将咒文隐于鬼气之中,而咒文又反过来掩盖了鬼气。”   周远江根本无心搭理突然跳出来的小丑,傅凛的理论他听都没听。   他自顾自地挥手让手下布置驱邪阵法。   “你什么人啊?竟敢质疑周大师?”人群中站出来一个青年质问。   与周远江同行的一位身穿天师服的中年人摆摆手:“理他做什么?狗·屁不通。”   “小子,别不懂装懂了,好好回去多读点书吧。周家,岂是你能质疑的?”   倒是林父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他看了看长得偏嫩的秀气青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站到了周远江身边,连连谢过他的鼎力相助。   一刻钟后,阵法即将成型。   周远江也准备开始施法。   与此同时,有一名青年跑到林家家主旁边,小声耳语:“沈家来人了。”   林家主有点反应不过来:“真请到了?”   “他们家主也来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 啊啊啊啊生死时速,崩了也先别删我,我这就去修文   妈耶   我真不会写打脸爽文   其实这文,最初是定位修仙的,沈渊本来应该是个魔宗大佬什么的   后来小伙伴:古耽会凉,不准写   然后我就魔改了背景…… 第十七章   林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他宝贝儿子中了邪,宛如一个痴儿一般痴痴傻傻、神志不清,林父操碎了心,四处奔波求了许多大师,一直不见什么起色。   若非如此,他怎敢请到沈家去。   沈家出了名的手段非凡,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其家主更是惊才绝艳、天资纵横,实力之强劲,邪祟、鬼怪在他面前都只有跪伏这一条路可走。   他可是差一点把整个城市弄成炼狱鬼城的恐怖存在啊。   林父作为极个别知道真相的普通人,他简直……怕到快哭出声了好吗。   没有当场倒地,已经是他一个商界大佬最后的尊严了。   “他……怎么亲自来了?”林父肝胆俱裂。   林父虽然去请了沈家,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请到沈渊这尊大佛。   他家小崽子那微不足道的问题,怎敢劳烦他大驾?!   随便派个人来看看,就行了啊。   “不知道啊。”小弟也怕得很,他擦了擦头顶的虚汗,“我招待他们去贵宾室喝茶了,您看……?”   “我这就过去。”林父立刻起身。   正在此时,人群间忽然产生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尖叫,纷纷往旁边让开一条路。   傅凛和林父等人循声望去。   一行人从人群之中走来。   最前头是两个雪白雪白的鬼娃娃,他们皆穿着白色的宽大衣袍,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飘起来也仅到成年人的腰际。   他俩一人拎着一个冷色的小灯笼,笑吟吟地对挡在面前的人们说着:“大哥哥,让一让呀,让一让呀。”   这里的空间明明很开阔,可这空灵的童音却仿佛加了回音特效一般,来来回回地缠绕于众人耳际。   回荡得众人心中瓦凉瓦凉的,某些胆小的妹纸甚至忍不住发出惊叫出声。   林父见此情景,也惊得晃了两下,扶着小弟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鬼娃娃后头紧跟着的是一个黑长直冷艳少女,她身穿精致的黑色小礼裙,扬着头,微微挑起嘴角,将邪恶与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她……”秦钰谦迷惘地拽了拽傅凛的袖子,脸上全是无法掩藏的疑惑,“她是你那个……女朋友?”   明明中午还是一个邻家少女。   这是什么骚气的反差?   “呃。”傅凛也没见过沈末这个画风。   此时此刻,他心中正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沈末如此高调出场,恐怕……   果然,少女身后还有三个人。   即使鬼娃娃和少女如此高调行事,也无法阻止人们的视线聚拢于中间那个男人身上。   另外两人落后他半步,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渊也穿着精致的黑色礼服,微长的纯黑碎发仿佛随手抓了抓,又像是专门做过造型,每一丝都恰到好处。   他闲庭信步地走着,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五官精致完美。   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下的照射下,却没有透出一丝光彩,深邃诡异得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莫名的压力重重地笼在众人心头。   秦钰谦看呆了。   傅凛也看呆了。   傅凛一般不怎么关注男人的外貌,但他不瞎,他一直知道沈渊长得好看,也非常欣赏他的脸,甚至屯了不少沈渊的硬照做屏保。   但是,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一改往日因体虚病弱而显得有些暗沉的气色,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这是什么小仙男下凡?   好看。   好看。   傅凛看得移不开眼睛。   “你……你男朋友?”秦钰谦不敢置信地问道。   傅凛呛了一口口水,咳了两声,才点头:“是啊。”   “牛逼了,兄弟。”秦钰谦以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注视着傅凛。   顿了顿,秦小哥又色·气地问:“他大吗?”   同为男人的傅凛秒懂,这时候可不能落了沈渊面子,傅凛立刻点头,并加重语气:“大,当然大。”   秦钰谦忍不住露出向往的神色:“羡慕了,你真性福。”   傅凛老神在在地颔首,头点到一半,突觉不对劲,羡慕什么?   这个幸福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傅凛联系上下文思考了一下,很愤怒。   他一板脸,郑重声明:“劳资是上面的。”   “这不浪费么?”秦钰谦拍拍了傅凛的肩膀,“其实大部分人都是0.5,你试试,说不定就爱上了。”   ???爱上什么?   不,不可能爱的。   不存在的。   傅凛又被秦钰谦惊到了,久久说不出话。   人群中的沈渊漫不经意地一点点扫视过众人,在掠过傅凛时,他漆黑的眸子忽然燃起了一团幽幽的暗火。   傅凛感受到男人的注视,他隔着人群冲沈渊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继续和秦钰谦聊天。   沈渊:“……”   “沈、沈家主,您好您好。”林父僵硬地戳到沈渊跟前,颤抖地打了个招呼。   要是往常遇到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他老早就亲切地拉着人,一边喊着侄儿一边嘘寒问暖了。   再喝个两杯酒。   可他现在,他、他真的不敢啊。   沈渊顿了一瞬间,收回黏在傅凛身上的眼神,他随意挥了一下右手。沈渊右后方的青年立即犹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林父再次肝胆俱裂:“小儿、小儿怎劳烦……”   “林爷爷,生日快乐!”两个鬼娃娃不知道打拿掏出个大礼品盒,举在头顶,慢悠悠地飘到林父面前。   童音里依然有一种空洞重叠的质感。   林父呼吸都停顿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这……!明知道他今天生日宴会,为什么要今天过来?!   周家那小伙不知道就罢了。   沈家这几个……   还这样吓唬他qaq。   沈渊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遥遥向林父敬了一杯。   沈末也笑意盈盈,但笑容里并不带一点温度:“林伯伯,怎么不收呢?我的宝宝们不可爱么?”   “可爱、可爱。”林父连连点头,抖着手拿过鬼娃娃头顶的礼盒。他喘了两口气,勉强稳定住声线,好好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引着沈渊去看林嘉谭。   傅凛和秦钰谦就站在林嘉谭旁边不远处。   傅凛正和沈渊派过去的鬼魅聊得开心,秦钰谦小心翼翼地插一两句话。   “你男朋友过来了。”秦钰谦推了推傅凛,“你不上去?”   秦钰谦仍然不太相信傅凛嫖到了这么优质的男人,还脚踏两条船,骗到了对方年幼的小妹妹。   主要是这兄妹俩,一看就攻气十足,不像是愿意吃亏的主。   傅凛一时间有点心虚,随后又挺直腰板,他迈着直男大步子,几步走到沈渊跟前。   他牵起沈渊的手握紧,并笑呵呵地皮道:“老公,想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我的天,涨了一万个首点,然而没有收藏,你们是什么样的小恶魔   呜呜呜   善待每一个小透明呀,你们的收藏决定我下周有没有榜单……呜呜呜害怕   我只是打算改一改上一章的语病而已……没有要大修,你们怕啥。不过上一章确实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回头写长了,到处匀一匀吧   你们不收是不是以为我要大修????害怕害怕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第十八章   沈渊的呼吸声蓦地顿住,他条件反射地反握回去,纯黑色的瞳孔一下一下地微微收缩,眸子里渐渐碎起了隐秘的星光。   随即,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矜持地嗯了一声。   周围的人也纷纷一顿,神情各异。   沈末见两人甜蜜依旧,大感欣慰,并深深得意于自己的化妆技术。   沈北延面容沉稳地站立在一旁,不动声色,但内心里也是欣慰异常,一把老泪都快流出来了。   沈渊的那只鬼魅生无可恋地移开视线,满脸都写着“求不虐狗”。   而被迫听了墙角的林父则茫然地瞧了眼贼恐怖的沈家大佬,又震惊地看了看那满脸笑意的小年轻。   那小年轻一只手握着大佬还不够,甚至两只手一起抓上去了!   大佬的手是别人能随便抓的么?   林父窒息了,头皮都在发麻,脑子里忍不住开始回放五年前阴阳颠倒、生死不分的情景。   等等,不对,他刚刚说了什么?   老公?   老公?!   林父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他呆立了五秒钟,才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瞎看什么。   “好凉,你很冷吗?”清秀的年轻人用双手牢牢地包裹着沈渊的手掌,他低下头,乖巧地呵了一口气,“这样好一点吗?”   沈渊垂下视线,指尖轻轻动了动。   明明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暖起来了,他却明显感觉一股暖流,沿着他的指尖,缓缓地流向他的心底。   沈渊微微侧头,只觉心尖上泛起微妙的痒意。   一如许多年前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男人克制地闭了闭眼,半晌后,他脸上逐渐浮现犹疑与迷惘之色。   这……是直男?   现在的直男都这么骚的吗?   开玩笑么?   沈渊试探着单手揽过傅凛,青年立即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傅凛贴着沈渊的耳际,几近无声的耳语:“阿渊,你太棒了,这波假装情侣,我给满分。”   沈渊:“……?”   男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手上的握力突得加大。他眼底的神采逐渐浑浊而晦暗不明,最终,沈渊乏力地挑了挑嘴角:“远不及你。”   林父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娇弱而委屈地提醒两人还有正事。   沈渊的眼神没有离开傅凛,脸上仿佛没有丝毫情绪,又似乎隐藏着无数暗流。   倒是傅凛给面子地朝林嘉谭那边望去。   周家几人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布置阵法符咒,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外界的骚乱。   林嘉谭被他们放置于法阵正中间,他赤·裸着上半身,仰躺于地板上。   与旁人贴几个符咒了事的方式不同,他们用血色的朱砂在林嘉谭皮肤上画满了连续不断的符纹,并一直蔓延于地板之上,与阵法的纹路相衔接。   鬼画符与阵法的中心,正是林嘉谭的胸口处。   这遍布满地的朱红与灵气,即使阵法尚未启动,傅凛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镇压与肃杀之意。   再加上,今日阳气深重,林家大宅气运也盛。   从理论上说,再鬼魅的邪气也必将消散于此阵之下。   周远江的自大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可惜,傅凛看了眼痴痴傻傻的林嘉谭,缓缓摇了摇头。   阵法画毕,周远江拎着一把深色的桃木剑,猛地点于林嘉谭胸口处。   浑身病气的青年一改虚弱之态,浩瀚的灵气顺着桃木剑涌入林嘉谭体内,涌入镇邪大阵之中。   他那强得耀目的气运,随着他的动作,也澎拜而出,将阵法的正气与镇压之力提升到了一个极致。   一种让傅凛都忍不住羡慕一下的极致。   下一刻,满地的鬼画符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摆动着、律动着,最终全部流入林嘉谭胸口。   周远江收回长剑,也不看结果,自信地瞥向林父,告知他:“邪祟已除,此符可佑他十年不惧阴邪。”   林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你们不确认一下?”傅凛凉凉地提醒道。   光华散尽,林嘉谭依然躺在地上,痴傻的表情没有分毫差别,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可疑的亮色。   “这不可能!”一个周家人不可置信地低喃。   周远江脸上也露出惊疑之色。   傅凛无语,这几个人明显习惯了靠暴力解决问题,遇到疑难杂症就凉凉了。   也是,他们那被极致正气加持过的符咒,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无往而不利。   管你是恶鬼还是妖怪。   只要是邪物,皆可一律驱之。   傅凛不免心生向往。   有气运加身就是爽,比如顾玄铭的欧气爆棚,比如周远江的凛然正气。   哪像他和沈渊,惨得一逼。   “谭谭、谭谭,你醒醒啊。”林夫人抱着地上的青年失声痛哭。   林父也慌了神,巴巴地望向沈渊。   沈渊不以为意地扫了地上的垃圾一眼,随口道:“是被诅咒了。”   傅凛认同地点点头。   还不是一般的诅咒。   说是诅咒,更确切地说,是一道普通的攻击咒,如雷咒、火咒、迷心咒。   下咒之鬼生前应该是一个修为不浅的天师,它以精纯的鬼之力刻画玄学符咒。   这些符咒源于道法自然,自带正意,与鬼气结合,呈现出一种亦正亦邪的诡异状态。   另一方面,这符咒由鬼气刻画,与普通符咒外在的状态截然不同,以灵气为基础的灵视难以作细节探查,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简言之,就是一个包装得漂漂亮亮的诅咒。   至于他和沈渊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这是沈渊玩剩下的过时技术啊。   他手下的鬼仆几乎都掌握着这门技术。   “诅咒?”林父脸露迷茫,于他而言,其实诅咒和邪气入体并无不同。“那沈大师,您能解决么?”   他话音一落,周远江立刻黑了脸,阴沉地眯起眼睛。   沈渊可有可无地抬了抬眼皮:“我凭什么救他?”   林父懵住了,这……他不救他儿子,来他家干嘛?   总不会真来给他庆生的吧?   林父不着痕迹地瞄向大佬。   只见向来喜怒不定的沈大佬已经懒得理会他,只顾着揽着他那小情人。   “回去么?”男人淡声问着。   这一瞬间,林父秒懂了一切,从头到尾。   他立刻替换了作战目标,亲切地冲傅凛笑笑:“小兄弟,你看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要你能救活他,我……”   后半段话他斟酌了下,实在不知道接什么好。   沈家大佬就站在这小年轻的身后。   他还能缺什么不成?   沈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是玄学圈一霸。能要他林家什么?   然而,听到他这话,傅凛却双眼一亮,来了精神。   与此同时,一边的秦钰谦也巴巴地看着傅凛,用眼神疯狂表示他的事情还待查中,别只顾着谈恋爱。   真谈恋爱,也带他一块儿玩啊。   他这丰富的神态语言,傅凛没怎么注意到,倒是触及到沈渊敏感的神经了。   “行啊,我……”傅凛刚往前走了半步,又被人拽了回去。   “回家么。”阴风阵阵的语气响在傅凛耳边。   这话咋一听是疑问句,意思里却是实打实的陈述。   不回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我能不能稳定地搞成早上6点更新   这样方便我熬夜,也不用担心有人等我更了 第十九章   傅凛深感疑惑:“啊?怎么了?”为什么要回去?   沈渊今天很反常。   怎么突然反复催他去他家?   以前别说喊他回家了,没把他赶出沈宅,扫地出门,傅凛就谢天谢地了。   后来他们关系缓和了,沈渊依然极少主动过问他在外面搞了什么事情。   有时候《驱鬼》的剧□□件忙碌起来,他们十来天、半个月不联系都是常事。   沈渊忙着祸害人间,他和老顾则忙着打倒某反派,拯救苍生。   傅凛转头,细致地端详近在咫尺的男人,沈渊微微垂着眼,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下有一种别样的冷凝感。   “你是不是又瘦了?”傅凛忍不住皱眉。   刚咋一看,沈渊的气色是比往日好了不少,皮肤富有光泽,还带着温润的浅淡血色。但凑近了细看,他浑身上下都呈现出一种骨骼分明的消瘦感。   好看是好看,但未免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傅凛握了握男人冰凉的掌心,原本只能用修长形容的手,现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若不是傅凛早已习惯沈渊异于常人的体温,他都要开始怀疑沈渊此时此刻真实的生理状态了。   沈渊自幼阴气入体,因果缠身,成日大病小病接连不断,有事没事还咳一两口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林黛玉再世。   最后那段时间,沈渊甚至严重到无法站立、行走。傅凛只好去买了个轮椅,有空就推着沈渊出去晒晒太阳。   他很清楚,就算没有顾玄铭那一剑。   沈渊也活不久了。   所以,后来沈渊能重获一具健康的身躯,能像正常人一样运动、出游,傅凛真的感到庆幸,并直至今日都认定,替沈渊承担“果”,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最有价值的选择。   “没瘦。”沈渊否认,他直勾勾地盯着傅凛,“不想回去?”   傅凛理所当然地点头:“事情还没解决。”   钱还没赚到,他的日常开销还没着落呢。   虽然刚入了两万块,但两万顶个什么用。   他现在没有稳定的住房,没有换洗衣物,没有代步工具,连手机都是五六年前的旧款,硬件系统明显跟不上时代,随时准备罢工报废。   这都要钱啊。   “我正工作赚钱呢。”傅凛严肃地向沈渊表示,他正在干正经事。   “赚钱?”沈渊的唇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压根不信傅凛的说辞,“非要赚他的钱?”   男人的耐心告罄了,眸子里全是隐秘的幽火。   傅凛扬了扬眉宇,也很没脾气,他哪是想赚秦钰谦的钱?   这不是多年不开张,客源凋零么?   他正想反嘲沈渊一两句,沈渊却先他一步,揽着他往前一跨。   傅凛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里的景致瞬间模糊了形迹。   下一刻,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群嘈杂的窃窃私语声也归于平静。   傅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牢牢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不适地推了推身前的人,再越过身材高大的男人,环顾四周。   两人正身处于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黑暗的环境并不能影响傅凛的视觉,他随意扫了两眼,就知道这是沈家大宅中沈渊的房间。   沈渊直接把他带回来了。   ……那秦钰谦咋办?   傅凛无奈。   罢了,一会儿再说吧,先跟沈渊沟通、沟通。   高大消瘦的男人将傅凛压在墙壁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眼底全是重重叠叠的浓重阴影,低沉的声音似在嘲讽,又隐隐透着火气。   傅凛听到他这话,很震惊。   沈渊为啥要给他钱?   还是以这种强硬又诡异的态度。   “哈?”傅凛奇道,“阿渊你……你最近嗑了霸总毒吗?想给我承包一个鱼塘么?”   沈渊:“……”   “那我要干些什么吗?”傅凛扬扬头,笑呵呵地接戏,“还是躺着收钱就行?”   沈渊想了想:“陪我。”   “陪你啥……哦,三陪吗?陪吃、陪聊、陪·睡?”傅凛非常适应这种戏精的对话模式,直接骚了起来,“哥们,一晚上给我多少钱?200怎样?”   “……”沈渊眉尖跳了跳。   “大佬。”某个直肠子的小戏精甚至开始主动推销自己,“你不如直接包·养我吧,我给你打个折扣,如何?我跟你讲,我一般都不让人买断的……呃?”   傅凛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俊脸。沈渊微俯身躯,凑得极近,近到两人的呼吸交融于一起,不分彼此,近到他再前进分毫,两人的唇瓣便将碰触。   沈渊按着傅凛的力道逐渐加大,脸上显出犹豫与挣扎之色。   吻上去啊。   撕掉他的衣服。   亲他、舔他、咬他。   把他压在身下,   艹得哭出声。   沈渊的呼吸声越发浓重,眼神浑浊而黑暗。   再在他裤子里塞两百块钱。   让他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   沈渊闭了闭眼,指尖轻微的颤抖。   再进一步,这个人就将完完全全属于他。   这人是他用命救回来的。   本就该如此。   不是么?   沈渊重新睁开眼睛。   秀气的青年瞪圆了眼睛,但神色间不见多少慌张,嘴角的笑痕也未散去。   沈渊忽然窒了窒。   如果他真……做了那样的事情。   傅凛会愤怒吗?   会恨他吗?恨不得杀了他?   会吧,一个直男被上,怎能不恨?   他们的关系也会就此毁于一旦。   什么也不剩下。   连朋友都做不了,就算每日相见,也只剩下无言的沉默,冰冷的对视。   沈渊说不出话,神经上泛起麻麻的疼痛。仅仅只是幻想一下,他心里就像是被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沈渊在那边疯狂脑补,又是爱情动作大片,又是虐恋情深悲情大戏,表情百变而纠结。   傅凛则没那么多想法,他见沈渊按住他后,并没有揍他一顿的意思,便放松了下来。   在沈渊靠过来以后,傅凛鼻尖就萦绕起一股浓浓的巧克力味。   傅凛鼻翼动了动。   好像是沈渊嘴唇上传来的。   他吃了巧克力么?   傅凛一时鬼迷心窍,没忍住,凑过去舔了舔。   嗯,软软的,没有啥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刚说完,今天就打脸哈哈哈哈   某子弹头系列口红,真神他妈的巧克力味,蠢作老是忍不住舔……吃下无数重金属   其实,沈渊真那啥了,也不会绝交   毕竟深柜嘛 第二十章   傅凛鼻翼间的巧克力味道更浓。   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傅凛又舔了一下,还试探地往对方唇齿间探了探。   没有味道,但该死的甜美呢。   沉迷其中的傅凛没有注意到,对方搭在他腰间的手忽然收紧力道,然后沿着腰线,往他衣服里面探去。   沈渊低下头,反客为主。   “唔。”傅凛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但并没有挣扎。   半晌后,两人才微微分开。   傅凛红着脸,不停地低声喘息,他微微仰着头,眼睛里一片迷迷蒙蒙的雾气。   沈渊眼里全是氤氲的暗色,但他的状态好一些,脸色的绯色被厚重的粉底死死压住,看不出一点异样。   他也没有喘息,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吻技出色,换气流畅,而只是单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呼吸。   唯一的异样,大概就是唇色了,他那既自然又不失气势的口红,全部被傅凛舔光吃掉了,于是,露出了沈渊原本的干尸状唇色——青紫色。   “嗯?”傅凛茫然地盯着沈渊的嘴唇,“你的嘴巴怎么青了?我咬的吗?”   沈渊眼底的□□一顿,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下。   “让我看看。”傅凛伸手,“怎么像淤血了一样,咦,下巴也让我看看。”   沈渊有些慌张地别开脸,他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并单手掩住快要暴露的唇际。犹豫地瞥了面露春色的青年后,沈渊闭了闭眼,几步大跨步离开了房间,并碰得一声把房门又关紧了。   “你跑什么?”   傅凛刚呼唤完,便脑子一凉,浑身犹如被冬雪包裹住一般刺骨的寒冷。   他……刚刚干了什么?   他是不是强吻了他兄弟?   震惊。   震惊。   震惊。   他失心疯了么。   傅凛瞪大双眼,发了五分钟呆,才单手捂脸,又略显烦躁地抓乱自己的碎发。   他到底干了什么?   沈渊是被他吓跑了吧?   突然被一个男的强吻,他怕是要气疯了。   傅凛犹豫了片刻,也走过去,伸手去扭门把手,想去找沈渊好好解释一下。   门把手略微转动了一点点,“咔吧”地响了一声,扭不动了。   傅凛一脸懵逼,拉扯了两下门,又用力地扭了两遍,门把手依然卡着扭不动。   沈渊不小心把他锁在房间里了?   等等,沈宅这什么奇怪的门构造啊?为什么能从外面锁住里面?怎么想的?   傅凛扭了一会儿便毫无动力地放弃了。   他刚聚起来的勇气徒然又消散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去和沈渊当面对质了。   青年犹如一只鸵鸟,蹲到了房间的黑暗角落里,默默种蘑菇。   傅凛正在深刻地怀疑着人生。   他病了么?鬼迷心窍了么?   沈渊确实长得好,好到迷了万千少女的眼,无数漂亮妹纸对着他的脸犯花痴,密谋着想上他。   不过胆敢实际实施的,目前尚未见一人。   妹纸被沈渊迷了心智不出奇,可他傅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糙汉子啊。理想型是大长腿御姐,至少D以上。   所以,他刚才,他……   他是不是弯了?   傅凛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关乎他一辈子性福的问题。   好像……?   傅凛默默回忆了一下沈渊那见之难忘的颜值,又想了想他别扭得乱七八糟的小性格。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傅凛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心跳微微加速。   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傅凛崩溃地双手抱头。   完了,完了,完了,弯了,弯了!!!   震惊。   他、他、他……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他如此英明神武的钢铁汉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弯了!   傅凛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沈渊长得帅,就让他长得帅去,这跟他没有关系!!   平时看一看就行了,真的!跟他无关!   qaq   性格可爱也不行!   他喜欢大长腿御姐!   大长腿,没毛病!   qaq   傅凛生无可恋地靠着墙,只想抽根烟。   他呼了口气,转念又想起,沈渊刚被他孟浪的行为吓得夺门而出,头也不回。思及此,傅凛心中郁气更重,甚至有点郁郁寡欢。   不行,要先稳一波。   傅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慢吞吞得一条条给沈渊发信息。   【凛冬已至:我刚喝了点酒,脑子有些糊涂。qaq】   他其实滴酒未沾,他大概就是、就是……   傅凛捂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大概就是傻了。   【凛冬已至:我真的没别的意思qaq   凛冬已至:以后还能是好兄弟么qaq】   傅凛又抓了抓满头凌乱的头发。   怎么莫名很渣的样子?   但是,他真的不希望,他们多年的友谊因此而受到影响。   【沈渊:……   沈渊:再见.jpg】   沈渊愤怒地拒绝了。   傅凛欲哭无泪,表示很方。   【凛冬已至:我错了.jpg   凛冬已至:我真的错了.jpg   凛冬已至:爸爸原谅我qaq】   一波萌系求饶发过去,沈渊无动于衷,并不心软,还提出了一个让傅凛胆战心惊的问题。   【沈渊:你这还直?】   他、他当然直了。   他直得感天动地,直得惊天地、泣鬼神。   【凛冬已至:当然,比公路还直】   傅凛有些虚得移开视线,又挺了挺腰板。   他自然是直的,哪怕沈渊和其他妹纸结婚,他都能平静无波地送上真·诚·的·祝·福。   ……   妈的,智障。   【沈渊:智障吧】   不行、不行!   结个屁婚!   他不允许!   不不不,他在想什么,他哥们结婚,他当然要好·好·祝·福·一下了。   傅凛幽幽地喘了两口气,崩溃地陷在墙角的阴影里。   他是不是……完了?   他好像真的对自己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那他是该去表白吗?   还是?   掰弯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但是,他他先观察观察阿渊的性向……?   傅凛放任自流地摊在墙角,忧郁地发了半小时呆,才收到沈渊的下一条信息。   沈渊没说话,而是发了一个文件过来,文件名上写着“合同”两个字。   莫非是传说中的包·养合同?   傅凛不着边际地幻想着,沉默地点开来,文档名字上标注着合同,其实内容非常不规范,许多该有的权利义务、违约责任都没列出,与其说是合同,不如说是一个价目表。   傅凛大致浏览了一遍,大部分是些杂七杂八的家务。   “打扫主卧,1000块;煮饭,3000块;……;按摩,4000块;搓澡,5000块;陪·睡,200块”   傅凛揉了揉眼睛,惊了,后面那些是什么?   沈渊这个小妖精,是故意勾·引他吧?!   那就不能怪他了。   傅凛眯了眯眼睛,眸子里星光流转,嘴角的痕迹逐渐放松下来。   陪·睡还给什么钱,他可以倒贴两百块的。   妈的,想想就好刺激。   等他上完沈渊后,一身神清气爽地给大佬塞两百块钱,再色·气地表示今晚的服务他很满意。   天呐,刺激啊,爽啊。   傅凛一边无极限地幻想着,一边包含期待地翻到价目表的下一页,结果第二页的内容非常正常,只是一些捉鬼、驱邪、养尸方面的工作,费用特别寒酸,全踩到了市场价格的下限。   沈渊这是故意刁难他么?   文档里的镇邪工作都是那种特别复杂棘手的,给这个价格,傻子才会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改完了,小凛从骚气的浪货,变成正常的小呆逼深柜了   这样大概不渣了吧,呃,呃,呃,妈耶我觉得他怎样都渣渣的哈哈哈   这样大概不突兀了吧呜呜呜 第二十一章   【凛冬已至:几时开工?】   今晚吗?   今晚就给沈渊按摩、搓澡、□□一条龙服务。   还有几千块钱入账,简直美滋滋。   顺便再换台手机。   傅凛美得快冒泡了。   然而现实是骨感的。   【沈渊:明天吧。   凛冬已至:哦qaq】   傅凛还想再跟他新上任的心上人唠叨两句。但他微信接连收到一大堆消息,响个不停,傅凛只好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钰谦:qaq   秦钰谦:你在吗   秦钰谦:人呢   秦钰谦:qaq   ……   秦钰谦:qaq   秦钰谦:qaq   秦钰谦:qaq】   秦钰谦实力在他微信里水了一波,刷了一大长串的qaq,傅凛有点愧疚,又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某个仍在制造逼逼声的家伙:【你够了!】   【秦钰谦: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去啪了   凛冬已至:?????我要是去啪了   凛冬已至:你这种行为岂不是扰民   凛冬已至:会遭驴踢的   秦钰谦:明明是给你们制造情趣   秦钰谦:我应该打电话的   秦钰谦:你想想,一边和前男友打电话,一边被日,是不是很刺激】   傅凛一如既往地被秦钰谦的骚操作震惊。   【凛冬已至:……服了,兄弟   秦钰谦:要不我们复合吧,更刺激   凛冬已至:不了不了   秦钰谦:好吧   秦钰谦:摊手.jpg】   秦钰谦也不强求,他不是放弃了,他只是觉得,哪天他和周远泽啪啪啪,然后让小泽给那位沈家大佬打电话,绝对更刺激。   毕竟是个人都喜欢做绿别人的那个,他也不例外。   秦钰谦这个骚到作死的想法,傅凛是不晓得的,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分分钟绝交,再也不来往。   简直不要命了。   告辞。   【凛冬已至:你那边怎么样了?   秦钰谦:哦对,差点忘记正事   凛冬已至:……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凛冬已至:我已经深刻地了解你的属性了】   傅凛随便打了两句话上去,没想到竟激怒了秦钰谦,让他嚷嚷了起来。   【秦钰谦:你还有脸说我   秦钰谦:你们俩二话不说就跑没影子了!   秦钰谦:可怜我一个要死的人   凛冬已至:……抱歉】   傅凛知道这事儿他做得不地道,工作到一半一声不哼地突然跑掉,而且他这工作还关系到对方的性命。   不能怪沈渊突然人来疯地把他掳走,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本就是他的过失。   【秦钰谦:你实话,我还能活多久?】   傅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并不擅长测算生死,相较于顾玄铭精准到日期的卜算,他只能粗粗地使用“最近”、“半年”、“几年”,这样的词语。   还不一定准确。   照他看,秦钰谦的死期,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   况且这么直接告诉人家死期,并不好,容易吓出问题,导致许多负面消极的情绪。   【凛冬已至:……   秦钰谦:你别吓我啊,哥qaq】   似乎是被傅凛的省略号惊到了,秦钰谦立即把他那边的一些进展发上来了。   【秦钰谦:我问到了,那个给我做检查的沈姓天师,叫沈南庭】   沈南庭?   这就难怪了。   傅凛认识这个人,他是沈家上一辈分的一个长辈,也即是比沈渊高一个辈分。   他比傅凛多知道一些东西,多查出什么来,就很正常了。   沈家这一辈几乎都是单字,如沈渊、沈末,还有那群彩虹七兄弟,从沈宏、沈程到沈澜、沈梓,而上一辈则多是双字,中间夹个东南西北。   【凛冬已至:我认识他,我去问问   凛冬已至:还发生了什么事么?   秦钰谦:没什么特别的   秦钰谦:就你们走后,那位周大师狠狠地嘲讽了你们,说你们实际上根本不会解咒,被吓跑了   凛冬已至:噗】   他能不能解开还真难说,沈渊那个专玩这一手的老大哥,能不会么?   周远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带脑子吗?   【凛冬已至:林嘉谭还傻着?   秦钰谦:没,周天师他们研究了快一个小时,给解开了】   秦钰谦发了条语音信息,以一种跌宕起伏的语调陈述:“你不知道,林嘉谭他爹变脸变得那个快呀,现在正和周天师一起嘲你俩呢。”   他又叹气:“他们正赶我呢,连林嘉谭的面都不让我见。”   傅凛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不让你见了,人家好不容易才治好,再放你这个骚物去刺激他么?   傅凛给他回了个:【行吧。】   就结束了他们这段对话。   他又给沈南庭留了几句言,询问了一下对方是否了解案情。   沈南庭没有回复。   这在傅凛的意料之中,沈家人寿命都短,沈家上一代里,除了沈北延身体还算健朗,其他的都不怎么样。   所以,他们极其重视规律的生活作息、饮食结构,这个时间,南叔肯定戴上薰衣草味睡眠眼罩,进入黑甜的梦乡了。   傅凛到沈渊的床头柜抽屉里摸了摸,果然掏出了同款眼罩。   真是的,已经到他该睡觉的时间了。   他的大宝贝咋还不回来?   “咯嘣。”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凛转眼看去。   一个干巴巴的老尸体,提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盒。   “小壹。”傅凛双眼一亮,“还是你记着我,爱死你了。”   傅凛连忙接过食盒,把东西摊开,全是他喜爱的菜色,有个鬼仆真是特别棒了。   “小壹你……”傅凛抬起头,话语未尽,消失在喉咙里,他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搞的?”   这干尸浑身充盈了不少,不再干得掉渣,但依然整体偏瘦。   肤质亦变得紧致平滑,只是稍显黯淡。   咋一看上去,已经与常人无异。   但他的脸……实在是更糟糕了,现在凹陷是不严重了,但在灼烧痕迹、尸斑未消的情况下,他又长出了好几颗痘痘,非常明显,非常油腻。   “你们尸体,还能爆痘?”傅凛就很震惊。   其实某干尸也很震惊,但事实上就长了,他也很绝望啊。   毕竟他是第一个往自己脸上闷了那么大一层粉底的走尸。   很多情况是无法提前预知的。   “别难过,我马上给你预约整形老师。”傅凛握起干尸的手,心疼地拍了拍,结果他没能拍下去。   干尸的右手重新长出了皮肉,不再是白骨,但此时此刻,他手上的皮一点点地龟裂开,不断地往外渗血。   “你这……你这是接受了低劣的养尸术么。”傅凛很痛心,“养尸找我啊,我虽然术法学得一般般,但胜在灵力充沛、凝实浑厚,绝对让你三天内胖十斤。”   “不用了。”干尸压低声线,实力拒绝。   “老哥,别这么见外,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傅凛跟他家鬼仆讲道理,“我也有事让你做。”   干尸看向傅凛。   傅凛掏出沈渊给他发的合同,语气轻快地指派任务:“第二页上的,能干的都干了吧,还有第一页的打扫房间、煮饭,也去做了吧。”   面容狰狞的恶鬼一时间被傅凛哽住了,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茫然和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了,上一章竟然待高审了,我写啥了我,惊了车都还在车站里呢   能看么   我家干尸更丑了哈哈哈哈哈,有没有很绝望   秦仔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奇怪的人设   本来打算写一写爽文的,但一看设定………咦,好像已经打过了???   恶人有恶报,因果终循环 第二十二章   某面容可怖的恶鬼、实际上的沈家大佬、真名沈渊的男人,真是被他家的小渣渣震惊了。   靠压榨他的免费劳力,收取他本人发放的大笔工资,自己却舒适地躺在大床上坐等收钱。   周扒皮都不带这样的。   沈大佬气笑了。   半晌后,他又单手撑了撑额头,无奈地放缓了嘴角的痕迹。   他又能怎么办?宠着呗。   就这样吧,第二页的那些杂活本来就是为了干扰傅凛视线,掩藏他的真实之意。   傅凛不干,更符合他的心意。   沈渊内心反复了两三遍,傅凛却一无所知。   他拍了拍鬼仆的肩膀,以一种“主人看好你”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干尸:“好好干,辛苦你了。”   干尸的表情又诡异莫测了一波,傅凛挑了挑眉头,并未往心里去。   尸仆之所以称为尸仆,正是因为主仆两人的关系完全不对等。   主人想让仆人干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仆人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傅凛这般对待尸仆,在养尸界已经算很不错,很平等的了。   看看沈渊,沈渊使唤他的尸仆,就如同驱使一条低贱的狗,管他心情好不好,内心是否情愿。   不听话的,直接魂飞魄散处理。   听话的,发点狗粮随便打发了。   沈末更奇葩,她似乎把自己的鬼仆当成芭比娃娃养了,随意玩弄,一点人道精神主义都没有。   傅凛上回围观她们群聊,她们似乎在尝试给尸仆脸上糊上厚厚的几层粉底。   那怎么行呢?   尸体本就丧失了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的能力,自我调节、自我恢复能力极差。   脸上厚厚得一捂,不透气不通风,脸绝对会烂掉、臭掉。   想要脱胎换骨,单靠化妆术那种低端的凡人科技怎么行?   傅凛拍了拍干尸的肩膀:“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整形,绝对让你艳压沈末她的鬼仆。”   沈末的鬼仆……?   干尸扬了扬眉宇。   沈末被他严格管控、教育,根本没机会契多几个鬼仆,她手下只有那一对一男一女的鬼娃娃。   他要怎样艳压一对儿五岁的宝宝?   这太为难他了吧。   不过……   干尸:“什么整形?”   大佬没忍住,询问了一句,他实在被那一舔就掉的粉末给坑惨了。   化妆虽然效果绝佳,但持妆力,抵抗意外的能力都有待提高。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傅凛眨了眨眼睛。   他口中的整形大师,不是医疗美容里的医生,而是指他交好的那只画皮鬼大触。   那只画皮鬼一贯喜欢称自己为整形大师,游走于人类整形界,并以无与伦比的换脸技术碾压了所有同行。   毕竟是真换脸,哪个整形机构敢比?   这画皮鬼的技术也绝不辜负傅凛的称赞。   傅凛的周远泽皮就是这位大触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   绝对精致,绝对无暇。   由神鬼之力勾画的脸皮不仅对人体无害,还防水、防电、防尘埃,持久有效,不易脱妆。   他的周远泽皮顶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老顾看不出问题,沈渊也看不出问题。   至今为止,傅凛没遇过任何一个能看穿他真容的人。   由此可见一斑。   只要请到这位大触,就算沈壹原来干巴巴得像一个半老徐娘,大触也能让他一步逆天。   美颜盛世。   画皮鬼名叫阿止,身高一米七一,性别成迷,每天都顶着一张截然不同的脸。一米七一这个身高非常含糊,你说它是个妹纸吧,也有可能,就当它是一个长得比较高的御姐,你说它汉纸,也可以,是一个身高残废的小正太呗。   傅凛至今没问出它的真实性别,久而久之,便以“它”来形容这位大触。   它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生性热爱美丽的事物,对美的追求到了一个极致。   这明显体现在它挑选顾客和收费方式上面。   一般人、鬼的单子它通常是不接的,只接那些能引起它兴趣的骨骼、脸型。   而且完成作品后,它不止收钱,还会提出很多奇怪的要求,大部分是拍摄照片,偶尔会要一些肖像授权。   傅凛第一次去做脸,就被请去校园拍了一大波文艺照片。   后来几次做皮画修正,阿止的要求越来越清奇,还把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傅凛的广大小伙伴身上。   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傅凛能搞到沈渊的照片。   自那以后,它恨不得主动上门给傅凛做整套的精修。   傅凛也很苦恼,为了获得沈渊的睡颜照、街拍照、山景照等等一系列照,他绞尽脑汁,又是潜伏偷拍,又是邀请出游、安排行程。   为了周远泽那张脸,他真是耗尽了心血。   这一次给沈壹设计皮画,也不知道阿止又要产生什么新的骚想法。   傅凛打通了阿止的电话。   “喂,阿止?”傅凛正常寒暄,“最近忙吗?”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幽咽的哭泣声,但男女莫测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幽咽,气势很足:“谁啊?不知道今天我爱豆忌日,不接单么?”   “呃。”傅凛还真不知道,他挠了挠脸颊,“那我明天再联系你?”   “等等,你?”那边又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后,对方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周……周?你、你真的还活着?你刚刚说什么单?”   “我的朋友要画个皮,我也要重新定制一幅。”傅凛浅声陈述,“不过不急,你先休假吧。”   电话那头的鬼却急了:“不不不,我最近很闲,什么时候都可以约,现在也行。”   “那你……”傅凛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急需美颜的丑得触目惊心的干尸,“现在来一趟沈宅?”   “沈宅?”那边的声音有些飘忽,还有些莫名,“沈宅对吗?可以,我现在就出发。”   “那好嘞,我们等你,拜了。”   傅凛挂断电话前,隐隐听到对面一句不敢置信的叹息:“我be了五年的cp竟然发糖了?”   啥?   什么意思?   “画皮?”一边的干尸问道。他放松下来,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是啊,对了。”傅凛凑过去,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尸仆,“你之前说你是基佬?”   “怎么?”干尸挑了挑眉头。   “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傅凛撑起自己的下巴,“这个叫攻、受是吧?”   “……”干尸瞥了一眼傅凛,又淡淡地收回目光,低声回答,“攻。”   “啊。”傅凛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下,“那做起来,爽吗?”   干尸的表情裂了一下。   他压抑下情绪,淡然点头:“爽。”   干尸表面上装得仿佛一个经历很多的大佬,实则他眼神微微右偏,有种微妙的闪躲。   他怎么知道爽不爽。   傅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己的性福有保障就好。   不过受很惨的样子,真的会得到快乐么?   沈渊真的会干嘛?   想想有点悬啊。   傅凛忍不住问了出来:“那受呢?被那什么,真的会爽么?”   爽点在哪里?   应该剧痛无比吧。   “你想知道?”干尸扬起眉眼,他咧开嘴笑了笑,恐怖得让人头皮发麻,“不如我们试一试?”   恶鬼渗血的右手抚上傅凛的脸颊。   惊得傅凛猛得退后两步。   现在的基佬都这么骚么?   没事就想和普通朋友来一发?   太可怕了。   而且,这个人啊。   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竟然敢顶着这幅尊容出来骚。   他这样子,已经不是丑字能概括的了,而是异形、恐怖、高能类了。   放进小黄文里都得限20岁。   傅凛用生命拒绝:“丑拒。”   顿了顿,傅凛又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鬼仆:“那种事,当然要和自己深爱的人做,你这样跟一个种·马有什么区别?”   干尸垂下睫毛,浓重的阴影打在眼眸之间,他自嘲地扬了扬唇角。“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深爱之人……”   他闭上眼睛,未尽的话语消散于唇际。   “什么?”傅凛抬起头,疑惑。   “你就是我深爱之人。”干尸披着马甲,直球打得毫无顾忌。   作者有话要说:   啊,被大家机智地指出上上章,小凛出柜出得太快啦   蠢作确实是脑子里蹦出了几个脑洞,便让他迅猛得出来了   等明儿换完榜我去改一改呀改一改,其实没想好咋改哈哈哈   谢谢小天使指正   明早不会有更新了,我要缓一缓……   另外,换榜前让我再求一波收藏   收藏   收藏   收藏   收藏   收藏   看懂我的心情了吗 第二十三章   “哦。”傅凛一脸冷漠。   他向来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种张口就来的爱爱爱,全是胡说八道。   他们才认识几天?   “我有喜欢的人了。”傅凛面平如水地回答,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然而,某情深意切的干尸却眼神一暗,脸上的伤痕、尸斑微微动了动。   他眯起眼睛,语气转凉:“谁?”   傅凛好整以暇地摊摊手,并不打算据实以告。   干尸压了压心中的异样情绪,稍稍冷静了下,才沉着脸问:“是……沈渊么?”   “咦?”傅凛困惑地扬起了眉宇,“你为什么认为是他?”   傅凛略带警惕地盯着自己的鬼仆。   这家伙有读心术么。   他自己都才刚刚知道而已。   干尸移开了微冷的视线,他将声调放得又缓又沉,似乎在试探什么,又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吧,这么多年来,你对他……”干尸想了想,接了几个肉麻的词汇,“情真意切,不顾生死。”   “……呃?”傅凛一时之间有点哑口无言,“有么?”   他茫然地挠了挠头。   好像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   等等,那沈渊是不是也怀疑过他gay掉了?   傅凛一怔,方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沈渊曾经几次三番拒绝他的接近,还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当时傅凛完全没搞明白对方的意思。   现在回忆,那些话好像、似乎、应该、正是在拒绝搞基?   ?!   傅凛神色发蒙。   眉目清秀的情面神情恍惚,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干尸心尖微跳,眸子里泛出点点光泽。   正在此时,一只鬼魅敲了敲房门。   他低着头恭敬地进入房间内,朝干尸的方向欠了欠身:“大……”他话没出口,顿了顿,迟疑地瞄了眼面露威胁之色的沈大佬,立刻乖巧地改口,“傅凛大人。”   他不着痕迹地向干尸点点头,又恭敬地对傅凛陈述:“有只画皮鬼自称是您的客人,您看?”   傅凛挑了挑眉头,这么快?这才几分钟?   阿止它飞过来的么?   傅凛回答鬼魅:“没错,快带它进来。”   实际上,鬼魅已经将阿止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大厅,毕竟这位极可能是傅凛的客人,他哪有胆子怠慢。   傅凛和沈壹一起移步至大厅中。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几个小鬼正在给一个面容阴柔的少年沏茶。   少年乖巧得像个鹌鹑一样,安静地小口喝茶。   透过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里,若干沈氏小弟假装闲逛得在窗口处走来走去。   实则反复偷瞄着厅里的客人。   “阿止,好久不见。”傅凛冲少年挥手打了个招呼。   少年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又大又闪,细小的柳眉,粉嫩的唇色。   傅凛又开始迷了。   这是女装大佬,还是男装少女?   “你今天,是男是女?”傅凛忍不住求证。   阿止没理傅凛,它握起傅凛的爪子,眼带雾气地细细审视青年,口中不停地喃喃低语:“还活着,还活着。”   傅凛:“你还记得我吗?我,傅凛。”   最后两个字傅凛特意压了压音调,意在提醒对方,别给他漏了馅儿。   阿止常年做着制造马甲的工作,对此异常熟练,它抹了抹眼角的水气,连连点头:“小凛,你说得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它话说到一半,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阿止转头望去。   恐怖的干尸咧着嘴恶,狠狠冲它笑了笑。   阿止气定神闲地叉腰,别看它属艺术系,不擅战斗,它怎么说也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鬼修,对于这种刚成尸的新鬼,它丝毫不惧的好……吗?   等等,这什么新尸?   这阴气量不太对吧?   画皮鬼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新尸,半晌后,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个人是……?   他们画皮鬼认人从不靠面皮,而是靠骨形,分辨美丑,亦是如此。   美人在骨,不在皮。   皮相他们可以画,骨头却无法改变。   如果一个人长了个大脸盘子,即便是阿止,也没法给他画成瓜子脸,同理,如果一个人本身骨骼扁平无起伏,想画出深邃的五官便是难之又难。   小泽天天把它吹成鬼斧神工,其实是周远泽本身骨头长得好,怎么改,怎么画,都易成型。   而眼前此人,骨之美甚至还在周远泽之上。   完美得符合了这个时代人类对美的认知。   但让阿止震惊的不是他的颜值,而是这个人……   他长得好像沈渊。   像极了。   虽然眼前此人的皮相比旁人毁容后更丑,他脸皮上布满了烧伤和大大小小的痘痕,让人压根注意不到、也无法想象出他五官原本的样子。   但根据眉骨的走势,鼻骨的挺度,以及下颌骨的形状来看……   阿止很确定,此人定是那玄学界的毒瘤,众鬼心中最悠远的噩梦,沈渊。   不会错的。   阿止脑子一阵发昏。   玄学界颜值的巅峰,就这样崩塌了?!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现在的人啊,能不能稍微爱护爱护自己的脸?!   阿止长叹不已,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他是我的鬼仆。”傅凛简要地介绍,打断画皮鬼的悲泣。   “哦……啊?”阿止懵逼,“等等,你说什么?”   阿止震惊。   鬼仆?鬼仆?!鬼仆!   他们家小泽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给他画一个,怎样?”傅凛轻声咳了一下,他心中有点发虚,他很清楚阿止接单基本上取决于对方的脸骨结构。   傅凛没有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能力,他现在非常担心对方拒单。   毕竟他家鬼仆丑得辣眼睛。   “回头我再给你搞一组沈渊的照片?”傅凛抛以诱惑。   阿止眼皮一跳,颤颤巍地看了看一边的干尸,又迷茫地瞄了眼神态轻松的傅凛。   干尸扬了扬眉,表情诡异。   阿止吸了一口气。   这特么什么节奏。   他们俩在搞什么?   这是什么新式play吗?角色扮演?   阿止脑子里一团浆糊。   它认知中的周远泽,与沈渊那叫一个不共戴天、势不两立。见面就是干架、厮杀、互搞。   怎么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平共处?   几年前,阿止第一次问周远泽要沈渊的照片,完全是有一回它无意间扫到周远泽手机相册的一张图。   如火如荼的红枫下,沈渊静默地站立。   火红的落叶与美男的碰撞。   一下子挑起了它收藏与画画的欲·望。   于是,它开口要求共享。   结果,出乎它的意料,周远泽没给它那一张,而是发了整整一组新图给它。   各种角度,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后来,它试探性地再求了几回,还限定了不同的主题。   周远泽竟然全都满足了它。   包括睡颜照!   阿止震惊了,它直通宇宙的脑洞分分钟帮它脑补出一系列沈周二人相爱相杀的小甜饼。   众所周知,它,一只大触,不仅能画人皮,还擅长产粮。   它,克制不住得,实力出产了一大波萌系、鬼·畜系、黄系长条漫画。   它,成功萌到了自己,更成功地萌翻了一大群人,画下一堆小姐姐嗷嗷待哺求更新。   它,让沈周cp响彻了玄学界的腐圈。   时至今日,它的某条漫画仍然天天有人进去祭拜,并被尊称为“万恶之源”、“邪教之端”。   阿止叹了口气,五年前沈渊斩杀周远泽的事情,简直给它圈毁灭性的一击,圈里一片哀鸿遍野,大家只觉吞了无数刀子,心都在滴血。   这事儿以后,沈周竟然没有凉,反而重新焕发出强烈的生机,大概是现实中无法改变的悲剧更能激发人类创作的欲·望,太太们纷纷开始了“前世今生”、“假死复活”的小甜饼制作。   甜得发腻,腻得发慌。   阿止自己就产出了好多“假死复活”的小短漫。   而今天,它的幻想成真了,他们拉郎的cp更是、更是仿佛要官宣了。   阿止呼吸急促起来,两只大眼睛贼溜溜地在沈周两人之间直转。   性感阿止,在线吃糖。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么?   “可以可以,沈渊的照片,可以有。”画皮鬼小声接受了傅凛的诱惑,又紧张兮兮地瞄了眼不说话的干尸,咽了口口水,问傅凛:“画什么样的皮?直接复原?”   干尸双手抱胸,无语地看着这两人想搞什么事。   “复原吗?”傅凛想了想,转头问干尸本人的意见,“还是要画帅一点么?”   “随你。”干尸对自己的外貌其实不怎么在意。傅凛喜欢就好。   听到这话,傅凛一下子精神起来,他兴致勃勃地跟技术人员探讨起什么样的五官比较帅。   阿止耐着性子和傅凛聊了一会儿后,便忍无可忍地把人赶走了。   直男审美,不听也罢。   傅凛讪讪然地蹲在一边,无聊地发了会儿呆,又耐不住搞事的心,问阿止:“不如,给他多画张女皮吧?”   养一只女皮大佬,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傅凛自得地连连点。   干尸抬了抬眼皮。   阿止瑟缩一下手指,眼睛却一亮,一副准备吃瓜吃糖的表情。   “你那个五官册子呢,给我看看?”傅凛问道。   阿止有本五官大全的册子,方便客人挑选。   傅凛拿着册子挑挑选选。   片刻后,傅凛把选好的五官、脸型图片放在一起,几张特制的图片逐渐融为一张完整的全脸大图。   傅凛看向他的成果,大惊。   女装沈渊?!   沈渊也转头看过来,大怒。   沈末?!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走亲戚,这两天被迫跟老妈子一起睡   实在没胆量在她眼前码耽美文,太可怕了哈哈哈哈   我该准备准备写小高潮了嘻嘻嘻 第二十四章   窗口外的沈末小姑娘,脑门上的呆毛一抖,迷迷蒙蒙地感受到一阵杀气。   她立刻贼眉鼠眼地往厅室里瞧了一眼,缩回去,又冒出来瞧了一眼。   怎么回事?!   沈末牌预警小雷达表示接收到了五级危机情报。   沈末满脸疑惑地望向厅里的三个人。   她哥正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沈末:???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关我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求生意识极强地绕过大门,整个人小心翼翼地挪进大厅,准备围观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姑娘站在画皮鬼身后,伸长脖子瞄向桌面。   长桌上摊着一位少女的画像,此女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最别致之处,她眼尾微微上挑,看似清纯、高冷,却又有一种勾人的魅惑感。   长得很是不讨喜,一看就是一只狐狸精。   沈末忍不住冷下脸,轻哼了一声,实力拒绝着画上之女,但她也不得不表示,这画中之人,很有他们沈家的风味。   她看着眼熟得紧。   小姑娘摸着下巴沉思,是她哪个远方亲戚么?   她认真看了一遍,又细细回忆了一遍。   这妹纸很像她那些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们,但又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   与她们家那些姐姐妹妹比起来,此女眉骨偏高,眼窝深邃,鼻梁挺直,更显得英气逼人。   少了几分女子的柔情似水,多了几分英姿勃发的气势。   沈末看着看着,猛地脸色一变,这……特么得像她哥啊?   她惊涛骇浪地瞅了眼不要命的傅凛,又胆战心惊地看了看一脸冷漠的沈渊。   她捧着自己的小心脏,默默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最多不过是傅凛哥几天下不了床,不会出人命的。   这么想着,她又接收到了沈渊对她发射的死亡射线。   干尸面黑如锅底,他挑着嘴角冷笑了几声,凉薄如寒霜的眼神不断地扫过沈末小姑娘。   沈末大脸懵逼。   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了?   傅凛哥搞事情,她哥瞪她干嘛?   看她好欺负么?   沈末愤怒地深吸了两口气,最终还是怂巴巴地低头,向某恶势力认错。   所以,她要认什么错?qaq   “你选好了?我看看。”阿止也转头过来,看了看傅凛组合的成品,它倒是毫无惊异之色,神态自然地点头,“这个可以画。”   它当然没什么可惊讶的。   周远泽请它画一个女皮的沈渊,选择了与沈渊相近的五官脸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眉眼挑得非常贴切,与沈渊的骨型十分吻合。   很好画。   然而,技术人员的承认,成功让现场的另外三人均脸色微变,神态诡异。   沈末心情微妙地盯着自己那号称“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大哥。   他真的要套女皮吗?真的真的要女装么?!   她大哥已经妻奴至此了么?   沈末遂钦佩地抬头注视着傅凛,这可是胆敢让她哥女装的男人啊。   她已经深深了解了未来沈家的权力结构了。   傅凛却头皮发麻,他连忙朝画皮鬼摆摆手:“等等,不画这个,我再换几个。”   哪能画这个啊?   把自己的鬼仆搞成女装沈渊的样子,他可没有那么重口味,更不想被愤怒的沈渊锤进土里。   真要搞个女装沈渊,他到时怎么把鬼仆带出门?   逢人便解释一遍?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和沈渊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影响太不好了。   面容可怖的干尸忍无可忍,他抽过傅凛手上的画册,随意点了一组五官,直接拍板决定:“就画这几个。”   阿止欲言又止。   沈渊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行?”   “当然可以。”阿止立刻怂巴巴地放弃了进言。   沈渊点的这几个倒还看得过去,它再调整、调整,即使达不到沈渊原本外貌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但画个普通的大帅哥,还是可以的。   qaq   阿止嫌弃地瞪着那组被点到的五官。   它方才当真一心一意想给沈渊画个天人之貌的,为什么要剥夺它的梦想?qaq   阿止低落地跟随着几人,去了沈家专门练功、修习的静室。   宽敞寂静的静室中,阿止哀怨地摊开它的颜料、画笔、工具。   沈末和傅凛乖巧地待在房间的角落,尽量不打扰阿止工作。   待整容的干尸则安静地坐在静室的正中间,等待画皮鬼施术。   画皮、画皮,自然不是直接在沈渊脸上作画。   阿止摊开了一张特制的肤色“画纸”,它细致地观察着沈脸上每一分纹络,每一分起伏。   精雕细琢地在画纸上落下每一笔。   随着它的刻画,那画纸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蠕动着、变化着,咋一看仿佛已显出立体而深邃的人脸五官,再细看去,又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平面画像。   “这只画皮鬼厉害了,竟不需借助血肉邪气,直接以自身灵力成画。”沈末不免惊叹,她转头问傅凛,“是那位,阿止?”   傅凛点头。   阿止在这阴阳两界还是有点名气的。   这世界上画皮鬼的数量不少,可正儿八经修炼,还修炼出了名堂的,也就它这么一只。   普通画皮鬼所作的皮,浸满了浑浊的阴气,有些甚至直接以人皮为原料,鲜血为颜料。   这种皮佩戴在身上,不仅容易导致阴气入体,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还容易腐烂败坏,需要经常更换,重做。   而正经鬼修阿止的皮,仅需偶尔添两笔,修补修补淡去的颜色即可。   “傅凛哥你怎么请到它的?”沈末扬起柳眉,好奇,“你不知道,我总觉得它对我们沈家有意见,有次我和澜澜姐去请它,大门都没让我们进。”   阿止和沈家有没有仇怨,傅凛不晓得。   反正他去求画,全靠出卖朋友们的色相。   傅凛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眼神游移。   当然这话不好直说,他避重就轻地回答沈末:“混熟以后,它还蛮好说话,有时候费用都不收,只要个授权。”   “授权?”沈末纳闷。   “嗯。”傅凛点点头,他其实也没详细去了解,“说是它出了些我的画像,想放到网上去。”   当时阿止一本正经地给他发了好几个奇怪的网站网址以及它的id,说是如果他有意见,它立刻删除云云。   傅凛当时没在意,压根没点进去看过。   思及此,傅凛心思一动,搜了下其中的某个网站和阿止的id。   阿止的用户名下,画集成堆,一下都拉不到头。   傅凛随手点开最新一条更新,页面上显现出两个Q版小人,配字上写着:【新肝出来的情头,我沈周世界第一甜qaq】   沈周?   沈周是什么?   傅凛挑了挑眉头。   图片上的两个q版小人,第一个小人眨巴着巨大的闪亮大眼睛,两只小胖手向前伸着,似乎在求抱抱,第二个小人则一脸冷漠地别着脸,但耳尖处却透着粉嫩的绯色。   傅凛又看了眼评论,评论的数量出乎傅凛意料的多。   【太太超棒,抱走了笔芯】   【这是什么神仙画画,啊啊啊大大我爱你】   【别加qaq啊,感觉又被刀刀刀刀刀了呜呜呜】   【楼上憋说话,我周就算走了,也是阴界最靓的鬼仔!】   傅凛不明所以然,划到下一条画集中,这个画集只有一张大图,但这图却让傅凛眸光微闪,心口一跳。   画里的背景是一片昏暗漆黑的荒郊野岭,无数星星点点的暗蓝色鬼火点缀其间。   画面中心处一口半敞着的棺材横置于整个图中,一位极其眼熟的瘦弱青年单手撑着棺材,似是刚从棺材中下来。   这是……周远泽?   傅凛有点不确定。   画中的周远泽一身染血的白衬衫,一手搭在棺材上,另一只手虚虚地握着一柄碎裂的长剑,血红的色泽沿着长剑滴落于泥土间。   他微微垂着头,刘海垂下的浓重阴影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他眉心间的纹络是整张图唯一的亮色,以明亮的金色勾画着一张驭尸咒。   青年嘴角勾着一抹风轻云淡的弧度,眼神里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恨意。   不对,那不是恨。   那是一种比恨复杂百倍的情绪,似是掺杂着些许无可奈何的悲伤,些许自弃与认命。   ……?   傅凛窒了窒,满头黑线,他疯了吗?他为什么能从一幅画里看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止这一手画技,真特么可怕。   画下,阿止简略地配上了两个字:【新坑^_^】   评论区竟比刚刚那个情头图的更加火爆。   【这是刀!我不吃不吃,快拿开qaq】   【大大你抬头看一眼了你的id啊啊啊】   【就问一句,有车么?   小甜甜回复:那必须有啊,不然开鬼仆坑干咩。甜甜牌高速列车,谁上谁知道】   【甜大qaq你要背叛我宠周联萌吗   小甜甜回复:咋可能,我会让沈渊他,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哼哼哼】   傅凛刷了会儿评论,忽然恍悟过来,沈周、沈周,沈渊X周远泽?   阿止慧眼识珠,真有眼光。   某刚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傅凛,还没有意识到cp名字顺序的恶意,他连连点头,并欣赏地瞄了眼专心画画的阿止。   好孩子,有前途。   沈末等得无聊,也探头看了看傅凛手机上的画册。   下一刻,她眼中的火光咻得一下就冒了出来:“这图?”沈末撇了撇嘴,“那个阿止画的?”   “是啊。”傅凛无意隐瞒,轻易地暴露了某只小可怜。   沈末抬眼认真确认了一下马甲ID。   小甜甜。   很好。   可算让她找到了,这个邪教徒!!   沈末不怀好意地冷笑了两声。   她知道阿止的这个小甜甜马甲,不,不单是知道,她甚至视这个马甲为一生之敌。   沈末不腐,对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没有兴趣,但她对傅凛哥和她哥的事情却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所以,当她第一次接触玄学界的腐文化时,她震惊了。   沈周?!   沈周?!   那是什么?!   这什么恶心的邪教?!   周远泽那种垃圾配得上她盛世美颜的老哥么?   沈末深感不可思议,沈周这种明显拉郎配的cp非但不冷,还火遍了他圈的半壁天下。一度超越了高甜cp组顾玄铭X周远泽,霸占榜首。   周远泽凉凉后,这cp的热度竟不减反增,蒸蒸日上。   愣是唬得沈末小姑娘脑子一热,也注册了一个马甲,跑去产沈渊X傅凛的粮。   倒是近两年,很多人爬去了别的新坑里,沈周的热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至此,沈末才抛弃了马甲,安安心心地帮她哥研究、收集复活傅凛的方式、材料。   沈末难受地呼出一口气,生生地又回想起她当年被“小甜甜”支配的恐惧。   腐圈不好混。   沈末五艺不通,不会画画,不会剪辑视频,不会手工创作,也没什么别的技术,只能辛辛苦苦地码字写文。   偶尔靠着她哥的照片拉一拉热度。   结果她的几篇文全都冷如北极圈,冰天雪地的,她哥的美照都不能给她带来分毫温度。   沈末实在搞不懂,她自认为还原度极高,绝对碾压隔壁那群ooc的傻逼。   她的文笔也是过硬的好么。   为什么就是不火呢?   后来她和她拉来的智囊团严谨地分析了一遍,认为可能是傅凛本身没什么名气,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傅凛是何方神圣,对这个cp本身没有丝毫偏好。其次,沈末那文虐受虐得厉害,在这个甜文大行其道的时代,实在没几个人欣赏得来。   沈末表示很委屈。   事实就是这样啊。   傅凛哥追了她哥那么多年,默默奉献了那么多,能不虐么?   这些人怎么不尊重事实呢?   反观阿止这边,它每一次更新都获得无数点赞,甚至将更多的人带入沈周天坑中。   阿止一手精湛的画技本就极抓人眼球,画q版萌得人手痒痒,画正常版帅得让人想脱·裤子,更别说,它还十分擅长开车、制梗。   沈周两人对立的立场,可虐、可甜、可搞事,搞起鬼·畜啊、囚·禁啊、道具啊、当众啊、遮眼啊都特别刺激,特别自然。   两人打着打着干到床上去,是阿止最常画的场景。   当然,阿止的清水条漫也很受欢迎。   有感于周远泽各种偷拍沈渊的睡颜照、私·密照,手机里还收藏着无数沈渊的照片等等行为,阿止实力脑补出了一个风骚痴·汉受的形象。   相对应的,周远泽都潜伏到沈家去了,沈渊心里能没点数么?这么多次了,他不仅没有制裁周周,还任由他拍了无数次照片。   这特么不是闷骚是什么?   阿止的条漫承袭着它的脑洞,高冷闷骚攻沈渊与风骚痴汉受周远泽这对人设很快地在圈内立足,他们表面相杀,实则天天乱搞,到处发糖虐狗。   当然,条漫里周远泽就不是偷拍这么单纯了,跟踪、尾行、偷内·衣内·裤……一边猥琐地痴汉,一边大义凛然地表示要替天行道,干掉某个妖孽。   还经常一边打架一边脑补黄色废料。   而沈渊呢?他看在眼里,享在心里,甚是欢喜,包容之,并适时霸气攻之。   腐圈的小可爱们纷纷表示此狗粮甚是可口,广为好评。   傅凛也看得很是欢喜,默默地给阿止点赞评论收藏一条龙服务。   一边的沈末发现傅凛竟也沉迷进阿止的邪教中后,急得脑门都起汗了。   傅凛哥吃起了沈周?!   这怎么可以?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吃醋吗?不生气吗?不膈应吗?   天啊,他为什么看得这么开心?!   沈末很方,她感觉她煮熟的大嫂快要飞了。   阿止有毒、有毒!   沈末拽着傅凛的袖子,大声哼哼:“这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别看了。”   “挺有意思的啊。”傅凛嗑粮嗑得津津有味。   这些条漫都甚合他的心意,又可以吸沈渊的颜,故事也别致有趣,还将他和沈渊凑成了一对,看得他心潮澎湃,有点激动,又有点小害羞。   阿止不愧是艺术系大神,眼光真真是好。   傅凛指着一个条漫,问沈末:“你哥真的会这么想?暗中窃喜?”   沈末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他只会打死周远泽,将其戳骨扬灰,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不过,若是傅凛哥去偷……   沈末垂下眼眸,她哥……虽然不想承认,她哥大概真的会那样,表面上一副矜持冷淡的样子,内心却暗暗窃喜,并购入更多的内·裤,乖乖等着被偷。   不对不对,沈末皱起眉头,也许是表面上把傅凛哥骂一顿,然后赠予许多内·裤?   等等,为什么要赠那玩意?   她怎么会这么想?   她哥不能这么变态吧?!   “你们在看什么?”坐在静室正中间的干尸开口,介入两人的对话。   他忍沈末很久了。   这小妞接收不到他的信号么。   滚出去!   看不懂么?   接收到信号的沈末僵硬了一瞬间,她在凳子上墨迹了一会儿。   “傅凛哥。”沈末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很不开心,“我我该去睡觉了。”   说罢,她不舍地滚了出去。   “呃?哦,那你早点休息吧。”傅凛有点奇怪,沈末态度转变得太快,非常不合理,但他也没深究。   也许是沈末自律性高。   这个时间确实到了学生必须上床睡觉的时点了,沈末明天说不定还要上学。   于是,傅凛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聊天对象。   想起他家干尸也是个基佬,傅凛毫无障碍地蹲到干尸旁边,并举起自己的手机。   “你看看这条漫。”傅凛把沈周cp图怼到干尸眼皮底下,还大言不惭地问他,“可有意思吧?”   干尸沉默地看完条漫的内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吱声,他略显疲惫地合上双眼,微微挑了下嘴角,他似乎想笑一下,但最终一点弧度都没挑起来。   “你喜欢这些?”干尸漠然的声线回荡于静室,莫名有种寂寥的感觉,“我……沈渊跟周远泽在一起,你很开心?”   “是啊。”傅凛理所当然地点头。   干尸靠上椅背,暗红色的眸子里流转出抑制不住的光火,半晌后,他低低地自嘲了一声:“呵,是么。”   傅凛又欣赏了一遍条漫,作死之魂猛得燃起:“对了,你说我去偷偷沈渊内·裤怎么样?”   静室里更安静了。   阿止手一抖,一笔戳到了画中人的鼻梁上,但他压根没精力去在意这个问题,小画皮鬼此刻呼吸急促,满脸红光,闪烁着饿狼之光的小眼睛在傅凛和沈渊之间不断摇摆。   干尸则动作一顿,他侧过脸,眼神游移,耳根子泛红,方才他心底里滋生的怨闷和怒气皆被惊得消散一空。   他少见地有些支吾:“别了吧,不干净。”   “你不觉得很刺激么?”本就嗜好作死的傅凛最近被秦钰谦和阿止带得尤为不正常,他无所谓地摊手,“他又不会打死我。”   干尸冷笑:“他会艹死你。”   “……你说得有理。”傅凛若有所思地颔首。   所以,他更应该去偷吧?   偷完就能开车,多棒啊。   阿止在旁边,已经快失去呼吸的能力了。   啊啊啊。   现实竟比它画得还甜。   官逼同死,官逼同死。   请你们立刻结婚!   文学改变世界,古人诚不欺我。   阿止在心中疯魔般地嚎叫了半刻钟,表情扭曲得呆坐在画台边上。   “你发什么愣呢?”傅凛忍不住走过去,推了下阿止。   “啊,我没事。”阿止恍恍惚惚地回神。   傅凛低下头,看了眼阿止的工作成果,立刻注意到了画纸上的那道败笔,一道浓重的墨迹直接横穿了整个鼻梁。   傅凛:“这还能修复吗?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没没没事,我重画就行。”阿止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后,它忸怩了一下,低声问,“我画的那些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快告诉它超棒。   快快快它要吃糖。   它这几年极度缺乏糖分,都快低血糖而亡了。   阿止蹲在沈周这个深坑底,愣是无望地吃了五年的刀子。   无论它产再多的糖,它都很清楚,那是假的。   周远泽回不来了。   沈周散了。   与绝大多数人不同,它确确实实认为沈渊和周远泽是一对。   不仅止于那些照片,无论是小泽提起沈渊时轻快的语气,还是他无意间透漏出对沈渊的过分了解。   还有更多更多数不清的小细节。   阿止从不主动问傅凛,它喜欢从生活中挖出那些轻描淡写,却又意义深远的糖糖。   一些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糖。   所以五年前,沈渊杀死周远泽的事情,它一直意难平。   大猪蹄子,辣鸡。   枉费小泽一片真心错付。   傅凛并不晓得恋爱脑的画皮鬼帮他脑补了一系列的虐恋情深剧情,只是很真诚地赞扬条漫:“很棒,很有意思。”   阿止第一次被正主认可并表扬,更激动了。   “不过。”傅凛来了个转折。   “不过什么。”阿止立刻端坐,洗耳恭听。   “有没有更刺激一点的?”傅凛委婉地问道,他刚刚看了很多条,全都恰巧卡在最关键内容的前面。   眼见着要上车了,他裤子都脱了。   阿止就给他看这个?   可憋死他了。   傅凛翻出另一条条漫,问阿止:“这难道没有后续么?”   这条漫讲述了周远泽复活后,实力远超过去,甚至能把沈渊吊起来打,于是周远泽带着满腔仇恨与割舍不掉的爱意,把沈渊囚·禁了。   接着,没了。   没了可还行???   囚禁以后才是关键吧。   傅凛就很气。   气得心痒痒。   “……”阿止看到自己的一辆高速列车车头被傅凛抓在手里,茫茫然地不敢说话,这高速列车自然是有的。   不开车,它画什么囚·禁?   奈何前段时间抓得严,图片外链全被一网打尽,它就都删了。   现在她们只能靠私发,加群等等比较隐秘的方式分享这些黄色废料了。   “嗯……”阿止很犹豫,给正主发它画的正主小黄图,这过于刺激了。   它心脏承受不起。   它害羞。   它不敢。   阿止一副有话难说的样子,让傅凛一时想岔了:“你是不是需要取材?”   傅凛不怎么画画,他很自然地猜想,是不是阿止没见过实体实景,不太好画。   画皮鬼又开始呼吸急促,它明明都不需要呼吸了,为什么还老呼吸急促qaq。   阿止艰难地开口:“你、你要帮我取什么材,温泉照?车照?果照?”   它它应该拒绝,但这种非常想接受的冲动是什么鬼。   一直陷在阴影里闭目养神的干尸忽然睁开了眼睛,不冷不热地瞟向傅凛和画皮鬼。   其实傅凛刚说完就后悔了,睡颜照还说得过去,给阿止发沈渊出浴图之类的怎么可以?他要一个人承包沈渊所有的果照。   其他人想要?   呵呵,没门。   他没回收睡颜照,已经是大幅慈悲了。   傅凛板起脸:“也没什么好取材的,我直接告诉你吧。”   青年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他这么大,这个形状。”   干尸连连咳嗽了很多声,微妙地瞪着傅凛:“你看过?”   傅凛点头:“那自然是看过的,我还摸过呢。”说罢,他微微歪了歪头,有点不确定,“我好像还舔过几下?”   沈渊:?!   阿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回来更新了呜呜呜,咳咳咳   就过完年又去医院报道了几天呜呜呜qaq   榜单字数,让我有点害怕哈哈哈   下一章要入v了,大概在今晚0点以后,我看看   就是13号入v   不说了,我去爆肝码字了 第二十五章   他什么时候摸得呢?又是什么时候舔得呢?   傅凛神情飘渺又诡异。   说到这件事,傅凛本人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直视, 一直避而不谈。   当时他慌得一批, 甚至直接把自己最重要的马甲销号弃用了。   对,就是那只名声远扬的马甲“周远泽”。   那真真是傅凛这辈子干过最皮、最刺激、最作死的事情, 绝对没有之一。   也幸好他当时披着“周泽远”的皮, 仇恨值拉得非一般的稳, 成功蒙混过关, 没让沈渊怀疑到他傅凛头上。   不然,他现在哪敢出来浪?   估计早被沈渊削成泥巴, 埋进土地里了。   这回不是开玩笑, 沈渊也许真的会将他揍成肉饼。   这件事说来话长, 具体而言, 那是发生在《驱鬼》的结尾处,沈顾决战之时。   决战前的那段时间里,傅凛可愁死了, 每天都能掉落成吨头发, 在秃头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一愁, 沈渊也跟着愁,愁得多病并发,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归去。   傅凛日日都在潜心研究, 如何能把沈渊揍成傻逼,使他悬崖勒马, 免得如同《驱鬼》的结局一般,凄惨死去。   而沈渊则天天握着傅凛的手, 也不说什么,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发一整天的呆。   傅凛也就跟着他,一边发呆,一边做决战计划。   说是计划,其实就是围绕总目标,安排各项战前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他的总目标,即在保证沈渊生命安全的基础上,解决人间浩劫,拯救苍生。   哪里怪怪的?   一般应该是保证解决浩劫的基础上,拯救沈渊?   傅凛遥了摇头,甩开脑子里放飞的思绪。   总之想要救沈渊的命,首先必须保证和沈渊决战的人是他傅凛,绝不能是顾玄铭,这样才能让沈渊从命定的剧情中挣脱出来。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他要怎么打败沈渊,以结束他的邪阵、邪术?   傅凛冥思苦想。   ******   二零一八年腊冬的一个夜里。   整个城市忽然被无边无际的阴气笼罩,阴阳交错,不辨生死。   这座城市向来被称为不夜城,夜幕降临后,才是这个城市最璀璨之时,高楼林立,霓虹漫天,波光粼粼的江上,明亮绚丽的花船络绎不绝。   然而,此时此刻,浓稠的阴气在城市上空荡漾开来,给五光十色的灯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压抑而绝望。   无数生活在阴暗中的鬼怪走上了街头,他们表面上与普通人无异,与活人交流谈笑,但在活人一个晃神之间,他们便吞噬掉对方的血肉,制造出更多的怨气鬼魂。   “沈渊疯了么?”江边,一个拎着桃木剑的青年向他的同伴抱怨道。   他的同伴们跟他一样,都穿着奇装异服,拿着罗盘或长剑,与附近的鬼怪对峙着。   唯有一个青年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些石子和罗盘。   “老顾,怎么样了?”叶鸿舒又问了一句。   顾玄铭正靠着前置剧情中得到的信息,推衍着此间的邪阵,他擦了擦额间的汗迹,低声回了句:“快了。”   “草。”白梓炎烦躁地挥了挥手中的桃木剑,“那边又来了一群,有完没完?”   “我去解决。”傅凛拎着断魂长剑,横剑而上。   白梓炎立刻紧随其后:“老大,等等我。”   另外几人也纷纷跟着周远泽,一同剿灭跑上街搞事的鬼怪们。   只余下叶鸿舒一人留在顾玄铭身旁,保护他不被小鬼头干扰。   “这怎么整得像丧尸围城一样?”叶鸿舒深吸一口气,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沈渊把他狱牢里的鬼都放出来了么?”   顾玄铭又扔了几个石子在地上,叹气:“这样杀下去没用,我们必须先杀了沈渊。”   叶鸿舒也知道此理,但谁知道沈渊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他们上哪去杀?   他正暗暗抱怨着,远处又腾起几股浓墨重彩的阴邪之气。   “那是?”叶鸿舒遥遥地望向周远泽所在的方向,渺渺烟波的江涛之上,浑身漆黑的鬼影持刀而立。   水波滚滚,江中似是有无数鬼手往上探着、抓着。   叶鸿舒不由牢牢地握紧自己的桃木剑。他忍不住往周远泽的方向垮了一步,犹豫了片刻,他又回头看了眼聚精会神的顾玄铭,最终收回了步子,沉默地立在顾玄铭身边。   江边阴气、灵气激昂,这一带几乎已经看不见普通的活人,他们要么成了刀下亡魂,要么被天师们暗中引去了别的地方。   城市里许多厉害的或者不那么厉害的天师接连赶来助战,沈渊手下知名的鬼将也纷纷现身,扰乱着这一方天地。   傅凛右手舞动断魂剑,左手掐着法诀控制着一连串的镇魂咒,   泛着金光的符咒在天地间飞旋,荡开阴气,镇压阴邪。   傅凛的实力虽不如陆戈他们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一剑斩万鬼,一符镇天下。但一个个凶残的恶鬼确实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湮灭于他的剑下。   甚至由于斩杀了太多的魂灵,傅凛身上慢慢地腾起了暗红色的煞气,寒气凛冽,杀机毕露。   镇得许多恶鬼迟迟不敢上前,生生得让傅凛周身五米内空出一片和平寂静之地。   傅凛挑了挑眉头,一改防守之势,直接主动出击,追击周围的恶鬼们。   “沈渊他有病吧?”白梓炎乘着干掉一个鬼将的间歇,啐了一口,“他这得背上多少业障啊?损人不利己,脑子里有坑吧。”   傅凛耸了耸肩膀,转手间又插死一个小鬼头。   沈渊作为《驱鬼》中最大的反派,在后面大半本剧情中,哪哪都有他搞事的身影,他手底下妖魔鬼怪数之不尽,掌握着各种各样的黑科技高段位手段。   让主角小团队不胜其扰,苦不堪言。   自然,他弄出得这些谋害苍生的阴谋诡计,也并非毫无缘由,《驱鬼》原文最后一部分便详细地陈列了沈渊的无奈、痛苦和挣扎。   完美地塑造了一个悲情又可怜的反派形象。   虽然傅凛认为这小说压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奈何此刻他已经穿越进来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胡言乱语,目前都是不争的事实。   据小说中陈述。   灵力高的人容易招鬼,比如傅凛、顾玄铭、沈渊、沈末,乃至秦钰谦,都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自然而然地,一般灵力高的人都会修习些许咒法以求自保,并进一步卫护天下苍生。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并不是所有有灵力的人都能修习道法。没错,沈家人便与道法无缘,他们生来就体质阴邪,与正道相冲,修习不了正儿八经的玄学道法、茅山仙术。   这样的体质甚至让他们比普通灵力高的人更容易招致灾害。   那该怎么办呢?   灵力低的还能去求些古玉、符咒护身。   像沈渊此等天纵之资,隔三岔五就招惹来几只百年僵尸、千年血煞。   这谁受得了?!   怎样的古玉、符咒能护?   他们没办法,可他们也想活命,于是沈家人拼尽了一切去追寻一条生之路。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他们所谓的第一条求生路即是驭尸之术。   修不了正统道法,他们一样可以变强。强得让邪魔胆寒。   沈家人不再惧怕那些恶灵鬼魅,曾经觊觎他们血肉的鬼怪都被他们关入鬼狱,成为他们的阶下囚,成为他们的仆人。   他们建立起以驭尸咒为核心的一系列庞大复杂的邪术体系,并世代传承。   然而某一天,他们终是尝到了驭尸咒的恶果。   驭尸咒是与天意正道相违背的邪咒,在违背魂灵意志的情况下,强行将其契为仆人,并阻止魂灵往生轮回,这符咒确确实实影响了阴阳两界的秩序。   更别说,沈家人还经常靠此术行恶杀人。   沈家人愈发得强大,逐渐爬上了玄学界的顶峰,但他们最关心的寿命问题从始自终都没有解决,还愈发得严重起来。   沈渊的父亲在他十七岁那年便离开了,沈渊死亡时更是才二十出头。   二十几岁。   他怎能甘心?!   这场阴阳颠倒的盛宴便是沈渊在临死之前,做出的最后一场豪赌,或者说,最后一场报复。   他妄图掠夺整个城市活人的生息,以求一线生机。   即便失败了,也有千千万万的生灵为他陪葬,陪他一起下地狱,何乐而不为?   傅凛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沈家前前后后的这些事情,也正是如此,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立场,去劝说沈渊放下他的那些注定失败的计划,放下他的仇恨。   停下以后,沈渊还能干嘛?等死么?   况且,他并不只是为自己寻求长生,他还背负着他们家里那一大群逗比的生命。   如果他死了,下一个去承担这些的,就是沈末了。   话虽如此,傅凛还是去劝了,他诚诚恳恳地指出沈渊那些计划的不实际之处,又从因果报应方面细细地劝他善良。   结果没啥卵用。   一开始沈渊还耐心地听他逼逼,后来直接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压根不经过大脑。   江水永不停歇地流淌着,周围的恶鬼反而越发得多了。   姹紫嫣红的霓虹灯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灰暗和邪气。   差不多快到时候了,傅凛这么想着,果然在恶鬼群中看到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沈北延。   按照原文剧情,沈北延这个小boss是周远泽的对手,由周远泽拖住他,给顾玄铭制造出充足的时间推演阵法,破解邪阵。   最后,顾玄铭靠他的欧气找到了沈渊,旷世一战,沈渊死亡,全剧终。   所以要改变这个结局,首先他不能被沈北延拖住。   傅凛假装没有看到沈北延,不动声色地往战场的另一个方向转移。   这家伙,让顾玄铭去头疼吧。   傅凛在混乱的战场中游走,不着痕迹地甩开白梓炎等人,再悄悄地脱离战场。   沈渊并不在江边、马路或大桥附近,按原文记载,他位于一处高楼的楼顶,从高处俯瞰着世间荒诞的一切。   原文并没有指名道姓地指出沈渊那楼顶是哪个楼的楼顶,更没说是哪条街第几号第几幢。   傅凛没办法,只能在决战前做功课,靠一些细枝末节,比如从上面能俯瞰到哪些景物,又如楼顶上有些什么特殊物件等等,以此筛选出附近几个类似的地点。   傅凛脱离战场后,神情一度很激动。   可以了,他要开始搞事了!!   傅凛找了一个僻静的暗处,从兜里又掏出一张人皮,他细致地将这层皮贴在他“周远泽”皮的外面。   大致贴好以后,他打开手机的魔鬼前置,检查是否服帖平整,并做一些微调。   很好,完美的“傅凛脸”。   没错,他在他的周远泽皮外面又贴了一层新准备的傅凛皮。   他六六六吧?   你问他想骚什么?   实际上,他这回真没想骚什么,他只不过是打不过沈渊而已。   想要锤爆沈渊狗头,只能使用一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了。   傅凛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单打独斗,他周远泽一定能把沈渊锤到土地,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要是沈渊把他那群无穷无尽的小机灵鬼们召唤出来……   emmmm   告辞,惹不起。   傅凛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考虑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想出什么咒术、阵法可以镇压沈渊。   《驱鬼》中顾玄铭杀死沈渊,五分靠欧气,五分靠天命。   傅凛悲痛地表示他欧气估计是零分。   所以,傅凛最后想出了一记妙招,即假办“傅凛”,以骗取沈渊的信任,乘其不备,要他老命。   假装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   本色演出嘛。   谁演谁知道。   一阵乔装打扮后,傅凛将断魂剑背负在身后,赶紧前往标记的各个建筑物楼顶,逐一排查。   他运气还不错,在第二个楼顶处便看到了沈渊。   光线昏暗的顶层,男人一言不发地靠在轮椅上,他垂着眼,似乎在观察那腥风血雨的战场,又似乎只是在看那奔流不息的江水。   巨大的鬼面静默地悬浮于他身旁不远处,与无边的夜景完美相融。   傅凛从楼梯间垮出来,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男人回过头,苍白消瘦的侧脸在冷凝的月光下,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气。   “阿凛?”沈渊带着倦意的声线,轻得几乎分辨不出音色,只剩下沉重的气流声。   恍惚间,傅凛仿佛在沈渊眼底看到了浅浅的微光,但仔细看去时,他纯黑色的眸子依然涣散而空洞,似乎已经聚不起一个明确的焦点了。   傅凛正想说什么,便见沈渊随意地摆了摆手,鬼面乖巧地消失于夜空中。   傅凛怔了一下,就这么让鬼面走了么?   青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移开视线,眼神有点发虚。   “阿凛。”沈渊又喊了一遍。   刚喊完,男人便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半晌后,他才朝傅凛招了招手,沙哑着声音唤道:“你过来。”   “好嘞。”傅凛保持着他平日里一贯的语气,“你还好吧?身体怎么样?”   沈渊没有回答。   他较之前几日又清瘦了三分,往日的意气风发再不见分毫。   但傅凛知道,别看他一副体弱多病、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渊的体内依然潜伏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只要他还能思考,还能驱咒,还能唤鬼,他就依然站在《驱鬼》的实力巅峰。   傅凛不着痕迹地握紧断魂长剑,不紧不慢地靠近沈渊。   沈渊不言不语地注视了傅凛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那光火冲天的战场。   傅凛眸光一凝,在男人转头的那一瞬间,迅猛地将断魂剑刺向对方的背脊,锐利的剑尖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脊椎骨处。   血液飞溅。   温热的液体溅满了傅凛的手臂。   傅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握着剑柄的手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靠靠靠靠他是不是扎到动脉了?!   咋这么多血?!   包包包包包扎吗?   qaq   沈渊闷哼了一声,他神色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傅凛?!”   他气若游丝地喘息着,眼眸中似是有些什么情绪在翻滚、破碎。   男人冰凉的视线掠过傅凛的脸,最终停留在断魂剑上,那一刻他眼底的脆弱尽数散去,只剩下狠戾和冷然。   沈渊咬牙切齿:“周远泽?”   “是我。”傅凛换了个更低沉的嗓音回答。他一边淡定如斯地回答,一边牢牢盯着沈渊的伤口,脑门上都起了一层汗。   随即,他很勉强地挂起周远泽标志性的大义凛然表情:“这回你还是输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神空洞地望向脚下的城市。   无数生命将在今晚归于沉寂。   谁又赢了呢。   他抬起手,似是想念叨什么咒语,身体却猛地僵住。   傅凛低头看向断魂剑,锋利的剑身上浮现出许多莹白色的咒文,它们沿着长剑旋转了几周后,便如水流一般顺着剑尖,沿着沈渊的脊椎骨,流进他的全身。   决战之前,傅凛在断魂剑上刻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封灵咒。   目的便在于此。   将封灵咒灌入沈渊全身,在符咒解封之前,他会失去和鬼仆们联络沟通的能力,驭尸咒也无法再次使用。   至少在这场战斗中,他将不能再贡献丝毫战斗力了。   失去了灵力,沈渊不过是一个病怏怏的普通人,不再具有威胁性。   傅凛松了口气,他的基本目标,算是顺利达成了。   阻止沈渊祸害众生,并救下他的性命。   傅凛心情飞扬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男人的伤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沈渊扛起来,转移到他事先准备好的空房子里。   这时候必须尽快离开现场,虽说沈渊已经暂时断开了和鬼仆们的联系,但他下面许多鬼仆效忠他,不仅仅是因为驭尸咒。   比如鬼面,他若感应到驭尸咒的联系被切断,肯定会立刻返回顶楼,保护他的主人。   而傅凛准备的这房子距离战场极远,外围还布下了层层结界阵法。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鬼找上门的。   傅凛轻手轻脚地将沈渊放置于洁白的被褥间,鲜红的血液透过沈渊黑色的风衣,星星点点地沾染在床铺上。   按照傅凛原先的计划,此刻应该不管沈渊的伤势,趁着他虚弱,意识涣散,直接进入他的计划二。   可是这咋行?!   这能是他制定出来的计划?   傅凛放下沈渊后,立刻翻出医疗箱,一点点地给他清理伤口、消毒、包扎。   沈渊被迫躺在柔软的被褥间,又嘲讽了一声:“何必?直接杀了我得了。”   “杀什么杀。”傅凛手上的动作极为认真,口里却漫不经意,甚至还一如既往地骚了起来,“我还要留着你玩弄呢。”   这诡异又熟悉的风格,让沈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侧过头,终于正眼审视了一下一边的青年。   青年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拿着棉签在他伤口间滚动。清秀的眉眼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致。   “阿凛?”沈渊木着脸,低声唤了一句。   “嗯?”傅凛下意识应道。   他眨了下眼睛。   对了,差点忘了给沈渊展示他的骚操作。   “是不是特别像?”傅凛捏了下自己的脸,特别得意。   接着,他慢悠悠地把自己的第一层皮揭下来,露出他的第二层周远泽皮。   “……”沈渊果然被唬住了。   男人又把头转回去,面对着洁白的墙壁,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   傅凛摸了摸撕下来的画皮,想了想,又把它贴了回去。   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脸。   傅凛收拾好沈渊的伤口,便开始捉摸他的计划二。   计划二也很重要。   他在很久前便打算使用顾家古籍上的禁术,替沈渊承担那沉重的业障和因果。   禁术配套的阵法和符咒不难,难得是怎么让沈渊放弃他的那些个鬼仆。   沈渊目前仍然契约着数以千计的尸鬼。   傅凛今日置换了因果,明日沈渊那不知道多少千的鬼仆又将继续给他制造无数业障。   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必须根除那些契约。   傅凛知道这些契约对于沈渊的意义非凡,但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呢?   傅凛希望他活下去,健康地、长久地活下去。   而不是,二十来岁就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结束短短的一生。   驭尸的契约储存于沈渊的额间识海里。   傅凛最初的计划是,趁着沈渊受伤,意识恍惚,强行入侵对方的识海,毁去契约。   现在嘛?   傅凛伸手探向沈渊的额头。   男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凛讪讪然地收回爪子,别说意识恍惚了,他似乎精神得不得了呢。   沈渊坐起身,半靠着床头,他扬了扬眉眼,话中带刺:“怎么?对沈家的驭尸咒感兴趣?”   傅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点也不好么。   别说驭尸咒了,他们沈家的古籍藏书房他都逛烦了。   实际上,他对沈家那一屋子的诅咒密法一点兴趣都没有,连驭尸咒都是沈渊压迫着他,强逼他学的。   傅凛摸着下巴,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渊。   所以,该怎么让他意识恍惚,放松识海的戒备呢?   傅凛想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便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去问了度娘。   网页上给出答案千奇百怪。   傅凛垂眸浏览。   肉刑?   不行不行,沈渊都那么瘦了,再揍一顿,指不定就凉凉了。   饥饿?   不行不行,沈渊都这么瘦了,再饿一顿,凉凉了怎么办。   神曲洗脑?   傅凛怔了一下,这个应该可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巨大的音响以最高音量循环播放着某“神曲”,魔音在房间里反复回荡。   傅凛听得气若游丝,几欲去死。   而沈渊虽面如土色,但眼神依然清明,他还有心情嘲了两句:“你品味真独特。”   傅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换了一首更魔性的。   “行了。”沈渊似乎被傅凛取悦到了,他懒懒散散地掀了掀眼皮,“你想问什么?鬼狱地址么?”   问那个做什么?   他对他们家的鬼狱也不感兴趣,去过很多次了,阴森得很,没什么意思。   所以,他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傅凛很愤怒,又换一个方法整沈渊。   没有用。   再换,还是没有用。   他把这个网页上所有折磨人的方式都搞了一次,沈渊依然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儿。   傅凛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网页借鉴,这次的答主非常骚,一上来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贤者时间。   傅凛震惊了,他真真被骚到了。   不过,好像有点道理?   傅凛沉思了一下,掏出平板电脑,打开他珍藏多年的N个G学习资料,强塞到沈渊眼皮底下。   沈渊不得已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床上,正准备开始一出异常精彩的动作大片。   沈渊的脸一下黑了一半:“你有病?”   女孩子带着水汽的呻·吟声代替了魔性的神曲,在房间里久久不绝地回荡。   傅凛这回学乖了,他掏了个耳塞给自己,从后面端着平板电脑,让沈渊一个人观赏。   二十分钟后,沈渊面无表情,眼神冷凝,不动如山。   不仅如此,甚至他的下面都毫无波动、毫无起伏、不动如山。   傅凛惊了:“阿……沈渊你,你阳·痿啊?”   沈渊另一半脸也黑了:“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真真可惜这么一张脸。”傅凛心疼地拍了拍自己哥们的肩膀,“有没有去看医生,说不定还有治疗的余地。”   某大佬怒不可遏:“老·子正常得很。”   傅凛深感怀疑,看了快半小时的爱情动作大片,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告诉他,他很正常?   怕不是对正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或者说,是裤子太厚、太蓬松,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这么想着,傅凛欺身上前,直接探手摸了过去。   沈渊眸色一凝,他抓住傅凛的手臂,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确认一下你的病情真实情况呗。   当然,遇到这么刺激的情况,傅凛很自然地皮了起来:“看不出来么?当然是在玩·弄你啊。”   说罢,傅凛垂眸,暗暗感慨,沈渊真是病得不轻,噫?怎么又好了?   青年疑惑地望向沈渊。   男人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尘的色泽,他难堪地别开脸,恶狠狠地吼了声:“滚开。”   难得在武力值上碾压了沈渊,傅凛非但没有滚,反而志得意满地更凑近了一些,并牢牢地控制住沈渊。   那么接下来,互相帮助嘛?   傅凛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跟兄弟们互相帮助过,感觉怪怪的。   不过,情势所迫,早点送沈渊进贤者时间,他也好早点完事儿。   傅凛暗暗点头,开始执行他的大计。   半晌后。   沈渊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脸?”   傅凛正勤奋工作中,忽然被人嫌弃脸,就很气:“我很丑么?”   他愤怒地把自己的大脸凑到沈渊的眼皮底下,正想再质问些什么。   沈渊墨色的瞳孔收缩了几分,身体不可抑制地轻微颤抖了两下,他恍恍然地呢喃:“傅凛……”   “呃?”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傅凛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可不能掉马,掉马他还能有命活着?   傅凛小心翼翼地瞄向男人。   沈渊斜靠着床头,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浅淡的绯色,平日里含着冷意的眸子染上了情·欲和缠绵的味道,还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慵懒。   傅凛咽了咽口水。   然后,他又当着沈渊的面,把自己的“傅凛”皮扒了下来,意在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是周远泽,他真的是周远泽。   沈渊的表情裂开了,眼中浑浊的情意一下恢复了清明。   等等,恢复了清明?!   傅凛挠了挠脸颊,他好像忘了什么……?   他是不是要入侵沈渊识海来着?   青年僵硬了一瞬间,沮丧了五秒钟,才稍微打起精神,又把自己的小魔爪伸向沈渊。   沈渊也惊了:“还来?”   “嗯嗯。”傅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沈渊气得头冒青经:“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落到我手上。”   傅凛持续着手上的机械动作,专心致志地不理人。   “我一定会把你塞进鬼狱,凌迟一千年。”沈渊少见地开口威胁人,他是行动派,一般都直接下咒塞人。   傅凛继续一心一意地工作,半分钟后,他抬起头:“所以,你硬一下行吗?”   沈渊快气笑了:“对你没性趣,识相点快滚吧。”   闻言,傅凛愣了一下,焦急了起来,这特么不硬的话,他的大计怎么办?   不行,他一定是需要更多的刺激!   他就不信了!!   ……   ……   ……   后来发生了什么?   傅凛眼神游移。   emmmm   他不记得了,他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反正他成功干掉了沈渊的驭尸咒们。   还慌慌张张地当夜就把自己的马甲“周远泽”搞死了。   他搞得可真实了,特意使用了一张他珍藏多年的远古迷幻符咒,再配以多支迷魂铃,绝对能以假乱真。   况且对象只是一个被封了灵力的病人。   他展示给沈渊的假像,即是强悍无敌的傅凛从天而降,打死大变态周远泽,把沈渊从狼窝救到自己的狗窝里。   至于最后为什么会传出“沈渊杀死了周远泽”这样奇怪的谣言。   傅凛不是很清楚。   反正这样更好,毕竟周远泽交友甚广,兄弟成堆。   真要是传出“傅凛杀了周远泽”的言论,他怕是要忙死了。   ******   沈宅静室中。   阿止神情恍惚,并逐渐露出姨母笑,喃喃自语:“竟然已经开过车了吗,甚好甚好,我家cp果然世界第一甜。”   干尸先是耳根子一红,眼神乱飘。   然后怀疑之色慢慢爬上他的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清秀的青年:“你……舔过?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以为自己时速能有一千,事实告诉我,还是五百……   激动地想开两辆车,后来想起并不能开,删删减减变成这样呜呜呜,这样应该能通过?大概能通过?   本来是没有舔的……昨天发文前一秒随手加的   好像好多小天使吓到了……噗   讲道理,我家骚凛是深柜,不是直男,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弯弯了 第二十六章   诚然,也许是傅凛背着他, 偷偷舔得。   ……   呵呵, 被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渊心中一时滚烫如蜜罐,一时又冷如寒霜。   他在世时, 向来要求自己心如止水, 戒燥戒欲, 唯一那什么的一次, 就是周远泽那厮。   那当真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没有之一。   “是什么时候?”干尸再问了一遍。   他的灵魂发问, 成功问住傅凛了。   不过, 这么私密的事情, 这条干尸问那么清楚干嘛。   “这不关你的事吧。”傅凛抬了抬眼皮, “好好做你的鬼仆,别瞎八卦主人的事情。”   “……”某干尸闭了闭眼,忍住火气。   说罢, 傅凛还拍了拍干尸的肩膀:“今天收了新皮肤, 明天起就要好好工作了, 我们俩还等着沈渊的小钱钱吃饭呢。”   “……”   听到这里,阿止在旁边又一笔戳坏了一张画纸,它满脸无语地瞪着风轻云淡的小泽, 又看了看一旁的干尸。   干尸面相狰狞,连带着他脸上的痘痘、烧痕都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感觉。他没有接傅凛的傻逼话题, 而是反问道:“你和周远泽,到底怎么回事。”   傅凛想也不想地随口敷衍:“不认识, 不知道。”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干尸举起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捏住傅凛柔软白皙的脸颊往外拉了拉,同时也染了傅凛一脸血。   扒不动,确实是真容。   沈渊自嘲般地讪笑了一声,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傅凛的身体他整理了五年,若佩戴了画皮,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特么放手。”傅凛怒了,“别糊我一脸血啊。”   阿止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开始专心扒糖扒梗了。   它总结了一下双方的对话。   首先,小泽不知道他的鬼仆是沈渊大佬,还各种奴隶大佬,将大佬视为赚钱工具,并妄图空手套取大佬的钱钱。   而大佬,他脑门上顶着自己的家传绝学,还表现出一副受困于此的样子,不知道意欲何为,行径非常可疑。   如果大佬顶着他原来那张艳压群雄的脸,阿止很愿意猜测大佬是打着假装忠犬、暗谋反攻的戏码。   至于现在嘛……   呃……   拿什么拯救你,颜值负一百的干尸丑仆。   此外,沈渊大佬不知道小泽是小泽。   大佬似乎与小泽的马甲极为熟悉,已经到了飙车的阶段了。小泽的马甲也一如既往地继承着他痴汉的属性,竟然还能偷偷那啥……舔。   只会画偷内·裤的它弱爆了。   只会画沈渊主人X周远泽鬼仆的它弱爆了。   现实太精髓,阿止,甘拜下风。   服了服了。   阿止深吸一口气,准备深入研究研究两位的马甲构成,开发新的萌点,等等,好像是都有马甲……?   他们想靠马甲搞出四角恋吗?这乱七八糟的。   四角恋,可行吗?   阿止在脑内模拟了一下马甲四角恋的梗,一时头大如牛,满脑子浆糊,人物关系混乱不堪。   总而言之,目前来看,沈渊大佬单恋小泽的马甲,而小泽单恋沈渊大佬。   等等,这不就是双箭头?!   阿止有点茫然,所以这马甲整出来干嘛?赶紧趁早结婚开车才是正途吧。   虽然这么想着,阿止已经开始捉摸着以周远泽的马甲为主角,开一个新坑了。   小泽的马甲叫什么来着?   傅凛?   等等,傅?沈傅?   阿止一愣。   它知道这个cp,这是它圈冷如冰川的一个配对组合,阿止能知道这个cp,全仗一个叫“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的小学生所致。   她屡次三番到它的图集下刷负分,疯狂宣传沈傅真爱,沈周靠边站。   看得阿止火冒三丈,皮肤都快气裂了。   哪有这样ky的?!   圈地自萌不懂么?   阿止的读者也很生气,她们直接自发性地跑到“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的账号下,血屠了她的文章。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当然,让阿止铭记这个小学生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被血屠后,大家都以为她肯定要退圈了,阿止一度还有点自责,觉得自己可能给小学生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结果,“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没隔几天,又找上了阿止,直言它侵犯了沈渊的肖像,沈渊非常生气,要求它立刻删除相关图片。   阿止就静静地看着她装逼。   沈家那位大佬有空来他圈刷图文?   怎么可能,那位估计天天沉迷修炼、养鬼不能自拔。   阿止甩了一堆句号给那小学生后,便不再搭理她了。它继续画它的沈周,甚至当晚它还发了一辆高能长车,高调地宣布了它的立场。   然后第二天,沈家人真的联系阿止了。   阿止:????   阿止在很多网站上都发表过作品,有小圈小站,也有不仅止于腐向的大站大论坛。   那位沈家人便是通过玄学界最大的论坛联系上它的。   那id阿止还认识,邪术区的大佬,制霸着整个邪术板块的风向,她的每一篇攻略文章都有无数人学习、拜读。   阿止也是拜读群体之一。   这人也是公认地沈家出身,真名沈青。   沈青给阿止发了一段话,语气客客气气,态度诚诚恳恳,但仔细品味一番,意思跟“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一毛一样,甚至更为强硬,语带威胁之意。   阿止读了两遍,一股火气就上来了。   它辛辛苦苦肝得图,这群不相干的人说删就删?   跟别的太太不一样,它可是正正经经去要过授权的。   不仅是小泽的,沈渊本人的授权它也要到了。   当然,它并没有沈渊的联系方式,授权是小泽帮它问的,它还专门截了图储存。   阿止愤怒地在各个网站公开了这张聊天记录,并表示除非沈渊本人亲自出来撤回授权,否则它不会删图的。   【我:渊呐,我有个朋友画了些我俩的图片,它想放到网上,行吗?   我:你的小宝贝在线等你的回复。JPG   沈渊:随你   沈渊:你要不要怎么可爱。jpg】   这个图一放上网,他圈一下就爆炸了。   【你告诉我这是沈渊本人?????】   【p的吧?!】   【我就问一句,这个发消息的是谁,我周吗?????妈呀,这高热量的糖分,朕要晕过去了!!!!】   【沈周还真有关系?!不是拉郎么】   【甜甜宝贝儿,快如实交待,你和男神们什么关系啊啊啊?】   【真糖啊这是真糖啊,没想到我沈周有朝一日还能发真糖。】   【所以,甜大,你为什么是它啊哈哈哈哈,笑出猪叫声,你确定你在周周眼里是个人?】   此图一出,沈周的热度又飙高了三分。   阿止的私信瞬间就被刷爆了,大部分是沈周圈妹纸们的狼嚎声,还有部分人质疑它恶意p图改图。   最搞笑的是“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她竟然到处发评撒泼,非要说这图里的“我”是她傅凛哥。   阿止一笑而过,没往心里去,它又更新了一条文章,表示图片是真的,它随时等着沈青去问他们家主,它没在怕的。   沈青有没有去问沈渊,阿止不晓得,反正沈家人自此以后,没再找过它的麻烦了。   此时此刻回忆起这段过往,阿止忽然发现那个叫“末末末末日你怕不怕”的小学生有点东西。   它心底发痒,想和这个末日小朋友交流交流,她说不定掌握着很多它不知道的小糖果。   转念又想起这小学生剧毒一般的性格,阿止不免心生犹豫。   在阿止进行脑内小剧场时。   傅凛又把他满脸的血迹擦回沈渊的衣服上,可惜越擦越脏,脸上全是浅浅的血痕。   两人推搡了一会儿,干尸认命地帮傅凛擦干净了脸。   干尸低了低眉眼,叹气:“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傅凛知道他在问周远泽的问题。   可这小机灵鬼才认识他几天,哪来的消息把他和周远泽联系在一起?   傅凛才不怕他。   沈渊认识他那么多年了,还不是被蒙在鼓里。   傅凛轻描淡写地承认:“对啊,全是假话。”   干尸眯了眯眼睛。   傅凛和周远泽有没有什么关系?   最一开始的时候,沈渊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即使他们两人的性格非常相似,周远泽偶尔表现得大义凛然、强大可靠,但他本质上也是一只皮皮虾、搞事精。   每天都在考虑如何骚断腰。   与傅凛一毛一样。   即使他们的长相也十分近似,相似得奇妙,仔细观察时,他们的五官细节差异非常大,但整体一看又说不出地像。   即便如此,沈渊仍然没有起疑,谁会无端端怀疑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同一个人呢?   何况,沈渊从一开始就知道,傅凛出自周家,和周远泽长得相似,确在情理之中。   他第一次产生怀疑是在周远泽捅了他一剑的那天晚上。   周远泽披着傅凛的皮,无论是他皮起来荡漾的语气,还是给他包扎时,他眉宇间的柔和暖意。   太像了,像得不差一分一毫。   如果那真是周远泽扮演的。   沈渊只能表示,他愿意全资捧周远泽出道,捉什么鬼?影帝才是他命定的职业。   此外,沈渊脑中“傅凛斩杀周远泽”的那段记忆确实疑点重重。   小凛哪有那个本事干掉周远泽?   周远泽一手镇邪、驱鬼的本领冠绝当世,各种玄符信手拈来,一柄断魂剑击杀了沈渊不知道多少鬼仆。   而傅凛呢?   傅凛先天灵力很高,超乎沈渊意料的高。可他画符、施咒的天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当初沈渊教他一个最基础的降头术,他愣是把自己给降了。   沈渊也是很费解,他难道把自己的头发拿去施法了么?   一道驭尸符咒,傅凛学了满满六个月整,才勉强算得上掌握,还掌握得……不堪入目。   就说沈渊头顶上这张驭尸咒,足足画错了八处之多,它竟然有效果,也是让每个看过这张符的沈家人都大感吃惊,纷纷感慨灵力高确实很关键。   若非沈渊刚苏醒时,阴气未稳,识海涣散,他早直接破了这瞎几把乱画的符咒。   不过,此符咒目前已经被沈渊修正得七七八八,趋于完美了。   照沈渊观察,傅凛也就专门逃跑的空间转移用得比较熟练了。   所以说傅凛凭什么干掉了以战斗见长的周远泽?   当时,刚被周远泽搞得怒火中烧的沈渊认认真真地做过许多种揣测,但没有一种让他信服。   “傅凛和周远泽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这个可能性也被他拎出来反复推敲,傅凛的能力好说,也许他并非不善画符,只是从不好好地在他面前施法而已。   可是周远泽伪装成傅凛,接近他,图个什么呢?   傅凛认识了他这么多年,沈家在傅凛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甚至比沈宏、沈末等人更了解这个悠久的世家。   周、顾两人搞他,也搞了这么多年。但从没发生过,周远泽带着众弟兄屠了他沈家鬼狱的惨剧,也没听说过他沈家秘术外流的事情。   所以,莫不是,贪图……他的美色?   沈渊一脸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干涸、枯萎,躺尸,晚安   阿止真是我水字数的必备之物   情人节小甜饼之直男的一天   情人节番外之直男的一天   跨服聊天、恋爱的可操作性测试报告。   2015年2月13日中午。   傅凛生无可恋地摊在沈家客厅的沙发上。   不久前,傅凛顶着周远泽的壳子, 第一次与沈渊进行了正面交锋。   他被歹毒的沈渊揍成了傻逼。   傅凛可气了, 于是他愤怒地蹲到沈家,寻机搞事, 誓要恶心死沈渊。   结果蹲了小半个月, 愣是啥事儿都没搞出来。   傅凛很难受, 很低落。   正在这时, 阿止给他发了条信息。   【阿止:周周周周周宝,我想到了嘿嘿   凛冬已止:……   凛冬已至:噗, 你可算是想到了】   自从阿止稳定地承包了他的整容项目以后, 傅凛已经和这个东西混得很熟了。   一开始, 它提报酬都提得异常矜持客气, 比如“嗨,我能要一组校园照吗qaq”这样。   熟了以后,它啥事儿没做, 也敢跳出来嚷嚷, 要求各种美照, 语气还变成了如“泽泽,我要白梓炎的八块腹肌!!!”这样。   然后强买强卖地给“周远泽皮”升级。   傅凛每回接过看不出任何变化的画皮,都十分得无语。   假装升级可还行。   因此, 这一次阿止帮他修完皮肤后,憋了两个月没提要求, 着实让傅凛纳闷不已。   他都做好准备,强迫叶鸿舒穿上女装, 拍一波艺术照了。   【阿止:我可以要沈渊看电影的照片吗】   阿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凛冬已至:好的   凛冬已至:不过电影院里黑乎乎得能拍个什么】   阿止激动了,大爆手速。   【阿止:比如他在影厅外抱着大号爆米花   凛冬已至:get   阿止:还有他在街头拿着奶茶   凛冬已至:行   阿止:还要他吃大餐的照片   凛冬已至:啊……正好我想吃烤串了】   阿止惊了一下。   【阿止:烧、烧烤吗?   凛冬已至:咋了   阿止:……不考虑些、更有情调的?   凛冬已至:哈?   阿止:orz算了,你开心就好】   傅凛扬眉,这个东西的要求越来越多了。   不过这都是些日常照,总好过之前那堆奇奇怪怪的照片。   当初,为了拍一组枫叶风景照,他说破了嘴皮子,足足唠叨了一下午,才成功把沈渊骗去爬山赏景。   还有阿止口中那张所谓的“第一缕晨光落下时,沈渊安静地沉睡”,那简直是傅凛的噩梦。   为了这张照片,傅凛熬了一整个通宵,在太阳升起前,从窗台翻进沈渊的房间。   结果刚踩上房间的地板,他便被巨大的鬼面扑倒在地,奄奄一息。   于是,沈渊惊醒了。   第二个晚上,傅凛准备好了一大把符咒,打算正面硬刚鬼面,结果鬼面压根没出现。然后他爬窗台时一脚没踩稳,直接摔进了房间里,幸好沈渊的床就在窗边。   于是,沈渊被砸醒了。   第三天中午,傅凛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认认真真地检查窗台。然后他被同样顶着黑眼圈的沈渊拉住了。   男人脸色很黑,眼中却有些微妙的光泽,他微微移开视线,故作平淡地说了声:“门没锁。”   傅凛挑了挑眉头。   瞎讲,他当然是先发现门锁了,才爬的窗户。   随即他又想起,他第二个晚上确实没去试过开门。   当晚,傅凛正大光明地从房门处走进沈渊的房间,他轻手轻脚地蹲到床边,支着下巴默默等待时间流逝。   静谧的夜里,眼底乌黑的青年逐渐失去意识。   太阳还未升起。   傅凛已经趴在床边呼呼大睡了。   ……   ???   总而言之,傅凛最终还是拍到了他想要的照片。   如此对比,去电影院拍照片,真真是简单极了。   只要沈渊同意就行。   这么想着,傅凛从沙发上站起来,四处寻找他的摄影对象。   最后傅凛是在一间昏暗的静室里找到沈渊的。   房间里窗帘拉得死死的,只有零星的光芒散落于空气中。明明是烈日当空的正午,房间里的阴气却浓郁得不断往外溢出。   男人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他疲惫地垂着眼,墨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浑浊的死气。额间偶有幽蓝的纹络浮现,纹路每一次震动,就有无数阴气自他身上倾泻而出。   这是过度使用驭尸之术后的反噬。   “哥。”他腿边还扒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抓着男人的袖子,低声嗫嚅着,“哥,哥你能不能别去鬼狱了,末末好怕。”   男人不言一语。   傅凛推开房门,从外面照进来的日光,给死气沉沉的房间带来了一点温度。沈末也停止了抽泣。   沈渊抬起眼,过于精致的五官浸在阴气,竟有一种隐秘而危险的美感。   这个年龄的沈渊正处于他颜值的巅峰时期,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又不染半分病弱之气,锋芒毕露,肆意妄为。   沈渊:“阿凛?”   傅凛走进房间,一边拉开窗帘,一边随意地问道:“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看个电影?”   “……”沈渊忽然可疑的沉默。   一直没听到沈渊的回答,傅凛奇怪地回头。   男人眼神飘渺,耳根子处有点不明显的暗红,傅凛看过去时,他还转眼错开了视线。   “明天么?”沈渊确认了一遍。   “对的。”傅凛点点头,“去吗?”   沈渊轻咳了一声:“我考虑一下。”   傅凛一脸疑惑。看个电影要考虑个什么??   ******   2015年2月14日下午。   沈渊找傅凛出门时,傅凛正蓬头垢面地打完今天的第十局游戏。   “要出发了?”扫了沈渊一眼,傅凛收起手机,随手翻了件巨大臃肿的羽绒服,就准备出门。   出了门大半天,到了步行街后,傅凛才迟钝地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渊今天没穿羽绒服,而是换了件造型别致、帅气的大衣,整个人搞得干净而清爽,头发好像还特意做了造型。   老有路人盯着他瞧。   傅凛又惊又怒。   丑没关系。   就怕大家一起出门,只有他一个人丑。   傅凛目光灼灼地盯着某大帅哥。   注意到傅凛闪烁而倾慕的目光,沈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妈的,这家伙还得意地笑了一下。   傅凛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发光源了。他呵呵一笑:“我去前面买两杯奶茶,你在这儿等我吧。”   穿得像个球球的青年甩开了某大帅哥,大步走向街边的奶茶店。   今天奶茶店的生意格外得火爆。   傅凛排了好长时间,才取到两杯热腾腾的奶茶。   店员小妹又递了两块爱心型巧克力给傅凛:“这是情人节活动的赠礼。”   傅凛怔了一下。   今天情人节啊?   但他也没往心里去,他老狗一条,家里又没有小妹纸等他献礼,这节日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傅凛拎着奶茶,折了回去,沈渊安静地在原地等他。   他把奶茶给了沈渊,又掏出巧克力:“奶茶店的活动礼品,给你吧。”   傅凛不喜欢甜食,但他记得沈渊特别嗜甜。   沈渊矜持地拿了一块,把另一块留给自家小媳妇。   他捧着热腾腾的奶茶,深沉地看着傅凛,眼神少见地十分柔和:“我其实不冷。”   “嗯?”傅凛眨了眨眼睛,“哦,好吧……你站好了,我给你拍两张照片。”   拍好照片,接下来就是傅凛最期待的美食之旅了。   他兴致昂扬地拉着沈渊,去往他心中的烤串店。   进店之前,沈渊看了看店里的装潢,露出了和阿止类似的诧异之色,而后他闷闷地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   进餐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傅凛的饭前拍照,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从不拍食物,专门拍他。   这让沈渊既欢喜又有些忧愁。   万一他哪天毁容了老了,傅凛是不是就不爱他了?   电影看得也很顺利……个鬼哦,因为吃得太撑,电影题材又是傅凛完全不感兴趣的爱情类,他看到一半,便慢慢往旁边歪去,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沈渊抱着沉睡的青年,甜蜜地叹气,小凛今天套路一波又一波的,是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吗?   电影散场后,两人一边消食,一边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条路上人烟稀少,周围很安静。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说我吗?”沈渊转头问身旁的青年。   “嗯?”傅凛茫然。   要说啥?   傅凛睡眼朦胧地眨了眨眼睛,昏暗的路灯下,他含着几分水汽的眸子仿佛泛着莹莹星光。   沈渊心跳加速了几分,他语音暗哑:“我知道你的心意,我……”   他闭了闭眼,控制了下紧张的情绪:“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啥啊?”傅凛很是纳闷。   “还是要考虑考虑的。”沈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已经顺势揽过青年的肩膀,平日里冷戾的眉眼间染上了柔情,“要么你准备准备说辞,明天再问我一遍?”   “说辞?我要说什么吗?”傅凛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几分,他朝沈渊看过去,只觉得对方笑得诡异又yin荡。   神经病犯了?!   跨服聊天、恋爱可操作性测试结论。   沈渊:恋爱的第一天^_^   傅凛:呃嗝,吃撑了orz   综上所述,可行。   报告人:阿止   N多年后看到这份报告的某干尸,愤怒地表示,他特么真的以为自己谈了好多年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告诉我刚V不能写番外,会被骂   但这段回忆真的好适合情人节啊哈哈哈   咳,不会真的骂我吧 第二十七章   是的,在被傅凛“救”了以后, 沈渊很长一段时间都如此怀疑着。   但怀疑归怀疑, 他并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   沈渊暗中观察过傅凛。   然而,自打周远泽死后, 傅凛既没有跟任何周远泽的朋友联系过, 也从不关心周远泽的身后事。   就连周家来回收断魂剑, 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很轻易地由着沈渊将断魂交给了周家。   那段时间, 傅凛大部分时候都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研究着什么东西。   偶尔出来, 也多半是监督沈渊吃药, 或者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看不出任何问题。   沈渊曾简单明了地直接问过傅凛, 结果他家小媳妇立刻一脸震惊, 还抓起他的手,连连问他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沈渊脸一黑,打算自力更生, 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可惜不等沈渊实施具体的调查措施, 他的身体状况又进一步恶化了。   严重的病症让他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理会这些事情。   那段时间……沈渊一直不愿意回想起那段过往, 那是他最阴暗的、最焦躁的、最混乱的过去。   他本以为,对于死亡这件事,他早已经看淡了。   然而真到了那一天, 当他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当吃喝拉撒都要假他人之手, 当每一口呼吸里都渗满了疼痛时,他依然感到难堪, 依然克制不住地愤恨。   他记不清自己发过多少次火,砸过多少东西,骂过多少人。   每一天都是煎熬。   而傅凛对他的态度更是给这种煎熬加上了一把大火。   在沈渊病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与沈渊的其他亲友不同,傅凛只是偶尔露出些许感伤、焦灼之情,他依然保持着平日里的轻快与活跃。   甚至,连去看望沈渊的次数和时长都在缩减。   沈渊知道,傅凛没和他一起陷入那无尽的黑暗漩涡中,他应该庆幸和欣慰。   但他真的做不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愤懑,不在怀疑,是不是他于傅凛而言,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愈发抑制不住心底阴暗面的蔓延。   是不是因为他病了残了,美色不在了,傅凛便懒得再搭理他了。   亦或是,傅凛本就是由周远泽伪装,就为在最为关键时捅他一刀,拯救他那所谓的芸芸众生?   而现在事情结束了,他快死了,毫无威胁了。   “傅凛”就没有继续监视他沈渊的必要性了。   现在偶尔来看看他,不过是欣赏一下他的丑态,或者再“玩弄”一番?   !!!   艹死算了!   沈渊重拾起他的那个“傅凛=周远泽”的论点,又一阵脑补,生生把自己气炸了。   这之后,沈渊每天都在压抑着自己不正常的阴郁情绪。   很气,但还能忍。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是某一日沈渊和傅凛之间,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段对话。   那天,沈渊的精神头还不错,他拉着傅凛,如同小媳妇一样问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要离开了?”   傅凛一愣。   沈渊心坎里拔凉凉的,他继续问:“如果我成了一只帅鬼呢?”   “呃,啊?”傅凛又怔了怔,他迟疑了一下,有些感伤地垂下视线,“可我总得离开吧,你是不……”   他顿了顿,说到一半的话终是消失于唇际,没有形成完整的语句。   随即,他反握住沈渊的手,语气沉沉地说道:“你不会死。”   沈渊:“……”   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单手搭在额头眉眼间,掩去多余的情绪。   半晌后,才冷淡地说了句:“你滚吧。”   后来他们是否继续发生过争吵,吵了些什么,沈渊已经不敢去回忆了。   自从这个时点以后,沈渊便对傅凛极尽嘲讽之姿。   何必呢,已经决定分开了,还来看他干什么?   他沈渊不稀罕,有多远滚多远吧。   可有的时候,沈渊又常常不住地回忆起傅凛的好,那些点点滴滴长达五年的过往。   他怎么能放弃呢?   就算是做鬼,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要拉他一起下去。   却没料到最后的最后。   他确实活了下来。   而傅凛,死了。   ******   干尸忽然在脑子里走马观花地回顾了一番过往,胸口不由闷得发慌。   傅凛死后,他再未调查过周远泽的事情。   毕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人都不在了。   傅凛只是他的傅凛。   若不是今天傅凛突然顺了一嘴,他大概不会再次去深究这件事。   在他沉湎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阿止终于没有再笔误,顺顺利利把一张画皮从头到尾画完。   画成以后,灵气荡漾而内蕴,画皮存在的形态也随之变化,合起来是一张普通的平面纸张,摊开后会自然地转为立体薄膜。   阿止恭恭敬敬地把画皮递给沈家大佬,并颤颤巍巍地低述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干尸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上薄如蝉翼的画皮。   他是第一次亲手碰触到一张画皮,但这个东西当真是给他留下过极为恐怖的印象。   某个人脱了又贴回去又脱。   沈渊眯了眯眼睛。   阿止递完东西后,整只鬼立刻轻快了不少,它溜到傅凛身边,献宝一样地掏出了两张画皮,并道:“你的家伙事儿我都留着呢。”   傅凛常年使用马甲,某些时间段里甚至得长达几个月的连续使用。   为了方便替换、修补以及升级,阿止画了很多备用品,以待不时之需。   周远泽死后,阿止为缅怀故人,时常将这些备用品拿出来重新画一画。   傅凛也没想到它竟然留了这么多年,很是开心:“本来还想请你重画呢,这省功夫了。”   沈渊顿了顿,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两张看不出形貌的薄膜上。   “咦,都凌晨了。”傅凛看了眼时间,便招呼阿止去休息。   当然,最终是由沈渊给阿止安排了个房间,并挑了两只机灵鬼去暗中监督它。   等沈渊办妥贴,拐去傅凛房间时。   傅凛正对着镜子,对自己的脸捣鼓着什么。   他见到自家干尸进来,眼睛一亮,连连挥手:“来来来,我给你变个魔术。”   话一说完,他熟练地把脸上的“傅凛”画皮剥下来,露出第二层“周远泽”皮。   青年得意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很骚,很六六六?”   干尸猛地握紧拳头,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太骚,会骚断腰的   还有还有,我家渊不仅能单方面恋爱,还能单方面分手,太特么厉害了 第二十八章   “呃?”傅凛瞧了眼神情扭曲的恶鬼,毫无求生欲地继续笑道, “被我吓到了吗?别紧张, 我确实是傅凛。”   说着,他把第二层周远泽皮也扒了下来, 露出他干干净净的真容。   干尸的神情更加扭曲了。   傅凛很是得意, 沾沾自喜:“厉害吧?我这一手嫁祸、丢锅的操作绝对无人能敌。”   “……呵呵。”沈渊连冷笑都快笑不出来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 “果然是你。”   “嗯?什么?”   什么果然是他?   傅凛疑惑地挑眉。   不等他细问,力量远超常人的恶鬼忽然猛地将他扛起来, 扔到床上。   ???   傅凛一脸懵逼地被沈渊按在柔软的大床上, 茫然:“你……干嘛?”   “干·你。”   “哈?”傅凛见对方似乎要玩真的, 不由大惊失色, “你疯了么?”   他疯了么?   他怎么能不疯?!   沈渊又回想起自己当年,被傅凛暴力绑架到隐秘的房子里,无法反抗地倒在床边, 被连番……羞辱。   真的有毒。   沈渊又气又恼, 也不知道这小皮精怎么想的, 如果他真想那啥,好好地露出本容,他还能不同意不成?   玩·弄他很有趣么?   还有, 这小家伙复活后,天天自称直男。   沈渊一脸冷漠。   直男, 呵呵。   沈渊阴沉着脸,一手强压着秀气的青年, 一手探到暗棕色的床头柜处,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见恶鬼的注意力分散了几分,傅凛立刻奋力挣扎,出其不意地握住干尸纤细的手腕,利落地来了一个反制。   沈渊一个没留神,被迫和傅凛一起翻到了床下的地板上。   男人眸色一暗,神情间有些复杂,这人……果然是那个以武力值闻名遐迩的周远泽。   现在这个年代,即便是天师、道士,有几个能在格斗技巧上有所造诣?   “呼。”傅凛稍微松了口气。   他刚直起身,视线便无意间落到那被拉开的抽屉上。   抽屉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用途不明的物体,不明膏体、不明罐子、不明铐子、不明球状物、不明棒状物、不明条状物……还有眼熟的套套。   傅凛再一次震惊了。   他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只干尸为什么这么清楚?   这鬼东西难道一直偷偷觊觎着他的身体么?   可怕。   傅凛表示细思恐极,并忍不住瑟瑟发抖。   青年惊了一瞬间,害怕地立即抬手捏了个法诀,驱动干尸身上的驭尸咒。   随着傅凛指尖的动作,干尸额际燃起明亮而炙热的金光,光华流转,与干尸脸上之前的烧伤伤痕交辉相映。   然而,几秒钟后,金光蓦地湮灭了,毫无预兆,毫无理由,一点痕迹都不剩,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嗯?”傅凛纳闷地抬头。“怎么回事?”   沈渊脑门上的驭尸咒虽然还在,但已经完全被阴气腐蚀、侵占了,玄秘的符文已然变成了死灰色。   沈渊陷在阴影里,嘴角微微上扬,衔着几分不屑和恶意,以及些许不太明显的得意。   下一刻,傅凛又被大佬抓回床上,大佬以绝对的力量优势镇压了傅凛的反抗。   “等等、等等,你等等。”骚了一世的皮皮精傅凛第一次慌了起来,“你冷静一下。”   沈渊暗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傅凛,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抽出特质的长绳,一边按着像只小老虎一样抗争的傅凛,一边有条不紊地把人捆起来,绑在床头架上。   傅凛已经整个懵掉了。   他一个直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当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以这种姿势被人绑在床上。   对方还是一个丑得无法直视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形已经趋于正常,咋一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皮肤也十分紧致,略有光泽,与所谓的干尸实际上已然毫无关联,仅仅是整体偏瘦而已。   但那个闷了痘痘的脸,还有那不停渗血的右手,都让人头皮发麻。   沈渊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他想了想,随手聚了点阴气,以指代笔,在绳子上空一气呵成地画下一连串符咒。   最后一笔落下,死气沉沉的黑色符纹一震,缓慢地融入绳子之中。   傅凛凝眸望去,分辨了一下符咒的种类,立即怒了:“你绑了就绑了,还下封灵咒,太歹毒了吧!”   沈渊沉沉地看了傅凛一眼:“远不及你歹毒。”   瞎扯,他哪里歹毒了?   傅凛不服气。   但下一瞬间,他就没有心情去纠结他歹不歹毒的问题了。   长相骇人的恶鬼正俯身,一点点朝他贴近。他右手上漫出的血滴染在傅凛的衣服上,带出一片血痕和腥味。   他那充满痘痘和烧伤的大脸,逐渐占据了傅凛的整个视野。   傅凛快窒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你你你特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丑得吓人?!滚开啊!!”   沈渊也窒了一下,血红色的眼睛里噌得冒出一窜邪火:“你不就喜欢这样刺激的事情么?”   “哪里刺激了?”傅凛只觉得头皮发麻,“就算真那啥了,我估计也会被你吓软的。”   沈渊快气死了。   他不再搭理傅凛,直接上手。   “滚开、滚开!!!”傅凛惊叫,接着他一顿,白皙清秀的脸上泛起几分薄红,“嗯……”   “硬得很快嘛。”沈渊语带嘲讽,但他眼底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暗火和情意,他低沉地笑笑,“被男人摸也这么有感觉吗?不是说是直男么?”   傅凛喘息了一声:“阿渊。”   沈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的欲火却一下子燃得凶猛而炽热,他哑着嗓子:“嗯?”   “沈渊,救我!!”傅凛大声喊道。   沈渊愣了一下,随即闷闷地笑了两声,他低下头亲了亲他家小皮精的脸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叫得再诱人、暧昧一点,他说不定就来了。”   傅凛不信邪地梗着脖子继续喊着。   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声音里逐渐混入了缠绵的情绪,沙哑而低沉,带着浓浓的潮意。   沈渊听得龙心大悦。   …………   …………   …………   半晌后,傅凛神色变得迷茫而恍惚,水样的眼眸里波光粼粼,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沈渊心头一热,他转念又想起眼前这人是周远泽,莫名有种很畅快的爽感。   周远泽曾经无数次搅乱了他的大计,杀了他数不清的鬼仆。他们直接交手的次数也不下十次。   而此时此刻,这人正躺在他身下,低低地喘息着。   傅凛喘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你给我等着。”青年啐了一口,脸色很难看。   “恨我么?”沈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恨就对了。   这家伙一天天地就知道搞事情,该涨点姿势了。   “等着吧,看我不搞死你。”傅凛放下狠话。   沈渊挑了挑眉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直起身,准备收手了。   虽然他那里还难受着,但报复一下就行了,他并不想真的伤害傅凛。   沈渊刚站起来,傅凛就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忍不住作死之心,嘲笑道:“你果然不行吧?是不是连那里也干掉了?”   沈渊:“……呵呵。”   “啧啧啧。”傅凛摇了摇头,怜悯地扫了眼沈渊。   这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沈渊冷笑:“我看你这张嘴还是堵着好了。你不是喜欢舔么?”   …………   …………   …………   第二天下午,傅凛才迷迷瞪瞪地清醒过来。   傅凛:“……”   这不可能!!!!为什么独独那里不干!!!不合理啊!!!!   青年崩溃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呜呜呜。   呜呜呜。   太难过了。   他对不起他家沈渊。   他不干净了呜呜呜。   他决定推迟100天再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车架子给你们搭好了,剩下的自己脑补吧,请尽情幻想抽屉里的东西叭   有没有做全也靠你们脑补了,其实我个人感觉沈渊可能不忍心2333   忽然发现昨天忘了给沈渊套上画皮   不过这样也好,丑就是丑嘛,直面惨淡的人生吧,渊仔   以及你们不要幻想过头啊啊啊,你们说得我都有点恶心,沈渊上回修过一次你们忘了吗,只是右手和脸崩了而已,其他地方就是比较瘦而已 第二十九章   沈渊一宿没睡,在“教训”完某只小皮精, 又任劳任怨地帮熟睡的某只清理了一下后。   他便马不停蹄地把呼呼大睡的沈宏喊了起来, 要求对方给他刷养尸术。   方才傅凛小嘴叭叭地一口一个丑逼。   当真是刺激到了沈渊。   养颜塑体,从今天做起, 从每一分每一秒做起。   “老……大……?”沈宏捂着眼睛, 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 “啥事儿?”   “养尸术。”沈渊意简言赅地回答。   沈宏揉掉眼角的眼屎:“让大嫂刷不是更好?他灵力那么高, 几小时就帅了。”   “那你就没有大嫂了。”沈渊的语气咋一听很平淡,细细一品却藏满了幽怨。   沈宏一琢磨发现确实如此, 不由同情地望向他们家家主。   找了一个颜控媳妇就是这点不好, 颜值一掉, 每天怕不是都要活在被绿的恐惧中。   “我很丑吗?”沈渊忽然问道。   闻言, 沈宏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渊的外形。   上次为了去林家抓大嫂,他们爆肝一下午,把老大这身体养得勉强与常人无异, 再靠沈末她们的化妆术弥补, 他们老大还强行帅了一波。   但后遗症也非常凶猛, 刚回来时老大整个右手都崩掉了,肤色青红青红的,第二天就开始冒痘痘。   现在嘛, 沈宏看向沈渊的脸,三秒钟后, 他难以忍受地移开了视线。   辣眼睛。   脸是真的崩。   其他地方倒还好,只是身形依然偏瘦, 还有右手老流血而已。   看起来工作量不大,沈宏放心地把肝塞回肚子里。   “还行,看得过去。”沈宏极其具有求生欲地回答道。   “……”沈渊默默盯着沈宏,“你瞎么?”   “不是,那老大你问来干嘛?”沈宏就很迷,“找个理由揍我一顿?!”   沈渊不置一词,不紧不慢地转身坐到椅子上,对沈宏摆了摆手:“施术吧。”   还真是?!   沈宏愤愤不平了一秒钟,就安静如鸡地开始施法。沈宏尤其关照了沈渊血肉凌乱的右手,在养尸术的作用下,男人破碎的右手缓慢地恢复着,逐渐变成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样子。   最后只剩下手腕上的伤口久久不能复原,沈宏加大了灵力输出,仍不见好转。   那是四、五道深可见骨的割痕,狭长而可怖,一直汨汨地往外渗血,一滴滴有条不紊地落于地面上,形成猩红猩红的一摊血。   不对啊。   沈宏皱眉,老大的血早就流干了,与他一身生息一齐注入了复生之阵里,哪里来的血?   顿了顿,沈宏恍悟。   根本不是血。   鬼相而已。   “放着吧,明天再解决。”沈渊随意地说道,“先解决痘痘。”   “好嘞。”沈宏头点到一半,懵了一下,“痘痘怎么解决?!”   他又不是美容师?!   沈渊递给沈宏一张纸,沈宏摊开看了看,上面简要地记载着一段法诀,不难,和养尸术很像。   “这什么?新开发的术法?”   沈渊沉思了一下,现场编了个名字:“养尸祛痘术。”   沈宏:“……老大我有点想笑。”   沈渊:“忍着。”   沈宏辛勤地工作了大半个晚上,早上七点时,沈北延等人也加入了美容、美颜、塑形的大军中,等到中午的时候,沈末过来接手了。   小姑娘日常睡到中午才起床,她揉着眼睛,刚走进小厅里,便惊了一下:“哥,你这……”   随即她万分同情地看了眼因虚脱而瘫倒在地的沈宏。   “哥。”沈末迟疑地瞄了眼一夜变帅的大哥,挠了挠头,“我觉得你这不用化妆了吧。”   再化妆,让她们这些丑逼怎么在这世上苟活?   沈渊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有点不自信:“还是化一下吧。”   沈末没有异议,但摊在地上的沈宏发出了恐惧的巨吼:“不!!!万一又爆痘呢!!!”   ******   这天下午。   沈渊通过他改良的反·驭尸咒感应到傅凛醒了过来,他立即站起来走了两步,顿了顿,他又折回去再照了下镜子,以确认自己的颜值是否在线。   嗯,可以。   帅的。   确认无误后,沈渊才拎起一堆傅凛喜爱的食物,准备去自曝马甲、跪求原谅以及请求复合。   当沈渊推开傅凛的房门时,他还坐在床上,怀里环抱着一个大枕头,静默地发呆。   青年看起来不太有精神,显得有些疲惫和倦意。   细看去,他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脖颈处都布满了一些可疑又暧昧的痕迹,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沈渊眼神一暗,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清了两下嗓门,才行至床边。   男人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忽然发现青年眼角含着水雾,还泛着淡红色。   这是……哭过了?   沈渊表情凝固了,他心里忽然纠成一团,闷闷得发疼。   他恨不得回去打死昨天的自己,傅凛骚让他骚去好了,他跟着作什么死?   想夫夫双双骚断腰么?   “小凛?你没事吧?”沈渊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犹豫,他想上前揽住青年安慰安慰,但又思及正是自己昨晚把人丑哭的……   他有那么丑吗?!qaq   傅凛像是才意识到房间里进了人,茫然地扬起头,望向发声之地。   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气质时,傅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抬手虚掩着脖子,下一个瞬间他便把手中的枕头往自己脖子上一围,可惜枕头太短了,不能将他的脖子、锁骨整个圈起来,于是他又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坨,只露出一双眼睛。   傅凛支支吾吾地道:“不不不,阿渊,不是的,我、我是被强迫的。”   沈渊当然知道傅凛昨晚是怎么被强迫的。   他叹了一口气,对这种奇妙的状况很是束手无策,沈渊伸手抱住那一大坨被子,安慰性地拍了拍:“你别紧张,我……”   他正思考要怎么和谐而平稳地自曝马甲,眼前的那团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打不过他。”傅凛眼睛里的水雾似是更浓了,波光泛滥,“你帮我吗?”   沈渊脑子一抽,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帮你揍他。”   说完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继自己给自己打工以后,他还要自己揍自己吗?   他没料到更残酷的事实还在后面。   傅凛摇了摇头,把某个恶鬼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到时你压制住他。”傅凛邪恶又狠毒地笑了笑,“劳资要亲手割了他。”   “……”沈渊浑身一震。   一直没听到男人回答,傅凛从被子里冒出头,疑惑地问他:“不好吗?”   沈渊很勉强地回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傅凛为何不能以diao识人的评论笑炸我!!就当他瞎吧   你们对干尸的描述生生地让我中午少吃了100口饭,立刻给沈大佬加了1000字复颜   我能说我对沈大佬的脑补就是一脸马赛克?一手血?整体偏瘦咩orz   我只能说我们脑补的,不是同一个大佬orz   不知道为啥在写“青年眼角含着水雾,还泛着淡红色”这句时,我脑子里一直是:哦,昨晚塞进去的tiaodan忘了拿出来吗   我果然坏掉了!!噗。   说是双更,加起来也就4700,假装双更一下,溜了溜了,明天见 第三十章   在敷衍了傅凛几句后,沈渊心事重重地回了小厅, 愁眉锁眼地喝着清茶, 垂眸沉思。   作死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他要如何按着他自己, 让自家媳妇割吊?   且不说他是不是得现场表演自宫。   如何让他的两个马甲同框就是一个大问题。   沈渊这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让那群数次故意路过小厅的沈家众人很是纳闷。   他们聚在厅外小声议论。   “老大不去和大嫂酱酱酿酿, 蹲这儿喝什么茶?”   “难道颜值被嫌弃了?”   “不能吧。”沈宏探头瞄了眼厅里的男人。   男人精致的眉眼仿佛得了老天爷所有的垂爱, 完美地诠释了人们对“帅”的理解。   在一宿的养尸术作用下,他的皮肤甚至超越了普通人的状态, 紧致光滑、毫无瑕疵, 还富有光泽。   男人坐在淡淡的阴气中, 危险而邪肆, 勾人心弦。   “这要不是有血缘关系,我都想上了他。”沈宏喃喃道。   众人纷纷惊恐地注视着口出狂言的沈宏,迅猛退出三米远, 以保持安全距离。   沈宏反应过来, 也惊恐了:“我刚说了什么?!”   “……”   半晌后, 沈家众人才缓过劲来,重新聚成一团。   “不是颜值问题,还能是什么?”   “是不是车技太差?”沈末小声提出一个观点。   出乎小姑娘的预料, 她这个观点一出,竟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与附和。   “对喔, 老大是个处吧?”   “不能吧?”   “好像……还真是?”   “啧啧啧,心疼大嫂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因为车技太烂,而遭到了嫌弃吗?”有条友乐了,十分幸灾乐祸。   “什么车技?你们在说什么?”刚好路过的阿止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很刺激的词语,立刻凑过来了,它挺着腰杆,拍拍胸脯自荐道,“提高车技找我啊,保证让你们大大地涨姿势。”   “不是我们,是我们家家主。”沈澜回答道。   阿止更激动了,它穿过众人,大步走进小厅:“大佬,听说你需要提高车技?”   听到阿止的嚷嚷声,沈渊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他阴沉沉地转头看向阿止和门外那群逗比。   “我我我。”阿止激动坏了,“我有很多画集,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如果它把它画的那些高速列车安利给沈大佬,那些姿势是不是都能得到实操?   虽然不能亲自现场围观,但只是想一想,就激动得快喷鼻血啦。   嗷嗷嗷,还有比它更幸福的cp粉吗?   这个想法使阿止压制住内心的小羞耻,迅猛地掏出平板电脑,把一辆沈周豪华列车递到大佬眼皮底下。   “你这个……咳咳……”沈渊本想狠狠地揍一顿这个不知死活的画皮鬼,教一教它做鬼的道理,但他实在被某高速列车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姿势怎么样?”阿止举着平板电脑,“我觉得可实施性很强。”   画上的周远泽面若桃红,眼含雾气,被沈渊摆成了一个羞耻而放·荡的姿势。   男人眼神有点游移,但还是默默地接过了平板。   阿止美滋滋地看着对方翻着它的画册。   “噫等等。”阿止忽然想起大佬还不知道小泽的马甲,慌了起来,“这个、这个就是姿势,不要在意人物。”   “我已经知道了。”沈渊轻描淡写地说道,又凉凉地瞥了某马甲之祸源。随即,他又说道,“这些不能放上网。”   即使是画,也不行。   “哦,好叭。”阿止缩了缩脖子,小声哼唧:“马甲的事又不能怪我。”   沈渊翻了几辆车,又看了几篇清水萌漫,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摸到玄学界的腐圈网站里,刷起了沈周同人文。   阿止虽说是邪教之源,但真正奠定沈周cp热度的却不是它,而是那浩如烟海的同人文。   图画毕竟受限于更新频率和表现形式,并不如同人文那般细腻流畅。   更别说,圈里某几位大佬的笔力,本就不下于阿止的画技。   比如沈渊现在看的这篇《【沈周】宿敌天天企图夜袭我》。   阿止一直怀疑这文的作者“天天最萌”是一只笔仙。每次看完她的作品,阿止都忍不住拿起笔想写些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阿止仍然每天按时按点地去刷“天天最萌”的文,这位实在太戳阿止的萌点了。   《【沈周】宿敌天天企图夜袭我》这文的热度更是仅低于阿止的那幅邪教之源,高高地挂在排行榜上。   此文完结于“周远泽死亡事件”之前,通篇全糖,甜而不腻。大致讲的是颜控周远泽对宿敌沈渊一见钟情,深深地沉迷于对方的美色,从而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这题材在沈周里很常见,但架不住作者是一个撩骚的高手,她笔下的周远泽那叫一个撩,那叫一个骚。   看得阿止都心痒痒。   沈渊在读完一大段周远泽的心理描写,描述他如何沉迷于沈渊的美色,准备如何去勾·引沈渊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写得不错,很真实。”   某人已经强行忘了引魂盘的事情了。   看到文里的沈渊竟然把来夜袭的周远泽赶出去了。   沈渊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了?”阿止往平板上的文字望了望,“ooc了吗?哦,这段啊,天天喜欢写深柜高冷沈,如果是我画,才不会赶出去。”   而是开启第一辆列车。   它喜欢直接开车,不过写文的那群似乎更钟意循序渐进。   “确实。”沈渊颔首,他也更喜欢直接开车。   “你俩看啥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凛也来了小厅,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服,背了一个大背包,从未拉严实的拉链缝里可以看到里面满满的一堆黄色符咒,他腰间还绑着一把桃木剑,一副准备出去干架的姿势。   这运动服是沈渊的。   见沈渊盯着自己,傅凛有点紧张:“借你一套衣服,没问题吧?”   他以前偶尔也会借沈渊的衣服,但这一次,他是故意的!   追求人嘛,先要让对方的生活里处处都充满自己的气息。   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最后,睡他的人。   就很美滋滋了。   早已进入老夫老夫模式的沈渊没有任何意见,他自然地低下头,帮傅凛卷了卷衣角和裤脚,问:“这是要去做什么?”   “搞沈壹啊,你找到他了吗?”傅凛看了看腰间未开锋的桃木剑,想了想,“不行,我要去拿把更锋利的菜刀,一刀剁了他的吊。”   沈渊只觉下体一凉,脸色发黑。   很好,穿着他的衣服,拿着他的菜刀,准备剁他的吊。   傅凛一溜小跑去厨房找工具了。   沈家众人都懵了。   沈末走了进来,疑惑:“大嫂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剁你……呃……”   沈渊阴沉着脸,不答反问:“怎么办?”   沈末也迷了,这能咋整。就算用迷幻咒,傅凛一刀下去,迷幻咒肯定就破了,会被发现的。   小姑娘沉思了一下,小心翼翼却又无限作死地提议:“要不哥你就给他剁一下?反正养尸术可以再养回来的。”   男人瞬间面色铁青:“你……皮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真的剁的233剁了我估计我能上雷文锦集,其实上上章可能已经要上了尴尬   喜欢朋友遍天下的双标党…… 第三十一章   傅凛从厨房出来后,手上拎着整整一套刀具, 水果刀、剁肉刀、锯齿刀、剔骨刀、削皮刀……应有尽有, 各种形状,各种款式, 不一而足。   “傅凛哥, 你这是……这些刀?”沈末紧紧盯着那组刀具, 咽了咽口水。   “嗯, 我觉得都很适合。”傅凛一边风轻云淡地点头,一边轻手轻脚地把刀具卷好, 塞进背包里。   “你难道想都用一遍么?”小姑娘瑟瑟发抖, 很是惊恐, “就算能养尸回来, 也会留下心理阴影的!万一不·举了怎么办?!”   “嗯?”傅凛愣了一下,“我只是一时难以取舍,姑且都带着了。”   随即青年似是被启发了一般, 眉头一挑:“都用上也不错。确实可以先剁了, 再用养尸术养回来, 再剁。”   他这话成功让整个空间所有雄性生物都白了脸色。   随即傅凛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感慨:“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末你比我骚多了, 这个提议不错。”   下一个瞬间,满脑子骚操作的小姑娘便被暴怒的沈大佬一个摆手, 轰出了房间。   眼见着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摔了出去,傅凛有点茫然, 又有点不忍心:“阿渊?”   沈渊镇定地解释:“她还小,不适合这个话题。”   “唔,也是,她还没成年吧?”傅凛深感罪过。   接着他握了握背包带子,转头询问他的武力支援:“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沈渊:“………………”   沈渊内心慌得一批,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大佬风范。   大佬一声不哼地跟着傅凛,一起默默搜寻“干尸沈壹”的踪迹。   傅凛精神抖擞地拉着沈渊翻遍了整个沈家周遭,誓要把某只恶鬼逮住,让他好好体悟一下做公公的滋味。   结果毛都没发现。   “奇怪了。”傅凛疑惑地看着手上乱转的罗盘,“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沈渊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呆站着,眼神放空,遥望远方。   傅凛从包里掏了一只钢笔,附了点灵力在上面,往地上一扔。   钢笔笔尖正正地指向沈渊。   沈渊僵硬了一下。   “又变成南面了吗?”傅凛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十分沮丧,“我的卜算能力已经菜成这样了吗?”   傅凛几乎没怎么研究过周易八卦,毕竟他辛辛苦苦洗尘埃、熏香炉、画阵法一套搞全,也许都没有顾玄铭随手扔一根枝条来得准确。   久而久之,他便放任自流了,只是偶尔靠着极高的灵力强行算一算。   比如现在。   “不行,我要画个阵法。”傅凛从包里摸出朱砂墨盒和狼毫笔,找了一片干净开阔的地方,就往地上挥洒笔墨。   他折腾了一下午,才自认完美地把错漏无数的八卦阵法画好。   沈渊瞄了眼乱七八糟的八卦阵图,悄悄松了一口气,乾坤的方位都写错了可还行。   大佬一边陪着傅凛继续抓人,一边心情沉重地暗中联系了他手下的众鬼,要求他们举荐一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鬼,假扮一下他,顶替他去品尝那生命不可忍受之痛。   众鬼皆惊,实力拒绝。   于是当夜,整个沈宅所有性别为公的鬼仆纷纷逃往千里之外,以免沦为悲惨的替罪羊。   别的好说,剁吊真的放过他们吧qaq。   而且,还不知道要剁多少次!   连身形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鬼面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埋进土里,安静如鸡。   另一边,傅凛跟着八卦法阵的指引,在沈家左拐右拐,绕了无数圈。   最后,他推开一个房门,往里面瞧去。   这是沈宏的房间。   已经准备上床睡觉的沈宏吓得一个激灵:“不不不,我长不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傅凛无语,“你今天见过沈壹么?”   “没有没有。”沈宏连连摇头,就怕傅凛一个眼瞎,用削皮刀、剔骨刀给他来一下。   “难道是畏罪潜逃了?”傅凛喃喃地猜测着,慢吞吞地退出了沈宏的房间。   他的卜算本就不太准确,如果超出了一定距离,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傅凛十分怀疑沈壹已经不在沈宅附近了,毕竟他把沈家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   这可咋整?   算不出位置,找不到鬼,对方又单方面切断了驭尸咒建立起来的联系。   傅凛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先去休息,等第二天起来再说吧。   青年去休息后,整个沈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沈大佬。   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但剁吊真的不想尝试。   更别说削皮刀、剔骨刀、锯齿刀、剁肉刀……随便想一想,脑子都要炸了好吗。   他选择死亡。   ******   第二天,傅凛起了一个大早,天还蒙蒙亮,他便爬起来收拾了一下包裹,重点是往包裹里塞了很多蜡烛。   傅凛冷笑。   呵呵,那干尸以为逃出了沈宅,他就束手无策了么?   开玩笑,他可是有一个一卦知天下的大佬兄弟,只要那干尸还在地球上,他就能把他揪出来。   傅凛拎着一个小包裹和自己的周远泽画皮,随手给熬了两宿的沈渊留了条信息,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沈家,去找顾玄铭了。   傅凛呼出一口气。   除却沈壹的事情外,他确实也该去见一见他的兄弟们,给他们一个解释了。   傅凛看了眼手表,早上六点五十。   这个时间,顾玄铭应该正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店门打开,然后赶叶鸿舒去坐台看店,自己则跑到后面再睡一波回笼觉。   没错,顾玄铭开了一家算命、改命、看风水的小店面。   与枝繁叶茂的沈家不同,顾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十一年前一场悲剧带走了顾玄铭的双亲,刚刚成年、尚在念书的顾玄铭迫不得已开了间小店,讨生活。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顾家没落了,怕是要淡出三大家族之一了。   谁都没有想到,十年后,顾家反而迎来了它最辉煌的巅峰,势头已然压过沈、周两家。   周家家主年迈体弱,周远江又撑不起台面,比故去的周远泽差了不知道十万八千里。   而沈渊自从五年前那一战起便一蹶不振,甚少露面,沈家众人也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收敛得很。   至于其他小门小派,在国内无神主义的大力推广下,都只能勉强苟延残喘地生存着,更遑论什么发展了。   傅凛贴好画皮,循着记忆,在闹市区找到那家小店。   他推开玻璃门。   “欢迎光……”叶鸿舒话说到一半,手中的狼毫笔掉在了地上,他倒吸一口凉气,“周……周哥?你真的……”   他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傅凛,眼眶发红,口里大喊道:“老顾!老顾!别睡了,你快他妈出来!”   一个健美壮硕的大汉拉开里间的门,困倦地揉着眼睛,抱怨:“一大早乱喊什么呢?鬼上身……了?”   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继而失声喊道:“老大……”   “老大,你、你是活的吗?”白梓炎握起傅凛温热的手掌,磕磕碰碰地说道,“前几天老顾说、说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他中了邪术,没想到……没想到……”   白梓炎别过脸,抹了下眼角。   傅凛情绪也有些低落,虽然在他的视角里,他与白梓炎他们分别还没到两个月,但他们如此伤怀,却全是因他之过。   当时他马甲弃得急,根本没过脑子。   后来才发现,他这一顿操作完了,连和兄弟们好好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远泽”死后,沈渊似乎对他起了疑心,里里外外派了许多小鬼来监视他。亏得他常年捉鬼镇邪,对阴气极为敏感,及时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小鬼们。   否则早就露馅了。   傅凛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联系顾玄铭,也不敢过分关注周远泽的后事。   他不敢去赌,沈渊在知道他的马甲后,是否还会将引魂盘借给他。   所以他只能默不作声,连周远江以“周远泽是周家人,断魂剑自当归属周家”为由,来沈家索要他的剑时,他都没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渊把断魂交了出去。   后来沈渊身体情况恶化,他又急于研究因果置换的法门,收集必备的材料,争分夺秒,一刻都不敢停,没有心思理会旁事。   直到最后离开,他都没能和顾玄铭说上一言半语。   因此,沈渊是知道他要回家的,而顾玄铭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过世了。   以至于这次穿越回来,傅凛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傅凛叹了口气:“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叶鸿舒拍了拍傅凛的肩膀。   里间又走出来了两个人,是一脸睡意朦胧的顾玄铭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顾玄铭还好,反应不大,那少年看到傅凛后,瞬间飙了两滴眼泪,像个火箭一样飞快地扑向傅凛。   “师傅!!”   傅凛被扑了一个满怀,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我靠。   这小子,小时候扑就算了,这都是一百四十斤的人了,扑个鬼哦。   顾玄铭也走了过来,轻声感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罢,他抓起傅凛的手腕,细细探查着。   “怎么样?”小少年孙琦紧张地问道。   白梓炎和叶鸿舒也看向顾玄铭。   “确实是活人。”顾玄铭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他沉沉地盯着傅凛,“阿泽,你老实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问着,却不等傅凛回答,继续开口陈述:“此前我算过沈渊的命途,他确实该在五年前身殒,而你……本应长命百岁。”   “是这样的。”傅凛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全盘托出,免得兄弟们伤感,“我是一个穿越者……”   “别扯淡。”顾玄铭不耐地打断傅凛的话,“沈渊那狗·东西是不是盗了你的气运?然后把你关了五年,让你替他背业障?”   “我真是一个穿越者。”傅凛为老顾的脑洞深深折服,又解释了一遍,“我之前是回家了。”   “不要骚了。”一向脾气挺好的顾玄铭加重了语气,“你知不知道你寿命只有28了?”   傅凛愣住了,啥?   如果算上躺尸的那五年,他已经28了。   可他活蹦乱跳的,一点病症异样都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魔鬼吗哈哈哈哈,一百多条求剁的评论可还行,小心沈大佬半夜派出百万鬼仆找你们谈话哦 第三十二章   沈渊造了多少业障,残害了多少生灵, 剥削了多少鬼魂, 这谁都数不清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甚了了。   这深重的罪孽使得沈渊二十几岁就恶疾缠身, 油枯灯尽。   傅凛替沈渊承担了那些因果后, 也深受其害, 痛苦不堪, 那时候他成日胸闷气短、头痛欲裂、食欲不振、失眠多梦,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又闷得慌, 这让傅凛整整瘦了十几斤, 原本稍微有点圆润的可爱下巴一下子变得像个尖锥子一样。   那段时间, 沈渊像疯魔了一般, 天天守着他,半步不离,连铺盖卷儿都搬到他房间里了。   傅凛此刻回忆起这段难捱的过往, 竟莫名混入了几分甜意的, 只叹他当时还没有一个基佬的觉悟, 没趁此良机再多揩一点油。   半夜悄悄摸一摸,或者舔一舔,咳咳, 沈渊估计不会察觉。   哪像现在,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傅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然而, 这一次穿回来后,傅凛身体上没有半点不适, 除了刚开始那天,他的身体里尚沉淀着一些死气,四肢因常年躺卧而略显僵硬乏力外,从前那些症状一个都没有。   所以,傅凛一直以为沈渊又把罪障换回去了。   虽然按顾家典籍中记载,承担业障的法门一旦实施,便终身无法逆转。   但沈渊是什么人,他岂能用常理判断?   谁知道他会不会搞出一些奇怪的术法。   也正因如此,傅凛之前才产生了再一次给沈渊续命的想法。   不过,后来他看沈渊的样子也不像罪业加身、恶疾缠身,便只能先观望观望了。   而今天通过顾玄铭的测算,以他目前的寿命来看,业障应该并未再移,他的术法依然有效。   “那沈渊现在怎么样了?”傅凛没细问自己的寿命,反而关心起沈渊,“寿命还长着吗?”   他问这话自然是出自好意,岂料却一下子点燃了房间里其他几人的情绪。   “妈的。”白梓炎捏了捏自己的大拳头。   “果然又是这个狗·东西。”叶鸿舒怒摔狼毫笔。   “辣鸡。”孙琦也跟着啐了一口。   顾玄铭怜悯地揉了揉傅凛的脑门,严肃地总结:“放心,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傅凛:???   不不不,你们脑补了什么?!   “等等,你们误会了。”傅凛无语地捂住脸,再一次解释道,“他没对我做什么,我们关系……还行吧。”   傅凛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在座的各位都跟沈家结下过大大小小的仇怨。   “老大,你在说什么?!”白梓炎震惊,“你忘了你那辆报废的跑车么?”   傅凛表情一裂。   沈渊曾经砸碎过他最爱的一辆炫酷跑车。   “还有你那只可怜的小柯基。”叶鸿舒补充。   傅凛突然脸色狰狞。   没错,沈渊还弄死了他儿砸。   此仇!此恨!   ……   艹死他吧!一定要艹得他下不了床!!!   以祭奠他珂仔在天之灵!   大半晌后,傅凛才堪堪收敛了脸上的郁色,很勉强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珂珂也往生去了,我……放下了。”   傅凛话音刚落,便发现顾玄铭的脸色非常奇妙,那是一种混杂着心疼、愤慨、沉重等等情绪的表情。   十分诡异,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孙琦也扯了扯白梓炎的衣角,少年忧虑地小声问:“师傅他是不是被狗·贼洗脑了?”   白梓炎怔了怔。   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很像?   白梓炎一寻思,更怒了,恨不得当场去手撕沈渊。   傅凛无言地蹲在老顾的店里,像个小可怜一样被众人心疼来心疼去,后来又有几个哥们闻讯赶来,众人正好一整圈围着他,纷纷对他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傅凛甚感头痛,他几次三番地重提他的真正来历,并在隐去沈渊沈家的部分后,详细陈述了一下五年前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寿命变短后,身体状况堪忧,迫不得已搞了个什么返魂之阵,再利用老顾的三千界之门,返回你的世界去了?”叶鸿舒总结了一下傅凛的说辞,他沉思着点点头,“你最近是不是又去终点网站刷小说了?这个情节我好像也看过。”   “是真的!”傅凛就很气。   “太扯了啊,老大。”连向来很听傅凛话的白梓炎,都表示接受不了这个逻辑,“你被沈狗谋害了,必定会找我们一起报复回去,怎么可能灰溜溜地直接回家?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众人一副“你不要侮辱我们智商”的表情。   傅凛一时无语凝噎,小声叹气:“他真没有谋害我……”   听人话啊诸位,不要无视他啊。   傅凛很绝望。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傅凛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周远泽,被反派沈渊残害了整整五年,卧薪尝胆,忍辱不堪。   他们的脑洞不仅限于此,连未来的剧本都给他安排上了:他,周远泽,如今终于脱离险境,一朝得势,有一众兄弟相助,必将以雷霆之势迅猛制服大反派沈渊,最后,还要让沈渊也在他裤·裆下爬上一遍,一雪前耻。   傅凛眼神放空,生无可恋。   舔一舔□□就行,爬一遍不用了,谢谢。   ******   沈家大宅。   由于前一天集体熬夜了,上午十点时,才终于有人从床铺里爬出来,给古老的大宅带来几分人烟。   沈渊也在暖阳中悠悠转醒。   作为一具尸鬼,他的身体虽然已经不需要睡眠了,但精神还是要偶尔休息的。   男人懒懒散散地撩了下额前凌乱的碎发,闭着眼将床头柜上的手机卷进被子里。   “嗯……呃?”   只见置顶的某聊天框里,某只骚里骚气的皮皮精留言道。   【我的:嘿,我今天出门浪一下   我的: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我的:么么哒,笔芯】   沈渊一下子就清醒了。   ????   出门浪一下?!   还晚上不回来?!!   一觉醒来老婆没有了可还行??   男人压了压心底的郁燥,利用驭尸咒探查了一下傅凛的具体方位。   由于两人相隔太远,探查的结果并不精准,但那个方位和大致的距离,沈渊不用看地图也知道,那是顾家的势力范围。   傅凛去找顾玄铭了?   这既在沈渊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男人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迟疑了片刻,他耐着脾气,克制地回复。   【沈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要学会包容媳妇儿。   媳妇有自己的交际圈,这很正常。   何况,顾家那一群歪瓜裂枣,有哪一个的颜值能赶得上他半分?   丝毫不用慌张,沈渊很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   哇,我又水了整整一章,就很迷   昨天话太多,今天不说啥了,安静自闭   哦对咯,明天我要去染头发,肯定只能在凌晨更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沈家众人本以为今天又是欢欢喜喜的一天,他们可以一边吃瓜一边围观自家老大如何在被剁吊的边缘大鹏展翅。   然而, 他们昂扬又幸灾乐祸的情绪持续了没一刻钟, 大家忽然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大嫂又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 厅里没有, 小花园里也没有。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就怕弄出了什么响动, 被形单影只的沈渊盯上。   他们屏息凝神地观察了一小时,沈渊既没暴怒也没发火, 他泰然自若地陷在大厅的沙发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 自己在沈周同人圈里找糖吃。看得开心了, 被甜到了,就随手一个666的巨额打赏拍过去。   沈渊这柔情似水的表情让沈家众人更慌了。   “怎么回事,大嫂溜了, 老大竟然这表情?”   “已经坏掉了吗?害怕。”   “所以, 大嫂到底去哪了?”   他们没人敢去问, 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人。   不过好在沈宅里尚有一个外人在。   阿止画了一上午的画,它忽然有了一个极棒的主意,想和傅凛聊一聊, 就在沈家逛了逛,可到处都没见着傅凛的身影, 只能四处喊了喊、问了问。   “傅凛、傅凛……人呢?”阿止奇道。   它绕到大厅,见沈渊在里面, 便直白地问道:“傅凛呢?”   “出门了。”沈渊平静无波、淡定自若地回答。   “喔,那我发信息吧。”   阿止找傅凛是有“正事”的,它帮沈渊画了一套皮肤,报酬还没要呢。   【小甜甜:周周,我想到了   小甜甜:这次我想要你和沈渊的合影   小甜甜:周远泽和沈渊的合影!!   小甜甜:嘻嘻嘻.jpg   周远泽:啥?】   阿止对合影这个问题,怨念了很多年。傅凛每回给它发的照片都是沈渊的单人照,它一直意见很大。   可那时它并不清楚傅凛和沈渊之间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关系是好是坏,照片是偷拍的,还是强制拍的。   阿止不好轻易直言要合影,让周远泽为难。   它曾暗示过几次。   周周都推脱说合影不好看,阿止只好就此作罢。   所以这么多年来,它,一个专业画稿产粮的双担cp大粉,手上连张正主的同框图都没有,简直是奇耻大辱。   每一天、每一晚,它都对着沈渊的单人照,脑补出周周拍照的姿势和笑脸,很是心疼自己了。   【周远泽:????打架的照片行吗?   小甜甜:不,我要糖要糖   周远泽:这很难啊】   阿止呸了一声,心道难个鬼哦,马甲都掉了,拍个合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还有过去明明连车都开过了,竟然还骗它,不给它合影。   委屈巴巴。   【周远泽:……   周远泽: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jpg】   另一边蹲在顾家的傅凛深感头疼,阿止“周远泽和沈渊的甜蜜合影”的这个要求简直难破天际了。   他早就把周远泽马甲弃用了,也完全没有再以周远泽的身份去见沈渊的打算,那不是作死吗?他可没忘记不久之前,他才给沈渊下了封灵咒,把人按在床上肆意玩/弄。   虽然今天和兄弟们见面,解释五年前事情始末缘由,他是穿了周远泽皮,但他并没有长久重启马甲的计划。   想也知道,如果傅凛和周远泽在同一个时点一起复活了,岂不是太可疑了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未来某一天,兄弟们非要他亲手搞一搞沈渊,他也会给自己贴个极阴符,伪装成周远泽鬼的。   这是傅凛第一次对阿止的照片要求毫无头绪,他打开手机相册翻了翻,试图在过去的库存里翻出一些惊喜。   可惜完全没有惊喜。   傅凛不喜欢自拍,“傅凛”和沈渊的合影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周远泽”了。   连他们打架的照片都没有。   傅凛又往前翻了翻,忽然被一张很刺激的照片吸引了目光。   那是他和老顾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昏暗的室内顾玄铭半靠在长沙发上,衣领半敞着,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色,眼神略显涣散和迷醉。而他周远泽正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一小截耳朵的弧线,他半跪在沙发前,双手搭在顾玄铭的大腿上。   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他的头部整个遮挡住顾玄铭的胯.部,他们具体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傅凛挑了挑眉头,哦呵了一声。   这是一张黑照。   那天他们一群人去KTV唱歌喝酒,后来玩嗨了,傅凛脑子里糊了一团浆糊,非要跟老顾玩生死父子局,比的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反正他惨败了。   输了就输了,傅凛认赌服输,当场按照他最初提出的赌约内容,抱起老顾的大腿喊爸爸。   小崽子们自然激动万分,纷纷掏出手机拍照,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   抱大腿的照片本来也没啥,就是这群人中有个奇才,他特意选了个清奇的角度借位,拍出来的内容怎么看怎么像口jiao。   第二天等大家清醒后,这位奇才得意地晒出自己的成果,众人惊呆了,纷纷拜服,并将这照片刷得屠了屏。   这张照片也一度成为顾家小弟使用频率最高的表情包。   众所周知,傅凛是一个骚气的人,风骚的大佬总是能直面自己的黑照,并试图利用黑照搞事情。   傅凛瞄了眼这张图片。暗暗点头,确实很像口jiao。   阿止天天沉迷高速列车,把这张照片塞给它,说不定能满足这个重口味的东西?   虽然主角不是他和沈渊,但他和老顾想来也没差多远。   【凛冬已至:不如,我发张高能图给你?   阿止:高能?!   阿止:乖巧,可爱,坐等   凛冬已至:图片.jpg   凛冬已至:刺激吧】   阿止看了一眼,一口血喷了出去。   这特么是什么高能图?!   它,一个纯食沈周的cp粉,被正主狠狠地捅了一刀。   “我不信!!假的假的!一定是ps的!”阿止忍不住悲愤地仰天长啸,喊完又显得奄奄一息,“顾周什么的,怎么可能?!”   “吵什么?”沈渊不耐烦。   他看小说正看到高潮部分,文中的周远泽马上要跟他表白了,这被阿止一嗓门吼得什么意境都没有了。   沈渊斜了阿止和它的平板电脑一眼。   ……?!   男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久久没有发声。   正在给沈渊沏茶的沈澜,也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阿止平板电脑上的图片:“咦?这照片六啊,顾玄铭和谁?这是……周远泽?”   她有点迟疑,她当然不能从背影上认出周远泽,不过这半跪之人身上穿着周远泽特制的驱鬼战斗服,再加上他与顾玄铭如此亲密,使人轻易地联想到那个周姓男人。   沈澜实事求是地感慨:“没想到顾周竟然是真的,也是,那么多年的默契与陪伴,不是真爱说不过去。”说罢,她又点了点头,“看来我没站错cp。”   沈渊猛得站起身。   “老大?”沈澜很疑惑,“不喝茶了吗?”   男人阴郁地眯了眯眼,大步朝外走去。   “老大你去哪?”沈澜又问道。   沈渊头也不回,只留下两个冰凉的音调,回荡于阿止和沈澜的耳边:“顾家。”   “啊?”沈澜茫然,这是咋了?他们又要和顾家开战了吗?   阿止震惊到了现在,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它看着沈澜,就像注视着一尊英勇烈士:“你不要命了?竟然站顾周?”   这些姓沈的不是很怕他们老大吗?竟然妄图当面绿他?   果然,人们对ntr的追求是无止尽的。   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阿止,服气。   ******   沈渊只身一鬼,一个转移咒踏上了顾家的势力范围。   他生前没怕过什么,死后化为阴气漫天的厉鬼,更是不将顾家的虾兵蟹将、歪·瓜·裂·枣放在眼里。   他直接锁定了傅凛的方位,一步步朝他逼近,奇怪的是,对方似乎也在往他的方向移动。   转过一个街角,沈渊直直地看到了那两人。   顾玄铭正在往地上丢树枝,而周远泽装扮的傅凛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傅凛似有所感,他顺着感觉朝沈渊的方向望来。   他呆了一下,表情有点尴尬和心虚。   心虚什么?????   沈渊又眯了眯眼。   “这边,就在前面。”顾玄铭回头朝傅凛挥了挥手,他略微皱眉,低声喃喃,“怎么距离突然缩短了这么多?”   说罢,他一抬头:“……”   某个早被他们记录在小本本上的男人,正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的地盘上,十分挑衅了,呵呵。   顾玄铭正想嘲讽两句,他忽然注意到沈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脸色一变,阴沉得发紫。   那是一条极为普通的纯黑色围巾,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只要一看那纹路、那起伏、那形状,顾玄铭立刻从记忆的角落里把这条围巾翻了出来,周远泽忘了,他都不可能忘。   那一年,周远泽巴着张脸,非要他给某条围巾加持一个恒温符咒,说是朋友生日,想给她一个惊喜。   恒温符咒?!那是什么东西?   顾玄铭本想狠心拒绝,置之不理,但念及阿泽估计是要送给他未来儿媳妇。便勉强答应了下来。   为此,他肝了好几个月,以金光咒为基础,去除其发光的部分,再各种调节温度,最后还碎了一块羊脂玉刻了聚灵咒,以保证永续不断的恒温。   虽然最后动手画符刻阵的是周远泽,但依样画符有什么难度?难的是研究。   这围巾里全是他的心血。   现在告诉他,他那个被阿泽藏了快十年的儿媳妇是沈渊?!   沈渊?!   不行!!   霸霸不同意这门婚事,呵呵。   顾玄铭冷了冷脸,他忽然一把握住傅凛的手,温和地笑起来:“亲爱的,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对不起大家,我昨晚睡过去了,然后今早赶高铁,回来又收拾了宿舍。   大家也开学了咩QAQ   我没见过人玩抱大腿喊爸爸,但见过两个师兄接吻。。。。那真是辣了眼睛,那天我真是深刻地理解了,耽美耽美,美才是重点 第三十四章   一想到自己养了快十年的大白菜,被一坨辣鸡野猪拱了, 顾玄铭的心肝肺肾脏全都气得快爆炸了。   如果他早知道那条围巾是给沈渊的, 他能和和气气地给他画恒温符咒?没塞几个导·弹、炸药进去就不错了。   顾玄铭越想越生气。   他看看自家命不久矣的小可怜,又看看对面早该死球的大灰狼。   顾玄铭心疼得发苦, 他已经凭空脑补出整整五万字, 他家傻白甜的小白菜, 是如何被这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沈狗欺骗、诱惑。   忽悠得他家小白菜团团转。   一片真心错付就算了, 最后竟然还被沈狗囚禁起来,强加了因果业障于身, 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活。   太惨了。   他可怜的阿泽。   顾玄铭生生得快把自己虐出眼泪了。   说完那句骚话后, 他犹不解气, 还一把揽住傅凛的腰, 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嗯?亲爱的?”   傅凛疑惑地转头瞥了眼顾玄铭,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刻挣出老顾的怀抱。   他先借着老顾身躯的遮掩, 悄悄地往自己身上贴上一张极阴符, 让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溢出阴气。   完美地假装自己是一只小鬼头。   做完这一切, 傅凛才松了口气,琢磨起现在的状况。   ???   嗯?   老顾在搞什么?搞顾周cp?有什么意义?   不太懂哎?   傅凛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荡漾地冲老顾笑了笑, 也跟着骚了起来:“亲爱的,我还不饿, 我们再算两卦吧?”   虽然不知道老顾在骚什么,但傅凛一般不当面拆台, 打兄弟的脸。   当然,如果他现在顶着傅凛身份的话,他一定立即踢开老顾,向沈哥表明他是清白的,他对他的一片心意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不过,周远泽就无所谓了。   老顾爱咋骚咋骚吧。   “……”确实被骚到的沈渊说不出话来,他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种表情,扭曲在一起,十分狰狞。   他简直怀疑自己中了梦魇之术。   眼前这人……前几天才跟他酱酱酿酿,如胶似漆。转眼又靠在别人怀里喊亲爱的……?   男人的眸光逐渐变得冷凝,仔细看去,深不见底的黑色里又透出微微的脆弱和茫然。   “这不是沈渊么?”顾玄铭假装才看到沈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来我们这儿有什么指教?”   顾玄铭话音一落,傅凛便默契地抽出断魂剑,横跨一步挡在顾玄铭身前,剑尖摇摇地指向沈渊。   这个场景在过去的日子里,曾经出现过无数次。   按往日的套路。   接下来就轮到沈渊展示出他的阴谋N,或者召唤出他的百万鬼师。   傅凛都做好大干一架的准备了。   岂料沈渊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容沉寂,平静得仿佛狂风骤雨前的片刻安宁。   “你们……”他喑哑着声音,微微垂下眼帘,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们?”顾玄铭浅笑着重复了一遍,他上前一步,从后面环住傅凛的腰,语气沉沉地反问,“我们怎么了?”   沈渊眸光蓦得一沉。   傅凛僵了僵,举着剑的手讪讪地放下了。他犹豫了下,没有轻易开口。   他是真懵了。   他们干嘛呢?   老顾这一手顾周秀的,傅凛是真看不懂。   莫非沈渊喜欢老顾?!   莫非沈渊喜欢周远泽?!   ……不会吧,都好可怕的样子。   见傅凛终是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   沈渊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他强压着被绿的怒意,试图冷静下来。   他知道傅凛常年热爱搞事发·骚,也许今天只是想尝试一下ntr他的快感。   不一定是真的。   毕竟就往日的经验看,傅凛十句话里,五句瞎扯,三句荡漾,最后两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到一句微不足道的骚话,大到攸关两人性命的要事。   他全可以扯谎。   尤其是扒掉他两个马甲后,再回顾过往。典型的嘴上说一套,行动上又是另外一套。   当年他嘴里天天说着“你去作死吧死了就死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会管你的”,结果转头就给了他一剑,不择手段地毁了他所有的驭尸咒。   他还成日和沈宏他们混在一起,辱·骂顾玄铭和周远泽是一坨大垃圾,结果转头就披着马甲做出更垃圾的事情。   沈渊一直看不懂傅凛这个人。   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试图只通过傅凛的行为来判断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听他说了什么。   五年前,他以为他看懂了傅凛。   这个人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他生命的延续。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真实?   虽然这种真实寒冷得让他自骨髓最深处打颤。   但他也一直铭记着这一份真实。   因此,即使后来复活的傅凛告诉他,他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引魂盘,是为了回去另一个世界。   当时他震怒,他愤慨,他恨不得亲手撕了傅凛。   可后来冷静下来,他又忍不住质疑,傅凛真的只是为了引魂盘么?   为了引魂盘,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不说别的,那年傅凛只身一人闯进鬼狱,从数不清的厉鬼中把他捞出去。   单这一份恩情,只要他开口,沈渊不可能不借引魂盘。   不过是借而已。   根本没必要再向他表白,再陪伴他度过那些岁月,乃至于……为他承担业障。   说什么回家后就不会再受业障的影响,傅凛难道就没想过,若是他福泽气运不够,一力承担业障后,很可能即刻就死亡了,连画反魂阵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说回家了。   沈渊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他内心深处依然认为,或者说,希望傅凛在说谎。   可他……为什么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干尸说谎?   沈渊一度很茫然,他沉思过,挣扎过,也询问过别人的意见。   北叔说,无论如何,傅凛把他放在了心上。   他觉得,也是。   不然呢?   真为了借一个灵器,勾·引他?   勾·引他,他才真不会借吧。   比如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放傅凛一个人去往另一个世界?   要去,也要一起。   沈渊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拉进了和那两人的距离。   他抬手握住傅凛的手臂,看也不看后面辣眼睛的顾玄铭,只垂眸问他:“你真喜欢他?”   傅凛挑了挑眉头,双眼一亮,他脸上闪过几分兴味。   所以,他之前那两个推测可能是真的?那是A还是B?   沈渊是以情敌的身份逼问他?还是以暗恋者的身份质问他?   哦呵。   傅凛整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青年转了下眼珠子,斟酌了片刻,他紧盯着沈渊的神情,试探地开口:“对的啊……怎样?”   沈渊似乎被噎了一下,脸色很难看,他又问:“真的?”   傅凛继续盯着沈渊,毫无障碍地点头:“真的。”   顾玄铭插了一句:“有什么好假的,我和阿泽那么多年的感情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孩……咳,我们这五年也不会分离。”   “所以……”沈渊艰难地开口,“那张照片也是真的?”   “什么照片?”顾玄铭好奇。   “嗯?”傅凛倒是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沈渊看到他发给阿止的那张黑照了?   想起黑照的内容,傅凛不免又回忆起他对沈渊干的那桩又刺激又过分的“好事”。   青年脸上浮现出不明显的浅红,他略感心虚地移开视线,又偷偷瞄了瞄沈渊的脸,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傅凛虽然没有回答,但他这幅荡漾的表情一下子点燃了沈渊的怒火。   “呵呵。”沈渊讽刺地笑了两声,他一点点收紧手上的力道,冷声道,“你就那么饥渴?舔完我还不够,还帮他口jiao?!”   傅凛震惊。   顾玄铭更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竟然在想傅大佬怎么圆回来?他为什么要圆,他肯定一起骚啊!!哈哈哈   我快要在两个人的故事里搞出五角恋了!就是干尸还不好融入23333 第三十五章   沈渊气急攻心,毫无修饰的粗暴词汇让顾傅二人震惊得同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傅凛脸红成了猪肝色, 少见地羞涩了一波。   这人怎么回事?这么私密的事情, 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   就算想找他算账,也不用当着老顾的面爆他的骚操作啊?   这么一爆, 他们两个人一起丢脸。   一旁的顾玄铭则把脸气成了猪肝色。   什么舔????为什么会舔????舔了哪里啊啊啊?!!!!   这个恶心的家伙, 到底对他的小泽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特么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这……恶心的狗/东西, 竟然还骗小泽去……”顾玄铭一口气没提上来, “舔了什么?!”   “你说舔了什么?”沈渊抬了抬眼皮,他的语调低沉而缓慢, 似乎只是冷淡地反问, 声音里却又卷着化不开的沉伤, “你……不是一样恶心?”   “我恶心?”顾玄铭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 他扬了扬眉宇,一边背过手悄悄盲画符咒,一边顺着对方的脑补给他添堵, “我和小泽那叫水到成渠, 你又算个什么?”   沈渊抿了抿唇, 克制不住地回忆起那张照片的内容。   昏暗而暧/昧的房间里,傅凛按着顾玄铭的大腿,他低下头色/情地撩开男人的裤/头, 吞咽的水声回荡于室内,顾玄铭难耐地扬起头, 脸上泛起迷样的微红。   沈渊额际暴起青筋,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爱是一道光, 绿到你发慌。   他微微转眸,沉沉地注视着某只渣受。   沈渊阴郁而恐怖的眼神让傅凛浑身一抖,头皮发麻。   沈渊果然还记恨着当初他强迫他的事。   翻车了翻车了,傅凛很惊恐,沈渊准备如何找他秋后算账?   舔回来?不不不,哪有这么美的好事?   那,要把他剁了祭天?会不会也想剁他的吊?!   可怕。   傅凛左瞄瞄,右看看,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他就知道,周远泽这个马甲一定得弃了。   骚成这样还不弃,等死吗?!   让他回去好好地当傅凛吧。orz   “你想去哪?”沈渊一把将想溜的傅凛拽了回来。   男人低下头,零碎的刘海掩去他眼底纷杂的情绪:“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这辈子都走不出沈宅,尽可以试试。”   随即他自嘲一笑:“我倒是没想到,你已经试过了。”   前几天傅凛提起这个话题时,沈渊就隐约觉得他意有所指,可当时他还是干尸的模样,傅凛应当只是随口一问,而非有意试探。   无论如何,他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   “你只打算把我囚禁起来?”大致听懂沈渊的意思,傅凛挑了挑眉,稍感疑惑,“没别的吗?”   只是囚禁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可怕的。   他可以宅在沈家上网,况且他们家人又多又逗比,根本不怕会寂寞。   “当然不止如此。”沈渊附在傅凛耳边,声音模糊得只剩下冰冷的气流,“我会把你,日得下不了床。”   嗯?   傅凛怔了一下,等等,他说了什么?   哇哦?这算惩罚……?   听起来很不错啊,他可以答应吗?!   傅凛沉思。   他要怎么矜持地答应,才能不显得那么骚?   不对不对,他是不是得假装反抗、假装痛苦?表现得太期待的话,沈渊会不会直接取消这项惩罚?   那不就亏大发了。   傅凛瞄了眼沈渊的脸,暗自点头。   嗯,确实是亏大了。   正在傅凛犹豫如何应承之际,顾玄铭憋的符咒终于成型了,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挥向沈渊,糊了沈渊一脸灼热摄人的金光。   沈渊抬臂抵挡,以阴气荡开符咒。   符咒遇到阴气,一时间光芒大盛,携着天地正气试图镇压此间的邪祟。   顾玄铭没有妄想以一张符咒就镇住沈渊。   但他也没想到,就在他憋符咒的这几分钟内,沈渊就这么直接地展示了他的邪念。   沈渊的那些言论,某种程度上印证了顾玄铭之前关于渣攻的推测。而现在,这狗比不思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继续祸害小泽。   真当他是死的吗?   想继续囚禁小泽?   没门。   窗户也没有。   顾玄铭揉了揉气得发胀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他一直知道周远泽有一个藏在心里的地下情人。   虽然周远泽矢口否认,但他每逢过年过节,或者事了休假时,都要失踪一段时间。   小泽只含糊其辞地表明是去见一位朋友。   顾玄铭默默地给这个“朋友”前加了个“女”字。   别的节日暂且不提,连情人节都按时去报道,你告诉他是朋友?!   情人节去见哪门子朋友哦?   顾玄铭对周远泽的小女友好奇了很多年,可惜周远泽口风紧得很。   对于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都绝口不提,也从没带出来给他们见一见。   没办法,顾玄铭只能按小泽平时的口味、爱好自行脑补了。   因此,他脑海里对小泽情侣的印象一直是长发御姐,大长腿,小蛮腰,巨/乳。   思及此,顾玄铭忍不住看了眼沈渊,乱七八糟的短发,平平坦坦的胸脯,粗壮的腰身。   小泽瞎了吗?!   顾玄铭又揉了揉额头,他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如果那人是沈渊,正巧解释了为何小泽对自己的情侣总是讳莫如深,连他顾玄铭都瞒着。   这真带不出门。   事实上,若不是这人是沈渊,顾玄铭也不会干涉周远泽的恋爱生活。   但沈渊真的不行。   他明摆着只是想利用、玩/弄小泽,从未真正把小泽放在心上。   远的不提,单说那断魂剑。   玄学界谁不知道周远泽和周家势同水火,泾渭分明。沈渊却二话不说,将断魂剑交给了周家。   沈家和周家向来没有什么友好的交情,沈渊拒绝周家的请求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他却选择了交出断魂剑,不顾小泽的心情。   由此可知,小泽在沈渊心中有多少分量了。   顾玄铭沉痛地叹息,他家崽子怎么这么可怜?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渣呢。   顾玄铭愤慨地瞪着沈渊,沈渊也冰冷地回视。   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莫名的气势盘旋而起。   顾玄铭盯着渣了他儿子,还妄图囚禁、性/虐待他儿子的渣攻。   沈渊则盯着引诱他老婆出轨绿了他的渣渣小三。   作者有话要说:   啊短小,这三都不在一个频道真可怕   不是,竟然那么多人没看懂马甲吗尴尬………我都不知道,所以最初写了两笔就不提了。捂脸   这样吧   沈家眼里:本脸=傅凛,画皮脸=周远泽   顾玄铭:本脸+画皮脸=周远泽   他没听说过“傅凛”这个名字,不知道是谁,没有概念   除了沈家人,几乎没人听过傅凛,阿止也没听过   其他大部分人:画皮脸=周远泽,不知道傅凛   剩下还有一小戳类似顾的,不重要,不说了,免得又混淆了………   去睡了去睡了 第三十六章   沈渊微微扬起眉眼,深邃的墨色眼眸在正午烈阳的照耀下, 却没有折射出半点光泽, 暗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抬起右手,邪肆的力量在他掌心间凝聚、翻腾。   傅凛和顾玄铭都以为他要一如既往地使出驭尸咒, 召唤出他的鬼部亲信。   却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念叨用召唤咒的意思, 沈渊右手向上一翻, 手心间缓缓显现出一串精致小巧的铃铛。   轻巧的铃铛在阴气的拨动下无风自动, 一下又一下地回荡,空灵又阴冷的声音携带着无边的阴邪力量扩散开来。   铃声所遍及之地, 阴气萦绕, 阳光暗淡。   亡魂在清脆空远的声音下苏醒, 邪祟在庞大的阴气中滋生。   黑发男人站在邪气的正中心, 过分精致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危险和神秘的味道。   “他这是……”顾玄铭蹙了蹙眉头,立刻反应了过来,“现场起尸?”   这个结论让顾、傅二人同时疑惑了一下。   现场招魂唤尸是邪术体系中非常基础的一招, 尤其当战场位于坟山坟园等亡魂尸骨密集之地, 这一邪术恐怖至极, 无人能敌。   可现下他们正处于市区中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三条街外就是顾家的根据地。   这里能有多少尸体亡灵?   沈渊为什么不直接把他训练有素的鬼仆招来?   顾玄铭万分警惕,疑心有诈。   实际上, 沈渊也很无奈,他哪还有什么鬼仆。   他的所有驭尸咒, 早在五年前便被傅凛尽数毁去,自那以后, 他并没有重新与鬼魂结下契约。   傅凛还活着时,沈渊一心扑在虚弱的青年身上,从没考虑过重收鬼仆的事情。   傅凛过世后,沈渊即使过得浑浑噩噩,也再不敢拿自己的生命与健康开玩笑。   那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生命了,他得替傅凛保存着这磅礴的生息。   至于沈家里,那些依然听从沈渊指挥的鬼仆。他们是自愿追随、效忠他的,无关乎那一张小小的契约存在与否。   一般情况下,这种无契约的鬼仆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关键时刻缺陷依然明显。   比如此刻,沈渊一怒之下,独自一人闯入顾家的势力范围,那些鬼仆却依然滞留于沈家。   沈渊无法像以前一样,通过驭尸咒建立起来的稳定联系,一个符咒即招来无数阴兵。   不过,现下的沈渊自己就是一个凶残至极的厉鬼,有没有鬼仆相助,影响已经不像过去那般重要了。   “你去布下结界,我来对付他。”顾玄铭不敢掉以轻心,严肃地嘱咐傅凛。   他绝不给这个变·态一点机会接近小泽!   “啊……?”傅凛怔了一下,就很迷,“不是应该我来对付他吗?”   沈渊搞事从不挑地方,他完全不在意路人的死活,死了正好给他的鬼仆大军多加一份力量。   所以每次战斗时,顾玄铭都会专门在附近布下阵法,以免无辜的路人被卷入此等祸事中。   布阵这种事,历来是老顾的责任,今天怎么甩给他了?   傅凛深感纳闷,迷茫地瞧了眼正和沈渊打得激烈的顾玄铭,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上去跟沈渊肉搏。   沈渊的仇恨值也牢牢地黏在顾玄铭身上。   邪气回荡之间,越来越多的邪物从地底、从阴暗处爬出来,沈渊站在邪祟之后,指挥着它们朝顾玄铭扑去。   邪物们井然有序地围着顾玄铭,一刻不停地攻击着他。   这些邪物似乎遗忘了傅凛的存在,没有一只来找他麻烦,只有沈渊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傅凛两下。   不对、不对。   傅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今天这事情哪哪都不太对劲。   刚才傅凛咋一看到沈渊发那么大的火,下意识地联系起他那波骚气的操作。   心虚得很。   也没太动脑子。   可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了一遍三人的对话,又回顾了下顾玄铭、沈渊的态度,只觉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沈渊若是恼他当初那事,为什么要冲老顾发火?   而且傅凛记得很清楚,那晚沈渊口口声声说的,明明是要将他压入鬼狱,折磨一千年。现在怎么换成沈家了?还想跟他一起开车?   傅凛一边不着边际地思考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到街道边缘,随手布下阵法,顺便还通知了一下白梓炎他们。   沈渊不像是愤怒于当初那一舔之仇,倒像是在恼火他和老顾的关系。尤其是他反复提及了他和老顾的那张黑照,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傅凛又捡起他的那两个推测。   沈渊喜欢老顾或者周远泽……?   傅凛窒了窒,只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玄幻了。   青年皱着眉头沉思。   根据沈渊质问的方式和对象……沈渊质问了他是否喜欢老顾,而不是质问老顾。   显然,沈渊更在意他的想法。   那么……   Emmmmm   他真喜欢周远泽哦?   ??????   傅凛一脸懵逼。   不是,沈渊怎么会喜欢上周远泽?他有毒吗?抖·m?   他为什么不喜欢与他相伴多年的“傅凛”,反而看上了和他对立已久的“周远泽”?   难道说他偏好这种“表面上大义凛然、一本正经,实则天天酷爱搞事作死发·骚”的反差型人设?   或者,他喜欢被强的刺激感,进而对强了他的周远泽产生了好感?   …………   咿,好变/态。   傅凛不想承认,但这个推测又正好解释了沈渊为什么将惩罚之地换成了沈家,惩罚内容又为什么那么黄·暴。   毕竟,他喜欢他嘛。   傅凛心里一边美滋滋的,一边又不由地纠结起来。   他还没展开他的追求大计,距离100天以后的表白也还有99天。   暗恋对象竟直接看上了他的马甲,这让傅凛又喜又忧,啼笑皆非。   一方面,他从单箭头暗恋成功升级为双箭头暗恋,这简直是质的飞跃,距离脱单只有一步之遥了!   另一方面,“周远泽”毕竟是他混合了《驱鬼》原文所描述的角色形象,从而扮演出来的马甲,“周远泽”的性格和傅凛本身的真实性格、行事作风是有所差距的。   思及此,傅凛情绪有点低落。   “傅凛”不好吗?“傅凛”那么好,为什么不喜欢可怜的“小凛”?   还有最难办的一点,若是他真以周远泽这个马甲和沈渊在一起,别说能不能闯过老顾那关了,他估计整个玄学界都会被震惊部占领。   咦,等等。   老顾这家伙,是怎么监测到他跟沈渊有奸·情的?!   傅凛迷了。   他本人出柜都还不到四天,今天也是他出柜后,第一次同时与老顾、沈渊见面。   按理说不应该暴露啊?   如果说是过去就暴露了,那更不可能了。   当年他口风可紧了,每次偷偷去沈家见沈渊前,都会细致地变装,并做好反跟踪的工作,老顾绝对不会发现的。   自信满满的傅凛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了半天,没一点头绪,傅凛耸耸肩,只能放弃思考了。   傅凛走到街道最边缘,放下最后一块玉石,稳定大阵后,反身回到了街道中间。   四周的阴气浓郁得遮天蔽日,昏暗得仿佛逢魔时刻。   人行道上,老顾被沈渊招来的邪祟逼得节节败退,狼狈万分,灰色的大衣上甚至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沈渊悠哉悠哉地站在众鬼之后,灰黑的眼底透出几分轻蔑和不屑。   见此状况,傅凛心中一紧,赶紧扬剑上前,接替老顾的位置。   顾玄铭向来是智慧、谋略型选手,今天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非要和沈渊硬碰硬。   傅凛侧身挡在顾玄铭身前,一剑挥去,带起无边的凌烈正意,劈开面容狰狞的恶鬼们。   随后青年后退一步,将长剑横置于身前,他收紧右手间的力道,浩瀚的灵力顺着他的右手源源不断地灌入断魂剑之中。   一时间,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玄秘的金色符文。   傅凛又挥出两剑,极致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出。   金色剑气所过之处,阴气尽除,生生地在这浑浊的阴气里开辟出一方清净之地。   “他在哪?”傅凛回头问老顾。   和沈渊打架的精髓,即不能被他的鬼仆们缠住,一剑斩去召唤师本人才是正理。   不要妄图将他的召唤物全部清除,杀到脱力都杀不完的。   顾玄铭:“就在你正前方。”   傅凛抬头看了眼正前方的沈渊,又疑惑了一下。   沈渊已经嚣张得连迷惑人的幻境都懒得做了么?   “好。”傅凛点点头,给了顾玄铭一个手势,便提剑冲向沈渊。   沈渊平静无波地站在原地,即没有施咒,也没有躲避,似乎正等着傅凛过去。   傅凛冲到沈渊跟前,正欲一剑挥出。   正在此时,大地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傅凛和沈渊脚下的地面猛得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傅凛随着地面的震动晃了两下,他一脚踩空,下意识地抓住沈渊,拉着男人一起跌进了地缝里。   ?????什么鬼?地裂咒?还是地震了?!   老顾什么时候转职成魔法师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傅凛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沈渊也吓了一跳,微微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伸手抱紧傅凛,小心翼翼地调整两人下落的姿势,以免石壁擦伤傅凛。   幸好地裂得不深,不一会儿,两人便卡到底部了。   傅凛懵了一下,才茫茫然地回过神。   “你没事吧?”傅凛紧张地伸手探向沈渊的后背,他刚眼见着对方的后背擦过无数石头,都快吓死了。   “嗯?怎么一点伤都没有?”傅凛扒开沈渊的衣服往里面瞧着,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给自己的皮肤做了什么邪·恶的强化?”   某厉鬼眉头动了动,他垂下眼睑,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声:“疼。”   傅凛立刻抛下所有疑问,心疼地抱抱某厉鬼:“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上去。”   青年抬头看了看只剩一条缝隙的天空,这地缝是不深,但也不好上去。   上面隐隐传来了白梓炎的声音,他的思维模式和他家老大出奇地一致:“老顾,这……这是地裂咒?!你什么时候转职魔法师了?”   顾玄铭很无语:“怎么可能,应该就是地震了吧。”   白梓炎更惊:“你的欧气甚至能引起天地异动了吗?”   顾玄铭一时无法反驳。   叶鸿舒蹲下来,观察了一下深度,还朝底下的傅凛挥了挥手,他皱着眉头喃喃:“这要怎么把人弄上来?”   穆南城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叹气:“我去找点工具。”   傅凛沉默地看着一群人在上面瞎折腾,他转头问沈渊:“要不你把阴气收一收,我画个转移咒?”   也不知道沈渊哪搞来的邪气,浓郁得都切断了他对空间的感应。   沈渊微微斜了傅凛一眼,保持着整个人搭在傅凛身上的姿势,不回答。   顿了顿,沈渊正准备画个转移咒,直接把人掳回沈家,他忽然听到傅凛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哎,对了,那张照片是借位。”   沈渊垂眸看向傅凛。   青年耸耸肩:“想也知道,真做那事的话,怎么可能让人在那个角度拍照啊。”   “……”沈渊额际的青筋又冒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有点生气,又真的是拿某只皮皮精没有办法,“你真是……”   “我咋了?”傅凛表示巨冤,“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黄/照到处发?”   “不可能么?”沈渊面无表情。   当然不可能啊!   傅凛就很气,不想说话。   他别过头,懒得搭理某个变/态。   傅凛安静了五六分钟,发现上面的人一时半刻也没法把他俩弄上去。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他转了转眼珠子,轻轻拍了拍沈渊的肩膀:“我问你啊,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   傅凛凑到男人耳边,以一种暧昧又荡漾的气流音问道:“是我舔你舔得不舒服么?”   说完,傅凛抬眼,仔细观察着男人的面部微表情,男人明显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可惜地缝中光线过于黯淡,看不出男人脸上是否出现了红色。   倒是没有分毫愤怒的痕迹。   沈渊咳了一声:“你,矜持一点。”   傅凛翻了个白眼,刚还说要艹得他下不了床,现在又找回自己的人设了吗?   “哦。”傅凛敷衍地应了一声,他眨了眨眼睛,“所以,还比较舒服吗?”   沈渊:“……”   傅凛觉得对方一定脸红了。   这个人被他那么搞了一顿都不生气的吗?   青年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那个推测大概率是事实了。   傅凛也咳了一声,眼神微微瞥向一边,慢吞吞地问道:“所以,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又睡过去了,本想码个五六千一起发的,不过我明天也有早课,不作死啦,大家也早点休息qaq 第三十七章   傅凛这一波直球操作,并没有让沈渊产生一点点紧张或者无措的情绪。   毕竟在沈渊的认知里, 他和傅凛恋爱都谈了七八年了, 互相示爱一下有什么可紧张?   这事儿若放在七八年前,他倒真可能会羞涩两下。   “嗯。”沈渊揉了揉傅凛的碎发, 也很直接地说道, “我喜欢你。”   啊……   即便早有预料, 秀气的青年仍然呆了一下。傅凛微微睁大眼睛, 清澈的眸子里似乎碎满了细微的光芒。   “哦,这样吗?”傅凛挠了挠脸颊, 不自在地左右四顾了几遍, “我、我……”   话没说完, 青年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纠结起来,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哎。”傅凛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渊扬了扬眉宇。   他大概能猜到傅凛脑补了些什么。   沈渊知道傅凛还在尽心尽力地扮演他的周远泽人设。   看他特意在身上贴了张极阴符, 搞得自己全身阴气沉沉的, 实力假装自己是一只周远泽鬼, 就知道他有多尽心、多敬业了。   而现在,傅凛明显因为自己的马甲操作,把他自己给绕进去了。   “也许。”傅凛抬起头, 语气斟酌而缓慢,他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可以多注意下身边的人。”   沈渊又挑了挑眉头,只觉得某只把自己皮进坑里的皮皮虾非常可爱了, 他扬起语气:“哦?”   “没错。”傅凛郑重地点点头,继续暗示,“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视、最在乎你的人。”   突然被糊了一脸糖的沈渊,整个人都有点飘,他压下语气里的笑意,淡声问道:“我身边的人?你说谁?”   “我怎么知道?”傅凛撇了撇嘴,眼神移向远方,似乎不甚在意。   但他绷起来的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快给我好好想想这么简单请你立刻想明白”。   沈渊沉吟了片刻,颇感兴味地提了他几个朋友的名字。   傅凛沉默地听着一连串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脸色逐渐变凶,变超凶。   沈渊慢悠悠地又报了两个名字。   傅凛等了半天没等到“傅凛”两个字,神色间显现出几分急切。   “别说了。”傅凛一把握住沈渊的手,快速又强硬地把人定下来,“我们在一起吧。”   “嗯……?”沈渊怔了一下,有些诧异。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沈渊当真没预料到,傅凛竟然想以周远泽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他原以为他要当傅凛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或者去做一个强行侵占“周远泽”的大恶人。   没想到,他还能转正?   说起这个,在沈渊刚确认傅凛就是周远泽时,他心里一度非常不平衡。   那么多年里,他将傅凛放在他世界的正中心,他的所有亲人、朋友都知道傅凛的存在。   即使同性恋容易遭人非议,沈渊也从不掩饰。   他一直以为自己谈了一场光明正大的完美恋爱,却没想到对象连真名都没告诉他。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沈渊总在想,他和那些被骗钱骗色的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他被傅凛藏得死死的,滴水不漏。   如今回忆起来,傅凛的朋友他一个都不认识,连阿止都不认识。   他当初怎么没起疑?   果然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吧。   “不好吗?”见沈渊面露沉思之色,傅凛紧张地握紧男人的手。   “……”沈渊回过神,凝眸轻笑,“当然好。”   虽然傅凛这一波自己绿自己的操作让沈渊有点迷,但他特别期待傅凛接下来的表演。   他们要怎么公开?他家皮皮虾想怎么秀恩爱?   顾玄铭会不会被气死?   傅凛确实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不太真实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嗯……”接着他将直勾勾的视线转移到沈渊脸上,眼神炙热,“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沈渊眸子一暗。   傅凛向来是个行动派,他根本不等沈渊回答,直接伸手拽住男人脖子上的围巾,另一只手扒上男人的脖子。   沈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顺势低下头。   “你们在干什么?!”上面传来顾玄铭愤怒的惊呼,“沈渊!你这个狗!你给我离小泽远点!”   傅凛愣了一下,忽然醒起上面还有一群小伙伴在围观,便讪讪地放开沈渊,怂怂地缩了回去。   青年想要半途而废,正等着被亲的沈渊可不答应了。   撩到一半就跑算什么?   沈渊把傅凛又拉回了自己的怀抱里,他扬起头,冲上面的几人挑衅一笑。   几人:“!!!”   顾玄铭等人眼睁睁地瞧着,某只狗·东西把他们幼小可怜的小泽压在石壁上。   “妈的。”顾玄铭气得脑子疼,“真不要脸了。”   实际上,从顾玄铭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沈渊做了什么。   但看不到才更气。   人类脑子里的幻想总是比现实更为夸张。   顾玄铭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碰到了吗?肯定碰到了!!   是不是还摸了?他敢摸?!如果这狗比敢把手伸进小泽衣服里。   他一定废了他。   让他见识一下愤怒的欧洲人的力量。   一旁的白梓炎反应比顾玄铭更大,他此前压根不知道沈渊和周远泽之间有奸·情。   忽然就目睹了他家老大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强吻,刺激有点大。   “我的天,老大他……”白梓炎茫茫然地呢喃,“他……他沈渊在干什么?!”   穆南城也惊了,他表情一片空白,一瞬间脑补良多:“所以这五年里,周哥不仅被囚禁了,还被囚禁·play了吗?!”   他默默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一个男人关起来,被人狠狠地搞了五年……   穆南城一颗直男心被深深地震感了:“太惨烈了!还等什么?我们快下去救人!!”   只有叶鸿舒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言自语:“怪了,周哥为什么不反抗?他在体力上应该完全碾压沈狗吧?”   地裂里。   许久后,沈渊放开了傅凛。   青年红着脸,靠在对方肩膀上喘气。   沈渊又揉了揉青年的脑袋:“没事吧?”   傅凛缓了一会儿,抬起亮亮的眼睛,喘着气低声说道:“还想亲。”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这样还难受吗?   其实我不太懂套马甲脑补有啥好难受的………毕竟作者是一个重口味、黄·暴、粗枝大叶的人   除非一把真刀捅了受,不然我不会难受的(`●__●ˊ)/   我觉得下一章是一个车架子 第三十八章   沈渊心头微热,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潮热。   傅凛仰起头, 轻轻咬了咬男人的下巴, 又若有似无地舔了下沈渊的嘴角。   沈渊呼吸急促了一瞬,他抬手按住青年的后颈, 再一次低头吻住某个家伙。   半天后, 沈渊才放开了喘得更厉害的傅凛。   沈渊的气息也不太平稳。   他贴着傅凛白皙的耳垂, 低沉的声音沙哑又性/感:“怎么这么热情?”   今天的傅凛主动得与平日的他大相径庭。   以前, 即使在热恋期间,傅凛也是内敛而自持的。   沈渊一直认为这小皮精就是表面上骚里骚气, 小嘴叭叭得没羞没臊。   实际上真谈起恋爱, 怂得像个小姑娘, 什么也不敢干。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如此直白、热情。   沈渊目光灼灼得看向自己的爱人。   傅凛依然不住地喘息着, 眸子里弥漫着迷迷蒙蒙的水汽:“嗯?”   他眨了眨眼睛,带着潮气的声音漫不经意地说道:“因为喜欢你啊。”   沈渊神情一顿,胸口处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重新震动了两下, 一种异样的热流充斥其间。   “我也是。”男人低下头, 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弧度。   沈渊紧紧地环抱着傅凛, 他加重了按在傅凛背部的力道,力道大得就像是想将青年融入自己的骨髓。   他缓慢地,仿佛自语一般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是。”   傅凛和沈渊在下面黏黏糊糊的互诉衷肠、私定终身。   地表上的那群人却急得快疯了。   地裂里本就光线黯淡, 十几米的深度让他们难以看清下面的具体情况。   也听不见两个人说了什么。   “啊啊!”顾玄铭一度很崩溃,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 “那两个废物,工具还没找来么?!”   他已经不担心沈渊会如何强占小泽了。   他现在担心小泽傻乎乎地自己把自己打包送出去。   看吧, 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小泽还没把沈渊甩开?!   单论身体力道、强度,周远泽应该远在病殃殃的沈渊之上。   想甩开早甩开了!   顾玄铭怒其不争地深吸一口气。   他很清楚小泽有多喜欢他的那位朋友。   也知道他曾经为那位朋友做过多少傻事。   给围巾研制恒温法阵算什么。   小泽曾经为了那位朋友,专门弄了一个大号笔记本,一板一眼地记录、研究他的兴趣爱好、饮食偏好。   不光是记录和研究,小泽为了接近对方,建立起更多的共同语言,还特意下载了几款对方常玩的游戏尝试。   没多久,小泽便开始沉迷游戏,不思进取。   在小泽被带坏以后,顾玄铭他们一群人也跟着一起沉迷起游戏,不可自拔。   如今回忆起来,顾玄铭甚至怀疑自己跟沈渊组过队。   顾玄铭沉重地扶起自己的下巴。   那天,他们一帮人一起开黑,连输了一整天,段位掉得连日常佛系的小泽都狂燥了。   后来,小泽拉了个大佬进队,带他们一路又飞回了原来的分数。   这个大佬的游戏id叫“凝望深渊”。   顾玄铭脸色一青,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全特么是毒药啊。   顾玄铭憋屈得想吐血。   以前他从没做过过多联想。   不,谁特么能联想到敌对方头领啊?   当时他们都没开游戏语音,他们几个现实里就待在一起,开语音反而会出现回音、杂音。   况且“凝望深渊”似乎也没有兴趣跟他们沟通。   他们也就没听过此人的声音。   此外,他们和这位也就开黑过两次。   另一次更混乱。   那天他们出门聚餐喝酒,喝到兴致高昂时,一群醉醺醺的家伙凑到了一起,打开游戏,开启了愉快地掉分之旅。   掉了一万波分以后,小泽痛心疾首地去拉了人。   顾玄铭窒息了一下,又从记忆的垃圾堆里翻出了些不好的画面。   当时小泽半醉半醒地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串冷掉的烤肉,软趴趴地对着手机说道:“哎,我又掉段了,你带我回去吗……我没喝……嗝……没喝醉……嗯?什么时候……回去?带我上分了就回去……嗝。”   顾玄铭敏锐地意识到小泽找来的大佬可能就是他那位朋友。   顾玄铭记得自己当时还惊叹过,小泽家的妹纸连游戏都打这么好,难怪他会陷得如此之深。   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妹纸。   ……………………   妹纸,呵呵。   顾玄铭现在只能勉强幸灾乐祸一下,那天的后来,他们依然在蹭蹭地掉分。   他们几个醉鬼的魔鬼操作,来一万个大佬都带不动,“凝望深渊”没带动他们,他们反而带着“凝望深渊”掉了无数星星。   顾玄铭呼出一口气,难言地望向地裂。   “不如,我们直接下去吧?”行动派的白梓炎直勾勾地盯着下面,在跳崖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行,太危险了。”说着,顾玄铭拉住了白梓炎。   他寻思了一下,在地裂边上捡了块大石头,也不瞄准,用力丢了下去。   以顾玄铭的气运加成,必能砸中沈狗。   此时的地缝中,沈渊正通体舒畅地搂着自家媳妇,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中。   忽然,他捕捉到一丝危机,立即回头凝起阴气,挥臂抵挡。   石块携带着顾玄铭的力道和重力加成,狠狠地砸在沈渊的小臂上。   沈渊已非肉体凡胎,自是不怕这石块。   阴气流转,男人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臂,石块无力地落在地上。   手臂上连半分擦伤都没有。   沈渊没什么事,傅凛倒是愣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从脱单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上头焦急的顾玄铭和白梓炎,又瞧了眼神色锐利的沈渊。   这……该如何是好?   傅凛本觉得直接被沈渊抓回去,天天玩囚禁就很美好。   但仔细想想,这其实极为不妥。   如果他真被沈渊带走,顾玄铭等人肯定会十分忧心他的安危,并竭尽全力杀到沈家,将他救出来。   从而引起沈顾两家无止尽的纷争。   而且,傅凛不着痕迹地又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沈渊喜欢“周远泽”。   傅凛有点苦恼。   “周远泽”这个形象是他扮演的,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快穿高手。   “周远泽”的性情大部分时候与他本人毫无差别。   可沈渊却独独钟情“周远泽”。   如此,“周远泽”区别于“傅凛”的特征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傅凛垂下眼睑,细细沉思。   “周远泽”他强大、坚定、不畏强权,具有极强的正义感。   他和顾玄铭一起,无偿帮助过很多很多可怜人。   对于沈渊而言,“周远泽”是他棋逢对手的敌人,也是能在关键时刻捅他一刀,把他按在床上那啥的强者。   那,沈渊究竟是钟情于“周远泽”的强大,还是偏好被敌人强占的刺激感?亦或是,两者都?   这特么果然是抖/m吧……?   “怎么了?”沈渊偏头询问,他总觉得傅凛的眼神里全是戏,十分诡异。   傅凛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移到黑漆漆的石壁上。   不管答案是哪个,反正这种情况,他一定不能像“傅凛”一样,软趴趴地被沈渊抓回去。   相反,他应当努力展示他的强大,让沈渊继续体验与对手相爱相杀的刺激感。   还有,傅凛双眼里微微闪过一些暗芒,他最好把沈渊抓起来,再强一遍。   上回强了他,他便莫名其妙喜欢上“周远泽”。   再强一次,沈渊说不定就爱死他了。   思及此,傅凛心情颇佳,他抬起两个胳膊,笑眯眯地说道:“想抱抱。”   沈渊也忍不住勾起一抹轻笑:“你……嗯?”   傅凛趁着沈渊松懈的一瞬间,从兜里掏出一张封灵符贴在他脑门,又就着沈渊环抱的动作,一手握他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肩窝,一扭一按,将男人压在石墙上。   “没事了。”做完这一切的傅凛朝上面的顾玄铭喊道,“我制住他了。”   沈渊被他这一套搞得有点愣神,他眯了眯眼睛,却没有明显的反抗。   傅凛在脑子里疯狂刮收霸气抖/s的台词,努力将自己的表情定格在攻气和变态上。   他压着嗓门低声,模仿着各个电影的反派,说道:“小妖精别急,一会儿就给你快乐。”   不对,这哪里s了?   傅凛沉思了片刻,又换了一种说法:“杂种,一会儿给爷好好舔舔。”   沈渊深思的表情被傅凛给震没了,他习惯性地咳了咳,声音略显紧绷:“你真的……矜持一点。”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与嫌弃的意思,反而又染上几分缱绻的味道。   傅凛暗暗翻了个白眼,沈渊这小可爱果然口是心非,这反应明明就是非常喜欢这个调调了。   哎……   傅凛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男朋友总喜欢玩些特别的。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只能包容了。   他们说完这两句话后。   叶鸿舒他们终于找来了一条攀岩绳,把沈渊和傅凛救了上来。   到地面上后,傅凛顺手给绳子补了一串封灵符,将沈渊捆了起来。   男人乖巧地被自家媳妇捆着,静默地期待着傅凛接下来的表演。   沈渊自从过世后,身体里流淌的便不再是天师的灵力,而是凝而不散的阴气。   封灵符此刻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张废纸。   这绑与不绑,没有区别。   捆好沈渊后,傅凛深深地迷了。   怎么这么乖?!这么跟着他回顾家,他就不怕被老顾他们剁了吗?!   顾家其他人愣愣地看着沈渊被捆起来,也深深地迷了,纷纷怀疑自己活在梦里。   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从未抓住过沈渊的一片衣角。   数之不尽的厉鬼将沈渊护得滴水不漏。   大部分战斗中,他们甚至连沈渊的踪迹都找不着。   “老大。”白梓炎有些恍惚,脑子里塞了一堆疑问,他迷茫地挠了挠头,选了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支支吾吾问道,“你刚刚……真被他……?”   “被什么?”傅凛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掉下去后,他就脱力了,一直倒在我身上。”   白梓炎等人怔了怔,随后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得到了拯救。   只有顾玄铭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神情警惕。   叶鸿舒低头细致地检查沈渊的状态、伤势以及封灵符的情况。   他不敢置信,却不得不承认:“没有问题,灵力确实已经封住了。”   沈渊在傅凛身边时,一直伪装了心跳、呼吸、体温等生命特征。   虽然他浑身阴气,与常人相异,但沈渊在世时,身上就氤氲沉积着不少阴气。   而他此刻体内灵力尽失的状态,又像极了被封灵后的形态。   一时竟唬住了叶鸿舒。   顾家几人面面相觑。   沈渊似笑非笑地斜觑了几人一眼,一点都没有阶下之囚的慌乱不安。   “先带回去。”顾玄铭下了结论。   他们将沈渊带回了顾家小店。   顾玄铭发达以后,把店铺上面的楼层都买了下来。   他们挑了间客房,将沈渊关了进去。又在房外布下天罗地网的阵法。   客房门口。   “我们……”穆南城沉思,“要把他杀了?”   白梓炎想了想,提议:“折磨一段时间?”   叶鸿舒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怎么折磨?”   沈渊作恶害人时,他们回击起来,自然丝毫不会手软。   这会儿,沈渊已经沉寂了数年,颇有几分改邪归正的势头。   现在又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搞得顾家这群人深感无从下手,他们说白了,就是几个平头百姓。   真让他们杀人、施虐,他们确实有点犹豫。   “周哥,你觉得呢?”叶鸿舒问他们这里面最大的苦主。   “行,交给我吧,你们等我安排。”傅凛立刻揽过这艰巨的工作,“我先去买点‘刑具’。”   对,他得去买点道具。   毕竟他家男朋友喜欢特别的,他一定要好好满足他。   性福了才能幸福。   傅凛背着小包裹,脚步轻快地出门采购去了。   傅凛走后没多久,顾玄铭沉默地走进了房间。   开阔整洁的房间里,光线明亮,一点也不像囚室。   沈渊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手腕上绑了条黑色的长绳子,另一端牢牢地捆在床柱上,但他丝毫不在意,表情惬意,非常欠扁。   顾玄铭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狰狞,他大步跨到沈渊跟前,伸手准备抓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结果他的手还未碰到沈渊,便见一道金光闪过,一阵似雷似电的攻击刺过他的手掌。   顾玄铭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咬牙切齿:“他还给你下了护符?”   沈渊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   顾玄铭垂眼看着掩不住阴气的男人,皱眉:“阿泽要找的干尸,就是你吧?”   他这一句话同时扒了两个人的马甲。   沈渊神色一顿,收了收眼角的漫不经心,惯常的狠戾出现于他的眼底:“那又如何?”   “死了就赶紧往生吧,别再纠缠阿泽了。”顾玄铭淡淡地说道,似劝慰,又似威胁。   沈渊轻嗤笑一声,懒得搭理顾玄铭。   顾霸霸突现他封建老母亲的气魄:“跟他分手,否则你隐藏起来的那些事,我不保证他会知道多少。”   可惜沈渊太有钱,不然甩出五千万要他们分手更保险。   “……随你说。”沈渊身体有点僵硬,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风轻云淡。   分什么手,不就是剁吊吗?   他选择剁……吊。   正在这时,傅凛背着一堆东西推开了房门。   沈渊脸色微变。   顾玄铭倒是挑了挑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茫然脸,为啥锁我,我甚至不知道要改啥????????   完了,原来有违规内容提示,我先改了………打不开了………沉思………   忽然发现表白以后不好囚禁,换了下梗,结果   昨天写完,发现没有车头,呆呆不敢更新   今天写完,依然没有车头,呆呆不敢不更新 第三十九章   傅凛推开门,发现房间里除了他男朋友, 还站着另一个人, 他挑了挑眉头:“老顾?”   顾玄铭站得笔直,直勾勾地盯着沈渊。   听到傅凛疑问的嗓音后, 他才将视线从沈渊身上移到门边, 眼底却犹带着几分气势和焰火。   沈渊则一改先前气定神闲的样子, 脸上显现出些许慌张。   他这是被老顾欺负了吗?   傅凛不着痕迹地撇了眼沈渊胸口处的符纹。   本该了无痕迹的符咒正闪现着微弱的金光, 傅凛仔细看了看,符咒上的笔画仍然完整清晰, 灵力贯通。   他下的护符触发了, 但似乎并未被破解。   傅凛松了口气。   “阿泽。”顾玄铭喊了声。   沈渊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但身上的肌肉明显紧绷起来。   顾玄铭啧了一声, 心里有底了。   “你之前问我秦钰谦的事情。”顾玄铭不紧不慢地说着,他手上掌握的沈狗把柄可不止一两个,“你不妨问问这鬼东西做了什么。”   沈渊神情瞬间布满阴霾。他扬起眼, 冰冷阴郁的视线一点点扫过顾玄铭。   傅凛怔了一下, 转头纳闷地问沈渊:“是你干的?”   先前在林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南叔那边则回复他说,他不记得这个人了,让傅凛别管这件事了。   难怪南叔这么敷衍他, 原来就是他们家主搞的事情么。   “是我。”沈渊默了默,并没有狡辩, 他沉沉地望着傅凛,神情冷凝阴鸷, 但仔细看去,又仿佛藏着几分委屈。   “你干了啥?”   傅凛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毕竟他以前处理的那么多事件,溯其源头,大多都可以追到沈渊头上。   他都习惯了。   “他还有救吗?”傅凛继续问道。   沈渊冷哼了一声。   顾玄铭立刻在旁边添油加醋地黑人:“阿泽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三观扭曲、心狠手辣的人,他连你的朋友都不放过,你可别被他骗了。”   傅凛敷衍地点点头,他好不容易才泡到沈大帅哥,现在只想开车,不想谈工作上的事情。   青年勉强又问了一遍:“那秦还有救么?”   “不好说。”顾玄铭皱了皱眉头。   傅凛看向沈渊。   男人油盐不进地抬了抬眼皮,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傅凛扬了扬眉宇,把背后的大包裹拉到身前,伸手在里面掏来掏去。   “你打算?”顾玄铭问道。   傅凛从包里掏出一条黑色的特制长鞭,鞭子表面起起伏伏,似乎还带着些许倒刺。   “打一顿,他就会说实话了。”傅凛慢吞吞地解释,“你要围观吗?”   “……”顾玄铭看了眼恐怖的鞭子,又瞧了瞧面色诡异的周远泽。   ???   小泽这是黑化了吧?   不不不,小泽的事情怎么能算黑化呢?   他这是合理报复。   一定是当年沈渊祸害小泽害得太惨。   顾玄铭咽了咽口水:“嗯……你打吧,我就不看了。”   正义感爆棚的顾玄铭向来看不得血腥暴力。   他顿了一下,默默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前,只听见长鞭击打在地上的“啪啪”声。   房间里,傅凛向地面挥了几下鞭子,找了找手感。   沈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晦暗不明:“……你为了他,竟然要打我么?”   “嗯啊。”傅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低头检查着鞭子的质材,心中很是犹豫。   刚刚店家强烈推荐这款鞭子,说是抖/m们都特别喜欢。   这条是最新特制款,一鞭子抽下去又红又爽,还不会真的造成损伤。   傅凛迟疑地摸了摸鞭子上的倒刺,这真不会伤人?   是不是要在鞭子上涂点药/物?   ……应该用多大的力道?   傅凛抬头打量了一下剑眉星目的男人。   房里暖气很足,沈渊脱下了大衣,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单薄衬衫。   他该往哪里抽?   讲道理,他有点下不了手。   “你原先喜欢过谁,我管不了。”沈渊疲惫地脱长语调。   “嗯?”傅凛疑惑,沈渊在说什么?   他以前喜欢过谁?   没谁啊,这是他初恋来着。   沈渊捏起甩在地上的鞭尾,拉着鞭子一使劲,把傅凛拽到了他面前。傅凛踉跄了一下,跌进了男人的怀抱里。   他的背包摔落在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从拉链缝里滑了出来。   沈渊捏起青年的下巴,低沉着声音:“但是现在,你只能看着我。”   傅凛顺势抱住男人,偷偷蹭了两下,又偷偷到处摸了几下,才开始思考沈渊的话,半分钟后,他奇道:“你难道在说秦钰谦?”   傅凛十分震惊:“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他有意思?瞎了吗?!”   “……”沈渊也觉得不太像,可傅凛确实将贵重的玉佩赠予了那人,而且……   沈渊将眼神撇向细长的鞭子:“那这是?”   “你不喜欢吗?”傅凛拎起鞭子的手柄,随意地转了两下。   沈渊挑了挑眉头。   他为什么要喜欢一条鞭子?   等等。   男人忽然注意到摊在地上的背包和从背包里滚出来的迷之道具。   沈渊脸色一变。   小凛好这一口?   可是,等等,不行,他……   “你不喜欢?”傅凛又问了一遍。   青年刚想松口气,便听到沈渊回答:“……喜欢。”   沈渊木着脸,眼神放空。   媳妇儿好这一口,他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包容了。   “好吧。”傅凛沉痛地颔首。   傅凛站起身来,拉开了一点距离,举手杨鞭:“那我打咯?”   青年闭上眼睛,握着鞭子的手轻微颤抖。   “打吧。”沈渊面如土色,直面惨淡的鬼生。   傅凛不忍心看,直接闭着眼睛,胡乱地抽了一鞭子。   “啪。”   细长的鞭尾甩上男人冷俊的侧脸,扫过漂亮的锁骨,最终落在黑色的衬衫上。   傅凛睁开眼睛。   男人精致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艳丽的红痕,平添了几分妖媚之感。   傅凛咽了咽口水:“感觉怎么样?”   沈渊无语地抬了抬眼。   有点疼。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沈渊想了想,假意闷哼了两声,哑着嗓门回答:“很爽。”   为了配合他家小变/态,他也是拼了。   沈渊这句很爽深深地震撼了傅凛。   这特么还真能感觉到爽??   傅凛注视着沈渊的眼神,就仿佛注视着一尊大变/态。   “那我……继续了?”说着,傅凛又闭上眼睛,盲抽了几鞭子,“现在怎么样?”   沈渊被抽得有点懵,他咬牙切齿地回答:“更爽了。”   男人缓了口气,提议:“不如,我们玩点别的?”   傅凛如获大赦,连忙抱起他的大包裹,给沈渊上起其他小玩意。   沈渊:“?????”   ……………………   当傅凛掏出某粗壮的道具时,沈渊忍无可忍地挣开了封灵绳。   “咦?你怎么挣开的?”   “呵呵。”   …………………………   …………………………   “等等,我不要玩这个!”傅凛很惊恐。   “这不是你自己买的么?”沈渊和蔼地勾了勾嘴角。   …………………………   …………………………   事后,傅凛生无可恋地摊在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碾压了一遍。   虽然有点爽,但太奇怪了!还很疼!   完全不合人理!   不人道!   一旁的沈渊满身暧/昧的痕迹,眉尾眼角里却全是餍足后的愉悦与放松。   傅凛翻过身,郑重地握住男人的手:“阿渊。”   “嗯?”沈渊心情颇佳地应道。   “我觉得男孩子和男孩子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傅凛满脸严肃,“要不,我们分手吧。”   沈渊:“你说什么?”   傅凛怂了一下,弱弱地补充道:“等你技术成熟,我们再复合?”   作者有话要说:   车架子,自行脑补叭   其实我是想写,高那啥时,让沈哥喊一喊小凛的………但怕翻车,嘛~这样叭   嘛你们急啥,我还能吞了车架子不成。。。 第四十章   沈渊挑了挑嘴角,面黑如锅底:“你过来。”   “干什么?”傅凛警惕。   男人揽过青年, 把人压在身下。他俯下身, 若有似无地贴着傅凛耳垂,用带着热气与湿意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当然是, 再练习一遍。”   傅凛惊了, 哼哼唧唧地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自个儿去练习吧。”   沈渊的表情更恐怖了。   ……………………   ……………………   “阿渊我好难受, 你还在干什么?”秀气的青年满脸绯色, 眼神迷蒙,“快进来啊。”   “还分手吗?”   “不……分了……不分了, 你快点!”   ……………………   ……………………   “我刚刚有所感悟……我们再练习一遍吧?”男人似笑非笑, 沙哑低沉的声音性感异常。   傅凛被沈渊的不要脸深深地震撼了。   神他妈的有所感悟。   开车还能开出感悟?!   快滚蛋吧。   体力、力量皆异于常人的厉鬼压着半情半愿的青年, 换了一个姿势, 又开始新的一轮练习。   ……………………   ……………………   两人结束纠缠时,午后的日光已然西斜。   绕是傅凛体内灵气充盈,体能过人, 也经不起恶鬼如此折腾, 疲倦地昏睡过去了。   沈渊曲臂虚虚地半搂着傅凛, 他静默地注视着怀里的青年,深邃的眸子明明黑得如同恒古不变的寂夜,此刻却隐隐透出几分温暖的柔光。   青年白皙的脸上仍泛着薄红, 紧闭的眼角似乎还沾着一些水汽。   他靠在沈渊的胸口上,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断断续续地小声呓语:“嗯……阿渊……”   “我在。”沈渊轻轻拍了拍青年的后背,低声安抚道。   傅凛抱住沈渊的手臂蹭了蹭, 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了。   他背对着沈渊,细碎的发丝散落在床上,线条优美的脖颈上布满了又紫又红的痕迹。   沈渊压下又串起来的暗火,长出一口气。   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真实。   过于美好。   美好得他从不敢做出如此虚妄的幻想。   当初他布下复生之阵时,心里其实是虚的。   古往今来,多少人寻求过永生不死之法,多少人研究过亡灵复生之术?   他们付之一生,却无一人成功。   沈渊很清楚,所有人都清楚。   男人垂下眼帘。   他已经记不清布阵那天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那天天空阴阴沉沉的,他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沈末在哭,沈宏在哭,连北叔也在哭。   哭什么?   傅凛就要回来了,哭什么?   沈渊想过。   他也许会复活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然后和他恩恩怨怨痴缠半生。   他也可能会召回一个已入轮回之井的懵懂生魂,这个魂魄不记得“沈渊”,不记得“傅凛”,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他更可能什么也招不到。   虚虚妄妄,一场空。   沈渊低头,抱紧沉睡的青年。   太好了。   好得仿佛是从老天爷手上偷来的。   ******   “叩叩叩。”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有人来敲房门:“周哥?周哥?你还在里面吗?快吃饭了。”   “怎么锁了门?”那人疑惑地喃喃自语。   傅凛迷迷瞪瞪地惊醒,他猛得从床上坐起来,懵着脑子回答:“哦哦哦,我知道了……”   傅凛说完,转头看见沈渊正站起身,往门口处走,他立刻一把拉住男人,压低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沈渊大敞着黑衬衣,一个扣子都没扣,将性感的胸膛和不可言说的痕迹展露得完完全全。   “给他开门。”沈渊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不要脸了?就这样出去?”傅凛怒了,把人拽回床上,“好好穿衣服。”   还有没有道德底线了?!出去刺瞎别人的狗眼吗?!   沈渊很失望。   他要是能这么出去,简直一秒钟宣誓主权。   绝对能气死顾玄铭。看他拿什么跟他抢老婆。   傅凛向外面的人喊道:“你先去吧,我……我清理下血迹就来。”   门外那人似乎被“清理血迹”这个词给震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好的好的。”   沈渊的这间“囚室”自带一个卫生间,老顾他们把人关进来前,特意选了一个比较高级的客房,省得还要整天放人出来方便、洗漱。   傅凛把人推进洗手间。   “一起?”男人眼尾微挑,尽显魅惑之意。   傅凛翻了个白眼。   一起个大头鬼哦,他们还要不要吃晚饭了?   傅凛面无表情地关上门:“你自己好好洗。”   沈渊进去洗澡以后,傅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看了下。   刚刚开车的时候,他手机的信息提示音一直在不停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凛打开微信。   阿止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着一个红彤彤的99+。   傅凛嘴里抽了抽,他是第一次见别人把私聊对话刷到99以上。   【阿止:暴风哭泣.jpg   阿止:暴风哭泣.jpg   ……   阿止:暴风哭泣.jpg   阿止:周周,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止:你怎么能吃顾周呢?   阿止:你看看可怜的沈大佬,快看看他,是不是超帅???   阿止:比顾玄铭帅多了吧????】   傅凛挑了挑眉,对这个颜控的东西十分无语。   【凛冬已至:我不吃顾周   阿止:!!!我就知道,你吓死我了   凛冬已至:我吃沈顾   阿止:????????????????】   顾周算什么。   沈顾才是真的骚。   阿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直到沈渊从浴室里出来,都没再回复。   男人带着腾腾的热气,不紧不慢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拿着白色的毛巾一下一下地擦着头发,但仍有许多顽皮的水珠滑落于黑色的浴衣里。   “来。”傅凛走到沈渊身边,半靠在男人身上,举起手机,“我们合个影。”   照片里,慵懒的男人满身水汽,精雕细琢的脸颊上交错着触目惊心的红痕,显出一种别样的冷艳感。   鞭痕沿着男人性/感的锁骨,消失于浴衣的领口处。   可以想象男人曾经遭遇了如何非人又美妙的对待。   照片上的另一个青年,他轻轻浅浅地笑着。毛衣领卷得高高的,看起来倒十分正经,十分无辜。   傅凛随意扫了两眼,把图发给了阿止。   【凛冬已至:沈周合影.jpg   阿止:!!!!啊啊啊啊我的天   阿止:你们玩了什么   阿止:我要晕过去了   阿止:我orixorixndu   凛冬已至:……你还好吧?】   沈家内。   沈末压在画皮鬼身上,眼眶气得通红,她把阿止的平板电脑甩了出去,掏出一把小桃木剑,不断戳着阿止:“这是什么?你这个鬼东西!竟敢这样p我哥哥!”   “我他妈。”阿止被压得气若游丝,气到爆炸,“p你个头,你哥就是被周周抓去s/m了,怎样?不服气?”   傅凛完全不知道他发的照片在沈家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在将之前赚到的两万块作为酬劳,全都转给阿止后,傅凛便收起了手机,去洗澡了。   傅凛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他折腾了好久衣领,总担心遮不住某些痕迹。   最终他把沈渊的围巾捡起来围在脖子上。   傅凛戴上没一会儿,便反应过来:“咦,这是那条,你还……呃嗯。”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收了声。   这是“傅凛”送给沈渊的,不是他“周远泽”。   差点就自爆马甲了。   他这么机智,怎么可能做自爆马甲这种事呢。   不过……   傅凛低头看了看黑色的围巾,恍然了一下。   难怪老顾今天这个反应!   他是不是认出了这围巾,然后识破了他和沈渊的奸/情?!   emmmm   傅凛若有所思地领着沈渊去了顾家的餐厅。   桌子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人,正气氛热烈地谈笑着。   “快快快,就等你了。”叶鸿舒招呼傅凛,他搬出一箱白酒,“今天不醉不归。”   “这狗也和我们一起吃?”白梓炎瞪了一眼沈渊。   随着白梓炎的话,众人都把目光都聚焦于沈渊身上。   只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沈大佬,现在一身伤痕,脸上都被抽了好几鞭子,可怜巴巴地跟在周远泽身后,不敢作声。   有点惨的。   “呃,一起吃也行吧。”白梓炎起了点恻隐之心。   饭桌上的人皆钦佩地望向周远泽。   这才一下午,就磨平了大反派的锐气,周哥气场不减当年啊。   正在此时,顾玄铭穿着小碎花围裙,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炖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   傅凛鼻翼动了动,十分期待:“老顾你手艺见长啊。”   沈渊眼神一暗,警惕地看了眼香喷喷的菜品,更警惕地瞧了眼围裙顾。   “知道你喜欢这些,我……”顾玄铭放下盘子,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傅凛脖子上的围巾。   此刻虽然秋意正浓,但房间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并不需要围巾。   所以为什么要戴围巾?!   顾玄铭目眦尽裂。   他家小白菜去献身了吗?   妈的,沈狗,仗着颜值过硬,竟在他的地盘勾/引小泽,太不要脸了。   沈渊看着满桌子令人食欲大振的菜肴,突然感受到敌军凶猛的火力。   他悄悄搭了搭傅凛的腰,示威地撇向顾玄铭。   气氛一触即发。   “我饿了,什么时候开始吃啊?”读空气能力约为零的傅凛举了举筷子。   “吃。”叶鸿舒忙接口,他拿出白酒,“来来来,老顾,满上。”   顾玄铭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傅凛,忍着脾气顺着台阶下来了。   顾玄铭绷着脸接过叶鸿舒递过来的酒杯。   在酒瓶传递间,聚餐的气氛又回来了。   “啊,师父已经来了吗?”一直坐在一边的孙琦如梦初醒,连忙收起手机。   “别整天沉迷手机。”顾玄铭沉着脸教训。   “我错了。”孙琦羞愧地连连点头。   “是在打游戏么?”傅凛倒不怎么在意,他自己就是个沉迷手机的人,“打什么呢?”   “不是周哥。”穆南城冲傅凛挤了挤眼,“这小子谈了个女朋友,自打上回从昆仑历练里回来,小琦一天天魂不守舍的,可有意思了。”   “没没没,还没追到呢。”少年满脸通红。   傅凛忍不住惊了一下。   十几岁谈恋爱不出奇,出奇的是顾家人谈恋爱。   顾家简直是一个男性单身狗聚集营。   老顾招了那么久妹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诅咒。   妹纸没招到。   单身汉纸却越来越多。   而孙琦,在一群奔三的单身狗中,即将成功脱单?!   傅凛心中隐有不详之感,很是担忧:“哪家的小姑娘?追得怎么样了?”   “嗯……她叫傅初初。”孙琦眼睛亮了亮,又暗了暗,“她之前去封闭式高中了,都没怎么联系,今天她才好不容易拿到手机。”   说着,孙琦调出“傅初初”的照片,给他师父瞧瞧。   图片中,眼熟的黑发少女在阳光中笑得明眸皓齿、百媚横生,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的眉眼,完美得恰到好处,少女眼尾微微上挑,更添了一份别样的风情。   这……   傅凛看懵了。   这特么是沈末啊。   这什么骚操作?!   她这一手马甲操作,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凛看了看习以为常的顾家众人。   无力地扶额。   你们瞎吗?你们看不出这姑娘和他身旁这位大佬长得很神似吗?   傅凛转头瞄向沈渊。   沈渊先是脸一黑,片刻后又一脸怜悯地望向可怜的少年。   “你们好久没联系了?”傅凛忍不住问。   “嗯,她们学校不让带手机。不过,等放假就好了。”纯情的孙琦对未来充满期待,他还不知道人世间有多险恶。   傅凛深吸一口气。   真渣。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渣末。   “你考虑考虑黑化吧。”傅凛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孙琦的肩膀。   “什么?”孙琦没听懂,顿了顿,他又说道,“哦对了,初初她特别崇拜您,我把您的号推给她了,师父回头您能加一下他吗?”   “你把我微信推给她了?!”傅凛一怔。   “不,她不用微信,我推的qq号。”   傅凛松了口气,看来小末和他一样,都懒得搞微信小号。   他打开许久不用的qq,果然看见一个新的联系人。   傅凛通过了“傅初初初初”的好友请求。   沈末立刻给他发了信息,一点也不像被限制使用手机的高中生。   【傅初初初初:辣鸡   傅初初初初:我告诉你,沈渊只喜欢我哥   傅初初初初:你没希望的   周远泽:……】   她哥?   沈渊只喜欢沈渊……?水仙吗?   傅凛哭笑不得。   【周远泽:你哥?   傅初初初初:对,我傅凛哥】   突然强行多了一个妹妹。   傅凛无奈。   等等,沈渊喜欢傅凛……?   与此同时,沈渊也收到了他妹的信息。   【沈末:哥你放心,我马上带人把你从周辣鸡的魔爪中救出来!!!!!】   沈渊眉头一皱,回复道:【神经病,滚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要从黑名单里出去了,喜极而泣   今天忽然想不起围裙叫啥,于是问小伙伴   我:煮饭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小伙伴:luo体围裙   我:????   这个世界真黄/暴,可怕 第四十一章   “家主怎么说?”   沈北延坐在主座上,一脸严肃地主持大局。   “……他说我有病, 让我滚。”沈末答得又委屈又茫然。   庄重典雅的议事厅里, 沈家众人按次序落座,皆正容亢色、神情严肃。   房间的角落里, 一只无辜的画皮鬼正被人五花大绑, 苦苦挣扎。   阿止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 贴了一张十五岁妙龄少女的幼齿脸, 还专门配上了一对双马尾小辫子,完美地诠释了萝莉二个字的含义。   可惜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 在场的各位没有任何一个人心疼它。   qaq   不仅如此, 这群心狠手辣的沈家人甚至毫不手软地给它下了驭尸咒, 将它捆得不成人形, 连嘴巴都被贴上了胶布。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就是有病,一群站漏cp的傻/逼。   阿止艰难地连声支吾着。   可惜没人理它。   “我哥是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才不让我们干预?”沈末迟疑。   “你觉得可能吗?”沈宏嘴角抽了抽。   沈程推了推眼镜, 沉思着推测:“老大应该是针对顾家安排了某些计划。”他理智地分析, “他被抓这件事, 本就十分蹊跷。”   人类虚弱的肉体于沈渊而言,一直是沉重的束缚,死亡令沈渊的力量得到了全方位的提高, 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沈渊无异于一台人形自走兵器。   顾家那群人凭什么抓住他?   沈程更相信沈渊是假意被抓,另有所图。   “难不成他自愿被抓去s/m哦?”沈黄耻笑一声, 完全不认可沈程的观点。   闻言,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于长桌正中间的平板电脑上。   某张高能的照片印入众人眼底。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操作?!   众人只觉眼睛一辣, 三观再一次崩溃了。   憋了好久的沈澜弱弱地开口:“其实会不会是……老大对周远泽有意思?”   众人纷纷震惊地盯住沈澜。   “不能吧?”   “开玩笑么。”   “可是,你们看这照片,老大他一幅……很满足的样子。注意这里。”沈澜拿起平板电脑,一手将周远泽肩膀处拉大,一手捧着平板展示给大家看,“他主动揽着周远泽的肩膀。”   众人的表情木了。   “而且。”沈澜自己的表情也很木,“他正是看到顾玄铭和周远泽的亲密照片,一怒之下前往顾家的。”   众人表情更木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炸了。   “真的吗?”   “我的天,老大……劈腿了?他绿了大嫂?”   “太渣了吧。”   “啊呀,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沈黄不由唱出声。   “那傅凛哥怎么办?”   众人想象了一下,如果傅凛得知自己惨被绿……可怜的年轻人一定会日日潸然泪下、郁郁寡欢、痛不欲生。   太惨了!   沈宏拍了拍桌子:“不不不,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大嫂知道,你们嘴巴紧一点。”   “我去,沈宏你什么三观啊?这还瞒着大嫂?”沈澜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等等,等等你们,老大不是这样的人吧……以他对大嫂的情意,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也觉得不像。”北叔默默地冒了个泡。   “那这张照片怎么说?这可没有p过的痕迹。”   “其实。”理性派沈程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不觉得老大本就不怎么喜欢大嫂么?是大嫂苦追老大四五年……”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半天后,才有人默默跟上这个逻辑,补了下去:“确实,老大最后是被傅凛哥的执着感动,才接受了他吧?”   “……”   “所以现在……”   “……”   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   “家主发信息了。”沈北延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拿起手机,木着脸复述,“他说,他很好,让我们别瞎掺和。”   众人一幅“石锤了”的绝望表情,脸上均写满了“我们怎么有这么渣的家主,好想打死他但又打不过啊啊啊好烦”。   “等等,你们别瞎说啊。”沈末迷了,“我哥当然喜欢傅凛哥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沈末十分不服气,不能因为她小就忽悠她啊。   沈渊认识傅凛时,沈末只有六七岁。   就算那时候她还不通事理,只知道吃吃喝喝,但她也能清晰地捕捉到一个事实。   哥哥每回见过那个姓傅的小哥哥后,都特别好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沈末眼中,傅凛和新的玩具城堡小裙子是划等号的。   若这不能直接证明什么,还有一件事,沈末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大概发生在她八岁时的一个寒冬里,那天天气冷得让人从骨子里发颤。   外面不知道在过什么节日,到处都张贴着沈末看不懂的广告。   沈末对此毫不关心,这么冷的天,当然要躲在被子里看一天动漫了。   而她哥竟然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带着傅凛哥出去玩儿了一天。   沈渊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末并不知道,等她抓到她哥哥时已经是深夜了。   沈渊坐在温暖的卧室里,嘴角勾着一抹掩饰不住的轻笑,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爱心型的巧克力。   暖黄色的灯光给男人打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沈末惊喜地望向巧克力:“这是带给末末的礼物吗?”   沈渊挑了挑眉头,反手将巧克力收进口袋里:“不,这是我的。是你傅凛哥……”   说着,他嘴角地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以后要改口叫大嫂了。”   “大嫂?”小姑娘疑惑地歪歪头。   “嗯。”男人动作轻缓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他眼底光泽流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算了,他估计会生气。”   当时的沈末根本听不懂这段话,她在意的只有那块巧克力。   小气的哥哥。   连块巧克力都不给她,味道一定超棒。   哼,以为不给她,她就吃不到了么!   当夜,小姑娘死皮赖脸地非要和哥哥一起睡。   待沈渊睡着后。   机智的沈末悄悄爬下床,从抽屉里翻出那块爱心巧克力,一口吞了。   沈末一边咀嚼,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味道很普通啊,比费列罗金沙差远了。   第二天,小姑娘被面无表情的哥哥揍成了傻逼。   为了一块味道极其普通的垃圾巧克力,她,可怜的末末,被揍得鼻青脸肿,整个寒假都没敢出门。   沈末气了三四年,心虚了五六年。   如今回忆起来,你告诉她,这不是爱情?!   那她被揍出来的鼻血算什么?   她这群堂哥堂姐们,全是小聋瞎吗?她可以爆炒乱炖了他们吗?   沈末怒其不争地瞪了这群人一眼,愤愤不平了五分钟后,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有如此误解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哥放飞的那段时间太短了。   短到让人难以注意到他的变化。   那年寒冬还未过去,不幸已悄然降临。   沈渊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那天,傅凛哥不在,沈渊一如既往地和大伙们一起吃着午饭。   吃着吃着,沈渊忽然单手按住胃部,脸上的血色蓦地尽数褪去,额际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咳出了一大口血,失去了意识。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把人送去医院。   医院的检查显示,沈渊胃部大面积出血,医生表示,这可能是由于患者不规律的饮食作息导致的。   怎么可能?   她哥的作息向来严格,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每天一大早起床晨跑健身。   三餐一顿不少,手上常备着一瓶温热的枸杞泡水。   你说这样的人,饮食不规律?   医院的病房里,满眼都是令人心慌的惨白色。   她哥不言不语地靠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房间里安静地只剩吊水的滴答声。   沈末忍不住抓紧沈北延的手。   “这不可能。”沉稳的中年男人梗起脖子,他单手捂起脸,语气悲切,“怎么会这么早……”   无缘无故的疾病,无缘无故的死亡,这个套路沈家人太熟悉了。   一旦开始,短则两年,长也不过五六年。   “你怎么样?还疼吗?”北叔压抑地难受,“我去给你开点止疼药。”   沈北延转身出了病房,房间里只剩兄妹两人。   “哥。”沈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渊的手臂,“小末、小末给你吹吹,痛痛飞走。”   “……”   娇小的女孩儿被男人抱上床,圈在怀里。   沈末看不到沈渊的表情,只感觉环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太短了……我以为……至少能有十几年。”   沈末攥紧了沈渊的衣摆,难受得说不出话。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于寂静的病房。   “我不该拖累他,对吧?”   沈末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不懂。   她只知道,她哥哥,很难过、很难过。   半晌后,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傅凛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阿渊你怎么样?”傅凛皱着眉头走到床边,满脸忧虑地握紧男人的手,“你吃什么了?怎么搞得胃出血了?还疼么?”   沈渊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慢慢地抽回手,撇开脸看向别的地方,他控制着语气,尽量平稳地回答:“没事。”   “我们……”沈渊微微开口,某些话语含在嘴里,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最终他阖上眼睛,只淡淡地说了句:“我想静静。”   “想什么静静?”傅凛扬了扬眉宇,纳闷,“还不舒服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沈末明显感觉到自家哥哥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青年拉了张椅子到床边。   沈末立刻识趣地跳下床:“那,我先出去了。”   沈末离开房间前,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不用了,我不疼……真的不疼,已经没事了。”   “好吧,没事就好。既然没事,我们不如打两局游戏吧?”   “……不想。”   “那你指导我打?”   “……”   “你是不是困了,我给你唱首摇篮曲?”   “不要,辣耳朵。”   “阿渊你今天舌头中毒了么?我不唱摇篮曲了,我要唱安魂咒。”   “……”   如今的沈末回忆起这段过往,总觉得她哥很搞笑。   每天作天作地拒绝傅凛哥,一边绝望地等着大嫂忍受不了而离开他,一边又甜蜜地期待着傅凛哥一如既往地包容他。   一开始沈末还有点心疼她哥。   后来就默默地看着这俩人瞎闹腾。   总觉得自己在吃一盆奇怪口味的狗粮。orz   其实,沈末至今不知道她哥有没有说出过分手,就像她不知道她哥到底有没有直接表白过一样。   前些天,傅凛哥表示他至今都不知道她哥喜欢他,想想就很可怕。   这是什么绝傻的恐怖操作?!   反正,无论如何,他哥一定不喜欢周远泽的。   沈末愤怒地又给周远泽的扣扣发了两条信息。   【傅初初初初:沈渊暗恋我哥八/九年了   傅初初初初:你算什么东西   傅初初初初:还想第三者插足,不要想太多   周远泽:…………………   周远泽:震惊   周远泽:吓得我头都断了.jpg   周远泽:他暗恋   周远泽:傅凛八/九年?!】   周远泽震惊的反应让沈末很满意,懂了就快滚叭。   作者有话要说:   爱心巧克力是之前番外里的那块,最后进了末末肚子里 第四十二章   傅凛心跳加速了几分,脸皮上泛起些许热度。   他现在整个人有点懵。   沈渊暗恋他?   还暗恋了八/九年?   是八年还是九年?!   他2013年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 2014年年初主动结识了沈渊。   2018年隆冬他设阵回家, 再穿回来时,已经是2023年的深秋了。   如果沈渊暗恋了他九年, 四舍五入不就是一见钟情?!   真的吗?可能吗?   那时候沈渊明明天天嫌弃他来着?   口是心非?   傅凛心头微热。   这个人这么闷骚的吗?   莫名有点可爱哎。   傅凛耐着心底的痒意, 又给他们家的小可爱末末发了条信息。   【周远泽:你详细说说……?   傅初初初初:????   傅初初初初:胖橘猫一脸懵逼.jpg】   沈末被周远泽的回复搞得一愣。   正常来讲, 周远泽此刻应该醋意大发, 妒火丛生才对吧?   或者心灰意冷,自惭形秽。   他为什么要求详细说说?   沈末皱着柳眉, 她憋了一会儿, 还是回复道:【说什么?】   【周远泽:说说沈渊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哥的?   周远泽:或者沈渊有多喜欢你哥?   周远泽:乖巧坐等.jpg   傅初初初初:你有病?!   傅初初初初:你不生气?】   傅凛摸了摸下巴, 随便夹了颗青菜啃了几口。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反正爱来爱去都是他本人嘛。   这三角恋简直完美啊。   多666, 就很刺激。   【周远泽:照你这么说,傅凛是沈渊的白月光,而我则是他的朱砂痣?   傅初初初初:要点脸ok?   傅初初初初:白月光朱砂痣都是我傅凛哥   周远泽:…………   周远泽:你说得好有道理, 我竟无言以对.jpg】   可不是好有道理么, 确实都是他傅凛。   【傅初初初初:懂了就离沈渊远点, 别自讨没趣】   傅凛哭笑不得,小末这波反向助攻,真的很搞笑了。   不对, 这好像是正向助攻?   沈末那么努力,他可不能让她失望。   【周远泽:可我就喜欢强迫有夫之夫   傅初初初初:?????   周远泽:别担心, 我会跟他天长地久的   周远泽:比心.jpg】   沈末震惊了,他竟然是这样的周远泽!   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变态!!   不行, 她绝不能让她哥落入这个大变态手中。   誓死捍卫沈傅cp!   “我要去顾家。”沈末沉重地站起来,挺直腰杆扬声宣布。   沈家众人皆一愣。   “小末你冷静点,你去了能干什么?”沈澜连忙拦住小姑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大自己非要出轨,我们……”   “我们合力揍他一顿吧。”沈青冷着脸,优雅地往椅子上一靠,叠了个御姐式二郎腿。   “算我一个。”沈北延默默加一。   沈宏脸色一变:“你们要找死,别带我。”   沈家众人就“要不要爆揍渣男沈渊”这个主题,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沈末听得十分头大,她摆摆手:“你们慢慢吵,我先混进去探探情况。”   众人又齐齐望向沈末。   他们沈家虽然不惧任何敌人,但顾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这样直接跑到别人大本营里……   沈末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怎么跟她哥一毛一样。   问题是,沈渊有蔑视一切的实力支撑,她沈末有什么。   “那是顾玄铭的地盘啊,你怎么混进去?”沈澜加重力道,拽紧沈末,顿了顿,她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恍惚地说,“……难道连顾家都有你的仰慕者?”   沈末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有啊,还是周远泽的关门小徒弟呢。”   沈澜的表情逐渐变木。   “这算什么,澜姐你不知道,连周家大少都对小末动过邪念。”沈梓在旁边补充,“被老大狠狠地揍了回去。”   “……你是说周远江?呃,难怪这两年我们和周家闹得越来越僵。”沈澜震惊到失去表情,她无语地捂住脸,“我觉得,下回你就算告诉我,周远泽也喜欢小末,我都不会惊讶了。”   “等等,这是个好主意啊。”沈黄眼睛一亮,推了推沈末的肩膀,“你去色/诱周远泽吧。让老大头上也多一点清新的颜色……绿人者,人恒绿之。”   闻言,沈末怔了一下,对喔,如果她搞出了末泽cp,沈周自然就凉凉了。   不过,这不好整,她才得罪过周远泽,而且……   “平时我是很有信心的,可如果对手是我哥的话。”沈末窒息了,“你们觉得,是我好看,还是我哥好看?”   众人也窒了一下,非常不想承认,但也只能承认:“你哥。”   ******   顾家。   傅凛和沈末聊完,失笑着收起手机,转头瞄向坐在他旁边的男人。   沈渊慢条斯理地夹起食物,动作斯文又优雅。   他动作不停,实际上却没吃两口。   酒席上气氛很热烈,几轮敬酒下来,大家全都醉眼朦胧,脸颊泛红,纷纷开始瞎几把吹牛,室内闹哄哄的,吵得很。   没有一个人搭理沈渊。   “怎么了?”似是感应到傅凛的目光,沈渊转眼,朝他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   “你……”傅凛很想亲口问一问他家大可爱,但现在这一大桌子人,实在不太适合。   傅凛憋得有点难受,他转了转眼珠子,悄悄把手申到桌子底下,摸上沈渊的大腿,并一点点地往某不可言说的部位移动。   沈渊手一颤,筷子间的肉片掉进了茶杯里。他墨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眼底串起几簇暗火。   傅凛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菜品,一幅正儿八经的样子。   “阿泽,来喝一杯。”顾玄铭举了举酒杯。   傅凛一顿,正想抽回手,他的爪子却被人抓住了,直接牵引到了某关键部位。   青年不由震惊地望向沈渊。   “你们……”顾玄铭怀疑的目光来回巡视着两人。   傅凛呆了一下,他立刻掩饰性地举起酒杯,一口闷了:“来来来,干了。”   这让顾玄铭的疑虑再次加重。   周远泽酒量不好,两杯白酒下肚,他就要躺尸了。   现在却直接一口干了一整杯。   顾玄铭又把目光投向沈渊。   男人脸上泛着不明显的绯色,狭长的眼眸微微挑着,有一种魅惑众生的美感。   但在顾玄铭眼中,沈渊这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这只狗在干什么?!当众勾/引小泽?!   顾玄铭又惊又怒。   沈渊看了眼顾玄铭,慢吞吞地、很假地闷哼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暧昧的味道。   顾玄铭疑惑地往两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傅凛猛的站起身,抽回了自己的爪子。   整个饭桌上的人都茫然地看向他。   顾玄铭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已经认定沈狗干了不好的事情,他咬牙切齿:“他对你……”   傅凛咳嗽了一声,他瞄了眼自己的围巾,用陈述的语气说道:“老顾你知道了吧。”他轻轻笑了笑,眼神发亮,“知道了也好,给我算算爱情运势?”   顾玄铭气死了。   他家小白菜……他家小白菜……   神他妈还让他算命。   沈渊听到傅凛的话,也忍不住暗笑了两声。   “老顾你干嘛呢,周哥都干了,你要赖掉吗?”   大伙醉醺醺地也没听懂这俩人逼逼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起哄劝酒。   顾玄铭克制地按了按额角,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好!”众人喝彩。   顾玄铭喝完酒后。   孙琦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那个,我朋友初初来了,我能接她上来吗?”   傅凛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沈渊啧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顾玄铭问了问。   孙琦挠了挠头:“说是学校突然给了半天假,她家人都去旅游了,她没钥匙进不去门。”   “接上来啊,正好带给我们看看。”叶鸿舒喝多了,兴奋地等着吃瓜。   顾玄铭也没过多思量,直接点了头。   不一会儿,孙琦领着小姑娘进来了。   沈末今天穿了一套整齐的校服,不是那种正装小裙子,就是典型的中国式校服。   宽大柔软的运动服,一身青翠的草绿色。   得亏小姑娘颜值过硬,生生穿出了青葱美少女的感觉。   傅凛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沈末。   不只是着装,沈末的外貌也和平时有很大区别。   他们沈家人的外貌多是明艳张扬、盛气凌人,尤以沈渊、沈末为最,一眼便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让人见之难忘。   而今天,沈末不知道是化了妆,还是搞了什么。   整张脸平平淡淡、温柔和气,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   “这是傅初初。”孙琦领着人到众人面前介绍道。   小姑娘特别有礼貌,见谁都先正正经经地鞠个躬,脆生生地问好。   但称呼实在有毒,最先遭殃的便是顾玄铭。   “顾叔叔,你好。”沈末笑眯眯地欠了欠身。   顾玄铭表情裂了一下,很勉强地保持微笑:“你好……好好玩儿,当自己家就好。”   “呃。”孙琦扯了扯沈末的衣摆,小声提醒,“他还没到 30呢。”   说着,他又领着沈末到傅凛跟前,介绍道:“这就是我师父,周远泽。”   沈末扫了周远泽两眼,暗暗撇了撇嘴。   一大把年纪了,还敢勾搭她哥。   一瞬间后,她重新扬起恰到好处的浅笑,优雅地欠身鞠躬,口剑腹剑:“周大叔,你好。”   傅凛啼笑皆非,也不在意:“小姑娘你好。”   沈末把头转向自家哥哥,她正想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喊一句沈小哥哥时。   只见沈渊面无表情,眼神恐怖地盯着她:“喊沈叔。”   沈末:???   傅凛: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前每次算沈渊他们年龄的时候,都要拿计算器出来按一下   今天忽然发现………   咦,这不就是我的年龄段   不会 有纠结啦,都这样了,难不成还能   傅凛:这个渣男竟然同时喜欢我和我马甲,我要分手 第四十三章   沈叔?!   神特么的沈叔。   沈末的表情一片空白。   这趟来顾家,还不到五分钟, 她已经震惊了无数回。   她, 娇躯一震,娇躯数震, 娇躯疯狂震。   五分钟前,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孙琦后面, 一踏进顾家的大门, 便被顾家的阵法压得头皮发麻。   小姑娘险些以为自己露馅了,吓得瑟瑟发抖。   这还不算什么。   当沈末走进顾家的餐厅, 看到那其乐融融、觥筹交错的宴席时, 她惊得眼睛都差点掉出来。   她哥。   沈家的老大。   和顾玄铭斗得你死我活的大佬。   此时此刻, 正坐在一圈敌人中间, 悠哉悠哉地吃着东西。   这是什么魔鬼场景?   她真不是在做梦?!   沈末知道她哥和周远泽疑似搞在了一起,但她以为他们是偷偷地搞,暗中地搞。   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正大光明地坐在一起, 毫不避嫌。   他们问过顾玄铭的感受吗?问过她的感受吗?!   还有, 这顾家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把这对邪教cp剿灭?   ……难道他们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   沈末窒息了。   也是了, 周远泽嫖了她哥此等绝色美人,确实是赚大了。   这是他们顾家的胜利。   沈末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们家最水灵的大白菜, 怎么能被周远泽这只猪给拱了。   她一定会替傅凛哥好好守护她哥的贞/操!   …………   见傅初初和沈渊对上了话。   孙琦下意识转了一步,以保护之姿隔在两人之间, 顿了顿,他艰难地向初初介绍这位突兀的大反派:“他是……沈渊。”   沈末随意地点点头, 她牢牢地盯着沈渊,欲言又止。   最终她屈服于暴力强权,委屈巴巴地喊了声:“沈叔。”   一旁的顾玄铭敏锐地眯起了眼睛,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听到顾玄铭的话,沈渊只是淡淡地瞥了沈末一眼,也不开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小姑娘自己解决。   傅凛倒是聚拢眉峰,思考着如何不动声色地给沈末打个掩护。   却没想到沈末竟丝毫不方,她满脸单纯自然,乖巧地直接承认了:“认识的。”   “呃?”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初初你……”孙琦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懵的一个,他茫然地再次确认道:“你认识沈渊?”   沈末一脸无辜地歪歪头:“对啊。我认识沈、沈叔,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好吗!   孙琦带回来的小可爱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孤僻乖戾的大魔王?   顾家一伙人在心底咆哮着,但瞧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他们只能死死憋着,尽力维持着成年人的稳重与沉着。   顾玄铭内心也有点崩溃,声线明显飘忽了几分:“怎么认识的?”   小姑娘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就认识啊。”   沈末压根没打算隐瞒,来之前,她已经冲动地在周变态那边自爆过身份。   她若说不认识沈渊,一定会引起周变态的怀疑。甚至极有可能直接被他无情地揭穿。   既然如此,不如照着傅凛妹妹这个人设演下去。   沈末稍稍低下头,小声解释:“其实,沈叔他是……我哥夫。”   沈末这番话引起了轰然大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颗□□。   除了傅凛,所有人都脸色数变。   顾家小弟们终于绷不住表面上的镇定自若,纷纷目瞪口呆。   “哥夫?!”   “等等,哥夫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同性恋?”   “我竟然在吃沈狗的瓜?”叶鸿舒一脸莫名,喃喃自语,“而且还有点好吃?!”   连沈渊都神情诡异。   哥什么夫?他难不成还能自攻自受么?   他这妹妹怕不是有毒吧。   顾玄铭更是扭曲了整个脸,怒火中烧。   这条狗果然!果然渣到了极致!   勾引小泽、占小泽便宜这些都不说,他害得小泽寿命缩减三分之二后,竟然还找了个小三,脚踏两条船!   顾玄铭气得面如菜色,两眼发晕。   就只有早有预料的傅凛能维持着表面上的从容不迫了。   小姑娘似是被大家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拽了拽孙琦的袖口,害怕地问道:“我……他们怎么了?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孙琦肚子里本来一大堆疑问,可被沈末害怕的小表情一带,立刻慌了手脚,将所有疑问抛之脑后,他轻声安抚小姑娘:“别怕别怕,没有任何问题,这又不是你的错。”   说完这句话,孙琦自己竟突然想开了。   沈渊之名,干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听过,但也并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近段时间,沈家行事收敛自制,沈渊多年隐世不出。   不知道沈渊的小辈不在少数。   没有家族传承的傅初初不了解情况,实属正常。   再者说,初初又选择不了自己的家庭,她哥哥和沈渊搭上关系,她能怎么办?   “所以,你哥是哪位?”沈渊双手抱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沈末神情一凛,没有慌张,反而整个人精神起来。   她要开始表演了!   下一刻,小姑娘茫然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沈哥哥,你不记得我哥了……吗?你竟然都不记得我们了吗?”   沈末难过地低下头:“难怪、难怪你这么久都没去看我们了……我们、我们找了你好久。”   她说得声线哽咽,动人至极。   沈末还抹了抹眼睛,假装擦拭眼角的泪水。   顾家众人懵逼地瞪着沈渊,瞬间脑补了一个“欺骗良家少男,玩腻了对方的身体后,一句话不留就消失”的渣男形象。   众人一边唾弃一边惊叹,这条狗到底玩弄了多少人,才能连名字都记不清?   顾玄铭更是面沉如水,沈狗原来不是脚踏两条船,而是个常年糟蹋人的惯犯么。   他可怜的小泽……都绿成大白菜了。   傅凛则一脸恍惚地注视着这混乱的场面,深深地为沈末精湛的演技拜服。   她这是影帝级别的戏精吧?!   服了,服了。   不过……   “她这演得哪一出?”傅凛深感纳闷,他凑到沈渊旁边,悄声问道。   不远万里跑到顾家,专门给她哥塑造一个极品渣男形象?   这什么玩法?!   真是亲妹啊。   “我怎么知道?”沈渊抬了抬眼皮,很是无语。   沈末趁着抹眼泪的间隙,瞄了沈渊和周远泽一眼。   她,再一次窒息了。   他们为什么靠到一起去了?!   她哥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有夫之夫了?   推开他啊,快推开那只狗东西啊,为什么不推开?!   沈末很绝望,她这回是真的有些伤感了。   少女哑着嗓门,眼眶泛红:“沈哥哥,你还记得当年,你和我哥哥……”   她絮絮叨叨地讲起一些零碎的小故事,很甜蜜,也很日常。   顾家众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神情微妙地聆听着,没想到害人无数的沈狗还有这么粉红的一面。   不过,他们越听越纳闷,越听越觉得这特么是真爱吧?哪里像玩弄感情的渣男了?   确定是一个人?   傅凛也听得很起劲,他发现沈末说的事情能和他的记忆对上,又略有不同。   比如某回他和沈渊出门野炊。   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次极其糟糕的出游体验。   他本来邀请了整个沈家,一起出门喝酒吃饭骚浪快活。   最后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他跟沈渊两人的踏青野炊之旅。   还因为他俩厨艺都是负数,而饿了整整一天。   结果到了沈末嘴里却成了,她沈哥哥为了这次出游,苦练煮饭技术一个星期,最终凭借精湛的厨艺深深地吸引了她哥。   傅凛挑了挑眉头。   并没有被吸引,差点被吓跑了好吗?   “你真的学了一星期?”傅凛十分怀疑。   沈渊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僵硬:“嗯。”   “这么喜欢……”傅凛一个“我”字差点脱口而出,他憋了回去,改口道,“这么喜欢他吗?”   傅凛这问法让沈渊不由侧目。   沈渊不免怔了怔,这小迷糊虫还在跟他那俩马甲过不去吗?   不是,他想什么呢?   难不成他沈渊还会同时喜欢他和他马甲,脚踏两条船?!当他是什么人?   没错,傅凛就在这么怀疑中。   刚刚沈末说沈渊暗恋傅凛八/九年时,太过漫长的数值让傅凛下意识地给其定义了一个“过去的白月光”、“年少时无疾而终的初恋”。   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按照沈末此刻的陈述,沈渊应该是一直爱慕着“傅凛”。   也是,沈渊费劲千辛万苦复活“傅凛”,当初他只道这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现在想想如果是爱情,似乎更说得通。   所以,沈渊几天前还巴巴地和“傅凛”凑在一起,今天一转头就向“周远泽”表白?!   这个家伙怎么肥四?!   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他和他的马甲。   傅凛瞪起眼睛,审视他旁边的男人。   沈渊一秒钟看懂他家小变态的眼神,差点就气笑了。   一天到晚开两个马甲驴他就算了,现在还质疑他的人品?!   “阿l……”沈渊刚开口,“凛”的音还没发完全。   便被他那要命的妹妹扑了个满怀。   沈末眨巴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紧紧地拽着沈渊的胳膊,声音哽咽:“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沈哥哥,我、我就想问一问你,你还喜欢我哥哥吗?”   小姑娘仰起头,她眼底染上了真正的情绪,混杂着愤怒与悲痛的眸子,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她再次开口:“你还喜欢傅凛么?”   沈渊窒息了。   这是什么沙雕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纷纷为对方令人窒息的操作而震惊   我到底在写啥。。。 第四十四章   在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渊。   沈渊神色僵硬。   他还喜欢傅凛么……?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他回答喜欢。   以阿凛那诡异的逻辑和骚气,他一定会瞪起眼说:你这个大渣男, 我们分手吧。   如果他回答不喜欢。   那傅凛多半会捂着胸口说:你不喜欢我了?你怎么不喜欢我了?你竟然不喜欢我了?大猪蹄子, 分手吧。   如果他当众爆他马甲。   傅凛绝逼会掏出他的断魂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分手吧。   沈渊智熄了。   明明是阿凛自己的智障操作,为什么是他送命?!   他这透明的马甲到底还要穿到什么时候?   沈渊真的服气。   “沈哥哥, 你说话啊。”沈末拉着沈渊的胳膊拽了拽, 又逼问了一遍。   沈渊木着脸没有回答, 他转头看向傅凛。   只见青年愣了一下, 眸光微闪,随即傅凛佯装愤怒至极, 他微微撇过头极力压抑怒火, 平稳的声线里透着喑哑与伤感:“你喜欢他?”   一群戏精。   沈渊扯了扯嘴角, 笑容里全是mmp。   男人深吸一口气, 额角涨得发疼,自家媳妇搞事,他能怎么办?   只能忍着呗。   沈渊沉沉地望着傅凛, 平淡地给出答案:“我喜欢你。”   周远泽也好, 傅凛也好, 他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沈渊话音一落,酒席上的氛围忽然凝滞了。   白梓炎猛得站起来,他愤怒地捏断了手里的筷子:“你这家伙说什么?敢戏弄我老大?”   顾玄铭等人也纷纷冷下了脸。   沈末茫然地瞪大眼睛, 似是遭遇了极为不可置信的事情,下一刻, 她捂住脸崩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吼:“哥……哥, 你、你怎么……这样!”   傅凛也懵了,他没想到沈渊会当面打一个直球,他、他要怎么回答?   当众出柜吗?咳、咳……   老顾他们会爆炸吧?   傅凛眼神游移,他挠了挠发烫的脸颊:“哦。我……”   “阿泽!”顾玄铭扯了傅凛一下,“你想清楚了。”   “你这个……嗝……给、我滚开!”沈末愤恨地猛力撞向傅凛,整个人哭得不停抽搐。   傅凛被撞得向后踉跄了一步,他皱了皱眉头,顺着力道揽住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姑娘,低头关切道:“你没事吧?”   孙琦凑了过来,温声细语地劝慰小姑娘:“初初你别哭了,为沈狗这渣男不值得。况且你想啊,这件事以后,你们认清了这人的真面目,你哥正好远离渣男,再找一任新男友。也算是止损了。”   什么沈狗?!   沈末泪眼朦胧地瞪了孙琦一眼。   傅凛哥要是找新的男朋友了,那她哥咋办?   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别哭了。”白梓炎也耐起性子,出声安慰道,他思考了片刻,异想天开地提议,“现在沈狗就在我们手上,要不你叫你哥过来一趟,揍他一顿出气?”   什么沈狗?!   沈末睁着大眼睛又瞪了白梓炎一眼。   “没错。”顾玄铭认可地点点头,他顺着白梓炎的思路,进一步提议,“沈渊在我们手上,即使你哥不愿意放手,我们压着沈渊让他跟你哥举行婚礼,都是可行的。”顾玄铭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暗道,赶紧的结婚了,别再来祸害小泽了。   沈末停止了哭泣。   傅凛震惊。   沈渊差点笑出声。   顾玄铭默默颔首,若那位叫傅凛的朋友能过来,让小泽亲眼看看沈渊渣渣的一面,说不定就能让他清醒过来,放弃这段无望的情感。   “阿泽,你觉得怎么样?”顾玄铭试探地问了一句。   傅凛:“……”完全不怎么样,我怕你看到“傅凛”会气死。   傅凛被这个诡异的展开惊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啊,那、那我联系我哥了。”沈末抹掉眼泪,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傅凛抬了抬眼皮,立刻摸上口袋里的手机,盲调了静音。   沈末打了两遍电话,均无人回应。   “他没接哎。”沈末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发尾,纳闷,“不知道他在干嘛。”   沈末说着,低头打开微信,犹犹豫豫地斟酌用词,给傅凛发了几条信息。   小姑娘停止哭泣后,酒席间的氛围重归于舒缓。   大家重新坐好,勉强无视了某条碍眼的沈狗,继续吃吃喝喝。   一杯酒下肚,穆南城用手肘捅了捅他旁边的叶鸿舒:“如果我们真强迫沈渊嫁给小初的哥哥,是不是构成那什么暴力干涉婚姻自由?”   叶鸿舒无语:“我国不承认同性婚姻。你说怎么构成?”   白梓炎翻了个白眼:“我们都非法拘禁了,还管那些小罪。”   几个喝到五分醉的人开始一本正经地瞎逼逼起法律,热烈地谈论大家要坐几年牢。   傅凛抿了抿唇,趁没人注意,稍稍侧身避着沈渊,拿出手机瞧了一眼。   【沈末:傅凛哥qaq   沈末:呜呜呜呜呜呜   沈末:我哥他   沈末撤回了一条信息   沈末撤回了一条信息   沈末:他出轨了orz   沈末:不不不不不不   沈末:他一定是被人下了迷心咒!   沈末:qaq傅凛哥你在吗?我们在顾家,你要过来吗?】   傅凛还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他”过来干嘛?   气死老顾吗?   傅凛想了想,先给沈末发了一句:【我问问沈渊去】   接着他点开沈渊的头像,输入道:【我听小末说你喜欢上别人了?】   沈渊低头看了眼手机,转头望向就坐在他旁边的傅凛。   傅凛无辜地冲他笑了笑:“怎么了?”   说罢,他神情自然地继续避着沈渊,又发了一波信息。   【凛冬已至:你真的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   凛冬已至:橘猫生无可恋摊.jpg   凛冬已至: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沈渊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   傅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舍不得分手,只能让“傅凛”线尽快凉凉了。   结束这段诡异的三角恋。   “阿凛。”沈渊轻声唤道。   “嗯?”傅凛下意识应了一声。   “玩得很开心?”沈渊凉凉地扯了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究极短小,赶个榜单!!! 第四十五章   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掉马了么?他怎么突然就掉马了?!   傅凛浑身一个激灵,表情空白了两三秒钟。   他、他他……   沈渊看穿他和“傅凛”是同一个人了?!   这特么的, 沈渊怕不是要揍死他, 把他锤进土里,打成肉泥。   傅凛惊疑不定地瞪着神情莫测的沈渊。   不对, 好像……不太像啊, 真暴露了沈渊不可能这么平静。   他在炸他?   傅凛暗暗深吸一口气, 稳定了一下躁动的情绪。青年眸光微凝, 神经紧绷起来。   下一刻,傅凛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目不斜视地盯着桌子上半空的酒瓶。   他按捺着心底的方张, 佯装镇定地轻笑:“你在说什么零啊一啊的?我没听懂。”   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傅凛依然在试图穿破烂不堪的马甲。   沈渊嗤笑一声, 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微微摆动:“接下来,你打算怎么玩?”   “什么怎么玩?”傅凛两眼放空。   沈渊没信吗?还要继续炸他?   傅凛只觉得自己的马甲破了无数个洞, 到处漏风。   冻得他瑟瑟发抖。   傅凛无辜地眨眨眼睛, 垂死挣扎:“我没玩什么啊。”   沈渊抿了一口酒, 他扬起了嘴角,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单纯的浅笑。   男人压低声线, 富有磁性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火气:“接下来,你准备用傅凛的身份和我分手?”   傅凛懵了:“……我我没啊。”   什什什么傅凛的身份?什么分手?!   被完完全全地猜中操作的傅凛头都大了。   他的衣服呢?马甲呢?他怎么在裸/奔?!   青年在崩溃的同时, 脸上又不免露出些许纳闷之色。   这人瞎说什么呢,都没在一起, 何谈分手?!   沈渊克制地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道:“然后,和我扮演一对尴尬的前男友?有意思吗?”   ???强行前男友可还行。   傅凛深感不服气,他明明是想斩断还没开始的孽缘。   “不准。”沈渊冷笑了两声,强硬地下了结论,“哪个都不许分手。”   呃?   傅凛处于深深的迷惘之中。   这个人怎么肥四?   竟然还想同时和他两个马甲谈恋爱的吗?   不怕被老顾和末末唾弃至死吗?   好嘛,男朋友沉迷极品渣男人设他能怎么办?   只能包容呗。   傅凛无奈地摊摊手。   不分就不分嘛。   “阿凛。”沈渊声线平稳地又唤了一遍。   被扒光马甲的傅凛冷得精神恍惚,他左瞄瞄右看看,就是不看沈渊。   “你还要继续装?”男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嘲讽一笑,“行吧,你把分手信息发给我吧。”   傅凛心如死灰地低下头,悲痛地放弃了挣扎。   没了。   他的马甲,没了。   心疼地抱抱可怜的自己。   青年脑子里一片混乱,嘴上却无意识地开始瞎扯:“发什么信息,你别乱说啊,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你分手,我、最多用傅凛的身份把你……嗯,绑起来。”   傅凛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闷了一大口酒,他眼神迷离地点点头:“对,绑起来,勾引你,把你从里到外,再好好强/奸一遍。”   沈渊呼吸一顿,被自家皮皮精骚得说不出话来。   媳妇天天觊觎自己的身体什么的,就很……爽了。   男人的小心脏被挠得痒痒的,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气。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气愤溃散一空。   傅凛单手撑着下巴,黝黑的眸子莫名透着诡异又变态的光泽,他邪笑道:“然后在你到之前,逼问你是小泽更紧,还是我更爽。”   ???   沈渊震惊到失语。   这神特么自己绿自己的操作,还要在那种时候ntr自己一波,他真心看不懂。   骚不过、骚不过。   如果他不知道周远泽是他马甲,估计都能被他吓出神经病。   傅凛:“刺激吗?”   “你……矜持一点!”沈渊勉强说了句。   傅凛单手撑着脸,奇道:“你不喜欢我强/奸你?”   沈渊:“……”   “真不喜欢啊?”青年十分失望。   “……”沈渊眼神缥缈,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轻声回道,“……喜欢。”   就知道他喜欢。   成功把话题带偏的傅凛正想再骚几句,忽然意识到他们正在公众场合。   青年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紧张地看向其他人。   ……   万幸,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要么在发酒疯,要么在躺尸,没人注意到他的骚气发言。   白梓炎喝趴下了,沉沉地倒在几张椅子上呼呼大睡,他弟弟白梓泉在照顾着他。   另一边,沈末正在跟顾玄铭探讨举办婚礼的事宜。   两人目标极为一致,相谈甚欢。   誓死戳散沈周cp,大力撮合沈傅cp。   “在哪里举办婚礼好呢?”沈末沉思。   顾玄铭深刻地点明重点:“无论在哪里,关键是要方便宴请宾客,闹得人尽皆知才是我们的目标。”说着,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沈家会不会来闹事。”   才不会闹事。   我们举双手双脚支持沈傅立即结婚!原地结婚!   辣鸡邪恶周退散!!   沈末暗暗在心里想着,她思索着,报了几个知名的酒店、教堂名字:“我觉得这几个不错,你怎么看?”   剩下的几个人还在一边喝酒,一边研究坐牢的问题。   穆南城打了个酒嗝:“周哥的行为那叫什么?非法拘禁致人重伤?”   叶鸿舒也在打酒嗝,他懵着脑子慢吞吞地指正:“嗝……不,周哥那是超越拘禁本身的暴力,要拟制的……嗝,沈狗重伤了吗?”   “嗝……鬼知道。”   傅凛放松了几分,他一口气还没疏完,只听见他旁边的男人淡声问道:“你没什么想解释的么?”   坏事干都干了,解释什么?   他不想解释,这种时候躺平任调戏就行了。   乖巧、可爱。   傅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闷声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渊:“你说呢?”   傅凛默默回味了一遍最近的事情,心中微惊:“你早知道了?!”   傅凛窒息了。   那他岂不是穿着皇帝的新衣,搞了一大波沙雕操作?!   瞧瞧他最近干了什么?!   就在一分钟之前。   他如同精分一般,一边以“周远泽”的身份和沈渊恋爱聊天,一边用“傅凛”的账号质问沈渊是不是出轨了。   天啊。   沈渊瞧他是不是跟瞧一个傻逼似的?!   傅凛被自己的沙雕操作弄得快不能呼吸了。   还有,今天中午他暗示沈渊身边的人更知心时。   这个家伙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还故意绕他!看他出丑。   傅凛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掉马的?他到底沙雕了多久??   傅凛绝望地捂脸。   今天前肯定掉了。   那……决战时呢?   如果沈渊暗恋他多年这个事情是真的。   如果决战时他的马甲已经掉了。   那沈渊岂不是爽死了?   暗恋对象突然强了我?   傅凛瞪住沈渊:“你今天前就知道了?”   “不然呢?”沈渊微笑,“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同时喜欢你和你的马甲?!”   他真这么以为啊。   “谁知道你啊。”傅凛捏了捏鼻梁,“所以,其实你并不喜欢周远泽?”   沈渊抬了抬眼皮,诚实地回答:“本来是不喜欢的,但如果是你,可以勉强喜欢一下。”   傅凛:“这样的吗?”   事实上,之前得知沈渊钟意“周远泽”时,傅凛很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   毕竟当年钦慕他“周远泽”的小姑娘多如牛毛,不计其数。   打直球、展开过行动的,都有二位数之多。   年轻、强大、英俊、多金,“周远泽”表面上的人设简直是所有妹纸和基佬的梦中之人。   更别说,“周远泽”性格正直善良,却又不失风趣幽默。   开得起玩笑,逗得了乐子,还有颜有钱。   傅凛忍不住为自己的马甲正言:“我觉得我作为小泽的时候,也很不错。”   沈渊很无语:“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天天破坏我计划的混蛋?”   傅凛心里一虚,赶紧闭上了嘴巴。   实际上,从理智上讲,沈渊对周远泽的恶感不大,他欣赏周远泽的强大,也能理解他想要保护无辜受害人的心情。   很偶尔的情况里,他会觉得这个人皮得跟他家傅凛一样可爱。   但绝大部分时间,他恨不得把周远泽锤进土里,剁成肉泥。   傅凛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立刻换个话题:“那五年前我们决战时,你知道周远泽就是我了么?”   沈渊挑了挑眉头:“你还敢提决战?”   傅凛一怔,被男人恐怖的眼神吓得身体紧绷,他立刻怂巴巴地低下头:“我错了。”   傅凛垂着头,乖巧地坐直身体:“我错了,你打我吧。”   青年默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渊动作,才稍稍抬起眼。   男人平静地喝着酒,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   沈渊叹了口气,气流里藏着满满的无奈与认命。   见沈渊没有家暴的意思,傅凛的胆子又肥了起来:“不打吗?要不,你日/我吧?”   沈渊瞥了青年一眼,淡然颔首:“好啊。”   傅凛:“嗯……?等等,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回答‘矜持一点’么?”   青年满脸都是“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的震惊。   “晚上想怎么玩?”男人慢悠悠地摸了摸傅凛的脸蛋,眉宇间染上兴味和色/气,“看你表现了。”   他要表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我怎么这么短,这样甚至写不完榜单!!   说起来,开文前我一度担心我写不到15万字。   毕竟这文相当于把初识、升温、暧昧全略过了。   我竟然瞎几把扯到14w了,主线压根没写,真是可喜可贺 第四十六章   表现?!什么表现?!   阿渊说的是那种黄黄的“表现”吗?!   他、他好变态!   傅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放他计算机D盘里的那堆“学习资料”。   在各路哥们、同学的种子资源支持下,傅凛囤积的“学习资料”非常齐全, 各种类型、各种姿势, 应有尽有。   自然也有“主动表现、主动勾·引”的类型。   傅凛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个片子,有一场便是女主角把自己打扮得犹如“礼物”一样, 去勾·引男主角。   刚出场时, 那女演员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色风衣, 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脖子上还圈了一条围巾,整个人就露了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   接着, 她极尽诱惑地慢慢解开风衣的扣子, 露出里面未着寸缕的白皙肉体, 仅用一根红色布带子束着身体, 半遮半漏地掩着关键部位。   红缎带的末端绕到了妹纸的脖颈处,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最刺激的是,她下面还带着两个嗡嗡震动的道具。   …………   傅凛后来偶尔跟朋友聊起这个片子, 众人纷纷表示, 如果有哪个妹纸能对他们如此献身, 他们死也甘愿。   傅凛深以为然,跟着众人一起暗暗幻想着某个傻得可爱的小妹纸。   当时还很直的傅凛怎么也想不到,未来有一天他竟要像这妹纸一样, 去勾·引自己的男朋友。   他真的要这么干吗?   真的要么?!!   真的要穿着奇怪的衣服,插·着奇怪的道具, 去扑倒阿渊吗?   这过于羞耻了!   “有点刺激。”傅凛神情恍惚地呢喃着,他默默把妹纸替换成自己, 想象了一下,青年秀气的脸蛋忽然爆红,红得逐渐发青,“太刺激了,不行不行。”   “嗯?什么?”沈渊发出一个疑问的语气音。   实际上,沈渊刚刚不过是顺着傅凛的提议随口一说,他所谓的“表现”也只是希望傅凛能乖乖地让他抱一抱,或者好好地喊一喊沈哥哥。   甚少观赏“学习资料”的沈大佬,实在想不到一句“好好表现”能让他家皮皮虾的脑子里开过无数辆高速列车。   傅凛撇了男人一眼,深深地感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重口味沈渊。”   傅凛这是典型的自己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看谁都像黄色废料。   他毫不迟疑地给沈渊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你真要我‘表现’?”傅凛微微加重了“表现”二字的语气,再次确认道,“非要‘表现’吗?换别的好不好?”   “……表现?”沈渊顿了顿,反应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阿凛脑补了什么样的重口味“表现”,但能让这满脑子骚操作的小东西反应这么大,想来不简单。   男人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当然,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   这个人啊,仗着自己是受害者,就强迫他做一些变态的事情。   傅凛很憋屈,但念及自己忽悠了沈渊那么久,只好红着脸答应:“……好吧。”   说罢,傅凛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底的羞耻,他单手搭上沈渊的肩膀,趴在男人耳边,语气含糊地问道:“你喜欢缎带,还是纱网?”   湿热的气流洒在沈渊的耳边,男人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混浊而火热。   “都可以。”沈渊声音沙哑地回答。   傅凛扬了扬眉宇,又往前凑了几分,若有似无地碰触了一下沈渊的耳朵。   男人微卷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脸上漫起了不明显的浅红。   傅凛暗笑一声。   这个人啊,哪还用得着他勾/引?傅凛觉得他只要抱着沈渊随便蹭蹭,或者推/倒他,往他腰上一坐。   他们就可以去开车了。   沈渊伸手把青年拉进他怀里,低头问:“你笑什么?”   傅凛嘴边的笑意加深,他不答反问:“我刚刚听小末说,你暗恋了我八/九年?”   其实刚才咋一听沈末这么说,傅凛暗喜甜蜜的同时,他心底里是抱有怀疑的。   九年前,他最初认识沈渊时,这个人对他的态度可不咋样。   若非他执意要和沈渊交朋友,每天舔着脸搭话,寻找共同语言。   他们俩别说谈恋爱了,估计连朋友都做不成。   若问沈渊什么时候才改了态度……   傅凛摸着下巴沉思,他印象里,沈渊对他的态度是有几回明显的转变。   第一次是八年前,他闯进鬼狱,把灵力几乎耗干的沈渊带出来。但当时沈渊对他的态度,也只是从天天冷嘲热讽变成漠不关心而已。   第二次大概在七八年前,那段时间里沈渊不知道怎么的,可和蔼可亲了,可惜没持续多久他又故态复萌,有事没事就嘲他一顿。   最后一次是六年前,当时沈渊病得厉害,有回当面吐了他一身血,吐完傅凛没说什么,沈渊自己反而发起火来。   傅凛已经不记得自己安抚他时说了些什么,反正这件事以后,沈渊便如同磨平了棱角的顽石,态度温和平顺,偶尔还会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非得诡异。   总之,如果沈末告诉他,沈渊暗恋了他六年,傅凛大概会毫无怀疑。   八/九年就……   傅凛抬眼看了看脸颊泛红的男人。   嗯,也不是不可能。   说不定他就这么别扭,这么傲娇。   也是,以沈渊的行事风格,当初若对他毫无兴趣,他估计连上前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傅凛期待地望向沈渊,静等他回答。   “暗恋八/九年?”沈渊怔了一下,失笑道,“怎么可能?”   傅凛很失望:“小末果然不靠谱。”   沈渊揉了揉青年的碎发,回忆了下过往,沉吟着安抚道:“嗯……大概半年吧。”   实际上,沈渊压根不认为自己有经历过暗恋这个阶段。   毕竟,作为被疯狂追求的一方,他只有两个状态,冷淡拒绝,以及矜持接受。   在明知对方心意的情况下,有什么好暗恋的?   不过傅凛这么问了,他意思意思暗恋半年也可以。   “半年?”傅凛脸露茫然之色,“这也太短了叭。”   傅凛是真的茫然了。   沈渊又没有穿越,他是实打实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之久。   换句话说,如果沈渊只暗恋了他半年,那岂不是说沈渊是在他死了四年半以后,才突然醒悟自己爱上了他?!   于是着手复活了他?   震惊。   这算哪门子暗恋啊?   这个人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不然呢?”沈渊纳闷地挑眉,随即他叹了口气,斟酌地改口道,“也可能是一年?”   沈渊毫无底线地篡改了他心动的时间。   不能再长了,再长他们连认识都不认识,解释不通。   听到沈渊的说辞,傅凛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依然崩溃又茫然,半年和一年有区别?   反射弧短那么一点点点点?!   傅凛无语了好半天,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如果沈渊真从八年前便开始喜欢他。   那之前他刻下反魂之阵回家,致使两人两界相隔,永世不得再见。   阿渊会有多难过,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傅凛还是忍不住遗憾地感慨:“我刚还以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沈渊表情扭曲了一下,他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分明写着“要脸么”、“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傅凛眯起眼睛:“你这什么表情?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很糟糕吗?”   “糟糕倒不至于。”沈渊微微移开视线,“我只不过一直怀疑自己被碰瓷了。”   确实搞了一波碰瓷操作的傅凛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沈渊也没深究,他忽然发现另一个问题,这个人怎么会认为他暗恋了他八/九年???   作者有话要说:   傅凛:实力碰瓷   沈渊:我好像被碰瓷了????   傅凛:实力套路   沈渊: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傅凛:实力做兄弟   沈渊:这个人怎么gaygay的???   主线钓鱼成功√   本文主线当然是扯蛋谈恋爱了,看我又鬼扯了一章   别那么嫌弃江仔的剧情啦   他怎么说也是本文he的重要基石之一 第四十七章   沈渊冥思苦想,微微出神。   怎么会是暗恋……?   阿凛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意?!   这……不可能吧?!   沈渊陷进去大概是在2014年下旬。   他在出柜的边缘反复横跳了好几个月后, 最终无奈地认栽了。   自那以后, 他几乎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意。   阿凛想夜袭他,他便遣去鬼面, 打开房门, 并认认真真地洗好澡, 等着他。   阿凛想去秋游, 他便做好攻略,选择出最佳的红叶之景, 并派出大量鬼仆控制景区, 保证他们的观赏质量。   即使这些都略去不提。   他若不是对傅凛有意思, 怎么可能答应他的情人节之约?   若非情侣, 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情人节一起看什么爱情电影?   兄弟情深?!   沈渊猛得回忆起前几天傅凛一口一个的“好兄弟”。神情扭曲而恐怖。   去他妈的好兄弟。   哪家兄弟这么变态?   沈渊眼神微沉地注视着他怀里的秀气青年。   傅凛毫无所觉地保持着浅笑,他对此时的危机状况一无所知,依然沉浸在突然掉马的亢奋情绪之中。   “阿渊。”傅凛拉了拉沈渊的袖子, “你知道我是周远泽, 就没点别的反应?”   比如震惊得目瞪口呆, 或者愤怒得面红耳赤。   沈渊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毫无成就感,就像穿了一个假的马甲。   沈大佬对这个陈旧的话题不感兴趣, 他抓住傅凛的手腕,语气低沉:“我问你, 你所谓暗恋是……”   “你们两个!”一声愤怒的巨吼忽然响彻两人耳际。   顾玄铭大力拎起傅凛的后领子,把人拽离沈渊的怀抱。   沈渊立即抓住傅凛的手臂, 横眉冷眼地斜了顾玄铭一眼。   *****   弥漫着酒气的客厅里,绝大部分人都喝趴下了,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只剩下酒量深不见底的顾玄铭,以及滴酒未沾的沈末,尚清醒着了。   顾玄铭方才正与沈末聊得起劲,头一回震惊地看到他们聊天内容里的两个主角,竟然都抱到一起去了。   真特么的辣了眼睛!   顾玄铭深吸一口气,犹如一个为自家傻闺女操碎心的老父亲一样,叹气:“阿泽,我们来好好聊聊。”   傅凛顿了一下,点点头:“哦,好的。”   同时,已经和老顾组成反沈周联盟的沈末,她默契地扑到沈渊的怀里,凶猛地蹭了蹭她哥的胸口,霸占有利地形:“沈哥哥。”   沈渊窒息了。   他这愚蠢的妹妹,到底什么时候才退场?!   沈渊垂眼觑了觑小姑娘的脑瓜顶,十分嫌弃地推开她:“男女授受不亲。”   沈末懵了。   傅凛忍不住笑出声。   “阿泽。”顾玄铭喊了一声,唤回傅凛的注意力。   他一脸严肃地劝慰:“你清醒点。”   傅凛抬起眼睛,也正色道:“我很清醒。”   “你清醒个球。”顾玄铭怒了,“这只狗这么渣,你都可以接受?!”   一边的沈末不太服气,却又被无情的现实制住了咽喉,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烦啊啊啊,他们沈家怎么会出一个这样的渣男?!   沈渊则抬了抬眼皮,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笑看这俩智障表演猴戏。   “不是,老顾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傅凛无奈地摊手,“你看,我没有死,也没有被沈渊囚禁,你别无端端给我加一些奇怪的设定啊。”   傅凛叹气,可怜他男朋友纯情又专一,却被他一手马甲操作搞得全世界都以为他是极品渣男。   “他很好,我没有被渣,真的。”傅凛忍不住为沈渊正言。   “是么。”顾玄铭勉强应了声,但他明显没有听进去,语重心长地继续规劝,“也许有些事是我想岔了,可沈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沈渊瞥了顾玄铭一眼,嗤之以鼻。   “顾家主,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你操心。”男人微微扬眉,表情看似云淡风轻,却又处处透着挑衅的意味,“阿泽喜欢就好。”   沈渊握住傅凛的爪子,轻轻捏了一下:“你说是吧?”   顾玄铭隐忍地按了按额角,他撇过头,拒绝跟某低等动物对话,只向傅凛质问道:“你知道他背着你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么?”   “呃。”傅凛挠了挠脸颊,“我知道他三观有毒,可是我……”   傅凛没敢把话说完,老顾的表情实在有点可怕。   顾玄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脑子快爆炸了,他从来不知道周远泽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怎么就说不听呢?   他这是着了什么魔?   中了迷魂咒?!   顾玄铭皱起眉头:“秦钰谦你也不在意了?”   不等傅凛回答,顾玄铭勉强平心静气地陈述:“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姓秦的是什么关系,但既然你把玉佩留给了他,想来他也算是你所珍重的人了。”   顾玄铭一字一顿地诉说:“可沈渊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残害了秦钰谦,你说这不恐怖么,阿泽?”   傅凛怔了怔。   沈渊眸光微凝,眼神逐渐转暗,阴冷又危险。   一边的沈末也懵了一下。   等等,周远泽的玉佩?秦钰谦?   咦?咦?咦?   小姑娘忽然从记忆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些零星的片段。   她就说秦钰谦这名字老听着耳熟,原来是拿了傅凛哥玉佩的那个家伙。   ………………   什么,震惊,那玉佩不是她傅凛哥的吗,不对不对,似乎哪里不对劲?!   难怪、难怪她哥突然就出轨了。   沈末猛得瞪向“周远泽”,整个人都凌乱慌乱混乱了。   他他他这个人,这个人其实是傅凛哥?!   ???????   沈末一脸懵逼。   不不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天都干了什么?   她,在她哥眼皮底下,搞了一万波沙雕操作,疯狂地试图拆散自家大哥大嫂。   天啊,完了,她死定了!   草草草草草草。   明明是她哥不跟她共享信息,为什么死得是她?   就很过分。   沈末委屈巴巴地看向她哥。   沈渊却没有心情理会沈末,他冷笑着盯着顾玄铭。   秦钰谦?   阴魂不散。   事实上,沈渊最初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傅凛过世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理世事。   当时是沈宏接了周家的一个委托,请求他们去某户人家追回一枚玉佩。   这样的小案子,沈宏甚至懒得亲自出马,随意借了小末的两只弱鸡鬼仆,便把玉佩取回来了。   玉佩一到沈家,所有人都惊了。   古朴的玉佩上,正面雕刻着周家最古老最强大的镇邪之咒,繁复而玄妙,背面则刻着龙凤呈祥的纹络,代表着一生之誓。   沈宏不敢大意,连忙把东西呈给老大,等他定夺。   沈渊只记得自己当时气疯了,他等了那么久的玉佩,最后竟去了别人手上???   茫然、愤怒、不可置信,诸多复杂的情绪涌进沈渊的脑海,涌进他的心口,在身体里翻滚、肆虐。   他不清楚秦钰谦是如何得到阿凛的玉佩的,但无论是他偷的,还是傅凛赠予他的。   都罪无可恕。   不是吗?   傅凛沉思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转头问沈渊:“你对他做了什么?还有救吗?”   沈渊抬眼,纯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有一种无机质的冷感,他漫不经意地轻笑:“死都死了,还救什么?”   傅凛愣了一下:“等等,你说他死了?可他……我看他生息充盈,精神尚佳,并不像已故之人。”   前几天他见秦钰谦时,这人虽然印堂发黑,一副快狗带的样子,但整个人精力充沛,满脑子都是开车搞事放浪。   哪里像个死人?   傅凛默了默,他真没想到,按原主的意思将玉佩赠予秦钰谦,竟会给他带来如此灭顶之灾。   傅凛询问地看向顾玄铭:“老顾?”   顾玄铭长叹一口气,认同了沈渊的说法:“半死不活,不人不鬼。”   停顿了一下,顾玄铭进一步解释:“如果你仔细注意,他手腕上有几道鬼化的伤口,平时看不见,开启阴阳眼后,方可察觉。”   这种现象,一般只出现在被厉鬼附身的受害人身上,可秦钰谦的灵魂与身体切合无比,绝不是外来恶鬼附体。   当时,顾玄铭无意间得知周家和沈家的纠纷后,专门去探望过这位秦钰谦。   饶是顾玄铭见多识广,咋见秦钰谦时,也不免吃了一惊。   非生非死,诡异至极。   你说他死了吧,他生息充盈,四肢矫健,行为谈吐与活人无异。   你说他活着吧,他命线全无,印堂漆黑,魂魄里无时无刻不冒着散不尽的死意。   顾玄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直接超度似乎不太妥当,驱符镇压亦不可取,只能搁置下来了。   这一搁置,几年便过去了。   这回阿泽主动开口询问,顾玄铭才想起这个人。   顾玄铭详细地向傅凛解释了一遍秦钰谦的状态,最后沉声叹息:“他这种情况,我生平仅见这么一例。我也没琢磨出什么好的解决之法,要么放任不管,要么送他去轮回。”   傅凛抓了抓头发:“我问问他本人的想法吧。”   “嗯,先这么着吧。”顾玄铭垂眼,又把话题引回沈渊身上,“阿泽,所以这个人,他明知秦钰谦是你的好友,却全然不顾你的心情,恶毒地残害了他,即便如此,你仍然坚持么?”   沈渊神情不变,似乎依旧从容不迫、风轻云淡,可他握着傅凛手臂的力道却逐渐加大,微卷的睫毛轻微颤动,莫名有种脆弱之感。   “我……”傅凛抬了抬眸子,反手回握沈渊,“我不分手。”   他知道沈渊三观不正,他也知道自己三观不正。   傅凛移开视线,叹了口气,郑重地承诺:“以后我会看着他的。”   沈渊神色一松,乖巧道:“好,被你看着。”   顾玄铭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这都什么事儿?   恋爱果然降智。   顾玄铭换了个话题:“好吧,那你的命你总该在意吧?他盗了你的气运,没错吧?我算过很多次,沈狗必将死于2018年11月11日,而你本该长命百岁。”   可是,沈渊活下来了,甚至安然无恙地活了好几年。   周远泽却不在了。   阿泽“身亡”的谣言传出来后,顾玄铭立即为他卜了一挂。   卜算结果让他先是一喜,又狠狠地一惊。   小泽的命线还在,寿命却缩减至28岁。   顾玄铭不敢置信,反反复复地测算,一度怀疑老天爷在和他开玩笑。   最令人绝望的是。   有一天,他什么也算不到了。   周远泽的命途黑了。   无所谓寿命,亦无所谓未来。   顾玄铭单手掩住额头,眼里全是浓重的阴影:“你距离28岁没差几个月了。”   傅凛这么一听,着实有点急。   他可不想异界恋,更不想跟沈渊人鬼恋。   沈渊揉了揉青年的碎发,安抚道:“别担心,你不会死。”   顾玄铭不耐:“现在不是自我安慰的时候。”   沈渊也很不耐,他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像见丈母娘一样,在这里和顾狗逼逼这么多。   念及对方是阿凛多年的好友。   沈渊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我做过实验了,我的业障不会再影响他了。”   “……什么实验?”顾玄铭皱眉。   倒是傅凛猛地抬起眼,若有所思。   是的,沈渊已经实验过了。   不过,傅凛复活后的完美状态,与沈渊最初设想的截然不同,自然也与实验品不太一样。   傅凛复活得毫无瑕疵,自灵魂深处漫溢而出的生机,让他甚至不需要任何一点的后期补足。   不需要养尸术,亦无需再次灌入生息续命。   青年的命线一点点地重新亮起,连天道都承认了他的复生。   太过完美的复活让沈渊总担心有什么意外。   比如,那与命线如影随形的业障。   沈渊观察了几天,所幸傅凛活得健健康康,完全没有五年前的病弱之态。   五年前啊……   沈渊掩住双眼。   他从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却又无法克制地总是想起。   五年前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沈渊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总有人在他床边低声抽泣,有时是沈末,有时是其他一些什么人。   可他再没见过傅凛的身影。   怨恨吗?   他不知道,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思绪断得零零碎碎。   总是刚睁开眼睛,又陷入更深层次的昏睡。   连怨恨都做不到了。   沈渊一度想自杀得了,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还得活多久?一周?三天?五天?   静等死亡的沈渊从没有想过,他还能有活着站起来的一天。   还能出门,还能看看蓝天,还能去呼吸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真好。   可若是要以那样的事情作为代价,他……宁愿立即去死。   事情发生的那天,已是隆冬,外面下了一场好大的雪,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沙,冒着丝丝寒意。   久卧病床的沈渊疲倦地睁开了眼睛。   他恍惚地眨了眨眼睛,眼里犹带着梦意,他迟缓地转动头部。   许久不见的秀气青年正忧虑地坐在床边。   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黑色的符文以螺旋形环绕于两人交握的双手,一点点地从他身上流入傅凛的身体里。   沈渊定睛望去,却又什么都没看见,傅凛只是单纯地握着他的手。   男人迟钝地移动着视线,空荡荡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人在将死的时候,总是懒得再计较那么多。   “你醒了?”傅凛的眼神亮了亮。   “……嗯。”沈渊虚弱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再次昏迷。   反而精神了一点。   身体里的疼痛微微退散,四肢里涌起不明显的力量感。   沈渊怔了怔,是回光返照吗?   “我……想起来。”沈渊用另一只手撑着床,艰难地直起身体。   “好!”傅凛弯了弯嘴角,赶紧将人扶起来。   在沈渊的执意要求下,傅凛给沈渊披上宽松臃肿的大袄子,搀扶着他去了室外。   澄澈的蓝天下,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沈渊安静地站在雪地中间,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死在寂冷的雪地里,似乎比那张床要好一些?   “真好。”傅凛感慨。   “嗯。”沈渊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他垂眸看向傅凛,“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傅凛就很莫名,“我一直都在啊。”   “不是说要走?”沈渊慢吞吞地问道。   “哦……过几天吧。”傅凛抿了抿唇角,喃喃地低声重复了一遍,“再等几天。”   “这样么?”沈渊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大半,不再哼声。   半晌后,傅凛拍了拍沈渊袄子上的雪花:“感觉怎么样?”   沈渊眉峰聚拢,略微有些迷茫:“有点饿。”   “噗。”傅凛欣慰地笑了笑,“想吃什么?我给你订个外卖。”   说是这么说,傅凛压根没按沈渊的诉求下单,只点了几样清粥小菜。   沈渊饱食一顿后,心满意足地静待死亡的降临。   可他这一等,便等了好几天,死神依然没有眷顾他。   甚至……他的病都似乎在好转。   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乏力,但他没有昏迷,没有犯病,连血都没吐。   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好。   相反,傅凛却突然患了重感冒,发热、炎症、咳嗽接踵而至,长时间的高烧让青年神智恍惚、小脸通红,天天咳得撕心裂肺。   人都清瘦了几分。   沈渊在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没有建树的家庭医生后,敏锐地想起那天环绕于他和傅凛之间的黑色符文。   沈渊呼吸一顿。   他拽住傅凛,低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沙哑的声线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与焦虑。   “咳咳咳……”傅凛克制不住地咳嗽,他无辜地挠了挠头,脸色卡白,“你说什么做咳咳咳……做了什么?”   “怎么更严重了?”沈渊一皱眉,拢了拢傅凛的衣领,“药呢?喝了么?”   “喝了喝了。”傅凛乖乖地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沈渊一开口询问,傅凛便胡搅蛮缠地装病重,愣是让沈渊啥也没问出来。   沈渊没办法,只能偷偷去傅凛的房间看了看。   傅凛的书桌上堆满了玄学方面的专业书籍。   这桌子似乎刚收拾过,物什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沈渊脸上的怀疑之色更浓,傅凛向来不修边幅,东西扔得随心又随意,从来不整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男人细细翻了翻书籍,还真让他找到了几张未清理干净的手稿。   沈渊拼凑了一下零碎潦草的字迹。   因果承担理论……?   这是……什么?   ………………   ??????   沈渊眼前一黑,恼怒得连神经末梢都在疼痛,痛得发苦。   谁让他这么干了?!   他的业障有多深重,傅凛难道不知道吗?   那是能随便承担的么?   他知不知道这样……他会……会……   沈渊握着手稿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   男人用另一只手掩着半张脸,整个人陷入了沉重的阴影之中。   下一刻,沈渊如疾风般扫过整个沈家,在小厅里把某个牺牲自我的“伟大人士”揪了出来。   沈渊用手掌卡着傅凛纤细的脖颈,漂亮的眼睛气得通红:“你疯了吗?你想承担什么?你能承担什么……这么想死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不可闻,只剩下微弱的气流声。   他松开手,抱紧傅凛,沙哑的声音近乎哀求:“停止施术,好不好?”   “你知道了?”傅凛怔了一下,他顺势拍了拍沈渊的后背,“我没事的,我过几天就回家了……咳咳。”傅凛又轻微地咳嗽了两下。   其实傅凛的感冒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剩点尾巴未愈。   他体质过人,病得突如其来,好得也迅猛无比。   “哪里不舒服?”沈渊却脸色一变,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傅凛的额头,试了试青年的体温。   还好,没有发烧。   傅凛认真感受了下……好像没哪里难受?   不应该啊,他应该病得越来越重才对吧?   傅凛又认真感受了一遍,好像真没什么感觉?   就是身体有点疲乏,他迟疑:“胸口发闷。”   沈渊连忙给青年揉了揉胸口:“好点吗?”   “好!”傅凛点头,再次认真感受,“头有点胀。”   沈渊揉了揉青年的太阳穴:“现在如何?”   “背疼,给我捶捶。”   …………   傅凛乖巧地在沈家待了好多天,沈渊没再提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傅凛自己却焦虑起来了。   他该回家了。   他真该走了。   每天早上起来,他都想,该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想,再等一天吧,反正不差这么一天。   晚上临睡前又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向大家告别。   该走了。   真的该走了。   傅凛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   墙上的时钟慢慢走过12这个数字。   又是新的一天。   傅凛躺在他霸占了四年的客房里,盯着床头灯默默出神。   暖黄色的暗光为寂静的深夜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他家的灯是什么样的?是黄色的还是白色的?   傅凛已经快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机。   回去以后,他可以按顺序全部临幸一遍。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事。   傅凛却更低落了。   一想到他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这盏暖灯,再也走不进这个房间,再也回不到这里……   傅凛猛得坐起身,郁燥地抓了抓头发。   时钟的指针转过一圈又一圈,每一下都仿佛响在青年的心上。   ………………   沈渊翻遍了家里的典籍,问遍了家里的长辈,仍然对所谓的“承担因果”的相关咒术毫无头绪。   他们沈家的咒法向来都是“教你如何把业障塞给别人”。   怎么会有“如何承担他人业障”这样的邪术?!   有病吧。   沈渊头很疼,他烦了很久,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去傅凛那里套话。   如果套不出来,他只能把顾玄铭抓回来,做成鬼仆,逼他贡献想法了。   不等沈渊对老顾实施一些可怕的操作,他竟碰巧遇到阿凛一个人在客厅里喝闷酒。   青年瘦了很多,眼底全是青黑。   沈渊狭长的眼眸闪了闪。   “阿渊?来一起喝呀。”傅凛摇了摇酒瓶,朝沈渊挥手。   沈渊脚步一顿,转身走进客厅,坐到主位上,为两人倒上满满一杯。   沈渊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接着,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傅凛。   青年愣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一杯干掉。   两杯下去,傅凛就懵了。   青年慢吞吞地又抿了口酒,眼神里满是模模糊糊的醉意:“阿渊,我该回家了。”   “回家?”沈渊挑眉。   回周家么?   “嗯。”傅凛点点头,“我家在另一个世界。那里……那里其实跟这里一模一样,哎,好像也没啥好说的。”   沈渊又挑了挑眉头。   行吧,两杯就开始说胡话了,阿凛这酒量……真可爱。   “你那咒术能停止或撤回么?”趁着傅凛醉酒,沈渊直接问道。   “撤回,为啥要撤回?”傅凛纳闷,“我回家就没事了。”   周家这么厉害?   沈渊不太相信,却忍不住抱有希望:“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傅凛垂下视线不说话,他沉默了好久,才哑着嗓门回答:“明天?或者……后天吧。”   说完这话,傅凛闷声不吭地又喝了好几杯。   往日里傅凛喝醉后,话会变得特别多,语气还又软又萌。   可这一次傅凛却一言不发,默默地一杯接一杯。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沈渊夺过傅凛的酒杯,沉声说道,“你该休息了。”   傅凛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茫然地望向男人。   他顿了一下,忽然抬手握住沈渊的手臂,迟疑地低声喃喃:“我不想走,我……能不能不回去?”   阿凛不愿意回周家?   沈渊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知道傅凛跟周家关系不怎么样。   毕竟他拿着主母的玉佩,却偏偏不姓周。   若是往常,沈渊肯定由着傅凛开心就好。   去他的周家,爱去不去。   但现在事关傅凛的生命安危,沈渊只能环着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任性。”   “……确实,你说的对,人不能太任性。”傅凛无法反驳,他昏昏沉沉地靠着沈渊,微不可闻地低语,“是该回去了,我爸妈也……”   傅凛安静地靠在沈渊的胸口,似乎已经昏睡过去。   可沈渊却感到自己胸口的布料一点点地浸湿。   这是哭了?!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傅凛掉眼泪。   沈渊身体一僵,立刻改了口风:“你不想回,就不回了。”   大不了他去周家威逼利诱一波。   沈渊安抚性地拍了拍青年的背部,缓声提议:“或者,我陪你一起回去?”   青年蓦地攥紧沈渊的衬衫,抬起头:“可以么?”   随即他又徒然清醒过来,摇摇头:“不行,你……在这边要好好的。”   这之后,傅凛拉着沈渊继续喝了一大波,喝得连沈渊都醉眼朦胧,脑子发昏。   第二天,沈渊起得晚了,他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没看到傅凛的身影,便到处问了问。   其他人告诉他,傅凛回家去了。   沈家众人没往心里去,毕竟傅凛往常也不是一直待在沈家。   隔三差五地就要离开半个月。   沈渊给傅凛发了条微信,他摸不准傅凛是什么意思。   是否允许他去见个家长。   他等了好几个小时,傅凛一直没回他微信,沈渊这才惊觉不对劲。   打电话没人接,信息也不回。   沈渊最后是靠自己和引魂盘的联系,才确定出傅凛的所在之地。   他是在荒无一人的郊区找到傅凛的。   青年无声无息地倒在雪地里,一半的身体掩埋在寒冷的冰雪之下。   沈渊的神色空白了两三秒,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下一刻,他踉跄地将人挖出来,紧紧抱住。   青年的身体冷得一如这彻骨之寒的雪地,没有一分一毫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是不是看到7800字很激动   结果一进来却是一把长刀就很气?   晚上应该还有2000字的刀   终于把秦仔和狗血的刀写出来了神清气爽   这两天被抓着毕业论文选题,还要模拟法庭展示,写代理词……   实在对不起大家………qaq 第四十八章   青年无声无息地躺在沈渊怀里,他神情安详而平和, 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身下是大片大片被朱砂染红的雪地。   红得比繁花更艳丽, 比鲜血更绝美。   沈渊如雕像一般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发间眉梢, 落在他的肩上。   落在他的心上。   好半天后, 男人的睫毛才轻微地动了动。   沈渊一点点地收紧双臂, 把失去温度的青年紧紧地锁在怀里。   他闭上双眼, 磕磕碰碰地哑声低喃起古老的咒语。   断断续续的男声远远地传出去。   似是在呼唤着什么,低诉着什么。   招魂咒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沈渊抬眼环顾四周。   雪白的荒野一望无垠。   清冷的世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什么也没有。   男人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漆黑的眸子里却漫起掩藏不住的恐惧与慌乱,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虚弱地喊道:“阿凛?”   他迷茫地四处张望:“阿凛?你在哪?”   “你……在吗?”   微弱的声音消散于空气中。   没有人回答。   ******   那是沈家最混乱的一天。   也是沈末永远也无法遗忘的一天。   那天,她在学校上了一整天的课。   她回到家时,她哥已经抱着傅凛哥回来了。   沈末听着别人的指引, 来到一间阴暗的静室。   沈末推开门, 往里望去。   房间的地板上以特定规律摆放了一圈火光摇曳的白色蜡烛。   蜡烛连接着以鲜血画下的招魂之阵。   墙上还悬挂着几个招魂铃。   沈渊抱着沉眠的青年, 坐在阵法正中心。   男人的手腕上随意地缠绕着一段白色纱布,白布上渗透着点点血迹。   他低着头,神色空洞地念叨着招魂咒。   微弱的烛光明明灭灭, 墙上的铃铛轻轻摇摆。   沈末站在门口,小声唤道:“哥?”   沈渊毫无所觉。   他继续念着招魂咒。   一遍又一遍。   无望而执着。   沈末不知道她哥哥念了多少遍, 也不记得自己听了多少遍。   日复一日,同样的句子, 同样的音调。   ——同样的结果。   招魂咒是玄学道法中最基础的一道,却是沈末最悠远的噩梦。   她这一辈子都不愿再听到这段咒文。   后来有一天,北叔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劝慰她哥:“小渊,傅凛也许已经去轮回了,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他这么说着,可其实他们都知道。   相较于转世轮回,傅凛哥更可能灰飞烟灭了。   沈渊没有回答。   当时,他正在帮青年擦拭身体。   沈末端着水盆站在旁边。   柔软的大床上,秀气的青年紧闭双眼,沉沉地睡着。   他皮肤紧致,面色清透,与活人无甚差别。   完好地保养一具尸体,对于沈渊而言,不过举手之间。   可青年眉间的死气却怎么也掩不去。   沈渊拿着一块湿布细致地擦拭着青年的手臂。   沈北延:“家主?”   “查到了么?”沈渊平淡地反问。   沈北延叹气:“现场痕迹被雪水化得七七八八,朱砂墨看起来是傅凛施法时撒下的,对方使出的应当是拉扯魂魄的法门。我正在排查擅长此种术法的派系。”   沈渊点头,不再言语。   他放下湿布,犹豫了一下,将傅凛扶了起来,让他靠坐于床头。   沈渊抬手轻轻地在傅凛额间划了几笔。   黑色的咒文于青年额间若隐若现。   下一刻,青年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明朗而轻快,像极了傅凛生前时的模样。   但仔细看去,青年瞳孔涣散,毫无焦点,空洞得犹如一滩死水。   他看向沈渊,表情柔和。   “阿渊。”青年笑了笑,唤道。   “……嗯。”沈渊闭上了眼睛。   “阿渊。”青年又唤了一遍。   沈渊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在。”   男人单手盖住双眼,模糊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半晌后,他才平复情绪,轻声问道:“你……去哪了?”   “什么去哪了?”青年纳闷,“我一直都在啊。”   “碰。”   水盆摔落于地面。   沈末捂着嘴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记得最后,清秀的青年找到了她。   青年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门:“小末,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末空白着表情,很久之后,她才喃喃道:“我哥又抢我巧克力了。”   “嗯?”青年挑眉,“我找他理论去。”   沈末捂住眼睛,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对。   傅凛哥不会这么说。   他会说: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嗜甜,别哭了,我再给你买几盒新的。   沈末知道这个术。   他们沈家的基础课程之一。   尸首傀儡术。   不过是……她哥的自言自语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待改!!!   你们   竟然   都喜欢刀子   好可怕嘤嘤嘤   全程没有渊仔的心理描写,神态描写也略了好多   我写不下手。。。, 第四十九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末逐渐习惯了招魂咒,也习惯了那让人通体生寒的傀儡术。   尸首傀儡术……   这个术即施咒者发出一系列指令, 尸体随即按指令行动。   不过, 修炼到沈渊那个程度,已经不需要明确的指令了, 他潜意识里的一个念头, 便能流畅地控制尸体。   在沈渊的意念下, 青年一如往昔地生活在沈家。   仿佛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沈末闭上眼睛。   他依然会给她买糖。   他依然会在下雨天, 去学校接她放学。   他依然会说,等你长大, 我带你去镇邪驱鬼。   可是, 他明明等不到了。   再也等不到了。   青年说得再好听, 笑得再灿烂。   终归不是那个人。   沈末不懂她哥为什么要使用这个术。   每一次见到“青年”, 她都心悸得无法呼吸。   她都无法克制地回忆起那些零零碎碎的过往。   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这无异于在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狠狠地割上一刀。   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   沈末很难受。   沈渊却深深地沉溺于这个他由亲手制造的假象之中。   明知是饮鸩止渴,却又欲罢不能。   沈渊的这个咒术, 竟一直持续到了下一个冬季降临。   那是一个普通的黄昏, 黯淡的天空降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场大雪。   沈末找到沈渊时, 他正带着青年在小花园里看雪赏梅。   茫茫雪色之中,沈渊从背后环抱着青年的腰际,神色温和又寂寥。   青年靠着沈渊的胸口, 漫不经心地抬手接着轻盈冰凉的雪花。   “好冷啊。”青年看着掌心间的雪水,微微感慨, “真的好冷啊。”   男人搂着青年冰冷的身体,他一点点地收紧双臂间的力道, 不发一言。   “太冷了。”青年收回手掌,他声音转低,透着莫名的空寂与虚弱,“冷得嘴里发苦,阿渊,我想吃甜的……好想好想。”   到句末时,微弱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沈末脚步一顿,心脏开始一抽一抽得疼痛,难过得呼吸困难。   她别过脸,不敢再看,只隐隐约约听见青年飘渺的声线:“阿渊,我想你了……”   沈末闭了闭眼。   好半天她才勉强稳定住情绪,睁开眼重新望向那两个人。   两个人分开了,沈渊正出神地注视着青年。   青年双眼紧闭,他微微扬起头,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阿渊?”青年纳闷,“我还要闭到什么时候?”   灵动的表情,相似的语气,还有那白里透红的气色。   沈末不由恍惚了一下,某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生与死的界限。   沈渊同样神情恍惚,他抬起手,轻轻地、一点点地抚过青年的眉眼。   他仿佛着了迷一般,眼底全是恍如梦境的迷蒙与沉醉。   男人低下头,轻轻碰了碰青年的唇角。   青年顿了一下,配合地环上沈渊的脖子。   沈渊呼吸一紧,眼底朦胧的色泽逐渐加深,他一手搂着青年的腰际,一手按着青年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青年扬起头,配合地微微张开嘴。   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过了如梦般的莹莹星光,随即又变得混浊而火热。   他在青年的唇上一点点辗转磨蹭,他试探地舔过他的牙齿,他闯入崭新的领域里,攻城略地。   沈渊失控地亲吻着青年。   半晌后,他松开青年,嘴角含笑,喘息地唤道:“小凛……”   他微微抬眼,只见清秀的年轻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墨色的眸子里空无一物。   涣散、虚无。   空无一物。   沈渊脑子里一空,蓦地从虚幻的迷梦中惊醒。   与此同时,青年晃了晃,如同玩偶般无力地倒向沈渊。   男人瞳孔一缩,畏惧地退后了两步。   青年摔进了雪地里。   冰冷刺骨的雪地上,青年无知无觉地躺着。   像极了一年前的某一幕。   沈渊握紧拳头,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呼吸变得沉重而混乱。   他又退了一步。   男人沉默地呆立在原地,眼底的梦意尽数褪去,星火散尽,只剩下一片混浊的黑暗,宛如寂冷而绝望的永夜。   下一刻,沈渊把人从雪里抱起来。   他抱着那人的尸体。   冰凉的尸体。   男人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身体轻微地颤抖。   沈末上前了半步,又顿住了脚步。   他……在哭泣吗?   沈末不知道。   也许吧。   当夜,沈末抱着一大盒漂亮的玻璃纸糖果,找到她哥哥。   “给你。”   沈渊一怔:“你听到了?”   沈末点头,她顿了顿,小声说道:“傅凛哥从不喜欢甜食。”   “我知道。”沈渊剥开一张玻璃纸,把糖果放入口中,他垂眸说道,“我一直都知道。”   说着,他又拿了两颗糖。   “甜吗?”沈末问。   沈渊沉默了好久,随意地说道:“甜吧。”   自这一天起,沈渊再没使用过傀儡术。   也不再念叨招魂之咒。   他似乎正常了,又似乎更不正常了。   ******   傅凛过世后的一年里,他们沈家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很多。   首先,他们耗费了大量精力,调查傅凛身亡事件始末。   可即便他们调动了无数人力物力,却至始至终无法确认害死傅凛的凶手。   这个人十分细心,没在现场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他唯一的漏洞,大概只是没有销毁尸体。   根据傅凛身体受损的部位和形态,沈北延推测出,对方是通过秘法强行扯出了傅凛的魂魄,最终导致傅凛的死亡。   然而,能够施展摄魂之法的天师多如牛毛,难以计数。   长于此道的派系也超过了两位数。   更别说,以此人的谨慎,也许连“擅长摄魂之法”这个特征都是他做出来的伪装。   沈末叹了一口气。   按照她哥以往的性格,她本以为沈渊会暴怒、会疯狂,会扭曲地不问是非,直接将所有人屠戮至尽。   不料他竟隐忍不发,沉稳地等着他们排查。   沈末一开始想不通,后来她忽然明白了。   对于她哥而言。   他的命,是傅凛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他必须活下去。   长久地、健康地活下去。   不造罪业,不染因果。   ……   此外,还有另一件事,让沈家众人很烦恼。   顾玄铭等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天天来找他们沈家的麻烦。   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他们气势惊人,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意味。   誓要沈渊为周远泽偿命。   沈家人就纳闷了。   周远泽刚死的那段时间,顾玄铭确实也来过,那时他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稳定,跟沈家来来回回斗了几遍。   怎么在周远泽死了好几个月后,突然又爆发了一遍?   搞不懂。   搞不懂也要应战,沈家众人艰辛地战斗,损失了无数波鬼仆。   心痛得快哭出声。   沈渊没有心思出战,顾玄铭又欧气逆天。   要不是战场在沈宅外围。   沈家众人十分怀疑,他们得和鬼仆们一起被送去轮回。   最后还是沈宏出面,和顾玄铭密谈了一次,两方才勉强休战了。   不过,沈末总觉得顾玄铭并没有放弃搞他们。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给他们绝命一击的时刻。   ******   后来的日子一直平平淡淡的,每一天都仿佛是前一天的回放。   沈末本以为她哥的日子大概会永远这样平淡下去。   无所谓希望,也无所谓绝望。   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   有一天,沈渊可以真的放下。   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转机了。   起因是沈青姐在一次驱鬼事件中,无意间获得了一个罕见的寻魂之法。   这法门是某个小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特殊古咒。   听说在确定鬼魂位置这方面,无咒能比。   沈青便把咒法带了回来。   沈渊也没多说什么,他表情很平静,既无惊喜,也无紧张。   他机械地照着咒法册子,画符设阵,按部就班地灌入浩瀚的灵力。   ——就如同他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灵气随着阵法的指引,内敛于青年的身体里,不急不缓地流过青年的全身,最终自他胸口漫溢而出。   灵气化为一条若有似无的莹白光线,它穿过墙壁,透过房屋,遥遥指向不可知的远方。   白线微弱得肉眼几乎不可辨。   可沈末却在沈渊眼中的那片漆黑永夜中,看到骤然亮起的漫天星光。   自那天后,沈渊便开始着手研究这寻魂之咒。   他改良数次,效果都不是很理想,最后沈渊在阵法的核心中放入了引魂盘。   白线终于变得稳定而清晰。   所有人都很激动。   他们即刻开车出发,去追寻白线的另一端。   沈末不记得他们到底开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记得他们开出了市区,开上了高速,驶过了奔流不息的大江。   最后,他们到了海边。   白线依然连绵不绝地向前延展着,看不到终点。   “在海上?”沈宏纳闷。   沈末极目望去。   不,不是海上。   白线直直地指向了渺渺不可知的天边。   沈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沈渊却不见伤感,反而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他早有预料,傅凛的魂魄恐怕已经不在此界之中了。   不然他早该找到他了。   傅凛要么是去了阴界,要么便是……灰飞烟灭了。   如今看来,是前者了。   他也许正在地府里报道,也许已经在阴间安了新家。   但无论如何,他找到了他的踪迹。   ******   傅凛死后第五年,沈渊终于把一切都筹划好了。   他为傅凛准备的复生之阵,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 分,是以引魂盘为核心的寻魂之阵。   该阵法以玉石粉末为染料,精雕细刻地画在放置傅凛的棺材上。   引魂盘则压在棺材正下方,是为阵心。 第二部 分,是突破两界之隔的空间系阵法。   此阵由沈北延主持,布置在最外围。   这法阵以连绵的山河地势为基础,设在山野之间,与天道气运相辅相成。   看似顺天而为,实则是为借地下灵脉的力量,实行逆天之举。   最后一部分,即是亡灵复生的血阵。   此阵由沈渊本人以自己的血液为引,在最后时刻,布在棺材之下。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傅凛的尸体也已经放入了特制的棺材中,他们也找到了适合布阵的灵脉地形。   只等极阴之日的到来。   施法的当天清晨。   沈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可沈末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复生、复生。   死魂如何复生?   谁又知道白线的那一头,到底还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傅凛”。   “小末?”   “嗯?”沈末强压悲伤,笑着问她哥哥,“怎么了?”   “你说我今天穿哪件好?”沈渊将自家妹妹拉进房间,指着他满衣柜的衣服问道。   “不穿天师服吗?”沈末茫然。   沈渊一言难尽地看着沈末:“太丑了。”   沈末思索了一下,钻进大衣柜里翻了翻,抱出一件造型别致的大衣:“这件风衣很帅。”   “风衣会不会太普通?”男人迟疑。   “那……针织衫?”   两人翻遍了衣柜,最后掏出了压箱底的一套西装。   沈渊平日里几乎不怎么穿西装,毕竟他既不用正正经经地出门上班,也对出席旁人的酒席宴会没什么兴趣。   他的穿着多以休闲舒适为主。   因此,沈渊和沈末一致认为,“西装沈渊”一定能给颜控晚期的傅凛以新的刺激,让他再次回忆起最初心动的感觉。   沈末一时间忘了伤感,撸起袖子,推着她哥去做了一整套造型。   深深地沉迷于她哥的颜值吧!傅凛哥!   ******   黄昏之时,逢魔之刻。   阴气弥漫,斜阳隐现。   沈家众人来到计划的地点。   沈北延带着其他人到外围维持空间大阵。   沈渊则独自一人走到棺材旁,沉默地等待。   沈末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北叔,反而留在了现场。   当夜幕完全降临的那一瞬间,沈渊抬手按上木制的棺材。   原本平平无奇的棺材忽然亮起无数玄妙的纹络,在棺材表面旋转、游动。   一道莹白色的光线自棺材中钻出,直直地指向遥不可及的天际。   与此同时,外围的破空大阵掠夺着灵脉的力量,并牵引着灵气以特定的轨迹规律运动、震颤。   在灵气震动得最激烈的那一瞬间。   天地随之一震。   沈末抬起头。   某一瞬间,天空似乎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天际不再是白线的重点。   白线透过裂缝,向更深的远方继续延展。   不对,还没到头,还被什么阻隔着。   沈末猛地握紧拳头。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只是要连通本界的阴界而已啊?   沈渊也发现了异常。   他并未多想,立刻挥手调动灵力,牵引着这一带的阴气融入外围的大阵。   天地再次一震。   寻魂之阵猛得亮起来,隐隐约约的悠远铃铛声响起,回荡于破碎的天际,回荡于每一个人的耳边。   沈渊呼吸一紧,沉沉地望了一眼天空。   随即他低下头,毫不犹豫地以锋利的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以艳红的鲜血在泥土上浇筑出繁复而诡异的阵法。   阵法一点点成型,男人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   他手腕上的血流从汨汨地涌出,逐渐变成一滴滴地坠落。   男人又割了一刀,继续往前走着。   沈末捂住嘴巴,慢慢蹲了下来。   周围的阴气严重不足,邪恶的阵法已经饥渴地开始主动掠夺施法人的血液和生息。   沈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画不完了。   怎么办?   男人又割了一刀,他双眼涣散,步履蹒跚,却依然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洒落的血花在他身后形成最绝美的图案。   男人的皮肤失去了光泽,双脸凹陷下去。   他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前走着,满是裂口的手腕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液。   他艰难地抬了抬手,用力地割下最后一刀。   最后一滴血珠落在泥土上。   沈渊叹息了一声。   沈末看见男人抬起了头,望向了她。   他对着她的方向,嘴巴微微动了动。   他说了什么?   那个嘴型是……   “别哭。”   她不哭。   她没有哭。   男人身上忽然升腾起无穷无尽的阴气,庞大的黑气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了这一方天地。   沈末捂住脸。   她知道。   她哥哥死了。   她不哭。   “快走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叔来到了她背后。   沉稳的中年男人抹了抹眼角,他抓着沈末的手臂,把人拉起来。   小姑娘抽了抽手臂,脚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她死死地盯着阴气的中心。   “你不能在这么重的阴气里久留。”沈北延皱起眉头。   “我……”   “一会儿就能再见了。”沈北延轻叹,“无论是你哥,还是傅凛。”   “真……的吗?”小姑娘抬起头。   “真的。”北叔慢慢点了点头。   ******   “你好,我叫傅凛……”   沈渊动了动,模糊地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来。   他艰难地转了转眼珠。   活生生的青年印入沈渊混浊的眸子里。   阿凛。   他的阿凛就站在他面前。   青年墨色的眸子灵动地转动着,眼睛里全是轻轻浅浅的色泽。   是梦吗?   青年额间再不见半分死意,充盈的生息仿佛自灵魂深处涌出。   多美的梦啊。   青年眯了眯漂亮的双眼,笑得疏远又和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鬼将了。”   沈渊吃力地抬起手臂,伸向他的青年:“傅……凛……”   恐怖的白骨指堪堪停在青年的脸前。   沈渊愣住了。   ?????   这是什么鬼???   他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   等等,那他现在岂不是丑到爆炸???   不,他不是沈渊。   请叫他傅壹,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一把刀骗了若干作收和一堆地雷   搞得我忍不住又加了一点点的刀子咳咳咳   好了嘛,这肯定是最后的刀了,想再刀也没有戏份了。   其实本来这段回忆我根本不想写,可是想想总觉得,不写的话,这篇文会不完整。   ****   不知道能不能和开头接起来,我等下回头看一看,印象里是差不多的。   说起来,我当初给小伙伴看前三章的时候。   她:你到底是正经文风还是沙雕文风?   我:竟然还有沙雕文风?????   咳咳咳,我最初对这篇文的定位是:一个皮皮精在虐恋情深中杀出一片欢声笑语。   后来发现文风不统一确实很不好 第五十章   “什么实验?”顾玄铭皱眉,不悦地看向沈渊, “什么实验不实验的, 你立刻把邪术撤了,否则我……”   “老顾你等等。”傅凛无奈地扶额。   他们这诡异的信息不对称, 大家能在一个频道说话吗?   傅凛真心实意地提议:“不如我们先统一一下信息, 再聊后面的事情?”   “统一什么……算了, 你说吧。”顾玄铭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认为, 他误会了多少事情都不重要,赶紧的把两个人的命改回来才是关键。   一边的沈末激动地双眼一亮, 立刻跑到傅凛身边坐好:“我也要听!”   沈渊则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头。这么说, 他马上可以光明正大地秀了?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 傅凛摆正态度, 正儿八经地陈述道:“我先讲一讲我跟沈渊的关系吧。”   傅凛这话刚说完,他就顿住了。   emmmmm   所以他要从哪里开始讲?先解释解释他勾搭阿渊的原因?   比如“我为了搞到引魂盘故意接近沈渊”这样?   不要命了么。   这么说阿渊估计得把他揍成傻逼……   青年捂脸,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他细细斟酌用词, 思索着如何美化一下他觊觎引魂盘的事情。   不等他组织好语言, 只听见他旁边的男人直接接过了话茬。   沈渊轻描淡写地开口:“2014年年初,阿泽以假名‘傅凛’认识了我。”   短短一句话,十四个字, 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成功让现场其他人集体懵了一下。   顾玄铭猛得瞪向沈末,又难以言喻地看了看傅凛。   沈末则满脸都是“果真如此”的绝望, 小姑娘又愤怒又委屈。   好惨一末末!   她辣么努力地助攻,她那渣哥竟然啥也不告诉她。   看着她像个沙雕一样演来演去很好玩嘛?!   傅凛也呆了一下。   这个人??突然爆他马甲可还行?   顾玄铭深吸一口气, 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向傅凛确认道:“傅凛是你?!”   傅凛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承认:“是啊。”   “不是那你们……”顾玄铭有点语无伦次,“那这小姑娘……”   这小姑娘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顾玄铭木着脸,把“傅凛”替换成“阿泽”。   她哥哥阿泽和沈渊恩恩爱爱多年,沈渊却背着她可怜的哥哥阿泽,又找了一任新的男朋友阿泽,从而绿了原来的阿泽。   顾玄铭:???????我脑子里是些什么?   不对,这些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她是你妹妹?”顾玄铭理了理这帮人混乱的关系。   “不不不。”傅凛摇头,指着沈渊回答,“他妹妹。”   顾玄铭:???什么鬼?   顾玄铭更加混乱,眼睛都要开始转圈圈了。   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渊的妹妹跑到他们顾家,悲愤难忍地指责她哥哥沈渊是一个大渣男?   还怒骂阿泽自己绿了自己?!   顾玄铭整个人都恍惚了,深深地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们……姓沈的,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顾玄铭本该义正言辞地严厉谴责这两个人,可他飘渺虚弱的语气实在没什么气势。   沈末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藏到傅凛身后,只露出几根呆毛。   顾玄铭也没有为难一个未成年小姑娘的意思。   他只是很纳闷,这小戏精到底是怎么想的?   坑哥很有趣吗?   顾玄铭迷了一会儿,忽然反应了过来。   她大概也不知道周远泽就是傅凛,所以才这么愤怒,才会演这么一出。   顾玄铭稍稍一琢磨,忽然发现沈家两兄妹都好可怜啊。   看看他们被阿泽一手马甲操作玩弄成什么样了?   啧啧啧,太惨了。   顾玄铭消化完毕,佩服地瞄了眼骚气的傅凛,才对沈渊点点头:“你继续说。”   沈渊随意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酒,才投下一颗新的炸/弹:“认识以后,小凛便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傅凛:????????老哥你在造什么谣????   猛烈的追求????   傅凛目瞪口呆。   倒是一边的顾玄铭若有所思地颔首,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样啊。”   沈末也认可地点点头。   傅凛震惊地看着神色如常的三人。   他们甚至就这个奇妙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差不多,时间能对得上。”顾玄铭严肃地回忆起来,将沈渊所言和自己这边的事实对接起来,“我记得正是那年秋天,阿泽和我……”   他淡淡地扫了眼傅凛的脖子,继续:“制作了这条围巾。”   “嗯。”沈渊也看向了傅凛脖子上纯黑色的简约围巾,嘴边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我生日。”   男人伸手撩起围巾的尾巴,捏了捏。   傅凛一脸懵逼地扯回围巾。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骚话?   单纯点,做人的方式单纯点。   兄弟之间难道就不能送围巾做生日礼物么?!   而且……   “阿渊你还有脸提,你都把我的贺卡撕了!”说起这件事情,傅凛至今仍怒不可遏。   沈渊顿了一下,掩饰性地咳了两声。   “你有毒,你咋不把围巾也丢了?!”傅凛冷笑。   沈渊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耳际却泛起不明显的浅红。   男人似乎不打算回答了,但傅凛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当然不会丢……”   随即,沈渊转头看了青年一眼,他抓着傅凛,揉了揉他的碎发:“别闹。”   傅凛没好气:“到底是谁在闹?”   撕了他的礼物不说,现在还疯狂编排他。   呵呵。   沈渊再次揉了揉傅凛的脑门,意思意思安抚一下他,便接着和顾玄铭聊了下去。   沈渊心情十分愉悦,他挑挑捡捡选了一堆事情叙述,全是傅凛多么爱他,多么疯狂地追求他。   傅凛震惊地聆听着,他从目瞪口呆逐渐变成呆若木鸡,嘴巴久久合不拢。   沈渊说的那些事儿他确实干过。   可从沈渊嘴里出来,咋全变了味儿?   他明明是正常的直男操作!   傅凛很崩溃,在场的另外两人却十分平静。   沈末两手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小腿还一摆一摆的。   顾玄铭则认真地将这些故事和他的记忆一一对应起来。   比如他们一起打过的某款游戏,比如“凝望深渊”。   神特么他们还真一起上过分。   顾玄铭专心致志地听着,听着,听着,他的表情逐渐死板化。   顾玄铭面无表情:“我不想听你们的恋爱细节,说重点,谢谢。”   “没别的,全是这样的。”沈渊一脸无辜,漆黑的眼睛充满了快慰。   顾玄铭窒息了,他只觉得自己被一大盆狗粮支配得无法呼吸。   他咬牙切齿重申一遍:“讲重点。”   “好吧。”沈渊可有可无地退让了一步,挑了一个重点,“2015年情人节,我和阿凛恋爱了。”   ?????????   傅凛:我恋爱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人怎么肥四?!   傅凛大脸懵逼。   他忍无可忍地问道:“你说真的?”   不是诓老顾的?   “嗯。”沈渊自然地点头,随即他怔了一下,“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好吗!   傅凛已经全然不记得2015年情人节发生过什么了。   那是哪一天?   他们干了什么?   “我、我们那时候在一起了?”傅凛的声音十分飘忽不定。   傅凛困惑的态度让沈渊皱起了眉头:“你竟然不知道么?我……当时虽然没有明确回应你,不过第二天我们……”   不,等等,回应是什么意思?!   竟然还是他表白的吗?   他什么时候表白过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傅凛冥思苦想,从大脑的角落里扒拉出模模糊糊的记忆。   15年2月……当时好像是……阿止让他们去看电影来着?   第二天咋了?第二天他们……他们不是去上坟了吗?   上坟这事傅凛倒记得蛮清楚,那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又冷又潮,沈渊莫名其妙地非要带他一起去祭拜他父母。   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要去阴森森的墓地?   傅凛完全不能理解,他迟疑了半天,最后见沈渊可怜吧唧的,年纪轻轻就没爹没娘,便好心陪他一起去了。   傅凛去是去了,但他规规矩矩地祭拜完以后,便蹲到一边缩成一团,以减少热量损失。   至于沈渊跟他爸妈絮叨了什么,傅凛压根没听。   从坟园回来以后,沈渊的态度愈发诡异。   他不仅对他越发和颜悦色,还非要传授傅凛,他们沈家的不传之秘——驭尸之术。   傅凛:???   谁要学那玩意?!   告辞,不送。   傅凛对驭尸一点兴趣都没有,直接准备溜溜了。   结果他还没溜出沈家的大门,便被沈渊无情地逮了回来。   这个神经病强压着他学了小半年的驭尸咒,还布置了一大堆课后作业要求他完成。   搞得傅凛那段时间,一看到沈渊那张帅脸就想吐。   ……   傅凛认真回忆了一遍,整个人更懵了。   所以,他们沈家的传统是传授媳妇儿驭尸术,沈渊恋爱后第一件事更是督促对象好好学习?!   这是什么操作?   有毒吧?   傅凛记得他听说过,老顾他爹追求老顾他娘时,是这么说的:我给你算了一卦,你命中缺我。   傅凛也可以想象,周远泽他爹一脸情真意切地将古朴的周家玉佩送给周远泽他娘。   而沈渊……   这群姓沈的能找到对象,全凭一张脸吧?   ……………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时候?”沈渊眯了眯眼睛,眼神恐怖。   傅凛噎了一下,虚弱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啊。”   他能回答昨天吗?qaq   沈渊危险地挑了挑嘴角:“暗恋八、九年?嗯?”   傅凛头皮发麻,左思右想半天,他说出了善意的谎言:“不不不,就,15年春天吧,嗯,对,就是那时候。”   沈渊怀疑地扫了傅凛两眼,不过他也觉得傅凛迷糊几个月差不多了,真迷糊个七八年,那怕不是智障。   男人勉强接受了傅凛的说法。   他们内部讨论出结果以后,顾玄铭接着问道:“然后呢?你们吵架闹翻了?”   沈渊嘲讽地瞥了瞥顾玄铭,轻笑:“怎么可能?我们恩爱了三年,从没吵过架,对吧阿凛?”   三、三年?!对喔……他们之后还恋爱了三年。   这个人太可怕了吧。   傅凛惊得无话可说。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另一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谈了三年恋爱?   这是什么样的奇葩?!   那段时间……   他们最多不就是,两个人一起聊天、出游、打游戏的频率比较高么。   连么么哒都没有,能叫谈恋爱?   哎……不对,阿渊那时候天天病恹恹地躺尸,好像也不好接吻什么的。   万一亲着亲着,吐他一脸血怎么办?   可怕。   “嗯?”沈渊语气微扬,瞥了青年一眼。   傅凛昧着良心、硬着头皮点头:“对,很恩爱,从没吵架。”   顾玄铭被迫吞下成吨狗粮,心情很不美妙,他自力更生地转移话题:“行了,我问你们,18年的那次战斗,你们最后去哪里了?后来盛传的‘沈渊斩杀了周远泽’又是什么意思?”   “那一战……”沈渊沉默了好久,才沉吟地说道,“最后我们……咳咳,去谈恋爱了。”   !!!   顾玄铭脸色一沉,大半夜的,他们两个谈什么?   还旷掉了如此重要的战斗。   怕不是探讨开车技术去了。   “就,我把他抓了起来。然后,呃,谈了谈恋爱。”傅凛补充道。   很好,还是囚禁系。   顾玄铭面无表情。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   顾玄铭神色扭曲,他们原本危机重重的铲奸除恶之战、振奋人心的救世之战,如今回想起来,竟充满了又粉红又黄暴的诡异色彩。   所以,是阿泽把反派大boss睡了,才使他们得以趁机破除邪阵么。   这是什么恋爱小说的情节?!   见顾玄铭表情越来越诡异,傅凛赶紧开口,一句话总结了后面的事情:“总之,那次事件结束后,我为了救沈渊,施法替他承担了罪果。”   “你施的术?”顾玄铭睁大眼睛。   “对,我自愿的。”傅凛点头。   顾玄铭猛得站起身,怒火中烧:“你不要命了?!你……!”   他克制地闭了闭眼,勉强压住语气的火气:“他那叫罪有应得,你掺和什么,你、你……”   顾玄铭气得喘不上气。   “不不不,老顾你先冷静一下。”傅凛按住顾玄铭,解释道,“我没事,接着我就回家了。”   “回家?”顾玄铭茫然。   沈渊眉头轻微地动了动。   沈末则疑惑地挠了挠头。   “对啊。”傅凛非常委屈,“我昨天跟你讲过,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顾玄铭很莫名:“那是真的?”   “不然呢?我之前向你借三千界之门,就是为了这个。”   傅凛叹气,他转头问沈渊:“你当初是不是也没信?”   沈渊垂下眸子,平淡地嗯了一声。   傅凛究极委屈了,他做了那么久心理准备,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袒露真相。   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神他妈没有一个人相信!   “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沈末插了一句,凑到傅凛面前。   傅凛耐心地又向小姑娘解释了一遍。   “呃,这个设定和我十年前看的小说好像。”沈末拍了拍傅凛的肩膀,“傅凛哥,现在不流行单纯的穿越了,你可以加上穿书等热元素。”   傅凛:“……”   呵呵,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劳资就是穿书的。   顾玄铭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他一下子接受了太多奇葩又诡异的信息,三观都要碎裂了。   “不行,我要先理一理。”顾玄铭摆了摆手,“我们明天再细谈吧。”   说罢,他神情恍惚地回了房间,连满客厅的醉汉都忘了。   傅凛没办法,只好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众人搬回他们各自的房间。   ******   沈渊和傅凛回到沈渊的“囚室”时,已经是深夜了。   傅凛脑子也很混乱。   今晚唯一不混乱的,大概就只有沈渊一个了。   “说起来。”傅凛拉住沈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捏了捏,“你那时候没信我的说辞,那我说我要回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沈渊:“……回周家。”   “……”   傅凛默了好久,才感慨道:“我就说当时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哭得像个沙雕,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我走不走呢。”   “不在意?你是……这么想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阿凛,我问你。”沈渊反手抓住傅凛的手。   沈渊垂了垂眼,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微的抖动。他低声问道:“如果那时候,我求你留下来,你还会走吗?”   傅凛眨了眨眼睛,诚实地回答:“会。”   沈渊蓦地收紧手上的力道,眼底涌现出沉沉叠叠的阴霾。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笑得乏力又难堪。   某一瞬间,男人脆弱得仿佛要落下眼泪,但下一瞬间,他又露出了偏执而疯狂的神色。   沈渊用力地拽着傅凛的手腕:“不重要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手了,阿凛。”   “哎,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傅凛被抓地有点疼,但他并没有挣扎,反而顺着这个姿势,环抱住沈渊的手臂,小声接上后半句,“但我会回来的。”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刻钟。   “总要让我先回去挨一顿揍啊。”傅凛有点苦恼,“我爸妈大概不会喜欢你。”   傅凛不知道回家前那段时间,他是否喜欢沈渊。   但他知道。   如果阿渊当真开口祈求他留下。   他肯定是走不掉的。   “是吗。”沈渊的声音有些干涩,“即使回来后,你即将面临死亡?”   傅凛愣了一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直不了呢?”   “那就靠你给我刷养尸术了,我相信你的技术。”傅凛信任地拍了拍沈渊的肩膀。   男人停顿了一下,他缓慢地、漫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直横亘于他心间的某些东西终于消散了。   “我也是。”沈渊笑了笑。   傅凛:“啥?”   沈渊叹气,他揽着青年,极为认真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再干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我会……难过的。”   沈渊没细说,傅凛却很轻易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种沉重的情感。   难过吗?确实……   如果沈渊2014年就开始喜欢他。   如果沈渊根本不知道他回了另一个世界。   那他看到他失去魂魄的冰凉尸体……   他……   傅凛窒了窒。   “我……对不起,我没想到……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伤心?”   傅凛只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智障的混蛋了。   思来想去,他忽然握紧沈渊的手,有点急切地说道:“你日/我吧。”   说罢,傅凛直接两手一拽,把自己的针织衫脱掉了,露出白皙匀称的上半身。   他身上还残留着下午的暧昧痕迹。   青青红红的吻/痕从脖颈处一路延伸到裤子边缘。   沈渊哭笑不得:“你冷静点,我没事了,都过去了。”   “不。”傅凛一边摇头,一边摸上沈渊的衣服扣子,嘴里还跟着骚道,“你快日/我,我想被/日。”   沈渊呼吸一顿,眼神里冒出暗火。   “哎,磨蹭什么?那我日你了。”   傅凛直接把人扑到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竟然不知道要什么??   就算我啥也没说,你们也不要忘了留评啊嘤嘤嘤 第五十一章   灰暗、幽寂的深夜里,暗黄色的夜灯给房间添上了几分暧昧朦胧的意味。   地板上随意地扔着一段黑黑长长的特制鞭子。   清秀的年轻人一个发力, 把俊美的男人推上了床。   沈渊向后跌坐在床上, 他挑了挑眉头,顺着力道把不安分的某只按进自己的怀里, 用力圈起来。   强压下心底被勾起来的邪火, 沈渊无奈道:“阿凛你真是……开心的时候想要, 心虚的时候想要, 现在心疼我了,也嚷嚷着要。”顿了顿, 他有点无语又有点甜蜜地抱怨, “你脑子里只有被/日吗?”   傅凛被箍得动不了, 他奋力在沈渊怀里蠕动了一会儿, 才艰难地挪到男人的脖颈边。   青年眸光微亮,他伸出舌头,色/情地□□男人的喉结, 又凑过去深深浅浅地吸吮了一下。   他一边细细舔着, 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唔……对啊, 他们不是都说,滚/床单能解决一切问题,如果不行的话, 那就再滚一次。”   沈渊被舔得眸色微暗,难耐地闷哼了两声, 他偏过头,忍无可忍地把某个小色精拎开:“你停一下。”   傅凛突然舔不到了, 就很委屈,他纳闷地反问:“为啥?你难道不想日/我吗?爽一爽就不伤心了啊,你开心我也开心。”   沈渊单手按住自己的额角,叹气:“你这是什么色胚子发言?”   傅凛十分无辜:“你不喜欢吗?”   沈渊自然是喜欢的。   放在别的情况下,他会特别喜欢。   不过此刻不一样。   他们刚刚聊天聊得正深入,傅凛却突然来了一波“快日/我我想被/日”的骚气操作。   沈渊实在搞不懂他家小变态的脑回路。   一般人听到“不要离开我,我会难过”这种话,谁的回答会是“快来日/我”?!   相较于日不日的,沈渊更想要一个承诺。   比如“我不会再离开你”。   或者更简单一点的“我爱你”。   沈渊按着色/魔上身的傅凛,认真地说道:“我们再聊一聊。”   “聊、聊一聊?”傅凛茫然地睁大眼睛,“我衣服都脱了,你竟然要和我纯聊天?!”   傅凛一点都不想聊,他只想开车。   让可怜的渊仔好好爽一爽,他自己也爽一爽。   傅凛十分后悔,他刚刚应该把裤子一起脱了,看阿渊还能不能沉住气要求聊天。   神他妈的聊天。   傅凛木起脸,冷漠地直接拒绝:“不聊天,不想聊天,我不聊天。”   “为什么?”沈渊就很迷。   “有啥好聊的?”傅凛更迷。   说罢,青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便了,你先放开我,我想摸摸你。”   沈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难道只喜欢我的身体?”   “……哈?”傅凛茫然了,“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少女脑回路?”   阿渊今天是被少女鬼附体了么?   算了,聊天就聊天吧。   阿渊都那么可怜了,他得宠着他。   “好吧,你想聊什么?”傅凛安分下来,乖乖地坐好。   青年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明显一幅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挣了挣,重新钻进沈渊怀里,蹭了蹭男人的胸口,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   沈渊被傅凛这一阵闹腾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好了。   气氛都没有了。   沉默了好久,沈渊才开口说道:“以后做决定前,先跟我商量一下。”   男人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傅凛倒是一下子理解了他暗指的意思。   傅凛在决定为沈渊续命、决定回家,决定很多事情前,都不曾询问过沈渊的意见。   甚至不曾告知他。   可是……   傅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商量什么,我说了你会听么?”傅凛撇了撇嘴角,“那时候我天天劝你善良,少害人,你听了么?”   结果显而易见,沈渊一点点都没听进去,事情发展得一如《驱鬼》记叙的那般,不差分毫。   说实话,当时傅凛真的有点灰心。   沈渊不由地收紧手臂间的力道,他垂下视线:“所以,你就决定……抛下我回家?”   傅凛被男人圈在胸口,他看不见沈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沉闷的声音。   男人的音色哑得厉害,低沉的声线里掺杂了过于复杂的沉重情绪。   是在怨他吗?   亦或是,在后悔?   傅凛分辨不出来,也许都有吧。   傅凛扯了扯他的衣角,安慰道:“也不是,我总归要回家的,并不是因为你……”   不对,他在说什么?!这么说更糟糕吧?   傅凛连忙补救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该回家一趟了,我我……”   这是什么鬼问题,他特么的该怎么回答?   怎么答都是送命的样子。   讲道理,当时他根本不知道沈渊暗恋他,做这样的抉择,无可厚非。   可他才认下他们已经相爱多年的设定……傅凛捂脸。   行吧,自家老攻,他得宠着。   傅凛憋屈地低下头:“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跟你商量。”   沈渊放松了一些,眉宇舒展开来,他揉了揉傅凛的碎发,又问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傅凛茫然了一下,非常顺口地回了一句:“很好啊。”   他话刚说完,自己先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这几年过得咋样沈渊能不知道么?   不对,这几年莫非是指?   “……很好吗?”沈渊的声音微微紧绷起来,有点释然,又掺着点苦涩之意,他闭上眼睛,低声问道,“想过我吗?”   傅凛愣了一下,他移开视线,特别心虚地点头:“想、想过啊。”   其实哪里想过哦。   傅凛回家了两天半。   第一天,他妈抱着他嚎啕大哭了大半天,他爹也一直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剩下的时间,傅凛接连不断地被一连串医生护士围观,他们给他做着各种各样的奇怪检查,并纷纷惊叹,他能活过来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第二天,他一大群同学组团来看他,本市的几乎全来了,甚至还有几个外省的大学同学。   齐活得让傅凛震惊又害怕。   后来有个哥们告诉他,他们本来是准备来参加他的葬礼的,现在好了,他们的红包不用送了,还蹭了傅凛爸妈几顿大餐,可算省了一大笔钱钱……   第三天,他终于出院回家了,本以为能在自己的狗窝里好好睡个懒觉,没想到一早上,家里一直乒乒乓乓的,就没安静过。   傅凛愤怒地爬起床,出房间一看,只见他爸妈把他们家的一间客房拆掉了。   数个壮汉扛着不同的运动器材往房间里安置。   他妈见他来了,立刻甩给他一叠a4纸,封皮上写着——反猝死计划表。   详细的运动计划把他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傅凛一脸懵逼。   他真没有虚弱到猝死,谢谢。   傅凛很头疼,一直被他妈支配到了下午,才得空到小花园休息休息,喝口茶。   接着,他就回来了。   “我、我每天都在想你,特别想!”傅凛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一幅犹犹豫豫的样子。   眼睛还一直往右瞟。   沈渊危险地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嗯?”   傅凛再次憋屈地低下头:“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对!”   青年又不服气地抬起头:“我明明只在家待了两天,没想也没什么吧?”   傅凛特别委屈,他不等沈渊听明白,直接把男人按倒在床上,并岔开两条腿跨坐在男人的腰上:“别聊这些了,过去让它过去吧,我以前是想岔了很多事情,也做错了很多事情,可那些事现在也改变不了了。”   傅凛顿了顿,他俯下身,低头讨好地舔了舔男人的嘴角:“以后我……我天天让你日一遍,好不好?”   沈渊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浓重,他掩着眉眼叹气:“你真是……”   傅凛无赖地勾了勾嘴角,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我真是怎样?”   沈渊早就被腰上的热度勾得心神不定,他直接反身把媳妇压在身下:“太骚了。”   “哎?为什么把我压到下面了?”傅凛十分不满,“我要试试自己动。”   “……”   ……………………………………………………………………(小骚/货被好好教育了一晚上,然后,他,更骚了)……………………………………………………………………   第二天,傅凛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他摸出手机瞄了眼时间,正想翻个身继续睡时,忽然发现他旁边的被窝是冷的。   冰冰凉凉,毫无人气。   傅凛猛得清醒过来,又摸了一遍。   阿渊不在了?   他去哪了?   傅凛疲惫地挺了挺酸痛的腰,勉强扒拉了件衣服穿上。   他推开房门望出去,整个顾家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只剩下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那群醉汉估计还在睡。   傅凛绕了一圈,在厨房里发现了他家老攻。   沈渊正套着老顾的那件碎花围裙,对着滚烫的油锅打了一个鸡蛋。   傅凛瞄了眼。   大火。   很好,这个蛋凉了。   傅凛走进去,从后面环抱住男人的腰,他蹭了蹭沈渊的肩膀,手不安分地沿着男人的腰际四处游走。   “怎么醒了?”沈渊微微侧头,他抓住傅凛的手,“别闹,煎蛋呢。”   傅凛十分委屈:“别人都有早起炮,而我一醒来,你人都不见了。”   说着,他撩起沈渊的衣摆,探手进去。   沈渊把他的手拉出来,深吸一口气:“……你节制一点。”   “节制啥。”   沈渊皱着眉头,耐心解释:“太频繁对肾不好。”   傅凛吃惊:“你肾亏了?”   沈渊一口气憋在心里。   ???他一个走尸有什么好肾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凛凛好骚啊   我之前就特别喜欢se情主动受……嘻嘻 第五十二章   “是我的错,我都忘了。”傅凛伸手揉了揉沈渊腹部上肾的位置, 十分担忧, “你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病,好干净了吗?还肾虚吗?”   决战之后, 沈渊多病并发, 五脏皆衰,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肾衰。   傅凛忧虑了一下, 又双眼一亮:“要不,以后换我日/你吧?我跟你讲, 被进入也很爽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   沈渊额上青筋直冒, 他快气笑了:“我好得很。”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肾虚了, 谢谢。   一宿十几次都可以。   “我是说你。”沈渊眯起双眼,“你不虚吗?”   昨天,他们玩了一下午, 晚上他又被这个小妖精勾引着, 多干了他好几轮。   若不是为了傅凛的身体健康着想, 沈渊真想把这个天天发骚的小东西干/死在床上。   “虚?”傅凛扬了扬眉宇,十分自信地挺了挺腰杆,“当然不虚了, 我很强壮的。”   他当年为了达到《驱鬼》中“周远泽”应有的实力层次,以应对剧情中的各种危急情况, 专门做过魔鬼式强化训练。   他的身体在灵力的滋养下,已经达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多开几次车什么的, 完全不在话下。   傅凛在心中默默筹谋着新的高速列车,他扯了扯沈渊的袖子,贴在男人耳边悄声提议道:“明天我们出去过两人世界吧?”   “我想看你……”青年墨色的眼珠子微微移动,声音里满是湿热的暧昧之意,“裸着穿围裙,然后我们可以在厨房……比如这样的台子上,你可以把我压在这里……”   沈渊呼吸一顿,他对象真的是……   他都快被他说硬了。   沈渊勉强控制住脑中的幻想,压下心底的暗火,面无表情:“你,禁/欲三天。”   傅凛一脸懵逼:“为啥啊?”   沈渊叹气:“你自己看看,你眼下都发黑了。”他板起脸,把傅凛推出厨房,“快回去睡觉。”   傅凛确实还很困,可是睡觉哪有睡沈渊重要!   他又挤回厨房,握住沈渊的手臂,不死心地继续勾搭:“我们一起去睡。”   沈渊闭了闭眼,十动然拒:“……我还要煎蛋。”   “煎什么蛋?”傅凛十分不可思议,煎蛋有他好玩?有他美妙么?   他抱住沈渊的胳膊,蹭了蹭:“不想吃煎蛋,只想吃你。”   ???小凛怎么回事?嗑了春/药么?   “你怎么了?”沈渊敏感地蹙起眉头,他家皮皮精是不是过于饥渴了?   男人眸光微闪,他揽过青年,轻轻抚了抚傅凛的后背:“晚上吧,晚上喂饱你。”说罢,他咳了两声,脸颊微热,“我们……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呃,也没急什么。”傅凛慢吞吞地移开视线,他停顿了好久,才漫不经意地解释:“就是,昨晚和老顾聊完以后,我突然意识到,我也许真活不了几天了。”   “不会的。”沈渊猛地收紧拳头,“别乱说,你……”   男人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缓下语气,轻声问着青年:“害怕?”   “怕倒不至于。”傅凛委委屈屈地叹了口气,“就是,到时候你肯定会嫌弃我,我们说不定得一直柏拉图了。”   “嫌弃什么?”沈渊茫然地挑了挑眉头,“不嫌弃。”   傅凛怪异地瞄了沈渊一眼,奇道:“怎么可能不嫌弃?你难道能接受和一个尸体做/爱?”   “……”沈渊可疑地沉默了好久,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不能接受?”   “肯定啊。”傅凛理所当然地点头,“想想就很可怕吧?”   沈渊:“……”   “真的可怕。我那时候会射/出来什么?尸液?”傅凛想象了一下,自己先忍受不了地连连摇头,面露嫌弃之色。   沈渊:“……jing液,谢谢。”   傅凛十分莫名:“死都死了,还能有那玩意?”   沈渊咬牙切齿:“养尸术,懂么?”   “这样吗?”傅凛并没有信服,他摸了摸下巴,沉思着说道,“本质上还是尸液吧?”   “……完全不一样。”沈渊仍旧坚持不懈地为自己的那玩意正名。   “尸体里流出来的不都是尸液?”傅凛坚持自己的观点。   “……”   傅凛见沈渊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许久都没给可怜的鸡蛋翻个面。便纳闷地推了推他:“你不煎蛋了?”   “……已经糊了。”沈渊神情恍惚。   鸡蛋确实已经糊透了,沈渊也没有心情重新煎一个新的了。   他被傅凛说得也急切了起来。   待小凛发现真相之日,发现他曾被一个“可怕的”走尸按在床上这样又那样,还灌入了他所谓的“尸液”。   那一天,估计就是他剁吊进宫之日,至此开始永恒的柏拉图恋爱模式。   不,更可能直接被分手。   不行!不可以!他不允许!   沈渊沉着脸色,陪着傅凛回了房间,傅凛似是累极了,他随意地勾/引了沈渊两下,便打了个哈欠,陷入了沉沉的梦中,好好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男人也躺在床上,他环抱着青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碎发。   沈渊一脸严肃地默默思考,他还能拖多久,他的吊还能存在几天。   ……被剁以后,他能不能申请养回来?!   ******   傅凛又睡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被自己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吵醒了。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死活摸不到。   然后,从另一边伸来一只手,帮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并塞进了他的被窝里。   “醒了?”沈渊问道。   傅凛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他在被子里蠕动了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瞄了一眼手机。   他整个消息界面都被姓沈的占领了。   最上面的沈家小群,此刻正一刻不停地跳动着新的消息。   傅凛进去看了一眼,全是沈末和阿止豪无内涵的对骂。   他拉到未读消息的最顶端,从头看起。   【10:23   沈末:我的天,你们知道嘛   沈末:周远泽竟然是傅凛哥!!   沈宏:???   沈黄:小末,你梦游呢?   沈末:……   沈末:阿止呢?我草,这个狗东西肯定早知道了   “沈末”发起了视频通话   10:36   沈青:我听到了什么,我有点懵@沈渊   沈梓:?????假的吧@沈渊   沈北延:?????@沈渊   沈程:?????小末失了智?@沈渊】   傅凛眉头一跳,他马甲要全面掉干净了么?   他有点慌张,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只要沈渊不介意,其他人怎么样根本无所谓。   【沈渊:……   沈渊:是真的   沈北延:???认真的?   沈宏:???我在做梦吗   沈程:???所以我们这么多年打了什么?   沈黄:那我被干掉12只鬼仆的仇……   沈渊:忍着   沈黄:qaq   10:46   “沈宏”邀请“阿止”加入了群聊   阿止:你们这群站漏cp的沙雕,呵呵   沈澜:捂脸.jpg 捂脸.jpg 捂脸.jpg   沈末:你这垃圾,你还有脸说   沈末: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   沈末:打压我大沈傅!!!!】   傅凛看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头。   大概是因为,阿止曾经也是一个站漏cp的沙雕?   当然,阿止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阿止:……末末末日你怕不怕?   沈末:对!!   阿止:逗比小学生   沈末:?????我日你啊】   然后他俩对骂了半个小时,傅凛也是非常服气的。   傅凛大幅度翻了翻,很快就翻到了最新消息处。   【沈末:反弹反弹反弹!   阿止:好了,请停止你的智障发言   阿止:我们现在应该一致对外   沈末:傻逼傻逼傻逼!   阿止:……   阿止:你们看了吗?老顾的微博   阿止:顾周cp粉都爆炸了】   老顾的微博?   他发了啥?   傅凛略微有些紧张。和他们不一样,顾玄铭的微博是好好经营过的。   老顾特别喜欢玩微博,起初是因为微博抽奖他每抽必中,中奖概率之高,甚至多次引来平台官方,对他的账号进行检验、查封。   后来,他算命看风水的生意越做越好,关注他微博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便直接把自己的微博搞成半营销类的微博了。   傅凛切去微博瞧了一眼。   老顾确实新发了一条微博,写得十分简单。   【顾玄铭v:上天垂怜,我们还能重逢@周远泽顾周合影.jpg】   挺正常的,傅凛松了一口气。   沈末和阿止可气炸了。   两个人一起在群里喷起来。   【沈末:上天垂怜?????明明是我哥垂怜吧,这条狗要不要脸?!   沈末:我要去咬死他!!   阿止:你们看看这些粉丝,什么世纪之糖,什么正主官宣   阿止:卧槽竟然还有人发私信来挑衅我啊啊啊啊气死了!】   阿止快窒息了。   顾周cp一直是她们圈热度的天花板,这全拜顾玄铭的微博所赐。他每发三条微博,必有一条带小泽玩,合影更如同不要钱一样地流出来。   相比起她们这些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顾周cp粉就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举。   她们!她们甚至不产粮!   官糖、官图都吃不过来,产什么粮?   刷顾玄铭微博就好了。   阿止被顾周粉丝压迫了无数年,现在竟然还被挑衅上门了。   【阿止:快让你哥发条微博官宣啊啊啊啊!@沈末   沈宏:你们的关注点有问题吧?   沈末:还有什么别的要关注吗?!0.0   沈程:周家家主转发了这条微博   沈北延:看到了,有点意思   沈缕:大嫂要回去继承家主之位吗@傅凛   沈末:……咦?   沈梓:咦?然后傅哥再带着整个周家嫁入我们沈家?!   沈宏:我靠,6啊,刺激,爽!!   沈北霜:6666   沈程:6666】   傅凛哭笑不得,正想发点什么,某人忽然把他从被窝里挖出去。   “咋了?”傅凛疑惑地抬头。   沈渊咳了一声,征询道:“我们发微博官宣?”   “噗,阿渊你要笑死我吗?官宣什么?你微博有几个粉丝?”   沈渊的微博是个长满野草的僵尸博,只有零星几个朋友互关过。傅凛的微博倒还有点粉丝,一部分是从顾玄铭那边爬过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周远泽的实力粉。   “什么官宣?”门外传来顾玄铭的声音。   他直接推门进了房间,他刚跨进房一步,又尴尬地退了出去:“你们还没起床?!”   “早上好啊,老顾。”傅凛毫无障碍地打着招呼。   沈渊瞥了门外的顾玄铭一眼,揽着青年,若有似无地轻笑:“睡太晚了,没办法。”   傅凛拍了沈渊的手臂一下:“你瞎说什么呢,收敛一点。”   顾玄铭深吸一口气,他盯着床上的这一人一鬼,十分疑惑:“阿泽,你……不膈应么?”   “啥?”   顾玄铭难以启齿:“跟这么一个……”   沈渊猛地露出极为凶残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断崖式减少呜呜呜呜,然而佛系断更流作者不敢发出质疑呜呜呜呜 第五十三章   “顾玄铭!”沈渊压着声线,语气微沉地威胁。   顾玄铭挑了挑眉头, 暂且停下了未尽的语句。   他疑惑地看了眼乖乖等着他发言的傅凛, 又瞧了眼看似阴狠,实则慌得一批的沈渊。   顾玄铭顿了一下, 眉峰微聚。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阿泽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对象已故么?   沈狗没告诉他?   越瞒问题越大吧?   顾玄铭昨天第一眼见到沈渊时, 就已经看出他并非生灵。   他们顾家的传承练到一定程度, 便能隐隐约约地看透一个人的命线。   因此, 即使沈渊用邪术将自己伪装得完美无缺。   他呼吸着,行走着, 仿佛与普通人没有半分差异。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掩不去他命线全黑的事实。   再加上当时阿泽正让他卜算一个“阴险猥琐走尸”的下落, 而他算出的结果不偏不移地指向了沈渊。   对于这个结果, 顾玄铭毫无怀疑且深感认同, 沈狗绝对是“阴险猥琐走尸”的最佳写照。   顾玄铭不清楚阿泽和“走尸沈渊”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两人迥异的情绪态度之中,他大致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emmmm   不,等等?   他昨儿晚上花了一整宿才把傅凛、周远泽、沈渊的关系整理清楚。   现在告诉他, 还有个“走尸沈渊”?!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奇葩关系?   能单纯点么?   不能坦坦荡荡地做个人吗?   真是难怪他俩在一起了, 这套马甲的兴趣简直一毛一样。   顾玄铭忽然又回想起, 一周前他咋见周远泽时,遇到的那只奇丑无比的干瘪走尸。   顾玄铭默了一下,他盯着沈渊那张天怒人怨的帅脸, 十分迟疑地问道:“……傅壹?”   沈渊浑身一僵。   傅凛一怔:“你找到那只辣鸡干尸了?”   “嗯。”顾玄铭慢吞吞地点了个头。   沈渊又一僵,他狠戾地瞪着顾玄铭, 整张脸写满了“你敢爆我马甲,我立马屠尽你全家”的凶残字样。   顾玄铭:“……”   顾玄铭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有点想笑。   那丑逼竟然是沈渊……   难怪他要隐藏身份。   长成那副尊容,不隐藏一下,估计要被对象分手一百次。   他怜悯地回望沈渊。   好惨一男的。   太惨了。   顾玄铭是真心实意地在怜悯沈渊。   他们昨天讲的故事,只说到阿泽回家去了,后面的事情一个字没提。   可他们不提,顾玄铭也能猜个大概。   他之前在郊外见到过沈家遗留下来的复生血阵,当时他不解其意。   现在全串了起来。   沈渊以身献阵复活了阿泽,自己却沦为了面容狰狞的恶鬼。   还惨兮兮地不敢相认。   整理清楚来龙去脉后,顾玄铭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故事?   紧接着的第二个反应是,他家小白菜是不是有点渣?   阿泽为了活命,抛下沈渊去往不知名的另一界。   沈渊却为了重见,不惜生命只为换来阿泽的回归。   高下立见。   呃……   顾玄铭咳了咳,微微清了下嗓门,算了,阿泽渣点也好,渣点至少不容易受伤。   “老顾,你发什么呆呢?快说啊,它在哪?”傅凛催促道,他残忍地勾了勾嘴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拿在手里把玩。   沈大佬面无表情,实则暗暗瑟缩了一下,某个关键部位隐隐作痛。   “……”顾玄铭说不出话来。   要是放在昨天以前,他一定立马揭穿沈渊,并欢天喜地祝他们分手快乐。   然而此刻,沈狗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只到处乱撒尿的老疯狗,变成了一只每天可怜巴巴等主人回家的小忠犬。   还是一只被主人抛弃多年,仍痴心不改的小傻狗。   又傻又惨。   顾玄铭实在有点坑不下手。   “你……打算超度他?”顾玄铭谨慎地问道。   “超度?”傅凛冷笑,“那太便宜他了,不剁个五六段怎么行?”   大佬脸一白,某个部位更疼了。   他尽量平和地、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求情:“……会有心理阴影的,不太好吧?要不……一段?”   傅凛震惊极了:“阿渊你都不生气的吗?它都把我那样了。”   沈渊神情扭曲,随即,他梗着脖子假装生气:“我当然……生气了!五段……怎么够?!我弄死它。”   “对,切十段!你五段,我五段。”傅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沈渊面如死灰,不敢再多逼逼:“……好。”   顾玄铭:“……”这俩沙雕。   算了。   让沙雕自己去烦他们沙雕的误会吧,他不掺和了。   “阿泽,我是来问你因果置换术的问题。”顾玄铭说起正经事。   “嗯?”傅凛挑了挑眉头,提醒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那坨辣鸡到底在哪里。”   顾玄铭扯了扯嘴角:“不必找,你自会遇到它。”   “哦,这样吗。”傅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并没有起疑,老顾有时候就喜欢这么神神叨叨地讲话。   沈渊警惕地瞥了顾玄铭一眼,这人为什么突然放过他了?   但无论如何,进宫危机暂时解除了,沈渊长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的雕,保住了!   “因果置换的咒文和阵法能给我看看么?”顾玄铭再次问道。   “……就你们顾家那个术啊。”傅凛很莫名。   术法是傅凛从顾家古籍里扒下来的。   他只是把残缺的细枝末节补齐了而已。   顾玄铭脸色一变。   “有什么问题?”沈渊侧头问道。   顾玄铭深深地皱紧眉头:“那个术,无法逆转。”   没错,他们顾家的因果承担术,是撤回不了的,也无法消去。   与其他那些窃取、置换他人气运的邪术不一样。   顾家的术是正统的玄学道法。   不是偷,不是抢,甚至也不是换。   这个术,不要求多么高深的灵力,也不要求多么精湛的技法。它最关键的一点,是要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向老天爷祈求一句:我愿替他承担这生生世世的罪业。   天道认可了,术法即能运转。   能使出这个术,亦从侧面证明了阿泽的决意。   果不其然,顾玄铭听到傅凛漫不经心的回答:“逆转什么?这样挺好的。”   哪里好了?!   沈渊死都死了,现在担着有屁用?   顾玄铭快被这俩傻缺气死了。   沈渊沉思了一下,向顾玄铭提议道:“你把术给我,我再担回来。”   顾玄铭鄙视地瞥了眼辣鸡沈狗:“就你?你有功德么?你祈祷老天爷能听进去一个字?”   沈渊下意识地反唇相讥:“我管老天……”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祈祷?你们傻缺吗?!设计这样的术法做什么?”   顾玄铭也觉得自己的祖先有病,但他不能说。   “行了,到此为止吧。”傅凛打断两人的争锋相对,“阿渊能好好地活着就行。”   沈渊:“……”嗯,他一定好好“活着”,不被小凛发现。   顾玄铭:“……”活个屁。   “对了,沈渊现在寿命怎么样?”傅凛面色正经地转头问沈渊,“我走以后,你又干了多少坏事?”   顾玄铭不吱声,沈狗哪里还有寿命。   沈渊倒是十分乖巧地摇了摇头:“没……就秦钰谦一件。”   “竟然,只有一件?”傅凛很是意外,他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双手合拢,“秦钰谦这个事我必须严肃地解释一下,我以前并不认识他,与他交好的是原来的周远泽。”   原来的周远泽?   顾玄铭怔了一下。   他立刻想起他听说过的一条流言蜚语:小泽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曾经试图自杀。   当时他就觉得以阿泽的性格,怎么可能自杀。   所以,是那时候交换的?   大学后才换的吗?   顾玄铭若有所思。   沈渊微微抬眼:“那你送他玉佩?”   “是原主的意思。”傅凛拉住沈渊的袖子,小声解释,“我当时真不知道那玉佩有什么特殊含义。”   沈渊咳了一声,视线游移:“送我?”   傅凛笑道:“好好好,送你。”   说罢,傅凛沉思了一下,决定给秦钰谦打个电话,希望能尽量补救这个事情,免得太过影响沈渊的寿命。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泽泽?”   这是什么鬼称呼?   傅凛眉头跳了跳,淡声回答:“我查清楚了。”   “啥?”   傅凛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响起秦钰谦迷茫的声音:“你是说我……已经死了很久了?你在开玩笑吗?”   “是真的。”傅凛叹气,给了他两个选项,“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去转世,也可以继续这样过下去。”   “我……能这样多久?”   傅凛转头望向沈渊。   沈渊慢条斯理地回答:“让他多养点植物。”   秦钰谦的身体无法再自主产生生息,沈渊便在他身上纹了一个剥夺他人生息的邪咒。   “多养些植物。”傅凛如实告知,“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那我会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茫然地继续问道。   傅凛:“不会。”   “等等,卧槽。”秦钰谦激动了,“不会老……?这不是吸血鬼的升级版?”   “哈?”傅凛懵了,这个人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什么脑回路?   “你正常点,你死了懂吗?”傅凛没好气地说道。   “可我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好啊?”秦钰谦摊摊手。   他能吃能睡,过得挺滋润的。   要不是周远泽在他面前露了一手,他压根不可能相信他这说辞。   他哪里像个死人?!   傅凛冥思苦想许久,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不能孕育后代?”   “我一个gay,我孕育什么后代?”秦钰谦很是纳闷。   傅凛又被这个人噎了一下,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我会生病吗?”秦钰谦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里传出来。   “……不会。”   “那我。”男声愈发亢奋,“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您老想玩什么?   傅凛有点害怕。   “不说了,我去约几发。”秦钰谦简直开心得想上天。   “等等、等等。”傅凛连忙喊住这个骚货,“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或者身体不适,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身体不适?”秦钰谦暧昧地拖长声音,“我现在就很不适,泽泽你想要了吗?”   “我特么,在说正事!”傅凛扶额。   沈渊抽走傅凛的手机,对着话筒冷笑:“你想再死一次直说。”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傅凛刚接回手机,他手机又响了起来——秦钰谦来电。   傅凛接起来听了一下。   “你老攻在你旁边?早说嘛。”话筒里的男声嘿嘿地笑道。   “阿凛,挂了。”沈渊皱了皱眉头。   “等等,我有正事。”秦钰谦赶紧说道。   傅凛抓着沈渊欲伸过来抢手机的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说吧。”   秦钰谦搜肠刮肚,才想出一件正事:“林家的事解决了。”   林家?   傅凛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当时他跟着秦钰谦去林家,一方面想调查一下他们和秦的异状是否有关联,另一方面,也想去赚一笔。   结果他啥也没干成,直接被阿渊抓回了沈家。   “你记得我之前告诉你,林嘉覃强/奸了一个小姑娘的事儿么?真没想到,那小姑娘生前竟懂一点道术,她在国外自杀后,便以孩子的骨血为引,诅咒了孩子的父亲。”秦钰谦慢吞吞地陈述着,语气里略微有些叹息。   傅凛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呢?”   “周远江他们特意出国,超度了那个姑娘。”秦钰谦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们超度时,和林家这边连了视频通话,我有幸看到了回放版……当时,那个女鬼似是非常不愿被超度,一直在痛苦地尖叫,边叫边哭,临进鬼门的前一刻,她还诅咒了周远江。”   ……   傅凛当年除鬼时,也遇到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毕竟,被鬼找上的人很大一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见过许多天师为此放弃除鬼,也见过更多的天师强行超度。   “诅咒没成功吧?”傅凛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都说失败了。”秦钰谦长出一口气,“他们说周远江天生神运护体,不惧任何邪祟,可我看周远江镇压完那女鬼后,第二天就被送去医院急救……这真没成功?”   “不好说。”傅凛也不清楚。   秦钰谦:“你们天师都这样除鬼么?”   “并不是,如果是我和老顾,我们会先将林嘉覃送去坐牢,再劝小姑娘转世。还有一些流派……”傅凛瞥了沈渊一眼,“他们可能会直接帮小姑娘弄死渣男。”   比如沈青,她天天致力于建立女鬼保护协会,协助各地女鬼自立自强。   也是很神奇了。   “咦?这样吗?”秦钰谦有点惊奇。   傅凛点头:“嗯,你要是心理难受,也可以想办法送林嘉覃进去。”   秦钰谦讪笑了两声:“哎,我哪有这个闲工夫?不谈这些了,我去约了,拜拜~”   傅凛本来还有些感慨,被秦钰谦这句话一带,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真是什么样的骚货啊?天天就知道约。   骚货傅凛毫无自知之明地鄙视着秦钰谦的骚。   待在一边安静了很久的顾玄铭,忽然感慨了一句:“周远江住院了?难怪周叔叔急着找你回去。”   “他……周家主找我?”傅凛迷了一下。   他穿来这么多年,周家从没主动联系过他。   他还一度以为他这身体跟周家没啥关系呢。   “他找我干嘛?难道真要我回去继承家主之位?”傅凛有点震惊。   顾玄铭看了一眼迷茫的傅凛,叹息地问道:“周家的事……不,你本人,周远泽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泽连自己玉佩的含义都不清楚,他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亏他以前一直以为阿泽在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傅凛摇了摇头:“不清楚。”   “……”顾玄铭叹气,“我们先吃午饭吧,边吃边说。”   “好嘞。”傅凛眼睛一亮,大中午得他确实饿了。   沈渊也乖乖跟着起身,准备吃饭。   “你就不用吃了吧?”顾玄铭瞥了某个走尸一眼。   都死透了,还吃什么饭,浪费粮食。   “呃,也不差他一双筷子?”傅凛小声为自家老攻争取了一下吃饭的权利。   顾玄铭又瞥了傅凛一眼:“你难道想在所有兄弟面前出柜吗?”   沈家走尸老在他们顾家蹭饭,合适么?   傅凛顿了一下,奇道:“……不可以吗?”   他无所谓啊。   他嫖了这么大一个大帅哥,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个事儿。   顾玄铭一下子被傅凛问住了:“……”   沈渊正想跟着嘲讽顾玄铭两句,但他忽然醒起这个姓顾的人,还掌握着他命根子的生杀大权,便硬生生地憋住了。   他揉了揉傅凛的碎发:“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傅凛还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顾玄铭拽着离开了房间。   “我等下给你叫外卖。”傅凛回头对房间里的人喊道。   沈渊:“……”不,他其实并不想吃。   吃了还要用阴气化解掉,很难受的。   餐桌上。   顾玄铭拍了拍傅凛的肩膀:“今天我们兄弟再好好喝一杯。”向来豪爽的顾玄铭给傅凛倒满白酒,“昨天你光顾着沈……渊了,杯子都没怎么动。”   “行,不醉不归。”虽然酒量很浅,但同样爽快的傅凛立马答应道。   另一边的房间里。   沈渊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沈渊随手接起来。   “喂,沈家主?”一个有点耳熟的低沉男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声音沙哑而虚弱。   “你是?”   “我是周远江。”对方淡声回答,“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周远江?   沈渊颇感兴味地挑了挑眉头,他微微扬起语调:“哦?我凭什么和你合作?”   “我知道我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周远江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但相信你也知道了,周远泽活过来了……他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我猜你也恨不得除之后快吧?”   沈渊怔了一下,他说什么?他想搞周远泽?   还找他一起搞,搞笑呢?   可以可以。   敢动他的傅凛。   他怕是不想活了。   沈渊阴郁地眯起眼睛。   “……”男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你有什么计划?”   周远江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并没有直接暴露自己的安排:“我确实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见面详谈吧。”   顿了顿,他提出他的要求:“我只需要你派几个善伪装的强力鬼仆给我,如何?合作么?”   “你有把握么?”   “自然。”   两个反派密谈结束。   沈渊挂断通话。   一只巨大的鬼面慢慢出现在房间里,他似是极为不适应中午的热度,整只鬼都陷在模糊不清的阴影里。   “家主,我去么?”他低声问道。   沈渊摇头:“不,我亲自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本文要进入最后一个剧情了。   让傻缺的奇怪小反派和渊仔的吊,一起上天!! 第五十四章   沈渊打算亲自去会会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弟。   这个人竟敢打阿凛的主意。   他绝对要让他好好感受一下,真正反派邪恶大boss的手段!   沈渊面露狰狞之色, 他冷笑一声, 领着鬼面,以阴气环绕己身, 掩去自己的身形, 悄悄离开了顾家, 前往他和周远江约好的地点——市医院附近的一家环境优美的高档餐厅。   沈渊本以为, 一个中午完全足够他清理掉奇怪的小炮灰。   却没想到,事情竟向另一个出乎他预料的变态方向, 发展而去。   沈渊走进餐厅包间时, 周远江似是已等候多时。   他举止文雅地抿着茶, 脸色却惨白如纸, 浑身都散发着浓重的病弱之气。   见沈渊进来,周远江本想起身相迎,结果他腿肚子一软, 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周远江痛苦地咳嗽了几声:“沈家主……咳咳, 你好……咳, 你自便吧。”   相较于上回在林家驱鬼时的状态,周远江的病情明显更严重了。   沈渊对炮灰的情况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以为意地拉开椅子, 坐到了周远江的对面。   男人抬了抬眼皮:“直说吧,什么计划?”   周远江控制不住地又连连咳了数声。   他难耐地双手撑着额头, 缓了好久,才从怀里摸出一个逼真的人偶, 扔到了桌面上。   明明咳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周远江嘴角却仍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痕:“这东西,你认得吧?”   沈渊眯了眯眼睛,随意地伸手捡起桌上的人偶。   这小东西只有他巴掌大小,外形与真人几乎没有差别,摸起来也是柔软且富有弹性的皮肤质感。   沈渊把人偶翻过来,低头微微看了一眼人偶的面容。   这人偶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它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五官尚未长开,脸蛋肉乎乎的,眉眼有点神似……傅凛。   沈渊瞳孔一缩,眉峰微颤。   他连忙放松手间的力道,像供着一尊佛一样得,小心翼翼地将小东西重新摆回桌面上。   他放人偶的位置特别讲究,既能确保周远江无法轻易夺回人偶,又能让人偶尽情地舒展身体。   即使它压根不会动。   沈渊收起轻慢之色,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阿凛什么时候被人做了这么一个诅咒人偶?!   竟然还不告诉他。   “我……自然认得。”沈渊眸光微转,眼底弥漫起阴霾。   沈家对邪术的研究当然不仅止于驭尸之术,在诅咒方面沈家亦是首屈一指的。   何况,能做出如此真实的人偶,也只有那个术了。   沈渊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与其他那些捡几根头发就能下的降头术不同,此法历来被称赞为“最完美的诅咒”。   效果好的惊人,如果有哪个人被做了这么一个诅咒人偶,基本上这辈子就毁了。   一辈子受制于人。   当然,与此相对应的,施术难度也分外惊人。   它需要取被害人的头发、精血、碎肉、眼泪、常用的衣物等等一系列原料,以特殊的手法凝练成人形。   在人偶成型的那一瞬间,施术者需在人偶的背部,刻上被害人的大名与生辰八字。   这还不够,施术者还要残忍地抽取被害人的一魄,注入人偶之中。   最后,将人偶本体封入邪气极重的极阴之地。   至此术成。   至于沈渊手上的这个娃娃,是后续继续诅咒、玩/弄被害人的媒介之一,并不是人偶本体。   本体不知道被封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周远江阴阴地挑了挑嘴角:“怎样?这个东西不错吧?还入得了你沈渊的眼么?”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神情愈发病态,“相较于杀了周远泽,把他放在掌心把玩,不是更有趣么?”   沈渊按捺住心中的暴戾,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哦?”   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否则,周远江也不会特意来找他谈什么合作了。   果不其然,周远江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它现在出了一点问题。”周远江深感遗憾,他解释道,“这个诅咒是在周远泽五岁时施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十八岁那年,失效了。”   顿了顿,他阴郁地垂下眼睑:“而且照理说,失去一魄的他,应该再也不能修习玄学道术了,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机遇。”   沈渊低头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他们是对“真正的周远泽”施下了这人偶之咒。   可惜,周远泽在十八岁时选择了自杀,与此同时,傅凛来到了这个世界,顶替原来的魂魄,活了下来。   这个扣押着“真正周远泽”一魄的诅咒效力自然大幅度减弱了。   想明白后,沈渊挑了挑眉头:“你们周家,可真有趣。”   “这算得了什么,可比不上你们沈家手段毒辣。”周远江谦虚地说道,随即他嘲讽地眯起眼睛,不屑一笑:“况且不过一个私生子而已,他……可算不上什么周家人。”   “行吧。”沈渊把玩着小巧的茶杯,“想要我修补诅咒?”   “没错。”周远江点头,“事成后,这个媒介就送你了。”说罢,他邪肆地阴笑了一下,“那时候,周远泽便是你我股掌间的玩物了。”   沈渊差点没绷住,一巴掌拍死这个傻逼玩意。   静了静神,男人才勉强若无其事地颔首:“有点意思,带我去封阵之处罢。”   人偶本体必须毁掉,即使里面封的是“周远泽”的一魄,可血肉原料毕竟来自傅凛的躯体。   碰上邪术方面的高手,通过这套媒介,仍然可以肆意玩/弄傅凛。   比如沈渊本人,就是这么一个邪术高手。   周远江却摇了摇头:“我找人检查过了,说是由于时间过久,人偶中的血水、泪水干涸,致使咒术失效。”   ???血水干涸?   沈渊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地侮辱。   就像一个数学系大佬,看到一个小学僧解不出幼儿园算数题一样。   被害人的一魄还压在里面,干些水分能有多大影响?   这是什么三流邪术师的发言?!   邪术大佬沈渊,嗤之以鼻:“你相信是这个原因?”   沈渊轻轻扬了扬眉眼,神色间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个智障吧”。   周远江怔了一下,万分恼怒,他哪知道?他又不是沈家那些邪门歪道的鬼东西。   他对邪术根本一窍不通。   周远江强忍着不快,缓声补充道:“那个邪术师还说,当年我们施咒时,未取周远泽的jing液,这对咒术效果也有影响。”   ???什么鬼?   这些人竟然还想动他家宝贝的jing液?!   可去他妈的,集体升天吧。   沈渊气笑了。   沈渊压着语气中的起伏,平淡地再次提议:“我去看看吧。”   周远江虽然不太爽沈渊的态度,但对沈渊的专业程度,他不得不信服:“也好。”   随即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最近几日阳气极盛,不宜开阵。不如这样,你姑且先派一只美女鬼仆去取周远泽的血液、泪液、jing液……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派美女鬼仆干什么?!   派她绿了自己么?   这个人很有想法嘛。   沈渊神色冰冷地注视着某个口出狂言的狗东西。   周远江莫名感到一阵冷意,他奇怪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渊,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体。才继续说道:“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他瞥了眼桌子上的人偶,“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沈渊依旧没有说话。   周远江咳了一声:“呃……周远泽现在虽然很强,但骗取一些□□并不难,比如,我们可以给他下/药。”   确实不难,把阿凛日哭一遍,什么都有了。   沈渊漫无边际地想着。   不管难不难,他都不想做。   沈渊皱起眉头,有几分犹豫。   直接撕破脸皮么?   不行,万一他们查不到人偶本体的镇封之地。   世界之大,谁知道会在哪里?   把周远江抓起来逼问?   这也是下下之策,周远江手上还握着不知道多少个人偶媒介。   要是伤着阿凛怎么办?   他不敢尝试这种可能性。   沈渊叹了一口气,淡声答道:“一言为定。”   说罢,沈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周远江又喊道:“今天我父亲可能会接周远泽到家里去。到时我会假称你的鬼仆是我的朋友,邀请她来玩,ok么?”   沈渊身形微僵,脸色一变,但嘴巴上仍保持着大佬风范:“你安排好即可。”   很好,现在难上天了。   沈渊心神不属地离开包房。   他刚一踏出门,包房里便传来数声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声。   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我们还是回医院吧?”   “怕什么?”周远江在咳嗽的间隙之中,冷笑着说道,“那群庸医,我……咳,我自会长命百岁,这……可是老天定下的。”   沈渊扬了扬眉宇,也没往心里去。   他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着,离开了这家餐厅。   没多久,他拐进一处阴影里。   沈渊沉下脸,对着无人的空气说道:“去查,把周家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是。”鬼面凭空出现,低头应道。   “其他人,去把周远江监视起来。”沈渊继续下着命令。   又有一群鬼仆相继出现,领命而去。   沈渊看了眼呆在原地的鬼面,奇道:“你怎么还没走?”   “家主……您真的要去诱引小傅?”鬼面微微抬起头,问道。   “不然呢?派你去?!”沈渊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不。”鬼面赶紧低下头,“在下的意思是,您的鬼仆形态……怕是诱引不了小傅。”   沈渊深吸一口气。   他难道不知道么,这不是没办法吗?   难不成真派个美女鬼仆?!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沈渊沉着脸,幻想了一下各种可能性,最后他试探地假设道:“你说,强取怎么样?”   鬼面沉默了一下:“家主,在下最近听了一个新词儿……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没事,干完这票他就销号。   沈渊沉思了一下。   可行吗?   沈渊心中暗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瞎扯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周远江的事为什么这么复杂   大概我写大纲的时候,仍然对写一篇打脸文抱有幻想………   Orz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向凛凛坦白,再让老顾直接算一波   不过渊仔没把老顾算成己方战斗力 第五十五章   马甲真销得掉吗?   沈渊不禁回忆起傅凛骚气掉马后的惨状……哦不,那也是他火葬场的起始orz。   不行不行。   不能被小凛带得满脑子全是作死操作。   他要好好做个人。   沈渊冷静下来。   他现在应该直接去向小凛揭露周远江的恶行, 并和他通好气。   然后他们夫夫联手秀一波精湛的演技, 完美地度过这次危机。   沈渊暗暗点头,点到一半, 他又忍不住深深地皱起眉头。   这么做是挺好, 可就怕……在他“假扮”鬼仆时, 被傅凛看出他真的就是一只走尸。   沈渊猛地想起, 当年阿凛自己假扮自己而最终导致掉马的沙雕操作。   那简直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不不不。   绝不能被发现。   拒绝剁吊。   拒绝柏拉图。   男人正权衡利弊,寻思对策时, 忽然接到了傅凛的微信消息。   【阿凛:你人呢????】   沈渊抬了抬眼, 谨慎地回复:【出来吃饭了。】   傅凛似乎没有多想, 他没细问, 而是发了两个萌萌的表情过来。   【阿凛:我们有73分钟没有见面了   阿凛:你的小可爱想你了.jpg   阿凛:建议你立刻撩我.jpg】   沈渊眸光微闪,心头一热。   他认认真真地搜索了同系列表情包,保存下来, 并把傅凛的表情复制到一个群里。   【沈渊:表情1.jpg   沈渊:表情2.jpg   沈渊:回复】   他说得没头没尾, 但万分熟悉这个套路的沈家众人, 瞬间秒懂了沈渊的意思。   【沈梓:撩你.jpg   沈宏:请正面上/我.jpg   ……   ……   沈秋:舔你(大白果子舔小白果子).jpg   沈末:你是书吗看了就想睡.jpg   沈末:不思进取思你.jpg   沈青:舔你.jpg 我觉得这个可以】   小群里一刻不停地刷出一大波表情包,沈渊挑挑捡捡选了一个最贴切的,黏贴到傅凛的聊天框里。   【阿凛:你干嘛呢?   阿凛:吃饭吃得空不出手打字吗   阿凛:我要和老顾去见周爸爸了   沈渊:舔你.jpg   阿凛: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傅凛停顿了十秒钟, 才发出下一句话:【!!!好嘞,晚上让你舔~】   沈渊心口一跳, 情绪紧绷起来。   也不知道是焦心于周家之事,还是心动于晚上的事情。   最后, 他的目光久久地聚焦于“周”字上,眸色转黑。   这么快就出发了吗?!   【沈渊:去周家干什么?   阿凛:闲着没事去看看呗   沈渊:……   阿凛:没事,老顾算过了   阿凛:我们此行是大吉之兆】   沈渊刚准备松口气,只见傅凛又说了一句。   【阿凛:不过   阿凛:我让老顾也给你算了一下   阿凛:你最近不宜出门   沈渊:??????   阿凛:大凶!!特凶!!非常凶!!   阿凛:据说凶到会断子绝孙orz   沈渊:……】   沈渊一口气憋在胸口,内心十分崩溃。   他死都死了,还特意强调会“断子绝孙”……这卦有毒吧?!   不!   他只信人定胜天。   他觉得他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沈渊:小凛,周远江想对你不利   阿凛:……啊?   沈渊:他做了你的诅咒人偶   阿凛:什么?!!这个辣鸡!!   阿凛:咦等等   阿凛:我手机快没电了……   沈渊:我假意和他谈了一个合作】   傅凛的手机是五六年前的老机子,一直处于报废的边缘,各种毛病层出不穷。   电池电量与续航问题是所有毛病中最严重的一个。   傅凛正努力输入“什么合作”时,手机便黑屏了。   青年看着黑掉的手机怔了怔,他……不仅忘了带充电宝,连数据线都没带。   傅凛挠了挠脸颊,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算了,大概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已经知道周远江对他有所图谋,自然不会轻易着了他的道。   更何况,他此行可是大吉之兆。   他必将无惊无险地干掉奇怪的小炮灰,晚上还能回家好好睡一睡阿渊。   就很美滋滋。   至于沈渊所说的合作,傅凛虽然不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凭他对阿渊的了解,一定能打出最完美的助攻。   让周远江见识见识他们夫夫灵魂式的默契配合!   根本毫无压力。   另一边。   与乐观、欢快的傅凛不同。   被预言了大凶特凶的沈渊,他正面黑如锅底。   【沈渊:充电宝   沈渊:充上电了吗   沈渊:人呢?   沈渊:。   沈渊:。   沈渊:。】   他一堆信息发过去,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显然,对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沈渊气得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捏碎了。   他服了。   老天真狠。   没电可还行?   “家主,您现在准备……?”一边的鬼面小声问道。   沈渊心情阴郁地瞥了鬼面一眼:“你怎么还在?消极罢工?”   “不,在下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您的人身安全。”鬼面一本正经地朗声回答,“我已经将调查任务分派给其他鬼仆了,家主不必忧虑。”   ???   这只鬼在说什么?   他能有什么危险?   沈渊表情逐渐扭曲。   这个鬼东西已经认定他会被小凛剁了么?   ******   沈渊思来想去,最后准备先回一趟沈宅。   把马甲制造商阿止抓出来,给他画一张新脸。   凭新脸混进周家后,再见机行事,找机会当面告知小凛一切。   结果,他回家一看。   老天爷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阿止已经不在沈家了。   它离开了。   “周远泽即是傅凛”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后,沈宏他们尴尬地解开了对阿止的束缚,态度诚恳地向它道了歉。   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阿止轻嗤一声,完全不接受所谓的道歉。   可它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去报复沈家。   于是在生了一顿闷气后,阿止收拾好铺盖卷儿,愤怒地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地方,逃回自己隐秘的小窝里。   沈渊没抓到小画皮鬼,一时间有些绝望和迷惘。   他的新脸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联系别的画皮鬼了。   或者……直接顶着自己的脸去?   沈渊默默在脑内模拟了一下场景……   周远江:沈家主,你怎么来了?   他:我决定亲自勾/引周远泽。   周远江震惊:???   当他们见到傅凛时……   周远江:……这位是我的好友,沈渊。   傅凛不等周远江讲完,直接扑倒他:我想你了,老公。   周远江震惊:???   不行不行。   这他妈分分钟暴露得彻彻底底。   沈渊捂脸,他面无表情地冥思苦想了良久,最终翻出了一周前阿止给他画的那张脸。   男人面露犹疑之色。   这张脸会被阿凛认出来吧?   他会瞎得认不出来吗?   也许?   ……   妈的,他怎么觉得他马上要全面翻车了?!   这可真是肉眼可见的大凶、特凶、巨凶。   不宜出行,不宜出行!   他是不是留在家里等阿凛自己回来比较好?   沈渊正内心煎熬、踌躇不前时。   沈家其他人纷纷聚集在阴暗的小厅里,暗暗窃笑。   “你听说了吗?”   “厉害!”   “刺激!”   “这真会被剁吧?”   众人很激动,排排坐好,等着吃瓜。   “所以大嫂并没有看到信息?”沈宏幸灾乐祸地狂笑,“老大真是钦定的非洲人。”   鬼面悲悯地点点头。   “那个,我想问啊,其实随便抓个人搞点精血,不行吗?”沈梓指了指她旁边的哥们,“我觉得宏哥儿,就很不错。”   “小梓你在想什么呢?且不说对方肯定会做验证。”沈程推了推眼镜,向自己的小妹解释道,“大嫂人现在正在周家,老大至少得去接触接触他,否则……隔空取精什么的,有点过分吧?”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取精?周远江有毒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隔。”   “被毒的还是我们老大,到时大嫂反手一刀,咯嘣,没了……我为什么莫名很期待?我是不是也有毒哈哈哈哈哈哈。”   沈渊听着隔壁传来的放肆笑声,恼怒地直接一巴掌挥向墙壁,打裂了整个房体。   “我去,房子怎么塌了?!”   “地震?!”   “我靠痛死了!!快帮我把这块石板移开……”   沈渊冷哼一声,留下一群痛呼出声的逗比,起身离开了沈家大宅。   他必须得去周家。   无论是大凶之兆,还是剁吊危机,这一切都比不上傅凛重要。   他不能让周远江动小凛一根头发。   沈渊细致地贴好画皮脸,不紧不慢地前往周家的别院。   ……   周家的大本营实际上不在这座城市,他们常年盘踞于首都京城,活跃于行政中心。   只有接到a市的单子,或者别有所图时,他们才会过来一趟。   当年沈顾之争闹得满城风雨,周远泽在这些事件中大放异彩,周家主都不曾来a市看一眼。   这一回,先是小儿子重病垂危,又听闻大儿子奇异复生,周家主实在没法安坐家中,便亲自过来了。   a市虽然不是周家的主要根据地,但毕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周家特意在这里置办了不少房产,装修得低调又奢华,比顾家的小店铺气派了不知道多少倍。   周家主此刻就在市区中的一处两层别墅里,请了傅凛和顾玄铭去做客。   沈渊在去周家之前,先在外面跟周远江碰了个头。   对方见到他的时候,异常吃惊:“你是沈家……你怎么是个男的?”   周远江还沉浸于他那个“派漂亮女鬼勾/引周远泽”的美人计中。   沈渊抬了抬眼皮:“周远泽喜欢男人。”   “呃?这样吗?”周远江有些恍然,随即他脸上流露几分鄙夷之色,“真恶心。”   沈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打爆这人狗头的冲动,沉稳地点点头。   “还是沈家主考虑得周到。”周远江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一句。   说罢,他仔细审视了一下眼前的鬼仆。   此鬼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五官冷峻又清冽,英气逼人。   与他的主人相比,他少了几分沈家独有的阴柔明艳,却更显英姿挺拔,气宇不凡。   看起来是gay会中意的类型。   而且,这只鬼身上的阴气收敛得完美无缺,外表与常人没有任何差异。   若不是事前告诉了他,周远江甚至看不出这只鬼已非活人。   周远江满意地颔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沈九。”沈渊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行,随我来吧。”周远江引着沈渊,朝周家行去。   ******   周远江领着沈渊走进周家大门时,周家主正和傅凛、顾玄铭在宽敞、开阔的客厅里品茶、闲聊。   院子里的园林假山中传来潺潺的水流声。   古朴的红木茶几旁,一个清秀女子,动作娴熟而优雅地为三人泡茶、沏茶。   “爸。”周远江带着沈渊进来了,“我回来了。”   周家主看向来人,脸色微沉:“这时候你应该在医院里。”   “闷得慌,出来逛逛。”周远江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他拉过沈渊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在a市的好友,沈九。”   听到“沈”这个字时,傅凛忽然想起了沈渊所说的合作,他转头朝沈九友好地笑了笑。   青年嘴边的弧度还没有拉到位,忽然顿住。   这个人好他妈眼熟啊!????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了,竟然是个两万字的榜,手残瑟瑟发抖。   换了封面后,我一度找不到自己的文,从黑乎乎一团变成了白白的   小姐妹给做的,好看咩!   我超喜欢,是我梦中的封面了~   不说了,我继续码字去了………我他妈………今天竟然已经周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十六章   这张脸……   特别像一周前,阿止来沈家给傅壹画的那张。   傅凛狐疑地眯起眼睛, 仔仔细细地打量周远江身边的这人。   凌厉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寡情的薄唇……   此人的五官与傅凛在那幅画上见到的, 极为神似。   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可惜当时画成之后,那辣鸡干尸并未戴上画皮试用。   所以傅凛也没有真切地见过那张画皮的上脸效果, 实在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恶心的干尸。   傅凛正紧盯着沈渊, 皱眉沉思。   坐在他旁边的顾玄铭突然轻轻推了推他。   “嗯?”傅凛疑惑地应了一声。   顾玄铭附在他耳边低语道:“那是个死人。”   傅凛猛地握紧拳头, 眸光暗沉, 嘴边的狞笑一点点加深。   果然是他!傅壹!!!   这坨狗屎,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   当他傅凛是死的么?!   这回如果不把这干尸的吊剁成十段, 他就不姓傅。   傅凛只要一想起这个狗东西是如何强迫他、猥/亵他, 想起他是如何在他嘴里射出满满的“尸液”。   他就止不住地恶心反胃, 浑身颤抖, 愤怒得连神经末梢都在疼痛。   傅凛冷笑一声,凶残地盯着傅壹。   只见对方迟疑地弯了弯嘴角,冲他浅浅地笑了笑。   傅凛差点捏爆手里的茶杯。   艹, 笑什么笑?!   这坨屎竟然还挑衅他?!   沈渊眼神漂浮, 他轻咳了一声, 收回视线,态度良好地向主座上的中年男人点头:“周家主,您好。”   “沈……九?”周家主扬扬眉宇, 语气在沈字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沉默了一瞬间,他随意地摆了摆手:“都坐吧。”   周家主的话音刚落下, 傅凛便眯起大眼睛,笑得和煦又热切, 他指了指他身旁的红木长椅,朝沈渊招手:“这里还有空位,坐我旁边吧。”   沈渊看着自家媳妇过于热情的笑脸,背上的肌肉止不住地紧绷起来。   他不知道阿凛猜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可不敢怎样,老婆喊他过去,他能不过去么?   当然不能。   就算座位上铺满了榴莲皮,他也必须面带微笑地坐上去。   “好。”沈渊木着帅脸,谨慎地坐到了傅凛旁边。   傅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沈渊一眼。   沈渊内心万分慌张,表面上却依然弯着嘴角,笑得像一个傻缺的向日葵。   见到这一幕,其他人都深感莫名其妙。   周远江有点震惊,又有点欣慰。   他们的计划太顺利了!   沈九还没展开他的勾/引行动,周远泽竟然直接对他产生了兴趣,主动出击,要求同坐。   事情顺利得让周远江觉得自己身上的病症都好转了几分,不再撕扯一般得巨痛了。   周远江瞄了眼坐在一起的沈九和周远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某物,暗暗感慨道,看来他准备的迷药和催/情药,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遗憾地摇摇头,随即又不屑地嘲讽一笑。   他这傻逼哥哥果然没有脑子,压根不足为惧。   刚刚那种情况,在他们父亲的眼皮底下,周远泽更应该邀请他的弟弟同坐,尽量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样子。   而不是色心大起地请一个素未谋面的帅哥。   思及此,周远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们的父亲。   周家主果然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顾玄铭也奇怪地看了看旁边的两人,他审视了沈九半天,忽然若有所悟。   他不认识沈九,也找不出沈九身上的任何破绽。   然而,正是这种完美得近乎毫无破绽的状态,让顾玄铭一下子联想起了沈家的某只狗东西,阿泽的对象,沈渊。   再结合阿泽那狰狞、诡异的态度,顾玄铭觉得这只鬼是谁,他已经不用猜了。   “沈九?这名字可真有意思。”傅凛微笑着捏了捏沈九的手臂,星星点点的灵力不着痕迹地渗入男人的体内。   沈渊头皮发麻,他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自家媳妇往他体内塞着奇怪的灵力。   “是吗?”沈渊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声回答。   周远江温顺地坐到傅凛对面,一脸乖巧地向他打招呼:“哥,好久不见。”   傅凛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懒得理会这个小炮灰。   他的心思全集中在身旁的某干尸身上。   他得抓紧时间了,这走尸明显在惧怕强大的周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傅凛暗暗窃喜,他要趁机多给他下点好东西。   “这几年哥哥过得还好吗?”周远江问道。   傅凛敷衍道:“挺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背着众人的视线,在沈九背上贴了好几张强力的镇邪符咒。   沈渊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压抑着身体里□□的阴气,任由媳妇乱来。   周远江继续扯了几句家长里短,傅凛全都嗯嗯啊啊地随意敷衍了。   这不配合的态度让周家主再一次深深皱起了眉头。   “远泽,你……”周家主犹豫地开了口,却并未把话说完,他实在没什么立场去责骂周远泽。   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对不起周远泽的份儿。   周远泽与他们有再多的隔阂也是正常的。   最终,周家主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自己的小儿子说道:“远江,我记得几年前,你把小泽的剑带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罢。”   周远江懵了一下,小声解释:“那把剑,失窃了。”   断魂剑确实有一段时间在他手上。   五年前他正缺一把趁手的桃木剑,恰逢他那便宜哥哥过世,名剑断魂遗落于沈家。周远江便借周家之名,前往沈家索取断魂剑。   沈渊很轻易地把断魂扔给了他。   轻易得让周远江怀疑其中有诈。   可他拿到的断魂,确确实实是那把传说中的断魂剑,材质独特,非金非木亦非钢,剑身上镌刻着重重叠叠的玄秘咒文,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神圣微光。   每一寸微光都隐隐与他的气运相合,这把剑就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得一般。   周远江兴奋地想将灵剑收为己用,却不料这剑似是有灵性一般,处处与他对着干。周远江并未生气,反而对这把剑的兴致更浓烈了。   他施尽手段,强行压制了断魂剑。   可不等他带着断魂剑出门大展神威,古朴的长剑却无故遗失了。   对于这件事,周远江至今都恼怒异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偷,竟敢动他的东西。   “大概三四年前,突然不见了。”周远江如此说道。   周家主并不相信周远江的说辞,他沉下脸色:“拿出来。”   周远江憋了一口气:“真的失窃了。”   “我的剑,在远江手上?”傅凛眨了眨眼睛,不要脸地顺着竿子往上爬,他单手撑起下巴,微微挑起了嘴角,“什么时候还我啊?”   一边的顾玄铭倒是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咳了两声。   断魂剑是白梓炎去偷的,但顾玄铭提供了关键的技术支持,算是盗窃罪的共犯之一。   周远江憋得肺疼:“我……”真的被偷了啊,他好委屈好委屈。   “远江!”周家主严厉地低喝一声。   周远江吸了一口气,他还没说什么,猛得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出好大一口猩红的血液,大脸煞白,摇摇晃晃地靠着椅背,不断喘息。   周家主脸色微变,忙起身给儿子顺了顺气,并翻出药片让周远江服下。   “真不……咳咳,在我这……”周远江断断续续地说道。   中年男人沉默了半刻钟,他转头看向傅凛:“远泽,要不算了吧?不过是一柄剑而已。”顿了顿,他沉稳地补充道,“回头我再找一柄给你。”   傅凛嘴边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周家主又转眼看向顾玄铭,他也没心情再多做铺垫,直言道:“小顾,这回叔叔请你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求不求的,周叔直说即可。”顾玄铭连忙站起身。   顾玄铭的父母向来与周家交好,顾玄铭小时候常常去周家玩耍,若不是他实在受不了周远江的性格。   他们估计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顾玄铭默了默,猜测道:“……是关于周远江的病?”   “没错。”周家主颔首,“远江还小的时候,我曾请你父亲为他卜过一卦,你父亲说,他一生顺遂,命至八十,可他现在……”中年男人沉重地叹息,他不过五十多的年龄,两鬓却已微微泛白,“昨天医院发了病危通知。”   沈傅两人毫无波澜地坐在一边,没有哼声。傅凛甚至在心底暗暗感慨,现在的小炮灰真是太不能打了。   他还没出手呢,这周远江咋就要病死了?!   顾玄铭没多说什么,他问了周远江的生辰八字,随手摸出三枚铜钱,开始摇卦。   他看着铜钱,一板一眼地记下爻象。   抛完六次后,顾玄铭掐指算出结果。   周远江一生略有波澜,寿数能到七十。   命变差了一些。   但也不至于现在就死。   顾玄铭得出了结论,抬头告知众人:“远未到死期。”   周家主的眉头却未放松半分。   面色虚弱的周远江忽然开口问道:“那我哥的命数呢?”   这话算是触到了顾玄铭的痛处,他脸色微微一暗,眉宇间尽是烦躁与不安。   周家主也说道:“给小泽也算算吧。”   “算过了。”老顾移开视线,执拗地回答,“他自会长命百岁。”   听到这个回答,周远江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懒散散地瘫在红木沙发上,不再忧虑。   “远江当真能渡过这次难关?”周家主仍感到十分不安。   顾玄铭:“按理说,应当万无一失。”   不过……   顾玄铭微微眯了眯眼,这件事确实有不少诡异之处,他观周远江面相明亮,气运更是恢弘无比。   按理说,他压根就不可能患这将死之症。   一定有哪里不对。   “顾玄铭都这么说了,爸你还担心什么?”周远江的语气倒是轻快起来,“你难道还不信顾家的能力吗?来,喝茶喝茶。”   “也是。”周家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众人品了一会儿茶,周家主又对傅凛说道:“明儿,随我回北京吧?”   周远江猛地抬起头。   傅凛怔了一下,摇头拒绝:“不了,a市挺好的。”   “你该多认识点人了。”周家主语重心长地说着。   傅凛不晓得这位周叔是个什么意思,但他对入主周家一点兴趣都没有,青年平淡地回答:“没必要吧?”   “你小时候不是特别想回家么?”周家主放下茶杯,“怎么?改了主意?”   周远泽……想回家?   傅凛挑了挑眉头,那为什么没回去?   对于“周远泽”这个人,傅凛的心情十分复杂。   穿越前,周远泽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说人物,傅凛并没有多喜欢《驱鬼》这本小说,看过就看过了,周远泽三个字也只是一堆普通的文字符号。   穿越后,那就复杂了。   虽说他是借着周远泽的身体活下来的,可要说愧疚或感激,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忽然穿越过来,被迫接手了周远泽留下来的烂摊子,他超级无辜的好么?   感激个啥?   甚至在面对那些认识“周远泽”的人时,傅凛每天都异常得不安与尴尬。   他不知道别的穿越者是怎么克服这种情绪的。他反正克服不了,于是他借着自杀事件,不顾一切地直接办理了退学手续,重新去认识了一波朋友。   后来,每年也就周远泽的母亲,他不得不去见一见。   傅凛以前从未想过去处理周远泽的事情,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可今天直面周家的这一切,他忽然心疼起这个人物了。   《驱鬼》中的周远泽是周家最耀眼的天之骄子,他强大而坚定,善良而勇敢,是一个比主角顾玄铭还要完美的人设。   每回遇到阴暗恐怖的鬼怪事件,只要周远泽一出现,无论是戏中人物,还是戏外读者,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安心之感。   这样一个人物,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沦落至此,才会选择自杀?   他想回家,却不能回家。   为什么?   他难道不是周家天经地义的下一任家主么?   思及此。   傅凛抬起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好啊,我随您一起回北京。”   ******   品完茶后,周家主便回房去休息了。   老年人一走。   周远江立刻冲沈九挤眉弄眼,催促他赶紧行动。   沈渊僵着身体不敢动。   行动什么?   阿凛一看就是啥都知道了。   他都要被割吊了,还有什么可行动的?orz   生无可恋。   蛋蛋地忧伤,你们懂么。   傅凛抓起走尸的胳膊,反向行动起来,他随口说道:“我最近学了一个新的邪术,你来教教我怎样?”   他嘴上说着疑问句,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疑问,直接压着某只走尸,强行把他脱离红木沙发。   周远江赶紧站起来,一边鼓励地盯着沈九,一边给两人指路:“书房在这边。”   周傅两人联手将痛不欲生的沈渊推向了书房。   顾玄铭不发一言地跟在这三只牛逼的沙雕后面,啼笑皆非地欣赏着这沙雕之戏,只觉观影效果极佳。   傅凛把走尸拽进书房,关紧门后,立即摸出一堆刀器,狞笑起来。   行了,他要开始割些什么了。   傅凛一手举着水果刀,一手捏起法诀,发动他刚刚贴在沈渊身上的各种镇邪之咒。   随着他的动作,房中金光大盛,耀目的光芒与走尸身上浓烈的阴气交错相争,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   沈渊闷哼了一声,他眼神逐渐放空。   明明被无数金光灼烧着,男人却毫无心思去理会这些。   他是不是应该先把液体取了……   沈渊默默思考着。   反正都要死了,再作波死似乎也不会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什么榜单嘛,三天咋写一万三 o(╥﹏╥)o   啊,这两天涨了好多作收哎,我好像快从一个不存在的真空作者,变成小透明作者了,开心,么么哒大家 第五十七章   走尸身上蓦地释放出浓烈的灰黑色阴气,恐怖的暗色席卷了整个书房, 全面掩盖了神圣的金芒。   黄底红字的金色符咒在邪气的侵蚀之下, 轻微地震颤着,逐渐消散一空。   向来无往而不利的镇邪符咒竟然反而被邪气镇压了。   最后一丝金芒消失于空气中, 书房里只剩下沉闷的黑暗。   邪肆的走尸伫立在无边的黑暗中不言不语, 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挑着, 透出一丝危险而鬼魅的味道。   看起来恐怖极了。   傅凛呼吸一顿, 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怎么可能?!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境况,也从未如此无力过。   连他埋在干尸体内的灵力陷阱, 都被对方的阴邪之气吞噬一空, 没起到半点作用。   这……强得有点过分吧?   他当年遇到的那只千年僵尸, 都不曾如此轻描淡写地破了他的镇邪符。   恐怕连阿渊都不是这诡异走尸的对手。   傅凛不由攥紧了手心间的数张高级玄符, 却没有得到丝毫安全感。   青年突然搞明白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当机立断,立马放弃了割吊计划, 脚步一转就朝房门方向逃去。   沈渊犹豫了一瞬间, 伸手一捞, 把自家媳妇又扯了回来,牢牢地圈进怀里。   傅凛惊得汗毛倒立,连忙嘶心裂肺地大喊道:“老顾, 救我!老顾!老顾!你在吗?!”   门外隐隐传来顾玄铭纳闷的声音:“什么?”   “快进来救我!!”傅凛再一次喊道。   傅凛眼巴巴地盯着书房的大门,只等老顾闯进来, 救他出去。   沈渊也死死地盯着房门,只等顾玄铭进来, 就锤飞他。   一刻钟过去了。   房门紧紧闭着,门里门外皆安安静静,没有半分声响。   傅凛:???   沈渊:???   傅凛不死心地又喊了一遍:“老顾?”   就站在门边的顾玄铭自然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傅凛的呼救声。   可他无动于衷地扬了扬眉宇,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他们小情侣在里面快乐地玩♂耍,他进去干什么?   打扰别人谈恋爱?还是进去围观爱情动作大片,给他们增加刺激感?   或者现场狂吃狗粮?   不了不了,他拒绝。   同样待在门口的周远江异常奇怪地瞄了眼顾玄铭,他搞不懂顾玄铭为什么不去救周远泽。   不过如此更好。   周远江想了想,还是横跨一步挡在顾玄铭身前。   以免这个人突然强闯房间,破坏他和沈渊的大计。   顾玄铭也奇怪地看了眼伫在他跟前的周远江,深感莫名其妙。   这人什么意思?伫这儿干嘛?   难道连周远江都是沈周的cp粉丝?   ……不能吧?   顾玄铭纳闷极了,沈周粉的覆盖面也太广了吧?   不应该是顾周比较热么?   顾玄铭作为一个常年玩/弄微博的大佬,他对他粉丝中的某些成分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顾玄铭和周远泽同样困惑地相互对视着。   正在此时,房间里忽然响起傅凛愤怒的咆哮:“靠靠靠,莫挨老子,你给老子滚远点。”   听到傅凛的这声哀嚎,顾玄铭只想捂脸叹气,这俩沙雕,真没救了。   而周远江却整个人都激动和兴奋起来了,墨色的眼珠子里冒出了变态的光泽。   很好,他那智障哥哥,现在大概正被一只低贱的走尸强行按在书桌上糟/蹋,屈辱地被这样又那样地玩/弄。   呵。   周远江不屑又残忍地笑了笑。   还想跟他争?   他会让他比小时候更加凄惨。   实际上,周远江的那位邪术师仅仅只是提出,要重新收集血液而已。   后面那一段是周远江自己随口胡诌的。   没错,他就是故意想找一只鬼去折辱周远泽。   阴暗的房间里。   高大的男人确实把青年死死地压在了宽大的木制书桌上。   可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渊正在极限作死与绝地求生之间反复试探。   现在他马甲已经掉了大半,暴怒的小凛肯定要取他的大吊祭天。   沈渊已经不奢求阿凛放过他的那玩意了,他就怕小凛嫌弃他是具尸体,非要跟他分手。   或者真搞一辈子的柏拉图,每天只让他拉拉小手、亲亲……可能连亲亲都不让。   这谁受得了?!   沈渊眯起狭长的眼眸。   不行。   剁吊,可以。   分手,不行。   柏拉图,不行。   那他该怎么办?   沈渊加大手间的力道,按着不停挣扎的青年,低头沉思。   如果现在向阿凛坦白一切,告诉他,曾经凌/辱过他的傅壹就是他沈渊本人。告诉他,他天天跟一具尸体在床上没羞没臊地滚来滚去……   小凛会怎样?   沈渊脸色一白,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阿凛也许会念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分,仁慈地放过他的吊。   但他更可能愤怒地提出分手,或者嫌弃得要求永远柏拉图。   !!!不行!   那,如果不告诉他呢?   沈渊窒息地闭上眼睛。   他的吊估计割定了,不过,沈渊这个身份可以保住。   咦……等等?   沈渊眸光微亮。   对,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分手,更没有柏拉图。   分手还是剁吊?   他选择剁吊。   弃吊而求生,这才是强者之道。   沈渊心里慢慢形成一个新的作死大计。   待会儿他先披着傅壹的马甲,达成他此行的主要目标,取到小凛的精血、泪液。   然后躺平让小凛开开心心地切上几刀。   等小凛气消了,不再老惦记着傅壹这个人,他就彻底销毁傅壹的画皮脸,了结此事。   接下来的日子,他可以重新把某个物件养回来,继续以沈渊的身份和傅凛恩恩爱爱地过下去。   每天谈个小恋爱,开几辆小车。   非常美好了。   是他梦中的生活了,特别棒。   ……   就是在之前,他有一个难关要过……   没事的、没事的。   沈渊深吸一口气,暗暗自我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割掉一块肉么?   不会怎么样的。   不过痛一下而已。   沈渊一遍又一遍自我催眠。   “你准备放了我吗?”傅凛见这走尸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不,怎么可能。”沈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伸手抽出了青年的腰带,捆住他的双手,绑了一个死结。   傅凛震惊了。   这只鬼怎么肥四?又想那啥他?!   不不不行!   沈渊垂眸瞧了眼倒在书桌上的傅凛。青年的双手被绑缚在背后,他侧躺着,神色惊慌,犹如一条离岸的游鱼,不停地在桌面上扭来扭去。   “你看啊,我们之间的主仆契约已经被你解了。”傅凛哭丧着脸,低声下气地跟这只鬼讲讲道理,“我也没对你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对吧?要不你放了我吧?”   沈渊看着青年煞白的小脸,不免迟疑,有点无从下手。   或者说,不忍心下手。   他本打算直接把人日哭出来,一口气把精血泪全收集齐。可当他真把人捆到桌面上……   男人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傅凛的脸颊。   青年别过脸,紧闭双眼,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一副即将被强的小可怜样子。   沈渊叹气,这他哪下得了手?   行吧,也不是非要小凛的液体,忽悠忽悠小炮灰的本事沈渊还是有的。   做了决定以后,沈渊便直接站起身,从地上捡起傅凛遗落的小刀,熟练地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   随即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浓稠的阴气卷起赤红的血珠,并以诡咒封存起来。   好了,血液有了。   沈渊正想继续搞下一样,他忽然皱起眉头。   其他都好说,最难办的是眼泪。   他可哭不出来。   躺在一边的傅凛茫然地看着封在黑气间的血珠。这是在干什么?   准备给他下诅咒吗?   什么咒?   青年瞪圆了大眼睛,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凶狠地嚷嚷:“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沈渊挑了挑眉头,颇感兴味地探身向前,捏了捏自家媳妇的脸蛋。   傅凛赶紧向后挪了半个身位,急得眼睛都发红了。   沈渊眸光微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有没有可能用语言把小凛吓哭?   这么想着,沈渊伸手从桌子上抱起自家媳妇。   他低下头凑向青年的肩窝处,沿着青年的脖线,一寸寸细致地亲吻吸吮,故意留下一连串的暧昧红痕。   “嗯……”青年闷哼一声,屈辱地扬起脖子,墨色的眸子里全是愤怒的火光,泪水倒没见到半滴。   沈渊轻轻咬了咬傅凛的耳垂,贴着他的耳际,沉着声音,进一步吓唬道:“我要开始了。”   他怀里的青年抖了一下。   “期待吗?”沈渊轻笑道。   “你!”青年眼底的火光更盛,他猛烈地挣扎起来,“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情绪变化的方向不对啊?   难道不该是哭着喊不要么?   沈渊想了想,无奈地也换了个方向,他强行自我ntr道:“多美妙啊,等你被我………咳,我把那一幕拍下来发给沈渊看看,怎样?”   “你敢?!”傅凛猛地抬起头。   “我为什么不敢?”沈渊语气平淡地反问。   真发了也没什么,他一手发送,一手接收,接着再开一辆车。   沈渊感觉小凛这回真的快急哭了。   男人紧盯傅凛的眼睛,狠了狠心,又下了一记猛药:“你说,沈渊会不会嫌弃你太脏,不要你了?”   说罢,沈渊自己先默了默,他到底在说什么,这话讲得仿佛就是他自己的未来。   “不会的……”傅凛勉强支起身体,他声音沙哑,语气却异常高昂,“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青年身上蓦地爆发出极为强横的灵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凛解开了手腕上的绑缚。   他狠厉地抬起头,以雷霆之势将灌满灵力的高级镇邪咒,按上这恶心走尸的额间。   青年双指并拢,直直抵着走尸的额心。同时,嘴里不断朗诵着古老而玄妙的镇邪咒语。   镇邪符咒释放出耀目的金光。   由于被灌入了太多的灵力,符咒自身都仿佛要消融于金光之中,微微震颤着。   傅凛当机立断地咬破手指,重新补足玄符。   “嗯?”沈渊一怔,措手不及地被傅凛贴了一个正着。   他只觉眼前金光大盛。   一时间,连他满是邪气的识海都明亮如白昼。   强烈的灼烧之感让他从身体一直疼到灵魂深处,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人牢牢得绑在地上,下面凉飕飕的,清凉无比。   有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若有似无地轻微碰触着他的某物,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刺激着沈渊敏感的神经。   是小刀!   沈渊的冷汗簌簌得就流下来了。   “你说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傅凛拖长了语调,慢吞吞地问着。他捏着小刀,随意地在某物上又点了几个位置,“这里,还是这里?”   男人的冷汗流得更猛了。   他紧闭双眼,不敢说话。   快吧!   一刀下去,让他死个干净利索。   青年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反而故意吊着他,迟迟不下手,延长他的恐惧期。   实际上,傅凛本来也打算迅猛地一刀下去,让这坨屎干净利落地进宫。   可当他低下头,细看某个大家伙时……   傅凛看了一遍,忍不住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他茫然地皱起眉头。   他左看看,再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emmmmm……   这玩意好他妈眼熟啊!   他仿佛昨儿晚上才见过。   傅凛抬眼看向地上的男人。   只见他神色冷凝,脸微微撇向一侧,脑门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男人死死地紧闭双眼,纤长卷曲的睫毛轻微地颤抖着。   他额间的镇邪符咒,终是承受不住过于强横的力量侵袭,消散一空。   手臂上的束绳也被他不由自主泄露出的阴气腐蚀熔断。   而他却似乎浑然不觉,依然躺在地上,静静地等着被剁。   傅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等沈渊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人牢牢得绑在地上,下/体凉飕飕的,清凉无比。   忽然下体一震猛烈的剧痛。   他永远地失去了什么。   ………………   捂脸捂脸捂脸好可怕   震惊………又是不知道为啥被锁的一天 第五十八章   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这坨屎……是他的阿渊?!   不可能吧?   开玩笑么?!   傅凛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场诡谲的虚幻梦境。   他不信邪地掰开男人的大腿, 又认真观察了一遍。   这个长度、这个线条、这个弧度、这个色泽……   不会错的。   他昨晚才舔过他怎么可能认错。   所以???!???!????   傅凛窒息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真的?!   不、不一定吧?   也许只是那里长得比较像?   这走尸也是沈家人,跟沈渊沾亲带故, 说不定两人继承了同一组大吊基因?   emmmmm有这种可能吗?   这么想着, 傅凛又迟疑地把目光投向地上的走尸。   走尸僵硬得倒在地上。   金芒沉寂, 它身上的邪气重新逸散开来, 制霸了整个房间。   与嚣张的阴邪之气截然相反,走尸本人可怜兮兮地平躺在地上, 一动不敢动, 犹如一只待宰的可怜小绵羊。   明明是一个强得不可一世的大佬, 这东西却一副任由他搓扁揉圆的样子。   甚至是任他剁吊、割吊。   傅凛神情一顿。   怎么可能是别的人?!   除了阿渊, 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还有谁还能包容他至此?   不对,即便是阿渊,也……   傅凛迷惑了。   阿渊为啥要任他剁吊?!   他疯了吗?   太可怕了。   他竟然能直面剁吊之痛么?!   真是个狼人。   傅凛又震惊又佩服。   佩服完, 傅凛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混乱之中。   所以, 欺辱他的丑陋干尸和他家帅气的大宝贝沈渊, 是同一个人?   傅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深感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 若干尸傅壹就是沈渊,很多矛盾的事情便能说得通了。   比如他一直非常困惑的一点。   沈渊设下血阵复活他, 可他自棺材中苏醒后,却没在现场见到阿渊的影子, 反而遇到了这只刚刚化尸的恐怖恶鬼。   傅凛一度简单地认为,傅壹是沈渊抓来献阵的祭品。   可只要稍微细想一下,便能发现这个假设里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作为一个献阵的祭品,傅壹却与沈家其他人相处得极为融洽,既无争执,更无愤恨。   不谈这些,单说沈渊,他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地抓一个亲人来献阵?   可如果这个祭品就是沈渊本人,那一切便不言自明了。   沈渊误以为他已经死亡,不顾一切地献祭自己的生命,画下复生大阵,将他从永恒的沉眠中唤醒。   为此,他甚至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血液,沦为一只丑陋不堪的恐怖干尸。   傅凛恍惚了一下,胸口闷闷地发涩、发苦。   阿渊……   他为了复活他这个渣渣,为了所谓的“复活”,献上了自己的生命……?   这真是……   傅凛捂起脸,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自责?懊恼?酸涩?心疼?   纷纷扰扰各种滋味一齐涌在胸口,他分辨不清楚,酸甜苦辣皆在其间。   他甚至……卑劣地感到了几分甜蜜。   能不甜蜜吗?   遇上这么一个人,不知道是他积了多少辈子的福气。   当然,沈渊遇到他这么一个沙雕的坑货,也不知道他是造了多少辈子的孽。   傅凛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重新回顾了一遍他穿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周前,他第一次见到这干尸,他……   傅凛猛地脸色巨变,他都说了啥来着?!   他侃侃地宣扬他跟阿渊之间的兄弟情深。   他甚至还在阿渊面前,疯狂自爆他是如何刷满沈渊的好感,骗取引魂盘……   靠!   傅凛一脸懵逼,他严严实实瞒了快五年的事情,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已经整个暴露了。   这……   难怪傅壹当时那么生气,他没锤爆他的狗头,真是大发慈悲了。   不对。傅凛又猛得想起,几天前他在傅壹面前秀了一波极限骚操作。   他,撕开了他的第一层皮,然后他又撕开了他的第二层皮……   他还非常自豪地去问傅壹,他是不是特别骚?   ……   啊啊啊!他他妈!   傅凛异常崩溃,他干了什么?!自曝马甲?!   这是多么傻叉的操作,我扒我马甲?   人为什么要秀?不秀不死他不懂吗。   他是傻的吧?他绝对是傻的。   他不要做人了,他要找个地方自闭一年。   傅凛用双手牢牢地捂住自己的脸。   难怪那天傅壹见识了他的智障操作以后,立刻神情扭曲,二话不说地把他抓起来日了。   阿渊没抓着他日个三天三夜,直接日死在床上,真的很对得起他了。   傅凛委屈巴巴地抱紧幼小又傻缺的自己。   真的傻。   他不仅沙雕地把自己的马甲扒了,他还穿着透明的马甲开开心心地浪了好久。   不知道被阿渊看了多久的笑话。   正在傅凛懊恼羞愧时,躺在地上的男人久等不到割吊,微微睁开了半只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不动手吗?”   动什么手?……剁吊吗?!   傅凛茫然了一下,十分震惊。   这个人怎么肥四?   他在催他动手……剁他的吊?!   不不不,等等,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剁阿渊的吊来着?   傅凛脑子里乱成一团,被沈渊的一手骚操作搞懵了。   “快点吧。”沈渊再次催促道。   傅凛:???????   “快点……剁了你的吊?”傅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青年震颤地瞪大双眼,神色飘渺虚浮。   “……”沈渊被这几个字眼刺激得神经一痛,他面如死灰地别过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傅凛如遭雷劈。   等等、等等……阿渊为什么会产生入宫的想法?!   秀气的青年不由大惊失色。   这可不行,真切了他以后的性/福怎么办?   就算阿渊不想要了,他还要啊。   这怎么能切掉?不行不行。   切了,难道他以后抱着道具度日?!   道具哪有阿渊舒服?   “你真想切啊?”傅凛弱弱地问道,小声规劝,“别了吧?”   他该如何打消他老攻自阉的想法?   他家老攻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冲动?!   沈渊也很奇怪,他抬起眼皮,反问:“你不报复我了么?”   报复什么?傅凛怔了一下,才缓缓回忆起他和傅壹之间的“深仇大恨”。   傅凛眉峰微聚,他之前确实气得不行,一个可怖的陌生尸体莫名其妙地猥/亵了他。   遇到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怒发冲冠,恨不得手撕了那走尸。   可如果这走尸是沈渊……   而阿渊又是在骤然得知某些真相的情况下,恼怒地干下这事。   傅凛可以理解,就算他情绪上还有些许抵触和小小的委屈,但也绝不至于要割了他男朋友的吊。   不过……   傅凛眸光一凝。   上回的事他能理解,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阿渊又在骚什么?!   这家伙竟然重新披上了傅壹的马甲,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还把他捆在书房里,意图强行和他发生关系,实力ntr自己。   这是什么操作?!寻求刺激吗?!   傅凛真搞不懂自己老攻的脑回路。   这一波操作比他当年骚气多了。   傅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仅如此,这个人刚刚还吓唬他,说要把他被/强的床/照发给沈渊。   傅凛微微冷笑一声。   把他和他的床/照发给他自己,哦呵,这个人接下来想玩什么?   重回沈渊的身份,表演一个被绿的可怜老实人,站出来愤怒地指责他出轨偷人,然后把他关进卧室,天天从早日到晚?!   这期间他再偶尔套上傅壹的皮,偷偷潜入沈家凌/辱他几次,增加刺激感?!   来回反复ntr?   沈渊搞这出是想干什么?   欣赏他哭唧唧的屈/辱表情?   妈的,过分了。   傅凛用自己诡异的脑回路,帮沈渊补齐了操作,生生地把自己气得半死。   没想到沈渊是这么变态的人。   果然还是剁了吧。   “过来。”傅凛拽起男人的领子,冷着脸指使道,“去桌子上躺着,这里光线太暗,我不好下刀。”   沈渊僵硬着神色,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听话地站起身,准备乖巧地坐到桌子上去。   他直起腰身时,一个逼真的人偶从他的口袋里滑落而出,跌落于冰冷的地板上。   傅凛奇怪地扬了下眉宇,正想从地上捡起那个奇怪的东西,男人已经先他一步握起了小人偶。   星星点点的阴气顺着沈渊的手掌渗入了精致的人偶之中。   一边的秀气青年突然浑身一颤,只觉得天地间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紧紧得束缚住了他的双臂和身躯。   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了。   傅凛怔了一下,猜测道:“我的诅咒人偶?”   如此问着,青年却没有过多的慌张。   毕竟对方是他的渊崽,他骚来骚去还能骚上天不成?   沈渊也怔了一下,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过于精纯的阴气,保护好小小的人偶。   做完这一切,男人正想坐上桌子,继续等待剁掉时,他忽然一顿。   不对。   沈渊眉峰微动。   他现在并没有被小凛束缚着,他手上甚至还握着小凛的诅咒人偶。   他如果再听话地乖乖去桌子上躺好,岂不是很不正常?   说不定会引起阿凛的怀疑。   不行。   沈渊机警地抿了抿唇,他不能崩人设,他这个马甲一定要立稳了。   “还不坐上去?”傅凛推了推自家老攻,催促。   沈渊抬了抬眼,嘴边缓缓地勾起一抹邪肆的浅笑:“我为什么要上去?”   说罢,全然不知道自己马甲已掉的沈渊,他慢悠悠地掏出诅咒人偶,准备开始新一轮的作死之路。   傅凛:???   傅凛震惊了。   这坨屎竟然拒绝了,他真的想上天么?!   沈渊捏着神似傅凛的小人偶,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嘴角,拖长了语调欠扁地说道:“只要我握着这个人偶,你的一切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何?想不想试一试?”   傅凛差点气笑了:“有种你就试。”   披上马甲后,沈渊当然有种。   一方面他要尽力割裂“傅壹”与“沈渊”之间的联系,另一方面,他又蠢蠢欲动妄图吓哭小凛。   “如你所愿。”喑哑的恐怖男声在阴暗的书房里响起。   说罢,沈渊一手拖着小人偶,另一只手随意地对小人偶上下其手。   男人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暗暗观察小凛的状态。   傅凛单身撑着桌子,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最终跌坐于地板上。   青年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绯红,他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瞪向某只恶鬼。   “刺激么?”沈渊停顿了一下,将手指探向小人偶的某些部位,浓稠的阴气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完完全全地渗入人偶体内。   男人颇感兴味地接着问道:“屈辱么?”   “你他妈……”傅凛快疯了,他到底交了一个什么沙雕男朋友?!   他勉强抑制着身体上的异样感,咬牙切齿地冷笑:“我看你是真想被剁吊。”   沈渊自上而下地俯视了一下傅凛,高冷地并不答话。   男人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演技,企图塑造一场完美的凌/辱大戏。   傅凛诡异地扯了扯嘴角,不耐地揭开某个沙雕的马甲:“你不是说要亲自切个五段吗?不动手吗?”   “……什么?”沈渊僵硬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你切五段,我切五段。”傅凛轻描淡写地帮这条友好好回忆了一遍,“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棒,你觉得呢?”   沈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凛什么意思?他知道了?!   等等,他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马了?   他木着脸,试图垂死挣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凛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你确定你还要继续作?”   “……你知道了?”沈大佬瑟瑟了一下。   “去桌上躺着。”傅凛冷漠地说指了指书桌。   大佬又瑟缩了一下,默默收起了人偶娃娃,重新变回乖巧脸,直挺挺地躺到书桌上。   沈渊闭上双眼,只觉异常得绝望。   小凛什么时候知道的?!   等等……他刚刚干了什么?!   他还有的救吗?   沈渊已经不想去深究他为什么会掉马了。   反正,他的吊要离开他了。   他家小凛也要离开他了。   全没了。   什么都没了。   弃吊都无法求生qaq。   ……   沈渊不由深深地叹息,做人果然不能太骚,还是诚实些好。   小凛当初骚断了腰,他现在骚断了吊,这都是赤果果的前车之鉴啊。   如果他今天直接向傅凛坦白,说不定还能混个柏拉图。   沈渊只觉心如刀割,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长叹一口气,心如死灰地倒在桌子上。   今天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小凛?   以后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不行,不可能,他不允许。   如果阿凛非要分手的话。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慢慢染上血光,房间里的阴气也随之躁动起来。   沈渊正在酝酿一些阴郁的情绪,他的某个地方忽然一凉。   冻得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傅凛又拿起他那把小刀,挑剔地以刀背拨弄着某物。他语气阴沉地质问道:“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你特么还想凌/辱我?”   沈渊被人控制住了命脉,只敢连连摇头。   “上次没玩够,今天又来一遍?”傅凛危险地动了动刀子。   沈渊屏住呼吸,头上冷汗直冒。   他勉强平下语气,详细地陈述了一遍周远江的计划。   听得傅凛一愣一愣的:“他怕不是傻的。”   接着,青年十分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那都是些什么诡异操作?!”   沈渊闭口不言,他沉默地闭起双眼,只等小凛手起刀落。   失去视觉后,皮肤上的触感更加敏锐。   尖锐细小的冰凉感不断刺激着沈渊的神经,持刀人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毫无规律地把玩着小刀。   却迟迟没有狠烈地切下来。   沈渊绷着神经,等待着剧痛的降临。   半晌后,他没有等到疼痛,反而感受到了一阵湿热的触感。   ……………………   ……………………   ……………………   最后,沈渊成功地拿到了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傅凛则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已经做了一遍,沈渊依然有种深深的不真实感,他揽过青年,哑着嗓门低声问道:“我们……不用分手吗?”   青年的哈欠打到一半梗住了,他瞪起眼睛:“你要分手?!”   男人收紧手臂间的力道,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委屈之色:“你不是嫌弃我吗?”   “嫌弃什么?”傅凛放松下来,随意地拽了拽男人的衣袖,捏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感慨道,“完全看不出来啊,你一点也不像个尸体。”   说着,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底透出几分骚气:“味道还很棒。”   沈渊脸上泛红,他移开视线,咳了两声:“你矜持一点。”   “我们车都开了那么多次了,矜持个啥。”傅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小声抱怨了一句,随即他推了推沈渊,“行了,快到饭点了,你赶紧去应付周远江吧。”   沈渊和傅凛两人整理好各自的着装,打开书房的大门正准备出去,一抬眼便看见门口的周远江。   这人明明已经面色惨白,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将永远地倒下去,他却依然执着于他那上不了台面的计划。   咋见沈傅二人,周远江两眼冒光,他诡异地斜视了一下傅凛,恶心的视线久久地附着于傅凛胸前的领口处。   他隐去眼底的恶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单纯笑笑:“哥,我们找你很久了,爸爸正在等你吃晚饭。”   傅凛沉思了一下,他低下头,假装十分屈/辱地抹了抹眼角,并向沈渊叫嚣:“你给我等着。”   “怎么了哥?沈九对你做了什么吗?”周远江恶劣地追问。   能做什么,就一起开了一辆快快乐乐的小车呗。   傅凛翻了一个白眼:“不关你事。”   周远江恶笑了两声,又里里外外地羞辱了傅凛好几句,才暗中给沈渊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他一起退场了。   脱离了傅凛的视线后,周远江立刻露出了令人恶心的阴笑,他盯着某只走尸,问道:“如何?他的味道不错吧?你有没有展露一下自己的本体?”   周远江不先问诅咒素材的事,反而继续羞辱起他的哥哥。   沈渊眉头微动,他压根不想接这个话题,直奔主题:“东西都取到了,我们几时动身?”   男人摊开右手,三团黑气浮现于他的掌心之间。黑气里裹着颜色、质地各不相同的液珠。   周远江随意地瞧了一眼,继续耻笑道:“怎么?他太松了么?”   沈渊深吸一口气,他咋就跟这么一个傻逼玩意谈了合作。   幸好不是真的合作。   “还行。”沈渊敷衍了一句。   “还行是个什么意思。”周远江执意想听听细节。   沈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沉下语气威胁道:“我的耐心有限……后天吧?”   周远江脸色微变,暗暗咬了咬牙,他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沈家人。   青年轻嗤一声,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走尸邪物,嚣张什么?   “行。”周远江压下恼怒,平静无波地说道,“后天让你们家主过来。”   “好。”沈渊点点头答应。   说罢,他懒得跟这坨垃圾闲扯其他事情,直接离开了周家。   ******   两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然而,沈渊的这两天过得可漫长了。   他家小凛跟着周家主去北京了,他为了避嫌,不让周远江产生怀疑,只能可怜巴巴地一个人蹲在a市。   傅凛也不知道被周家主抓着,去忙什么了。   信息半小时一回,每次回复都只有寥寥几个字。   大写的冷漠。   沈渊无所事事地在家宅了两天。   他这一宅,可吓坏沈家其他人。   虽然沈渊极力否认,但所有人都认为他被傅凛甩了,纷纷送上慰问。   沈末拉着自家哥哥的手,真诚地规劝:“哥,吊难道比傅凛哥更重要么?你想想清楚……要不你试试自割谢罪?”   男人的脸瞬间黑如煤炭,他教育小姑娘:“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呢?”   “你别转移话题。”沈末急切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傅凛哥都不要我们了,你不急吗?”   沈渊抬了抬眼皮,他已经懒得重申他根本没分手这件事了。   这群人为什么对他这么没信心?!   沈末义正言辞地双手叉腰:“分手并不可耻,重点是如何破镜重圆,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们一起去把傅凛哥追回来吧。”   沈渊:“是我,不是我们,谢谢。”   “那你快去呀。”小姑娘疯狂催促。   在被沈末烦了一万波以后,沈渊终于等来了周远江的电话。   两人详细谈了谈后续修补诅咒的问题。   封存“周远泽人偶”的地点既不在周家附近,也不在A市。   而是在一个偏远山区的小村庄中。   那村子里的青壮年几乎全都外出谋生了,只剩下一些没有劳作能力的孩子和老人。   阳气缺失。   再加上这村子地处阴脉之上,确实是封存诅咒人偶的好地方。   沈渊来到村子里时,天气阴沉,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转了几圈,在小路边找到了周远江。   周远江看起来更虚弱了,他甚至不得不坐上了轮椅,让别人推着他移动。   这一幕熟悉得让沈渊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他曾经也是如此虚弱,只能靠阿凛或者别的什么人,推着他到处走一走。   这人也造下了许多孽障?   沈渊不免产生了些许疑惑。   不应该啊。   周家之人向来气运逆天,他们镇邪驱鬼,超度众生,维持着阴阳秩序。这份功劳怎么也能抵消一些小罪小孽。   若无大事,老天爷不至于这么早夺去一个周氏子孙的性命。   沈渊若有所思。   这周远江怕是被人换了命数,顶了不知道哪个短命鬼的命。   沈渊虽然如此疑心着,可他向来不喜多管闲事,更别说这人还天天妄图祸害傅凛。   他自然不会多嘴提醒。   “东西带来了么?”周远江的声音沙哑得只剩下气流声。   沈渊颔首,他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周远江,皱了皱眉头:“你也一起去?”   “当然。”   周远江又咳了两声,随即他坚强地挺了挺腰杆:“不过是一时的小病,没事的。”   说罢,青年指挥着自己的家仆推起他的轮椅,轻车熟路地在泥土地间穿梭。   不一会儿,两人便远离了寂静村落,走过了一片乱中有序的墓园,最终来到一个山洞处。   “就在里面。”周远江指了指黑黢黢的洞口。   这洞似乎有某种诡谲的魔力,明明有不少阳光落于其中,却没有半点光泽折射出来。   阵阵阴风在洞口回旋,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诡异哭声。   周远江的家仆似是有点被吓到了,害怕地退后了半步。   “周少爷……我也要进去么?”他弱弱地问道。   周远江也没想到自己的家仆竟会怕这种东西,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恼怒地吼了句:“废物,推我进去。”   家仆瑟缩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地推起轮椅,往山洞里行去。   沈渊没有丝毫迟疑,跟在周远江身后,也进了洞里。   他一个满身阴气的走尸,自然不会怕此等阴邪之地。   进了山洞后,周远江和他的家仆只觉得自己闯入了一片空茫茫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连自己都看不见了。   家仆抖了两下,回头向洞口望去。   周远江镇定地说道:“往前走五步左转即可。”   沈渊的视线倒没有受到影响,他如常地看清楚了这洞里的一切。   此洞并不深,没几步便能走到底。   四周的洞壁下堆满了腐烂的白骨,以特定的规律布成了聚阴之阵。   鬼气、阴气、邪气互相渗透,重重叠叠地聚集于此地。   孕养着某只邪物。   三人的左前方有一块巨石,挡住了沈渊的视野。   沈渊先众人一步,直接上前转到巨石之后。   石头之后,布满了黑红色的邪光。   沈渊眯了眯眼睛。   狭窄的石洞间,精致的男童人偶悬浮于半空之中。   无数黑红色的咒文以条状严严实实地缠绕、包裹着他。   男童向外伸着稚嫩的小手,微微发着“嘤嘤呀呀”的抽泣声。   周远江跟了上来,他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幕:“就是这里了。”   “你们看……那、那是什么?”家仆惊叫起来,慌乱地指向石壁的角落。   一个隐隐约约的鬼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一直面色平淡的沈渊第一次变了神情。   那虚无的鬼魂虽模模糊糊、不真不切,但沈渊仍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了傅凛的影子。   这只鬼,长得和阿凛一模一样。   周远江也有些吃惊:“他怎么出来了?咒法果然出了问题。”   那是“周远泽”灵魂中的一魄,照理说,应当被困在人偶之躯中。   现下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逃了出来。   周远江观察了一下鬼影,愈发疑惑:“他怎么跟周远泽长得不太一样,沈渊你看是不是?”   “没有吧,我觉得挺像的。”沈渊随口敷衍道。   自然不像了。   他怎么可能跟阿止画的面皮像?   “算了,无所谓了。”周远江没有深究,他指向这一片猩红黑暗的法阵,冲沈渊邪笑道,“动手吧,修好它,从此周远泽便是你我的玩物了。”   沈渊瞧了眼阴暗的阵法,不紧不慢地挑了挑嘴角。   与此同时,阵中的冤鬼也遥遥地望向外面的几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极限赶榜!!!!待修改!!!完结章!! 第五十九章   周远江冷笑着回望恍若虚无的鬼影,暗沉的眼珠里染上了浓郁的狠毒与快慰。   再见了。   他的好哥哥。   病态的青年陷在无边无际的阴影里, 他微微靠着轮椅, 心情舒畅地勾了勾嘴角。   事实上,周远江本来没打算对周远泽动手。   他这辈子没见过周远泽几次, 也从未将这个所谓的哥哥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 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远江不认为周远泽能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 可他母亲却莫名其妙地对这个人忌惮至深。   她将周远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她已经把周远泽搞成了一个永远都用不了灵力的废人, 把他赶出了周家,赶离了北京。   她仍时时念叨, 终日惶惶不安, 不敢掉以轻心。   周远江小时候被他妈吓得要命, 以为他这哥哥是什么千年难遇的绝世鬼才。   仿佛只要周远泽想回来,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搞得他也跟着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稍微懂事后,周远江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只觉得可笑极了, 年幼的他可笑, 他妈更可笑。   周远泽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凭什么和他相提并论?   周远江不屑一顾。   他不再关注周远泽, 不去探听他的事迹,也懒得再去操控、折磨这个废物。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他渐渐得都快忘了他还有一个哥哥。   直到几年前。   周远泽忽然在a市混得名声鹊起、大放异彩。   “周远泽”这三个字在玄学圈里广为流传, 甚至传到了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北京。   越来越多的人谈论起周远泽,他们称赞他的为人, 钦慕他的实力。   甚至还有人跑到周家主面前,恭维他育儿有方, 说他们周家的下任家主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周远江又恼又怒,这些人什么意思?!   周远泽算个什么东西?   下任家主明明是他。   他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唯一儿子。   周家是他的,气运是他的,所有的所有,本就该是他的。   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些东西,有什么资格觊觎他的东西?!   为此他愤怒地翻出了尘封已久的诅咒人偶,想让周远泽好好回忆一下噬心蚀骨的滋味。   青年毫不留情地一刀子插/进人偶的心窝里,他慢悠悠地转动着刀子,弄坏了好几个媒介。   他爽快了两三天后却诧异地得知,周远泽依然在a市活蹦乱跳,甚至越活越好,半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   周远江疑惑万分,他立刻找到禁锢人偶的石洞,进去检查了一番。   猩红的邪阵一如既往地运转着,精致的男童被禁锢于符咒之间,低声哭泣。   看不出任何问题。   周远江眼睛紧盯着男童,他从包里摸出一把剪刀,试探地将媒介的脑袋一刀剪下。   媒介断成了两截。   大阵中的男童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纤细的脖颈间喷洒出无数鲜红,将黑色的符文染得更红。   小男孩无力地伸着两只小手,仿佛想抓住什么,祈求什么。   看着如此血腥的一幕,周远江却轻轻笑了笑。   可惜他的笑没维持几分钟,外面的家仆告知他,a市的周远泽没有任何受到诅咒的迹象。   周远江深感不安。   所幸他们的父亲对周远泽的崛起,仅仅只是意外、惊奇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表现出要将他接回来的意思。   周远江松了半口气,但他仍找了几个邪术师查验了诅咒,问清楚了修补之法,并即刻派了好几个美女去勾/引周远泽,以期取得诅咒素材。   结果她们全都无功而返。   周远江气得不行,严重怀疑这些女人出工不出力。   他挑的这群妹纸环肥燕瘦、貌美无双,周远泽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上?!   周远江愤怒地重新找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绝色大美人,特意给她带上了几个特殊的监控设备,以便他时时刻刻把控全局进度。   大美人依言前往了a市。   开局十分完美,妹纸按照他们周密的计划,顺利地与周远泽、顾玄铭等人搭上关系。   甚至获得了留在顾家小店暂居的资格。   周远江大喜过望,只觉胜利近在眼前。   然而……   第一天,大美人明里暗里地向周远泽示好,还极尽诱/惑地展示了自己妙曼的身段。   结果周远泽毫无反应,他一脸茫然地敷衍了她两句,转头召集众人,情绪激昂地曝光了沈家最新的邪恶计划。   大美人:???   第二天,大美人神情戚然地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泫然欲泣地请周远泽为她驱鬼镇邪。   结果周远泽随手把白梓炎塞给了她,自己带着众兄弟去沈家搞事情。   大美人:?????   第三到第九天,大美人压根没机会见到周远泽。   第十天,周远泽终于回来了,大美人巴巴地凑上去找他聊天。   周远泽这回理她了,他拉着她,吐槽了一整天垃圾沈渊。   大美人:???????我真的是大美人?   姑娘在顾家小店里生生耗了两个月,毫无进展。周远泽每天除了聚众打游戏,就是找沈渊麻烦,完全无视了她这个活生生的大美女。   最后,姑娘找到自己的雇主,严肃地表示:“我觉得,你找那个沈渊勾/引他比较靠谱。”   周远江也看懵了,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监视周远泽,图的是周家家主之位,周远泽花两个月搞沈渊,图个啥?   计划彻底失败了,姑娘别说接近、获取周远泽的信任了,连话都搭不上两句。   周远江一时没有新的头绪,这事儿便搁置下去了,放了好几年。   他也不急,毕竟周远泽在a市翻出再大的浪花,也翻不到北京。   而此刻却不一样,他爸竟然想接周远泽回家。   接他回家?!   周远江阴冷地眯起双眼。   呵,回吧。   敢回来,他就让周远泽知道。   什么叫地狱。   什么叫痛不欲生。   青年的眼神浑浊而昏暗,他已经开始幻想如何彻底地折磨、玩/弄周远泽了。   “沈家主。”周远江轻声开口,他期许地望向旁边的邪术大佬,“怎样?能修么?”   沈渊微微斜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自然可以修。”   “那请吧。”周远江屈手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渊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跨入邪阵之中。   阵法中悬浮着无数长条状的墨色咒文,它们一端紧紧地缠绕、禁锢着阵中的精致人偶,另一端则向半空中延展开来,一下一下地轻轻律动、摇摆,隐隐泛出诡异的猩红光芒。   在男人踏入大阵的一瞬间,大阵中的所有墨色咒文皆轻轻一震,凝滞了数秒。   沈渊脚步不停,直直地走向大阵中心的男童。   角落处的鬼影见状,戒备地皱起眉头,他也往阵心的方向迈了几步,却被无数咒文拦了去路,不得不退回了角落里。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小男孩慢慢停止了抽泣,他睁起圆滚滚的眼睛,隔着重重叠叠的咒文,直勾勾地盯着高大的男人。   沈渊懒得多话,直接默念起隐秘的咒语,准备破开这邪恶的诅咒。   他一边低声念咒,一边伸手探向密集的黑色咒文。   咒文剧烈地颤动起来,猩红色的光芒不停地闪烁着,仿佛在抗拒、在挣扎着什么。   沈渊不屑一笑,眸中暗色涌动,强横的力量自他身上倾泻而出。   黑红色的咒文蓦地僵住,蜷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随着石洞里的邪气越来越强盛,咒文终是收敛起红茫,默默臣服在男人无边的力量之下。   沈渊随意地挥了挥手臂,无数咒文井然有序地从男童身上脱落,慢悠悠地退到一旁。   男童傻乎乎地望向沈渊,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茫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阵外的周远江仍未起疑,他挑着阴邪的笑容,静等沈渊祭出新的材料,重构诅咒。   只见沈渊轻点男童的眉心,平静无波地说道:“你自由了。”   小男孩疑惑地转了转眸子,他伸出小手,努力地抓向沈渊的手指。   他终是抓到了。   男孩逐渐露出了安详的神色,他慢慢闭上眼睛,化为千千万万细碎的亮片,飘散于茫茫黑暗之中。   周远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沈渊,你干什么?!”   沈渊闻声回头,狭长的眼眸里尽是嘲讽之色:“你说呢?”   他语气随意地问着,却有无数红黑咒文自他背后窜了出来,犹如无数利剑一般,凶猛地冲向周远江,作势要将他缠绕起来。   周远江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桃木剑、几张符咒,勉强御灵相抗。   他身后的家仆退后了两三步,跌坐于地上。   镇邪的金光抵御着邪咒,却犹如江中渔火,忽明忽暗、微弱不定。   周远江提起一口气,加大了灵力输出。   灵力流过全身,牵动起濒死的虚弱器官,周远江痛苦地咳出一大口黑血,他震怒地抬头质问:“你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清亮的嗓音忽然出现在周远江身后,微微拖长的语调透出显而易见的奚弄之意,“你看不出来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角落里的鬼魂蓦地收紧了拳头。   地上的家仆瑟缩了几下。   周远江更是一下子懵住了:“周远泽?!”   他猛地瞪向高大的男人,不可思议:“沈渊,你……?你们?!”   这不可能,周远江迷茫地连连摇头,沈渊和周远泽怎么会是一伙的?   他们……不是有着杀身之仇的敌人么?   玄学圈谁不知道,周远泽毁了沈家无数计划,沈渊恨不得杀之后快。   他也确实杀了周远泽。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很吃惊?”傅凛慢悠悠地开口,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被黑咒包围的周远江,慢吞吞地略过他,站到了沈渊的身旁。   傅凛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高大的男人低下头,神情乖顺地被拍。   周远江更惊诧了。   这他妈什么展开?   这两个人……?   不等他想明白,便看见沈渊额头上浮现起一道幽蓝色的符纹。   那是什么?   周远江努力辨认了一下。   ……驭尸咒?!   周远江骇然失色,失声道:“他是你的……”   鬼仆两个字含在他嘴里,久久说不出口。   “对。”傅凛得意地点点头,“他……”   傅凛也停了一下,他深感“鬼仆”二字还不够骚,不能准确定位他跟阿渊的关系。   秀气的青年转了转眼珠子,轻飘飘地告诉周远江:“他是我的泄/欲工具。”   “什么?!”   他说什么……工具?   周远江本就处于极端的震撼之中,被傅凛色/气的骚话一引,整个人立刻混乱了,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沈渊轻轻咳了一声,他微微侧了侧头,脸上泛红,却没有反驳。   周远江脸上的表情瞬间极其精彩,青红交加。   所以,他哥……强推了沈渊?   不对,他在想什么,重点是,他哥每天都要强一遍沈渊?   ………   周远江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被带偏的思绪扭回来。   重点是!   沈渊,当世最强大的驭尸大师,竟被周远泽做成了一只鬼仆,甚至屈辱地成了周远泽身下的玩物?   开玩笑么?!   周远泽在驭尸咒上的建树,难道还能赶得上沈渊?   周远江不敢相信,亦不愿相信,可惨烈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   “那……沈九呢?”周远江问道,他的声音充满着虚弱与涩然之意。   傅凛噎了一下,他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默默地说了一句实话:“他,也是我的泄/欲工具。”   周远江:????   什么?也是?!   这个人这么骚的么?!   那他前几天派沈九去搞他,岂不是就给他添了一些情趣?   周远江深吸一口气。   难怪当时顾玄铭不急着救人,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人的yin荡骚乱。   甚至他可能也是周远泽的泄/欲工具。   周远江窒息了。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他哥的工具人。   白梓炎是吗?沈北延呢?   傅凛并不知道周远江在脑补什么,他继续瞎逼逼道:“整个沈家都是我手中之物,怎样?厉害不?”   果然!   整个沈家都是!   天啊,这个数量,这个频率,人类真的可以承受?!   周远江说不出话来,今天的一切整个颠覆了他的认知。   周远泽控制了沈渊,控制了沈渊手下无数尸鬼,甚至还控制了整个沈家。   顾玄铭又是他的“至交好友”。   周远江第一次真实地意识到周远泽背后是多么恐怖的强大势力。   所以,他真的还需要……周家么?   周远江默了默,又不由地轻嗤一声。   谁会不想要呢?如此强势的一个庞然大物,只要拥有它,便永久地站在了玄学圈的顶端,立于整个社会的最上层。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所以,他……真的抢得过周远泽?   周远江正默默沉思着,黑色的符文突然破开了金光,袭向青年的手臂。   “你们想干什么?!”周远江低呼了一声,勉力挥动手中的长剑,凝起灵力震开缠绕着他的咒文。   “不干什么。”傅凛想了想,随口回答道,“就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周远江喘了口气,凶狠地抬眼冷笑:“你一个不要脸的私生子,你……咳咳……”   “私生子?”傅凛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可笑的事情,他嘲讽地扬了扬唇角,“偷的东西摸久了,就以为是自己的了?”   秀气的青年拎起周远江的领子,打算直接把人甩到密集的黑色符文堆里。   周远江震惊极了,不敢相信周远泽真敢动手。   他慌乱地喊道:“你、你不能这么做,要是爸爸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傅凛无所谓地说道,他手上一使劲,周远江便滚进了符文堆里。   数不清的符文立刻迅猛地冲破周远江的灵力屏障,缠上他的身体,腐蚀他的皮肤,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中。   周远江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傅凛瞄了一眼地上的人,虚心地向旁边心狠手辣的反派大佬请教:“现在杀了他么?还是怎么搞?”   沈渊脑子里已然闪过十万种酷刑恶咒。   但为了维持他在媳妇心里纯良的好形象,沈渊只能强行压制本性,试探地提了个最正常的报复手段:“给他做个诅咒人偶?”   “好。”傅凛双眼亮了亮,认可了这个提议,“要怎么做?”   简单啊。   沈渊正想动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角石室的角落处望去。   若有若现的鬼影完美地融入了黑沉沉的背景之中。   他沉默地站立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眼底却凝聚着重重叠叠的阴霾与郁色。   男童破碎后,鬼影的形体似乎凝实了一些,不过,仍然比普通鬼魂飘忽很多,仿佛随时都将烟消云散。   这个鬼……怎么长得很他一模一样?!   傅凛怔了怔。   周远泽……?   他怎么在这?   难道是……周远泽的那一魄?   想通后,傅凛尴尬地伸手揉了揉鼻尖,他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遇上原主,傅凛小声打了个招呼:“周远泽?”   鬼影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淡定颔首道:“是我。”   沈渊戒备地侧身挡在傅凛前面。   虚影倒没怎么多看傅凛,他缓慢地转动视线,死死地注视着地上的周远江,眸光里逐渐染上血意:“能让我亲手复仇么?”   “当然。”傅凛拉着沈渊退后几步,把位置让给鬼影。   鬼影缓步飘至周远江身前。周远江还在地上拼命翻腾,试图挣开咒文的束缚。   “你……?”周远江虚弱得只剩气音,视野里一片模糊,“……周远泽?”   周远泽并不答话,他冷凝地低下头,以手化刃,一刀割下了周远江臂膀上一大块血肉。   地上的青年发出惨烈地痛叫,他瑟缩地往后挪动:“别、别过来。我错了,哥我错了,放过我吧。”   鬼影恍若未闻,按部就班地抽取周远江的血液,剥离他的魂魄。   周远泽眼中红芒渐盛,猩红之色浓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要化为厉鬼了。”傅凛皱起眉头,扯了扯沈渊的衣角。   沈渊不甚在意地耸肩:“那不是正好?”   鬼影将碎肉、血水等等材料堆成一坨,无神地低声念叨着伴随他一生的噩梦之咒。   他手间暗光涌动。   零碎的肉沫化为人形,血液融入形体之间,泪水为人偶的眼睛点上光泽。   新的人偶逐渐成型。   周远江无力地倒在一边,他满头虚汗,肩膀上汨汨地淌着鲜血。   暗光散去,诅咒已成。   周远泽无言地盯着小小的人偶,他顿了顿,猛然单手插/进人偶的心窝间。   地上的周远江猛地抽搐了一下,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他失声喘了两下,完全昏迷了过去。   周远泽抽出了手指,沉寂地看着手中的人偶和地上的青年,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他缓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鬼影眼底的血色尽数褪去,魂魄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沈渊怔了一下。   傅凛也怔了一下,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那个“周远泽”。   周远泽放下人偶,转过身面向沈傅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别,我们顺手而已。”傅凛忙扶起鬼影。   当然,他扶了一个空,傅凛的手掌直接穿透了鬼影的形体,握了一手空气。   傅凛突地心悸了一下,灵魂剧烈地震颤,似乎就要被甩出这具身体。   周远泽马上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减轻自己对傅凛的影响。   接着,他淡淡地冲傅凛笑了笑:“这十年辛苦你了。”   “我……辛苦啥?”傅凛十分茫然。   “太感谢了。”鬼影抿了抿嘴角,他叹了口气,“我也不剩什么了,没办法回报你更多。”   “不用谢。”傅凛连连摆手,“占了你身体这么多年,是我该道歉才对。”   虽然他没有故意夺舍周远泽的身体,可顶着别人的壳子行走,还被人当面抓了个正着。   傅凛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脸颊:“你的财物我都按遗嘱妥善处理了,有一部分你没安排的,我都转交给你母亲了。”傅凛想了想,又说道,“哦对了,我前段时间……动了你的命数。”   “我的命?”周远泽愣了一下,神情有点奇怪。   “嗯。”傅凛点头,“我替沈渊担了罪业,导致你的命数只剩28了。”   先前他以为周远泽早已投胎,改命改得毫无顾忌,如今回首细究,他这纯粹是拿着别人的东西救了他老攻……   傅凛看向对方,只见周远泽神色愈发奇异:“只剩28了么?”   他喃喃说完,忽然朗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快慰与释然。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垂眸感慨,“没想到竟是真的。”   见傅凛一脸疑惑,鬼影淡声解释道:“周远江抢了我的命数与气运。”   “哈?”傅凛惊了下。   “嗯?!”沈渊的表情也诡异起来。所以,周远江竟是替了他这个短命鬼的命么?   傅凛倒是有几分恍悟之感:“原来是这样。”   难怪本属于周远泽的一切都变成周远江的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傅凛十分纳闷,“他自己的命也挺好吧。”   命至八十,一生顺遂。   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命。   周远泽缓了一口气,嘲讽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吧,大部分周家子弟生来便身负凛然正气,极适合驱鬼镇邪。可周远江他,却没有丝毫气运。”周远泽顿了顿,“我也比较特殊,在凛然正气之上,我还身负紫金之气,万鬼不惧,气运极盛。”   傅凛:“……就为了这个?”   “对。”周远泽隐忍地闭了闭眼,“是他妈妈下的咒,在我尚未记事时,便换走了我的命数。”   周远江的母亲?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父母当时没结婚吗?”这件事傅凛奇怪了很久。   《驱鬼》原文中,周远泽绝对是周家正儿八经的嫡子,也没什么弟弟。   周远泽摇了摇头:“没,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傅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致理清了整件事。   事情的最初,是有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女人,无耻地抢走了周远泽的爸爸,使无辜的幼子沦为了所谓的私生子。   这还不够,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抢了周远泽的气运,毁了他的灵基,断了他的修行之路。   这他妈是一只什么狗?   傅凛被深深地恶心到了,眉头紧蹙。   一边的沈渊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开口问道:“你没记事时,就被换了命?”   “是。”周远泽点头。   沈渊挑了挑眉头:“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周远江替我担了罪业?”   “嗯?”傅凛睁了睁眼睛,表示强烈的异议,“不对啊,我当时明明受了罪业的影响。”   沈渊没理傅凛,若有所思地沉思道:“难怪了。”   傅凛的情况一直很诡异。   按他们沈家世世代代积累的经验,从发病到死亡一般只有两到三年的时间,最长的一例也没到五年。   而傅凛犯病时仅22岁,寿命却有28。   这与往例不合。   还有,他请的那几位家庭医生,都查不出小凛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当时只觉得这几个人太菜包了,天天怒骂他们。   现在想想……   沈渊心情复杂地看向青年:“也许你没得病,只是心理作用?”   傅凛怔了一下,愤怒极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烧到四十度难道是假的么!”   “不,我是说你感冒好了以后……”   沈渊按了按青年的肩膀,缓声解释道。当时傅凛的感冒发热来势汹汹,甚至直接发展成了肺炎。   吓得整个沈家一片愁云惨淡、鬼哭狼嚎。   可后来,小凛的感冒、肺炎逐渐治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那之后我也很难受,天天都难受得想哭。”傅凛义愤填膺地强调,“根本没有好!”   沈渊微微移开视线。   医生当时是这样告诉他的:病人精神压力过大,睡眠严重不足,饮食极其不规律,缺乏营养能量,再加上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沙雕自己在作。   咳咳咳……   当然,为了他们和谐、稳定、美好的恋爱关系,沈渊可不敢直说。   傅凛也回忆了一番过往,他瞬间窒息了:“不会吧,不能吧?!”   周远泽轻咳一声:“总之,命肯定是换了。”   “难道,真是我自己吓自己?!”傅凛懵逼地掩住脸,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你们别说了,我要自闭了。这也太傻叉了。”   “嗯……其实还挺可爱的。”沈渊安慰地揽了揽青年的肩背。   “傻得可爱?!”傅凛更气了。   沈渊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青年在自己的龟壳里缩了好久,才逐渐缓过劲来。   傅凛压根不想理沈渊,他走到周远泽边上,努力板起脸,严肃地直视他:“你想回周家?”   “怎么可能?”周远泽一愣,脸上泛起些许厌弃之色,“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曾踏进过那个地方。”   他垂了垂视线,低声陈述道:“我五岁那年,我妈非要送我去周家,然后……你也看到了,我被困在了这里,永不见天日。”   “呃。”傅凛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这样变态的事情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周远泽的神色逐渐变得空无,他继续陈述道:“失了我这一魄,主魂再也画不出符咒,所有人都以为我资质愚钝。”   傅凛:“所以他们把你送回家了?”   周远泽摇了摇头:“我父亲本打算让我留在周家,不管我资质如何,左右不过多一个人吃饭而已。”   鬼影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他哑声说道:“她用了诅咒人偶。”   青年眼底刻满了深沉的恨意与化不开的恐惧。   傅凛也窒了窒。   “我怕极了,每天都哭着喊着要回家,他们……就送我回去了。”   “那就好。”傅凛莫名松了口气。   “好什么?”周远泽嘲讽地笑笑,“回家以后,我妈揍了我一顿。”   鬼影说着,脸上染上了更浓重的疲惫与倦意。   “我妈……她请了很多天师教我驱鬼,费尽心思搜罗了许多书籍,可我就是学不会。一开始她天天打我,后来她不打了,只是老一个人哭泣。”周远泽掩住双眼,无声地叹息,“其实那些书,每一行字我都看得懂。”   “我看到过那些书。”傅凛小声提了一句。   那时候傅凛刚得知他穿越的地方可能是《驱鬼》,家里又正好有一堆玄学书籍,自然想拜读一番。   他去翻看那些书籍时,周远泽妈妈的态度十分诡异,和周远泽描述的截然相反。   当时,她粗暴地从他手上抢过了那些书册,近乎哽咽地低诉道:“小泽不学了我们不学了,你想干什么都好。”   后来,她把所有书都烧了。   搞得傅凛不得不跑到顾玄铭那里偷师。   周远泽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你学会驱鬼后,她开心吗?”   “也没有吧。”   傅凛没有印象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几乎从不提这方面的事情,更没有说起过周家。   傅凛默了默:“她只是老说,让我……让你多回去看看她。”   周远泽妈妈每回这么说的时候,傅凛都特别难受。   他回去有什么用?   真正的周远泽明明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吗?”周远泽长叹一口气。他情绪似乎好了几分,又似乎更加低落了。   鬼影不再开口说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傅凛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后来没再回过周家了?”   周家人认不出周远泽本容这件事,傅凛一直觉得挺奇葩的。   所以他们果然没怎么见过面吗?   先前他顶着画皮脸兴风作浪时,特别担心周家的人跳出来说他是伪劣货,再爆几张他的真容。   结果完全没有。   傅凛既庆幸,又纳闷。   “还回去过一次。”周远泽淡声回答道,“我八岁那年,有位大师看出我命数被人盗了。”   周远泽回去了,他把这事儿告诉周家人了?   那现在怎么还?   难道说……   傅凛抬起头:“你爸知道了,却没帮你?!”   周远泽移开视线,冷淡地挑了挑嘴角:“他告诉我们,他会处理。可我们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点结果都没有。”   鬼影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愈发得深沉:“有天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和一个叔叔的谈话,他说,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废物,废掉他另一个好儿子。无论如何,周远江动不得。”   “我艹,有毒吧。”傅凛震惊了一下。   周远泽长出一口气:“是啊,有毒。不过现在这样也算因果报应了,周远江自食恶果,我父亲断子绝孙。”鬼影顿了顿,望向傅凛,“虽然我们最初的约定是,你为我夺回一切,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夺反而更好。”   周远泽恶劣地扬起嘴角:“让他们抱着我的命数苟延残喘吧。”   “对,周远江恶人有恶报。”傅凛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怔了一下,“等等,我们约定过什么吗?!”   周远泽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么?你应召而来,为我复仇,我奉献我的一切给你,包括我的灵魂。”   傅凛一脸迷茫:“……我不知道。”   “……那你。”周远泽更迷茫,“那你还要我的灵魂么?”   “不要。”傅凛猛烈地摇头,“又不能吃。”   “……”   “现在算复仇完了么?”傅凛抬了抬眼,“你还要报复周家主他们夫妻么?”   “不了。”周远泽垂下视线,“我累了,主魂等我很久了。”   “你主魂在哪?”傅凛十分好奇。   “在轮回井边。”周远泽随意地笑了笑。   一人一鬼又聊了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而沈渊则任劳任怨地将周远江的人偶封入大阵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并未搭理地上的周远江,和吓晕过去的家仆,直接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   由于周远泽的这一魄被折磨得太惨,又与主魂分离太久,状态十分不稳定。   看起来随时都要破碎开来。   傅凛便决定先用养魂灯给他照一照,固定一下形体,再送他去往生。   当天下午,他们返回了a市沈家。   见傅凛也回来了,沈家人又高兴又激动。   他们猥琐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们家主的下/体位置,流连不返。   “看形状,还在?”沈宏小声嘀咕道。   “也可能是又养回来了。”沈黄摸了摸下巴。   “老大真男人!”众人惊叹,纷纷将沈渊视为此生无法超越之男人。   ******   第二天,周远泽的那一魄养得差不多了。   傅凛正打算送他去往生之时,周家主不远万里来沈家拜访了。   沈家素来与周家有一些生意往来,沈家人自然不会拦他。   沈澜直接把人引到了大厅,又客气地给他沏上了一壶好茶。   等傅凛出来时,周家主正淡然地坐在沈家的客座上,雅致地喝着清茶,似乎与往日无异。   可他面上却掩不住沧桑与疲惫,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两鬓泛白。   “远泽。”周家主唤了一声,说罢他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沈渊人呢?”   “你要见他?”傅凛不由挑了挑眉头。   秀气的青年直接坐到主座上,接过沈澜递来的茶水。   傅凛抿了一口茶,才随意地说道:“我喊他出来?”   “不用了。”周家主压住心中的惊诧,连连摆手。   昨天远江告诉他,周远泽控制了整个沈家,他压根不相信。   没想到竟是真的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周家主蹙了蹙眉头。   不过,他今天来不是谈这个的。   而是小江……   周家主沉下脸色:“他总归是你弟弟。”   傅凛翻了翻眼皮,十分无语:“他什么时候当我是他哥哥了?”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他下如此狠手。”周家主一脸严肃地教育道。   “这算狠么?!”傅凛快气笑了。   周远江还能有力气跑回去打小报告,全靠周远泽宽宏大量。   要是他被这么搞,他肯定直接把诅咒人偶放进油锅里炸两天。   再剁他一万次吊。   哦不,剁吊简直脏了他的手。   “你立刻解了他的咒。”周家主冷下脸色。   傅凛轻嗤道:“解不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命数……”   傅凛邪邪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告知对方:“也不过28了。”   周家主怔了一下,立刻听懂了傅凛的意思,他勃然大怒:“你!你果然跟你妈一样歹毒,她害死了小苏,你又想害死远江?!”   “我妈?”傅凛有点惊讶。   小苏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苏妈妈至死都无法瞑目。”周家主面色铁青,“你如今又……”   是的。   大概两三年前,有一只厉鬼用一道极其凶悍的恶咒,残忍地害死了他的妻子,甚至害得她魂飞魄散。   他悲痛万分,立刻截下那恶鬼,然而,在他准备惩治那凶悍的厉鬼时,发现对方竟是周远泽的母亲。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不是亡魂,而是一只生魂,而且她行完凶以后,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法,竟自行化开了煞气,灵魂重新清明起来。   甚至浑身圣光笼罩,一幅圣洁的样子。   他的镇邪之术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还助她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里。   对方并非恶灵,他自然无法镇压。   周家主大为震怒,本打算通过阳间的手段,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绳之以法,却被顾玄铭里里外外地拦了下来。   他烦得要死,又不愿和顾玄铭撕破脸皮。   最终他无奈地选择把整件事压了下去,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周远江,只宣称小苏被鬼残害了,而他已镇压那邪祟。   “解咒,把远江的命改回来。”周家主简短地命令道,“否则你不用回周家了。”   “回周家?”一个幽冷的声音从长廊里传出来,“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最可悲的事实就是生在这么一个地方。”   周远泽的灵魄飘进了客厅。   周家主先是一愣,又猛得看向主座上的青年。   若说傅凛的画皮脸只是没引起他的怀疑,那周远泽灵魂的真容一下子就让他回忆起那个八岁的幼子。   周远泽嘲讽地说道:“我的命总归是我的命,我改了便改了,何谈歹毒?”   中年男人的声音发涩:“你是……远泽?”   “对,我早就死了。”周远泽恶劣地勾起唇角,“而且,你另一个儿子也快死了。”   周远泽慢悠悠地说道:“他自己要拿我的命,后果自然也要担好了,不是吗?”   中年男人的身体晃了晃,笔挺的背脊仿佛都弯了几分,他静默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勉强和周远泽讲起道理:“远泽,你在怪我当年没为你做主吗?可你无需驱鬼镇邪,气运于你而言根本可有可无,况且,当时我已经教育过你苏妈妈了。”   “就让她在静室待个一天?”周远泽阴冷地抬了抬眼,随即他声音逐渐放低,“如果我告诉你……她在我五岁时,给我下了诅咒人偶呢?”   这话周远泽其实曾经告诉过他父亲,可对方根本没信。   果然,现在也不例外。   “她不可能这么做。”周家主立刻回道,他皱起眉头,“远泽,你要尊重她。”   话刚说完,中年男人却忍不住看向恍若虚无的鬼影。   这是一魄。   恰好是一魄。   若非遇到歹人,谁的一魄会如此单独出现。   周家主浑身一震:“她真的……”   一边的傅凛微微叹了一口气:“周远泽本灵力强横,气运非凡。如果没遇到这些破事,他一定会是你们周家最强大的一代,可惜了。”   周家主又轻轻一晃,他单手盖住眼睛,低低地说道:“孩子我对不起你……我……”   中年男人拂去眼角的潮湿,他停顿了好久,才近乎哀求地低喃:“小泽,我只剩远江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把他留给我吧……”   周远泽叹息一声,已经懒得再和这个人多说什么了:“不可能的,请回吧。”   “远泽。”周家主还想多说什么。   傅凛直接喊了一嗓门:“送客!”   沈家人客客气气地把人请了出去。   等傅凛把中年大叔搞出大门以后,一回来,便发现虚幻的鬼影周身灵光闪动。   本应寂静无声的室内,莫名有一阵阵轻缓的梵文在低颂。   “你……要走了?”傅凛问道。   “嗯,我想开了。”周远泽笑了笑,“没必要为这些人止步不前,不是么?”   鬼影周身的光芒愈发明亮。   傅凛明明没有启用任何咒术,周远泽身旁却自动开启了一扇往生之门。   傅凛也放松地笑了笑:“那我祝你下辈子,幸福美满,一生平安。”   “谢谢。”周远泽跨进大门里,回头朝傅凛摆了摆手,“再见了。”   ******   傅凛沉默地在大厅里待了好长时间。   直到某个走尸突然进来,揽住了他的腰。   沈渊懒懒散散地贴着他的耳际问道:“都走了?”   “嗯。”傅凛点点头。   “怎么?心情不好?”   “有点想我父母了。”   傅凛话刚说完,只觉男人箍在他腰际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傅凛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带你一起回去?”   “好。”沈渊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爸妈超凶的,说不定会打断你的狗腿,怕不怕?”傅凛捏了捏自家男朋友的大腿。   “怕什么?我可以养回来。”   经历过剁吊风波的某走尸表示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诈尸,万字完结,舒服!!!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渣作者……辛苦了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