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1/2干爹 作者:盈澈逝雪 文案 没人知道纵横情场的花花大少秦楚,其实是个暗恋干爹不敢表白的怂货 一场意外让他回到13年前,一睁眼竟然变成了干爹的贴身助理,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竟然被干爹给睡了,但这老男人不仅不承认,甚至还不记得,因为他彻头彻尾是个人格分裂! 于是,花蝴蝶了一辈子的秦少爷这次真是玩大了…… 这是一个白天父慈子孝,晚上啪啪啪的狗血高干文,1V1 HE 伪父子,潜规则,斯文禁欲忠犬攻(腹黑鬼畜攻)X 开朗阳光受 内容标签:重生 高干 契约情人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楚,杜越 ┃ 配角:秦宣 ┃ 其它:花花大少被精分干爹包养,1V1,HE,盈澈逝雪 编辑评价: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秦楚是个十足的花花大少,一个影帝亲爹,一个司令干爹,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性而为, 但在这花心的外表下谁都不知道,其实秦楚是个暗恋干爹不敢表白的怂货。 一场意外让他回到十三年前,变成了司令干爹的贴身助理,还不幸的被这老男人给睡了, 更没想到的是,一觉醒来这老男人不仅吃了不承认,甚至一丁点儿也不记得,因为他彻头彻尾是个人格分裂! 于是花蝴蝶了一辈子的秦少爷注定在干爹手里翻了船…… 本文故事架构新颖,剧情张弛有度,精分干爹的设定夺人眼目, 一方面冰山闷骚,一方面腹黑流氓,对比反差极其鲜明,这也是本文最大的萌点。 原本是纯1号的花花公子却要周旋在精粉干爹的两个不同人格间,引发一系列逗趣幽默的事件, 也为上一辈子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埋下伏笔。 作者用轻松流畅的文笔,将情节抽丝剥茧的娓娓道来,尤其是心理刻画入木三分。 第1章 【花花大少】 夜幕降临,酒吧里人山人海,香水、酒精和烟草的气息掺杂在一起,既诱惑又迷乱。 舞池里男男女女交缠乱舞,伴随着动感的舞曲,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若癫若狂,尖叫声一浪又一浪,在舞池里掀起一次次高潮。 李锐一身臭汗的从舞池里钻出来,怀里多了个秀气的小男孩,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猛灌了几口啤酒嚎了一嗓子,“操,这人实在是太多了,影响老子发挥。” 坐在旁边跟大胸美女玩扑克牌的方铎这时候回过头来,嗤笑一声说,“瞧你那臭德行,拉不出屎来怨茅坑,不会跳就别给哥们几个丢人现眼。” “屁,你敢说老子不会跳?老子跳的不知道多好,是不是小宝贝?”说着李锐低头嘬了小男孩一口,那孩子笑的打跌,小眼神一瞟勾人的厉害。 秦楚这会儿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弯,被昏暗的灯光照的更加明亮,“这孩子有十八吗?别是高中都没毕业吧?” 李锐摇了摇手指头,笑的像只大尾巴狼似的凑过来说,“秦少,你可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在国外留学那会儿,高中时候搞高中生,大学时候还搞高中生,好不容易混了个硕士文凭回来,结果你却告诉我从良了?骗鬼呢,哈哈哈……” 秦楚倚着沙发靠背笑了笑,双手抄在口袋里,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双长腿架在茶几上,懒洋洋地说,“你可别冤枉我,我对待学弟那必须像春风般温柔,跟丫的这种衣冠禽兽可不一样。” 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但凡在上流圈子里混的有哪个不知道秦少爷是个不安分的主,换情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偏偏人家态度永远温柔缱绻,再加上又继承了影帝老爸的出色外貌,根本不用自己勾手指,有的是男男女女凑上来飞蛾扑火。 李锐笑得直接把嘴里的啤酒都喷了出来,捶着桌子说,“哎哟我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装大尾巴狼的,还春风般温柔,我看是春药般凶猛吧?得得,兄弟也不能自己乐呵,这个你瞧着顺眼就带走,甭跟哥们客气。” 说着他摸了旁边小男生的屁股一下,眨了眨眼说,“宝贝,去陪陪你楚哥。” 小男生看着眉清目秀,脸蛋干净的像个纯情中学生,但到底不是第一天在圈里混,早就知道秦楚的大名,这会儿当然不会错过攀上更高枝头的机会,带着笑容爬上了秦楚的大腿,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楚哥哥。” 这一声可谓是入骨酥麻,简直像小虫子在骨缝里钻过一般挠得人心头发痒,周遭几个阔少爷笑的更加厉害,纷纷指责怀里的小情儿不够嗲。 偏偏秦楚仍然懒洋洋的倚在沙发上,挑了挑细长的眉毛,似笑非笑的搂着男孩的腰说,“你多大了?” “昨天刚……刚成年。” 男孩红着脸凑上来就要亲秦楚的嘴唇,被他一偏头躲了过去,顺手托住男孩的下巴暧昧的摸了摸,打趣道,“唉,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如果你穿的多一点,再老一点,最少也得我爸那个年纪,大概我会比较有兴趣。” 这话一说整个场子几乎被笑声给掀翻了,方铎搂进怀里笑的花枝乱颤的美女,擦着眼角的眼泪说,“秦楚你丫的真操蛋,想拒绝人家小美人也不用找这么烂的借口吧,还他妈像你爸这个年纪,你恋父啊?” 秦楚摸了摸手指,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禁欲老男人,人间真绝色。” “得得得,我算是领教你这张贫嘴了,小的给秦大爷赔罪,不知道爷最近爱上了重口味,有眼无珠自罚三杯。”李锐笑的直不起腰来,端起啤酒直接透了底,抬手招呼酒吧经理说,“在新来的那几个里找几个顺眼的过来,咱秦少爷眼光可是高的很,别整些庸脂俗粉来糊弄事儿,否则拆了你这盘丝洞!” 秦楚被李锐这副土匪模样逗笑了,垂下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旁几个人递上来一个火,笑嘻嘻的问,“秦少,您真喜欢死板又无趣的老男人啊?我们可不信。” “瞧瞧,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了。” 秦楚啧啧两声,笑嘻嘻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嘴里话似真似假。 这时候酒店经理领了七八个水嫩青葱的小孩走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年纪也就是十八九,脸蛋个顶个的精致漂亮,白衬衫黑裤子,衬得小身板挺拔清秀,可惜脸上的闪粉涂得太厚,被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打,愣是透出了妖孽的味道。 “哟,可以啊,个顶个根正苗红,秦楚赶紧挑两个你喜欢的,别满嘴里跑火车扯什么老男人,老子还不知道你那操行。” 李锐揽着秦楚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秦楚也不再多说什么,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说,“就你吧,过来给我倒杯酒。” 男孩机灵的要命,端起桌上的威士忌灌进嘴里,像条水蛇一样缠上来,挺翘的屁股坐在秦楚腰上,主动亲上了他的嘴唇。 秦楚忍不住低笑出声,顺势揽住了男孩的腰,周围一片叫好声,恨不得立刻掀翻脑袋上的房顶,李锐和方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见秦楚这边都干柴烈火了,扯过身边的小情儿就按在了沙发上。 男孩的吻技显然是被精心调教过的,冰凉的琥珀色酒液缓缓的渡到秦楚嘴里,灵活的小舌头缠着他不放,嫣红的嘴巴里还卖力的发出了让人遐想无边的喘息。 秦楚来者不拒任他胡乱的亲着,手指有以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脊背,男孩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手就抚上秦楚的隆起,嘴里还娇滴滴的说,“秦少,快摸摸我嘛。” 也不知道秦楚是真的被挑起了兴致,还是配合着大家逢场作戏, “别急,夜还长着呢。” 只见他用一根手指撩起了男孩的衣摆,脸上还带着猫逗老鼠般的表情,而这个时候身侧的口袋里传来了若有似无的音乐声,衬着周遭嘈杂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就注意不到。 可是这个铃声秦楚太熟悉,熟悉到仅仅是几个音符就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身上的男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疑惑道,“秦少?” 秦楚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虽然嘴角还是带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神情却似乎带着些开心又有些……害怕? 男孩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结果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秦楚突然推开,眼看着他豁的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已经脱了裤子准备提枪上阵的李锐被秦楚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差点软了,扯着嗓子喊,“秦楚你丫的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秦楚笑了笑,披上衣服说,“你们玩儿吧,我得回去一趟。” 李锐愣了一下,接着瞥到秦楚手里还在“奏乐”的手机,当即翻了个白眼,“我了个草,不带你这么放鸽子的!” “我他妈就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小情儿能把你的心都给勾住,每次这铃声一响起来你就不管不顾的往回跑,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以为丫金屋藏娇了!” 秦楚的眉毛挑了一下,随手扔掉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笑着说,“滚犊子,我爹查岗,今儿真不能陪哥几个乐呵了,改天咱们再约,我请。” 说着他撂下一众狐朋狗友和刚才黏在他身上撒娇的“小美人”,头都不回的往外走,等李锐和方铎破口大骂的时候,人走的连影子都没了。 铃声极其有耐心的一直响着,似乎在显示着电话那头的人有多么固执和坚持,当秦楚跑出酒吧的一刹那,他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稳了稳紊乱的呼吸,挤出一抹特别欠揍的笑容之后,若无其事的接起了电话。 “干爹,你想我了?”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若有似无的电波声,过了良久才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又出去鬼混了?” 这人的声音很动听,如果一定要用什么乐器来形容,大概像极了低音提琴,磁性优雅,带着强大的男性荷尔蒙,让人忍不住再听几句,只可惜男人很吝啬,性格冷得像块石头,连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即便是在质问,声音都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秦楚笑着勾起嘴角,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冤枉啊干爹,我可是一直特别乖的在家待着,还看了一场老爸主演的电影。” 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接着男人开了口,“好,那你现在从卧室挥挥手,我看到立刻就走。” “我……” 秦楚瞬间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嘴巴子。 如果早就知道男人会去家里找他,哪怕狐朋狗友再如何召唤他也不会踏出家门半步,如今弄巧成拙,简直蠢透了。  男人见他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开口,“不用再挖空心思找借口了,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秦宣,马上给我回来。” 说着他没有给秦楚一丁点开口的时间,直接扣上了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秦楚才回过神来,攥着手机的那只手无意识的垂了下去,在身侧晃了晃像是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他靠在拐角街巷的墙壁上,讪讪地弯起一抹笑容,这时候手机里冲进来几条短信,全都是李锐发过来的。 【麻痹!丫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你当你还穿开裆裤啊,竟然还怕老爸!丫的,绝交绝交,老子不跟三岁的傻X当兄弟,差辈了你懂不懂!龟孙子!】 秦楚忍不住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走进了停车场。 如果真是亲生老爹他就不怕了,反而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干爹才是他真正揣在心窝里,又在乎又害怕的那个。 只可惜这话他大概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第2章 【怂货栽了】 秦楚没傻到相信干爹会一直在楼下等他回来,索性去隔壁一家二十四小时餐厅买了些夜宵之后,才慢悠悠的把车开去了淮南西路。 淮南西路是S市有名的贵族区,不仅是因为他寸土寸金的价格,更重要的是大批的官场政要把老巢安在这里,平时出个门没准就能碰上在新闻X播里才能遇上的人物,所以这一代也成了新兴的‘红色圈子’,而杜越,也就是秦少爷的干爹就住在里面的翠墨山庄。 秦少爷从小跟着杜越一起长大,对这一带极为熟悉,顺着别墅后面的篱笆墙院翻过去,他熟门熟路的爬上了二楼的卧室,嘴里叼着夜宵袋子,抬手敲了敲玻璃窗,捏着嗓子“喵”了一声。 站在屋里的老管家忍不住笑了起来,弓着身子说,“老爷,秦少爷大概又翻墙跑过来找您了。”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杜越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瞥见不远处窗口那一团黑影,摘下眼镜放到一边,露出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让他在那里趴着吧,不用管。很晚了,张伯你先下去吧。” “是。”老管家无奈的笑着退了出去,很显然对这父子俩奇怪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 秦楚在外面的窗户上站了好久也没人理他,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打起了鼓,别是干爹真的因为他出去鬼混生气了吧? 心里忐忑不安,他忍不住一边敲着玻璃窗一边冲里面说,“干爹是我啊,秦楚,你开个窗让我进去呗,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 杜越没搭理他,转身脱掉身上的军装放到一边。 秦楚不死心,又是一通撒泼耍赖,完全没有在外面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干爹,你肯定在房里,你看灯还亮着呢,外面好冷啊,你真忍心让我在外面冻一夜吗?” 话应刚落,卧室里的灯光瞬间就灭了,杜越挑了挑眉毛,俊美的五官被窗外的朦胧月色勾勒出英挺的轮廓。 秦楚一看见灯都灭了,心里更加没底了,杜越虽然对他很严厉,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把他拒之门外。 这个男人永远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跟他保持着不冷不热的伪父子关系,可以依靠却不能够亲近。 想到这里秦楚嘴巴里的口香糖似乎都失去了味道,变得有些酸涩,秋叶凉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时候面前的玻璃窗却突然打开,露出了杜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楚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更亮了,“干爹。” 杜越看他一眼,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进来再说。” 秦楚吸了吸鼻涕,咧开嘴笑了起来,紧紧地抓住杜越的手,几下子翻进了屋,嘴里还不忘了油腔滑调,“干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杜越没什么表情,转身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身上的白色衬衫扣住最后一个纽扣,衣服纹丝不乱,甚至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听起来严肃的像个冰疙瘩,可是秦少爷是什么人,脸皮厚的像城墙拐弯,肯定不会因为杜越一句话就退缩。他笑嘻嘻的凑上来,把手里的夜宵放到桌子上说,挎着杜越的胳膊说,“这家水晶虾饺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所以特意买了些给你送过来。” 或许是他的狗腿子德行太二逼,又或许是没人知道这个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少爷其实是个孩子心性,杜越竟然轻笑起来,刀敲斧凿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 秦楚一下子看愣了,只觉得心口越跳越快,嘴巴已经先于脑袋发出了声音,“干爹,你真好看。” 杜越敛气脸上的笑容,又恢复刚才冷淡的样子,眉角皱起来说,“别给我油腔滑调,你这一套对付秦宣还说得过去,在我这里可就没那么容易轻松过关了。说吧,我回军区这一个月,你是不是每天都出去鬼混?” “当然没有。”秦楚迅速的否认,声音急的连他都觉得有些慌张。 杜越冷哼一声,高大结实的身体突然逼近过来,惊得秦楚一下子愣住了,心脏跳得几乎快要蹦出喉咙,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结果杜越只是把他压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衣领凑到鼻尖下面闻了闻,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你现在撒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还知道抽完烟之后吃点口香糖来掩盖味道。我真怀疑,秦宣性格这么温良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吃喝女票赌抽样样在行的小混混。” 秦楚只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身冷水,还是加了冰碴子的那一种,冷得连骨头都疼了起来。 杜越拿他跟老爸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不屑和不得不忍受的神情,秦楚都觉得非常的难受。 也许不仅是杜越是这样想,在很多外人看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秦宣从出道开始就是个好好先生,长的俊美无比不说,连性格都很谦逊温良,他从艺将近二十多年,没有任何绯闻,一直洁身自好,别说是出去鬼混,就连抽烟喝酒都不会。 可是他的儿子秦楚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影帝老爸座靠山的缘故,他从小就顽皮恶劣,虽然把老爸的出色样貌继承了十成十,但性格却跟秦宣那种温良谦厚的脾气截然相反,从上学开始就花名在外,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范。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秦楚常常在想,如果不是杜越恰好是父亲的老友,如果不是父亲拍戏太忙拜托他来照顾自己的倒霉儿子,也许杜越根本就会浪费一丁点心思在他这种浪荡公子哥身上。 心里烦躁的厉害,秦楚忍不住要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可是一想到杜越就在面前,他只能讪讪地收回手,机械的往嘴巴里又塞了一片口香糖。 “是啊,我就是故意骗你了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亲生父亲,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如果我不骗你,不骗自己,一静下来就会想到你,可是却永远无法把这份感情说出口,只能不断换着情人来麻醉自己,不让你发现一丝一毫。 后面的话秦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哪怕心里苦涩厉害,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好像这个花花大少永远不会有心。 他的态度果然让杜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男人站起来,在宽敞的卧室里踱着步子,脚上那双还没来记得换下来的军靴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杜越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又深邃,明明已经是四十三岁的年纪,偏偏看上去年轻的让人发指,斯文又禁欲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动心,可惜他的眼睛太冷漠,每次被他盯上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良久,他突然嗤笑一声,双手抄在口袋里回过头说,“你说得对,我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权利管你这么多。以后你想出去鬼混我也不会再插手了,只希望你自爱一点,别把艾滋惹回来给秦宣丢人现眼,他干净了一辈子栽在你这个泥潭子里,呵,不值当。”  说完这话,杜越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隔壁的卧室,没有回头再看秦楚一眼。 秦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翠墨山庄,他裹紧身上的外套,经过路边一辆车子的时候才从车窗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原本利落干净的短发被他抓得一团糟,身上的休闲西装也皱了,白色的衬衫扯开三个扣子,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胸膛。 他站在车窗前努力弯起自己的嘴角,抬手搓了搓脸颊,对着车窗里的自己笑了笑,“秦楚瞧你丫怂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龟孙子!” 叫了那男人二十多年的干爹,两个人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关系,说亲情还差点,说爱情就更没谱。 他跟杜越差了整整二十岁,这么宽的鸿沟一辈子也逾越不了,可是他就是爱这个老男人,爱了整整十年,没有一天改变。 这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楚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那头却传来在酒吧跟他调情的那个‘小美人’的声音。 秦楚哭笑不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瞧,秦楚你如果放弃一棵老槐树,还有全世界的小白杨等你来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我从李少哪里问来的,今天看你走得急,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您没事儿吧?那个,今晚还会来吗?” 秦楚错愕了一下,没想那个小男生还挺有勇气敢主动打给他,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柔了下来,“应该不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小男生很显然害羞了,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大概是没想到一个阔少爷能对他这么说话。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攥着手机掉头往翠墨山庄走,“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去你们那里了,有缘再见吧。” 纵然杜越一直从来只是把他当个朋友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找他,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忍不住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大概这就叫犯贱。 男孩哭着挂了电话,秦楚揉了揉眉角,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杜越的电话号码,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杜越不会再给他回应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 杜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秦楚只觉得心里后悔的厉害,拿着电话往前飞快的跑,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干爹,我错了,不该这样对你说话,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躺在床上的杜越愣了一下,他从没有听过秦楚这样焦躁的声音,一时间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太过火了,声音不自觉松动了,“嗯,我让张伯给你留门,跑慢一点。” 秦楚勾起嘴角,那张俊秀的脸扬起明朗的笑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电话那头的杜越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路口有一辆闯红灯的卡车,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眼前传来刺目的光芒,攥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被撞击的那一刻,秦楚甚至还没来记得告诉杜越: 干爹,我慢不下来,恨不得立刻看到你。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第3章 【菊花不保】 痛,全身都在痛。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一块一块的敲碎一样,扯着四肢百骸上的神经,疼的连牙缝都又酸又麻。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耳边还传来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是……血吗? 秦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全身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雕梁画栋的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悬挂着一盏水晶灯,明亮的光芒瞬间刺痛了秦楚的眼睛,他身形一晃,差点就从床上跌下去。 撑着床板坐起来,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环顾四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按说之前被那么大的一辆卡车撞上哪怕死不了,也得落个终身残疾,可是此刻他除了骨头有些隐隐作痛以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点伤痕,最重要的是,哪怕他真的福大命大,千年妖孽死不了,也应该被警察叔叔象征性的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灯火通明,巨大的kingsize大床坐落于中间,不远处是四扇落地窗,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隐约还能看到高楼外繁华的夜景,怎么看也不像白衣天使工作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爷百思不得其解,靠在床头使劲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随手翻了翻放在床头柜上的小本子,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 “今晚9点,帝豪酒店,5011室” “这鬼什么东西?” 秦楚看的一头雾水,想要撑着坐起来给杜越打个电话,结果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还没等爬起来就又跌回了松软的床上。 丫的,搞什么,这感觉哪里像出车祸啊,简直像喝了蒙汗药! 秦楚难受的厉害,动了没几下就要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无奈之下他又扯开被子钻了进去,脑袋昏昏沉沉的拿起一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还没等电话接通,房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秦楚倏地睁大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这人穿了一身笔挺的军装,墨绿色的呢绒布料衬得他面如冠玉,大翻领下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领带束在里面,衬着红色的肩章显得极为英俊威武。 他从玄关的黑暗处走出来,脚下的军靴发出缓慢而清脆的声音,当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秦楚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电话掉在床上,嘴巴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干爹” 杜越像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笑话,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发,“我叫你干爹啊。” 杜越轻轻笑出了声,靠在旁边的木框上,顺手拿起一边的红酒倒进了高脚杯,“呵,孙佩那小子倒是机灵,送来你这么个嘴甜的小家伙。” 他几口把红酒喝见了底,慢慢的走到床边,抬手捏住了秦楚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长得倒是不错,你多大了?” 本来就脑袋昏昏沉沉的秦楚被杜越这一系列动作搞懵了,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杜越到底怎么了,明明出车祸的是我,为什么他会忘掉一切,到底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都在做梦? 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轻挑的语气跟自己这个干儿子说话。 秦楚脑袋乱的厉害,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杜越看他神色慌乱,英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实在是有趣的厉害,忍不住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一截锁骨,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了,这会儿知道害羞了?那刚才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怎么来的胆子,嗯?” 眼前的杜越太陌生了,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轻佻又邪恶的看着秦楚,那双平时总是锐利清明的眼睛里涌动着玩味,像是随时随地就要把他拆骨入腹,撕得粉碎。   秦楚有些慌了,他使劲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恨不得自己在做一场诡异的梦,但是腿上的疼痛那么鲜明,让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干爹,是我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杜越低声的笑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有趣得紧,这是有多浪,才玩角色扮演玩的这么逼真。 “如果这是勾引我的情趣的话,那你成功了。”他笑的有些恶劣,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低下头吻了吻秦楚的脖颈,舌头伸出来暧昧的舔了舔说“嗯,洗过澡了,有沐浴乳的味道。” 秦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被核武器攻击过一样,把这二十年多年来对杜越的认识瞬间炸的粉碎。 他……他吻了我…… 吻了我!? 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秦少爷破天荒的头一次脸红了,纯情的像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一下子把脖子缩回去,连一向油腔滑调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杜越轻笑一声,墨色的眼睛带着邪佞,看着床上一脸惊愕的秦楚,心里像是被一把小刷子扫过一般,痒痒的带着点酥麻。 这一次孙佩那个老滑头倒是机灵,难得找到一个这么合他胃口的男人,只不过这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拿乔,都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了,这会儿竟然装起了矜持。 不过无所谓,夜还长着,他就陪他演下去,看这家伙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 他一下子把试图靠近床边的秦楚扯回来,压在身下说,“OK,既然你不明白这些,我就说些让你明白的话。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跑到我的房间,睡在我的床上,还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既然已经打算卖了,这会儿难不成后悔了想跑?” 由于两人瞬间拉近的距离,秦楚终于看清了杜越的脸,他虽然仍然英俊潇洒,但是这张脸上却没有过去那些细小的纹路,如果仔细的看的话,连眼睛都比以前他看到的要更加锋利逼人。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有一副高大结实的身体,即便是被军装整齐的包裹住,仍然能够透过衣料感受到内里肌肉的爆发力和男性的强大荷尔蒙。 这些细小的差别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察觉不到,但是秦楚认识杜越二十三年,暗恋了他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 一切都在告诉他,身上这个男人不是杜越,至少不是他叫了这么多年干爹的那个杜越。 眼前人更加年轻英气,全身散发着滚烫的雄性气息,像一只随时随地准备进攻的狮子。 秦楚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推想给雷的七荤八素,他虽然从小不务正业,但是至少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好青年,他不信这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可是更不信自己被车随便撞一下就去了什么平行世界! “你……是不是叫杜越?”秦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嗓子里像是灌了沙子。 杜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嗯,亏你还记得,是不是我现在也要问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这样才符合纯情游戏的路线?” 秦楚的脸色瞬间极其精彩,他的嘴半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长得跟干爹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不不,一定是他暗恋的太久,所以才做了这么畸形的恶梦,一会儿梦醒了干爹就会恢复正常了,当然在这之前他说什么都得先离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想到这里秦楚突然咬了杜越一口,趁着他松懈的时候,使劲推开人就往门口跑。 杜越也仅仅是楞了一秒钟的功夫,起身就追上去,一把擒住秦楚的双手把他按在了墙上。 “唔!” 秦楚到底是个阔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当即就觉得胳膊一阵剧痛,简直就像是被人给硬生生的掰下来一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杜越在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身手利落的没有一丝含糊,他双手用力把秦楚面冲墙压着,低下头对他的脖子吹了口气,“我说,你还没把名字告诉我就想跑?” 秦楚欲哭无泪,他这到底是作的什么孽啊,莫名其妙被车撞了不说,在梦里还得被一个顶着干爹脸的男人压! “你你你……松手!疼!” “知道疼就乖一点,虽然反抗是情趣,不过你要真是喜欢来硬的,我也愿意跟你玩一玩。” 说着杜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几下子绑住了秦楚的双手,结实宽阔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两人的皮肤仅仅隔了两层衬衫不了,气氛一下子就煽情了起来。   第4章 【负隅顽抗】 “卧槽!丫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松了!” 一旦确信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干爹之后,秦楚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他从小被秦宣和杜越捧在手里,虽说算不上溺爱,但是绝对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平时哪怕出去鬼混他都是当TOP,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屈辱的对待过。 杜越低低的笑,这会儿才认真的打量起被他压在墙上的男人。 这人的父母大概长得极好,所以才能生出这样眉目如画的孩子,最妙的是没有一丝娘气,出落得挺拔干净,发起火来还有年轻人身上特有的冲劲儿,像只落在毒蛇堆里还负隅顽抗的小狼崽。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对胃口的了,真是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呢。 杜越在心里恶劣的笑了笑,一条腿压住秦楚的后背,脱下军装随手扔到了地上,顺便顺着秦楚的臀缝往里摸了一把。 “哟,还挺有肉的。” 秦楚恼羞成怒,剧烈的挣扎了几下,回身就要把男人踹走,但是当视线对上那张暗恋了二十年的脸庞时,他又狠不下心来动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他曾经试想过很多次跟杜越滚床单的情形,那时候青春期刚到,男孩子气血方刚,每次看到心爱的人都忍不住蠢蠢欲动,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做过多少次跟杜越有关楚梦了,每一次梦中杜越都会温柔的看着他,任自己分开他的腿为所欲为,醒来后虽然内裤濡湿,心里却又羞耻又甜蜜。 可是不管是多么旖旎的梦境,秦楚都是绝对的主导者,他喜欢杜越,想要抱他、亲他,可是绝对不想让他上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秦楚尽量不回头看杜越的脸,咬着牙说,“你最好放老实点,否则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杜越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笑,看着秦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忍不住再逗弄他一番。 手指悄无声息的探&进衬衫里面,一下子捉住他的乳尖,身体往前一顶,他严丝合缝的把秦楚更加用力的压在了墙上,双腿间的隆起隔着布料抵着他,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气息。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打掉我的牙。” “你!”秦楚把眼睛瞪得溜圆,之前在情场上那一套应对的手段早就丢盔弃甲,剩下的只有本能和强烈的戒备。 身体微微的发着颤,可是他却完全控制不住,明明这个带着邪气笑容的无耻之徒绝对不会是他那个禁欲斯文的干爹,可是当他这样抚摸自己身体的时候,他竟然……竟然可耻起了反应! 羞愤、恐惧让他什么都不管了,趁着男人伸手解他衣服的瞬间,秦楚下了死劲儿张嘴就往杜越的手背上咬,那份狠劲儿简直要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可惜杜越的反应别他还快,没等被咬住就抽回了手指,可怜的秦少爷一不小心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顿时就淌了出来。 “瞧瞧,你还真是入戏,对自己一点也不含糊,疼吗?” 杜越的表情仍然邪恶又轻佻,手指沾上血抹在秦楚的嘴唇上,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亲了上来。 “唔——!放……放开我!” 秦楚激烈的挣扎,可是身体却该死的不听使唤,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嗡嗡作响,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一般,双腿发软,简直像是下一秒就倒在地上。 该死的…… 如果这真是梦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双唇激烈的交欢在一起,发出啧啧的水声,秦楚被杜越掰着脖子,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撇着头被他强吻着,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他双眼发昏,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迷迷糊糊中,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杜越那张英俊的脸。 这男人正亲吻着自己,渴切的拥抱着他的身体。 暗恋了二十多年的人近在咫尺,只要一抬手就能够摸到…… 秦楚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之前胡乱挣扎的身体也渐渐停止了动作,混乱之时,他甚至产生了可耻的幻觉,干爹原来也是爱着他的……吗? 杜越感觉到了秦楚的软化,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 到底是个出卖身体的货色,刚才还扮“贞洁烈女”,这会儿直接亲上倒是软成一滩水了。 漫长的亲吻过后,秦楚的头抵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杜越啄了一口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秦楚脑袋里早就成了一滩浆糊,哪怕已经明白自己可能被人灌了某种蒙汗药,可理智还是被药效渐渐地吞噬掉了。 他只觉得身后这个男人的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他发疯,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看了男人一眼,恍惚间,杜越似乎对他温柔的笑了笑,正如之前那通电话一样,明明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却仍然叮嘱他路上要走慢一点,不要着急。 此时此刻,男人就在他身旁,那双总是看待朋友家孩子的眼神终于变了样子,黑色的瞳孔里满是情欲,而这份渴望是因为他秦楚。 杜越看着眼前的男人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这会儿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翻过身体一下子抱住了他,轻声说,“干爹,我是秦楚啊。” 喉咙里干的厉害,杜越的眼眸渐渐地深了下来,抱着他放到宽大的床上,伸手把他的衬衫扣子一个一个解开,眯着眼睛说,“你姓秦?” “嗯……” 秦楚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乱七八糟的扯掉身上的衣服,他双手搂住杜越的脖子,像一只终于找到家的小狼一样把头抵在杜越胸口,一声一声的叫着 “干爹”。 床上的男人年轻、有力,偏白的皮肤下面是微微起伏的结实肌肉,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年轻活力的身体,就这样活色生香的躺在面前,嘴里痴迷又沉醉的叫着让人发狂的称呼,真是……勾人的厉害。 良久之后,杜越终于低笑起来,脱掉身上的衬衫覆到秦楚的身体上,用膝盖分开他的双腿,声音低哑的说,“如果这是孙佩那龟孙子教给你的手段,那你赢了。” 秦楚觉得整个人都像飘在一条小船上,眼前一片光怪陆离,隐隐的感觉到一双炙热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翻身骑在那人的腰上,居高临下的说,“宝贝,你洗干净没有?” 很显然秦少爷把眼前如狼似虎的杜越当成了他以前那些厮混的小情儿,脸上的笑容懒洋洋的,帅气逼人,但又欠揍的厉害。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狠扑把人按在床上,胸口贴床屁股翘起,抬手就啪啪的打了两下,“放心,我在你的里面洗一洗就干净了。” 一夜翻云覆雨,秦楚被人死死地压在床上从后面贯穿,从来没有人碰过的地方疼得钻心,偏偏疼痛之后又会有诡异的快感。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么,只知道身上的男人似乎很喜欢他的声音,逼着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如果不说就立刻打他的屁股,疼得秦少爷吱呀怪叫。 攀上巅峰的那一刻,杜越把他抱起来抵在墙上由下而上贯穿,喘着粗气说,“叫你刚才那个称呼!” “嗯……嗯……”秦楚早就被蒙汗药给搞得神志不清了,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快点!叫干爹!”男人又是一通打桩似的撞击。 秦楚被操的狠了,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睁开眼的时候,似乎恢复了点神智,看到杜越的脸之后猛地窒住了。 杜越抓住机会往他的敏感点上用力一顶,几乎是吼着说,“你叫不叫!” “……干爹!”秦楚闷哼一声,近乎崩溃的搂住男人。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梦境,他至少跟杜越有过了呢么一丁点关系,哪怕这个人只是有一张跟杜越一摸一样的脸。 第5章 【吃干抹净】 被杜越那老王八蛋颠来倒去折腾了一夜,秦楚累得差点断气,浑浑噩噩的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也许是累极了,又或者是蒙汗药的效果太强,秦楚一夜无梦,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大亮,透明落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金灿灿的照进屋里,把被子都烤的暖洋洋的。 “唔……” 秦楚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又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想要舒服的睡个回笼觉,可是鼻子里突然钻进一股诡异的腥膻味道,他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就坐了起来,结果一下子扯到了股间的伤口,疼得他怪叫一声,捂着后腰跌回床上。 这时候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昨夜那场荒唐的性事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帧帧跳过,杜越邪恶又轻佻的样子,火热又坚硬的身体,还有……冲进甬道里的热液…… “我了个槽!” 秦楚骂了一句,一张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欲哭无泪的一头栽进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这样闷死算了。 他不是没开过荤的雏儿,被子里那浓重的米青液的味道还有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的卫生纸和衣服,无疑不昭示着昨晚的事情的确真实发生过,不是做梦,也不是他打开方式不对,而是他秦少爷真的被人给开、苞、了! 没有比一个TOP被人狠狠压着操了一夜更悲剧的事情了…… 秦楚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强忍着腰痛往四周扫了一圈,根本就没看见杜越那老王八蛋的影子,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情欲的味道还没有散去,那个把他吃干抹净的人竟然就这样跑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杜越会性情大变,自己出了一场车祸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一个宾馆的房间,忍着腰痛狼狈的爬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跑,结果双腿刚沾上地板,股间就流出了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内侧一直滴到了木地板上…… 秦楚的脸瞬间就绿了,连低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愤恨的拨通了杜越的号码,嘟嘟的声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是空号,SORRY……” 秦楚砰一声把电话扔到了一边,烦躁的揉着一头乱毛,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乱晃。 杜越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被卡车撞了一下之后一切都变了。 就在这个时候,宾馆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打眼看了一眼秦楚之后,冷冰冰的说,“秦褚对吧?今天你就可以上班了。”  这人的神色极其冷漠,像是在忍受什么不得不面对的脏东西,秦楚心里本来就窝火,这时候看见一个当兵不由得就想起了杜越,口气越发的不爽起来,“我是叫秦楚不假,但你是谁?逮着间屋子就往里进,把这儿当你家厕所啊?” 那个当兵了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双眼忍不住睁大了几分,看着秦楚半裸的身体和身上那些刺目的吻痕,傻子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有了底气,看来是上位成功了。 想到这里他对秦楚的鄙夷又多了几分,但是任务在身他也不敢轻易得罪秦楚,只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头文件放到他面前说,“孙秘书长说你做的不错,所以直接在红头文件上盖了公章,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一天,最好动作快一点。” 这人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但是每个字凑在一起秦楚就听不懂了,他皱着眉头一时间搞不清楚情况,下意识的接过了文件,却猛然扫见了上面的日期:2013年X月X日。 2013年!? 秦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手指都颤抖了几下。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出车祸的那一天是2026年5月2号,因为那天是杜越从军区回来的第一天,他不可能忘记。 昨夜那些迷乱的回忆再一次像潮水般扑面而来,出了车祸却完好无损的身体,更加年轻英俊的杜越,士兵嘴里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真的回到了13年前,回到了杜越三十岁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秦楚措手不及,他呆呆地坐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份红头文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士兵以为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好消息,心里鄙夷更甚,不耐烦的说,“你动作快一点行不行?司令还在等着你,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秦楚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也没精力再理会他,摆摆手说,“我一会儿就到,麻烦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士兵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砰”一声关掉房门。 秦楚深吸一口气,揉了揉一头乱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着地上已经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刚才从衣服里他已经翻出了一张工作简历,证明这个自己“附身”的男人也叫秦褚,发音相同字却不同,今年二十三岁,是个刚刚从三流学校毕业的本科生。 最巧合的是这个男人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简历上父母那栏填着“去世”,他真的以为是活见鬼了。 镜子里的“他”有一张英气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扯开嘴角笑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秦少再世,如果一定要在两个人之间找出点细微的差别的话,只能说这个秦褚比秦少爷要矮一些,白一些,乍一看似乎还有点营养不良。 没有长得太寒碜,秦楚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甚至还可耻的有些开心。 十三年前他跟杜越是父子,有二十年的鸿沟无法跨越,可是重来一次他换了一个新的身份重新遇到了而立之年的杜越,这是不是命运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秦楚对着镜子兀自笑了起来,结果弯腰穿裤子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又是一通哀嚎。 “老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 秦楚担心杜越会回来找他,就在宾馆里留了纸条之后跟着那个大兵走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S市某军区,秦楚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是还没傻到逮住谁问谁,一路上双手抄着口袋悠悠荡荡的跟着那个士兵往前走。 那个当兵的几次回头看他,眼里的鄙夷连瞎子都看得见,但秦少爷是什么人啊,脸皮厚的程度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有名的,根本不在乎这点白眼。 两个人绕过军区重地,走到后面一栋二层小楼下面,秦楚左右看了一圈,周围除了拿枪的大兵两个苍蝇都没有,一时间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工作?” 这当兵的步子跨得又大又快,秦楚向来是个懒性子,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走起路来也是慢悠悠的,惹得大兵一肚子火,撇他一眼,硬邦邦的说,“进去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时间不早了,司令该等急了,你别磨蹭,快点!” “哎哎,等会儿,我都要见你们顶头上司了,你总得先告诉他叫什么吧?”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点跟上,慢慢腾腾不像个爷们。” 妈的,你才不像爷们! 秦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肚子里骂了几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爬上了二楼,大兵对着一扇大门两侧的守卫耳语了几句,就听一句“报告司令!人已经带到!” “嗯,让他进来。” 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秦楚琢磨着怎么这么耳熟,结果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门口的两个大兵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物品之后就给硬生生的推进了房里。 这是一间老旧却宽敞的办公室,门口摆着两盆开的正盛的君子兰,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中国地图,往里走有一张办公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秦楚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咽了咽口水就想往外走。 这时候男人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深邃的眸子一下子锁在他身上,眉毛往上一挑开口道,“你要去哪里?” 秦楚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发指的脸,一时间脑袋里还有些混乱。 杜越那老王八蛋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他他……他昨晚…… 秦楚想到杜越晚上对他说的话,还有那种轻佻邪恶的眼神,瞬间蛋疼菊紧一下,似乎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潜规则? 费力的咽下口水,他故作淡定的抄着口袋说,“那什么……你今天早上走得够早的啊。” “这个问题不在你过问的范围之内,我没必要对你一个小助理交代什么吧?”杜越皱起了眉毛,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翻了几页,冷冰冰的说,“秦褚是吧?第一天上班你就迟到了。” 秦楚有点傻眼,之前憋在肚子里的所有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老王八蛋竟然装无辜! 昨天晚上给我下蒙汗药的不是你,禽兽的不是你,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人的也不是你? “你装什么啊,昨天晚上有胆子做,今天就没胆子承认了?”秦楚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他虽然一向没节操惯了,但是遇上杜越他就没办法无所谓。 我一个纯1都被你给压了,如果是别人老子早就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了,也就是你,只有你,我才会忍到现在。 杜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眉头紧锁,十指交叠,“秦先生,请你礼貌一点,这里可不是让你胡闹的地方,既然文件已经批了,我自然也不会再费精力去找一个助理,但是如果你还是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考虑让门口的人把你直接送进精神病医院。” 秦楚的脸瞬间就白了,他认识杜越二十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一面。 这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吗?那个有担当,永远像高山一样值得他去依赖的干爹去哪儿了? 少爷脾气一旦上来,秦楚也不愿意再忍了,走上前去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杜越说,“好,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杜越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眯着眼睛看着他,全身冷得像块冰疙瘩,接着突然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秦楚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小家伙,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所有人拿的都是真枪实弹,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这个房门都出不去就被打成筛子了。” 秦楚脸色一白,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分明已经感觉到腰间抵上了一把枪杆子。 虽然他从小就跟着杜越长大,可是对于这个干爹的背景了解的并不多,他只是知道他家背景雄厚,十六岁就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可是却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三十岁就已经成了司令,如今甚至能拿着一把真枪,正大光明的威胁自己。 心里即便是疑惑和不甘,他这时候也没有真的傻到往枪口上撞。 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在杜越面前插科打诨的儿子了,在这人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哦不,或者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只是一个上完床就可以转身扔掉的“工具”。  “抱歉司令,我……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大概现在还没有清醒,所以才说了胡话。” 秦楚收起刚才的伶牙俐齿,使劲揉了揉脑袋,装出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抓住机会赶紧顺坡下驴。 杜越眯着眼睛看着他,良久之后把枪塞进了口袋,转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身上笔挺的军装连一丁点褶皱都没有,严谨到了极致。 “我不管你是哪个‘领导’的关系户,到了这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有下次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秦楚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点点头说,“是的……长官。” “衣冠不整、迟到、出言不逊,这个月你不必去财务处领工资了。” 杜越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完,重新翻开文件看了起来,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秦楚一个。 其实如果可能,杜越连这些废话都不愿意多说,军区看似是个严谨公正的地方,但是里面藏污纳垢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官场上少,人事处往军区选人说是优中选优,其实还不到都是安排自家的亲信。 他不知道这个秦褚到底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混进来的,但是如果轻易把他轰走,说不出就要扯出更多的利益纠葛,他没那工夫管这么多,也不信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还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了天,所以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杜越抬起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好跟秦楚撞在了一起,只见他近乎狼狈的把视线挪到一边,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上面印着一个嫣红的吻痕,看上去尤为刺目。 杜越的眼睛沉了下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说,“行了,你出去吧,助理的具体工作会有人告诉你。” 秦楚说不出话来,以前的父慈子孝、昨晚的拥抱缠绵和今天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让他彻底混乱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胡乱的点点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杜越又一次想到了秦楚脖子上那一抹吻痕。  第6章 【贴身助理】1.0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难免会犯中二病,很显然秦少爷也没有幸免。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成别人,又悲剧的被自己暗恋多年的干爹强上,这种天雷滚滚的情节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所以秦楚的中二病像地雷一样被杜越冷漠的态度彻底引爆,不管不顾的在司令办公室大闹了一场。 如今冷静下来回头一想,他才硬生生的惊出一身冷汗。 从前他懒散惯了,做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随着性子说来就来,那时候杜越这个干爹会帮他收拾烂摊子,最不济还有秦宣这个正牌老爸来护犊子,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胡天海地,谁也不能让他不痛快。 可现在是十三年前,他没有了“阔少爷”的光环,只是一个被男人潜规则的穷屌丝,哪有资格在军区重地撒泼闹事? 幸亏今早杜越放他一马,如果真的遇上个得理不饶人的“大爷”,他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心里长叹一声,秦楚的火气也散了不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眼前的情形根本就不允许他耍少爷脾气,与其在这里穷得瑟,还不如去弄清楚杜越性情大变的原因。 “咔嚓”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神游太虚的秦楚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笑眯眯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问你是……?”秦楚一时摸不准这女人的来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那女人看他一眼,笑着摆摆手说,“你就是杜司令身边那个新来的助理吧?你好,我姓李,以前也是这间办公室的。” 秦楚眨了眨眼睛,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这间办公室就在杜越的隔壁,这女人大概也是他的助理,正好可以从她嘴里探探口风。 “哦哦,是李姐啊,你好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他热情的握了握李姐的手,露出标志性笑容,逗得她笑了起来,“呵呵,我就听别人说司令身边来了个长得挺帅的小助理,没想到嘴巴还挺甜,关照你是说不上了,我今天要离职回家养胎了,以后你跟着司令好好干,他人很好,肯定不会为难你,” “唉?李姐今天就要走吗?”秦楚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摸摸脑袋说,“我本来还想着找个前辈带着我,因为实在是对司令不太了解,怕自己太笨惹他生气。” “刚参加工作就是这样的,你不用紧张。”李姐了然的笑了笑,从随身带着的夹子里拿出一张工作表递给秦楚说,“其实助理这份工作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关键在细心,司令平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就在军区旁边的小公寓凑合凑合,你还得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只有不犯他的忌讳,这份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秦楚听得一阵头大,如果做助理还得照顾那老王八蛋的饮食起居,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还有可能看到他那么“野蛮”的一面?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蛋疼菊紧,扯开嘴角试探性问道,“那个……李姐,你跟着司令多久了?他平时呃……也是像在工作中这样吗?” 李姐点点头,凑到秦楚耳边八卦道,“偷偷告诉你啊,别看司令年纪轻轻又能干又英俊,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古板,性格又冷又硬,不知道伤透了多少咱们军区女兵的芳心。” “也就是说司令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冷淡?”秦楚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李姐失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以为呢?人的性格哪儿这么容易说变就变。” “是啊,怎么能说变就变了……” “嗯?你说什么?”秦楚的声音太小,李姐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秦楚扯开嘴角笑了笑,眉眼弯着说,“司令还有什么忌讳吗?比如晚上加班喜欢吃什么之类的。” 李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开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司令从来不让人晚上跟着他,哪怕是保镖都不行,大概是怕泄露隐私什么的吧,毕竟像他这种级别的军官很在乎这些。” 晚上?杜越性情大变的时候也是在晚上。 秦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仔细想来又理不出个头绪,这感觉就像是雾里看花,明明已经看到了轮廓,却怎么也摸不着真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姐叮咛了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之后就走了。 秦楚把她送出办公楼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一个大兵急匆匆的跑出来,老远看见他就吆喝了一声,“秦褚,你跑哪儿去了?司令正找你呢!” 找我? 那老王八蛋都翻脸不认人了,还找我干什么? 提到杜越,秦少爷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不过还是认命的跟着大兵进了办公室。 “司令您找我?” 秦楚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把早上那副懒散的样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尽忠职守的扮演着小跟班的角色。 杜越正好在接电话,抬起头对他招了招手,回过身继续对着听筒说,“孙秘书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这样吧,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至于能不能办下来,不是我说了算的。” “够了,孙秘书长,你的心意我领了,酒局就不必了,先这样吧,我还有电话要接。” 说完这句话,杜越面无表情的扣上了电话,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是秦楚莫名的就觉得他现在的心情不好,鬼使神差来了一句:“心情不好就别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端着咖啡刚要往嘴里灌的杜越愣了一下,似乎很诧异一个小小的助理竟然敢管教他,握着拳头低咳一声,他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说,“今天晚上下班之后你有事情吗?” 唉? 秦楚愣了一下,一双墨色的眼睛都睁大了。 是他幻听了,还是打开方式不对?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像约会的前兆啊。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应该是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 那还不是因为我连秦褚这小子的人际关系都没弄清楚,不敢随口乱说嘛! 秦褚心里吐槽了一句,咧开嘴角笑了笑说,“没有没有,我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有也必须为了司令大人给推了!” 杜越很厌恶油腔滑调的人,但是秦少爷是什么人啊,那笑容可是从欢场上历练过得,虽然欠揍的不行,但是配上弯成一条线的眼睛,意外的让人没有那么讨厌。 双手合十放在桌上,杜越点了点头说,“很好,那今晚你就跟着我吧。” “……”这话说的实在太惹人遐想,但是秦楚很明白在杜越冰山气场全开的时候,肯定不会跟他在办公室开这种玩笑。 这个装X的老王八蛋也就敢在酒店的床上对他动手动脚! “司令,你让我跟着你干什么啊?就算我是您助理,也总得有个下班时间吧,你看看现在都晚上六点了,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杜越就没见过秦楚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刚才还一副狗腿子模样,这会儿就敲话暗示他给解决伙食问题,真是让人牙痒痒。 “加班费一分不会少,到时候财务都会给你报账,今晚我是去参加酒局,所以肯定也饿不着你。” 秦楚摸了摸鼻子,努力绷住脸上的笑容。 心想着,就算不管饭他也不会走,这老王八蛋还欠他一解释,想这么轻松溜掉可没那么容易。 “谢谢首长!”他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笑嘻嘻的说,“首长还有什么吩咐吗?我这就去准备一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杜越冷哼一声,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羊毛大衣披在身上,戴上一副皮手套,一把车钥匙往秦楚怀里一扔说,“你只要把车平平稳稳的开到目的地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 说完这话杜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秦楚愣了一下,接着颠颠的跟了上去。 当车夫又怎么样,反正只要这老王八蛋在眼皮子底下,他总有办法拴住他的心。 第7章 【贴身助理】2.0 两人一路无言,杜越一上车就倚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老僧入定一般,连个气儿都听不见。 秦楚在后车镜里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心里始终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上辈子,杜越到了四十三岁都没有结婚,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那时候秦楚以为他喜欢女人,只是因为性格冷淡才没有找到能过一辈子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爱恋都埋进肚子里,装成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用近乎幼稚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思。 可重来一次发生的事情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原来这个冷漠又刻板的干爹对男人也硬的起来,那一晚疯了似的德行可真是“宝刀未老”,如果早就知道杜越能接受男人,他当初何必傻逼的到死都没有表白。 想到这里秦楚扯着嘴角在心里苦笑几声,就算当初表白了又怎么样,谁知道这老男人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翻脸不认人。 厚着脸皮吃干抹净就提上裤子走人,真是没下限没节操!你以为自己是精分啊,到了晚上就能分裂出第二种人格? 乖乖,这是操蛋的21世纪,不是科幻片好吗? 秦楚被脑袋里这个古怪的设定给雷的七荤八素,抬起手就往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两下。  “你在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车后座传来,杜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睛,此时正靠在驾驶座后面,一张脸瞬间放大在秦楚眼前。 “没……没什么啊,就是开车啊、哈、哈。” 秦楚干笑几声,把脖子往右边缩了缩,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么傻逼的表情竟然全被杜越看到了,当即就有一种撞死的冲动。 杜越半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良久,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抚上了秦楚的脖子,惊得他头发都差点炸起来。 “老呃……司令您您这是干什么?” 硬生生把“老王八蛋”这四个字咽进肚子里,秦楚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后背的汗都冒出来了。 “今天我忘了问你一件事情。”杜越用探究的眼睛看着秦楚,慢悠悠的说,“你似乎第一次看到我就有敌意?” 秦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很想回头问一句:你拍拍屁股就走人还想让我怎么对你?跪下来说“谢主隆恩”吗? 抓紧方向盘,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昨晚喝多了还没酒醒,不是故意针对谁。” “是吗?”杜越嗤笑一声,很显然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不休,而是用指尖把秦楚脖子后面的一截领子往上拽了拽。 手套的软牛皮质地透着点凉意,刺激着后颈最敏感的皮肤,秦楚摸不著杜越是不是又一次“鬼上身”,脖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活像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那个……司令,您把手拿下来成吗?我有点怕痒,您这样我没法开车了。” 秦楚根本不敢偏过头跟杜越的眼睛对视,僵硬的看着前面,深秋的天气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杜越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冷笑一声把手收了回来,摘下皮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刚才摸过秦楚脖子的那块皮子,沉着声音说,“既然以后是我的人了,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丢脸。” 秦楚愣了很久,久到他全身都僵硬的像灌了水泥一般无法动弹。 从倒车镜里往后看,杜越那一张冰碴子般的脸仍旧面无表情,只是黑色的眼睛里微微的眯着,似乎透着点厌恶。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楚只觉得胃里突然翻天覆地的搅和了几下,下意识的用手指摸了摸刚才杜越摸过的那块皮肤,眼里全是震惊。 杜越是在嫌弃他脏……吗? “不用看了,你的脖子里有一块吻痕,下次记得穿高领的衣服来上班。” 杜越盘着腿看着窗外,那口气平淡的简直像跟秦楚说:这盘菜坏掉了,下一次记得端新鲜一点的来。 秦楚艰难的咽下口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终于领教了杜越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以前他总是拿自己跟老爸比,说出冷漠刻薄的话,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真是太“仁慈”了,至少那时候他还有心,不像现在这样恬不知耻的把人弄上床,一转眼就能翻脸无情的嫌他脏。 脑袋里嗡嗡作响,秦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冲到后车座上打这个老男人几拳,可是理智还在,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得罪杜越。 二十三年的感情还在,他不相信从小看他长大的干爹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需要时间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单纯的武力只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硬生生的把委屈、不甘、愤怒咽进肚子里,秦楚一句话都没说,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冷凝到了极致。 令人窒息的寂静让秦楚分外的难受,他扯了扯衬衫领子,扯出一抹笑容对杜越说,“司令,能打开收音机吗?” 杜越“嗯”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秦楚按下汽车音响的开关,欢快的音乐如水般流淌出来,充斥了整个密闭的车厢,秦楚像是重新获得氧气般,终于觉得自己得救了。 天色已晚,深秋的天空又黑的特别早,黑色的帕萨特穿过黑夜,伴随着潺潺的音乐声前行。 “OK,结束了一曲明快的《你懂我的心》,让我们重新回到FM88.4,您现在收听的是《娱乐最前线》,有请我们今天的电台大来宾,著名影星——秦宣,秦帅哥!”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听到“秦宣”这个名字,秦楚大腿一抽,差一点踩着油门撞到旁边的电线杆上。 只顾着杜越这老王八蛋,他怎么就忘记自家老爸在十三年前也是一朵根正苗红的帅哥! 时光流转,回到过去碰见年轻时候的父母,这种感觉怎一个诡异奇妙了得。 他悄悄地掀起眼皮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杜越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楚抿了抿嘴唇,有点拿捏不准现在的状况。 上辈子他只知道老爸跟杜越是很好的朋友,貌似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具体这个“很多”是多久他也没有仔细问过,看现在杜越这么平淡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秦宣,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认杜越当干爹了,为什么现在全变了? 秦楚百思不得其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广播,既然现在是十三年前,那么自己应该有十岁了,不知道老爸一会儿会不会偶然提到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心里隐隐的有些兴奋,他把音箱的声音调大了一点,秦宣那特有的柔和的嗓音顺着电波传了出来,带着丝笑意说,“大家好,我是秦宣,很高兴来参加这次的《娱乐最前线》” 这时候的秦宣不过二十七岁,已经是多项大奖的得主,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自然粉丝们的热情也很高涨,女主持高兴地跟他寒暄了几句,绕来绕去还是把话题集中在了所有明星都会遇到的“感情问题”上。 “大家都知道秦帅哥一直洁身自好没传过什么绯闻啦,这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有喜欢的对象,或者……就像坊间流传的那样已经娶妻生子?” 电波那头的秦宣愣了一下,接着轻声笑了起来,那副摸样秦楚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到。 “琳达,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孩子,你也说那是‘坊间流传’了,所以八卦什么的大家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当真,否则我找不到老婆可要哭了。” 女主持被他逗笑了,甜美的笑声从音响里传出来被赫然放大了好几倍。明明是那么悦耳的声音,秦楚却听得遍体生寒,凉意从脚底板一直钻进到了心窝子,把他的腑脏六腑炸的七零八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老爸,这个男人性格一向温和谦良,从不说谎话,即使面对媒体也都是实话实说,所以他说没有的事情就肯定是没有。 但是如果现在的秦宣没有生下自己这个儿子,那么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去了哪里? 那个本应该有十岁大的自己,怎么会一转眼就不存在了? 他完全的混乱了,呆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如何反应,如果“秦褚”已经变成“秦楚”,那么真正的“秦楚”去了哪里。 原来一个时空根本无法同时容纳两个相同的灵魂,所以只有十岁大的“自己”就这样活生生的火飞烟灭了。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秦楚”,他只是个借着别人壳子的游魂罢了。 巨大的打击让秦楚回不过神来,这时候窗外不知道怎么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车子以一个扭曲的行进路线弯弯曲曲的往前走,一直沉默的杜越突然把手伸到前面,一下子关掉了收音机。 秦楚这才回过神来,稳了稳跳得飞快的心脏,装作无意般问道,“司令知道这个叫秦宣的大明星吗?” “嗯。” “您……跟他认识吗?” 杜越抿着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半响才点了点头说,“算认识。” 秦楚把视线瞥到一边,突然恨不得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噩梦,一觉醒来干爹还是温柔斯文的干爹,老爸也还是那个对他“溺爱有加”的老爸,他们会护着自己说,这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屁都不是的梦。 心思一乱,手上的方向盘也不听使唤了,车子直冲出去猛地一颠,一个轮子直接陷进了淤泥里…… 第8章 【羊入狼口】 车外正下着瓢泼大雨,没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就积了厚厚一层水台。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挡风玻璃上,纵然刮雨刷摆的飞快要没办法阻止越来越强的雨势。 因为军区位于郊区,为了防止有人乱闯或泄密,周围方圆几百里之内连户人家都没有,纵然车子已经靠近了市区,但周围还都是羊肠小路,如今大雨瓢泼,原本飞扬的尘土全都变成了泥汤子,黏黏糊糊的覆盖在路面上,让人一个不小心就能陷进泥坑里。 秦楚转动钥匙,使劲踩着油门,可是车子就像是被无数条看不见得藤条箍住一样,死死地嵌在泥坑里,上不来下不去。 他抬头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回过头愧疚的对杜越说,“司令,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杜越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偏过头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一时间没有说话。 就在秦楚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杜越竟然很平静的抬手看了看表说,“这附近的路你熟悉吗?有没有回城的近路?” 这一句可难倒了秦楚,今天才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二天,就算他记忆力超群,能够记起十三年前的事情,但是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他怎么可能熟悉路况。 一时间他也没了办法,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地方我也不怎么熟悉,不过总归有办法,司令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秦楚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大雨瞬间把他浇了个透顶,深秋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冻的他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长这么大他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心里的确是不好受,但是如今这个窘境全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一是走神,也不会把车子陷进坑里出都不出不来。 他已经被杜越看不起了,不能连男人最后一点担当都没了。 秦楚使劲揉了把脸,搓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抬头就往前跑,这时候后车门突然打开,杜越冷着脸一口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周围几个农家转转,看有没有老乡愿意来帮忙。”秦楚一把甩掉脸上的雨水,笑着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司令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下,我知道你赶时间,我会快就会回来的。” “回来!” 杜越猛地叫住他,秦楚脚下一顿,回过头莫名的看着他。 “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对这里又不熟悉,万一出事了谁负责?”杜越依旧冷着一张脸,撑着把伞走过来遮到了秦楚脑袋上。 秦楚愣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炸的有点不知如何反应,刚才这老王八蛋还一副嫌弃他的表情,现在又突然对他这么好是什么意思? 被杜越反复无常的性子虐了好几次的秦楚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抱着“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的想法,他扯着嘴角赶紧摆摆手,“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看见后面有个小村子,离这里不远,跑几步就到了,我认得路。” 正说着话,秦楚冷得有哆嗦了几下,接着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杜越沉默,不由分说的把雨伞硬塞进秦楚手里,脱下身上的羊毛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沉着声音说,“你这样会感冒的,上车吧,我在后面帮忙。” 秦楚一下子就愣住了,惊愕的半响闭上嘴巴。 杜越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吗,这个老男人对待自己厌恶的东西绝对是敬而远之,能一句话表达完的事情肯定不会多说废话,除了那天晚上对他做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以外,总体性格冷得就像块冰疙瘩。 可是现在他不仅把自己唯一的一件御寒的衣服给了自己,甚至还提出要主动帮忙,真是见了鬼了。 “司令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赶紧回车上坐着吧,我冻死了反正也没人管,你要是出了事儿,我这个当助理的就要完蛋了。” 他一边飞快的摇着头,一边把大衣脱下来往杜越怀里塞,结果那老男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完全不讲理的把大衣又披在他身上,还霸道的说,“我让你穿着就穿着,你再敢脱下来试试?” “可是……阿嚏……”秦楚还想再推辞,结果一张嘴就丢脸的打了个一个巨响无比的喷嚏。 “呵……” 杜越不知道为何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一张冰碴子似的脸瞬间春暖花开,英挺的五官柔和下来,刹那间温柔的样子一下子撞击在秦楚的心房。 秦楚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像个傻逼一样在大雨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杜越看着这个笑的傻乎乎的男人,摇了摇头敛起脸上的笑容说,“别愣着了,赶紧上车。” 恍惚间,眼前的杜越和记忆里的干爹重合在了一起,那时候这老男人也是这样严肃却认真地关心着他,就像现在的表情一样。 秦楚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搓了搓鼻子笑着说,“这话该我来说才对,你赶紧上车,在这里跟我们年轻人抢什么活儿?” 杜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勾着嘴角说,“我就算比你大,也照样弄你就像弄小鸡子一样轻松。”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东西,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僵硬的坐回驾驶座,根本都没注意自己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这傻逼。 杜越在心里笑了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撸起袖子走到了后车尾。 一个使劲推,一个猛踩油门,两个人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子从泥坑里弄了出来,大雨早就把两个人淋得狼狈不堪,那一把雨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路面,被泥汤子浸的脏兮兮的,完全没了用场。 秦楚打开车门跑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纸巾递过去说,“司令,擦擦脸吧,一身泥点子。” 杜越双手撑在膝盖上,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淋得一缕一缕的垂下来,衬得他目若星辰,水珠从发梢滚下去流进敞开的衬衫里,把他结实的古铜色胸膛衬得更加有力性感。 秦楚觉得嗓子有些发汗,尴尬的把视线挪到一边,手指还半举着纸巾。 杜越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傻,推开他的手,声音难得带着些轻快,“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这纸巾都快成纸末了还怎么用?” 这时候秦楚才发现这包塞在口袋里的纸巾早就被雨水糟蹋成一团,跟他现在满身雨水和泥点一样狼狈不堪,讪讪地摸了摸头,他自己也觉得这副德行有点二逼,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黑发白衣的男人在雨水里笑的没心没肺,眼睛弯起来,有点孩子气。 “上车吧,天都要黑了。” 杜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收回自己的目光,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厢。 —— “司令,你的酒局是几点的?现在还赶不赶得及?” 秦楚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在漆黑的只有大灯照明的路上前行,目光到处的瞥,心里祈祷着十三年前的S市主干道能跟以前一样,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坐在后座上的杜越正翻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大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内容无外乎都是小心翼翼的问他还来不来参加酒局,就算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酒局定的是晚上七点半,如今已经快九点了,不过像杜越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是迟到,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毕竟是那些人跪着求着才能让他赏脸出席,可是如今淋了一身雨,杜越实在没了心思再去跟官场上那些的人虚与委蛇。 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答非所问的开口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啊?”秦楚愣了一下,不明白杜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了。 “呃……离这里挺远的,反正是个小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在哪里。” 含含含糊糊的敷衍着,他的心里却在打鼓,天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秦褚住在哪里,可是如果乱说的话没准就得在杜越面前露馅,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编谎话。 “有多远?” “就……就……总之很远啦,从这里开车没个三四个小时到不了。” 杜越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说什么,秦楚去突然又打了个两个喷嚏,在驾驶座上缩成一团,嘴唇白的吓人,一看就是冻坏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说,“看到那个十字路口了吗,一会儿右转直走。” “那里不是去酒店的路吧啊。”秦楚心下疑惑。 “我知道,你照做就是了。” 秦楚也想快一点把杜越送到目的地,接着找一家酒店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所以也没有多考虑,到了路口之后就按照杜越的指示转了弯。 黑色帕萨特一路直行,终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一带是离军区不远的城乡结合部,比刚才黑灯瞎火的村洼洼热闹许多,车子路过一片住宅楼的时候,杜越突然叫了挺,“就是这里了,看到那个小区大门了吗?顺着往里走,三号楼407。” “司令,这是您家?您不打算去酒局了?”秦楚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杜越“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秦楚从来弄不懂这老王八蛋的心思,不过也没有多想,心里甚至还有点窃喜自己知道了杜越现在的住址。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栋老式居民楼下面,秦楚回过头笑嘻嘻的说,“司令,到地方了。” 要是杜越以前那些司机在这种时候早就撑着雨伞下来给他开门了,可惜秦少爷被别人伺候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自己的的职责。 索性杜越也没有介意,自己撑着雨伞下了车,走到驾驶室窗户前敲了敲说,“下来。” “……”秦楚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有点肝颤。 这老王八蛋又想干什么?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可车上只有一把伞还被你拿着了,你让我下车不会是准备看我淋雨玩儿吧? 杜越见秦楚半天不动弹,不耐烦的打开了车门,用黑皮靴点了点他说,“让你跟着我上楼你发什么愣?” 秦楚瞬间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机械的说,“我,跟你,上楼?”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杜越觉得秦楚的表情很有趣,破天荒的开了次玩笑。 秦少爷听得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心想着确实有那么一点。 “司令……那个……这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回家吧,其实没多远的。” 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到现在都疼呢,万一这老王八蛋再来一次翻脸不认人,趁着月黑风高欲行那不轨之事,他岂不是连逃都逃不掉?! “不是说三四个小时吗?”杜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你想凌晨到家,然后再坐三四个小时的车来上班?” 秦楚简直要哭了,早知道就不随便扯谎子,现在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您是领导啊,我就一个助理,哪儿敢进你家门啊,是不是?” 他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笑的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杜越嗤笑一声,逼近一步看着他说,“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把你当客人在邀请你。呵,今天你把我的正事全都给耽误了,作为助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秦楚崩溃的想要挠墙,可怜兮兮地夹紧屁股蛋子,用那种以身赴死的心态跟着杜越上了楼。 丫的,不就是比谁更禽兽吗,老王八蛋,别以为我真怕你!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二居室,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净的让人发指,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这间公寓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有一点生活的烟火气息。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间单身男人的公寓。 纵使秦楚上辈子天天赖在杜越的翠墨山庄,他仍然对这个眼前这个杜越生活过的新地方充满了好奇,像个孩子似的东摸摸西碰碰,恨不得把所有杜越的痕迹全都收集起来。 一条大毛巾突然砸到脑袋上,杜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把头发擦干净,别把水弄到沙发上。” “司令,这没想到你会住在这种地方。”秦楚笑嘻嘻的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刚想一屁股坐下,结果却被杜越一下子拦住了。 “身上这么湿不准坐下,先去洗澡。” “等……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秦楚还想再废话几句,杜越直接烦了,拎着他的领子扔进卫生间里,砰一声关上了房门,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还是不能适应陌生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严重的洁癖让他连一丁点东西脏了就无法忍受,必须洗上十次八次才会死心,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是泥点子,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允许他进来乱晃,真是见了鬼。 要不是看他冻的可怜,他一定现在就把人轰出去。 杜越觉得自己今天很不对劲,从秦楚冒着雨去找人推车开始,他就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开个车都能陷进坑里的助理就该立刻被炒鱿鱼,把车子弄出来也是他的责任之一,可是看着那人冻的瑟瑟发抖还傻逼似的对着自己笑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结果就是这一刹那的心软,他竟然退让了这么多,甚至让这个私生活那么不检点的人渣进了自己的房间,想想都觉得可笑! 稀里糊涂的被推进浴室,又稀里糊涂的准备脱衣,结果扒下内裤看到几滴血迹的时候,秦楚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一天他跟杜越斗智斗勇,神经高度紧绷,完全忘了自己刚被开垦的“处女地”。现在菊花残满“腚”伤,连个药膏都没有,作的是哪门的孽啊! 一定是他以前欠了太多情债,所以才会两辈子都栽在杜越这一个老王八蛋身上! 忍不住骂了几句,秦楚任命把淋浴头摘下来,扶着酸痛不已的老腰趴在马桶盖上,双膝分开屁股翘起,刚想用温水洗一下那里的血迹,结果房门突然就打开了,秦楚手一哆嗦,淋浴头猛地砸在地上,水柱一下子喷出去,溅了门口那人一头一脸。 秦少爷当即就石化了……  第9章 【你是GAY吧】 “司……司令你怎么进来了?” 秦楚惊得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屁股蛋子先着地,疼得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嘶……好疼……” 他哭丧着脸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却忘记了前面的赤条条的小兄弟,一时间两腿大敞,风光无限,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杜越皱着眉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脸上的表情不变,扫了一眼秦楚之后低声说,“先起来再说。” 秦楚这时候羞愤欲死,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一张嘴声音都走形了,“那什么……你能先出去吗?” “你先站起来走几步给我看看,别摔伤了。”杜越倒是没什么尴尬,倚着门框一脸正经的看着秦楚。 站起来走个鬼啊!你倒是人模狗样的穿着衣服,我还光着呢,给你看什么?遛鸟吗? 秦楚捂住自家兄弟,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说,“我没事儿,真的真的,谢……谢谢首长关心哈。” 他有点害怕杜越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眼睛,悄悄地并起自己的双腿,结果又扯到了股间的伤口,整个人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从下而上跟杜越对视,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隐藏在两腿之间的神秘地带,沾着水汽泛着嫣红的颜色在眼前一闪而过,杜越收回自己的视线,不仅没有出去反而直接走到秦楚跟前,双臂一伸就托起了他的半个身子。 “!”秦楚惊得全身都乍起一层鸡皮疙瘩,慌忙的推了几下,囧的都快哭了,“司令你真不用管我了!” “别乱动。”杜越神色非常的平静,那神色和口气根本就不像是抱着个全果的人,而是拎着一只胡乱惹事的猫,“刚才听动静你应该摔倒骨头了,尾椎这里可大可小,伤一下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趴那儿给我看看。” 说着他搀着秦楚就要往水池子边上按,秦楚羞耻的一张脸全都涨红了,他实在是顶不住杜越一边用这么正经严肃的口气说话,一边做着占便宜吃豆腐的烂事儿。 即便他知道杜越现在多半没有做那档子事儿的意思,也抵不住臊的全身发烫的羞耻心。 慌忙的转过身子,他把屁股抵在水池子边上,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皮糙肉厚,摔一下不会有事儿的,司令你到底进来干啥的?要是尿急,我现在就出去给你腾地方还不行吗?” 纵然秦楚转身的动作够快,杜越还是看到了他的股间已经发黑的血迹,当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了擦手说,“随便你吧。” 说着他把手里拿着的干净衣物放到一边,转身就走出了浴室,甚至还仔细的帮他关好了门。 秦楚深吸一口气,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额头上淌下几滴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摔在地上的淋浴头还在尽忠职守的撒着水,哗哗的声音拍打着奶黄色的瓷砖,秦楚揉了把头发,心口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原来杜越进来是给他送衣服,仅此而已,理由再正大光明不过了,可他还是起了反应,刚才拼命地捂住就是不想让杜越发现自己最羞耻的秘密。 幸好他刚才没有继续坚持,否则连怎么收场都是问题。 慌乱的冲了个澡,秦楚心不在焉的走出浴室,身上穿着杜越给的衬衫和裤子。 也不知道这老王八蛋吃什么长得,不仅个子比他高,连身材也比他壮,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合适,穿在自己身上就不得不挽起袖子和裤腿。 因为没有换洗的内衣,秦楚只能硬着头皮套上那条湿漉漉的内裤,又凉又湿的布料贴在身上,一走路凉飕飕的进风,搞得他每走一步都心头发慌。 杜越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沉着声音说,“洗完了就过来端菜。” “呃……好。” 秦楚从不知道杜越竟然会做饭,一时间也没工夫管内裤了,直接往厨房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杜越正穿着那件半湿的衬衫,挽着袖子在尝汤的味道。 这老男人本身就很英俊,身材高大硬朗,此时身上湿漉漉的,透过衣服能够看到他起伏有力的肌肉,他挥动着铲子,目光很淡,可神色却认真无比,仿佛做饭跟研究精密武器一样,都必须一丝不苟。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秦楚看的有些心痒,很想走上去抱住这个暗恋多年的男人,可惜好景不长,男人回过头来发现他又在愣神,不由得蹙起了眉毛,“杵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把饭端到你面前吗?” 秦楚笑了笑,端起一盘菜闻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说,“司令,看不出你还挺贤惠的,以后我找老婆也得找你这个样儿的。” 杜越漠然的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盘菜坐到了饭桌跟前,筷子一挥说了一句“吃饭”,简短的不能再简短。 秦楚自动无视杜越的冰山态度,就当这老王八蛋害羞了,嘴上带着笑做到对面开始吃饭。 “我以为今天晚上得饿肚子了,没想到首长大人会亲自下厨。” 杜越低着头吃饭,没什么太大反应,“既然我答应要管饭,总不能让你饿死,因公殉职军区还得赔钱,不划算。” 秦楚没想到杜越还挺有幽默细胞,憋不住笑了起来,黑亮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一衬显得格外狡黠,“如果冒着殉职的危险就能吃上司令做的饭,那我宁愿天天‘殉职’。” 杜越撇他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吃饭。 秦楚一点也不在乎,笑嘻嘻的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吃的格外香。 其实倒不是杜越的厨艺有多么的好,桌子上一共摆了两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番茄蛋花汤,颠来倒去也没什么滋味,可是秦楚一想到这是杜越亲手做的,还是特意做给他一个人的,胃口就一下子敞开了,之前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司令,之前在车上您说认识秦宣,真的假的?” 秦楚咬着筷子,一边吃一边问,看似是在跟杜越聊天,实际上却竖着耳朵等着答案。 杜越的手指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啊,就是感觉明星什么的都是电视机里才有的,离生活很远,突然身边有一个人认识明星,觉得很神奇罢了。” “那你应该去片场等他,而不是来问我。”杜越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神色比刚才阴沉了不少。 可惜秦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秦宣和杜越的关系上,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按照以前的记忆,这时候的老爸跟杜越应该已经是非常铁的好哥们,至少他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经常看到杜越在家里出入自如,所以当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秦楚”并不存在之后,就非常好奇秦宣和杜越是否也像前世那样要好。 “那能说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不?你们俩一个当兵,一个当明星,完全不搭界还能认识,听着就很有意思。” 杜越重重的把碗放在桌子上,冷漠的看他一眼说,“你的话太多了,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道理你也不懂?” 秦楚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 现在的杜越又不是过去那个惯着他的干爹了,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过问他的私事的确是大意了。 心里就像关了只猫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哪怕秦宣现在根本不会认得自己,他也很想去见一见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秦宣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惜他还是太冲动,一下子触到了杜越的逆鳞,下次想在旁敲侧击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秦楚也不敢再多问了,闷着头使劲吃,杜越表情依旧一副死人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楚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太好。 沉默的吃过晚饭,杜越自己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秦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着频道,正好换到一个频道正演着电影,他仅仅是瞥了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男主角就是秦宣。 二十七岁的秦宣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穿在身上,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摸笑容,举手投足都优雅温柔,简直符合所有女人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这部片子秦楚也看过,讲的是富家少爷和落魄灰姑娘的老套狗血故事,但是这部片子能够帮秦宣赢得两项影帝桂冠的神来之笔是里面有一段同志情节。 秦宣扮演的高富帅曾经是个GAY,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直保持着暧昧关系,两个男人都家世显赫,难得又性格投缘,除去性别不合以外简直是一对神仙眷侣。 很可惜女主出现了,俘获了高富帅的心,竹马难以接受爱人的背叛,使劲了浑身解数折腾女主,中间又穿插了一堆虐恋情深,天雷狗血……最后女主和竹马都死了,高富帅散尽家财远走他乡。 就是这么一部剧情神雷的电影,却因为导演独特又唯美的演绎手法,硬生生把三流电视剧的梗拍出了一流电影的水平。 当初秦楚因为这个片子还狠狠的嘲笑了老爸好几天,气的秦宣断了他一个月的零用钱,现在回到十三年前再次重温这部电影,秦楚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电影里,男二号眼眶发红的问道,“我们有没有一点可能,哪怕一点点?” 秦宣笑了笑,喝空玻璃杯里的红酒,黑色的眼睛安静如夜,“没有,从来就没有。” 屏幕突然黑了。 秦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杜越。 他把遥控器放到一边,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去睡觉。” “可我还没看完啊。” 秦楚一肚子愕然,不明白杜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老王八蛋就这么小气,连看看他家电视都不肯? “明天还要早起。”杜越不由分说的拔掉电源,昏暗的客厅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楚有些生气,想到自己傻逼似的被这老混蛋吃干抹净,到现在都没处伸冤,如今看看自己的亲爹也要受他的限制,凭什么啊? 少爷脾气一旦上来,他不管不顾的说,“司令,就算你是我领导,现在也是下班时间了,没权利干涉我看电视吧?” “是啊,我无权干涉,可你别忘了这是我家,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杜越冷冷一笑,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一边,“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这种电影。” 秦楚愣了一下,“什么叫我这种人?” “难道不是?”杜越勾起嘴角,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沉如海,“秦褚,你是GAY吧?” 脑袋里“轰”一下,像是被扔了一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瞬间把秦楚炸的七零八落,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嗓子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杜越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很想用同样的方法冷笑一声,反问他“难道你就不是?” 你他妈上了老子,那天晚上兴奋地恨不得要吃人,这会儿竟然问我是不是GAY!?妈的,不是GAY能对着老子石更一晚上! 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秦楚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才平稳的问出一句话,“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杜越难得一笑,如今一笑却让人觉得莫名发冷。 他勾着嘴角,神色淡然地说,“之前我以为你只是乱搞,刚才在浴室里看到你的屁股才明白,你是被人C的太狠了,今天上班才会迟到的吧?” 秦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胸腔气的差点要炸开了,真是恨不得抬手往杜越那张永远冷冰冰的脸上狠狠的抽几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操蛋的男人! 明明一肚子火,他却跟自己赌气,你既然不想承认,老子也没必要热脸去贴你的冷臀部! “是啊,遇上个吃了不敢认的傻逼,怎么着,首长大人瞧不上GAY啊?” 秦楚吊儿郎当的看他一眼,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杜越莫名觉得很气愤,可是又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从哪里来的,只能压着声音说,“我不鄙视同性恋,但也请你们离我远一点。” 秦楚简直想哈哈大笑起来,鼻腔酸的厉害,“成,既然被首长大人给撞破了,那小的也不再隐瞒了,明天我就辞职,不在您眼皮子底下碍眼了。” “辞职就不必了,我嫌麻烦,你把辞呈交上来我也不会签字,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杜越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屋里走。 “很晚了,你也去睡吧。”说完他就关上了房门。 秦楚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一下,明明已经洗过了热水澡,可此刻还是冷的发抖。 秦楚啊秦楚,瞧你这双狗眼,真是认人不清,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个老王八蛋,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上赶着贴上来犯贱。 刚才在浴室里的遐想和杜越为他做饭时的心动,现在想来简直成了笑话。 屋里的气氛寂静的让人窒息,秦楚再也呆不下来,重新穿上还滴着雨水的外套和裤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杜越的家。 杜越听到关门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想追上去给他送一把伞,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坐在沙发上沉默半响,他心情烦躁的重新打开电视机,这时候电影已经演到了尾声,他面无表情的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往喉咙里狠狠地灌了下去…… 第10章 【精分干爹】 瓢泼大雨还在一刻不停的下着,整个S市被雾气笼罩,深秋的寒意瑟瑟袭来,让人冷得发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昏黄的路灯三三两两的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 秦楚没有雨伞,孤零零的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衣服早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钻进领子里,他冷得像是已经失去了直觉。 “阿嚏!” 猛地打了个喷嚏,他哆嗦着揉了揉手臂,躲到路边便利商店的广告牌下面,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偌大的一个城市竟然没有一个他可以落脚的地方,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杜越他再也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可是就算他真的贱到了骨子里,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回头找他。 或许他没有多少出息,从小到大能够肆无忌惮也都是仰仗着一个有钱的老爸,可他自问还有几分血性,如果只是想要找一个温暖的窝就跟杜越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了几下,他想找根烟来抽几口,可惜翻遍了秦褚的口袋,里面除了湿漉漉的几张零钱和一个手机以外什么都没有。 去他妈操蛋的重生! 秦楚抬脚踹了几下路边的石头,烦躁的抓着头发,如果没有那辆该死的闯红灯卡车,他根本就不会死,也不会回到十三年前,更不会沦落到无处容身的地步。要是在以前,别说是流落街头,就是稍微淋一点雨,他身边那一众小情人都会心疼半天,哪里像杜越这样狼心狗肺。 秦楚越想越憋屈,觉得自己真是傻逼的可以才会为杜越这种男人伤心,抬手擦掉脸上的雨水,他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间闪着霓虹灯的酒吧,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一醉解千愁,醒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让那个虚伪的老王八蛋去见鬼吧! 坐在酒吧的桌台前,秦楚端着杯子喝闷酒,面前已经摆了五六空瓶,可他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挥挥手说,“Waiter,再来一杯。” 酒保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嘴角挂着笑意说,“先生,您一个人?” “嗯。”秦楚没打算交谈,端起杯子又灌了几口,头疼的快要炸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四周有很多人把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是深秋雨夜,但酒吧里仍然人头攒动,这里是S市很著名的一家GAY吧,不少浪荡子每天都喜欢扎堆在这里寻找新的猎物,很显然帅气又高大的秦楚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长得很有明星相,具体像谁说不出来,但举手投足间一看就很有风度,哪怕被大雨浇的一身狼狈,也没有掩盖身上的光芒。 酒吧勾起嘴角,翘着兰花指趴过来,半张脸几乎贴到了秦楚的脸上低声说,“帅哥,要不要让我来陪陪你?” 秦楚抬头看他一眼,差一点被他闪亮的唇彩闪瞎了眼,可是还是风度很好的似真似假的反问,“那你想怎么陪啊?” 酒吧一听有戏,笑的花枝乱颤,细白的手腕搭在秦楚的肩膀上,指尖上下滑动几下媚惑道:“看你喜欢喽,反正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偷偷告诉你……” 他悄悄地凑过来,闪亮的嘴唇贴着秦楚的耳廓笑着说,“我那里很紧的哦。” 秦楚没忍住笑出了声,挑起眉毛刚想再逗逗他,结果一只有力的手突然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人拥进一个火热结实的怀抱。 “抱歉,他有主了。” 一道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秦楚回过头一看,握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接着一张脸就黑了,“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杜越大喇喇的坐到一边的高脚凳上,深色的眸子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酒吧,不紧不慢地说,“先生,我要跟我的‘老婆’说话,麻烦你能避讳一下吗?” 酒吧半天合不上嘴巴,三观瞬间就凌乱了,在这个0多1少的年头,秦楚这种样貌的帅哥打着灯笼都遇不上了几个,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优质纯1,结果眼前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强烈雄性气场的男人竟然说他是他老婆!?哦买噶的!这世界疯了! 酒吧凌乱的踩着小碎步跑远了,杜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抬手摸了秦楚下巴一下,“看不出你还挺招小骚零喜欢的嘛。” 秦楚冷冷的推开他的手,心里那股刚被酒精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彪了上来,“杜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这样翻来覆去的耍着我很好玩吗?” 杜越顿了一下,表情带着玩世不恭,痞里痞气的说,“喂,小家伙,你是不是屁股好利索了,竟然敢跟我顶嘴了,那天晚上的苦头没吃够是吧?” 秦楚被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折磨的快崩溃了,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呵,你终于承认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承认?”杜越嗤笑一声,端过秦楚嘴唇碰过的杯子灌了几口酒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否认,那天晚上可是你自己乖乖送上门的,如今我们钱货两讫,你也收了我的好处,我还怕你抵赖?别开玩笑了。” 秦楚愣了一下,脑袋里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一闪而过,“你把话说清楚,我收了你什么好处?是你卑鄙无耻的给我下蒙汗药,吃干抹净了还翻脸不认人,刚才在我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演给谁看啊!” 杜越被他生气的模样逗笑了,擒住他的下巴突如其来的吻上来,秦楚躲闪不及被他亲个正着,气的抬手就要抡拳头,结果杜越一只手按住他,欺身上来说,“小家伙,你现在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也不会跪着求着卖身给孙佩那龟孙子,现在他有求于我,把你送到我床上,我也答应帮他把事情解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明明杜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中文,可是凑在一起秦楚却怎么都听不明白,“什么卖身,什么孙佩,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杜越被他的不识抬举搞烦了,皱着眉毛一把扯过他压在胸前,口气不悦的说,“别装蒜了,是孙佩亲口告诉我的,他还特意给你写了纸条让你在帝豪酒店5011室等我,怎么着,现在从孙佩那得了便宜就装起白莲花了,嗯?” 秦楚脑袋里一团混乱,分不清杜越的性情怎么又变了,耳边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醒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了桌子上有张纸条,写着时间和地点。 难道这个秦褚真的像他说的这样,把自己卖身给别人来换取利益? 一时间,秦楚整个人都僵住了,回想起那天早晨通知他上班的大兵的眼神,还有突如其来分配他去军区上班的红头文件……整件事情突然像被一条看不见得绳索穿在了一起,让他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 如果眼前的杜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白天他没道理不告诉自己,哪怕真的是吃干抹净不想承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耍着他玩。 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秦楚盯着杜越的眼睛问道,“就算是这样,那你之前告诉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讨厌GAY吗?现在又跑来GAY吧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我讨厌GAY?”杜越诧异的挑了挑眉毛,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操,我可算是明白你丫的在别扭什么了,呵,连上了你的男人都记不住,真该打屁股。” 他极其轻佻的捏了秦楚屁股几下,胸膛随着笑声发出轰鸣,眼神邪恶又玩味,与白天冷漠严谨的杜越判若两人。 秦楚被他这样时而黏糊时而冷漠的态度搞得头皮都麻了,使劲推了他几下,往后退了好几步说,“我怎么记不住,你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得,杜越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龟孙子!” 杜越托着下巴嗤嗤的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捏在手里炸毛闹腾却怎么也逃不掉的小兽。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刻板傻逼的杜越,那你的确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杜越?”秦楚觉得自己的脑袋大概已经被暴雨给淋傻了。 “我是杜越啊。”他笑着耸了耸肩膀,一副坦然,“虽然名字相同,但我跟他不是一个人。” 秦楚有些混乱,僵了很久才浑浑噩噩的说,“你他妈别想拿人格分裂这种鬼话来糊弄我。” “呵,你猜对了,就是人格分裂。”杜越低下头用鼻尖暧昧的蹭了蹭秦楚的脸颊,一说话嘴里还冒出威士忌氤氲的味道。 “别开玩笑了!”秦楚使劲推开他,喝过酒又淋了雨的身体控制不住晃了几下,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他叫了这老男人二十多年的干爹,对他了解的透彻无比,如果他真有见鬼的人格分裂,为什么以前从来就没有人发现。 “做了就是做了,是男人就别不承认,你颠三倒四的说谎话骗我有意思吗?” 杜越耸了耸肩膀,敞开三颗纽扣的衣领随着动作扯了一下,露出里面结实有力的胸膛,“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我,你最好搞搞清楚,别把我跟那个怂货扯到一起。” 秦楚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些端倪,结果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明明是一张一摸一样的脸,白天那个就冷漠的像块石头,眼前这个又洒脱不羁的像个浪子,同样的相貌却存在着完全相反的性格,如果不是秦楚对杜越太过熟悉,只是凭第一眼印象的话,他的确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秦楚冷静下来,决定继续追问下去,“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在浴室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你,是另一个杜越?” 杜越猛地皱起眉头,抓着秦楚的肩膀往前一拽,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你让他看你洗澡了?妈的,你都是老子的人了,跟那个傻逼厮混什么?” 就算你真是人格分裂,也不用这么骂自己吧…… 秦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掰开他的手指头说,“别忘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我在军区工作,当你的贴身助理,司、令、大、人。” 最后一句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杜越脸色冷硬,黑色的眼睛透着凌厉,“谁把你调到军区工作的?孙佩那个龟孙子是吧,我操他妈的,这小子胆肥了啊,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他说给你的好处原来就是把你调到军区。” “这事不是你搞的鬼?” “当然不是。”杜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喝空杯子里的酒说,“杜越那傻逼意志力特别强,只要他够清醒我就没法出来,所以白天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欺负你没有?有没有摸你屁股,上你了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秦楚的脸当即就黑了,抬腿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丫真不是个东西。” 杜越被逗乐了,不管不顾的拉着秦楚就往桌子上按,一边动手一边胡乱的亲。 秦楚吓得毛骨悚然,抬手就揍了他一拳,杜越一时疏忽没有避开,眼角被打红一块,他眯着眼睛紧紧地锁住他,突然没有征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扒了秦楚的裤子。 “小家伙你真够野的,欠教训了是吧。” “妈的,你丫给我松了!别动……听我说完!” 杜越停下了动作,压着他半趴在酒吧台子上,两只修长结实的胳膊撑在两边,把秦楚牢牢地锁在胸前,“行啊,你说,等你说完我一块儿收拾你。” 秦楚惊得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淋雨之后的虚脱和醉酒之后的晕眩让他眼前一片片发黑,强撑着力气说,“杜越,不,我是说另一个杜越,他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杜越嗤笑一声,额前的黑色碎发随着动作抖了几下,“哼,知道就有鬼了。他不过是个有胆子想没胆子干的懦夫罢了,像他这种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怎么可能接受我的存在?” “那……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罗里吧嗦的,有完没完?”杜越彻底烦了,摆摆手说,“这种事情你去问他,我现在没这功夫管这个。” “等会儿,你……唔!” 秦楚的话还没说完,杜越就蛮横又不讲理的掰过他的脑袋亲了上了,把他后面的话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引人遐想的闷哼。 脑袋越来越晕,全身好像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一样烧得厉害,秦楚的神智有些模糊,全身都疼,又被“干爹=人格分裂”这个事实惊呆了,一时间根本就招架不住杜越的攻城略地。 杜越越吻越兴奋,端起一杯威士忌灌进嘴里,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喂进秦楚的口腔,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唇舌纠缠。 醇厚浓烈的威士忌在彼此的口腔里回荡,秦楚眩晕的更加厉害,之前喝进去的七八杯酒也终于上来了后劲儿,他只觉得眼前一片五颜六色,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喂喂,小家伙你怎么了?” 杜越赶紧把他抱起来,发现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抬手一摸额头滚烫,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干爹精分写的我都快精分了_(:з」∠)_ ————坑爹小剧场———— 秦小楚(举话筒):请用两个字概括形容一下对方 禁欲干爹(冷冷一笑):傻逼一个 鬼畜干爹(邪魅一笑):一个傻逼 知道真相的秦小楚眼泪掉下来:嘤嘤嘤,其实你们才是真爱吧!!神同步什么的太虐了摔!! 第11章 【你是我的】 像是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秦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雾气,抬起手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手臂却软塌塌的说什么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他嚷嚷着杜越陪他一起去游泳,那时候秦宣在国外拍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杜越拗不过他,硬是放下军区里的工作陪他去了S市一个有名的度假村。 杜越爱干净,披着一件浴袍坐在池边看文件,任凭秦楚如何撒娇耍赖也不下水。十几岁的男孩到底是少年心性,秦楚一个赌气就自顾自的游到了深水区,结果小腿不争气的抽了筋,他呛了好几口水几乎来不及呼救就沉了下去。 像来冷静自制的杜越当时就变了脸色,二话没说跳了下来,紧紧地抱着他拖上岸,沾着水汽的脸白的几乎透明。 他托着秦楚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来,还没有陷入昏迷的秦楚当即就傻了,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人工呼吸,可是心口却疯了似的狂跳。 那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吻,秦楚当即眼眶都酸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吐了几口水,一抬头就被杜越扇了个耳光。 “秦楚你下次再胡闹我一定打死你!” 他当时那么的凶,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垂在一边的胳膊控制不住的发抖,秦楚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当即抱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杜越没吭声,僵硬的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别害怕,有我在呢。” 秦楚鼻腔酸疼的厉害,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只是终于有了一次光明正大的机会能够这样紧紧地抱着杜越,哪怕在死亡线上溜了一回,有了这个根本不算亲吻的碰触,他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干爹……” 喃喃的嘀咕了一声,他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的幻象,一双宽大的手握住了他,把一块凉毛巾放在了他的头上。 “小家伙,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秦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杜越,脑袋浑浑噩噩的,全身忽冷忽热难受的厉害,他心里委屈,凑过来把头枕在杜越的腿上,沙哑着嗓子说,“干爹,我难受。” 他就像一只终于收起利刺的受伤小动物,软软的,不设防的靠过来,乱七八糟的头发胡乱的翘着,隔着裤子刺到了杜越的皮肤,有点疼又有些痒。 杜越觉得喉咙里的水分被一瞬间蒸干了,盯着秦楚烧的嫣红的嘴唇心痒的厉害,接着不受控制的凑过来含住他的嘴唇,用舌尖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它的形状。 “唔……” 嘴唇上传来不舒服的感觉,秦楚下意识的挣扎,可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告诉他“别动”,脑袋里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像是又回到了游泳池边,光明正大的接受杜越的亲吻。 只是这个吻渐渐地变质了,急切粗重的呼吸喷到秦楚的鼻尖上,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撩开他的衣服,急切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没有了之前的有条不紊,只有掠夺和急切。 恍惚之间,秦楚觉察到了不对,躲过落下来的一记深吻,低下头咳嗽起来。 在他身上肆虐的人猛地停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了几句“不能趁人之危”之类的话,接着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边的,从桌上倒了一杯清水送到他嘴边说,“起来,多喝点水。” 清凉的水滑进喉咙里,秦楚这才觉得滚烫的温度被逼退了很多,眼皮掀了掀,人也在一瞬间清醒了很多,挣扎着坐起来揉着发痛额角说,“我……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呗,要不还能怎么着。”坐在对面的杜越勾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还热着呢,再多睡一会儿,把被子捂紧了发发汗明天就好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这种轻佻又慢悠悠的说话方式却非常陌生,秦楚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回忆起之前在酒吧发生的事情,当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怎么还在这里?” “喂喂,小兔崽子你别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把你抱回来,你早就发烧烧死在酒吧里了。”杜越盘着胳膊坐在那里,一脸的散漫,嘴上虽然抗议,但是表情却很轻松。   秦楚僵了一下,撇过头四处扫了一眼。这是一间简陋的民居房,屋顶有些掉墙皮,四周的墙壁泛着一层古旧的黄色,东西少的可怜,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就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 杜越突然笑了起来,扯着嘴角说,“你不是真是烧傻了吧,这里是你家啊,我好不容易扒拉到你的身份证才送你回来,幸亏上面的地址和现在一样,要不就真麻烦了。” 秦楚呆呆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扯开嘴角苦笑起来。他到底是有多傻啊,生病昏迷了竟然也会梦见杜越。 看着眼前这张跟干爹一模一样却完全不是一个人的脸,心里多少有些难受,摆摆手说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听外面还在下雨,你也早点回去吧。”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杜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着眉说,“刚才是谁在梦里抓着我的手娇滴滴的叫我‘干爹’的啊?” 秦楚脸上一红,捏紧拳头说,“我不是叫你。” “哦——我怎么记得那天晚上某人双腿紧紧的缠着我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干爹……干爹,慢一点’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楚恼羞成怒,抬腿就踹过去,结果又一次扯到股间的伤口,疼得一张脸都皱起了起来。 杜越大笑,坐到床头不由分说的把人搂在怀里,从桌上拿起一管药膏塞进他手里说,“行了,还病着就别跟我闹别扭了,我刚才出去给你买了点药膏,之前已经给你涂过一次了,你记得明天早上再涂一次。” 秦楚盯着上面“痔疮膏”三个大字都快哭了,一想到这老王八蛋趁自己睡着的时候给他往那里摸药膏的情形,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操!我让你动了吗你就动,那地方是你碰的么!” 这句话可谓是要多不讲理有多不讲理,实在是秦少爷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但是很显然杜越很吃这一套,他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小家伙,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你再这样勾引我,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点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秦楚这会儿正心烦意乱,还是不能把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跟自己暗恋已久的干爹挂上钩,冷着一张脸说,“你也知道自己禽兽不如。” 杜越笑着耸了耸肩,修长结实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意一个动作就显得格外潇洒帅气,“是啊,我承认,不过我这个‘禽兽’都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就做不到?明明有伤还下着大雨在外面瞎晃,和着生病了难受的不是你自己对吧?” 秦楚被戳中了伤心事,皱着眉说,“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我,你自己都说那天晚上是交易了,现在还放什么屁。” 杜越脸色一沉,捏着秦楚的下巴低声道:“小兔崽子,你别得寸进尺,床都上过了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以后把你那身刺儿给我收拾起来,别惹我不高兴。” “以后?谁跟你有以后?”秦楚一把推开他的手。 “怎么,你吃干抹净了就不打算承认了?你必须对老子负责。” 杜越极其厚颜无耻的勾着嘴角,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秦楚抓了抓头发,脑袋里一团混乱,如果还有力气他真的很像对着老天骂一句:卧槽尼玛! 瞧瞧他遇上的这些破事儿,喜欢的那一个把他当艾滋,恨不得离得越远愈好,不喜欢的这一个又百般无耻的黏上来,蛮横霸道的宣示着所有权。 “杜越,不管你想不相信吧,那天晚上……是个误会,我不想跟你牵扯,你以后要是出现了也别来找我了。” 杜越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之前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敛了起来,冷笑一声说,“我不管你怎么说,我说你以后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其他人都得他妈靠边站,趁我没玩腻之前你没权利说暂停。” 说着他根本就不管秦楚是怎么想的,端起桌子上一水说,“到时间了,吃药,别让我知道你还打谱想着离开,吃完了药就给我好好睡觉。” 秦楚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提不起一丝力气,抚了抚额说,“你别不讲理成吗?” “没得商量,你吃不吃?”杜越没了耐心,把杯子端到秦楚嘴边,语气带着威胁。 秦楚也是个拗脾气,回过头不搭理他,杜越烦了,右手使劲掰开他的嘴把药片塞进去,不顾秦楚的反抗,端起杯子灌了一口狠狠地吻上去。 “唔!” 两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打架,秦楚自认吻技“千锤百炼”,可是架不住杜越的强取豪夺,他被按在床头上全身都被死死地压住,下巴不得不仰起,被迫吞咽着灌进了的清水。 直到一整片药被吞下去,杜越才放开了他,秦楚喘着粗气,还在发烧的身体软的像根面条,根本没劲儿再去争吵。 杜越咧开嘴角满意的笑了起来,刚想再逗逗他,却感觉脑袋里猛地传上来一阵晕眩,接着手脚都开始发软。 他脸色一变,看了看外面快要大亮的天色,嘴里骂了一句,抬头对秦楚说,“你好好休息,我得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赶跑打断你的腿!” 秦楚被他搞懵了,不明白他上一秒还猴急得要命,怎么一转眼就要走了。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越就低下头亲了他一下,接着急三火四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秦楚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刚拆封的感冒药,一时间心里复杂的不是个滋味。 第12章 【非你不可】 秦楚这一病就折腾了三四天,好不容易才把感冒和股间的伤口治好,期间他一直没有回军区上班,也没有给杜越打过电话。 按说无故旷工这么多天,早就该被炒鱿鱼了,但杜越这老王八蛋比他想象的更有耐心,一直无声无息,就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多天,最后秦楚都忍不住觉得他们这种古怪的相处模式活像是闹别扭打冷战的小情侣,你不理我,我也绝对不会理你,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那天晚上蛮横不讲理的“杜越”也没有再出现,秦楚乐得逍遥,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无意中找到了秦褚的一本日记,这才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背景。 秦褚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欠了高利贷被仇家砍死了,他流落街头被福利院收养,一直长到十八岁,被好心人捐助才离开老家到S市上大学。 他的成绩平平,胆小怕事,在学校里经常巴结有钱的小开,当人家的跟班。好不容易混出个本科文凭出来,既找不到工作,又不想回那个穷乡僻壤的家乡,所以凭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不知道怎么就巴结上了市委的孙佩秘书长,被人送到杜越的床上。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在2013年5月2日,秀气的笔迹工整的写道: “今天就要去帝豪酒店了,我很害怕,但是并不后悔,如果出卖身体就能换来以后的前程,我义无反顾。孙秘书长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帮我,只希望今天过后我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秦楚把日记扔到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记得自己刚重生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被人灌了大量的蒙汗药,如果孙佩真的像秦褚说的那么好,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把人扔到杜越的床上? 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相信秦褚,所以才把蒙汗药当成了第二层保险,没想到药量用的太猛,还没等杜越来“拆礼物”,人就已经死在了床上,这才让秦楚的灵魂趁虚而入,来了个“李代桃僵”。 想通了这一层,秦楚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应该气自己的运气太差,还是感谢老天对他格外照顾,借尸还魂都能给他找到一个这么合适的壳子。 叹了口气,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按了拒接,这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秦褚的关系网,如果乱接电话搞不好就要露陷,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被拒接一次之后又不依不饶的拨了过来,连续三次之后秦楚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秦楚摸不准这人到底是谁,也不敢乱说话,拿着手机又“喂”了几声说,“请问你是谁?我现在很忙,如果没事儿就先挂了。”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的开口道,“秦褚,你为什么不来上班?“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腔调,秦楚的后脖子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明白这一个是自己的干爹,不是晚上赖着不走的那个混蛋,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挤出一丝笑容说,“哦,原来是司令啊,抱歉,我没打算在军区继续工作下去,所以就没存您的号。” 杜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抓着听筒的手指收紧道,“我说过,你的辞呈我不会批的,你已经旷工了四天,今天必须来上班。” “司令你不是吧,这都21世纪了,总得讲点人权吧,我不想干了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吗?”秦楚大喇喇的仰在床上,嘴上调笑着,可脸上没什么表情。 杜越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你也可以不来,只要我不给你签字,你就还是军区的人,如果旷工超过五天,人事科问起来我就说你拿着一份军区的秘密文件消失了,到时候要是被按个出卖国家信息安全罪,你可别怨我。” “你……威胁我?”秦楚倏地坐起来,眼睛睁的老大。 杜越轻声笑了起来,似是冰雪消融般,英俊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几分,“选择的权利在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王八蛋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白天蔫坏,晚上无耻! 秦楚恨得牙痒痒,一字一句的说,“司、令、大、人,你别忘了我是GAY,小心把艾滋传给你。” “我需要的是助理,不是情人。”杜越恢复了冷若冰霜的口气,淡淡的开口道,“那天晚上我也给你说的很清楚,只要你做好份内的事情,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看到,随便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如果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来说已经相当的仁慈开明,可是很显然,秦楚要的不是这个,他宁愿杜越排斥他、远离他,也不想让他打着“仁慈”的借口把自己栓在身边,既不能离开也不能留下来。 “抱歉了司令,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您也说了我就是个关系户,而且给你开车都能陷进沟里,能力实在是不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电话那头的杜越皱起了眉头,拿着电话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不明所以的有些心烦气躁。 他本是一个心绪极其自制的人,轻易没有多少事情能够影响心情,可是自从这个秦褚出现,他的情绪就开始不够稳定,经常莫名其妙的心软,又莫名其妙的生气,这样古怪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法解释。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还没有离岗,就得服从我的安排,这是命令。” 又是这种不容他人置喙的决绝。 这种熟悉的命令口吻秦楚听了二十多年了,每一次他惹杜越生气,他的口气都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时候自己或许还能够撒个娇卖个萌,糊弄着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呢? 秦楚勾起嘴角,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油腔滑调的说,“司令,你为什么非我不可?你都说自己是GAY了,你再这样我会多想,甚至……会误以为你爱上我了。” 杜越在电话那头一僵,揉了揉眉头,一瞬间也有点枉然。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稀里糊涂的就用上这种口气,明明谁都可以,却死活不放这个不知检点的混小子走,到底是为什么? 深吸一口气,他定了定心神,“等新的助理上任以后,你是走是留我都不会管,但是现在不可以,今晚你必须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秦楚轻叹一口气,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形有点搞笑,不管分裂前的杜越还是分裂后的杜越,都有这么霸道不讲理,果然人的性格或许可以多变,但是骨子里的本质不会改变。 罢了罢了,他始终没办法拒绝这个男人,再口是心非下去倒显得矫情了,“得得得……什么饭局?需要我开车吗?” 杜越知道秦楚松动了,嘴角无意识的上翘了几分,“不必,今晚八点在国郡饭店,我要跟孙秘书长吃个便饭,你来军区我们一起去。” 听到“孙秘书长”这几个字,秦楚倏地睁大了眼睛。 孙佩既然能把秦褚送到了杜越的床上,那他知不知道杜越其实是个人格分裂?万一杜越不承认了,孙佩恼羞成怒,会不会把自己给抖出来? 秦楚越想越心惊,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看来今天晚上这个饭局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第13章 【共赴饭局】 下午的时候,连绵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阴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晚霞遮空。 秦楚特意换了一件厚外套,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军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杜越已经站在车子旁边等他了。 杜越难得换下了那身笔挺的军装,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衫和铁灰色开身毛衣,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严谨斯文的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画报上的绅士。 秦楚看的心头一跳,接着小跑几步过去笑了笑说,“抱歉抱歉,我迟到了,让司令大人等我实在是不应该。” 两人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现在不过五点四十多一点,杜越抬手看了看表,表情平淡的说,“没有,是我的早到了,回城路远,现在就走吧。” 秦楚点了点头,刚想跟杜越要车钥匙,结果他却径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今天我来开车,你到副驾驶这边来坐。” “啊?这……不合规矩吧?” 秦楚看了看四周站着的一排守卫,一脸的苦相,他现在可是杜越的助理,让别人看到领导给自己开车这还得了。 杜越看了一眼周围目不斜视的守卫,脸色不变,“那地方远,你估计不认得,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路线,下次你再来开。” 秦楚抓了抓头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做到了杜越旁边,心里却掀起了细小的波澜,总感觉杜越这种口气像在关心他,是错觉吗? 黑色帕萨特一路前行,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秦楚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跟杜越这样无声的呆在一起连手脚都没处放了,张了张嘴他试图找个话题来打破沉默,一转头突然瞥到杜越的右眼角红了一块,当即心头一跳。 “司令,您的眼睛怎么了?” 杜越下意识的用手碰了一下眼角,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谁知道呢,大概是走路的时候撞到了门上。” “什么叫……大概?”秦楚抿了抿嘴唇,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呵,其实是因为我有很严重梦游症,经常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所以这个伤到底怎么来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杜越难得好脾气的多说了几句,视线仍然平直的看着前方,“怎么了,吓着了?” “呃……没,没有啦。”秦楚扯了扯嘴角,脖子都僵硬的不会转动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酒吧里他一时生气抬手打了杜越一拳,那个位置刚好在右眼角上,跟现在杜越脸上的伤痕一丝不差。 这么说那晚出现的杜越真的没有骗他,他的的确确是个人格分裂,这个眼角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时间秦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早就该明白杜越反复无常的性格只有这一种情况能解释,但是想到自己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是个精神分裂,自己却到现在才知道,心里多少有点添堵。 “你呢?现在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一下无故矿工这么多天的理由?” 杜越的话打断了秦楚的胡思乱想,他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理由啊,就是我有点发烧,在家躺了一个星期。” “……”杜越瞬间哑然,眉毛微微的簇在一起,双手握紧了方向盘,“是因为那天淋了雨吗?” “怎么可能,你千万别瞎想,搞得我像林妹妹一样,淋点雨就生病。”秦楚大喇喇的摆了摆手,笑的没心没肺的说,“是我自己臭美,穿的太少去酒吧里玩给冻感冒了,跟你可没关系。” 杜越皱起眉头,表情异常的严肃,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最终趋于平静,过了半响他轻声叹了口气,“好吧,随便你,既然现在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就按时来上班,人事科那边我会去打声招呼,不会扣你工资。” 他连一句“注意身体”这种官话套话都没说,直接把这件事情给掀了过去。 秦楚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那就多谢首长大人了,以后我的私事儿绝对不让您撞见,我也保证会完成好任务,绝对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他油腔滑调了说着,嘴角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没有人注意他带着笑的嘴角已经完全僵住了。 果然提到在酒吧厮混杜越就受不了了,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洁癖,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之所以生病,全都是因为他吃干抹净不给清理搞出来的,不知道这老王八蛋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秦楚心里快慰的想着,嘴上哼着歌,把头默默地转到了一边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 车子开到国郡饭店的时候刚好八点整,秦楚下车走到另一边给杜越开门,这时候早早守在饭店门口的几个官员热情的迎了上来,眼睛笑的都快看不见了,“哎呀,杜司令大驾光临,真是稀客稀客啊!” 杜越点了点头,象征性的跟那人握了握手,接着把手套摘下来塞进了口袋里,那样子似乎在嫌弃那人脏。 官员脸上尴尬,头上的冷汗都滑了下来,都说杜越这个人极难讨好,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东西,如今一见才明白这哪里是难讨好啊,分明就是“生人勿近”。 “杜司令一路奔波应该累了吧,快请进,楼上摆了今年新产的龙井,您上去尝尝看。” “客气了,孙秘书长呢?” 杜越迈步往前走,身后的虾兵蟹将也赶紧跟上,几个官员都是脑满肠肥的大肚汉,而杜越身形矫健,步子迈的又大又快,他们不得不费了大劲跟上来,还不忘赔着笑脸。 “知道您今天要来,孙秘书长提前三天就准备了宴席,这会儿正在楼上的芙蓉园等着您呢。” 杜越一脸冰碴子似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秦楚的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一会儿少喝水,挑贵的吃,吃撑了算我的。” 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结果却无厘头的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这老王八蛋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楚哭笑不得,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笑,严肃的点了点头,“司令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信任。” 杜越“嗯”了一声,大尾巴狼似的继续往前走,好像刚才说的真是什么国家大事,看的周围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拍着马屁说,“司令您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份责任心,我们真是自叹不如!” 噗…… 秦楚没忍住笑出了声,杜越慢悠悠的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眉毛一挑,似是警告,可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进了“芙蓉园”,几个名头还算响的官员站起来跟杜越又是寒暄一番,这时候一个精瘦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看见杜越接着迎上来握住他的手,夸张的笑着,“杜司令啊杜司令,你可让我好等,三顾茅庐请诸葛先生出山也不过如此了,是不是?哈哈哈……” 这人一双单眼皮,颧骨突出,眼睛里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个极其油滑又难缠的角色,他这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是仔细琢磨起来又别有深意。 若是他把杜越比作诸葛孔明,那么请他来自的人岂不就是刘备?算来算去,刘备到底还是诸葛的主子,他这一招明扬暗讽当真是厉害。 杜越笑着点了点头,就当没听明白他的话,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几天军区里忙,不好意思怠慢了孙秘书长,还请海涵。” “哪里哪里,杜司令能来已经是给孙某天大的面子。”孙佩摆了摆手,笑着说,“快请坐吧,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坐下再谈。” 秦楚跟着杜越站到了一边,压根没打算能入席,结果杜越完全不管不顾,拍了拍身边本应该是孙佩的座位说,“别傻站着,坐这边吧。”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一僵,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助理平起平坐,但是杜越发了话,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反抗,几个官员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倒是孙佩好脾气的笑了笑,看了秦楚一眼笑眯眯的说,“杜司令,这小兄弟是谁?方便介绍一下吗? 秦楚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算是领教了一把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佩可是亲手把秦褚送到了杜越床上,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打起了官腔,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未免让人心生厌恶。 杜越神色不变,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说,“这是我的新助理,以后军区的文件都得由他经手,所以这次我干脆就带着人一起来了,反正孙秘书长也说了,这里没有外人。” 这话听起来云淡风气,可仔细琢磨却别有用心。司令的贴身助理无疑是跟首长离得最近的人,所有军区的机密文件都能看到,自然也能在杜越耳边“吹吹风”,这种人绝对得罪不起,很显然在场几个混官场的老油子深谙这个道理。 孙佩眼里闪过经过,别有深意的看了秦楚一眼,精明的小眼睛透着奸诈的笑意,那样子像是在很满意自己把秦楚安插到杜越身边这一步棋。 “哈哈哈,原来如此,小兄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能在司令身边就职,孙某可得跟你多喝两杯。服务员,快来加个座位。” 气氛一时间又活络了起来,秦楚硬着头皮做到杜越身边,浑身都不舒服,被众人暗自观察的感觉非常糟糕,他们那眼神简直把他当成了杜越的“枕边人”,此刻估计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杜越更多的消息。 酒桌上觥筹交错,几个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倒是一派祥和。 杜越被旁边几个人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又被一个人缠着问东问西,杜越回头看了一眼,举起杯子说,“他一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了不如我来敬王局长一杯?” 王局长受宠若惊,赶快凑上来阿谀奉承,秦楚喝的脸颊发红,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要让另一个人帮忙挡酒,怎么看都有点窝囊,于是不满意的瞥了杜越一眼。 墨色的眸子被酒气熏染上一层水意,在当空的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光晕,瞬间杜越有些恍惚,觉得心头一跳,接着撇开了眼睛,喉咙莫名有些发紧。   第14章 【背后黑手】(一更) 秦楚喝的脸颊发红,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要让另一个人帮忙挡酒,怎么看都有点窝囊,于是不满意的瞥了杜越一眼。 墨色的眸子被酒气熏染上一层水意,在当空的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光晕,瞬间杜越有些恍惚,觉得心头一跳,接着撇开了眼睛,喉咙莫名有些发紧。 这一幕被旁边的孙佩看了个正着,他笑着夹起一块雪蛤放到杜越盘子里,装作闲聊似的开口,“对了,杜司令,我上次问您的那个市中心广场的项目怎么样了?您要是觉得可行,我马上就可以派人动工。” 杜越虽然喝了酒,但神智却非常的清醒,他摩挲着杯子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哦,这件事情啊,我记得呢。不过上次我也给你说过,分管跟管这事的几个领导虽然跟我很熟,但毕竟是私交,他们工作上事情我真的插不上手。” 孙佩的脸色一僵硬,嘴角硬撑着笑容说,“杜司令,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这件事儿成或不成,根本就是您一句话的功夫。” 杜越摇了摇头,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个我的确爱莫能助,这种上亿的投标项目,都是省里直接管的,我一个小军区的头目管不上政府那头的事儿,孙秘书长如果想揽私活的话,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竞争,只要实力达到了,谁还能说个不字?” 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噎的孙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脸上敷衍着点了点头,明智的绕开了这个话题,但是在秦楚的角度还是看清了他桌下紧握的拳头。 又是一通推杯换盏,孙佩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几次杜越的口风,但都被四两拨千斤的打了回来,最后他无可奈何,用眼色示意秦楚帮忙说说话,但是秦楚从小被杜越教育的太好,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当然也看不懂孙佩的眼神。 话题一时间又转到了别处,孙佩只能压下火气继续陪着笑脸,杜越始终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偶尔闲下来还会偷偷凑到秦楚耳边,告诉他哪个菜更贵、更好吃,看的孙佩心里一阵窝火。 这时候正巧服务生来上菜,上千元的长江刀鱼被淋了一层烧热的南酒,冒着喷香的味道被端了上来,可是这服务生一个没注意,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一瓶红酒,瞬间红色的液体溅了出来,正正好好浇在了杜越的白色衬衫上。 服务生当即变了脸色,慌忙的鞠躬赔不是,孙佩本来就心气不顺,这会儿正好找到了借题发挥的地方,“你是怎么干活的?笨手笨脚要是伤了人怎么办!把你们老板叫过来,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就没完!” “孙秘书长,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他了,不过一件衬衫,回去洗洗就罢了。” 杜越面不改色的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着身上的酒渍,只可惜擦的再及时,白衬衫上还是留下了大片的红色痕迹,此时正散发着古怪的酒精气味。 秦楚知道杜越爱干净,这会儿虽然不会为难别人,但是肯定无法忍受一身难看的酒渍。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塞进杜越手里,低声说,“司令,用这个再擦擦吧,手帕脏了我替你去洗一洗。” 杜越没想到秦楚这么细心,竟然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得出来,心里不由吃了一惊,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把沾满红酒的白色手帕递了过去。 秦楚对在座几个人笑了笑,拿着手帕出了包间,孙佩趁机挑了挑眉毛,门口的保镖心领神会,陈着杜越不注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酒店顶层的卫生间里空无一人,水龙头发出的哗哗水声显得格外刺耳,秦楚低着头揉搓着手里的手帕,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身后不寻常的动静,他不动声色的低着头,准备随机应变。 这时候拐角处走出来四个脸色不善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把他围了起来。 到底还是来了。 秦楚在心里叹了口气,扯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装作惊恐的样子往后缩了缩,“各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秦褚,你小子别装了,这会儿充那胆小怕事的,刚才跟孙先生对着干的时候管着干嘛去了?”为首的黑衣人挑了挑下巴,逼近几步把拳头捏的嘎吱响。 “孙先生?哪个孙先生?”秦楚继续装傻。 黑衣人冷哼一声,对旁边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猛扑上来反剪住秦楚的胳膊说,“小子你别装傻,以为攀上杜越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别忘了要是没有孙先生提携,你现在早就灰头土脸的回老家要饭了!” 秦楚早就猜到孙佩会再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的眼睛转了转,接着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瑟缩几下说,“哦哦,大哥你说的是孙秘书长啊,那我怎么敢忘记,孙先生对我有恩,我忘了自己亲妈也不能忘了他啊。” “少装蒜,你小子满嘴里没句实话,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快忘了自己姓谁名谁了,给我好好收拾他,往看不到的地方打,别伤了这家伙吃饭的脸蛋!” 黑衣人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抡起拳头扑了上来,秦楚偏头避开,反剪在背后的手臂却被人一扯 ,硬生生的撞到身后的墙上。 他闷哼一声,眼看着一个拳头就抡到了肚子上,这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慢着,阿勇我让你动手了吗?” 几个黑衣人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作,秦楚狼狈的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堪忧。 孙佩带着一个秘书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紧接着锁住了卫生间的大门,彻底绝了秦楚最后的退路。 他扫了一眼秦楚,装作气愤的瞥了周围几个人一眼,“我让你们请小秦来找我,可不是让你们这样对待他的。” 说着他走上来扶起秦楚,一脸的愧疚,“抱歉抱歉,都怪我手下人不懂事,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你没伤着吧?” 打一拳头再给扔几个酸枣,这种把戏秦楚看的都腻了,他强撑着笑容摆摆手,“不不,是我没能帮到孙先生有错在先,一场误会罢了。” 孙佩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想到几天的功夫这个秦褚的脑袋倒是机灵了,还没等自己开口,他倒是先猜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你倒是聪明,难怪能让杜越那家伙会重用你。”孙佩靠在一边的台子上,顺手摸出一颗烟来叼在嘴里,唠家常似的笑着问他,“小秦啊,之前你来找我帮忙,我爱惜人才能帮就帮了,后来听说你们老家那个福利院要拆迁,里面的孩子都吃不上饭了,我准备过几天就捐笔钱过去,顺便告诉那边的老师你在这里工作的挺好,让他们放心。” 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秦楚听得却心头一寒。 福利院要拆迁,肯定得经过孙佩这个秘书长批准,他用这个来威胁自己,要不就留下来帮他做事,要不就让福利院的老师和孩子全都无家可归甚至饿死街头,果然一开始帮秦褚就没安好心。  “那真是太感谢孙先生了,您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孙佩笑着摆了摆手,“你现在跟杜越混,肯定比我跟着我有出息,不过我挺欣赏你的,以后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来找我就行,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自己人”意味着你就算爬上了杜越的床,也还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如果不能帮上我,随时可以弄死你。 秦楚毕竟从小生活在上流圈子,对这些尔虞我诈也见怪不怪,自然听懂了孙佩这话的弦外之音。 先不要说从小把秦褚养大的福利院现在攥在孙佩手里,就算秦楚可以自私的不管他们的死活,至少现在他还被孙佩的人困在这里,万一嘴上一个闪失,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脑袋高速的运转着,秦楚“感恩戴德”的说,“孙先生您已经帮我太多了,等我在杜越身边某个一官半职,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您。” 孙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玩味起来,“这个倒是不必了,你要真是有心报答,就帮我办一件小事儿吧。” 重点终于来了。 秦楚在心里冷笑一声,假装不明白他的心思,疑惑的挑了挑眉毛,“什么小事儿?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孙先生尽管开口。” “这件事很简单,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孙佩抖了抖手上的烟灰,笑着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小纸包推到秦楚面前,“我看得出来杜越挺喜欢你,不过你年纪还小,别上了次床就被别人给骗了,他这个人你不了解。” “这家伙像来出尔反尔,之前答应帮我搞定市中心那个投标项目,今天说反悔就反悔了,拿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还不是不想帮忙,亏我当初那么信任他,现在被他坑的太惨了,小秦你得吸取教训,别以为他对你好点,就忘了自己姓谁名谁。” 说着孙佩把白色纸包塞进了秦楚的手里,一脸的语重心长,秦楚看了看手里的纸包,在心里玩味的笑了起来。 老奸巨猾的孙佩就算再怎么挑拨离间,肯定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随便几句话就能被糊弄的秦褚了。他秦少爷向来护短,谁惹他干爹不痛快,他就让谁全家都不痛快,这时候要真是帮他反咬杜越一口才是见了鬼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您让我拿它做什么?” “是什么东西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只要把它放到杜越的酒里就可以了,这个对你这个贴身助理来说不难吧?” “可是……”秦楚抓着纸包一脸的犹豫。 孙佩安抚似的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我真想算计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想想你福利院的老师和今后的前程,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秦楚抿着嘴唇打开了纸包,里面放着一粒白色药片,上面什么字母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 “好,我知道了,这东西我会找机会放到杜越的杯子里,孙先生您放心吧,您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说着他把纸包卷起来塞进了口袋,孙佩却拦住他,似笑非笑的说,“先别忙着收起来,等你到了杜越面前哪还有机会下手,不如就在这里把事情办完吧。” 孙佩对身后的秘书招了招手,一瓶冒着水汽的红酒递了过来,他搁到秦楚面前,抬着下巴说,“这红酒我已经让服务生打开了,一会儿你直接拿着进包间,杜越不会防备你的。” 秦楚暗自握紧了拳头,心脏紧张的狂跳起来。他本来打算一会儿见机行事把药片扔掉,可是孙佩老奸巨猾,根本就在防备他,现在四周都是他的人,自己插翅难飞,到底该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把纸包拿出来,在孙佩和一众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把药片扔进了红酒里,“孙先生,一粒够吗?” “这东西不能多放,一粒足够。”孙佩终于笑了起来,一张瘦削的脸上满是奸诈,“小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表现,像你这种才能肯定不会甘心助理,我以后会给你某个更好的职位。时间不早了,你再耽搁下去杜越要起疑心了,拿着东西回去吧。” 秦楚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惶诚恐的拿着红酒走了出去。 大门合上之后,孙佩敛气笑容,眯着眼睛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给我死死地盯着这小子,别让他在路上耍花招,今天不让姓杜吃点苦头,我就不姓孙。” 第15章 【一车旖旎】 秦楚拿着红酒往包间方向走,路过一扇玻璃窗的时候一眼就瞥到身后远远跟着的两个黑衣人。 他扫了一眼之后迅速把余光收回来,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悠悠荡荡的往前走,甚至还笑着跟路过的服务生闲聊了几句,几个黑衣人气得牙痒痒,刚想上前把他拖走,这时候拐角走出来一个身影,几个人瞬间僵住,狼狈的躲到了一边。 杜越远远地就看见秦楚在跟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当即蹙起了眉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冷淡,“在外面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回屋?” 秦楚扬了扬眉毛,诧异的说,“司令?您怎么出来了?饭局结束了?” 杜越面无表情,看着秦楚一脸的笑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担心这家伙的安危真是蠢透了。 “我以为你跑到南极去洗手帕了,正担心你会不会冻死,所以出来看看。” 秦楚楞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杜越是在关心他,当即憋不住笑出了声,“首长大人,您下次还是不要讲笑话了,好冷啊。” 杜越翻了个白眼,冰碴子似的表情和身上的红酒渍配在一起莫名的喜感,“行了,少给我贫嘴,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现在在上班,不是闹着玩,你懂不懂?” 秦楚笑了笑,把手帕塞到杜越说里说,“我有认真工作啊,这块手帕我已经给您洗干净了,刚才还拿着它在暖风底下烘干,可惜这天太冷了,我怕您等急了就跑出来了。” 杜越看着手里还在滴水的手帕,嘴角以肉眼看不到的频率抽了几下,脸色阴沉的像要爆发。 秦楚赶紧趁热打铁,在杜越生气之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红酒举到他跟前说,“那什么……您先别忙着生气,我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刚才路上碰上个服务生,就是您看见的那个,咱们桌点了瓶红酒,他正要送过去,我想着反正顺路就帮他拿了,你看就是这瓶酒。” 杜越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多别扭,“你倒是好人缘,路上随便见个男人都能说上几句。” 怎么着,你吃醋啊? 秦楚笑嘻嘻的凑上去,差一点把自己以前对付小情人的油腔滑调给使了出来,不过幸好理智还在,他笑着低咳几声,摸摸鼻子明智的没再开口。 “算你识相。”杜越哼了一声,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秦楚一路小跑跟上,手里还拿着那瓶加了料的红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看到杜越没有怀疑这瓶红酒的来历,这些跟屁虫总算能打消疑虑了吧? 两人回到酒桌上不久,孙佩就推门进来了,瞥到那瓶放了料的酒,他拍着腿笑着说,“哎呀,我就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原来这瓶红酒已经上来了。杜司令,这可是1947年的马提尼,一会儿你可得尝尝。” 杜越点了点头,摩挲着杯沿说,“孙秘书长真是好本事,这么稀罕的东西也能搞到手。” “哪里哪里,喝酒讲求个知音,恰好这家饭店有这好东西,杜司令又是个懂酒的人,我怎么也不能怠慢了不是?”孙佩虚伪的笑起来,他哥俩好似的拍了怕杜越的肩膀,对身后的服务生说,“单独拿两个杯子过来,我今天得和杜司令痛饮三杯。” 杜越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胳膊,却看到秦楚一脸忐忑的坐在一边,似乎心神未定。 “你怎么了,不舒服?” 秦楚下意识的看了孙佩一眼,手指在桌下绞在了一起,尽忠职守的扮演着一个胆小怕事的角色,“没……没有啊,可能感冒有点复发。” “刚才在外面不还好好的?”杜越摸了摸秦楚的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手怎么也这么凉?” 秦楚低着头跟他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看来极其亲密,孙佩盯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心里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这时候服务生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托盘里还贴心的放了一沓折成心形的餐巾纸,孙佩拿起红酒把杜越的杯子满上,作了个请的姿势,“杜司令,咱们既然合作不成还有情谊在,今天你大驾光临,我先干为敬。” 孙佩端起一整杯马提尼灌进了嘴里,动作豪放的没有一丝犹豫,杜越挑了挑眉毛也没有再怀疑什么,礼貌的拿起杯子送到了嘴边,猩红色的液体刚要滑进喉咙,秦楚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杜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秦楚手指僵硬,视线乱晃,正好撞上了孙佩警告的眼神。  这眼神像条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毒蛇,阴冷又恐怖,秦楚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没事儿,我……我就是提醒你别喝太多,伤身体。” 周围人笑出了声,有人打趣道,“杜司令,你这助理怎么比你老婆管得还多?” 杜越表情不变,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大概是他怕我晚上耍酒疯,没法开车送我回家。” 说着他端起杯子喝空了满满一杯马提尼,周围一片叫好声,孙佩哈哈大笑,举起红酒又满上一杯,“司令好酒量,必须再来一杯。” 气氛一时间活络起来,包括孙佩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杜越身上,秦楚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一抖,一粒白色的药片从袖口滑了出来,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趁着没有人注意马上用鞋底踩住药片用力一碾,白色的药片瞬间化成了粉末。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秦楚长呼一口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沾湿了一大片。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孙佩给的那粒药扔进红酒里,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要找个办法脱身,除了按孙佩说的去做,他别无选择。 当时他紧张手心都在冒汗,脑袋疯狂的运转,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自己出门之前随身带了一片感冒药,长得几乎跟这个来路不明的药片一模一样,因为当时走得急,衣服上又没有口袋,所以他下意识的把药片塞进了袖口里,没想到就是这无心之举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打开纸包的时候,他用拇指从袖口抠出感冒药藏在掌心,明目张胆的偷天换日,之后又怕孙佩起疑心,就故意装出心神不宁的样子,如今一整瓶红酒下肚,孙佩再想找他的麻烦恐怕也无从下手了吧? 秦楚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紧张的几乎被汗水浸透,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杜越的一举一动,他只盼望这场“鸿门宴”能早点结束。 在场的几个官员都像是橡皮糖一样难缠,瞅准了杜越酒量不错就争先恐后的端着杯子敬酒,四五杯红酒下肚,周围的人都喝趴下了,就杜越还异常的清醒,他习惯性的要拿随身手帕,结果入手湿答答一片,逼得他迫不得已从托盘里拿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嘴角。 “孙秘书长,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散了吧。” 孙佩看着杜越那张异常冷静的脸,心里不由得打鼓,算算药效也应该发作了,为什么杜越这小子仍然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丁点征兆也没有? “孙秘书长莫非还有事?”杜越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时针指向十一点半,孙佩再也找不到留下杜越的理由,心里就算再着急也只能讪讪地摇了摇头,陪着笑脸把杜越送出酒店大门。 夜风四起,秋夜萧瑟,秦楚开着车载着杜越回家。 这一晚惊心动魄,好再有惊无险,秦楚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杜越说,“司令,车子还得开一会儿才能到地方,你要是头晕就睡一会儿吧,到地方我叫你。” “……”杜越没有说话,脑袋仰在座位上,似乎有些疲惫,黑色的头发被夜风吹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司令,司令?你别这么睡了啊,会感冒的。” 秦楚推了推杜越的胳膊,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拉下手刹之后凑过来说,“头疼吗?要不我给你下车买点醒酒药吧,到了军区那一片连个药店都找不到了。” 说着秦楚解开安全带,顺手就要拉开车门,身体却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一下,重新跌在座位上。 “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 杜越低哑着喉咙,伸手扯开领带扔到一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秦楚从没见过这样的杜越,以为另一个“他”又跑了出来,心头一紧,忍不住试探道,“司令?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杜越抬起头双眼迷蒙,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对准焦距,伸出手一下子握住秦楚的掌心,低声说,“别说话,先别跟我说话,就这样坐着。“ 听口气不是晚上那个杜越,秦楚心里松了口气,但盯着彼此交握的双手,他的耳朵禁不住有些发烫,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说,“那个……时间已经不早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说着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抽回自己的手掌,却被杜越狠狠地攥住,怎么也动弹不得,身体右侧靠近他的的皮肤都像是被火炉烘烤着一般,隐隐的泛红。 车厢里一时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微醺的酒气在夜风中飘散,秦楚觉得自己的神智似乎也醉了,否则为什么会感到杜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杜越靠在一边,黑色的眼睛浓稠如墨,被扯松的领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在路灯下泛着亮光,性感的让秦楚根本就挪不开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撇过头,“你醉了,放手吧。” “放心,我清醒得很。”杜越嗤笑一声,突然靠过来,鼻尖几乎凑到了秦楚的脸上,“小秦,你的脸怎么红了?” 这样的杜越太陌生了,他既没有变成那天晚上痞里痞气的样子,也没有了过去的冷若冰霜,整个人像是剥掉了冰冷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温柔的本质。 秦楚的心脏越跳越快,激烈的仿佛能够听到怦怦的声响,他往后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点害怕现在的气氛,慌乱的摩挲着车门把手,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去。 一双宽大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封住了他的动作,紧接着一个人的重量压了上来,秦楚被他按在车玻璃上,彼此相贴的皮肤几乎要烧起来了。 秦楚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喜欢的干爹,不是那个嘴里流里流气的“杜越”,这才是他重生以来跟杜越的第一次身体接触,秦楚紧张的几乎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以前跟床伴在一起厮混的游刃有余也不知道抛到了哪里。 “司令……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发颤,杜越皱起眉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别叫我司令。” “可是司令您……唔!” 秦楚还想说什么,可杜越却毫无征兆的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 秦楚惊得双眼睁得老大,一想到杜越只是喝醉了,对他并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又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杜越你别耍酒疯了,你看清楚,我是秦楚,是个货真价实的GAY,你不是讨厌GAY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意思!” 杜越头疼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喝醉,但是眼前却一片昏花,他的酒量一向很好,除非自己妥协,否则不会轻易喝醉,可是现在他的脑袋里却混乱的不行,盯着眼前人全身都在发热,双手颤抖控制不住想要抱住他。 “别走小秦,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急切地抱住秦楚,胡乱的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松松垮垮,背对着路灯,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秦楚贴在车窗玻璃上大口喘着气,想不通杜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孙佩的药他根本就连碰都没碰,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如果只是醉酒那这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他伸出手抵在杜越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杜越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拉着他的手压在驾驶座位上,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喉结…… “嗯……” 秦楚闷哼一声,咬着牙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杜越,你冷静点,我不想让你后悔!” “小秦,小秦,我想要你,就现在!”杜越的瞳孔越来越迷乱,炙热的呼吸喷在秦楚的脸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就像行走的在沙漠里的旅人,干渴了太久终于找了水源,哪怕是海市蜃楼都要紧紧地抓在手里,绝不放开。 秦楚闭上眼睛,睫毛剧烈的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妥协,可是身体的反应根本就骗不了人,他爱这个男人,爱了这么多年,如今这男人口口声声的在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身体早就控制不住为对方敞开,哪怕再口是心非,他还是无法拒绝。 杜越逮住机会,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秦楚这次没有再动,眼睁睁看着杜越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宽大的手掌撩起衣摆探了进去,炙热的温度烫的秦楚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伸手挡住杜越上下抚摸的手掌。 “司令……你……要不还是算了吧。” 杜越低声笑起来,被酒精浸润多时的喉咙带着点沙哑,“乖一点,别拒绝我,我热的厉害,你让我抱一会儿。” 他低下头用鼻尖摩挲着秦楚的脖颈,不同于全身的火热,他的鼻尖被夜风吹得发凉,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让秦楚全身发麻,情不自禁从喉咙里滑出一声呻吟,“嗯……” 杜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挑着眉毛对着秦楚的耳后吹了口气,双手紧紧锁着他的腰肢说,“舒服吗?想不想让我吻你这里?” “唔……我……”秦楚被杜越性感诱惑的样子刺激的血脉贲张,一想到平时冷若冰霜的人竟然会说出情话来挑逗他,连一向利索的嘴皮子都不管用了。 “你什么?”杜越挑着眉毛看他,英挺的五官被路灯打出侧影,低下头含住秦楚的嘴唇,用舌尖慢慢的摩挲,一张嘴酒气就喷了上来,“小秦,你嘴唇真软,让我在咬几口好不好?” 杜越连在这种事情上都张弛有度,严谨认真的要搞清楚对方的每一个反应,这种“不耻下问”的态度无疑让秦楚羞愤欲死,想到平日对他不苟言笑的干爹正在抚摸着他的身体,挑逗着他的神经,下身某个部位就控制不住硬了起来。 唇齿相依的啧啧声回荡在车厢里,杜越的动作越来越急切,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秦楚贴在一起,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到一边,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近乎粗鲁的扯开秦楚的衬衫,一口含住了他的乳尖。 “唔!”秦楚激动地闷哼一声,全身像过电一样狠狠地打了哆嗦,憋在牛仔裤里的器官此时已经胀得生疼。 杜越一边舔吻着他的乳尖,一边肆意揉捏着他的屁股,当扯下秦楚腰带的时候,昂扬的器官一下子跳了出来,差点打在杜越脸上,秦楚恨不得撞死,杜越倒是愣了一下接着闷笑起来,魅惑的低下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勾着嘴角说,“小秦,你也硬了,不如来摸摸我的。” 说着他一把握住秦楚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下身,巨大的器官此时正散发着兴奋的热度,沉甸甸的在手里,甚至能描绘得出它的粗度和长度。 秦楚的脸涨的几乎充血,明明早就开荤N多年了,可是还是像个毛头小伙子,全身都激动地发抖,他没法想象曾经这个巨大的器官曾经凶猛的进入过他的身体,蛮横的在他体内攻城略地,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万年纯1如今的反应实在是丢人,可是眼前人是他最爱的人,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上下问题,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杜越越来越热,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他一把抱住秦楚往后一扔,也不管他的惊呼,径直从副驾驶座位上翻到后排座位,压在秦楚身上。 “小秦,你的腿真长。” 他抚摸着秦楚的大腿,顺势分开,秦楚头皮瞬间一麻,本能的推开他坐起来,“司令等等等会儿……” “说了别叫我司令。”杜越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张嘴咬住秦楚的鼻尖,激昂的器官情色的蹭了蹭秦楚的下身说,浑身热的几乎像着了起来,“小秦,我想要你,就现在,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秦楚兴奋又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他一想到从小崇拜的干爹此时正在跟他做这档子事儿,巨大的背德快感和强烈的羞耻心蔓延上来,他觉得自己快疯了,瞬间就想不管不顾的跟着人融为一体,到时候吃干抹净了,看这个古板刻薄的男人还怎么赖帐! 他抿着嘴唇一时间翻到杜越身上,坐在他的胯上低下头用力的咬了一口,“这是你挑起来的,不能反悔。” 杜越早就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看着秦楚的脸,欲火焚身的抬起头咬住他的嘴唇,双手用力的扯着秦楚的牛仔裤。 两个人像疯了似的在后车厢里纠缠撕咬,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盯着秦楚双腿间的红色穴口,杜越按着他的腰就要往里闯,吓得秦楚感激夹紧屁股往后躲,“你这么进去是想弄死我吗?” 杜越罕见的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搂着秦楚不断地亲吻,下身胀痛的发出发泄,喉咙里嘶哑着发出呼呼的声响,“快点让我进去,小秦,你乖一点,别动。” 杜越像来洁身自好,又极度厌恶同性恋,所以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种“纯情”对秦楚来说无疑是个杯具,他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对比那天晚上动作娴熟的“杜越”他一肚子的火,骂骂咧咧几句,任命的撅起起屁股跪在车座上,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探进了后穴。 煽情又惹火的动作让杜越血脉贲张,他几乎还没等着秦楚扩张好就急不可耐的挺了进去,进入的一瞬间他低吼一声,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啊——” 秦楚疼得失声尖叫,接着咬紧手腕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但身体却随着杜越的动作上下起伏,兴奋地浑身发抖,一张脸早就红成了猴子屁股。 杜越进入的又狠又快,凶猛的撞击着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宽大的手掌紧紧的箍住秦楚的后腰,身体疯了似的进攻掠夺,内里紧致湿热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埋进去永远不出来。 “小秦你真紧。”他喘着粗气,低下头亲吻秦楚的嘴唇,声音虽然轻柔,但动作却凶狠的没有一丝含糊。 “嗯……住……住口!”秦楚羞愤的脸全红了,跪趴在车后座上,身体蜷成了一个扭曲的姿势,汗水随着动作甩到一边。 杜越笑了起来,把自己缓缓的抽出来,接着有没有任何正着的狠狠顶了进去,秦楚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控制不住滑出一声尖叫,“ “这里?”秦楚挑着眉勾起嘴角,黑色的眸子透着出了精光。 秦楚被他的表情吓得肝都颤了,下意识的往前爬了几下,却被杜越狠狠的扯回来,一用劲翻过来分开他的双腿架在肩膀上。 “小秦你跑什么,不舒服吗?”他似乎还有些委屈,声音很温柔,不住的亲吻秦楚的脖子和耳垂,右手不怀好意的探下去一把捏住秦楚的器官,亵玩般错弄了几下。 “唔……” 秦楚猛地打了个哆嗦,险些就这样射出来,伸手攀着杜越的肩膀,剧烈的喘着粗气,“司令,松开……” “都说了别叫我司令,怎么一点也不听话,真是要好好地罚你。”说着杜越抬手往秦楚的屁股上打了好几下,把之前扯下来的领带拽过来绑在秦楚下身,没有任何征兆的再次挺了进去。 “别撞那里……疼!” 敏感的部位被坚硬粗壮的顶弄,身体里像被捅进去一根火热的楔子,快感像海啸一般扑面而来,秦楚控制不住呻吟起来,胡乱的用手往下摸,想要快点扯开那恼人的束缚。 可是杜越却不想这么轻松放过他,右手一使劲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别口是心非了,瞧你都翘起来了。” 杜越破天荒的说了昏荤话,秦楚羞耻的猛地打了个哆嗦,被绑住的器官狠狠地抖了几下,前端流出了兴奋地爱液。 杜越笑出了声,按着他的肩膀,再次凶狠的发起新一轮的攻击,秦楚被操干的失了身,嘴里也不知道被杜越逼着说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话,汹涌的快感积攒在身体里无处释放,秦楚死死咬着嘴唇,指尖在杜越背后留下一道鲜红的伤痕,“让……让我射……” “小秦乖,再等一下。”杜越亲吻他的脸颊,箍住他乱动的胳膊,再一次把他拖入波涛汹涌的欲海深渊。 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秦楚全身痉挛,甬道内部剧烈收缩,杜越被夹的闷哼一声,进攻的速度几乎要把秦楚撕碎。 “啊!嗯……我要……要到了,放开!放开!” 秦楚再也控制不住,眼角被逼出几滴生理盐水,杜越死死地抵在肠道深处低吼一声喷发了出来,在攀上巅峰的一刹那,他解开了束住秦楚的领带,瞬间一道白浊飞溅出来,弄脏了杜越的铁灰色开身毛衣…… 一室旖旎,车子不停地震动,两个紧紧交缠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车子停了很久才缓缓开走。   第16章 【捕风捉影】 杜越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窝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刚才那种皮肤相贴,抵死缠绵的感觉仍然没有退去,甚至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一个俊秀的青年跪在他跟前,露出嫣红柔软的部位,抓着衣角在他的X干下发出难耐的低喘。 杜越盖住半边眼睛,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内裤已经濡湿一片,甚至把床单都沾的湿嗒嗒的。 该死的……怎么会做这种梦? 杜越低头盯着自己仍然“兴致昂扬”的部位,一时间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他是一个极端自律的人,平时连手淫几乎都没有,如果真是有需要也不会沾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更不会看那些刺激感官的片子,最多机械的抽插几下,发泄完也不会惦记。 性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严重的洁癖让他连接吻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是把自己的东西放进男人用来排泄的部位。 但是在这场荒唐的性梦里,他不仅抱了一个男人,甚至还兴奋的难以自制,就算此刻已经清醒,梦中那种刻骨铭心的快感还是挥之不去,他记得自己分开了那人的双腿,急切的啃咬着他的脖子,甚至不顾他的抵抗强硬的顶进去…… 梦境中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杜越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他似乎很年轻,看起来很瘦摸起来却很有肉,一张脸模糊一片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但是身体却意外的温暖紧致,像一泓温泉水,柔和的裹住他,温顺的不可思议。 天啊,我在想什么! 杜越闷哼一声,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高了,否则怎么会梦到这种疯狂的事情。 持续的铃声一刻不停地响着,杜越回过神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接了起来,“喂?” “司令您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军区办公室小刘的声音,他似乎急疯了,连平时的礼貌都顾不上了,气喘吁吁的说,“您要是再不接电话,我都想直接报警了!” “出什么事儿了?”杜越皱起了眉头。 “这个……呃……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司令您还是赶快来军区一趟吧。” 小刘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杜越听得一头雾水,抬头看了一下表,此时是上午十点,离上班时间已经晚了两个多小时。 “抱歉我迟到了,是不是办公室积攒了很多工作?你先别着急,让秦助理开车来接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司……司令,秦助理今天也没来上班。” “又没去?”杜越紧紧锁住眉头,一脸的不悦,“他又因为什么没去?请假了没有?”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他跟您在一起。”小刘苦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说,“那个……司令您就先别管秦助理的事情了,咱们军区出大事儿了,在电话里我实在是说不清,您来了之后就明白了。” 听小刘的口气,杜越心头一跳,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说,“行了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军区再说。” 扣上电话,杜越脸色沉重,抓着电话在屋里踱了几步,按下了秦楚的手机号。 漫长的嘟声过后,听筒里传来了无法接通的忙音,杜越抿着嘴唇,心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秦楚扶着他坐进车里,至于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打开房门脱了衣服,甚至做了一夜荒唐的性梦……他一概想不起来。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忍不住又拨通了秦楚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依旧无人接听,杜越这会儿终于坐不住了,随手套上衣服,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刚一走进军区,杜越就察觉气氛的微妙,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车子一路开到了军区,驶到停车场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对他行了个军礼,恭恭敬敬的帮他拉开了车门,“司令好!” 杜越“嗯”了一声,摘下白手套下了车子,正好对上周围几个大兵看他的古怪眼神,“你们在看什么?” “报……报告司令,没没没看什么!”几个大兵吓得一激灵,赶紧立正敬礼,低垂着视线似乎很怕跟他对视。 杜越蹙起眉头没有追问下去,走进办公楼的时候,一路上的大兵都在偷偷打量着他,那眼神似乎带着探究、震惊和畏惧,搞得杜越一头雾水,上了楼之后,小刘远远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司令,您可来了!省里的首长来了,点名要见您。” 小刘似乎不敢跟杜越对视,一双眼睛来回的乱晃,杜越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过他来低声问,“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一个个古里古怪,当我没看到吗?” 小刘很想往后躲,可是一直以来对这个冷面司令的畏惧让他僵硬在当场不能动弹,“司令……您就别问我了,省里的首长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哪里清楚。” “首长我自然会见,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这副欲盖弥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杜越冷着脸看着他,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小刘被他的眼神吓得几乎快哆嗦了,扫了四周一眼,压着声音说,“我……我要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其实我这事儿我一点也不信的,但是吧……架不住别人胡乱嚼舌根” “说重点。” 小刘欲哭无泪,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珠子,颤颤巍巍的说,“今天早上技术部那边响了警报,说咱们军区的网络系统被人攻击过,结果还没等修复好,所有联网的计算机就都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是……是您跟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还说您把那人给强那什么了……” 杜越的脸当即就黑了,沉着声音说,“还有呢?” “当时几个部长想立刻封锁消息,等您来了再解决,可是坏就坏在今天省里的领导来突击检查,当时几个团的士兵都在微机房里模拟实战演练,邮件突然跳出来根本拦都拦不住了……现在来检查的领导已经全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小刘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杜越的脸色阴沉的太过可怕,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立刻“血溅当场”。 杜越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墨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似乎在酝酿着凶猛的暴风雨。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开口,“司令……您还好吧?我相信您只要给首长解释清楚了肯定不会有事。” “嗯,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杜越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一潭死水,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小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司令……那些照片不是真的对吧?” “你觉得呢?”杜越没有给他正面回复。 小刘哑口无言,赶紧摇了摇头,拍着胸口说,“我相信您一定不是这种人,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训他们!” 杜越笑了笑,回过头勾起嘴角说,“行了,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去人事科帮查一个人的档案。” “谁啊?”小刘疑惑的歪着头问。 “秦褚。” —— “杜越,瞧你办得这些丑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我不顾老杜的面子!” 一走进办公室,一沓照片就扔了过来,十几张照片像雪花似的洒了一地,杜越弯下腰捡起一张看了看,脸上没有一丝慌张。 “张叔叔,消消气,别把心脏气坏了。” 坐在转椅上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老头子,一听他这么说火气就更大了,拍着桌子吼,“你这是什么态度!?幸亏老杜去得早,要不迟早也得被你小子给气死!”   老头子是省军区的一把手,当年跟杜越的父亲一起上前线,是过命的生死之交,所以一直把杜越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杜越从小就出类拔萃,性子严谨又张弛有度,三十多年来没有让他操过一点心,可现在突然炸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简直气得恨不得踹杜越两脚。 “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多亏今天是我来视察工作,要是碰上别人,你现在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越不吭声,盯着几张照片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些照片全部都是晚上拍摄的,画面非常的昏暗,但是靠近右侧的位置有一根路灯柱,灯光投进车里恰好把他的脸照的清清楚楚。 照片里他把一个人压在车窗户上用力亲吻,因为角度和灯光的关系,被他压住的人看不清长相,只能从一只攀着椅背的手臂看出是个男人,他似乎非常的不情愿,偏过半张脸在躲着杜越的嘴唇,别扯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 另外几张就更加劲爆,他不顾那人的挣扎强硬的把他压在后车座上,分开了一双光裸的长腿,路灯把他的脸照的异常清晰,想辩解都不可能。 杜越不是傻子,一眼就认出这照片是在昨晚自己喝醉了,秦楚送他回家的路上拍的,也明白昨晚荒唐的性梦不是幻觉,他的的确确X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秦褚。   “怎么不说话?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张老头冷哼一声说,“我就说你为什么三十岁了还不结婚,当初给你介绍了这么多对象你也一个不见,原来你小子喜欢的是男人。” “你他妈……你他妈让我说你什么好?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你还用强,这件事儿如果传出去你就毁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张司令气的咬牙切齿,杜越眯着眼睛沉默了一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张叔叔,你误会了。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还不至于下作到去用强的地步,照片里的男人是我现在的情人兼助理,我们昨晚喝了点酒,所以……呵,没忍住。” 张老头是个老古板,乍一听年轻人这种荒唐的作风,当即气的眼冒金星,伸手指着杜越的鼻尖,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别糊弄我,如果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就把那个小子给我叫上来。” “张叔叔,他昨天累了一晚上今天没来上班,您就别折腾他了。” 一句话堵的老头子差点气昏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就这么猴急非得在车上来一炮啊?现在被人抓住小辫子,我看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个背后给我下绊子的人手段太低级了,我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不过一个小喽啰,成不了气候,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那军区里的人呢?你喜欢男人玩玩就罢了,以后找个姑娘结婚没人能说三道四,可现在你的事儿闹得整个军区都知道了,这里可都是大老爷们,你让他们再怎么心甘情愿听你的命令?” 杜越眯着眼睛,锐利的眸子透着精明的光亮,“张叔叔,您别忘了照片是可以作假的,只要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就算这些是真的又怎么样?” “你有办法了?” 杜越勾着嘴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老头盯着他那一张十拿九稳的脸,长叹一口气。杜越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沉的可怕,他轻易不会承诺,但是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再担心下去倒成了自己杞人忧天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杜小子,这件事儿我尽量帮你压着,可是你别忘了,老杜就你一个儿子,男人你玩玩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认真。” 一番叮嘱之后,张老头跟着省里的车子走了,杜越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张脸冷若冰霜。 没过多久房门响了,小刘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手里捧着一袋档案说,“司令,秦褚的档案我已经给您查到了。” 杜越掀了掀眼皮说,“他是靠什么进的军区查到了吗?” “嗯,人事科那边说是市委的孙秘书帮的忙。” 杜越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得几乎没有半点温度。 秦褚,我倒是小看了你。 第17章 【咄咄逼人】 “帅哥,你慢一点走,我跟不上了。” 撒娇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楚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头笑着说,“宝贝,我得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成吗?” 身后揉着脚脖子的男生撇了撇嘴,走过来一把抓住秦楚的袖子,“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我赖上你了,你今晚必须跟我回酒吧。” 秦楚抬手抚了抚额,心里哭笑不得。 这男孩是他在酒吧碰上的,因为一张娃娃脸长得挺可爱,一时兴起就逗了他几句,结果这家伙死活认准了他,一路从酒吧跟着他到了公寓楼下,说什么都赶不走。 “宝贝,是你突然凑上来亲的我好吧?你说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也不计较了,可我现在真的到家了,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阔少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这话说起来真是作孽,秦少爷从小就烂桃花不断,偏偏心肠软嘴巴甜,很少会拒绝别人的要求,所以沾花惹草了一辈子,到现在都不得消停,如果是以前有这种长得不错的小0往上贴,他没准真会没节操的接受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屁股蛋子还疼得厉害,想起那档子事儿就蛋疼菊紧,真没啥“性致”跟这小家伙打一炮。 也许是秦楚这次的表情太认真了,这男生当即就不干了,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蛮横的说,“我不管,反正我跟朋友已经打赌了,你现在让我灰溜溜回去,我还混不混了?”   秦楚被他瞪着圆眼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逗笑了,摊了摊手说,“得得得,要不你说想怎么办,只要你不再跟着我了,说什么我都配合行吗?” 话音刚落,那男生没有任何征兆的踮起脚尖亲了上来,秦楚愣一下,失笑一声倒是没有推开他,男生亲的起劲儿,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把两人接吻的照片拍了下来。 “照片我留着,你不许反悔,否则……”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一只手却突然从背后伸过来,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随手按了删掉了刚才那张接吻的照片。 “抱歉,这东西你不能留着。”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男生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站在身后,一张脸冷若冰霜。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冷硬,男生吓了一跳,刚才的开朗泼辣劲儿全没了,那句“关你什么事”卡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来。 杜越这会儿却没工夫搭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秦楚身上,也不说话,就是这么冷淡的看着他。 秦楚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碰到杜越,一时有点缓不过神来,等对上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后背一凉,莫名有些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错,杜越现在跟他屁关系没有,有什么资格管他的私生活? 毫不退缩的的把目光投过去,两个人在破旧的公寓楼下彼此相望,站在旁边的男生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暧昧,再联想起刚才这个高大男人的反应,他瞬间打了个激灵。早知道他有对象,自己就不掺合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万一一会儿要打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种可能,他抓着手机趁机赶紧溜走了。 一时间气氛更加的冷凝,深秋的傍晚,天色阴沉,公寓周边寂静无人,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 秦楚一个头两个大,很想洒脱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但是杜越的目光就像刀子般凌厉,逼得他不得不扯出一抹笑容口道,“司令,您怎么想着来这里了?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杜越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嘲讽似的勾起嘴角说,“刚才如果我没出现,你是不是要跟刚才那个男人上床了?秦褚,你的私生活真是太丰富多彩了,让大开眼界。” 秦楚知道杜越又误会了,可是听到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也懒得解释了,“司令,您大老远来一趟不会就是来问我这个的吧?这外头怪冷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去吧。” 这话听着客客气气,但是送客的意思却很明白,杜越不是听不懂,但是这次他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走。 “被我戳到痛点就转移话题了?” 秦楚瞬间有些恼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司令大人,这是我的私生活,您无权干涉吧?我跟谁上床,晚上用几个套子,喜欢什么姿势这些跟您有什么关系?” 杜越笑了一声,慢慢的走过去,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离秦楚半步不到的位置戛然而止,低头凑到秦楚的耳边嗤笑一声说,“呵,你说的这些的确跟我没关系,但是昨天晚上你跟我用了什么姿势,我就很感兴趣了。” 秦楚的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我……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他很确定那天晚上杜越的神智是不清醒的,在车厢里发生的一切他就当是场419,压根没指望杜越记得,但是心里毕竟总有疙瘩过不去,所以他旷了一天班,就是为了避免见到杜越会尴尬。 可此时此刻,杜越完全没有顾忌的当面提了出来,这让秦楚再想当鸵鸟都找不到理由。 “就是字面意思。”杜越耸了耸肩膀,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往上一指,“你家是住这栋楼吧?有什么话上去再说。” “……”可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往家里带! “怎么,不愿意?那好,我们就在这里说,我倒是头一次跟男人做,得向你‘取取经’。” 杜越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分外刺眼,秦楚听得头皮发麻,赶紧伸手阻止,“行行行,你别说了,我带你上楼还不行吗?” “那带路吧。”杜越口气强势独断,好像笃定秦楚会妥协,那张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刚才那邪恶狡猾的一面是秦楚的错觉。 —— 两个昨天还赤裸相待人,如今四目相对的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秦楚在杜越审视的目光下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也紧张的扑通乱跳,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小学那会儿他不好好写作业,被老师请了家长,秦宣要赶档期没空去,是杜越从军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去了学校,把他带回家之后,也是用现在这样严肃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声不吭,好像他不认错,就决不妥协。 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秦楚僵硬的站起来,走到厨房拿出两个杯子,没话找话似的开口,“家里东西少,只有水喝咖啡,你想喝点什么?” “不必了。”杜越摆了摆手,往四周扫了一眼说,“孙佩没给你好处吗?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秦楚脸色一僵,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杜越这次突然登门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他跟孙佩的勾当? 眼下他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到底,“司令,您开什么玩笑呢,我跟孙秘书长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它为什么要给我好处?”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杜越冷笑一声,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推到秦楚面前,扬扬下巴道,“瞧瞧这些东西,看看自己昨晚的表现够精彩吗。”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秦楚抿着嘴唇拿起那一沓照片看了一眼,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盯着照片上紧紧交缠的两人,再联想昨晚杜越的奇怪的反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杜越都找了孙佩的道。 “司令,昨天晚上是个误会,我……” “你先别说话,不如让我来猜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杜越打断了他的话,起身绕道秦楚的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一定觉得我蠢透了,对你竟然没有一点防备,让你轻松就得手,等到这些照片在军区流传开来,我身败名裂之后,你就能去孙佩那邀功,没准他高兴起来还让你去陪他,到时候你也算飞上高枝了,对不对?” 说到最后,杜越的一张脸已经冷到零下,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像刀子似的剜在秦楚身上。 秦楚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很想大笑出声,他费尽心思的帮杜越挡灾,差一点就被孙佩的人打死在卫生间里,之后平白无故的被人白X了,反过头来为什么一切倒成了他的不是? “够了,杜越,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秦楚气的手都哆嗦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直呼杜越的名字,“如果我说我也是受害者,整件事情根本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杜越冷笑一声,拍着他的脸颊说,“你还想抵赖?昨晚的事情我一丁点记忆也没有,如果不是你跟孙佩里应外合,我也不会着了你得道。” “秦褚,我真是小瞧了你,从一开始你就处心积虑的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背后捅刀子,你真行啊,原来跟在我身边的是不折不扣的狼!” 在秦楚的印象里,第一次看到杜越发这么大的火,他永远像个冰尊雕出来的人,任何情绪的起伏都很罕见,可是现在他气的一张脸铁青,而发火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秦楚心里酸楚的厉害,既委屈又气愤,偏偏一肚子话都说不出口。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几乎挫败的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杜越阴沉着一张脸,慢慢的逼近秦楚,把他逼到一个角落里无处可逃,“酒店的录像我已经看过了,你刚进洗手间没多久,孙佩就进去了,你们两个在里面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你手里就多了一瓶红酒,这些还需要我带你去酒店再看一遍吗?我最恨说谎的人,你三番几次的骗我,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我没有在那瓶红酒里下药!”秦楚气的眼眶通红,狠狠地推开他的手臂,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杜越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呵,我可没说那瓶红酒里有药,你倒是自己先憋不住承认了?” “我真不知道你这种没廉耻、没节操的人是怎么想的,给别人下药来X自己很爽吗?” 秦楚被他卡着脖子,闷哼几声,硬生生的被逼出几滴生理盐水,气的已经丧失了理智,“那天晚上是你按住我不放的,到底是谁没有廉耻!杜越你他妈真是个伪君子!” 一滴眼泪砸在杜越的指尖,滚烫的温度好像一下子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心口一阵憋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去擦他的眼泪,可指尖一颤他又猛然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第18章 【卖身契约】 理智回笼,杜越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过头了,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平时在官场上碰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哪怕再生气都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口无遮拦过,但是碰上秦楚他的理智似乎就再也起不了作用。 他明白自己完全可以冷静的把所有事情摆在秦楚面前,跟他权衡利弊,威逼利诱一下,事情也不是没法解决,可是他一想到背后捅刀子的人,竟然是秦楚就没办法冷静,这感觉就像是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小狼崽狠狠咬下一块肉一样难受。 长呼一口气,杜越冷静下来,手臂垂到一侧,秦楚捂住喉咙痛苦的干咳起来。 蹙着眉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杜越良久没有吭声,屋子里只有秦楚闷闷的喘息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告诉我,你在红酒里到底下了什么药?只要你照实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秦楚从小娇生惯养,惯出一身的少爷脾气,还没有人给他受过这么的大的委屈,结果唯一让他这么难受的竟然是自己的喜欢了十几年的干爹,一气之下他委屈的流了眼泪,这会儿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窝囊透了,简直不像个男人。  沉了口气,他靠着墙壁撇过头不看杜越,低声说,“我说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杜司令既然这么厉害自己去问问孙佩不就得了。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杜越怒极反笑,觉得秦楚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明穷苦出身,少爷脾气倒不小。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在S市根本无法立足?我现在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别不识抬举。” 秦楚冷笑,倏地抬起头来,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瞪着杜越说,“你已经认定我是害你的人,那我走就是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会害你一次,就会害你第二次,大不了我离开军区,省得碍您的眼。” “你敢走试试。”杜越的脸瞬间又阴沉下来,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威胁。 秦楚只觉得好笑,这会儿少爷脾气上来就把刚才杜越差点掐死他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明目张胆的走到他跟前说,“杜越,你讲讲理,退一万步说,哪怕我真的是孙佩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只要离开军区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你既不放我走,又不相信我,到底想怎么样呢?” 杜越看着他没有说话,刀削斧凿的脸部线条紧紧的绷着,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过了良久他长呼一口气,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说,“秦褚,我们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又想打什么主意?”秦楚倔脾气上来,警惕的看他一眼,接着恍然大悟,冷笑一声,“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去人事科交离职手续,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这些照片你就说是孙佩伪造的,凭你的手段他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着,省得你跟我这个同性恋扯上关系,脏了您洁身自好的名声。” 杜越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脸色越发的阴沉,“我说了,不会放你走。” 秦楚近乎错愕的看了杜越一眼,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在他的记忆里,杜越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一旦讨厌上什么东西,一辈子不会去碰一下,既然他已经认定自己是孙佩的人,现在拖泥带水的又是什么意思? 杜越看出了他的疑惑,没打算隐瞒下去,抓着他的胳膊按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走了,孙佩没准还会派更多的人来,也许是王褚,赵褚,甚至更多人,我没那么多力气一个一个的防着,所以你不能走。” 秦楚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后背当即一凉。 只要他一天不离开杜越,孙佩那边就会认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但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跟杜越闹翻,孙佩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弃车保帅,没准日后还安插更多的人去军区,到时候杜越的处境就更被动了。 好一招按兵不动。 秦楚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纵然他知道杜越是个心机深沉老练的人,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算计的滋味还是糟糕透了。 深吸一口气,他嗤笑一声开口,“杜司令,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你就不怕把我怕留在身边,军区那些人会嚼舌根吗?” 杜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开口,勾着嘴角四平八稳的说,“遮遮掩掩才招人是非,我要是现在放你走,等于默认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你家孙秘书长?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盯着秦楚说,“我不会给他们嚼舌根的机会,因为你今天就得跟我走。” 秦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早在你跟刚才那个男人在楼下勾勾搭搭的时候,我已经帮你联系的房东,今晚是你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你就跟我走。”说着杜越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纸摆在秦楚面前,“这份协议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上字,不过你要是不想签,我也有的是办法逼着你签。” 秦楚被杜越突如其来的蛮横态度搞懵了,浑浑噩噩的拿起那几张纸看了一下,瞬间瞪大了双眼。 “收……收养协议?!” “没错。”杜越喝了一口清水,面无表情的开口,“与其说这是一份收养协议,不如说是资助协议,我知道你是孤儿,手里缺钱,以后我资助你的全部生活费用,你要搬来跟我一起住,直到我单方终止合同为止。” 秦楚惊愕的看了他半天,嘴巴里才挤出几个字,“……你疯了?我都成年了,按照法律你没权利收养我。” 杜越盘着腿嗤笑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我要的只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身份,你会不懂?” 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秦楚,他僵在当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为了让孙佩不起疑心,杜越迫不得已不能放他走,可是如果继续留在军区,看过照片的人就会继续说三道四,如果他跟杜越没有一个合理说得过去的身份,同性恋这三个字会永远压在他头上,一辈子没法翻身。 可是杜越如此精明的人,肯定不会落到这个被动的局面,所以他需要自己配合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养父子之间同进同出,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了这个身份作保证,杜越就可以轻松地否认照片是伪造的,到时候如果有人质疑,他拿出这张收养协议,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绝顶聪明,聪明的让人害怕。 想透了这一层,秦楚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勾起嘴角说,“司令你虽然打了一手好算盘,但也未免太自信了点,我凭什么就非得按你在这上面签字,就算真签字了,我也过了被收养的年龄,这几张纸根本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你想糊弄人,也不能把所有人当傻子吧?” “呵,你倒是聪明,一点就透。”杜越挑了挑眉毛,不疾不徐的开口,“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会儿房东会来把家具搬走,你的信用卡我已经全部的冻结了,你现在就只有两条路,要不签字跟我走,要不立刻流落街头当乞丐,当然,你还是要来军区上班,但一个子我都不会给你。” “你!”秦楚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个老王八蛋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杜越置若罔闻,就当没看到秦楚的脸色,不咸不淡的继续说着,“至于这张纸的效力问题你就更不用操心,没看到上面的生效日期是2004年吗?九年前你十四岁,正好符合收养标准,我哪里违法了?” “……” 秦楚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十多年以来他终于见识到杜越的厉害,原来他以前对自己真的算得上“仁慈宽厚”,只要触碰到逆鳞,他绝对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 良久之后,秦楚勾着嘴角苦笑一声,“原来从出现在我家楼下开始,你就全都算计好了,咄咄逼人,威逼利诱,把我的退路全都封死,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演这一出好戏。” 杜越挑了挑眉,一张脸恢复了面无表情,算是间接地承认了。 此刻,秦楚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切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他碰到有人这么害自己,没准会比杜越现在做的更狠。可是害杜越的毕竟不是他秦楚,自己只不过一时大意中了孙佩的双层圈套,现在却不得不为杜越的愤怒买单,心里实在是冤枉的厉害。 握紧拳头,他深吸一口气,毫不退缩的看着杜越说,“我不会签字的,随便你想怎么折腾我,反正这事儿也有我的责任,你位高权重,就算捏死我,我也认了。” 杜越眯着眼睛没说话,心里多少有几分诧异。 在他查到的档案里,秦褚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个趋炎附势的男人,他以为自己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拆解掉他的防线,最后再威逼利诱一下,鱼儿肯定会上钩,可是谁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倔强。 这样看来,他反而有几分欣赏秦楚了。 “你别忘了,如果不签字,明天你会一无所有,不仅没有钱,连这间避风躲雨的小房子都没了。” “那又怎么样?我一个大男人总不会饿死。”秦楚不服输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退缩。 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随性而为,怎么高兴怎么来,他虽然喜欢杜越,但是想要的是两个人平等的爱人关系,而不是现在就低头,被他捏一辈子的小辫子。 “司令,论脑子我可能比不过你,但是还没傻到谁都相信。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您请回吧。” 或许放弃这一次机会,他跟杜越就再无可能,二十多年的暗恋也会无疾而终,但是他现在不能低头,否则在杜越眼里他成了什么? 杜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双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响才勾起嘴角站了起来,“好,随便你,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愿意那就明天准备当乞丐吧,我绝对不会对背叛我的人心慈手软。” 说着他拿起东西走出玄关,秦楚僵硬的站在客厅里没有回头。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杜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放到一边,低声说,“这个东西给你,听说不上药会不舒服,你记得涂一下,我也不知道哪一种好就随便买了一个,希望管用吧。”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了,秦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赌气似的把药膏狠狠地扔进了垃圾箱,又把桌子上端给杜越的那杯清水一起倒了进去。 可怜的药膏被水浸透的外包装,跟一堆脏兮兮的垃圾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无辜。 秦楚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心里苦笑,自己心里不顺又何必拿这死物撒气。 叹了一口气,他任命似的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包在手上,伸进垃圾箱里想把药膏拿出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猛地顿住,瞳孔一下子收缩在一起。 他记得那一晚,饭局进行到最后,杜越也像他这样,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如果红酒没有问题,饭菜也没有问题,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张纸巾。 杜越这么精明又洁癖的人,轻易不会放松警惕,出门吃饭也是用自己的手帕来擦嘴,而孙佩肯定是摸准了他这个习惯,先是安排服务生弄脏他的手帕,接着又装模作样的找上门来,用这一招试探他的忠心。 无论最后自己有没有在红酒里下迷药,孙佩都是赢家,因为他的底牌从始至终就不是那瓶红酒,而是跟红酒一起端上来的纸巾! 想透了这一层,秦楚霎时出了一声冷汗,拿出手机刚想给杜越打电话,可转念一想又垂下了手臂。 他现在跟杜越闹得这么僵,拿什么身份来开这个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一个小BUG,按照法律规定,收养人满30岁才能收养孩子,杜越九年前的年纪肯定不够30岁,不过剧情需要嘛,大家YY一下就行别太细究=3=某雪这几天RP烂到了极致,阑尾和痛经还没解决,腰椎又出了问题,这一章是在床上躺着写完的,实在是腰疼的坐不住了┭┮﹏┭┮ 第19章 【干爹二号】 杜越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放弃这一说,秦楚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他,所以这几天一直过得惴惴不安,总担心这老王八蛋会再次上门毒人,可是一连过了一个多星期,人也没有再出现。 秦楚稍微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为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发愁。 他富贵了一辈子,虽然没有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但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从没尝过饥饿的滋味,可现在他在出租屋里东拼西凑,加上毛币才找到三百多块钱,这点数目连他以前在酒吧喝一杯威士忌都不够,可眼下成了全部的救命钱。 杜越走的第二天,房东太太就如期而至来赶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磨了一天的嘴皮子,才哄得大婶给他一个星期的宽限期,如果拿不出杜越给的价钱,就立刻收拾铺盖卷滚蛋。 “我他妈就不信离了那老王八蛋还能饿死。” 秦楚一脸愤懑的蹲在路面,稀溜溜的往嘴里塞了几根面条,一张英俊的脸鼓得像个包子,手边摊着七八张报纸,上面的求职版面早就被红笔画的乱七八糟。 他怎么说也是世界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年在国外还因为表现优秀连跳了两级,二十三岁就拿到了硕士学位,可是这种光环也只限于以前,如今他虎落平阳被犬欺,手头没有一张能拿得出手的证书,秦褚那三流大学的毕业证就像一张废纸一样,屁用处也没有。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找不到工作的最主要的原因,秦楚是个很务实的人,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的道理,所以也没指望能找到多么好的工作,只想提前拿到工资解决眼下的危机再说。 可是他的身份证和档案全都扣在杜越手里,眼下没学历、没经验、连最起码身份证都拿不出来,简直就是个“黑户”,就算去洗车行当擦车小弟也没人愿意要。 “唉……”秦楚仰面朝上倒在公园的草坪上,哀叹一声,这他妈操蛋的重生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重生一次的结果就是跟杜越势不两立,他宁愿不来这一遭。 想起老王八蛋那张冰天雪地的脸,秦楚又是一阵胃痛,虽然他已经无路可走,可要是这时候就去找杜越,热脸贴人家冷臀部,那必须不可能。 就算这混蛋在S市一手遮天,也不能随便扣押别人的身份证,这都法治社会了,还讲不讲人权了? 秦楚越想越气,腾地一下坐起来,掀掉脸上盖着的报纸。 杜越肯定早就料到他现在的窘境,这时候说不准正躲在什么地方看他的笑话,既然他这么不讲情面,他秦楚也不能当圣母,被人家逼得死了还得忍气吞声。 反正事情闹大了,吃亏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他这就去军区找杜越说个明白,哪怕只是把身份证要回来也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相通这一点,秦楚一刻也不耽搁,利索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伸手拦了一辆去军区方向的出租车。 到了军区,刚进大门,秦楚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虽然原本这里面的人都刻板严肃,但是至少没想现在这样压抑,他不明所以,绕到后面的二层小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小刘。 小刘一听到他的来意,当即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古怪的看他一眼,“你来找司令?” 秦楚点了点头,笑着说,“麻烦刘哥帮我转达一下吧,我有点私事儿想跟司令说。” 小刘仍然用那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神神秘秘的反问他,“这几天你为什么都没来上班?” 秦楚当然不会满足他的八卦欲,随便敷衍的笑了笑说,“老家那边出了点事儿,我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请假,这次回来想给司令陪个不是。” 小刘摸了摸鼻尖,往四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低声说,“小秦,你实话告诉我,12号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跟司令在一起?” 秦楚微妙的挑了挑眉毛,瞬间听懂了他的这话背后的意思,无非是旁敲侧击着打听跟杜越那天晚上车震的人是谁。 索性他也不是笨蛋,没有傻到被人家一忽悠就什么都往外说,淡定自若的扯了扯嘴角,他笑眯眯地说,“刘哥,这都过去快半个多月了,我哪儿还记得这么清楚,再说以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切,这会儿怎么就问东问西了?该不是司令不方便见客,你找理由搪塞我吧?”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被人看穿目的小刘赶紧摆摆手,一脸忐忑的凑过来八卦道,“小秦啊,哥这是在帮你啊,你不在这段时间军区里出了大事儿,这时候敏感期还没过,你又是他的贴身助理,私下见司令总归不好。” 秦楚就当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敏感期还没过?” 小刘神神秘秘的低咳嗽一声,对于秦楚的如今的助理身份表示深刻的同情,“前几天有人偷拍到司令跟一个男人在……那个那个,军区里都传司令是个GAY。” 说到这里小刘故意停了一下,秦楚赶忙配合着做出震惊的表情,“还有这种事儿?” 小刘再接再厉,对秦楚这个助理也没有防范意识,低声继续说,“本来吧,司令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他出来澄清这照片是假的,我们都不带一点怀疑的,但是到现在他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事情闹得连上面都知道了,最后省里下了命令,隐晦的说要调查这事儿,司令也因为一句‘政治思想觉悟不高’,被停职了半个多月,现在还在家里等通知呢。” 秦楚微微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不吃惊是假的。 他本来以为杜越捏住了他的小辫子,这段时间肯定过得无比逍遥,说不定还在哪里等着看他的笑话,可现在听小刘这么一说,秦楚才知道原来这半个多月里,杜越过得也一点都不好。 他明明可以用更强硬,甚至武力的手段逼自己在收养协议上签字,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可是杜越却没有,他一直不声不响的躲在暗处,对于闹得翻天覆地的流言蜚语,一概不理,任凭别人肆意的揣测他的人品和作风,甚至被停职了,也没有把秦楚拖出来做挡箭牌。 一瞬间秦楚又觉得自己看不懂杜越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领教了杜越的心狠手毒,可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对自己还有所保留,甚至可以称得上‘宽厚仁慈’。 他这样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又不痛下杀手,实在不像个混官场的人。   秦楚更加的混乱了,站在旁边的小刘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吓傻了,“喂喂,你也不用害怕,司令这事儿如果一直拖着不解决,省里迟早得拿他开刀,到时候这军区换了领导,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小刘说的都是实话,对于军区里的职员,只要不是有军衔和编制的,基本上和普通的打工仔没什么区别,只要按时给工资,其实没人关心自己的顶头上司究竟姓谁名谁。 可是秦楚心里还是不舒服,看小刘的眼神也掺杂了些许的不悦,他从小就护短,认定的东西自己可以不喜欢,但是别人说一句就不行。 压下心头的疙瘩,他装作担忧的问道,“那上面有说什么时候给他解决吗?司令现在人在哪里?” “这是谁知道。”小刘耸了耸肩膀说,“我听说司令这几天过得不好,接连被上头叫去问话,晚上还有不少人明着暗着在酒局上给他穿小鞋,这时候大概在家里休息呢。” 后面的话秦楚已经听不清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跟杜越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挺没趣儿的,之前对杜越的怒火也灭掉了不少,此时此刻他分外的相见杜越一面,不是为了低头妥协,只是单纯的想看他,哪怕不知道说点什么也无所谓。 离开军区之后,他直接去了上次的老式公寓,结果却扑了个空,一打听才知道杜越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 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秦楚心下疑问,连忙跟对门的老头打听,“大叔,他有说过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头子笑着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小杜平时就在这里歇歇脚,这次这么久没回来,大概是回老家了吧。” 回老家?他就是S市的人,还能回哪个老家?等一下…… 他记得上一世杜越跟他说过,杜老爷子很早就在淮南西路购置过房产,他们当年很早就从军区大院搬了过去,会不会杜越现在就跟过去一样,直接回了翠墨山庄? 秦楚心里不确定,但还是想试一试,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他还真找到了翠墨山庄。 这里跟十三年后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连房子结构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秦楚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重生过,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就跟以前偷偷摸摸去找干爹的感觉一模一样。 到了别墅门口,秦楚想好了托词,如果还是原来那个老管家给他开门,他就说自己是杜司令的助理,有公事要向他汇报。 按下门铃,屋里始终没有反应,就在他以为杜越真的不在这里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从门里面探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进屋里。 这人的速度太快,秦楚措手不及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玄关的墙壁上。 一个高大男人压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亲了一下他的鼻尖,低声说,“小家伙,又见面了。” 第20章 【为你煮饭】 这人的速度太快,秦楚措手不及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玄关的墙壁上。 一个高大男人压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亲了一下他的鼻尖,低声说,“小家伙,又见面了。” 屋里光线昏暗,秦楚看不清这人的脸,但是这痞里痞气的腔调还是让他一下子认出了身前的人,嘴巴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杜越,不,我是说另一个杜越呢?” 男人的脸瞬间黑了一下,搂着秦楚腰间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吗?” 秦楚几次在这个男人身上吃亏,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承认,赶紧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说,“当……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大白天你也会出现在这里。” “哼。”男人冷笑一声,竟然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角,“白天怎么了,那傻逼能白天出去乱晃,凭什么我就不能出来,再说这里是我家,我愿意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 秦楚额头上垂下几条黑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挺意外在这里看到你罢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杜越简直像吃了炸药,动作粗鲁的把他拽倒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压着他说,“那你想看到谁,那个傻逼对吗?我在的时候你从不主动来看看我,现在倒是为了别的男人屁颠屁颠的找上门来。” 拜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 秦楚的嘴角使劲抽了抽,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感觉现在的气氛格外的诡异,自己吃自己的醋什么的,真是太分裂了…… 抬手推了他几下,秦楚赶紧绕开这个话题,“你先起来,我没工夫和你胡闹,我找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行。”杜越不讲理的挑了挑眉毛,压着秦楚的胳膊没有一丝放松,“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诉我?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你他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小鸟掰折了?” 秦楚一阵蛋疼菊紧,下意识的瞄了自己下身一眼,结果正好跟杜越的玩味的视线对到一起,他当即回过味儿来,耳廓不由自主的红了,“你耍我?” 杜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半边身子压着秦楚,腾出两只手来对着他的脸使劲捏了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逗,喂,这么久没见,你想不想我?” “……”秦楚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之前在路上还在担心杜越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结果进了门没看到人,却又碰上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一肚子的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说话啊,哑巴了?” “呃……那什么,你能不能让那个杜越说来一下,我跟他说完正事儿,咱俩再讨论这个问题成吗?” 杜越的脸当即又黑了,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折腾秦楚,反而翻身坐起来,冷冰冰的开口,“如果你只是为了找他才来的,那就滚吧,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能回来,只要我还是清醒的,你就别想见到他。” 秦楚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抿着嘴过了半响才开口,“那……我下次再来找他吧,今天我还得去找工作,就不多打扰了。” 杜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气的简直恨不得上去抽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两耳光,事实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没舍得真打,胳膊一使劲把抬步要走的秦楚扯回来,顺手把房门反锁了。 “今天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秦楚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逗笑了,实在是这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配上狮子般暴躁的表情很是喜感。 “我现在都快穷的吃不上饭了,我这次来找那个人也是为了让他把身份证还给我,拜你所赐,我马上就要被房东给赶出去了,如果再不出去工作真的要流落街头了,你现在堵着我是承认害我饿死啊。” 杜越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越听越疑惑,“你现在不是被孙佩安排到军区工作了吗?为什么会惨到这个地步?” 秦楚也不想隐瞒他,顺嘴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在汽车里滚来滚去那一段他自动河蟹掉,一个字没说出口。 杜越听完脸色阴沉的像是暴风雨过境,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里踱着步子,活像一只频临爆发的狮子,“我就说那傻逼最近怎么自制力这么的弱,原来是被人给算计了,真他妈是个怂蛋。” “你说什么?”秦楚没听清。 “没什么,这事儿我帮你想想办法,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你别给我去干了,留在这里我养着你,我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谁他妈是你的人啊……= = 秦楚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饿到肚子咕咕响的地步。” 话应刚落,空荡的别墅里就传来几声咕噜噜的声音,秦楚的脸色一红,杜越憋不住大笑起来,“刚才是谁的肚子在响啊,这声音赶上震天雷了。” 秦楚抚了抚额,丢脸的一时都没敢抬头看杜越的眼神。 其实他是真饿了,为了省钱他昨晚就没吃晚饭,中午一共花了两块五毛钱买了碗面条,那点分量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再加上一下午都在奔波,体力消耗的也快,这会儿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杜越心情陡然变好了不少,走过去摸了摸秦楚的脑袋,笑着对他说,“行了,别逞强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至于那傻逼扣下的证件,我一会让去找找,肯定还给你,这下放心了吧?” 秦楚本来还想矜持一下,可是听到“证件”两个字还是没骨气的怂了,对于他现在穷的叮当乱响的窘境,身份证和档案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如果留下来吃顿饭就能顺利拿到这两样东西,那简直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了。 “那……谢谢你了。” 杜越笑了笑,趁着秦楚抬头的功夫非常无耻的凑上来偷了个香,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的跑进了厨房,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大声嚷嚷,“你别指望能跑出去了,钥匙可在我身上拴着呢。” 秦楚被他孩子气似的行为气的哭笑不得,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越发确定这个男人跟杜越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即便他们有一摸一样的容貌,可是性格却如此的南辕北辙。 秦少爷虽然活了两辈子,也暗恋了干爹两辈子,可是从没见识过杜越的手艺。 杜越这个人洁癖的厉害,平时一丁点油性都不沾,深入贯彻落实了那句“君子远庖厨”,二十三年以来,秦楚根本就不知道杜越会做饭,甚至无法把做饭这种事情跟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杜越联系到一起。 所以,当他说要给自己做饭的时候,秦楚心里非常震惊,但又不愿意说出口,他以为人格分裂只是性格上有差异,但没想到连生活习惯也能大相径庭。 当他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杜越在熟练地切着一根黄瓜,这人本来长得就高大挺拔,背脊结实,肩宽窄臀,深蓝色的居家服高高的挽起袖口,露出一截深色的胳膊,腰间虽然围着一条可笑的白色围裙,但是丝毫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英气潇洒。 花了一辈子的秦少爷当即又有点春心萌动,喉结上下动了动,悄悄凑过去,却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别鬼鬼祟祟的在后面看着了,你要想看我不介意先把你脱光了,再露给你看。” 第21章 【唇舌功力】 花了一辈子的秦少爷当即又有点春心萌动,喉结上下动了动,悄悄凑过去,却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别鬼鬼祟祟的在后面看着了,你要想看我不介意先把你脱光了,再露给你看。” 一张嘴绅士味道全变了,秦楚撇了撇嘴,光明正大的走过去看了一眼案板上切好的各种蔬菜丁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都不开火?” 杜越低头继续切菜,笑着勾起嘴角,“准备做个沙拉拼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秦楚虽然饿得很想去吃烤肉,但为了身份证和档案他明智的没有得寸进尺,乖乖的装一只吃素的兔子,“好啊,不过你准备奶酪了吗?据说加了奶酪条的沙拉更好吃。” 杜越扬了扬眉毛,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锡纸包的奶酪,“这个吗?” 秦楚一看到这块新西兰进口奶酪当即眼睛都亮了,他对吃的研究一点也不逊色漫天乱飞的烂桃花,此时他已经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拍了拍杜越说,“开个火吧,这种奶酪要煎一下才好吃,用小火烤出兹兹的奶泡,往沙拉上一放,啊……肯定好吃。”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顺手拧开了炉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吃货,我就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屁股还挺有肉,原来是这个原因。” 秦楚白他一眼,这家伙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真是不折不扣的老流氓。 平底锅热了起来,杜越顺手往锅里放了一勺橄榄油,结果锅里的水珠还没擦干净,碰上油星立刻溅了出来,好几滴都喷到了杜越的胳膊上。 秦楚吓了一跳,赶紧关掉炉子,抓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起泡了。”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儿。”杜越无所谓的扬了扬眉毛,大喇喇的说,“我这是头一次用我家炉子,难免有点生疏,一回生二回熟嘛,怎么着,你这会儿知道关心你男人了?” 被他嘴皮子上占了无数次便宜的秦楚此时没工夫跟他油腔滑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你第一次用炉子就敢做饭?” “我就会切个菜,其他的都不行,不过你既然喜欢吃煎熟的奶酪,那就做给你吃啊,反正无非就是多一步工序。” 杜越完全没所谓似的靠在一边,痞笑一直挂在嘴边,秦楚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抓着他的胳膊往水龙头下面冲。 因为这个缘故,两个人离的很近,杜越动了点小心思,把左手压在料理台上,右手绕道前面,成了一个环抱秦楚的姿势,突然靠近的距离让秦楚头皮有些发麻,刚想找个理由把他推开,却感觉到了身后人不同寻常的体温。 手指顿了一下,他关掉水龙头回过头来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看到你不热我就不是男人了。” 秦楚气的翻了脸,抬手推他一下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吗?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这温度不太正常。” 说着他不顾杜越的反对,固执的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然后用打在自己头上感觉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一下来,“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杜越勾着嘴角,低下头撇他一眼,“是啊,不发烧那个傻逼能让我出来见你吗?”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什么都明白了,抓着他的胳膊拉到客厅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生病,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还跑去做什么饭?” 杜越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喽,那傻逼这几天一直在生病,发烧烧得自己都快死了,还把佣人都赶走了,所以我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就出来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秦楚过了很久才消化完,“你们……不是一个身体吗?为什么他生病了,你没事儿?” “当然会有影响了,不过无非就是有点头晕,我能挺得住。”杜越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生病有很多时候跟人的心理有关,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天天克制自己的本性,不成疯子也得变成傻逼,这时候一丁点打击就足够了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秦楚半天反应不过来,嘴巴僵了很久才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杜越,不,另一个杜越是因为被人说成是同性恋才会病倒的?” “这我哪儿知道?”杜越讳莫如深的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说,“有些人之所以是傻逼,就是因为从来不敢把自己心中最真实的东西挖出来给别人看,到底是个没种的怂货。” 秦楚听得后背都发凉了,紧紧抓着他的手继续追问,“你是说杜越他……” “够了,小家伙。”杜越眯着眼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抬手摩挲着秦楚的嘴唇,笑眯眯地说,“我不喜欢跟那个人用一个名字,也不喜欢你当着我的面提他。” “我还没有说完,杜越他到底是不是……” “我说了,别让我听见他的名字。”杜越仍旧笑着,可惜眼睛却一片阴冷,“换个称呼我听听。” 秦楚满头黑线,被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搞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无力的叹了口气,“你想叫什么?” 杜越勾着嘴角,捏着他的下巴凑上来,“要不就老公呗,相公,夫君,官人,亲爱的,随便你挑一个。” “做你的春秋大梦!” 秦楚被他这贱兮兮的表情雷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杜越不依不饶的凑上来,恬不知耻的说,“你要不给我换个称呼,我就把你的身份证掰断,档案全都撕了扔进马桶里。反正那个傻逼也没准备给你,我毁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秦少爷自认脸皮相当的厚,但是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时间气的脸蛋子通红,抬腿狠狠地踹了杜越一脚,“妈的,无耻两个字你会写吗?!” 杜越差一点被他踢到命根子,蛮横的扑过去,极其不要脸的一个反手把秦楚按在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拍拍他的屁股笑着低下头,轻声说,“叫我Eric吧,我想听你这么叫我。” 秦楚使劲挣扎了几下,身上的人简直像座山一样纹丝不动,他就不明白这人都生病了,怎么武力值还这么爆表,简直是非人类。 “喂,你恶不恶心啊,一个中国人叫个外国名,假洋鬼子。” “啪!”杜越又抽了他屁股一下,秦少爷疼得的啊了一声,却突然感到身后人整个都趴在了他的背上,咬着耳朵说,“少废话,赶紧给我叫一声,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滚。”秦楚涨红着脸,恼羞成怒。 从小到大连秦宣都舍不得打他,现在他都二十几岁了却被这老混蛋按着打屁股,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杜越乐了,滚烫的手臂绕到前面开始解秦楚的衬衫纽扣,嘴上还不忘占便宜,“你要不叫,我就干到你叫为止,反正你也说了,强奸这种事儿我又不是第一回干了,一回生二回熟哈。” 操! 秦楚真要崩溃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最重要的是脸皮也没他厚,证件还在人家手里攥着,真是欲哭无泪。 埋下头,把脸藏在沙发垫子里,他小声说了一句,“Eric” 杜越假装没听见,“什么,没听见啊,大点声。” “Eric”秦楚又蚊子哼哼似的嘟哝了一句。 杜越绷着上翘的嘴角,继续揉捏着秦少爷的屁股,“看出来没吃饭了,这声音小的,还没你上次被我操的叫床声大。” “你他妈还真是——唔!” 秦楚开口就骂,杜越却在这时候叼着几口做了一半的沙拉亲了上来,嘴里还嘟哝着,“多吃点东西,一会儿记得叫的声音大点。” Eric的唇舌功力炉火纯青,跟杜越温柔缱绻的亲吻不同,他的吻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疯狂,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在秦楚的嘴里攻城略地,大肆烧杀抢掠,攻占了一座有一座城池。 秦楚虽然号称一代情场“名将”,奈何敌强我弱,哪怕舌头玩出了花,也扛不住地方长枪炮火的猛烈攻击,被逼的节节败退,险些快要窒息。 一吻过后,秦楚躺在沙发上喘的像条脱水的金鱼,Eric笑眯眯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简直像只大型犬一样撒娇似的开口,“我的头好晕啊,估计感冒冲剂的药效又上来了。” 秦楚几次三番被他戏弄,这时候倒是冷静了,不就是被亲一下吗,又死不了人,反正他亲过无数个人了,不差他这一个。 伸手推开他,秦楚靠在沙发上说,“头晕就上去睡一会儿,别跟我哼哼。” “那怎么行,我睡着了你偷走钥匙和证件溜走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走,你一觉醒来没准杜越就回来了,我正好找他问问清楚。” “那更不行了!”Eric皱起眉毛,撇撇嘴说,“反正今天你不能见他,我就算困死也得盯着你们这对狗男男。 “……”秦楚抚了抚额,真心佩服他自我批评的精神,“那你想怎么样?” Eric挑了挑眉毛,笑着翻身坐起来,在客厅的电视柜下面拿出来一个硕大的光碟盒子说,“不如一起看碟吧,我记得那傻逼私藏了很多电影珍藏版光碟,你照几张喜欢的咱们看。” 说着杜越打开了盒子,从里面随手拿出几张光碟递了过去,秦楚瞥了一眼,接着睁大了眼睛,倏地坐起来把整个盒子里的光碟都倒了出来。 几百张珍藏版的光碟洒了一地沙发,光碟封面不染一尘,光洁如新,上面的人或坐或站,或凝望美丽的女主角或低头轻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宣。   第22章 【旁敲侧击】 秦楚完全傻了,手里攥着一张光碟,呆愣着坐在沙发上,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Eric见他神色有异,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怎么不说话,傻了?” 秦楚的脑袋嗡嗡作响,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双目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光碟,脸色白的透明。 “小家伙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Eric从没见过秦楚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由得担心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摇了摇,“是不是你不喜欢看碟,那我们换个别的也行。” 说着他抓着光碟的另一角就要扔到一边,秦楚却按住了他的手腕,扯出一抹笑容说,“没事儿,我只是见到这些珍藏版光碟太激动了。” Eric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拜托,你都多大了还追星,你要是喜欢这些,大不了我也买来送给你就是了。”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着封面上的秦宣,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当然不会稀罕所谓的珍藏版本,上辈子他家里就有一整套这样的光碟,都是制片商送来给秦宣自己收藏用的,这种包装的碟片在市场上非常难买到,每次发行绝对不超过100套,普通的死忠粉丝能买到一两张已经是天大的惊喜,更不用说这样仔细的收藏一整套,连一部作品都没有漏掉。 之前杜越不是说跟秦宣不熟吗,那为什么会小心翼翼的收藏这一整套光碟? 秦楚心里压抑的难受,冥冥中像是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眼前却腾起一片大雾,让他明明看得到,却无法理出一个清晰地头绪。 “喂,不许看了。” 手中的光碟被人一把拿走胡乱的扔到一边,珍贵的限量版光碟像垃圾一样被扔的到处都是,Eric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总盯着别的男人看什么,难不成这个你也喜欢?” 秦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兀自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白天精明的像只狐狸,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一副中二患者的德行。 “你说什么呢,我是秦宣的粉丝,多看几眼自己的偶像你也要管啊?” “你在我眼前看别的男人就不行,当然背后更不行。”Eric不讲理的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张光碟看了一眼,“瞧瞧你这品味,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他还不如看我,到时候我脱光里让你随便看随便摸,摸到重点还能自动放大缩小,这小白脸行吗?” 秦楚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处男,当然听懂了这家伙的荤话,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别把你这龌龊思想往秦宣身上扯,我很敬重他。” “哟哟,还不让说了。”Eric撇了撇嘴,顺手把沙发上的光碟胡乱的塞进盒子里,“那你慢慢敬重吧,这光碟也甭看了,反正那傻逼也不让人碰他的东西。” 秦楚赶紧拉住他,笑着说,“可是我现在很想看了,你就当陪陪我呗,刚才你还让我挑几个喜欢的一起看,现在不是想反悔吧?” 难得秦楚开口挽留他,Eric略微惊喜的挑了挑眉毛,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板着张脸,“你真想让我陪你看电影?” 两人几个来回,秦楚已经摸清了这男人的脾气,他就像只狮子,暴躁又蛮横,流氓又占有欲强大,但是就算是只狮子,到底是猫科动物,只要顺毛摸总能哄得他傲娇的冲你哼哼两声。 “是啊,你不陪我,我一个人看也没劲。” 这句话彻底取悦了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只见他哼哼两声,不情愿的坐回来,把手里的光碟往旁边一扔开口道,“看电影的时候只许看字幕,男女主角都不许看。” 秦楚差点笑出声来,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悄悄看了一眼他得瑟的样子,不禁在想:到底是谁刚才主动要看电影的啊。 这一次选的电影是一部武侠流的古装片,扮演魔教教主的秦宣一身白衣,手持宝剑,在翠绿如海的竹林里徜徉,回头的瞬间他对着镜头轻轻笑了起来,翩若惊鸿。 十三年前的电影还在走俗套的老路,武侠古装片当然也拍不出什么新意,再加上秦楚早就把秦宣的电影都看过一遍,对这个片子的剧情已经倒背如流,此时的心思早就不在电影上了。 悄悄抬头瞄了一眼Eric,发现他也在走神,秦楚抿了抿嘴唇,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起来我有件事儿挺好奇,为什么你家收藏的光碟全都是秦宣的?难不成你也是他的粉丝?” Eric勾着嘴角笑了笑,“我不知道那傻逼是不是,反正我不是,我看了这么半天也没觉得这电影有哪里好看。” “这些光碟少说也得有上百张了,还都是珍藏版,看起来杜越很喜欢秦宣喽?” 秦楚旁敲侧击,一边掂量着自己说的话,一边暗中观察Eric的表情。 “他的事我并不是全都知道,这些光碟已经放了很久了,平时他也不会拿出来看,就是摆在那里,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ric面色如常,不像说谎的样子,秦楚的心一直悬着,隐隐觉得古怪,可是又不敢胡思乱想,“那杜越和秦宣到底熟不熟?” “你好像很关心他们两个嘛,他们熟不熟悉跟你有什么关系?”Eric挑了挑眉毛,抽走秦楚怀里的抱枕,凑过来低声问。 秦楚笑了笑,也不介意他的突然靠近,不慌不忙地说出之前想好的借口,“你知道什么?这一套光碟很难买到的,我当时为了抢其中一张就排了一整天的队,结果也没买到,我想杜越肯定是跟秦宣认识才能拿到这一套限量版。” Eric不屑的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你要是想要我也能给你买到。” 秦楚似笑非笑的偷瞥他一眼,一脸的遗憾,“算了,买到又能怎么样,反正我这种小角色估计一辈子也见不到秦宣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当然不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心情。” Eric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转到正前方,“闭嘴,不许说话了,看电影。” “喂,我还没有说完,你不是被我戳到痛点了吧,杜少爷?” “不许说了,再说我立刻把你的身份证掰断扔进厕所里,说到做到。”Eric捏着他的下巴不松手,这个家伙真是自己讨厌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明知道他不愿意听到“杜越”这两个字,却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搞得自己好像只是杜越的一个影子,根本毫无存在感。 秦楚见旁敲侧击的火候到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Eric撇撇嘴,不容置疑的靠在秦楚身上说,“我的脑袋晕的厉害,你别惹我生气,否则非得教训的你出不了这间屋。” 秦楚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压住上扬的嘴角说,“那你能别压着我吗?怪沉的。” Eric扔给他两个白眼,扬了扬拳头,一副张狂霸道的模样,不仅没有起身,还孩子气的伸手箍住秦楚的腰,“你管我想怎么样,老实看你的电影。” “……”秦楚耸了耸肩膀不再开口,任凭Eric像只大型犬一样窝在他身边。 这个男人应该还在发烧,浑身烫的厉害,炙热的体温从薄薄的居家服里透出来,氤氲了周围的空气。他的五官长得好看自不用说,从侧面看去有棱有角,同杜越总是抿着的嘴角不一样,他的表情很轻松,神情很专注,嘴角时不时随着剧情起伏,明明是张一摸一样的脸,可是就是这细微的差别,却让两个人看上去千差万别,毫无交集。 午后的时光慵懒而惬意,冗长又乏味的剧情让秦楚昏昏欲睡,他想让自己坚持住,至少等Eric睡着变成杜越之后,再亲口问他秦宣的事情。 可是,或许是这男人身上的体温太温暖,亦或许是他满足了自己对杜越的全部渴望,渐渐地,秦楚的眼皮越来越重,耳边也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靠在Eric的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夕阳西沉,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秦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就听到旁边人问道,“醒了?” 他顿了一下,瞬间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某人双腿之间隆起的部位,他倏地坐起来,却被身后一直大手按了回去,“刚睡醒别起这么急,容易头晕。” 秦楚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往上看,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杜……杜越?” 那人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伸手拍他屁股两下,“操,一觉醒来就不认识你男人了?” 呼……原来还是Eric,秦楚拍了拍脑袋,赶忙坐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Eric腿上睡着了,当即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Eric勾着嘴角笑了笑,伸出指头戳他的鼻尖,“你睡的这么香我哪儿舍得叫啊,本来指望你照顾我这个病号的,结果你倒睡的比我还快,抱着我的大腿还打小呼噜,像只猪一样怎么拽都拽不醒,” 秦楚尴尬的手都没处摆了,被压了好几个小时的耳朵红彤彤的,“滚犊子,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要不以前那些……”床伴就告诉我了。 后面的话被他狠狠的咽进了肚子里,在这头狮子面前提这种事儿,到时候不被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Eric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丫醒了铁定不承认,刚才你那熊德行我可全都照下来了,不信你瞧瞧。” 说着他拿出手机在秦楚眼前晃了一下,照片里秦少爷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睡的昏天黑地,甚至极其没有形象的流了口水,蠢得不忍直视。 “卧槽!你大爷的,暗算我,快给我删了!” 秦楚扑过去抢他的手机,Eric人高马大,把手机举得老高,死活不给他,两个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秦楚不甘示弱,抬腿压在他的胸膛上,顺手咯吱他,Eric笑的几乎要掀翻房顶,嘴里还不忘了骂人,“你个小兔崽子翻了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仗着当过兵力气大,没几下子就把秦楚掀翻在沙发上压了上来,秦楚也怕痒,下意识的抬头要躲,两个人的脸瞬间贴到一起,Eric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眨眨眼睛睫毛都能碰到他的皮肤。 秦楚赶紧往后撤,Eric却闷笑一声凑上来亲了一下,抬手使劲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脑袋瓢说,“行了,不跟你闹了,之前你不是饿了吗,走吧,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秦楚的心在一瞬间跳的飞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激烈的运动,还是眼前这个荷尔蒙十足的男人。 第23章 【父子相见】 S市有一家很出名的私人会所,叫天香茶楼。 这地方听名字就古色古韵,颇有情调,跟很多富丽堂皇精装修的会所不一样,这里一向讲究一个“雅”字,相传明朝末年那会儿,这里是个王爷的府邸,后来经过一系列动荡被一个神秘的老板买了下来,才成了如今看到的样子。 因为这地方偏僻,环境清幽,再加上跟皇家沾边,可以说一直是S市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当然秦少爷从小就颇会享受,自然对这个地方分外熟悉。 当Eric把车停在茶楼曲水庭院的时候,秦楚忍不住打趣的撇他一眼,“哟,这屠夫脸上擦粉,装什么文人骚客啊。” Eric失笑,抬手锤他一拳,“丫的,这叫情调你懂不懂。” “呸,就你还情调呢,是调情还差不多。” 秦楚笑着回了一嘴,顺手就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只大手伸过来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背,紧接着Eric就整个身子压上来,惊出秦楚一身白毛汗,刚才的牙尖嘴利瞬间就歇菜了。 “你你你……又想干什么?我我我跟你说,这可是在外面,窗户外头可有人看着呢。” Eric憋着笑,抓着他的手指按下安全带的弹扣,不紧不慢的说,“我不过就是给你解一下安全带,你紧张什么?” 我又不是残废,用得着你帮忙吗?你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秦楚切了一声,什么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Eric似笑非笑的低下头,吹了吹他额前的碎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啊,要不我现在就来满足你?” “滚犊子!”秦楚受不了他时时刻刻发情,拉开车门赶紧跳下车,正好对上不远处几个保安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他的脸又绿了几分。 Eric把他吃瘪的样子尽收眼底,哈哈大笑,关门落锁,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哼哼,“喂喂,你走慢点,我是病号好不好,你还有没有一点乐于助人的精神啊。” “……”秦楚翻了个白眼,回身对Eric比了个中指。 回眸的瞬间不远处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盯着他若有所思,秦楚愣了一下收住了脚步,那男却在这时候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到了一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了?”Eric从后面走了过来,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秦楚不自在的躲过他的胳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看到刚才服务生端过去的那盘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Eric忍不住笑出了声,“带你这个吃货出门简直丢尽了我的脸,行了,走吧,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尽情点就是了。” 秦楚跟他保持距离,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Eric也没在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秦楚走在后面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到底是谁。 既然是不认识的人,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秦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臭屁的把这事儿当成是烂桃花作祟,一转头就抛了九霄云外。 当两人走远,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你看什么呢?” “哦,没看什么。”这人赶紧站起来,把一个墨镜递过去,“把这个戴上,就算在私人会所也小心有记者偷拍。”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温润好听,“你啊,就是太谨慎小心了。” “自从出了那事儿,我再也不能放松警惕了。” —— 两人临窗而坐,点了一桌子好菜。 秦楚是真的饿极了,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起起落落,活像是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你吃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Eric端着杯冰水喝着,筷子放到一边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秦楚嘴里含着东西点了点头,顺手夹起一块台式柠檬鸡塞进嘴里。 其实不怪秦少爷“如狼似虎”,实在是从小两个爹把他养的太好,根本就没吃过苦,也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这次连续几天吃不饱睡不着,白天找工作晚上担心房东赶人的日子让他精疲力尽,来到熟悉的馆子,吃到顺口的饭菜,他就再也顾不上餐桌礼仪了。 “我以前,呃……不是,我听人家说,这里的芙蓉盐锔蟹很好吃,你尝尝看。”秦楚不好意思一个人大吃特吃,夹起一个肉质肥美的蟹腿放到Eric盘子里。 Eric笑了笑,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也没往嘴巴里塞。 秦楚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都不吃?没胃口?” “嗯,头晕的不想动,也没什么胃口。”Eric托着腮,一副笑模样看着他,脸色的确有些苍白。 秦楚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家伙在发烧,他之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现在突然虚弱下来,让人忍不住有些担心。 探出半个身子,他伸手搭上Eric的额头,“还在发烧吗?要不我跟你去躺医院吧,这种小病挂一次水就好了。” Eric似笑非笑的仰头看着他,虽然脸色不好,可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喂,其实也挺关心我的,说实话,你也喜欢我吧?” 秦楚手指一顿,接着就往回抽,Eric却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弹,一双墨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被这双熟悉的眼睛这样紧紧的盯着,秦楚产生了非常错乱的感觉,好像干爹正握着他的手,认真等待他的答案,眸子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 “……”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暧昧又凝滞到了极点。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Eric微微一晃神,秦楚赶紧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坐回座位上,低下头无比认真地研究着盘子里的醉虾。 Eric没能抓住他,心里多少有些添堵,这时候他远远看到有人走过来,当即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秦楚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就愣在了当场。 “刚才看背影我就觉得像,没想到真的是你,难怪老张刚才说看到你了。” 他带着笑意走过来,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随意的挽着袖口,卡其色的休闲裤衬得他挺拔修长,即使被鼻梁上的硕大墨镜遮住半张脸,也丝毫没有掩盖身上的温润的气质。 秦楚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这张脸他看了二十三年,从鬓角到额头,从耳垂到鼻梁,没有一处不熟悉,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描绘出他的样子,甚至连眼皮上那颗小痣的位置都记得分毫不差。 秦宣。 ……爸爸。 Eric收起之前的油腔滑调,惊讶的看了一眼秦宣,“呵,你怎么在这里?” 秦宣摘下墨镜,笑着耸了耸肩,“难得放假,挺想念这里的饭菜,所以就过来了,你呢?跟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说着他对秦楚友善的点了点头,从容不迫,不温不火,让人觉得意外舒服。 Eric不动声色,眼睛微微眯起,他虽然心里讨厌杜越,但是还没傻到把自己身体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杜越跟秦宣肯定是认识的,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没准就得惹来麻烦,眼下也只能先装出杜越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嗯,之前开会,路过这里就带助理吃个便餐。” 偏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的秦楚,他心里咬了咬牙,把杜越平时那副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小秦,你不是他的粉丝吗?怎么看到真人就傻了?打声招呼吧。” 他突然变了脸,让秦楚根本反应不过来,多年被杜越严格要求的脑神经瞬间绷紧,下意识对秦宣点了点头,“宣先生您好,我是秦宣。” 秦宣忍不住笑出了声,连眉眼都弯了起来,“我叫秦宣,难不成你也叫秦宣?那可真是有缘。” 秦楚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倒不是说他紧张,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连光屁股一起洗澡的事情都干过,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但是他没想过两个人在这一世的第一次相见竟然会是这种情况,而且自己还犯了这么蠢的错误,真是丢脸到家了。 定了定心思,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开口,“抱歉,主要是秦先生太帅了,比屏幕上还帅,所以一时激动就口误了,秦先生别介意,我叫秦楚,是杜先生的助理,很高兴见到你。” 不得不说秦少爷也是上过档次的,端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秦宣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转过头对杜越打趣道,“杜大哥,你换了这么有意思的助理竟然没听你说起过,不厚道啊。” Eric不知道私下里秦宣跟杜越有没有见过面,也不能多说,只是敷衍的笑着,“秦影帝平时这么忙,分分钟几千万上下,我哪敢打扰啊,万一耽误了你的工作,我不得赔的倾家荡产?” 秦宣失笑,端起杜越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幽默了?我记得以前给你把一本笑话书都念完了,你这家伙都没点半点反应。” Eric神色闪烁,对于秦宣说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勾着嘴角巧妙地避开话题,“你也说那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 秦宣挑了挑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笑着问对面的秦楚说,“小楚,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这家伙教训的像个人类的?以前跟着他的助理没一个能忍受的了他的烂性格,你简直是个奇迹。” 这话的口气十分的熟稔,就像是跟别人分享老友的糗事一般,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亲密。 杜越和秦宣早在上辈子就是亲密无间的老友,如今两人相熟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秦楚就是觉得古怪,但又找不出哪里有古怪。 压下心头的疑惑,秦楚苦着一张脸打趣道,“秦先生快别开我的玩笑了,要是杜先生真生气了把我开除,我找谁哭去?不过如果秦先生愿意收留,我立刻就跳槽,谁让偶像的魅力大呢。” 秦宣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扬起,被窗外的晚霞衬得仿佛镀上一层光。“杜大哥,你这助理可真是个活宝。以后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可算是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Eric挑了挑眉毛,没肯定也没否定,秦楚心里疑惑更甚,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哦?原来杜先生经常去找您吗?” 秦宣刚要说话,随身电话却突然响了,他抱歉的笑了笑道:“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说着他重新戴上墨镜,拿着电话离开了座位。 Eric长呼一口气,扯了扯衣领,“我操,瘫着张脸憋屈的我浑身都难受,也不知道那傻逼平时一直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秦楚没搭腔,抿着嘴坐在对面发呆。 Eric冲他挥挥手,“喂,回神了,人都走了,你还惦记什么,不会真是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秦楚还是没说话,一张脸阴晴不定,倏地站起来往外走,Eric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上厕所,你别跟着。” 说完他甩下Eric就离开了座位,脸上的表情不像尿急,倒像是在急切的追什么人。 第24章 【两难处境】 秦楚顺着秦宣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因为害怕被发现,他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走到一处回廊的时候,正好有一帮老外经过,指手画脚的问他客房怎么走。 秦楚心里着急,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随口应付几句,等到这帮人走远之后,再抬头哪里还有秦宣的影子。 该死,跟丢了……秦楚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懊恼。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看到秦宣离开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追了出来,也许是父子血脉的关系,他急切地想要了解现在的秦宣,哪怕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无所谓。 上辈子他死的太惨,走的时候连老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时候秦宣在国外拍戏,等回来的时候就要面对自己的死亡,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太过残忍。 说到底是他亏欠了老爸太多,所以这辈子哪怕相见却不能相认,他也不想跟秦宣变成陌路人。 悄无声息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条回廊非常的安静,为了追求古朴的意境,茶楼特意保留了原本古建筑的房门,黑漆漆的檀木门板裹着掉色的鎏金,彼此之间留着很大的缝隙,只要趴上去看一眼,基本上包间里的任何秘密都一览无余。 因为这里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来的地方,根本没人有兴趣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回廊里总是静悄悄的,连个服务生都少见。 只是为了找人,就偷看一眼应该不算过分……吧? 秦楚自我安慰几句,正准备偷偷往里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惊得他猛然回过头来。 “先生,您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女服务生冲他甜美一笑。 秦楚没想到自己刚起了点歪心思就被人抓包,心里多少有点尴尬,抓抓头发故作淡定,“哦,可算是见到一个服务生了,我在找洗手间,这里太大了,所以……你懂的。” 他笑的人畜无害,配上那张俊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女服务生笑了笑,没戳穿他的谎言,“洗手间每个包间里都有的,不过,如果先生您不喜欢用小卫的话,请这边右转直走,顶头就有公共盥洗室,我为您引路。” 秦楚在心里呲了呲牙,明白这种私人会所最在乎客人的隐私,如果他直接说出来自己是偷窥的,说不准直接被人家从这里轰出去,再加上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拒绝美女,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往前走。 女服务生尽职尽责的把他送到门口,还贴心的递上纸巾,一副“目送先生如厕”的架势,吓得秦楚赶紧推开了男洗手间的大门,生怕她真的跟进来。 洗手间里非常安静,秦楚洗了个手,准备等那女服务生走远之后再偷偷溜出。 这时候一侧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秦楚听到了秦宣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他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赶忙躲进了身侧的隔间里。 “秦宣,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离那个杜越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劝,非要凑上去找他?”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隐隐的带着焦躁,秦宣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一脸的无所谓,“老张,你就为了说这个特意打电话把我拽过来?呵,你太紧张了,我跟杜越只是朋友罢了。” “OK,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私人问题,但是你别忘了杜越是什么身份,你们俩这样很容易引来是非。” 秦楚失笑一声,靠在台子上笑着说,“能引来什么是非?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当初他帮了我这么多,不会现在才想起来把我拖下水的。” 老张气急败坏的抓了抓头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刚才看到他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有说有笑,态度暧昧着呢,没准他真是个同性恋,你说这还不叫是非吗?” 秦宣愣了一下,接着笑出了声,“你别开玩笑了,我很了解杜越,他不是同,如果是当年就是了,不会等到现在。你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的新助理,人我也见了,挺有意思。”   老张一看劝不动他,阴阳怪气的说,“好好,就算我是多管闲事,可谁知道他当初帮你是存了什么心思,当年的事儿虽然压了下来,可是杜越还攥着你的把柄,这种混官场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叫老张的经纪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秦宣一直笑着应付的,提到杜越就绕圈子,似乎打定主意要维护这个好友。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推开洗手间的大门走了出去,直到整个卫生间里静的只能听到水珠嘀嗒的声音时,秦楚才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这个叫老张的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刚进茶馆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男人,难怪他的目光如此古怪,原来一早就认定他跟杜越是勾搭成奸的老相好。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秦楚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坐在隔间的马桶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自打重生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碰过这玩意儿,可是刚才听到秦宣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就觉得莫名的发慌,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每一下跳动都扯到神经,让他压抑的难受。 攥着烟把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眼圈,胸口隐隐的古怪才被强压了下去,人也舒服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又微妙的谎言里,杜越之前明明亲口告诉他,跟秦宣不熟,甚至提到“秦宣”这两个字也没什么反应,让自己以为这一世老爸跟他并不相熟。 结果转眼之间,秦宣就一副亲厚的样子上来跟他打招呼,甚至在经纪人诋毁他的时候百般袒护袒护。 两个人鲜明的对比,让秦楚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相,他了解老爸这个人,性格温良待人宽厚,从不会说假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杜越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承认自己跟秦宣的朋友关系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秦楚从来就搞不懂杜越在想些什么,这一次就更加的不明所以。如果说杜越私藏一整套光碟只是因为喜欢一个明星,但碍于在下属面前不好意思承认也就罢了,但秦宣亲口说杜越经常去找他,甚至两人还一起讲笑话、打麻将……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叫不熟? 秦楚觉得有些发冷,头顶的中央空调明明在吹着暖风,他还是从骨头缝里感到了凉气。 杜越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他把自己的心隐藏的太好,就连跟他紧密生活在一起的Eric都不知道他心里的在想什么,这个人总是把一切埋在心里,脸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心机深沉可怕。 脑袋里一帧帧画面在不停的跳动,杜越提到秦宣的时候脸上微妙的神情、那一整套细心收藏不允许别人触碰的光碟,还有秦宣提到他的时候脸上温情亲密的样子…… 不,不会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秦楚倏地站起来,不安的在卫生间里踱着步子。   没准就像秦楚说的那样,杜越曾经帮过他很多,两人因此结识,关系还算不错却还不到前世那样亲厚的程度。秦宣又是个热心肠,对谁都温良宽厚,所以难免会对杜越愈发的亲切,那一套光碟没准也是他送出手的。 而杜越一向是块冰疙瘩,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跟陌生人分享也合情合理,也许是自己当时太莽撞,让杜越觉察到了被人窥探了隐私,所以才不耐烦的回绝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什么情啊,爱啊,这俩人如果有的话前世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么一想秦楚心里舒服了很多,长呼一口气,把烟头按灭之后扔进了马桶里,心里终于打定了主意。 与其像他现在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亲手去调查清楚。上辈子他跟两个爹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虽然知道他们是多年的老友,可具体是怎么相熟相知的,谁也不知道,两个人也闭口不谈。 既然秦宣在十三年前就承认杜越帮了他很多忙,那这些事情是什么?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个大明星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这么多年,甚至可以把亲生儿子交给他抚养? 一个又一个谜团摆在眼前,秦楚的心越来越焦急,恨不得立刻拨开迷雾弄清所有的真相,可惜他现在对于那两个人来说还是陌生人,唯一能够接近真相的机会除了回到杜越身边,没有第二条出路…… 第25章 【契约情人】 这天杜越起得很早,窗外阴沉沉的,下着湿淋淋的秋雨。 他觉得很疲惫,像是睡了很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似乎还梦到自己跟什么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又记不清那人的脸。 身体使不上力气,还带着感冒过后的酸软,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七度二,高烧已经退了下来,似乎之前吞进去的感冒冲剂起了作用。 这场病来的荒唐,他不过是跟几个见风使舵的官员喝了点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吹了冷风,结果军区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生病的事情跟之前同性恋丑闻联系到一起,搞得他好像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一丁点小事就能从此萎靡不振。 这时候,孙佩那老狐狸大概正躲在暗处偷着笑吧? 杜越嗤笑一声,坐起来往身上披了件衬衫,径自走到楼下,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想了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   “张叔叔,您找我?” “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接电话了!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张司令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杜越倒是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这几天着凉了,在家养病,手机一直没开,让您挂心了。” 张老头很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听他病了,口气才放缓了很多,“那现在怎么样?还病着吗,不行到省医院来,我找这边的大夫给你再瞧瞧。” 杜越笑了笑,“哪儿这么严重,小毛病罢了,倒是您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提到正事,张司令的脸立刻垮了下去,声音低沉严肃的说,“你还知道问我一嘴,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对策到底想好了没有?这都半个多月了,你再停职下去,这军区司令的位置可就真的换人了。” 杜越挑了挑眉毛,脑袋里突然浮现出秦楚那张决绝认真的脸,一时间倒是没了之前的狠心,“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我也不急于一时,流言这东西早晚都会过去。” 张老头一听这个脸都气绿了,捏着听筒恨不得直接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抽杜越俩嘴巴子,“你当了这么多年官,到底怎么坐得稳还用我教你吗?干部最怕被扣上思想道德欠缺的帽子,人家恨不得往外撇,怎么你就特别,非把屎盆子往脑袋上扣呢?” 说完这句他不等杜越开口,直接雷厉风行的说,“行了,你也不用多说了,你到底还是太嫩,这事儿你交给我来办,把你那个相好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他谈,这种人要真是喜欢你,就不会当你的绊脚石,如果不喜欢你就更好办,给点钱就能打发干净,指望你这个拖泥带水不争气的东西,黄花菜都凉了。” 杜越听到张老头这话直接气笑了,老家伙太古板,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这又不是打发纠缠儿子的狐狸精,连恶婆婆的招数都用上了。 “张叔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真不用劳您挂心,我能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个屁!我就烦你心里那些弯弯道道,有不顺眼的人就打,不听话的媳妇就揍,没那么多心眼子。” 杜越的脸冷了下来,嘴角绷得紧紧的,他很讨厌别人干预他的私事,也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更何况他跟秦楚的关系要是再搀和上这老头子,只会更加混乱,他还不忍心把秦楚那家伙逼上绝路。 “张叔叔,您疼我,这个我明白,但是这件事儿我真不能让您插手。” 电话那头的张司令彻底急了,他本来就是暴躁脾气,如今干儿子还不听话,只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老战友,多年首长的架子又端了起来,“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你不说你那老相好的地址也无所谓,我亲自派人去查,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男的还能玩出花来。” 说着老头子直接挂上了电话,执拗的像头认死理的倔驴。 杜越心里烦躁的厉害,把一整杯冰水灌进肚子之后,压了压火气又拨了回去,结果张老头那边直接关了机,完全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该死……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被这老头子一搅合非得出大事儿不可。 秦楚不过一介平头百姓,凭张老头的本事,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秦楚那小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两个人要真是碰上指不定就火星撞地球,万一老头子真下了狠手,秦楚有几百条小命都不够玩。 杜越绷着脸在客厅里踱着步子,等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秦楚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秦楚那家伙不过就是个孙佩派来的政治扒手,那点威胁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他的安慰。 对,一定是这样,他忧虑的不过是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跟秦楚的死活没有一毛钱关系。 杜越定了定心神,拉回飘远的思绪,穿上军装决定去省军区走一趟。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秦楚那边他也不想再逼迫了,就算没有那份收养协议,事情也不会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提上公文包就往外走,这时候别墅的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不过早上七点多,外面下着大雨又赶上周末,谁会在这时候找上门来? 杜越挑了挑眉毛,放下公文包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撑着雨伞的秦楚。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更瘦了,高挑的个子穿着一件蓝格子衬衫,腿上的牛仔裤因为泥水的关系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小腿肚,黑色的头发微微沾湿,一双眼珠被黑色的雨伞衬托的更加明亮。 杜越微微闪神,把目光从秦楚身上挪开,面无表情的说,“怎么是你?” 秦楚拭了拭被雨淋湿的肩头,扯开嘴角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是我,我特意来找你,今天的雨好大,方便让我进去避一避吗?” 杜越抿着嘴角没说话,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相对而立,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雨水啪嗒伞面的声音。 今天的秦楚很狼狈,身上溅上了很多泥点,衣服也湿了一半,脚底下还沾着泥巴,可是他的目光太过明亮,咧开嘴角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杜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让出了半个身子。 “谢谢杜先生了。”秦楚笑了笑,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收起雨伞立到门边,把沾了泥巴的脚底板在台阶上蹭了蹭才走进屋里。 杜越没想到秦楚会找上门来,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来这里别告诉我是碰巧路过进来躲雨的。” 秦楚笑了笑,无视杜越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顾左右而言他,“你能先给我一条毛巾吗?身上太湿了,有些不舒服。” 杜越没见过这么顺坡下驴的人,一时也没了脾气,从卫生间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递了过去,“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秦楚弯起眼睛,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快地说,“是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杜越眯起眼睛,“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你来找我又想做什么,我以为那天的事情大家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后悔了。” 秦楚说的干净利落,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那天两人的激烈争吵只是一场幻觉,“你那天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没种的懦夫,没了孙佩,失去眼前的一切,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我又来了找你了。” 杜越挑起眉毛,深邃锐利的眼睛泛着暗光,半响才勾起嘴角,“你的意思是愿意签那份收养协议了?” “对。” “理由呢?”杜越意味不明的审视着他,目光锐利而咄咄逼人,“那天你还一副顶天立地,决不妥协的样子,怎么没过几天就妥协了?别告诉我你是突然开了窍。” 秦楚笑了笑,湿润的头发衬得他目光格外清澈,“杜先生,我佩服您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对我当初说的话也是说到做到,如今我没有房子,没有饭吃,也找不到工作,除了回孤儿院没有第二条出路,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小县城出来,如果再灰头土脸的回去,这个人我丢不起。” “您当时说的没错,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拒绝你是多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后悔了,与其跟您对着干,不如乖乖低头,相信凭您的为人,当初对我的承诺也都会兑现。” 杜越似笑非笑,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腿上,“虽然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上次貌似也告诉你了,当时我给你了最后的机会,是你没有抓住,现在我完全可以后悔。” 秦楚一听这话立刻勾起了嘴角,他很了解杜越的说话风格,一旦他这样开口试探了,就表示心里已经松动了。 “您的确可以后悔,反正我是厚着脸皮来的,您可以现在就把我轰走,但是据我所知,军区到现在对您的处罚还没有撤销,那些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您要是想立刻翻身,除了我,到哪里能这么快找到一个便宜儿子?” 他这话说的极为市侩,杜越对他之前的好印象再次打了折扣。 本以为秦褚多少有几分血性,到头来还不是乖乖的跑来跟他低头? 抬头看了一眼秦楚脸上的表情,杜越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今天的秦楚让他觉得非常的假,好像所有的笑容都是刻意在他眼前装出来一样,远没有那天硬着脖子跟自己争吵的样子真实。 跟眼下这个笑容可掬的态度相比,他还是更欣赏直率张扬的秦楚。 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良久,杜越嗤笑一声,“你倒是会看眼色行事,知道我现在要的是什么。”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不过秦楚还是听懂了。 杜越急需要解决眼下的困境,可纵使他手段再高明,压下流言蜚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秦楚愿意配合他演这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事情立刻就能峰回路转。 秦楚比谁都了解杜越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舍近求远不是他的风格,也正是猜透了这种心思,这会儿他才会主动送上门来。 “杜先生过奖了,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给我钱,我帮您办事,等流言过去了,大家一切好商量。”秦楚笑眯眯的看着他,唇边露出两颗虎牙。 “我当时对你手下留情,现在可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杜越嗤笑一声,转身从书房里拿出那份收养协议摆在秦楚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是你的一片‘苦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秦先生,签字吧。” 不管这个秦褚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种人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在他手心里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放在身边紧紧的盯着,反倒是省了后顾之忧。 秦楚这一次就是为了接近杜越才会找上门来,机会在前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在“收养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杜先生,合作愉快。” 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杜越看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握手就不必了,今天你就搬到这里来跟我住。” 秦楚一下子懵了,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第26章 【准备同居】 “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用‘您’这个称呼。”杜越摆了摆手说,“你已经签了收养协议,我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都是假的啊,秦楚忍不住在心里补上一嘴,刚才的冷静微微出现了裂痕。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也没有预料到杜越会是现在这种反应,“杜先生,您搞错了吧?我已经成年了,这份合同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您不用这么较真。” “我说了不许用‘您’这个字,我也不喜欢你叫我杜先生。”杜越走近一步,拉近与秦楚的距离,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干爹,现在多多练习,也省得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 秦楚在杜越嘴巴里听到“干爹”这两个字,脑袋里瞬间一阵恍惚。 他记得自己刚会说话那会儿,秦宣带着他去杜越家玩,那时候这老王八蛋应该比眼前还要年轻,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睛却带着笑意,拿着手指点着他的脸蛋,低声说,“小楚,以后见到我要叫干爹知不知道?” 常年拿枪的手指上带着微微的薄茧,刮在小秦楚的脸蛋上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从小嘴巴就甜,仰着脸挂着大大的微笑喊了一声“干爹” 接着一双宽大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瞬间是秦楚有记忆以来杜越对他最温柔的时候。 时光穿梭,秦楚回过神来,记忆深处杜越那个模糊的笑容和眼前冷硬的男人巧妙地重合在一起,让他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好意思了?”杜越难得开起了玩笑,总是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 秦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笑嘻嘻的神情,油腔滑调的喊了一声干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身份证还在您手里攥着呢,我哪敢不听话。” 这话明明是讽刺,可是从秦楚嘴里面说出来却不让人讨厌,有的人天生就很有人缘,即便是不熟悉,看到他也不自觉亲近,杜越盯着秦楚脸上明晃晃的笑容,心中的烦闷也意外的消除了很多。 “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吧,今晚之前必须搬到这里来。” 话题又绕到了刚才,秦楚一脸的不解,这老王八蛋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这时候非要逼自己住进来。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也这么问出来了,杜越挑了挑眉毛,抬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愿意让你住进我家,过去这一阵风头你愿意去哪里就去那里,我绝不拦着,但是现在我才是你的雇主,你必须听我的。” “你是怕别人怀疑这张收养协议的真假吗?” “这些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就算你现在后悔了,字都签了说什么都晚了。” 这话等于肯定了秦楚的猜测,杜越不愿意多做解释。 其实跟外面的流言蜚语比起来,他更担心张老头会对秦褚下手。 秦褚住的那个地方就是个贫民窟,不仅没有保安,晚上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非常的危险,张老头过去在兵营里习惯了发号施令,脾气极其暴躁,如果他真存了整治秦褚的心思,到时候随便几个大兵就能整的他半身不遂。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因秦褚而起,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但是潜意识里他仍然不愿意随便伤害这小子。 杜越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待任何事情他都可以雷厉风行,惟独碰上这个姓秦的,他就好像特别容易动摇原则。 当然这份心思他不会说出口,也没有必要让秦褚知道。 看着杜越一脸晦暗不明的站在那里,秦楚心里犯了嘀咕,害怕杜越又开始怀疑他的动机,万一自己还没有接近这老王八蛋,就被人彻底轰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反正都是认识二十多年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虽然晚上没准会被Eric那家伙性骚扰,但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他不想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弯起嘴角,特别乖顺听话的点了点头,活像一个趋炎附势,恨不得黏上杜越的虎皮膏药,“好的干爹,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回去收拾东西,绝对不再给您惹麻烦了。” 说着,他趁着杜越还没有开口反悔的时候,赶紧拍了拍湿漉漉的衣服,拿着雨伞往外走。 “等一下。” “?”杜越突然叫住他,秦楚疑惑的回过头来。 “外面雨大,我开车送你去。” 杜越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可是秦楚的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了几分。 他就知道杜越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怕脸上的表情再冷漠,心里到底还有柔软的部分,现在他肯主动关心自己,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 —— 从翠墨山庄到秦楚的出租屋路途遥远,车子开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秦楚一个人上楼收拾东西,杜越在楼下等他。 因为害怕房东太太临时变卦,秦楚之前就把东西早早的收拾干净了,这会儿直接拎着东西就下了楼,结果抬着笨重的箱子走到半路的时候,站在楼道里的杜越看到他手里一大推行李立刻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他的箱子,把里面的旧衣服和锅碗瓢盆扔到一边,只留下一个钱包和几样生活必需品。 “喂,这些东西我还要用呢!” 秦楚根本没打算在杜越家常驻,这老王八蛋性情这么冷淡,现在对他又成见颇深,万一哪天不高兴把自己赶出去,到时候出租屋也没了,工作也打了水漂,留着这些家当至少还能有个保障,否则到时候连衣服都没得穿,他找谁哭去? “衣服我会重新买给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把这些破烂带进我家大门。”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里面还有我的内裤啊!” 从前连上万块的阿曼尼都不屑于穿的秦少爷,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丁点家当,看到杜越就这样扔掉简直欲哭无泪。 杜越皱起眉头,难得露出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表情,在摊开的皮箱里用指尖拎起一条洗的泛黄的平角内裤说,“你知道旧成这样的内裤上面残留了多少细菌吗?你光着都比穿它干净,不许留着,必须扔掉。” 说着他独断专横的大手一挥,内裤像纸片似的被丢尽了楼道里的垃圾筒。 “……”老王八蛋你个死变态,死洁癖! 秦楚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中指,表情没控制好,腮帮子一抽,眼角飞出一个巨大的卫生球。 杜越觉得他的表情有趣,盘着胳膊打趣道,“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司令的养子,不是路边要饭的乞丐,穿就给我穿的干净整洁一点,别搞得好像我给孩子掏不起零花钱。” 操,丫现在只比我大七岁,七岁!不是七十岁! 秦楚看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衣服,下面正好是一堆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烂菜叶,想到把这种衣服捡回来在穿在身上的感觉,秦少爷默默地妥协,嘴角抽了抽,挤出贱兮兮的笑容道,“干爹啊,既然你怕我给你丢脸,一会儿记得多给点零花钱,没个八百十万都不足以显示您财大气粗,对了,我还得买糖,要一千块钱一两的那种。” 你膈应我,我就败光你的家底! 杜越被他逗笑了,冰山似的脸上难得露出爽朗的笑意,像是冰雪消融一般,一刹那闪瞎了秦少爷的眼睛。 “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他勾着嘴角摇了摇头,抬手从秦楚手里拎过箱子说,“东西沉,你细胳膊细腿就别动手了,我给你提下去。” 秦楚没想到杜越会主动帮忙,一时惊讶的连刚才油腔滑调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而这时候杜越已经提着箱子走了,高大的背影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起路来严谨又大步流星,跟Eric懒散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但是仍旧散发着独有的魅力,让人很容易信赖。 难怪当初老爸会放心的把自己托付给他,大概当时他也像自己这样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男人的好意吧?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上车。” 杜越坐在车里按着喇叭,秦楚猛地回过神来,“这就来了。” 快速的跑过去拉开车门,秦楚自顾自的笑起来。 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只要在这男人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清老爸和他的关系,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27章 【"新婚"伊始】 不得不说,杜越这个人平时冷淡起来可以像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可一旦他愿意对你好,就可以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从出租屋拿了东西之后,他直接带着秦楚去了S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一家定制成衣的大门,动作一点也含糊,这边招呼裁缝给秦楚量尺寸,那边已经掏出金卡交了钱。 从衬衫到裤子,从西装到领带,从袖扣到领带夹……样样俱全,每一件东西都精挑细选,布料柔软挺托,每一个款式都黑白两色齐全,随时可以应付各种场合。 当秦楚穿上一整套白色西装往落地镜前一站的时候,连旁边的女服务员都禁不住惊呼一声,接着红了脸。 秦楚到底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又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穿上西服之后,整个人俊逸潇洒的仿佛刚从宴会上走出来的小少爷,如果手上再端上一杯红酒,连化妆都不用,直接就可以去走红毯。 旁边几个女服务生激动地脸颊绯红,一脸激动地盯着他,凑成一堆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裁缝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对杜越说,“杜先生,谢谢您愿意指定我来给这位先生做衣服,他太适合这个款式了,我感到非常荣幸。” 这话说的秦楚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发,目光搜寻杜越的身影,像是在征询他好不好看。 杜越坐在落地镜对面的沙发上,一直盯着秦楚的一举一动,这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杜越深色的眼睛透着难以形容的暗光,神情也柔和的不似平常。 他抄着口袋走过去站到秦楚身后,两个人有半个头的身高差,一个着黑,一个穿白,意外的协调好看。 “不错,没想到你穿起西装来还人模狗样的,也不枉我往你身上扔这么多钱。” 秦楚撇了撇嘴角,故意啧啧两声,“那是,也不看小爷长了一张多么英俊霸气的脸。”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杜越的嘴角也上翘了几分,凑到他耳边说,“别蹬鼻子上脸,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敢给我露了馅,回家我就收拾你。” 这句话太引人遐想,收拾什么的不由得让重口味的秦少爷想歪了,被喷上热气的耳郭透出可疑的红晕,两个人的互动在别人眼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暧昧,引得周围几个女服务生的眼睛都发绿光了。 买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楚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落在衣服店里,赶忙跟杜越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跑了回去,看到几个女服务生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CP感,冰山攻,阳光受什么的。 秦楚哭笑不得,笑着走过去刚要开口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正巧听到一个女孩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生长得很像秦宣,特别是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嗯,我刚才就这么觉得,他太有明星相了,说他俩是亲兄弟我都信。”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刚到柜台的时候,杜先生也带着秦宣来这里做过衣服,那时候秦宣还没红呢,也就刚才那个小男生那么大。” “张姐,这个杜先生到底什么背景,竟然跟秦宣认识?” “嘘……这个我也不清楚,据说大有来头,咱们少说为妙。” 几个人讨论的太投入,等到秦楚走到面前的时候才猛的收住声音。这种定制成衣会所,最注重保护客人隐私,背后胡说八道很有可能丢了饭碗,所以看到秦楚的时候,他们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先生,您您怎么回来了?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叫张姐的女人率先开口,神色异常的尴尬。 秦楚就像没听到刚才他们说的话一样,笑了笑说,“我刚才把手机落在了这里,麻烦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呃……好的好的,您稍等。” 张姐点点头刚忙去了后面的试衣间,其他几个女服务生也不好意思在留在原地,尴尬的笑了笑散开了。 秦楚靠在旁边的台子上,手指自顾自的敲打着,等张姐把手机找到送到他手里的时候,才笑眯眯的开口,“张姐,您刚才说杜先生也带着那个叫秦宣的大明星来过这里吗?” 张姐知道他刚才什么都听到了,头上的汗珠都紧张的沁了出来,她也摸不准他跟杜越的关系,只能照实开口,“呃……是有这么一回,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糊涂。” 她不过四十出头,说老肯定是夸张了,秦楚也不介意,脸上的笑容不改,“张姐你可真逗,咱俩站一块儿,没准你比我还显小,这‘很多年’能有几年啊?” 秦少爷嘴皮子特别甜,哄女人开心简直易如反掌,果然张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态度也没有了刚才的戒备,“这事儿得有四五年了吧,因为当时秦宣是哭着进来的,所以我对这个小伙子记得特别清楚,没想到一转眼他都成天王巨星了。” “哭?”秦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打趣道,“这可是大新闻啊,下次见到秦宣我的可得挤兑他几句。” 这话一说出口,显得他好像跟秦宣很熟,再加上两个人相似的长相,张姐也放松了警惕,笑着跟他闲聊,“你可别告诉杜先生这话是我传出来的,当时秦宣哭的可惨了,衣服都破了,浑身都是土,除了杜先生谁都害怕,当时要不是杜先生把他带进来,我们的保安没准直接就把他轰出去了。” “这人啊,得信命,谁能想到他会成明星呢。” 张姐谈起这事就收不住口了,拉着秦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秦楚一直笑着附和,可是眼睛里却深沉的看不到半点笑意。 等到秦楚走出成衣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一直坐在车里等待的杜越挑着眉看他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楚拉开车门坐进去,明显心不在焉,“哦,没什么,跟别人闲聊了几句,一时忘了时间。” 杜越皱起眉头,捏着方向盘说,“你不会又在打什么歪脑子吧?里面可都是女的,你也有兴趣?” 秦楚失笑一声,大喇喇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干爹,你总是关心我的私生活干什么?这都多少次了,我一跟别人说话你就老大不满意,难不成是在吃醋了?” 杜越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这家伙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想在风口浪尖上又惹出什么事端,你给我收敛一点。” 秦楚不以为意,扯了扯衬衫领口,笑着看着杜越说,“每一次你都对我的私事管东管西,可是自己的事情却一个字都不往外透,这不公平吧?要不你也给我说说自己的私事,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胸大臀翘的,还是小家碧玉的?来嘛来嘛,只要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肯定会老实一点。” 杜越脸色一僵,没搭理秦楚直接踩下了油门。 黑色帕萨特冲入雨幕之中,留下秦楚的哈哈大笑。 —— 当天下午,秦楚就住进了淮南西路的翠墨山庄,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客厅看电视,倒也意外的和谐。 只可惜秦楚似乎因为淋了雨的原因,到了晚上就发起了烧,还咳嗽个不停,整个人像跟脱水菠菜,蔫了吧唧的躺在沙发上,一张脸煞白,完全没了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 杜越洗过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说,“别躺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我有感冒冲剂,一会儿你冲上点喝,晚上发发汗就好了。” 秦楚轻易不长病,一长病就严重的浑身都疼,他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杜越,暗道自己真是倒霉,自从重生之后,每一次遇到这个老王八蛋都没好事儿。 “克夫啊……作孽……” 他哼哼两声把头埋进沙发坐垫里,杜越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低下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说你克夫啊混蛋! 秦楚苦着一张脸,抬头看着杜越,正巧看到一幅“美人出浴图”,线条流畅结实的胸膛,沾着水珠,从墨色的头发上滚落,深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秦少爷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秉持着病死也要看美人的伟大精神,抬手就要摸杜越的胸口,“湿身诱惑,嘿嘿,我喜欢。“ 杜越脸色一黑,知道这家伙没准是烧糊涂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比刚才又烫了几分,“你这样不行,赶快起来吃药。” “我不要吃药……感冒冲剂苦死了!”秦楚头晕的厉害,喉咙里也像灌了沙子一般难受,“都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的,本来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杜越挑了挑眉,总是冷冰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这件事情连军区那些人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秦楚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杜越生病这件事情是Eric告诉他的,他刚才脑袋一浑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问题是杜越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第二人格,万一说漏了嘴就麻烦了。 他快速的转着脑袋,随口扯了个借口,“呃……我当然知道,你把感冒冲剂就放在眼前,要是没病没灾谁把药摆在眼前啊?” 杜越很显然不相信他的借口,挑着眉正准备追问下去,秦楚却突然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湿淋淋一层汗,瘦高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显得有点可怜。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起身给杜越端了一杯水,拿着药送到他跟前,“行了,你叽里呱啦说了一整天了,这会儿歇歇你的嗓子吧,过来吃药,吃完药给我马上回屋睡觉。” 秦楚咳的精疲力尽,但还是别扭的回过身去拒绝吃药。 别看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害怕打针吃药,以前生病的时候杜越都会连哄带骗的让他吃进去,现在干爹还是那个干爹,可是态度完全都变了。 不怪秦少爷傲娇拿乔,他从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实与过去的巨大反差让他觉得十分委屈,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软弱,长久以来的憋屈,让他忍不住再任性一回。 可惜杜越已经不把他当儿子对待了,看他如此不识抬举,也没了劝说的耐心,把杯子砰一声放到茶几上,沉声道,“秦褚,你给我马上吃药,在我的地方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可不是你爸妈,能惯着你这些臭毛病。” 提到爸妈秦楚更加的难受,本来他有老爸疼干爹爱,活的好好的,可一转眼什么都没了,老爸不认他,干爹嫌弃他,甚至这两个最亲近的人之间还隐藏着秘密,他找不到头绪,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拼命地去接近真相,却一次又一次被踢出局,仿佛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人多余。 秦楚鼻腔酸的厉害,倏地站起来,也不搭理杜越,径直走上了楼梯。 “回来,把药吃了再走。” 杜越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可是秦楚头都没回,直接关上了卧室大门。 第28章 【同床共枕】 这连绵不绝的秋雨下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停的意思,到了深夜反而转成了暴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窗子。 秦楚浑浑噩噩的睡到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呼出来的气体都灼热的厉害,明明全身滚烫,可是身上却一点汗也没有,手脚就算紧紧地埋在被子里还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热乎气。 “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天花板都在摇晃,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让他有一种坐在船上随波逐浪的错觉。 “水……渴……” 秦楚烧的云里雾里,嗓子都快冒烟了,迷迷糊糊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可是一连说了好几遍也没有人理他,秦楚实在渴的厉害,强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黑漆漆一片,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没有陪在身边的干爹,也没有替他担心的管家和佣人,只有一间冰冷空荡的屋子。 现在早就不是少爷了,还指望谁来伺候你? 秦楚自嘲般笑了笑,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到了翠墨山庄,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他随手披上件衣服准备去楼下的厨房弄点水喝,可是脚底刚一碰到地面,软的就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头晕目眩,一个不留心撞在书桌上,放在柜子上的铜质装饰品一下子从侧面飞出去,正好砸在对面的玻璃窗上。 “砰”玻璃应声而碎,窗外的暴雨一下子潲进屋里,溅在秦楚脸上,把他的睡衣都弄湿了一片。 该死……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秦楚剧烈的咳嗽几声,拉开抽屉想要找几张报纸先糊上去应付过今晚,可惜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一沓报纸很快就被浸透,烂成一堆软绵绵的浆糊,大雨伴随着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靠在窗边的被子全都湿透了,秦楚冻的直打哆嗦,恨不得赶快钻进被窝,可是眼下连最后的避身所也没了,他烦躁的使劲抓了抓头发,胸口一个气上不来,咳得简直要把肺给吐出来。 就在秦楚焦头烂额的时候,卧室的大门突然在外面打开了,走廊上昏黄的壁灯投在来人的身上,在地板上映出长长地影子。 这人没说话,慢慢的走进来向他靠近,一时间有点慌张,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深更半夜出现的男人到底是Eric还是那个老王八蛋。 “你……怎么来了?” “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要过来看一看。” 声音冰冷冷的没什么起伏,一听就是杜越,秦楚长呼一口气,把到嘴边的“Eric”咽进了肚子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听杜越的声音非常的清明,没有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但是花瓶是他刚刚才打碎的,杜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好衣服走到他的卧室来吗?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杜越已经走到了身前,低头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底板,沉着声音说,“咳的这么厉害还不穿鞋,是嫌自己病的太轻是吗?” 在杜越的注视下,秦楚下意识的把脚趾蜷缩起来,摇了摇头说,“我不怕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杜越嗤笑一声,用脚尖碰了碰秦楚的脚背,冷得像个冰块,“冰成这样还叫不怕冷?你把窗子搞成这样,我不操心也不行了。” 秦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赶忙把脚往后缩了缩,“抱歉,明天我就会把窗子修好,这么晚了把你吵醒真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没事儿,你回去睡觉吧,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咳,整张脸憋得通红,杜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已经湿透的被单说,“床都湿了你还怎么收拾,我这里可没有备用床单,难道你想就这样湿乎乎的睡一夜?” 秦楚撇了撇嘴,“大不了我打地铺,反正我不会麻烦你的,你放心。” 杜越盯着他看了很久,两个人僵持着站在透风透雨的碎玻璃前谁也没说话。秦楚本来还想挺着脖子跟他对视,结果自己的嗓子不争气,不停地咳嗽,简直像个老病鬼。 伴随着雨声,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咳嗽声,过了良久,杜越突然拉着他的胳膊往屋外走,秦楚吓了一跳赶紧抓住旁边的桌子,“你不会要把我轰出去吧?我不走,外面还下着雨呢,我死也不走。” 杜越白他一眼,使劲拉了几次秦楚就是抱着桌子不撒手,他忍无可忍,直接走过去拦腰把秦楚架在自己怀里,硬拖出了漏雨的卧室。 “靠!杜越你个王八蛋!咳咳咳……我都说了不是故意弄坏你窗户的!咳咳……你丫的还有没有人性了!” 秦楚一边咳一边死命挣扎,奈何敌强我弱,高烧的身体哪里是杜越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人扛在肩膀上,抬手就给他一下,“闭嘴,大晚上嚎什么,谁说要把你扔出去了!” 秦楚还想再回嘴,可是整个脑袋都倒垂着,又咳嗽又流鼻涕,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根本就没力气说话了,这时候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杜越扔在一张床上,紧接着一条大毛巾糊在了脸上。 “把身上的水擦一擦,今天晚上你在这里睡,明天要还是不好就去医院看病。” 一番折腾下来,秦楚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脑袋晕眩的厉害,等灌了几口凉水之后才意识到杜越把自己带到了他的房间,不由得又睁大了眼睛,“你让我晚上睡在你床上?!” 杜越一身整齐的深蓝色睡衣被秦楚搞得一身褶子,头发也乱七八糟,跟脸上硬邦邦的表情比起来很是喜感。 “你以为我很想让你睡在这里吗?”他冷哼一声,表情难得露出些人气,“如果不是因为其他房间还没有打扫,我也不会让你进来。” 秦楚眨了眨眼,很想问他既然这么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让他去睡沙发,他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会允许别人碰他的床? “你别忘了,我可是GAY,你就不怕晚上我性骚扰你吗?” 杜越挑着眉看他一眼,那表情极其玩味,“只要你敢,尽管可以试一试。” “行了不早了,我累了,你快点躺下睡觉。”杜越揉了揉额角,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留下秦楚傻眼的坐在原地。 “按照狗血剧情发展,难道你现在不应该跟我说‘你好好睡吧,我去睡沙发’吗?” 杜越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让您进来睡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得寸进尺?脑残偶像剧看多了是病,得治。” 秦楚没想到他竟然会开玩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嗓子一痒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杜越靠在床头,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位,沉着声音说,“我数三下,你要是不上来就回漏雨那屋睡觉去,1……” “哎哎,我睡还不行吗?”秦楚没等他数完,直接爬到了床的另一边掀开暖洋洋的被子钻了进去。 这老王八蛋破天荒的松动一次,不抓紧时间培养感情才是傻子。 两个人并排躺在宽敞的KINGSIZE大床上,中间远的像是隔了一个太平洋,整个房间安静极了,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秦楚第一次跟杜越这样盖着棉被纯睡觉,一时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像块木头一样挺尸在床上动都不敢动,心跳的格外的快,巨大的怦怦声震耳欲聋,他真怕杜越会听得一清二楚。 “喂,你睡了吗?” “……”杜越没有说话,但是秦楚就是知道他没睡着。 “那个……今天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怎么喜欢我,不过还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虽然你的态度一直冷硬的像块臭石头,可是不管是搬家、买衣服还是现在把我叫到你的房间来睡,都能看出你这家伙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没有特意要帮你,你别自作多情。” 杜越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依旧冷得听不出情绪。 秦楚扯开嘴角笑了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杜越侧过头看他一眼,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正好能够把秦楚从头盖到脚。 “快点睡觉,否则明天就算卸下你的下巴,我要得把感冒冲剂灌进你肚子里。” 秦楚听到这威胁的话竟然觉得有点高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絮絮叨叨的跟杜越说了很久,最后听着外面的雨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整个屋子静的落针可闻,深夜的寒秋即便在室内也透着寒意,睡着的秦楚很怕冷,他像是感觉到杜越的体温一般,迷迷糊糊的靠过来,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胳膊,睡的极其香甜,显然是真的累了。 杜越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到一边,可是胳膊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 这家伙已经病成这样了,就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杜越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异常的清醒,他一向浅眠,因为知道自己有梦游症的关系,几乎成夜失眠,有时候实在是累得不行才会让自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但是只要听到些许细微的动静马上就会醒过来,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这样的生活方式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疲惫,刚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一想到秦楚病怏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把他扔到一边自生自灭太过冷血。 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不要管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可是心里越不想听耳朵就越灵敏,秦楚每一声咳嗽仿佛都敲在胸口,提醒着他隔壁还有一个任性又撒泼耍赖的病号。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少回,他最终没忍住穿上衣服去了隔壁,站在秦楚门口徘徊许久,他一直没进去。 他不愿意拉下脸来向秦楚表现自己的好意,又找不到进门的理由,只能冷着脸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正在这个时候,秦楚刚好打碎了玻璃窗,他这才找到了完美的借口,顺理成章的推开了房门。 当时看着一地狼藉,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玻璃,而是生气秦楚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对于最后为什么脑袋一热把秦楚带进自己的房间,杜越自己也解释不清,也许这种同情心泛滥只是因为秦楚这个“干儿子”还没为他的复职发挥作用,所以不能让他出什么差错了罢了。 杜越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正好看到秦楚的侧脸,他睡的格外香甜,四仰八叉的占了大半个床位,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压在他身上,嘴巴还翘着嘟嘟哝哝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觉得很有趣,低下头仔细听,就听秦楚小声嘟哝,“干爹,我给你修窗子。” 嘴角上扬了几分,杜越也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管这么多做什么,等明天这家伙醒了再好好整治也不算太晚。 这一晚大雨瓢泼,屋里却异常的宁静安稳,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紧紧相贴,似乎足够抵挡风雨。 第29章 【再遇故人】 秦楚这感冒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也许是因为头一回跟杜越这样抵足而眠的关系,他睡的极其安稳,抱着个巨大的发热人形枕头,热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一早就舒服了很多,只不过还是咳嗽的厉害,休息了一个多星期,身体总算好了大半。 这期间,杜越似乎突然忙了起来,每一次秦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等到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杜越这才披霜带月的回来。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半个多月了,每天只能碰上两面,交流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是不管有多晚,杜越总会带着还热着的夜宵回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着他的病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半个多月,杜越官复原职,孙佩看新闻上报道已经被双规,具体这中间两人是如何争来斗去,那些丑闻又是如何销声匿迹,秦楚一概不知,也懒得过问,一门心思在别墅里养病。 这天,杜越回来的比平时早,秦楚喝着他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时笑嘻嘻的问他,“喂,老实招了吧,这几天的夜宵其实是你特意买给我的吧?” 坐在一边翻着文件的杜越淡漠的看他一眼,继而低下头不咸不淡的说,“晚上有酒局,看着剩饭剩菜太可惜,就干脆打包回来了,跟你没有关系。” 秦楚看一眼热粥外面贴的标签,分明就是临街小粥铺买的,心里忍住笑意也不揭穿他,假装生气的把筷子一摔,“操,你竟然给我带你吃剩的饭菜?” “不吃就倒掉,又没人逼着你吃。”杜越合上文件,表情依旧淡漠,可是脸色却有点僵硬。 秦楚笑眯眯的拿勺子在粥里搅了搅,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呀,这可不行,杜司令吃剩下的东西也比我们穷老百姓吃的矜贵,瞧瞧这瘦肉最适合体质虚弱的人恢复体力,还有这姜丝,生热驱寒,对付伤风寒感冒小菜一碟,啧啧,这秋天寒凉,您可真懂的进补。” 杜越愣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秦楚,那表情着实有点开裂,大概他头一次被人噎的这么狼狈,惹的秦楚更加不受控制的闷笑起来。 其实,自从那天晚上杜越破天荒的让他去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秦楚就明白杜越这个人肯定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 以前他之所以敢在干爹面前撒泼打诨完全是因为了解这一点,重生之后他被一系列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这才有点惧怕杜越,现在想想这老王八蛋也没什么好怕的,说到底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这人就是个纸老虎。 只不过这纸老虎的底线在哪里,会不会有一天踩到雷区变成一只真老虎,秦楚就说不准了,但是他还是不怕死的想当第一个走进杜越心里的人。 拿起勺子飞快的吃光皮蛋瘦肉粥,秦楚得瑟的敲了敲碗,“啧,司令大人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美~!” 杜越看他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沉着声音问道,“看你的样子感冒似乎已经完全好了?” 秦楚眉飞色舞的表情一顿,不知道杜越有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赶紧握住拳头假咳几声,“咳咳……没……没啊,嗓子还是疼,咳咳……” 杜越这次连白眼都懒得赏他一个,不紧不慢的说,“既然感冒已经好了,一会儿就上楼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去W市开会。” 秦楚正咳的起劲,一听这话惊讶的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你去W市为什么要带上我?” “呵,你不会忘了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在你的辞职信上签字吧?”杜越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说,“现在流言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作为我的‘好儿子’‘好助理’是不是应该随行呢?” 秦楚对上一次跟他去酒局还有心理阴影,如今宁愿在家里闲着,也不想再跟他出去“步步惊心”,这老王八蛋心思古怪,谁知道他这一次又想使什么新招,越想越觉得不妥,他硬着头皮笑着说,“那什么……你看,流言才刚过去,咱俩就同进同出的多不好啊,被你那些手下看到又要嚼舌根,我看还是算了吧。” 杜越一眼就知道秦楚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慢条斯理的说,“正因为流言刚过去,我才必须带你一起去,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有多‘父慈子孝’,是不是‘好儿子’?” 父慈子孝你妹,好儿子你大爷啊! 秦楚被他一句话噎的半死,他发现杜越最近越来越喜欢拿“儿子”这个词戏弄他,这会儿这么说肯定是报刚才的一剑之仇,老王八蛋这心眼坏的简直可以当墨汁用了! 杜越挺喜欢看秦楚这副义愤填膺又欲哭无泪的表情,见他不说话,嘴角上翘几分起身上楼,“既然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早上七点我在客厅等你,不许迟到,否则……呵,身份证就别要了。” “每次都拿身份证压我,你还能不能来点新花样!” “哦——”杜越顿住脚步,拖长音调,“原来你想要新鲜的,那也成啊,明天你不按照我的意思照办就等于毁约,违约金的数额我会让律师通知你的,晚安。” 说完他径直走上楼,脑袋里已经能够想象出秦楚那副炸了毛的表情,当即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柔和,只可惜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果然秦楚听完这话气的直跳脚,刚一张嘴要骂上几句,结果狠狠地打了个饱嗝,一股子皮蛋瘦肉粥的味道窜了上来。 妈的,老子是看在你给我每天送夜宵的份上才勉强不跟你计较的,老王八蛋你别太得意! —— 当天晚上,秦楚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杜越全身光裸的被绑在木头架子上,一身英挺禁欲的军装被撕破烂不堪,他冷冷的抬头瞪自己一眼,声音都没了以前的冷静,“秦楚,你想做什么?!” 秦楚仰天大笑,色迷迷的摸了摸杜越的胸膛,鞭子“啪”一声打在他耳侧,“老王八蛋,你也有今天!既然你落在我手里,我就一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霸王硬上弓!” 他兴奋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扑上来就大吃豆腐,这时杜越已经无力抵抗,却不知从哪里抓到一碗皮蛋瘦肉粥照面拍下……场面异常的火热惨烈! “嘶!”秦楚猛然惊醒,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动荡的车厢里,而杜越就坐在旁边。 “总算知道醒了?”杜越挑了挑眉毛,一身戎装分外惹眼。 秦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当即就泪奔了,为什么在梦里这老王八蛋都被绑住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好意思,睡着了,那个……我睡了很久吗?” 杜越看他一眼,继续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没多久,不过才三个多小时而已。” 三个小时……?! 秦楚抬手一看表,都上午十点多了,也就是说他从出门一直睡到了现在,可问题是他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出生穿上衣服,走出的家门,又是怎么坐上车子系上的安全带! 睡的半梦半醒的秦楚脑袋一抽,嘴巴就控制不住全都说了出来。 杜越哼了一声,“除了我别墅里还有第二个人吗?要不是这次开会的名单早就报了上去,我真不想带你来丢人现眼。” 等等……这么说给自己换衣服,又把他抱(好吧,至少他以为)进车里的是杜越?! 秦楚一想到那个场景,耳朵就控制不住涨红了,除了有那么点略微的窃喜以外,心里竟然还有些病态的得意,这么洁癖的人碰了自己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手,最好让这老王八蛋洗掉一层皮,也不枉自己在梦里被糊了一脸皮蛋瘦肉粥。 一旦这么想了,秦楚心里很是舒爽,嘿嘿一笑也不搭理杜越的冷脸,透过窗户往外扫了一眼,车子已经进入了W市,后面跟着两辆绿色吉普车,一看车牌就知道里面坐着的八成是派来保护杜越的人。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去会场开会,下午还有其他安排,怎么,你有事?”杜越斜过眼睛撇他一眼。 杜越眼睛一亮,“其他安排是指自由活动吗?” 乖乖,W市可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夜生活极其丰富多彩,他以前在这里就认识了好几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小鸭子,既然在杜越身上吃不着豆腐,他总得在别人身上找点乐子,反正已经被“强押”到这里了,如果不去泡吧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想也不用想。”杜越冷着脸直接打断了他的花花肠子,他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好好待在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敢再跑出去厮混,我有的是办法弄你。” 说着他竟然抬手拍了拍秦楚的脸,白色的手套质地柔软,打在皮肤上有一种粗粝又暧昧的质感。 秦楚只感觉一股酥麻从尾椎骨窜了上,当即就被杜越迷得鬼迷三道了,操,这王八蛋太勾人了,看他一眼都不能想别人了,真是个老祸害! 于是,浑浑噩噩的秦少爷被杜越“押送”到会场,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都是淫秽黄暴思想。 这次会议选在一处高尔夫度假村,周围环境极其清幽,背山靠水,一走近就能感觉到湿漉漉的水汽,山坡上是一整片绿色的球场,空旷幽静,是个普通人连花钱都没法进来的地方。 秦楚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前世他是个高尔夫好手,经常跟几个狐朋狗友来上一场,既能装逼又能搭讪帅气服务生,现在想起来突然就心痒的不行,恨不得跑进去挥杆来一发。 杜越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看,瞧见那一片绿茵,难得口气柔和的问他,“怎么,想试试?” “嗯。”秦楚点点头,没敢说自己那点龌龊心思,笑眯眯地说,“以前没见过,听说这都是有钱人玩的,所以觉得挺新鲜。” 杜越轻轻笑起来,整个人瞬间如同冰山松融,“既然新奇,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带你去玩一把。”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秦楚,秦楚一瞬间惊讶过后,心头涌出巨大的喜悦,很想说“这可是咱俩头一次约会,我就是爬也得爬去”,不过他还不至于真傻到这种程度,面上赶紧笑着问,“你说真的?话说出口可不能随便反悔。” 杜越看着秦楚陡然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不反悔。” 说完他径直往前走,秦楚绷住不断上翘的嘴角一路小跑跟上去,“哎,等等我,别走这么快,你走了高尔夫门票谁给报销啊。” “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杜越和秦楚同时回过头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杜大哥,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黑色的奔驰缓缓的开过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俊的笑脸,不是秦宣还能是谁? 第30章 【旁敲侧击】 秦宣一身白衣,随性的围了一条铁灰色的围巾,显得格外潇洒俊逸,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可以直接拍下来当杂志封面。 杜越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有莫名的光泽闪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道,“呵,是你啊,真的很巧。” “是啊,本来以为你这个大忙人轻易碰不上,没想到这几次都这么有缘。” 这话一说出口,秦楚当即紧张的头皮一阵发麻,赶忙上前想打断他,结果“老爸”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慌忙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疑惑的杜越,后背紧张的沁出一层薄汗。 上一次三个人见面的时候,他身旁的人是Eric,根本就不是杜越,这件事情秦宣压根就不知道,万一他一个不小心透露出那天的事情,自己要怎么跟杜越解释?难不成告诉他:您老精分出第二人格,跟着我黏黏糊糊的在老朋友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神啊……想想就很蛋疼好吗! “这几次?”杜越疑惑的挑了挑眉毛,秦楚见势不妙,赶紧“哎哟”一声捂住肚子打断他的话,“那个……我肚子好疼想去厕所,司令咱们快点进去吧,要不会议就要迟到了。” “回来。”杜越一把抓住掉头就跑的秦楚,沉声道,“你又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真的肚子疼,哎呀……要憋不住了,得赶快走。”秦楚本来就心虚,额头上泛着一层汗珠,演起来倒也有几分逼真。 杜越将信将疑,还没等开口,旁边的秦宣就憋不住笑了起来,摘下墨镜说,“几天不见,没想到秦助理还是这么有意思。” 完了完了……老爸,您可真是我的克星,这时候您少说两句能死吗?秦楚欲哭无泪的闭上眼睛,简直不敢看杜越的脸色。 果然话应刚落,杜越就皱起了眉毛,诧异的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秦宣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啊,你忘了上次我们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楚突然又怪叫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司令我真不行了,嘶……疼得要拉出来了……呜……” “……”杜越的脸色霎时间格外好看,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秦楚敢打包票如果这里没人的话,这老王八蛋真有可能抬腿踢他两脚。 秦宣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几次三番说话都被秦楚打断,他再傻也看出了猫腻,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突然想起那天经纪人给他说的那些话,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认识杜越很多年了,一向清楚他冷淡的脾气,也明白这个男人从小就讲究礼数,对于身旁助理的要求也极为严格,稍微一点差池都可能被炒鱿鱼,而这个秦楚明知道自己与杜越是旧识,却一次又一次出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分明就是故意的,但这么明显的事情杜越都没有责怪他,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像老张说的那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总是被人捧在第一位,突然被人忽略的感觉很不舒服,秦宣压下心头的不快,脸上依旧笑着,“算了,杜大哥,我看今天秦助理是真的不舒服,你们应该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这边也急着去拍戏,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有空再聚吧。” 杜越的心里虽然仍旧疑惑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可是一听到秦宣要去拍戏就忍不住换了话题,“等一下,你来这里是拍戏的?” “嗯,最近接的一部新戏准备开机了,所以今天特意跟投资商和导演来看看外景场地,一会儿就有的忙了。” 杜越点点头,看了一眼秦宣略显单薄的外套,不动声色地说,“既然忙就更应该照顾好自己,最近要降温了,你拍戏的时候记得多穿点,别跟以前似的总是感冒。” 他也没有多做寒暄,但是口气仍然想过去一样熟稔,秦宣笑着附和了两声,仿佛不需要说太多,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种古怪又绝人千里之外的气氛,让秦楚有些失落,但是一想到自己保住了Eric的秘密,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老爸,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但是Eric平时只能沉睡已经够可怜的了,所以就原谅我这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惹你不开心。 秦楚在心里碎碎念了几句,竖着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生怕秦宣再次提起那日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人还没到洪亮的声音到先传了过来,“我就小秦在跟谁聊天,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杜司令,失敬失敬了。” 三人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走了过来,上前一步主动对杜越伸出了手。 杜越不认识这个人,不过面上还是礼貌的跟他握了握手,目光在秦宣和这个男人时间转了转,开口道,“阁下是……?” “嗨,看我这记性。”男人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态度恭敬有礼的递过去,“杜司令您好,我是建业钢铁的CEO赵刚,百闻不如一见,司令果然人中龙凤,名不虚传。” “赵老板,您就别拍马屁了,都是自己人,这话听得我牙根都发酸。”秦宣是时候的插进话来,为杜越引荐,“杜大哥,我刚才给你说的新接手的电影就是赵老板给投的资。” 杜越挑了挑眉毛一时没有说话,他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不过看秦宣的样子大概跟着人很熟悉,也就卖面子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赵老板,你好。秦先生是我的好朋友,这一次多谢你照拂了。” 赵刚早就知道杜家在S市的势力庞大,一心想要结交但一直苦无机会,这一次因为秦宣而结识,心里禁不住有些兴奋,抬手搂住秦宣的肩膀,谄媚的就差贴了上来,“杜司令快别这么说,您的朋友就是我赵某的朋友,再说小秦本来就演技出色,我也是捡了个只赚不赔的买卖而已,您说是不是?哈哈哈……” 秦宣似乎跟他关系真的不错,一点也没介意他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杜越的眸子沉了下来,把视线从赵刚的手臂上移开,随意的附和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跟他多说废话。 秦楚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把杜越刚才的神情看了个分明,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 这老王八蛋似乎生气了,可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难道是因为赵刚搭上了老爸的肩膀,他心里吃醋了?! 秦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这时候就感觉胳膊被人往后一拉,紧接着一双宽大的手就握紧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我还有个会要开,得先走一步了,赵老板既然是秦先生的朋友,我也就不客套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完这话他对秦宣点点头,拉着秦楚就往前走,似乎不愿意多停留半步。 他这话说得谦和有礼,但是秦楚知道杜越这么说的分明是不打算再见赵刚第二面。可惜赵刚头一次碰上“贵人”,心里激动地根本就没心思注意这些,点头哈腰的送走了两人之后,激动地抱住秦宣说,“小秦,你可真是个福星,以后你的电影我全包了!” 这话的声音大的连秦楚都听见了,更不用说旁边的杜越,他偷偷地往回看了一眼,很疑惑老爸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结果正好看到秦宣展颜笑了笑,似乎粗神经的根本没觉得赵刚之前的动作哪里过分了。 “脚下看路,别东张西望。” 杜越及时抓住他,没让某人一头撞在树上,秦楚讪讪地收回脑袋,很想问问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可是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总在提醒他不要知道的太多,也许市第六感或者什么别的原因,秦楚最终妥协,选择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紧紧地闭上嘴把自己缩进了乌龟壳子里。 而杜越握住他的手掌越收越紧,似乎要把手指紧紧地嵌进他的皮肤里。 秦宣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不着痕迹的躲开赵刚的触碰,温和有礼的笑了笑,“赵老板也太看得起我了,把鸡蛋都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万一赔了我哪里承担得起?” 赵刚最喜欢秦宣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心头一震酥麻,连忙说,“小秦你太谦虚了,你的演技我一向看好,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我建业钢铁还有钱,就一定每年给你投资两部电影。” 说着他心神荡漾的摸了摸秦宣的手背,意思再明白不过,秦宣心里很是厌恶,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触碰,脸上笑着道了谢,回身望了一眼杜越和秦楚离开的方向,重新戴上墨镜坐回了车里。 —— 会议上午十点准时开始,秦楚作为杜越的助理首当其冲负责做会议记录。 像这种每个月都召开一次的部门大会,明白的人都知道无非就是个形式主义,内容空洞乏味,官话套话连连,说了一通没几句戳中要点,偏偏领导说话的时候你还得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鼓掌,装出一副深受教诲的样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秦楚平时就是个懒性子,能坐着绝不站着,就连平时跟别人联络也是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连发条短信都觉得是麻烦,可是今天他作为会议记录员,必须要不停的写写写,那个某某军区的秃顶领导废话还特别多,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就奋笔疾书的写了三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还没等喘口气,杜越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他去了城南的一家房产公司,拿了一沓文件之后就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就工作,好像二十四几小时轮轴转也不懂得休息的机器。 秦楚累瘫在椅子上,守着面前的一个吃空的匹萨盒,打了个饱嗝问道,“都忙一上午了,你连口饭也没吃,不饿吗?” 杜越操作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上敲着键盘连头都没抬的说,“你不用管我,一个匹萨够不够?不够再点一份,等吃饱喝足了就把今天上午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我现在没空处理这些,半个小时之后你把电子版交给我。” 喝水喝到一半的秦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把他的电脑合上生气的说,“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军区的事情不都在上午解决了吗,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许再工作了,到时候你要是过劳死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去医院。“” 杜越抬头看他一眼,眼里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以来,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也没人像他这样关心过自己,一时间心里涌上一丝暖流,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舒缓了很多。 “我还有十几本账本和报价单没看完,你别添乱。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先回度假村,我不扣你工资。” 老子根本不在乎工资,在乎的是你好不好! “你都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秦楚心里很生气,抱怨似的嘟哝几句,“你一个军区的司令又不是税务局局长,没事儿看什么账本?” 等等……账本、报价单和房产公司?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秦楚惊讶的问道,“这些账本不会就是城南那家房产公司的吧?难不成……你是这家公司的背后老板?!杜越你疯了吧,瞒着军区搞投资是要开除军籍的!” 杜越耸了耸肩,也没打算隐瞒下去,“老板不是我,我对经商没那么大兴趣。”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内部的账本和报价单给你看?” 提到这个杜越也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说,“你在我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明白官场上虚与委蛇那一套,就算我不搀和这些事情,总会有别人搀和这些事情,上面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靠着关系在外面揽私活?” “那你也不能知法犯法啊。”秦楚一想到杜越这种玩火的做法,心里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放心,我有分寸,并没真的搀和进来。”杜越被他紧张的表情逗笑了,难得细心的解释道,“我有一个待我还不错的叔叔,是我爸的老战友,一直把我当儿子对待,他现在岁数大了,肯定要为自己的退路考虑,所以就委托了房产公司,背后出资炒房产,现在建筑材料已经买好了,就差破土动工了,正好这几天我来W市开会,他就让我帮忙监督着点,我也不好推脱,这才应了下来。” 秦楚皱起眉头,忍不住怀疑这个委托杜越帮忙的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身居高位不好轻易露面,难道杜越就不是?自己倒是藏得严严实实,让杜越来当这个出头鸟,万一事情闹大了,杜越岂不是就成了他的挡箭牌? 越想越觉得担心,但是看杜越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他也不好把这话说出口。 以杜越的精明程度,连自己都能看透的事情他会不明白,既然他这么相信这个所谓的“叔叔”,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多说话反而显得居心叵测。 秦楚压下心头的不安,抿了抿嘴小声说,“你得长个心眼,别到时候玩大了把自己也赔进去。” 杜越以为自己幻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忍不住失笑起来,他认识秦褚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一时间觉得特别新鲜,连带着一向冷漠的表情都敛去了不少,露出里面柔软的部分。 “放心,就算我真的倒台了,那份契约只要还没到期,我就会给你生活费,绝对亏不了你。” 秦楚就知道杜越不会明白他的意思,想想刚才自己近乎表白的话,一时间还有点尴尬,低咳一声转换了话题说,“你介不介意把这些账本给我看看?” “这些你看得懂?”杜越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嗯,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自修过经济方面的书,虽然是个皮毛,不过应该能看懂个大概。” 因为对秦褚不太了解,秦楚不敢说实话,只能随口应付着,其实他本科就是在商学院读的会计,对账本、报价单之类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这话一出无疑帮了杜越大忙,他虽然答应帮张老头当监工,但是对经济术语和眼花缭乱的数字还是一知半解,让他看这些东西还不如去研究射击和枪械来的实在。 虽然账本牵扯了很多商业机密,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沉默了片刻,把电脑转到秦楚面前说,“一共十几本,几百页,你也要是觉得多就别太勉强。” 这是杜越第一次放下隔阂,完全的信任他,秦楚绽开笑容,拿着笔记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可是细看下来,他越来越觉得不对,脸色也沉了下来,过了良久才抬起头盯着杜越说,“这个账目有问题。” 第31章 【心跳声音】 “有问题?”杜越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这个怎么说?” 秦楚不敢把事情说的太死,掂量着开口,“其实我只是懂点皮毛,也不敢完全确定,但是这个账本的数据的确和报价单上的费用对不上。” 杜越虽然是个外行,但是也懂得做假账的后果,一时也不敢疏忽大意,“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楚抱着电脑往杜越旁边挪了挪,整个人都靠过来,手指点着屏幕上的一栏栏excel表格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类似的案例,你看看这些数目,打眼一看进账和支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坏就坏在这张报价单上,你看这里。” 他拖动鼠标打开一个文档指给杜越看,“钢筋、水泥和混凝土这些建筑材料是在今年9月份买的,进价并不高,也就占了总支出的30%,但是这笔款项到了第三季度的账本里却莫名的增加到70%以上,在进价不变的基础上,总支出却增加了这么多,里面肯定有猫腻。” 秦楚谈起自己老本行的时候,神情格外认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跟以往懒散轻浮大相径庭,杜越很惊讶他的改变,悄无声息的偏过头,正好看到了秦楚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睫毛不长却长得很密,侃侃而谈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意,意外让人觉得他很帅气,让人挪不开眼睛。 “喂,你有听见我说话吗?”秦楚摆了摆手,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杜越挪开目光,多少有些狼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这个家伙看这么久,一定是撞了邪了。 低咳一声,他沉着声音不动声色的说,“嗯,我在听,只是很惊讶你竟然懂得还挺多的。” 秦楚愣了一下,意识到表现的太出格,连忙缩了缩脖子,笑着说,“我就是胡说八道,当年偏科偏的厉害,所以对这些数字格外敏感,我就是个外行,说的也不一定对,你最好找一个经验老道的会计再来查一下帐目。” 杜越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杯,摇着头勾起嘴角说,“你只是看了几眼就察觉到了问题,还在这里谦虚什么?刚才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把事情闹大了。” 秦楚有些吃惊,“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背后给你发坏吗?” “你如果真想发坏就不会把做假账这件事说出来,不是吗?”杜越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说,“刚才你说的我大概听懂了,但是还有地方不明白,房产公司如果真想做假账糊弄我,为什么要把支出费用抬的这么高?” 秦楚摸着下巴一时没有说话,杜越的疑惑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按说做假账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偷税漏税,可是支出费用一旦超过限额也是要纳税的,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除非……房产公司背后有更巨大的收入来源,足够他们用做假账的方式去冒险。 想到这里,秦楚脑袋里突然一亮,整个人都扑到电脑跟前,盯着一排排数据仔细的看,却没发现这个动作几乎让他几乎贴在了杜越身上,两个人紧紧地挨着,脑袋靠的很近,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出的空气。 杜越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秦楚却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兴奋的拉着他的手说,“干爹,我想到了!房产公司的猫腻肯定出在几种建筑材料上!” 这一嗓子特别洪亮,引得周围好几桌客人都纷纷侧目,一看到两个男人紧进贴在一起拉着手,一个还叫另一个“干爹”,当即目光就变得玩味暧昧起来。 杜越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可惜秦楚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依旧抓着他的手兴奋地乱晃。 “咳咳……”杜越低咳几声,扫了他一眼,秦楚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人暧昧不清的目光,猛地抽回胳膊,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杜越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冷淡的没有一点波澜,吓得周围几个人赶紧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秦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众人看穿了心里的秘密,抬手抓了抓头发,刚忙转移话题,“那个……我觉得你最好去查一查这个房产公司的进货商是那些,没准就是他们相互勾结,低价买进再高价做账,瞒着我们这边谋取暴力。” 杜越沉默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老王,帮我查一下城南房产公司新建楼盘的几个供货商都是谁,顺便查一下他们的产品手续齐不齐全,对,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 扣上电话,他若无其事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那表情不想派人去暗中调查,反而像在说“给我买一份夜宵送过来”般简单。 秦楚暗自咋舌,心想着要真是供货商那边出了问题,以杜越这种性格,指不定背后怎么整治这些使阴招的人呢,想想孙佩的下场,默默地提这些人捏一把辛酸泪。 过了三个多小时,太阳都要落山的时候,杜越派去的人手打来了电话。 “司令,已经查到了,跟房产公司勾结的只有一家钢铁厂,咱们的人特意去看工地看过了,他们提供的钢材根本就不合格,石头都能把它砸弯。” 杜越懒洋洋的挑起眼皮,“哟,这是哪家钢铁厂的老总这么大的胆子,说来听听。” “是建业钢铁的赵刚。”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杜越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连坐在一旁的秦楚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 没想到查来查去,背后出阴招的还是个熟人。 —— 回到度假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两人结伴走在湖边,带着水汽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冷但又不觉得难受。 杜越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不停地打电话像是在叮嘱什么事情,秦楚心里很好奇,但是看着他阴云密布的脸也不敢当出头鸟,只好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等到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胃口再去吃度假村提供的海鲜自助餐。 快走到宾馆楼下的时候,杜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对亏你了,时间不早,快点上去休息吧。” 秦楚盯着他苍白又疲惫的脸,心里很不舒服,他还是喜欢会笑的老王八蛋,这种冷得像冰疙瘩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他。 “喂,你不是说自己向来说话算数吗?” 杜越的心思不在这里,抬起头“嗯”了一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楚咧嘴一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说,“之前你答应陪我打高尔夫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好不好?” 杜越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楚会突然提到这个,“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有点累,想回去好好休息,不如改天再说吧。” 秦楚早就猜到他会拒绝,心里没有一点失落,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的脾气,明白就算这时候回了房间他也不会真的好好休息,说不准又要连轴工作一整夜。这家伙从中午就没吃一口饭,再工作到深夜身体肯定吃不消,还不如拽着他去放松一下心情,回来没准还能睡个好觉。 “你每天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参加酒局,一点也不知道运动,早晚会过劳死,懂不懂。”秦楚笑嘻嘻的凑上来,用肩膀撞了撞他说,“你就当还我个人情呗,反正下午是我帮你查出的假账,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杜越被他耍宝的表情逗笑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从跟秦楚住在一起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你小学数学一定学得不好,陪你打高尔夫是我之前答应的,你要是想要回报就应该另开一个条件。” 秦楚眼睛一亮,笑着完成了月牙,“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得跟我一起去,至于其他条件先攒着,等小爷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说着他扯着杜越的胳膊就往东边的高尔夫球场跑,那得瑟的样子充分证明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杜越被拉着往前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却好了很多。 罢了罢了,不就是打一场高尔夫吗,跟着家伙在一起貌似还不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着,秦楚像个大孩子似的不停地笑,杜越被他感染了,一时也忘了两人交握的双手,忍不住跟着他往前走。 彼此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整个度假村里树影摇曳,别夜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刻寂静又安详,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很久很久以后,杜越想起这个晚上,仍然记得秦楚没心没肺的笑容和奔跑的时候胸腔里发出的激烈轰鸣声,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种声音就是心跳,可惜当时他没意识到。 第32章 【深夜偷香】 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是24小时开业的,虽然此刻天都黑了,但是整个场子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夜晚的球场没几个人来光顾,一眼望去看不到人烟,碧绿的草皮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亮光,抬眼望去草坪与夜色相容,天上的星星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好美啊。”秦楚仰着头长叹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换好衣服的杜越拿着球杆走过来,听见他的话禁不住勾起嘴角,“白天比现在还美,我记得对面山包上有个小教堂,上午还会有唱诗班的小孩来唱赞美诗。” “那白天我们再来一次吧,到时候打完球可以躺在草坪上休息,一边听小朋友唱歌一边晒太阳,想想就爽翻了。”秦楚笑着回过头来,兴奋地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 杜越莞尔,心里很好奇这家伙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会养成这样傻了呱唧的性格,以前或许还觉得他是装傻,等到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明白他不是装傻是真傻。 明明是在清贫的孤儿院长大,可他对待一切都仿佛充满了热情,开朗阳光从不记仇,也难怪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引来一大片桃花。 想到之前见到他跟别人勾勾搭搭的样子,杜越脸色不悦,回过神来对说,“你想得倒挺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没闲工夫每天陪你来这里瞎晃。” 秦楚不知道这老王八蛋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还以为他在为假账的事情发愁,走上前去不怕死的揽住杜越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你用不用这么严肃,你不愿意陪我瞎晃,那我就陪你瞎晃总行了吧?来来来,快笑一个,别一副大姨夫附身的表情。” 说着他贱兮兮的扯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弯着,像只眯着眼晒太阳的猫。 也许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蠢了,杜越的嘴角上扬了几分,拍掉秦楚的胳膊说,“看来最近我对你太好了,好的都让你忘了谁才是你的雇主。” 秦楚看到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心思一动,顺手夺过他手里的球杆,一溜烟似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还笑着唱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这个家伙真是……欠揍。 杜越忍俊不禁,拿着球杆跟了上去。 说起打高尔夫球,实在是个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坑爹运动,别看只有一个小白球和一把球杆,要想用最少的次数把球打进洞也不是那么轻松。 秦楚虽然是个高尔夫好手,但是却不敢在杜越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一个出生在孤儿院的小屁孩,竟然会有钱人才玩得起的高尔夫,怎么看都很可疑,所以他一直不使出真本事,一会儿绕着球挥杆子,一会儿推着球在场子里乱转,搞得周围的服务生频频用很鄙视的眼光瞥他。 偏偏杜越又是个护短的性子,对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嫌弃都不要紧,但是别人要是敢指指点点,他就不会袖手旁观,抿着嘴走过去,一把抓住满场乱跑的秦楚说,“打高尔夫最忌讳的就是带球跑,你再这个样子小心服务生把你赶出去。” 秦楚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掌,心里有点窃喜,面上却一脸低落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那我去旁边等你好了。” 说着他拿着球杆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被杜越一把抓住,“你走什么?” “这种有钱人的玩意儿我见识见识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打,乱挥杆还让人瞧不起,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秦楚笑着抓了抓头发,腼腆的低下头脑袋,“你不用管我,我看你打就行。” 杜越想起秦褚的出身,明白他受人白眼心里肯定不好受,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刚才那个服务生,抓着秦楚的手腕走到发球区说,“不过就是个游戏,你不会打我教你就是了。” 秦楚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杜越,现在奸计得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强绷住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一本正经的握着球杆走过去,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搞得杜越自己都觉得之前好像虐待了他,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摆出一个标准的发球姿势说,“打球的第一步是要端正姿势,只有身体和球杆协调统一才能精准的击中目标。” “这样?”秦楚侧着头盯着杜越,弯着腰分开腿,姿势僵硬的像块石头。 “身体放松,后背挺直,对……就这样握住使劲。” 杜越握着他的肩膀,不断纠正他的姿势,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碰在一起,秦楚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本来不僵硬的身体也不停使唤了,胳膊和腿像捆上了木板似的,怎么放都不对。 杜越纠正了好几次,可是秦楚依旧不开窍,握着球杆身体发颤,不像在打球反而像去上刑,他叹了口气,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秦楚的手背,低着头说,“你这样不行,要松弛肌肉,把胳膊和球杆当成一个整体,双腿别紧绷着,分开一点,保持平衡。” 杜越炙热的呼吸喷在耳后,秦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他呼吸掠过的地方惊起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全身敏感的要命,彼此相贴的部位烫的他心头一阵火热,既刺激又隐秘,让他的耳朵禁不住涨红了,终于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杜越看他一直低垂着眼睛不说话,也没有往歪处想,一只脚插进他双腿之间往两边推了推,秦楚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赶忙往前挪了一下,回过头磕磕巴巴的说,“你……你……” 杜越虽然一向耐心十足,但是奈何徒弟太笨,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了双腿分开,你夹这么紧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太引人遐想了,秦楚困窘的赶紧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杜越发现自己涨红的大脸,“没……没什么,我就说自己不擅长这个,要不还是不学了吧。” 本来是故意设下陷阱吃别人的豆腐,最后却自讨苦吃,被人家吃光了豆腐,偏偏那人还一点也不自知,秦楚在心里哭笑不得,生怕自己已经起了反应的身体被杜越发现,赶忙往旁边躲。 杜越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这会儿没有一点放他走的意思,从背后抓着他的手腕不松手,“连试都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不行,跟着我的动作再做一次。” 他的这个姿势就像把人紧紧拥抱在怀里一样,让秦楚心里既甜蜜又胆战心惊,这么久以来他跟杜越哪怕同进同出,都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秦楚承认自己有点贱,但是心里就像吃了鸦片一样,舍不得拒绝。 杜越双臂环着他,居高临下的低下头,下巴蹭到秦楚的脸颊,眼睛盯着草地上那一颗小白球,抓着秦楚的胳膊用力一挥,小球飞了出去,滴溜溜在洞口转了几圈,扑通一下掉了进去。 “哈,进了。”秦楚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回头发现杜越也正笑着看着他,“你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吧?” 两人目光交汇,半个头的身高差让秦楚要略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气氛一下子暧昧到了几点,秦楚心中一动,盯着他的嘴唇,很想这样不管不顾的吻上去。 而就在这一刻,杜越礼貌的退后了几步问他,“这次学会了吗?” 秦楚狼狈的回过神来,又恼他煞风景又庆幸自己没有昏了头脑。 抬手抓抓脑袋,他弯起眼睛笑着说,“啊,果然被杜老师执导过就是不一样,感觉比刚才顺手多了。” 杜越笑了笑,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刚才气氛的古怪,拿着自己的球杆挥了挥说,“既然入门了就比一场怎么样?反正一个人打也没有意思。” 秦楚不知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不过还是配合着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老师,您一个高手跟我这种菜鸟比赛,不觉得是占便宜吗?” “你的便宜我还需要占吗?”杜越似笑非笑的反问,扛着球杆自顾自的做起了发球准备。 秦楚愣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便、宜、我、还、需、要、占、吗”?意思是……你已经把老子的便宜占光了,还是老子的便宜你不屑于占?! 靠,老王八蛋你把话说清楚! 秦楚头上冒青烟,扛着球杆跟了上去,因为心里堵着一口气,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菜鸟”了,几杆下去大杀四方,一场十八杆,竟然让他17:1给赢了。 一场打下来两个人都累得够呛,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气。 秦楚怕自己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假惺惺的笑着说,“杜老师,都是你教得好,我才人品大爆发了。” 杜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没吭声,他不会告诉秦楚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让着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小孩子的心里其实很微妙,教训起来的时候也需要给点甜枣吃,否则一味的苛责只会让他起了逆反心理。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仰面朝天看着满天繁星,一天的疲惫都仿佛散去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所在的位置又离服务台很远,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秦楚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望着星星笑着说,“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天台,那时候干……呃,我是说我爸爸就经常这样陪我一起看星星。” “你爸爸?”杜越下意识的反问,接着就想起秦褚就算是孤儿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当然也有爸爸,如今自己这么一问反而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 “抱歉,我只是从没听你说过自己家的事情,一时有点惊讶。” 秦楚摇了摇头,偏过头看着他说,“我爸是个特别严肃冷淡的人,平时如果我不主动,他能一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可是他对我却非常的好,好到我根本舍不得离开他。” 杜越听得莫名其妙,转念一想才明白他幼年失去双亲,这会儿触景生情,怕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了。 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沉着声音说,“如果方便的话就说出来吧,别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秦楚近乎贪婪的享受杜越这一晚罕见的温情,盯着他慢慢的开口,“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星星,有一次看到隔壁家孩子在玩万花筒,就觉得像是把星星摘下来装进盒子里似的,特别神奇,但是那时候这种玩意儿都是小女孩才玩的,我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所以每次看到隔壁家孩子玩这东西就装出一副特别不屑的样子,好像承认了就不是男子汉似的。” 说到这里他失笑一声,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以为这个秘密保护的特别好,结果却被我干……我爸给发现了,那天他亲手做了一个万花筒似的吊灯,只要打开整个屋子就像星空一样五光十色,还说既然喜欢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是真的好。” “你很爱他?” 秦楚耸耸肩膀,盯着漫天的繁星低声说,“我只是后悔没有记住他说过的话,既然喜欢就该早点说出口。” 杜越心头一窒,很想抱一抱眼前这个傻了呱唧的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把视线挪到一边,“多说一点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挺好奇的。” 秦楚低声发笑,陷入回忆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时间如水一般缓缓流过,四周宁静无声。 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一偏头发现杜越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忙了一整天,他大概真的累了,眉头微微皱起合着眼睛睡的很沉,秦楚轻轻推了推他,“司令……你睡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秦楚鼓足勇气,一点一点的挪到他身边,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偷偷地低下头吻上了杜越的嘴唇。 他不敢使劲,害怕被杜越发现,所以只是含着,像小狗一样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接着慌乱的抬起头,心脏跳得飞快。 “如果是现在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 他在心里轻轻的问出这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紧张的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以往的情场经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理所应当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秦楚害怕自己紧张的心跳会把杜越吵醒,倏地站起来就想跑,可是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深秋夜里把杜越一个人扔在这里实在是不厚道,犹豫了一会儿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杜越身上,起身去了军区大兵住的那栋楼搬救兵。 等秦楚的身影消失在高尔夫球场之后,躺在原地的杜越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复杂。 第33章 【秦宣危机】 秦楚这一晚上几乎都没有睡着,躺在床上像煎饺子似的翻来覆去,脑袋里嗡嗡作响,之前在高尔夫球场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帧跳过。 杜越笑着随着他胡闹的样子,杜越搂着他指导高尔夫的样子,还有……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自己偷偷落下的那个吻…… 秦楚就像突然坠入爱河的小伙子一样,仔细体味着过去的一天发生的种种,好像彼此之间的每一个眼神都变得格外微妙,他从没有正经谈过一场恋爱,所以从前总是嘲笑那些恋爱中智商为负的人,可现在想来,他才明白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让自己傻笑一整个晚上。 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嘴唇,某人傻乎乎的搂着被子翻滚,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房间里安安静静,明媚的阳光从浅橘色的窗帘外透进来,把屋里映的一室温暖。 “哈……”秦楚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时候房间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秦楚以为是宾馆服务生来打扫房间,嘴里招呼着“就来了”,随手套上一件衬衫,顶这个鸟窝头打开了房门,“打扫卫生是吧?麻烦稍等一会儿,我洗漱完你再来吧。” “每次都要我来请你,秦助理好大的面子。”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秦楚打了个激灵,瞌睡虫瞬间就吓醒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来干什么?”杜越笔直的站在门口,难得穿了一件休闲外套,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亲切了不少,抬起手表指给秦楚看“我是不是告诉你今天早上要把会议记录交给我,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十……十一点半!?我的个天,怎么这么晚了!”秦楚吓了一跳,赶忙往外走,“抱歉抱歉,我昨天晚上失眠,所以今天早晨一不小心就睡过了,我现在就去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 听到“失眠”这两个字,杜越的表情有些玩味,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笑意,可惜急匆匆往外跑的秦楚没发现。 “回来。”他大手一伸,把秦楚拽回来,“你连裤子都没穿想跑哪儿去?” 刚睡醒的秦楚还处在混沌期,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这会儿下意识的往身上一看,除了一件白衬衫和内裤,他的大半个胸膛和两条腿都露在外面,想到自己刚才就是以这个德行见得杜越,他当即就囧爆了。 “你先出去出去!别看了!”秦楚恼羞成怒,伸手就把杜越往外推。 杜越也没生气,虽然脸上没表情,可是还是往门缝里瞥了一眼说,“你内裤穿反了,记得裤子别再穿反了。” “%¥(……&……¥……&&” 大门“咔嚓”一声无情的关上了,路过的服务生忍笑,把他们两个当成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等到秦楚收拾妥当之后,杜越直接带他坐电梯去了楼下,路过那片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工人正在拆卸一个刚刚搭建不久的舞台,旁边的彩带、气球、鲜花散落一地,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正忙进忙出的摆着东西,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秦楚认出这些工作人员就是秦宣剧组里人,不由得顿下脚步问旁边的杜越,“这个舞台不是为了秦宣新片的开机仪式特意建的吗?这才建好几天啊,怎么又给拆了?” 杜越面无表情,淡淡的往远处看了一眼,“哦,大概开机仪式延后了吧。” 对于这个答案秦楚显然不相信,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吧,外景都选好了,新闻都撒出去了,又不是因为天气不好,怎么会延后。” “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些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秦宣?”杜越挑了挑眉看他一眼,“说起来那天我都忘了问你,你和秦宣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叫你秦助理?” 秦楚一愣,赶紧讪讪地笑着摆摆手,“军区里都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他跟你既然认识,当然知道我叫什么,这有什么好奇的。再说我跟秦先生又不熟,问他这种问题不被鄙视才怪。” 这种拙劣的借口杜越当然不会相信,正想开口再追问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就看见大批的记者拿着长枪短跑,簇拥包围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秦先生,请问你对这一次建业钢铁突然撤资有什么看法?” “秦先生,建业钢铁一夜之间股票跌停了十个百分点,请问这是他们突然撤资的原因吗?” “据说秦先生和建业钢铁的赵老板关系密切,是否因为牵扯感情问题,所以才会导致电影胎死腹中?” “秦先生……” “秦先生……” …………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洪水一般将秦宣包围,闪光灯连成一片,即便是白天也晃得人眼睛生疼。 秦宣带着一个能盖住半边脸的墨镜,双手抄在口袋里,脸上虽然带着往日温润的笑容,可是嘴角已经明显僵硬。他被大批的记者围堵的有些疲惫,脸色也不近乎苍白,摆摆手作了个暂停的动作,笑着说,“首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不过作为电影的男主角我都不知道撤资这会儿事,不知道各位是从哪里听来的?电影撤资一说纯属谣传,我的新片正在紧张的筹备中,相信很快就能跟大家见面,也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听信谣言,以讹传讹。” “那秦先生能解释一下,剧组为什么要拆除刚刚建成的开机仪式舞台吗?” “因为我的档期问题,开机仪式才会延后,这里毕竟是休闲度假村,占着地方总归不好,所以公司才决定拆掉,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有人昨天还拍到赵刚先生与您结伴同游,如果电影撤资是谣传,那么赵刚先生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解释?” “赵先生公司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并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您承认赵先生的确陪您一同来度假村度假是吗?” ………… 问题越问越尖锐,秦宣的脸色越来越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去,一旁的秦楚看到这一幕气的不得了,恨不得上去跟那些多嘴多舌的记者理论,可杜越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走去。 “喂!你拉我做什么,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去帮一下老……秦宣吗?” 杜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偏过头看了看不远处应付记者的秦宣,淡淡的开口,“电影的问题只能让他自己来解决,这时候别人如果插手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更何况赵刚那种人实在没有合作的价值,秦宣离开他是件好事。”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陡然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赵刚会出事?!等一下……不会赵刚公司股票大跌就是你搞出来的鬼吧?!” 杜越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双手抄着口袋慢慢的向前走,“建业钢铁在W市占了将近40%的比重,全市的高楼大厦有多少是用的他们家的钢材恐怕都计算不清了,这种连石头都能砸弯的劣质钢材如果用来建房子会死多少人你计算过吗?这种昧着良心做生意的人渣早就该反省一下了。” 秦楚听了这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说,“你……承认了?可……可昨天一天你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对赵刚下的手?” 杜越罕见的笑了笑,觉得秦楚有时候真是单纯的像个傻瓜,“你只要在我身边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操心。” 秦楚盯着杜越英俊的脸,浑身冷得厉害,这是有多么深沉的心思才会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整垮对手? 他知道杜越势力大,深藏不露,但是没想到只是动动手指就轻松捏死了那个赵刚。 “你……不是秦宣的好朋友吗?你这样折腾他新电影的投资人,有没有为他考虑过?”秦楚不愿意相信杜越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这种傻逼问题。 果然话一出口,杜越的脸色就变了,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可是眼睛却深沉的可怕,“我就是为他考虑才不会让赵刚接近他。”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低,秦楚没有听清楚。 杜越叹了口气,勾着嘴角笑了笑,“如果你是秦宣,如果知道自己拍电影的钱都是非法得来的,还会心安理得的拍下去吗?” 一句话噎的秦楚哑口无言,他承认杜越在这个问题上是对的,任何事情只要跟法律抵触了,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果杜越没有发现假账,就不会知道赵刚在卖劣质黑心刚才,如果等房子塌了,死了人,再去追究一切都完了,所以杜越的手段尽管决绝,秦楚却找不到责备他的理由,哪怕他心里真的很担心秦宣,此时也无能为力。 远远地看了一眼被记者包围的秦宣,秦楚心里焦急,瞥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杜越,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快看!建业钢铁的赵老板来了!” 这一声格外洪亮,刚才还缠着秦宣不放的记者们,一听到这个瞬间追了过来,秦楚趁乱赶紧躲到一边的大树底下,偷偷摸摸的溜进了餐厅。 —— 中午的午餐吃的异常沉闷,杜越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拿着筷子默不作声的慢慢进食,秦楚心里以为之前的事情有疙瘩,也一改话痨的本性,闷着头,味同嚼蜡一般吃着面前的一碗米饭。 要说杜越背地里暗整赵刚这件事情,秦楚其实没有一点意见,反而觉得这人罪有应得,但是一想到杜越这种深沉可怕的性格就尤为的害怕。 自己作为他的助理,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都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把一个人扳倒,没有透出半天风声,甚至晚上还能云淡风轻的陪自己在高尔夫球场打球,这种魄力和强大的心计,让秦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欺骗了。 高尔夫球场上的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度假村又恢复了宁静。因为餐厅的环境非常好,又有无线网络,杜越就干脆包下了场子,吩咐手下不许闲杂人等入内,带着笔记本在餐厅里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办公。 正当秦楚在键盘上敲着会议记录的时候,一个大兵模样的人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杜越之后敬了个礼道,“司令,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先生找您。” 秦楚心头一跳,似乎料到了来人是谁,下意识的回头看杜越,只见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挑着眉问道,“他是不是姓秦,叫秦宣?” “是的,司令,用现在把他请进来吗?他似乎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必了。”杜越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回绝了大兵,“出去告诉他,我现在很忙抽不开身,等有空的时候再约。” “是的,明白了。”大兵机械的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等一下!” 秦楚赶忙叫住他,回头紧紧盯着杜越说,“他都已经上门来找你了,你为什么不见一下?” 杜越摩挲着咖啡杯,眸子晦暗不明,“我们现在在工作。” 秦楚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口气再也没了刚才的克制,“工作的明明只有我!你一直闲在那里喝咖啡!” 杜越耸耸肩膀,依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你要是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让再写。” “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秦楚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搞毛了,之前心里的火气也冒了上了,“你肯定知道秦宣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赵刚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难道你就不该给他解释一下吗?亏他还把你当朋友!” 杜越愣了一下,突然眯起眼就微微低下头说,“我发现只要跟秦宣扯上关系的事情,你就会变得特别容易激动,怎么,你暗恋他?” 秦楚气的涨红了脸,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开口,“你明明有能力帮他,哪怕一句安慰也好,为什么要拒绝他?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被记者围追堵截,你现在又把他拒之门外,换做是你被好朋友拒绝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我跟他的事情你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就别在这里挑战我的耐心。”杜越不咸不淡的放下杯子,盯着秦楚眼睛说,“要不要打个赌,秦宣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找安慰,他只是在想办法帮赵刚说情,这个忙我不会帮的。” “你都没见到他怎么知道!”秦楚气的脸色都变了。 秦宣这个人性格温良,又极其要面子,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低头求人,如今他主动来找杜越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杜越怎么能见死不救?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自私,才能未达目的不惜伤害自己多年的朋友? 杜越兀自笑了笑,眼底却莫名透出些苦涩,“不论你现在怎么想,我都不会见他,当然你也不准,想想谁才是你的雇主,别自讨苦吃让我收拾你。” 秦楚倏地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转身就往外走。 杜越挑着眉道,“你到哪里去?我说了不准去见秦宣。” “老子去拉屎!你他妈管的着吗!?”秦楚气的肩膀都在抖动,狠狠地甩上玻璃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立在当场的大兵低着头脑袋不敢吭气,倒是杜越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禁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傻瓜。 走出餐厅的时候,秦楚特意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秦宣的影子,之前碰上也没有问他现在住在哪个房间,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秦楚没了主意,又不想回去问杜越那个老王八蛋,干脆决定回宾馆去睡大头觉,结果到了楼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早上走的急,把房卡落在了房间里。 该死的……人倒霉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缝! 秦楚在心里把老王八蛋从上到下“问候”了一遍,一时间无处可去,只好去宾馆楼下的小花园打发时间。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客房里午休,花园里寂静无声,他找了一张椅子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晒天阳。 自从跟杜越住在一起,他就没有再碰过香烟,这会儿心里烦躁,烟瘾又窜了上来,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刚要点上火,草丛后面却突然由远至近的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秦楚手指一顿,不愿意让人家发现他在这里听墙角,只能夹着香烟讪讪地离开。 结果刚迈出一个步子,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句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他当即愣在当场。 “赵刚你别得寸进尺!” 这是……秦宣的声音!? 第34章 【出手相救】 “赵刚你别得寸进尺!” 秦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草丛里传了出来,秦楚僵在原地,双脚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小秦,你急什么,之前我抓你的手也没见你这幅表情,现在知道我遭了秧,就恨不得立刻离我远远儿的是不是?” 赵刚攥着秦宣的手腕,声音粘腻的像一条缠在人身上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你放尊重点!”秦宣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挣扎了几分仍然甩不开他的手,额头上全是汗珠,“你莫名其妙的撤资,我还没有来问你,这会儿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 赵刚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仰着头大笑起来,“我撤资?哈哈哈……托你的福,我被杜越那个傻逼折腾的焦头烂额,我再不撤资只能等死了!” 说着他手腕往前使劲一拽,把秦宣拉到自己跟前,眯着眼睛阴厉的说,“你连让我摸一下都不肯,却一个劲儿的让我给你投钱,秦宣啊秦宣,你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你住口!”秦宣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抿着嘴唇瞪着他说,“是你出尔反尔再先,不想给钱就直接说罢了,何必把事情推到杜越身上?” 提到杜越的名字,赵刚整张脸都扭曲了,手掌一用力简直要捏断秦宣的手腕,疼得他失声叫了出来。 躲在草丛后面的秦楚忍无可忍,恨不能跳出去给这家伙两拳,结果赵刚这时却得意的笑着说,“你有本事就叫啊,把其他人都引过来瞧瞧大明星为了给电影筹措资金,正低声下气的求我呢!” 秦宣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眼里闪过一阵惊慌,颓败的停止了挣扎,“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秦楚心急如焚,可是看到秦宣这副样子也不敢擅自行动,明星最在乎声誉,也许那些守株待兔的记者这会儿根本没有走远,万一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秦宣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压下愤恨的心情,秦楚捏着拳头躲在暗处等待时机。 赵刚似乎捏准了秦宣的七寸,这会儿见他妥协更是得寸进尺的摸着他的脸说,“你知不知道,你那位老友有多心狠手辣,他为了你真是煞费苦心。” “你什么意思?”秦宣皱起眉头,戒备的看着他。 赵刚冷笑一声,眼里闪过阴毒,咬牙切齿的说,“我昨天突然接到电话,说省里面的领导来差我,还把我的场子给封了,我在商场上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官场上也不是没有人,可是这一次那些狗官一个放屁的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质监局砸了我的设备,这会儿我才明白是有人故意整我。” “后来塞了钱派人一查才知道上面几个走狗就以为杜越的一句话,就整的我二十几年的家业毁于一旦!无冤无仇他把我折腾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你作为他的老友,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呢,嗯?” 说到最后他死死地捏着秦宣的下巴,眼里透出贪婪的精光,顺手就要扯秦宣的衣服,秦宣气的浑身发抖,抬手给他一拳却被赵刚一下子抓住,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就算是杜越对你下的手,你凭什么拿我来泄气?赵刚我告诉你,你给公司投资的那三亿是合同白纸黑字写下来了,你要毁约,我的公司完全可以起诉你!” 赵刚仰头大笑,往前又迫近了进步,拍着秦宣的脸说,“我当初答应给你们公司投资电影的条件说得很清楚,你陪我三个月,我拿钱在国外给你砸个影帝玩玩,可是现在我人还没玩,钱倒是被你祸害的全没了,秦宣啊秦宣,你他妈真把我当冤大头了是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把秦宣往树上按,秦宣又气又怒,抬手就要打他,可是却被赵刚一下子制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低声道,“你说吧,到底怎么才会放过我?” 赵刚眯着眼睛停下动作,玩味的盯着秦宣说,“好好好,这种事儿来硬的就没意思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不你去找杜越那傻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抱住我的公司,那三亿我就继续给你掏……”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秦宣就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泛着水光,“我之前就去找过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见我!” 赵刚失笑,用那双肥胖油腻的手指掐住了秦宣的脖子,整个人都猥琐的贴了上去,“那敢情好啊,你保不住我的钱,那就肉偿吧,只要让我满意没准我还愿意给你几个钱。” 话应刚落,他抬手就撕破了秦宣的衬衫。 “!”秦宣惊恐的奋力挣扎,在公共场所他也不敢呼救,只能无声的反抗。 赵刚似乎料定了他不管呼喊,恶心的凑上来就要亲他的嘴唇…… 秦宣抖得像筛糠,之前不好的回忆再一次涌了上来,他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时候突然听到“砰”一声巨响,再一睁眼发现赵刚竟然满头是血的倒在一边,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楚嘴里还叼着烟头,一手拿着沾血的板砖,另一只手抓起秦宣就往外跑。 秦宣惊得完全回不过神来,秦楚急得不得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被砸懵的赵刚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艰难的爬起来冲他喊,“卧槽你妈的臭傻逼,你谁啊!” 秦楚早就看这个猥琐死胖子不顺眼了,这会儿不管不顾的抄起板砖冲过去又是几下,嘴里还不住的骂,“老子是你祖宗!你个傻逼再敢对他动手动脚,老子下次就砸断你的老二!” 秦楚早就看不惯这个猥琐的死胖子,这会儿下手一点也没留情面,赵刚这会儿认出他是杜越身边的助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当即就疯了似的跟秦楚扭打在一起。 秦楚一边跟他厮打,一边对旁边的秦宣喊,“你赶紧跑!别让再落他手里!” 秦宣愣了一下,知道再这么闹下去非要出大事不可,外面记者这么多他不能再待下去了,相通这一点他转身就往外跑,可是一想起秦楚的样子突然心里一阵收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赵刚趁他分神的时候,拿起一根树枝就往秦楚眼睛上捅…… “小心!” 秦宣惊呼一声,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想都没想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赵刚脑袋上。 连续两次被击中头部,赵刚一下子栽倒在地,血流了一地。 秦宣性格温软,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这会儿一下子就傻了,还是秦楚第一个反应过来,抓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两个人一路跑到后山空地才累得瘫倒在地,秦宣靠着树大口的喘气,秦楚累得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嘻嘻的开口,“刚才多谢你了,否则我非得被那死胖子捅瞎了不可。” 秦宣心里尴尬,脸色依旧苍白,他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不能忍受自己有一丁点负面新闻,可是刚才秦楚却目睹了一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瞬间无所遁形,这个人质让他狼狈的的抬不起头来。 “……不,是我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刚才我就……总之谢谢了。” 秦楚像来粗神经,没有察觉到秦宣的脸色,想到老爸在娱乐圈沉浮这么多年,像今天这种事情肯定碰到过无数次了,心里就一阵憋闷和心疼。 “我早就看出那个赵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前途无量,就算没有他给你投资,也照样能大红大紫,干嘛非得跟这种人纠缠不清。” 秦宣愣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羞耻的涨红了。 这种话听在他耳朵里跟讽刺没什么区别,反正秦楚是杜越的人,之前看杜越的态度就知道有多宠他,想起自己孤苦无依,只能独自在娱乐圈闯荡,想要去找杜越帮忙还被拒之门外,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杜越宠着你,连我这个老友都扔下不管了,你当然不明白我的苦衷。” 这话在秦宣嘴里说出来,成功让秦楚红了大脸。 这算不算老爸间接同意了他跟杜越的关系?好吧,就算这些是他脑补出来的,可被自己的亲人问出这种问题还是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那个……我跟杜越不是那种关系……他对我其实一点也不好。”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耳朵有些泛红。 这种害羞的表情落在秦宣眼里成了不折不扣的“秀恩爱”,胃里就像吞下一直苍蝇一般难受,秦宣把眼睛瞥到一边,手指微微攥紧,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刚才在餐厅的时候,杜越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秦楚被问蒙了,多少年在老爸面前实话实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诉苦水似的跟秦宣撒娇,“哼,他逼着我写会议报告,自己却在那里喝咖啡,这种老面瘫也就你能忍受得了他,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秦宣笑着摇了摇头,压下眼里的失落。 刚才两个人结伴去吃饭的时候,他什么都看见了,那时候自己被记者围追堵截,杜越却能毫不在意的带着秦楚离开,甚至在自己最孤立无援像他求助的时候,那个人宁愿和助理一起喝咖啡,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果然,杜越谈了恋爱,人就变吗? 秦楚看他脸色苍白,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金,连忙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赵刚那种人渣迟早得遭报应,你不用害怕,如果他还敢纠缠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替你打跑他。” 秦宣勾起嘴角笑了笑,“嗯,今天的事情真的多谢你了,我欠你一份情,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过……今天的事情太难堪了,你能替我保密吗?” 秦楚终于跟老爸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心里也高兴得很,连忙点点头,“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可是你的超级脑残粉呢。” 秦宣挺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莫名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男人,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多谢你了,剧组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得赶回去一趟,小楚我先走了。” 送别了秦宣,秦楚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在回宾馆的路上,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他撇了撇嘴不甘愿的接了起来。 “喂,杜司令有何贵干啊?” 电话那头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杜越低沉的声音响起来,“站在那里别动,我这就来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秦楚不明所以。 话音刚落,杜越就拿着手机从身后出现了,看他一眼直接脱下羊毛大衣给他披在身上,“一会儿跟着我走,记得什么也不要说。” “等一下……到底怎么了,你先把话说清楚。”秦楚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了,顿下脚步不往前走。 杜越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说:“刚才警察来逮捕赵刚,却发现他被人砸头破血流倒在草丛里,你现在浑身是血,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是嫌自己死的太慢是吗?” 秦楚惊愕的长大了嘴巴,僵硬的低下头一看,果真发现自己的白色衬衫上血迹斑斑,“你……你怎么知道砸伤他的是我?” 杜越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说,“你的冒失性格太容易闯祸,我不放心就派人出来找你,结果听手下回报你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了后山,我再一联想赵刚的事情立刻猜到是你干的好事。” 秦楚愣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杜越明知道是他伤了赵刚,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这么护短的亲自出来保护自己,他他他……没听错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他?” 杜越挑了挑眉毛,眼里精光一闪,秦楚觉得他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 他替秦楚系好大衣扣子,完全掩盖掉那一身血迹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管你为了什么,你既然打了他就有他该被打的理由,我的人我不护着,难不成还让警察局的人拷回去审问吗?” 这一句话可谓是“狗官”到了极致,但秦楚却禁不住有点想笑,这老王八蛋护短的样子其实还真的……挺帅的。 第35章 【共赴宴会】 当天晚上赵刚就被警察局带走了,第二天各大媒体就爆出某知名钢铁企业制假售价的被刑拘的丑闻,关于秦楚伤人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提到,这场风波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赵刚的倒台可谓是一时激起千层浪,中央本来就下了红头文件严打制假售价的黑心企业,赵刚好死不死的撞在了枪口,理所应当被判了刑,很多跟他有利益关系的房地产大亨和政界官员纷纷自保,谁也不敢跳出来帮他,建业钢铁一夜之间从资产上千亿的钢铁公司,变成了破产也没人敢接手的烫手山芋。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秦宣也不可避免受到了牵连。 他的新电影前期投入巨大,光宣传费就砸进去了几千万,如今最大的投资商落马,电影入不敷出再也无法支撑,只能宣布停拍。 不少大牌厂商忌惮他跟赵刚不清不楚的关系,都拒绝与他在合作,一时间秦宣的事业陷入低谷,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自从那日杜越帮秦楚躲过警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就和解了,彼此谁也没有提秦宣的事情,就当那天下午的争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杜越回到S市之后,再没有像以前一样处处给秦楚难堪,反而经常给他开开玩笑,每天天黑前准时回家一起吃晚饭,睡觉之前再一起看看碟片,研究一下第二天早晨吃什么…… 这种平淡又温馨的“同居生活”让秦楚既惊喜又煎熬,每一次杜越提着公文包进门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彼此新婚不久的诡异错觉,想起来就面红耳赤,好几次盯着杜越的脸出神,被对方发现之后,他又慌忙躲开,却听见背后一声闷笑,瞬间就戳穿了他所有伪装。 秦楚不知道杜越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什么事情都顺着他,脾气好的近乎纵容,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无法无天的日子,那时候他玩得这么疯也不知道收敛,完全是知道有干爹给他收拾烂摊子,那时候他们是“父子”,那么现在呢? 就因为一纸契约,这老王八蛋有必要这么尽忠职守吗?还是说……他对我也有了那么点不一样的心思? 秦楚拿着本杂志盘腿坐在沙发上出神,想到这种可能嘴角绷不住偷笑起来,这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杜越的声音,“傻笑什么呢,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啊……?你说什么?”秦楚的心思压根不在这里,茫然的回过头问道。 杜越正对着客厅的一面穿衣镜系领带,目不斜视的说,“今天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我之前不久给你说过了,也不知道你每天脑袋里在想什么。” “呃……”秦楚哪敢告诉他自己脑内的那些乱七八糟,讪讪地摸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你一个军区司令怎么还跟这些华而不实的宴会扯上关系了?” 杜越整理着袖口,头也不抬的说,“没办法,上面发起的,官场上不少人都去,我也得象征性去露个脸,掏点钱就完事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八点那边就开场了。” “等一下,怎么这次又有我?” 秦楚苦着一张脸,一听到“宴会”这两个字就头大,前世他没少参加这种推杯换盏的宴会,所以很清楚这种宴会无非就是披着一个“慈善”的外壳,实际上只是给上流圈子提供一个交际逢迎的场合,每个人见到谁都要假惺惺的笑,没几个是发自真心去捐款,想起来就没劲透了。 “你不愿意跟我去?”杜越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他,眼里透着点威胁和不悦。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份去不太合适……”秦楚咽了咽口水,努力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你看,去的人都是你们官场上的大人物,媒体到时候肯定也要大肆报道,我一没身份二没人民币,甚至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去了也是当摆设,你就别难为我了。” 杜越挑起眉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走过来,低下头问他,“我不是你认识的人吗?跟我在一起你也觉得难受?”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秦楚喉咙发干,眼前这个一身黑色礼服的男人高大英俊,那一头硬邦邦的头发被发胶固定住,整齐的梳到后面,配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简直像画报上走下来的模特。 “当然不会难受啦,不过……”你帅成这样老子跟在你身边容易走神啊,卧槽! “没有‘不过’,你必须去,没得商量。”杜越不由分说的打断秦楚的话。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还一起,你对我就没点审美疲劳吗?”秦楚讨厌他总是这么独裁专政,忍不住回了句嘴。 杜越挑了挑眉毛,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我愿意,你有意见,嗯?” 这一句话简直不讲理到了极点,秦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杜越这话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当即胸口一窒,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司令大人。” 他匆匆忙忙的离开,生怕被杜越看出端倪,可惜却忘了藏起两只已经泛红的耳朵。 —— 这一次的慈善晚宴在S市最好的五星级饭店举行,理所应当盛大而隆重。 因为晚宴的主要目的是给山区孩子建希望小学筹措善款,所以主办方布置的格外用心,处处都用红色丝带和心形蜡烛装点,把整个会场衬托的温情十足。 杜越和秦楚在路上遇上了赛车,来的比别人晚一些,当侍者推开宴会大厅的大门时,整个会场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厅里宾客满堂,绅士淑女谈笑风生,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今天秦楚穿上了杜越那日替他定做的那身白色西装,脖子里系了一条黑色领带,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他本来就长得好,又从小在上流圈子里长大,扮起贵公子简直手到擒来,如果不说他是杜越的助理,别人一定以为他是哪家跑出来玩的大少爷。 杜越撇过头看他一眼,视线被秦楚逮了个正着,他笑嘻嘻的靠过来臭屁的说,“司令,你一路上看我好几眼了,实话说了吧,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杜越的眉头以看不见的频率抽了几下,面无表情的说,“一会儿进去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到处抖骚。” “靠,我什么时候抖骚过?”秦楚不满的斜眼瞥他一眼,两边脸颊不受控制的鼓了起来。 杜越最喜欢他这种表情,绷住上翘的嘴角,似笑非笑,“哦?你不是抖骚,难不成是真骚?” “¥……&(&*%*&……!!”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要不是两人离得很近根本就听不到,秦楚没想到杜越竟然会跟他开这么恶劣又下流的玩笑,当即一张脸都变了色,嘴巴半天没合上。 杜越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其舒爽,轻笑一声抓着他的手腕就往里走,还不忘低头叮嘱他一句,“闭上嘴巴,不许把这副傻了吧唧的德行给别人看。” 秦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了进去,结果刚跨进宴会大门,就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礼,那目光像X光线似的齐刷刷的打在两人身上,让秦楚瞬间有点招架不住。 这时候迎面走过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官员,全都是在新闻X播里才能看到的人物,他们一看到杜越来了,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张口闭口不过就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杜越很显然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场合,不疾不徐的跟他们寒暄着,如鱼得水,应对自如。 秦楚抿着嘴站在他身后,被在场许多人探究的目光盯的后背发毛,他也没穿什么奇装异服,脸上也没有沾上饭粒,用得着这么死盯着不放吗? 那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一个人,倒像是在剖析某个神气的外星来客。 这时候就听旁边一个油头粉面的高官笑眯眯的拍着杜越的肩膀说,“我怕是太久没有见到杜司令,都不记得您身边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帅气的小伙子。杜司令,藏得可真好,不给哥们几个介绍一下吗?” 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旁边好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 要知道三十岁就能当上军区司令的在整个S市只有杜越一个人,上流圈子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时看见这个面若冰霜的年轻司令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哪怕参加今天这种宴会也绝对不会带女伴出席。 这么多年的规矩摆在那里,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所以即便是有大批的俊男靓女想攀上他这根高枝,也不从不奢望能陪他一起出席晚宴,可今天杜越不仅带了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甚至跟这个人穿了同款的礼服,这里面的关系就不得不让人玩味了。 “哦,他啊。”杜越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拍了拍秦楚的肩膀说,“这是我以前收养的干儿子秦褚,现在跟在我身边当助理,以后我的工作他都要经手,麻烦各位前辈以后多费心照顾了。” 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可是却成功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要知道杜越从来不曾把私人关系带到工作上来,也没有听他说起过有一个这么大的干儿子,如今突然带到晚宴上来,还用这种处处维护的口气,明眼人一下子就立刻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之前有几个色迷迷盯着秦楚看的人也只能乖乖地挪开视线,绝对不敢再招惹司令身边的红人。 秦楚被杜越突如其来的“温情脉脉”给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瞥他一眼,却接收到杜越威胁的眼神,当即撇了撇嘴瞪他一眼。 两人暗中的波涛汹涌在外人看来无异于“眉来眼去”,对面那个油头粉面的官员赶紧笑着打圆场,“杜司令好福气,秦先生青年才俊,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秦楚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但是面上还是端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说,“王局长过奖了,我还是个新手,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来的时候干爹就叮嘱我要好好跟各位前辈学习,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我要是犯了错,您可别嫌我笨才好。” 这话说既俏皮又滴水不漏,成功哄得在场几个官员哈哈大笑起来,杜越似笑非笑的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秦楚趁人不注意咧开嘴对他作了个鬼脸,引得杜越禁不住低笑起来。 在场的官员难得见到杜越这么好脾气的时候,纷纷凑上来攀谈,一时间杜越被人团团围住,秦楚也无力招架,赶紧找了个理由逃出来,凑到餐桌边吃芒果蛋糕。 这时候宴会大门打开了,秦宣挽着一位最近正当红的女星缓缓的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孔雀蓝的丝绒西服,衬得挺拔修长,面如冠玉,头发也染成了浅咖啡色,显得格外年轻,简直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因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他已经很久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这次突然出现在慈善晚宴上。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仍旧一副笑模样,神采奕奕的,一点也不像经受过打击。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跟食物战斗的秦楚,在女伴耳边说了几句,接着端着红酒走了过来,“嗨,好久不见了。” 秦楚被吓了一跳,使劲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来,抬头一看是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啊,你怎么来了?真的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最近好不好?” 秦宣看着他嘴角的奶油,递过一块手帕笑着说,“嗯,难得闲下来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公司说为了挽回形象就让我来这个晚宴充充场子。” 秦楚没想到他这么实在,把实话都说了出来,赶紧往四周瞥了几眼低声说,“你小点声,万一被人听到又要上头条了。” “上头条也比没新闻好。”秦宣耸了耸肩膀自嘲一句,往四周扫了一眼看到了被人团团围住的杜越说,“对了,今天的舞会你和杜越要参加吗?” 秦楚一楞,“什么舞会?” “你不知道?我以为杜越那家伙会给你说的。”秦宣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一会儿捐款仪式过后就是舞会了,以往杜越都是一个人来从不跳舞,我以为今天他邀请你来是当舞伴的,这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秦楚想起出门的时候杜越非要逼他来的态度,更是一头雾水,既然知道有舞会带着他一个男人来算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他想要公开你们的关系,没想到你俩真的只是工作拍档。”秦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俩……呵,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自罚三杯。” 秦楚听完这话心里一紧,嘴里泛上来一层苦涩的味道。 谁都知道杜越不是同性恋,就连秦宣也这么说,自己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把他的温情当做软化,其实人家只是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你了,是你自作多情,非要往那档子事儿上联想,现在被人家戳穿了,心里难受有个屁用! “呃……你别瞎猜了,我真的只是他的助理,你再胡说八道我可生气了!”秦楚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宣摸了摸鼻子,笑着点了点头,“OK,OK,是我想歪了,我以为你收服了这家伙,没想到还是道行太浅,杜越这种级别的‘老怪物’,没有点手段还真是拐不来啊。” 他端着杯子灌了几口,刚要跟秦楚再多聊两句,这时候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主持人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各位嘉宾请尽快落座,捐款仪式马上开始。” “抱歉,仪式要开始了,我得走了。”秦宣放下杯子,露出歉意的笑容。 秦楚对他挥挥手,盯着他的背影离开之后,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其实秦宣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化成人形的小妖怪,仗着那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就想收服杜越那千年王八精,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被泼了一头冷水的秦楚,耷拉着脑袋,一边勺子蹂躏着托盘里的蛋糕,一边唉声叹气,这时候脑袋被人推了一下,一抬头发现是老王八精,顿时心情就更低落了。 “人家都去捐款了,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杜越用手抹掉他嘴角的蛋糕渣,面无表情地说,“我来看看某个没精打采的傻子,又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垂头丧气的了?” “你知道什么。”秦楚忍不住瞪他一眼,小声嘟哝。 “得,你那心思我是猜不透,乖乖在这里带着,一会儿仪式结束了我来找你,不准乱跑。” 一会儿不是有舞会吗,我跟着也是碍眼,干嘛要听你的指挥! 秦楚心里越想越堵得慌,明知道杜越跟自己现在屁关系也没有,就算有关系也不会傻了呱唧的对所有人承认,可还是绕不过这个弯来,总觉得自己的一腔爱恋在别人眼里或许屁都不算一个。 “行了行了,小的记住了,杜老爷能移驾了吗?” 杜越“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要一直这么乖,晚上我就给你惊喜。” 秦楚切了一声,对他的“惊喜”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杜越笑了笑,抄着口袋走进了仪式现场,留下秦楚一个人在原地怨念的啃蛋糕。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捐款仪式缓缓拉开序幕,会场的自助餐区几乎没剩下几个人,秦楚不愿意凑热闹,端着红酒走到门口想去透透气,结果迎面被推着垃圾车的服务生撞了一下,一整杯红酒全都泼到了身上。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服务生是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一看到秦楚胸前那一大片红色酒渍脸都吓白了。 秦楚明白自己最近八字不顺,也不忍心责怪这个小服务生,拿着纸巾一边擦一边摆手,“算了,没什么大碍,不要紧的。” 服务生知道会场上的人都是惹不起的,可是自己第一天上岗就遇上这种事情,心里一害怕眼眶都红了,秦楚最怕小男孩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赶紧哄,结果人家倒是捧场,直接呜呜大哭起来。 这边的动静把值班经理也引了过来,他一看秦楚白色西服上那一大片红酒渍当即瞪了服务生一眼,愧疚的鞠了一躬说,“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您的衣服我们一定全额赔偿。” 秦楚本来就没把这个当回事,但是白色衣服上的红色实在是太明显,他想忽视都没办法,正当犹豫的时候,他看到经理身上的黑色西装当即有了主意,“赔偿就算了,这衣服是我朋友送的,我不愿意拿价钱来衡量,要不这样吧,你们这里的员工服先借我一件穿一下,等宴会散了之后我就还回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可以吗?” 经理难得遇上这么好说话的人,赶紧点头,生怕秦楚反悔,“好的好的,我们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顶层是我们的衣帽间,先生请跟我来,我这就给您拿一套。” 秦楚往会场中间扫了一眼,算算还有一段时间捐款仪式才能结束,等到他换完衣服回来,杜越这边应该也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没有在犹豫,直接跟着服务生上了顶楼。 就是这个无意中的决定,几乎改变了他跟杜越的一生,可惜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第36章 【陈年往事】 等秦楚换完衣服之后,捐款仪式已经结束了。 他走得急,身上也没有带手机,担心杜越会急着找他,就急匆匆的往回走。 酒店顶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为了省电只开了几盏壁灯,秦楚不认得路,只能凭着记忆来回的乱转,可是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电梯口,不得已之下他推开了应急通道的大门。 整条应急通道里只有绿色的警示箭头,秦楚摸着黑往下走,却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四处搜寻,发现楼梯拐角的位置有一段短梯,连接的房顶上开了一个四方的洞,声音就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秦楚咽了咽口水,想起前一天晚上看的恐怖片,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嘴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闭着眼就往前走。 好奇心会害死猫啊,不能上去看不能上去看…… 他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脚下一刻也不敢停,这时候说话声音似乎离他更近了一些,隐约还能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个人突然开口,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秦宣,你喝醉了。” 秦楚脚下猛然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 说话的人难道是……杜越和秦宣?他们不在会场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惊讶、好奇和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让秦楚再也挪不动脚步,他盯着房顶那个四方的小洞,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还是禁不住诱惑,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顺着短梯爬上去,天台上猛烈地风打着脸庞,秦楚打了个哆嗦,一眼就看到了离他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秦宣的浅咖啡色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那件孔雀蓝西服被扔到一边,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哪里,手里还攥着一瓶红酒,一看就喝了不少。 杜越依旧一身笔挺的黑色礼服,眼睛被碎发遮住看不清楚表情。 “回去吧,这里太冷了,把酒瓶给我。” 杜越伸出手去拿秦宣手里的红酒,却被他一下子躲开,笑着说,“你放心,我清醒得很,根本就没醉。” “醉鬼永远不承认自己喝过酒。”杜越强硬的把酒瓶夺过来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道,“你叫我来这里到底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你喝酒吧?” 秦宣回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杜越的脸,过了半响才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知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酒精这种玩意。” “那你还喝这么多。” 秦宣轻笑起来,仰着头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我烦,你对我都能下这么狠的手,我心里不痛快,难不成还不能借酒消愁了?哈哈……” “你喝成这样,就为了一个赵刚?”杜越的脸沉了下来,在黑色的夜幕里像一尊冰封的石像。 “不是为了赵刚,而是因为你!”秦宣似乎被戳到了痛点,猛地回过头走到杜越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领结,“你明知道这部电影对我有多重要,却偏偏用这种卑鄙手段整死赵刚,如果不是因为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真不敢相信你能这么狠心。” “为了这部电影我付出了多少你根本就不知道!赵刚倒台倒是顺了你的心,可是我却差点被公司封杀,连续两个多月没有接到一份工作,杜越,我穷怕了,再也输不起了啊!”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那样子再也没了人前光鲜的一面,反而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杜越抿着嘴,过了很久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别再多想,忘了吧。” 秦宣推开他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迹,使劲挤出一丝笑容,“你能忘,我却忘不了。” 他靠着栏杆,脑袋向后仰起,望着夜空良久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杜大哥,你还记得咱们俩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杜越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呵,怎么可能忘记。” 一声叹息将两人拉入了十年前的回忆漩涡,彼时秦宣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还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半大孩子。 秦宣的父母死的早,平时靠着打零工挣钱维持生计和学业,因为有好心的邻居接济,日子虽然清贫但是也还能过得下去。 他上学比别的孩子早一年,但是脑袋聪明,长得又好看,很受同学欢迎。高中时期的孩子已经懂了朦胧的爱意,哪个年级哪个班有美女和帅哥,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那时候秦宣性格就温软,见到谁都能给个笑脸,再配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正好符合女孩们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所以“秦宣”两个在那个时候就是“校草”的代名词。 三年高中生涯结束,秦宣高考发挥得不错,上个重点大学根本没什么问题,所以一向不喜欢热闹的他,破天荒的参加了那天晚上的毕业聚餐。 也就是这次聚会,秦宣第一次接触到了酒精,一群男孩女孩压抑了三年,玩疯了喝大了,不知道怎么就抱着滚到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陌生的房间,身边睡着一个同班的女孩方静,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床上还湿乎乎的透露着前一夜的荒唐。 秦宣平时连手淫都不懂,结果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就闹出了事儿,甚至他盯着床上这个长相一般的女孩,半天都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从上学到见面一共就说过两句话,如今却成了有了肌肤相亲的人,秦宣震惊又恐慌,吓得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才能面对女孩。 可是方静一醒过来就抱着他哭,说她暗恋他多久,说她昨天晚上如何的自愿…… 秦宣僵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面对哭成了泪人的女孩还是不忍心拒绝,稀里糊涂之下,两个半大的孩子成了情侣。他其实明白自己根本就不爱方静,也根本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细节,可是他不想辜负别人,努力做个好男朋友,对方静好的几乎无微不至。 在等待高考通知书的日子里,好消息还没有传来,噩耗却突然砸在脑袋上。这天,方静的父母气势汹汹的带着她找上门来,堵着秦宣家的大门破口大骂,说他弄大了自己闺女的肚子,不是个东西,逼他拿出五十万来赔偿,否则就把孩子流掉。 秦宣从小就受够了孤零零的滋味,一直盼望着有个亲人能够相伴,虽然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他惊恐万分,但每次想到这个世界上多了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就忍不住心软,所以跪在地上央求方家父母网开一面,给他时间去筹钱。 承诺容易说出口,但是兑现起来却不那么容易。秦宣当时才17岁,原本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那点钱根本连孕期检查费都不够,他硬着头皮去应聘,人家一听他未成年直接就婉言谢绝,去工地干苦力,他细胳膊细腿又干不了什么重活,没几天就一身伤的被人家赶回家。 万般艰难之时,方静的父母也没给他一丁点喘息的机会,三天两头去他租的临时屋吵闹,拿着红油漆到处乱泼,还告诉街坊四邻秦宣强奸了他们女儿还不想负责。 十年前的社会还非常保守,任何男女之间的丑闻一旦传出来就成了终身的污点,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事情越闹越大,秦宣无家可归,北京那边的大学一调查立刻取消了他的升学资格,眼看着就要实现的梦想转瞬间就化成了泡影。 秦宣好几次想死了算了,也省得活的那么累,可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候,他遇上了一个星探,天花乱坠的告诉他能帮他解决眼下的难题,但是要跟公司签十年的合约。那时候他早就走投无路,觉得就算被人骗了,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妥协,在那张十年的卖身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惜,十七岁的秦宣到底没见过风浪,纯的像张白纸,傻了呱唧的就被人灌了迷药扔到了某个高官的床上,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天晚上他亲手拿着烟灰缸砸在那个脑满肠肥的秃顶老男人头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结果撞上了刚吃完饭出门的杜越。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如此的狼狈,也是如此的巧合。 秦宣苦笑一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冻的吸了吸鼻涕,“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没有遇上你会怎么样。” 杜越耸了耸肩膀,半响才笑着缓缓开口,“还能怎么样,当初你抱着我腿就求我买你,开口就要五十万,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提到这个秦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张脸通红,“你不稀罕就说不稀罕,何必再挤兑我?” 他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杜越,一字一句地说,“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人,当初不仅给我买干净的衣服,还一下子借给我五十万,那时候我以为你跟那些狗官没什么区别,后来才知道你是对我真的好。可是,为什么你以前能替我着想,现在却能一次又一次把我往绝路上逼?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杜越没有说话,拿起一旁的西服披在秦宣的肩膀上,轻声说,“我是为你好,赵刚看你的眼神我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给你钱不过就是想让你陪他上床,你以前在这种人身上栽过跟头,现在为什么还愿意再卖自己一回?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对他心慈手软。” “那不一样!”秦宣倏地站起来,酗酒的身体有些摇晃,神情有些偏执,“对,我当年打算卖掉自己,现在也一样!当年我想卖给你,你买吗?给了我五十万又怎么样,方静还不是把孩子打掉之后跟着父母跑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全红了,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医生告诉我……孩子他,他都已经成型了,是个小男孩……我本来有儿子的,可是就因为没钱没势,我到了现在还是得看人脸色吃饭!赵刚答应我捧我去国外发展,只要我拿回一个国际奖项,我就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这些对我有多重要你这个公子哥根本就不明白!” 杜越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深深地看了秦宣一眼,“你说的我明白,但是赵刚绝对不是一个会对你好的人。” “你凭什么要搀和我的事情?”秦宣越说越激动,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以前我信,现在我再信就是傻子!以前你跟我说自己不是GAY,现在又跟那个秦楚暧昧不清,你喜欢他是吗?既然你能接受男人,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情愿卖给你,也不想跟那些人搀和,可惜你压根就不愿意帮我。” 杜越的嘴角绷得越来越紧,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火气,过了很久,他长叹一口声沉着声音问道,“秦宣,你说这话的时候扪心自问一句,你爱我吗?你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在事业上帮到你,而恰好我又不让你讨厌,所以你愿意选择我,可是你对我都没感情凭什么要我选择接受你?” 秦宣整个人都愣住了,僵在原地半天才缓缓张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爱上你,你就会接受我?” 杜越没有吭声,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躲在暗处的秦楚再也听不下去,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把喉咙里的哽咽咽进肚子里,他怕自己一旦发出一丝声音就会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 这一刻他才终于彻底明白过来,杜越不是不接受男人,只是不接受他…… 那些前世宠溺的画面一帧帧从眼前跳过,原来杜越只是在把对另一个人的爱寄托在自己身上,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到秦楚这个人,只是守在原地等待着秦宣回头,一等就是十年。 真是太可笑了……秦楚,你才是这世界上最彻头彻尾的傻瓜。 秦楚转过身去,夜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手里那套杜越亲手送的白色西服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可是这时他已经无暇顾及,深秋的夜风刺骨的惊人,仿佛在提醒他此时此景再也没有了他秦楚的容身之地。 呵,杜越,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第37章 【我喜欢你】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秦宣坐在原地喝着闷酒很快就站立不住。 自从十年前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一直滴酒不沾,这一晚还是杜越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喝的如此烂醉如泥,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他承认自己喜欢秦宣,喜欢了整整十年,这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更深刻的了解秦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秦宣看起来总是温良谦和,脾气惊人的好,但是内心却比谁都倔强,一旦认定了某样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或许是真的穷怕了,他不想再过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事业不停地打拼,甚至连找个伴侣的时间都没有,杜越不信他看不出自己的感情,但是对方没有给过一点回应,他也不愿再进一步。 他要的是秦宣的心,不是没有感情的肉体关系,如果只是想上床,十年前秦宣喝了迷药跪在地上求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可惜杜越是个不折不扣的感情洁癖,他要的是对方的一心一意,如果没有感情,还不如退回朋友的位置,做个沉默的旁观者。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拖着,你视而不见,我沉默寡言,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溜走了,等到杜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暗恋其实不过是一场执念,因为没有得到所以特别的渴望,但是渴望也不过是大脑里一时的荷尔蒙作祟,随着时间的消磨,这份爱恋早就没了当初的那份浓烈。 所以哪怕现在秦宣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问自己如果爱上了,两个人会不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他才发现自己早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这个男人了。 长叹一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枕在他腿上睡意昏沉的秦宣,神色有些复杂,此刻时间已经不早,秦楚还在楼下等他,是时候该走了,但他又没办法把秦宣一个人扔在这里,只得打电话叫来两个服务生,把人送到客房,帮他盖上被子之后才悄悄的离开。 害怕秦楚等得焦急,杜越送完秦宣之后急匆匆的赶到楼下,此时舞会已经进行了大半,整个会场哪里还有秦楚的影子。 这家伙去哪里了?不是约好在这里见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想到秦楚之前劣迹斑斑的“桃花运”,杜越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掏出电话拨了几次他的号码,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正在焦急之时,有几个官员有凑上来寒暄,杜越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说话的心情,敷衍几句就想离开,这时,其中一个人看出了杜越神色有异,试探的问道,“杜司令怎么神色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我在找人。”杜越随口应付一句,拿着手机就要离开。 “唉?杜司令是不是在找令公子?”那人又问了一句,成功拉回了杜越的注意力。 因为之前杜越的刻意引荐,在场不少人都知道杜越收养了一个挺帅气的儿子,这会儿看他身边没了刚才那个年轻人这才讨好似的问道,没想到还真找对了方向。 “你看到他了?”杜越回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 “捐款仪式的时候,我的秘书留在自助餐区休息,当时令公子也在那里,他还向我提了一嘴,说是跟着服务生走了还是怎么着来着,我也不记得。” 那人看杜越脸色不对,也不敢再油嘴滑舌,赶紧实话实说,生怕惹到这尊冰山大佛。 杜越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秦楚虽然平时顽劣了一点,但是他很清楚那小家伙很听自己的话,当时答应会留在这里等着,怎么会莫名其妙跟着一个服务生跑了?难不成又勾搭上一个烂桃花? 想到这种可能,杜越的眸子沉了下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征兆,够出一抹笑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方便给我仔细说说吗?” 那人受宠若惊,赶紧把秘书叫到杜越跟前,把泼红酒的事都告诉了杜越,末了还把那个小服务生叫来问了个清楚才知道秦楚去了顶层换衣服。 杜越估算着时间都过去两个多钟头,就算是洗澡都该洗下好几层皮来了,更何况是换一件衣服。 心里疑惑,却没有迟疑,杜越直接去了顶层衣帽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秦楚的身影。 黑漆漆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杜越心里既担心又焦急,这种反常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秦楚以前哪怕再不听话,也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搞失踪,他那种横冲直撞的性格,哪怕受了委屈也会直接冲到跟前指着你的鼻子骂,绝对不会偷偷躲起来,除非……他真的遇上了危险…… 想到这里杜越再也没法冷静,直接按下电梯负一层键,恨不得立刻开车回家瞧一眼,但是这时宴会刚好散场,电梯全都堵在了楼下,杜越等的不耐烦,转身推开了应急通道的大门,刚迈出去没几步,就被脚下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透过手机微弱的亮光,杜越认出地上是一件白色的礼服,拿起来看了看样式非常的熟悉,再仔细一瞧礼服胸口的位置泼上了大片的红酒渍,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水味。 这是秦楚出门前抖骚似的喷上的CK ONE,杜越绝对不会认错。 秦楚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杜越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连接房顶的四方小洞,想到刚才自己跟秦宣在天台上说的那些话,他心头一紧,手心里莫名沁出一层薄汗。 难不成刚才的话秦楚都听到了?不,不会,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 杜越长呼一口气,心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明明跟秦宣说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被秦楚听到了也不过是一桩明星丑闻,以秦楚对秦宣的痴迷程度,不可能做出伤害他偶像的事情,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心脏跳的很快,额头上也隐隐的流下了汗珠,他不确定秦楚听到了多少,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之前担心秦楚的心情变得更加强烈,过了半响,他拿起沾满酒渍的礼服,头也不回的去了停车场。 —— 车子开进翠墨山庄的时候,别墅窗子里透着隐隐的亮光,杜越一直忐忑的心情总算有了着落,长呼一口气,盯着反光镜里的自己暗自苦笑一声。 杜越啊杜越,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其他人?秦楚一个成年人,有胳膊有腿,只不过是不辞而别,你用的着这么提心吊胆吗? 自嘲似的骂了一声傻逼,杜越盯着放在车座上的白色礼服半天,最终没有把它带在身上,下车落锁,径直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别墅里开了暖气,一推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秦楚盘着腿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手里那包番茄味的薯片已经消灭了大半。 “你回来了?”他撇过头冲杜越笑了笑,嘴巴里还塞着东西,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杜越原本焦虑又气愤的心情因为他这一个傻乎乎的表情瞬间被浇灭,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扯开领带走进玄关,低声问道,“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等在会场等我吗?” 秦楚头也不抬,继续往嘴里塞着薯片,“首长大人,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好不好,《总裁我怀了你的孩子》今天大结局哎,我再不赶回来就错过了。” “……”杜越的火气蹭得窜上来,偏偏又不想对他发脾气,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我给你说的话,你有几句往脑袋里装过?为了看电视剧,你就毁约不辞而别,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杜越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口气有多亲密,当然秦楚更不可能听出来,他笑嘻嘻的放下薯片,走到杜越跟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狗腿子似的开口,“哎呀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腆着脸看着杜越,黑色的眼睛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嘴上还沾着红色的番茄粉,显得唇色比平时红润很多,杜越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把目光移开,心头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虽然秦楚不辞而别让他很生气,那种让他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很糟糕,但是人还活蹦乱跳的在眼前,发脾气也没什么必要。 脱下身上的礼服,他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角,“算了,随便你吧,迟早有一天我得被你气死。” 秦楚嘿嘿一笑,破天荒的挤到杜越的沙发上,整个人都跟他黏在一起,拿出薯片放到他跟前说,“你在宴会上估计没怎么吃东西吧,吃点这个,陪我看电视剧呗。” 杜越有一肚子话想说,他想问问秦楚为什么会把礼服扔在楼道里,也想问他到底听没听到自己跟秦宣的对话,但是一看到秦楚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他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罢了罢了,反正今天打算给这家伙惊喜的,也无所谓让他在放肆一回了。 伸手拿出一片薯片塞进嘴巴里,第一次这种垃圾食品的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味道还可以忍受,“电视真这么好看?瞧你迷的那样儿。” “你懂什么,今天王潇潇发现老公背着她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个女人还是她最亲爱的表姐,这种被两个亲人同时欺骗的感觉多虐心啊!太感人了有木有!” 秦楚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剧,嘴巴一边吃一边说,白色的布艺沙发上被喷的到处都是薯片渣滓,整个人神采飞扬,看不出一丁点不对头的端倪。 杜越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就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着秦楚生机满满的样子,杜越有点移不开视线,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总是惹麻烦的家伙越来越纵容,平时一贯的原则好像都没了作用,虽然总是被他气得牙痒痒,以前还被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背后阴过,但是跟宴会上那个束手束脚的人相比,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样子才是真的秦楚,也是他喜欢看到的样子。 拿起遥控器,没等秦楚反应过来,杜越直接关上电视机,抓着他的胳膊往楼上走。 “哎哎,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这种脑残电视剧不看也罢。” “你别不讲理好不好,我回来就是为了看大结局的,渣男老公跟表姐双宿双栖,王潇潇远走他乡,不看我要睡不着了!” 秦楚抓着楼梯扶手一个劲儿的撒泼耍赖,但还是被杜越连拽带抱的扯到了楼顶的天台。 自从住进了翠墨山庄,秦楚从来没有爬上过天台,他一直以为上面就是一大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可是上来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 整个天台用钢化玻璃支成一个花房,里面种满了花草,因为是恒温的关系,哪怕是现在的深秋季节,花草依旧开的欣欣向荣,翠绿的植物中间摆放着两张木头躺椅,还贴心的放了两个布艺靠垫,看起来非常的舒服。 “这是……?”秦楚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走了进去。 在他的记忆里,杜越的这栋别墅从来没有建过什么玻璃花房,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杜越脸上的表情很淡,不过嘴角却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不是说睡不着吗,上来看看夜景,总比看电视剧强。” 秦楚一时说不出话来,洗过的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眼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这是你什么时候建的?” “就最近这几天。”杜越没有多做解释,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在一张躺椅上,指了指上面说,“你躺下试试看,这个角度应该能看到这个夜空。” 秦楚僵硬的躺下来,手掌在看不到的地方紧紧的攥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抖动。 仰面朝天,整片天空尽收眼底,或许明天是个晴朗的天气,黑色的幕布繁星点点,闪闪烁烁,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一颗颗掉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 夜空此时近在咫尺,仿佛伸出手来就能碰到星星,星河烁烁,虽然没有月亮,却依旧美得惊人。 “好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杜越躺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双臂交叠放在脑后,声音低沉,“虽然不知道当年你爸爸给你做的万花筒转灯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个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秦楚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之前在客厅的装出来的洒脱再也维持不下去,丢盔卸甲一般,失去了最后的抵抗能力。 他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眼眶酸涩的厉害,可是干干的流不出一点东西,他其实并没有多伤心,可是心口却像是被狠狠的挖走一块,被夜风一吹透着森森的凉气,让他全身都冷得发麻。 “……这……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他稳住自己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夜空,不敢跟杜越对视。 杜越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带着笑意说,“之前听你说你爸爸会给你捣鼓这些东西,我想着也不能白让你叫我一声干爹,总归要送点礼物,所以就趁着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让装修公司来盖的,以后你也不用羡慕人家孩子有万花筒了,自己躺在这里就能看见一整片星星。”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天知道杜司令从来没有这么讨好过一个人,他也闹不清楚自己究竟对秦楚是什么感情,稀里糊涂的就盖了这个玻璃房,想着秦楚收到礼物时候,露出的傻了呱唧的表情,他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呵……”秦楚突然笑了一声,鼻音有点重。“我现在都要怀疑你爱上我了,哈哈。” 杜越笑了一声,“别自作多情。” “嗯”秦楚重重的点了点头,使劲吸了吸鼻涕,掩饰似的摸了把脸,“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把我的鼻涕都冻出来了。” 杜越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坐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你怎么……哭了?” “滚!都说是冻的了。”秦楚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杜越的肩膀,“杜司令,我现在表白还来不来得及?这么温柔的钻石王老五快嫁我。” 杜越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心头第一次有了这样柔软的感觉,就连跟秦宣在一起都没有过得感觉,“行了,没工夫给你胡闹,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 “我没开玩笑哎。”秦楚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笑眯眯的开口,“杜越,我喜欢你。” 杜越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就连那一晚秦楚偷偷吻他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长达十年的暗恋,所以不想轻易接受任何感情,这种对感情的洁癖,让他没法接受没有爱的感情,也无法接受把一颗不完整的心交给对方,所以除了假装不知道,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接受第二个男人,哪怕自己的心已经乱了,没有到百分之百,就是对感情的侮辱。 长久的沉默过后,秦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司令大人,你不会吓傻了吧?我逗你的。” 杜越无奈又纵容的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复杂的让秦楚看不懂。 “不早了,睡吧,晚安。” 他走过去揉了揉秦楚的脑袋,从身到心都很疲惫,几乎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转身离开了玻璃花房,留下秦楚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秦楚有点拉肚子,前后跑了好几趟厕所,杜越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没允许他跟着一起去上班,监督他吃了药钻进被子里之后,才提着公文包独自开车去了军区。 这一天他的右眼皮总是不受控制的跳,心头隐约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到了下午这种焦躁更加的明显,他担心秦楚的病情,准备提前下班回家,结果却接到了省军区的紧急会议通知,迫不得已跟着军车去了外地。 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给秦楚打了个很多次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等到赶回家之后才发现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秦楚的一丝影子。 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在别墅里消失了,整栋房子冰冷的吓人,再也没有人乐呵呵的跑出来笑着跟他一句“你回来了”,甚至连一丝他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杜越的生活中出现过。 长久的窒息之后,手里的公文包砸在了地上,杜越盯着空荡的房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38章 【新的开始】 深秋寒夜,锦江饭店。 旋转大门推开,穿着制服的侍者恭敬地引着客人往外走,走在最前面的人年过半百,头顶微秃,但是精神矍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看就是当过很多年兵的人。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俊硬朗,却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杜越啊,下星期的阅兵演习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老头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跟在后面的男人点了点头,黑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张叔叔放心,军区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打点好了,您不用担心。” 张泽忠“嗯”了一声,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做事我向来放心,这几天你就去X市准备吧,之前中央就想把你提拔上去,这一次好好干,下次职位调动你也好来省里接替我的位置。” “张叔叔谬赞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杜越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只是眸子中似乎透出了些心不在焉。 “哈哈哈……好,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张老头大笑几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旁边的助手赶忙递上火来帮他点着,他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似是无意般问道,“对了,你跟你那个小情儿最近怎么样了?还腻歪着呢?” 杜越双手抄在口袋里,面色如常道,“没,腻了就算了。” 这消息让张泽忠一愣,接着眼睛都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当初为了他可没少花心思,还搞出什么养父子关系,现在准备怎么解决?” 杜越笑了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还能怎么解决,反正都是假的,我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了,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各走各的就是了。” “嗯,这话我爱听,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图一时新鲜还凑合,但到底不是个事儿。”张老头很满意他的回答,连带着表情都舒缓了不少,“你要真喜欢男人,以后再找漂亮的就是了,但是婚姻大事你可得给我抓紧时间,上次我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好了没有?” 杜越眸子眯了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张叔叔,我现在没心思去相亲,等以后吧。” “以后,以后,你给我说了多少次以后了?你不是把姓楚的给踹了吗,这会儿还准备用什么理由打发我?” 张泽忠是个刻板的老封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他眼里天经地义,杜越已经三十多岁了,没有道理再继续拖下去。 杜越这边笑了笑,不急不慢的开口,“军区里多少还有点我跟秦褚的传闻,我总不能让未来的老婆听到这些东西吧,等我把军区这边整顿一下,升迁到省里之后也少了后顾之忧,那时候再谈结婚也不晚。” 这个理由绝对光明正大,他也懂得流言蜚语的厉害,一时找不出杜越的毛病,只得冷哼一声,“也对,你记得把屁股擦干净,别让那个秦褚再拖你的后腿。”说着他走到车跟前,助手赶忙拉开车门让他坐了进去。 “嗯,我明白,张叔叔慢走。” 杜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脸上的表情因为张泽忠的话变得更加冰封,他随口应付了几句,把老头子送上车之后才彻底冷下来脸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头,觉得从身到心都很疲惫。 张老头这个人喜怒无常,想到什么就会干什么,他对秦楚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秦楚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己还能护着他,如今他失踪了这么久,音信全无,万一让张老头知道自己还在派人暗中找他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所以杜越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消张老头的戒备,把时间尽量拖长一点,再拖长一点,省得秦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遇上什么危险。 杜越叹了一口气,脸色异常的苍白,开着车回到家之后,才彻底脱下伪装,露出内里疲惫不堪的样子。 盯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明明以前一直都是孤独一人,也从不觉得这间房子大得离谱,可如今秦楚不辞而别,偌大的房间就像一间冰窖,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只能听到自己孤独的脚步在房子里回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杜越抓了抓头发,不想承认秦楚这个人已经潜移默化的融进了他的生活,但是每次闭上眼睛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以后再也没有人迎上来在他耳边唧唧喳喳的说话,再也没人笑嘻嘻的凑过来跟他吵架,再也没有人会把房间弄得一团糟还笑的像个傻子……明明这样的生活才是回到了正轨,可是他的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这种难受并不痛苦,也绝对不足以刻骨铭心,但每次想起来就像是拿着钝刀子在皮肤上刮,其实不会多疼,也不会流血,但偏偏扯着你的神经,让你寝食难安,一点一点消磨你坚硬的意志。 整整七天了,秦楚没有一丝音讯,他走的如此决绝,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如果不是深刻的记住这样一个人曾经出现过,杜越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古怪的幻觉。 他想不通秦楚为什么会离开,他是孤儿,如果回到家乡也无处可去,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证件,更何况那一晚他还能笑着对自己表白,怎么过了一夜就能走的如此轻松? 那一晚秦楚笑嘻嘻说,“杜越,我喜欢你。” 又说,“司令大人,你不会吓傻了吧?我逗你的。” 是啊,都说了是一场玩笑,开玩笑的人都走了,反而是自己当了真,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杜越自嘲的笑了笑,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连杯子都懒得拿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了几下,心口的烦闷才舒缓了很多。 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自己对秦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爱情吗?那肯定是笑话,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很短,大多数时间都是秦楚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如果这种鸡毛蒜皮的摩擦也能叫心动,那么当初第一次见到秦宣时那种抑制不住的心跳叫什么? 也许,对带秦楚这个人他更多的是掌控欲,他喜欢秦楚对他毫不掩饰的依赖,也喜欢把秦楚握在手里,掌控他一切喜怒的感觉,正是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才会让他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心? 对,一定是这样,对待秦楚他只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杜越扯了扯嘴角,抬头又猛灌进去几口,一整瓶红酒基本已经见底,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脑袋晕眩的越来越厉害,天花板上的吊灯仿佛都在不停地转动,他闭上眼睛有些分不清此刻是幻觉还是现实。 隐隐约约他似乎回到了车子里,有人坐在他的腿上低头亲吻他的嘴唇,这人身上有熟悉的香水味,透着蓬勃的朝气,一双眼睛泛着水光,脸涨得通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杜越心中涨得厉害,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只听这人闷哼一声,身体一僵接着又放松下来,似乎放弃了抵抗。 两人纠缠在一起,杜越看见自己急切的扯着他衣服,把人按在后座上狠狠贯穿,他惊叫一声,声音颤抖又带着愤懑,“杜越……嗯……也就他妈是你……否则老子……嘶,妈的!疼死了!” 杜越低下头跟他交换了一个炙热的吻,身体像烧起来一样不停地掠夺着对方的身体,那个紧紧包裹自己的地方柔顺温暖,像是要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吞进去,杜越再也克制不住,一个挺身,那人紧紧抓着他的背闷哼,“干爹……我……喜欢你。” 杜越只觉得全身打了个激灵,一瞬间所有快感涌遍全身,再也克制不住,一使劲把人按在后车窗上,自下而上贯穿,恨不得把人死死地扣在怀里。 喷发的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和对方愉悦又粗重的喘息声,再一低头却看到了秦楚的脸…… “!” 杜越猛然清醒,此刻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顶是让人眩晕的吊灯,而身边哪里还有秦楚的影子。 他踉跄的坐起来,裤子里的器官已经有了反应,明明是一场幻觉,但是他还是意识到这个幻觉是真实存在的,熟悉的场景他在照片里看到了无数次,那一晚是他亲手把秦楚按在车座上狠狠贯穿,本来竭力想要忽视的肉体关系,在这一刻却彻底暴露在眼,让他想逃避都没有办法。 哪怕对秦宣,他都没有起过这种旖旎的遐念,可现在秦楚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性欲,想到车厢里他光裸的身体,杜越石更的几乎疼痛起来……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杜越狼狈不堪,像只困兽一样在客厅里不停地转着圈子,最终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司令,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助手干练的声音,杜越抿着嘴唇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让你查的人不用再继续找下去了。” 助手微微一愣,“可是……我们的人已经有了秦先生的线索。” 杜越心头一动,近乎想放弃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但是理智那根弦还死死地绷着,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按我说的去做,停止一切搜寻,不要再继续找下去了。我明天会去X市准备阅兵演戏,两个星期之后回来,到时候具体怎么做,你再听我通知。” 助手不再反驳,点了点头,“是的司令,属下明白。” 扣上电话,杜越捂着额头坐在沙发上,脸色异常的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简直像个懦夫,心里既想把人找回来,又不能面对他的感情,还算什么男人?但是刚才的梦境点醒了他,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忽视秦楚在心中的分量。 秦楚究竟爱不爱自己,是一场玩笑还是心血来潮,他已经分不清了,但是秦楚的确动摇了他十年如死水一般的心,这种变故让杜越措手不及,他需要花一些时间去理清这份感情,也许分开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至少现在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 “小哥,车坐垫你可得给我洗干净了,这可是我从美国买回来的,要是弄掉了毛,你一年工资都赔不起” “还有这里这里,这车玻璃脏死了,你用喷枪不行的,要拿抹布一点一点的擦,不能留指纹啊。” “哎,好嘞,您放心吧,我一定给您擦得干干净净。今天外面怪冷的,您进屋喝点热水吧,让您这么个美女陪我一起挨冻,我可承受不起。”秦楚笑呵呵的拿着一块抹布仔细的擦着面前一辆白色宝马车,对面前这个不停挑刺的女人没有一点不耐烦。 他本来就长得帅气,笑起来露一口整齐的牙齿,很难让人不喜欢,眼前这个女车主是出了名的难缠,结果被他这么一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哟,小哥你可真会说话,以前没见过,是新来的吧?” 秦楚嘿嘿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刚来一个星期,擦得不好您多担待,对了,之前我就听店里的伙计说有个开宝马的美女总是来光顾,他们说的就是您吧?” 女人总是爱听奉承话的,特别是帅哥说的奉承话,几句话的功夫女车主就被秦楚哄的笑颜如花,再也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甚至临结账的时候还特意给了秦楚两百块钱的小费,说下次还来找他擦车。 秦楚笑着把小费塞进黑乎乎的上衣口袋里,旁边的同事一脸佩服的凑上来,“小秦你行啊,刚才那位祖宗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以前我们没少被她骂个狗血淋头,这才七八天的功夫,多少人慕名来找你擦车了,你小子牛逼了。” “我就是嘴皮子利索,其实擦车都不利索,以后还得仰仗格外大哥费心教教我呢,要不这样吧,今晚下班之后我请大家去吃烤串怎么样?”秦楚带着笑脸,眼睛明亮,让人看一眼就有一种浑身都舒服的感觉。 秦楚刚来上班的那几天,几个同事本地里没少给他白眼看,结果被他几天马屁拍下来也倒戈相向,勾肩搭背成了好哥们,几个大老爷们一听晚上有人请客,纷纷吆喝着叫好,刚才心底那点小嫉妒也烟消云散了。 等人散去,秦楚坐在车行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是前世,让人家知道堂堂秦家大少爷,海龟高材生有一天会沦落到给人擦车的地步,一定会笑掉了大牙,可惜秦楚如果还有第二个选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初他打定主意离开杜越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那天晚上在天台上他没有听到杜越和秦宣说的那些话,没准还会继续糊里糊涂的留在杜越身边,傻乎乎的以为有一天能够撼动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可惜如果也只能是如果,真相如此残酷,他二十多年的暗恋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夹在两个人之间,变成让人不齿的第三者。 难怪前世的杜越到了四十多岁都还是孤身一人,难怪他没有一丝抱怨把自己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大……一切都有了理由,而这个理由如此简单,“秦宣”两个字就足够解释。 不得不说,杜越不是无情,而是太痴情所以才会默默守着自己喜欢的人二十三年,而秦宣又何其无辜,不管他接不接受杜越的感情,自始至终他对秦楚也没有一丝亏欠,不是说你爱我,我就要接受你,这个道理秦楚非常清楚,所以对这两个亲人他连恨都做不到。 可是,如果那两个人都情有可原,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两辈子啊,他追着杜越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甚至为了做最后的努力,厚着脸皮跟他表白,但是那人就这样转过身走了,甚至连回头看他一下都没有。 他曾经全心全意的去爱,毫无保留的付出,到了最后还把一颗真心血淋淋的逃出来摆在杜越面前,可惜什么也没得到,这种三个人的畸形游戏,他真的玩不起,所以除了灰溜溜的逃走,他早就无路可退。 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他使劲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不要吓到周围的同事。 那晚杜越离开天台之后,他在那件玻璃花房里坐了一整夜,下定决心离开之后,就没想过再回去。 他身上能用的钱不多,身份证和档案又还在杜越手里扣着,所以不能坐火车和飞机,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那天趁着杜越上班没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去了汽车站,买了一张最近发车的票,连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就登上了去外地的大巴车。 颠簸了四个多小时,他来到了离S市不远的X市,本来打算走得越远越好的目的落空,他也不想再把剩下不多的钱都花在路上,干脆随遇而安的选了一家破旧的旅馆,开始了新的生活。 擦车行的老板是个精明算计的中年人,虽然知道秦楚没有身份证,但听到他愿意只拿一半的工钱,还是乐呵呵的留下了他。 擦车的工作在夏天做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在临近隆冬的深秋季节,每天跟刺骨的冷水打交道还是让人吃不消,秦楚本来就过惯了好日子,一双手光滑的没有一点茧子,如今不过才干了几天功夫就糙了不少。 索性秦楚也不在乎这些,他需要让自己辛苦一点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想起杜越。 “秦楚,来生意了!这边都忙着,你去接一下。” 后院的同事吆喝了一声,秦楚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哎,就来了!”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油污,深吸一口气跑进了屋里,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生活。 一路小跑进了后院,还算宽敞的停车场里停了不少正在清洗的车子,这时站在一辆黑色旁边的经理一眼看到了秦楚,对他招招手之后低下头对车主笑着说“先生,我们的小弟来了,您先歇着,有事儿叫我。” 秦楚乐呵呵的跑过去,还没见到车主,一张脸上先挂上了笑容,“先生,打蜡还是保养?” 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硬朗的脸,他倚着车窗勾着嘴角,趁四周没人注意摸了一把脸秦楚的脸,“保养就算了,包养倒是可以考虑。” 秦楚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回身就跑,结果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拽回来,抵在车门上。 “小家伙,这么久没见,你跑什么?” 第39章 【精分真相】 “小家伙,这么久没见,你跑什么?” 秦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头皮一阵阵发麻,之前逃走的慌乱又涌了上来,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想也没想抬手推开Eric,逮住机会又准备逃跑。 Eric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两只手死死地握着他的手腕,强硬的把他拽回来,秦楚也不甘示弱,激烈的挣扎,一时半会儿还真按不住他。 两个人无声的在停车场扭打在一起,闹出来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Eric抓着他绕到车尾,不用分说的卡主他的脖子,低声道,“你想闹到什么时候?这里可是有很多人都看着呢,你要是不怕丢人,我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面亲你。” 秦楚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Eric哼了一声,整个人都压在秦楚身上,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里马上就会看到两个人不堪入目的姿势,“每次你看到我就不给个好脸色,真是欠收拾,你再不老实点,我真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秦楚剧烈的喘着粗气,刚才的慌乱也平息了不少,这会儿定睛看着眼前出言不逊的男人,才意识到来人不是杜越而是Eric。 脑袋一瞬间清醒过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也知道丢人。”Eric低哼一声,抬起了身子,但是右手还捏着秦楚的下巴不放,“说吧,是准备我把你捆车上操一顿再说实话,还是现在就给我乖乖的老实交代?” “你这个人怎么……”秦楚一时还没有从杜越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那张总是温文尔雅的嘴巴里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脑袋还是发懵。 Eric像来讨厌拖泥带水,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看见秦楚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没了耐心,勾起嘴角笑着说,“别磨蹭,赶紧选一个,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这小家伙却看见我就跑,老子耐心早就磨光了。” 这话说的丝毫没压低声音,引得周围几个人都往这边看,甚至有几个跟秦楚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都一脸错愕的盯着两个人拉拉扯扯。 秦楚还想继续在这家洗车行干下去,只得硬着头皮说,“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我现在在工作,你能不能收敛点,有什么事情等我下班之后再说不行吗。” “不行。”Eric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我要是给了你机会,丫不知道又要逃到哪里去了,到时候你陪我一个媳妇啊?” 秦楚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来,险些要憋死,他就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一共才溜走了一个多礼拜,怎么就这么轻松的被人给逮住了。 如果来抓他的人是杜越,自己没准还能跟他讲理,但是站在眼前拽得二五八万的人是Eric,这家伙像来不按常理出牌,脸皮还又厚又硬,如果跟他杠上,没准这家伙真能做出打家劫舍不要脸的行当,到时候自己里子面子全丢光,也不用在洗车行继续干下去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真不觉得咱俩还有什么可说。” Eric挑着眉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成啊,你要真觉得对我什么都不用交代,我们就在这里‘深入彻底’‘由里到外’的探讨一下,到时候上了报纸头条,你可别怪我。” “……”秦楚脸色一变,气的耳朵都红了。 Eric抓住机会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收起了刚才痞子似的表情,认真的看着他说,“小家伙,我大老远的跑过来,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去请个假吧,我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好不好?” Eric突然软化的态度,让秦楚一下心软了,他承认自己是个没骨气的软耳朵,听不得别人用这种可怜巴巴的口气说话,更何况整件事情是他与杜越之间的问题,跟Eric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不该把对杜越的怨气撒到他身上。 想到这一点,秦楚心里涌上些许愧疚,沉默半响终于点了点头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老板说一声,不过我时间有限,咱们得长话短说。” Eric一听这个立刻露出了笑容,那双总是冰凉的眸子弯起来,带着不同于杜越的孩子气,让秦楚根本无法拒绝。 —— X市,某咖啡厅。 秦楚和Eric相对而坐,一时都没有说话,头顶的音箱缓缓的放着抒情的爵士乐,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在桌子上,晒得人懒洋洋的不想动。 Eric似乎根本不急于开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楚,嘴角还带着让人毛骨悚里的笑容,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来一样,惊得秦楚头皮一阵阵发麻,不得已张口打破了僵局。 “都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到底想耗到什么时候?” Eric笑了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你,心里痒的难受,一次得看个够本。” “……” 这种露骨的情话连纵横欢场多年的秦楚都扛不住,他赶忙避开他的视线,站起来就想走,Eric却一边按住他的手,嘴角的笑容黯淡下来,“你跟杜越同居了这么久都没嫌弃,这会儿只是陪我说说话都没有耐心了?”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秦楚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张嘴,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Eri的脸色冷了下去,抓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只见他他冷笑一声开口,“呵,你跟杜越在一起打情骂俏的时候当然没想过我,反正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好奇杜越……呃,是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Eric耸了耸肩膀,“还能为什么,杜越来这边参加军事演习,等他睡着了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秦楚心头一紧,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杜越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Eric没吭声,抬头盯着秦楚紧张的神情,半响才低笑一声,“其实你嘴上说不愿意见到他,其实心里还是对他有期待的吧?你不知道刚才你认出是我,不是杜越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情有多失落。” “不是这样的,我……” 秦楚狼狈的想要解释,却被Eric伸手打断了,“好了,我都知道,你不用说这么多。”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容,可是眼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嘲讽,“小家伙,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杜越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里,他连找你都懒得费工夫,是我清醒之后派人打探出来的。” 秦楚呼吸一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Eric紧紧地盯着他,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很想你,可是杜越一直是清醒的,我找不到机会出来见你一面。” “这一次,我好不容易等到他累得在宾馆里补觉,抓住机会就跑了出来,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才从下属那里打听到了你的消息,甚至我都不清楚下一刻杜越会不会苏醒,然后我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机会,又被他轻而易举夺走了。” 他说的很轻松,语掉里甚至带着笑意,可是秦楚却听得浑身发冷,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脑袋里缠成了一团乱麻。 “够了……别说了……” 秦楚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打断他,却被Eric一把抓住送到嘴边亲了几下,“怎么了,你心疼我啊?心疼就别跑了,跟我回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杜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该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对不对?” 他的表情太认真,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痞气,跟杜越平时的样子相似的可怕,秦楚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掌,对杜越的积怨一下子喷涌出来,口不择言道:“我现在想起杜越就反胃,你顶着这张跟他一摸一样的脸让我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不觉得咱俩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就是上过一次床嘛,你也不用负责,你跟杜越最好离我越远越好,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欠谁!” Eric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响才笑了笑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意跟他用一个身体,可是对你,我不会放手的。” 秦楚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他在桌下握紧拳头,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挤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爱的人一直是杜越,就算现在不爱了,也不代表会接受一个跟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更何况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替代品,永远都比不上杜越,这样你还打算继续缠着我不放?” Eric的瞳孔像被针狠狠地刺过一般猛地收缩起来,他盯着秦楚看了良久,突然噗嗤笑了起来,抬手摸摸他的侧脸说,“傻瓜,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喜欢的东西永远是天下最好的,有些人不懂得珍惜,宁愿在一个树上吊死,但是我可不会把自己的宝贝随便放走。” 秦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错愕的抬起了头,明明自己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带着刀子,他怎么还能笑的这么无所谓? 一瞬间心口最柔软的那根弦被拨响了,他的鼻腔酸涩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Eric的表白,憋了半天只能鸵鸟似的逃避,“你知道杜越喜欢的是……” “秦宣嘛,我十年前就知道了。”Eric耸了耸肩膀,手指敲打着桌边,“说起来我真要谢谢那个秦宣,要是没有他,我大概一辈子也遇不上你。” “你……什么意思?” Eric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的转移了话题,“小时候,我爸妈的关系很糟糕,杜老头当了一辈子官,军衔又高又有战功,自然身边莺莺燕燕少不了,我妈伤心欲绝,几次三番的提出离婚,但是军婚这东西不是一方说离就能离的,老头子别看花花肠子不少,可是面子上一点也不能有闪失,哪怕根本就不爱我妈了也不同意离婚,硬生生的把我妈拖成了神经病。” 秦楚从没听杜越说起过他家的事情,这会儿乍一听,震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伯母现在在哪里?” “死了。”Eric勾着嘴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轻松,“我妈的病当时并不严重,只是偶尔会发作,只要按时治疗不再受外界刺激,根本就跟正常人一样,可是那个老不死的却恨不得我妈早点死,竟然光明正大的把那个狐狸精带到家里来养着,结果那个贱女人还把自己当成了司令太太,趁着老头子不在把我和我妈都关进了地下室。我妈当时就发病了,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还把我当成了我爸,拿着椅子和石头往死里打。” 秦楚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多余,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弥补心口上的创伤,本以为这样的故事只会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可是到了此刻才明白生活永远比电视剧更残酷。 Eric看出了秦楚眼里的神色,笑着握住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我当时才刚满7岁,却被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一个星期,不仅要挨饿受冻,还要忍受母亲的殴打,直到后来老头子回来把我们放了出来,母亲就彻底的疯了,而我变成了两个人。”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嘲讽般开口,“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微弱的人格,知道自己的存在却没法控制整个身体,而杜越变得越来越冷漠自闭,内心坚硬的像块石头,等到父母去世他当上司令之后,我都没有机会出来一次,直到秦宣的出现,才彻底改变了他。” 听到秦宣的名字,秦楚猛地竖起了耳朵,“你不是告诉我,杜越和秦宣的事情你不清楚吗?” Eric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骗你的,傻瓜。那时候我就看出你喜欢杜越了,说出来也是惹你不开心,何必呢?” “杜越那傻逼对秦宣是一见钟情,可惜当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不敢随便付出真心,害怕对方不能给他同等的回应,最后又变成我们父母的悲剧,所以一直像个懦夫一样压抑自己的感情,久而久之意志力也消沉下去,我也终于抓住机会变成了独立的个体,再也不用依附杜越那傻逼,甚至还遇上了你,你说我难道不该谢谢秦宣的出现吗?” 秦楚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相太过沉重,把他的理智砸的七零八落。 他从没想过杜越会有这样压抑的童年,这些事情可能是他前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东西,但是此刻全都摆在面前,让他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一切事情皆有因果,因为杜家父母的悲剧,造就了杜越和Eric的两个人格,因为秦宣的出现,导致了两个人彻底的分裂,而这些事情原本都跟他秦楚无关,只要他老实本分,傻乎乎的继续当那个不谙世事的秦家大少,秦宣还会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杜越也还是那个自己暗恋多年的干爹。 可是一场重生改变了一切,像蝴蝶的无意中煽动了翅膀一般,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卷入了四个人的感情漩涡,一切才真正乱了套。 “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怜我啊?” Eric凑过来,英挺的脸上带着痞里痞气的笑容,炙热的呼吸喷在秦楚脸上,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除了这句话秦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任何的语言都会变得贫乏。 “喂,你再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我都要石更了。”Eric冲他吹了口气,在桌子下抬脚蹭了蹭秦楚的小腿肚。 刚才还沉浸在故事里没有回过神来的秦楚,当即脸都绿了,想起自己竟然同情这个家伙,就觉得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你问也问完了,说也说完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秦楚拿起外套就往外走,Eric哪里会轻松放过他,追了几步跟上来,“你不是害羞了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对我没有一点感情,放心吧,杜越那傻逼真不适合你,你注定是我的。” 他黏糊在秦楚身上,不时还动手动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苦情气场,秦楚使劲推开他,不想再说之前那些绝情的话,但也没法回应他的感情。 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Eric就像橡皮糖一样,完全不避嫌的在大马路上搂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眼,俩只眼睛都冒了绿光。 第40章 【放下提防】 说实话,秦楚对Eric的感情很复杂。 他上辈子谈恋爱的次数,手指和脚趾加起来都数不过来,但是真正付出真心的只有一次。默默地喜欢着杜越,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杜越”两个字就像是让人上瘾的精神鸦片,一天碰不到就心痒难耐,久而久之,他适应了这样的日子,甚至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他,找另一个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可是,Eric出现了,他像一道闪电,带着蛮横和执着闯入了他的生活,用完全不同于杜越的热情将他紧紧包围,秦楚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段畸形的感情,明明下定决心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但每一次看到Eric那张跟杜越一摸一样的脸,他的胃就隐隐作痛。 理智告诉他这两个人哪怕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可是到底跟杜越脱不了关系,要是不知死活的继续跟这两个人纠缠下去,最后痛苦的只能是自己,可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哪怕杜越对他如此冷漠无情,秦楚都做不到恨他,更何况是无辜的Eric。 “小家伙,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Eric见秦楚坐在路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秦楚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看着他说,“Eric,你早点回去别被军区的人发现,还有……下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严肃了,Eric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高高的个子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突兀,“……OK,我知道今天把你逼急了,说的话也太浮躁,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楚已经觉得很对不起Eric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苦笑一声说,“你有没有对不起我,道什么歉?我很谢谢你愿意来看我,还告诉我你和杜越当年的事情,但是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换个新的活法,让自己乐呵的过日子。” Eric纠缠了他一整天,如今却还是得到这样的答案,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一把攥住秦楚的手腕说,“就算你想换个活法,我也不会干涉你,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因为我的未来里压根就没打算有你。”秦楚紧紧地抿着嘴角,态度异常的决绝。 Eric的眼睛收缩了几下,心口像是被狠狠剜去一块,没有流血却处处渗着冷风,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秦楚,想要在这个总是喜笑颜开的小家伙脸上找到一丝松动,可惜秦楚没有给他半分希望。 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直没有走出杜越的阴影,好不容易要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却又因为一个杜越而化为了泡影。 深秋的寒风冷得刺骨,Eric鼻头发红,像一株笔直的橡树一般立在那里,久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的未来里有谁?杜越吗?” “……”秦楚咬着嘴唇没说话。 这个态度在Eric看来等同于默认,他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楚,眼睛漆黑如夜,与杜越认真的表情那么的相似。 “秦楚,你公平一点,你爱他也好,恨他也罢,凭什么要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就因为我见不得光,所以你就觉得我没有心……对吗?” 秦楚的睫毛剧烈颤抖,垂在一侧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他害怕自己一旦心软松口,又会卷进杜越和秦宣之间,所以哪怕知道会伤害Eric,他也不敢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张了张嘴,刚要承认Eric说的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之间让人窒息的沉默被瞬间打断,秦楚深吸一口气,连看Eric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躲开他灼热的视线接起了电话,“……喂?” “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兄弟们都下班了也没见着你小子的人影,说好请客结果自己溜之大吉,忒不厚道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洗车行老赵的大嗓门,秦楚在心里苦笑一声,之前的心思全被Eric打乱了,要是没这个电话他还真把请客这事给忘了。 “抱歉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临时给老板请了半天假,你们那现在在哪里?不行晚上大家坐坐吧,我说请客肯定不会食言的。” 秦楚正愁没有一个好借口逃开Eric的穷追不舍,如今接着请客一说正好能避开他一阵,结果旁边的家伙看他的神色竟然猜到了大概,凑过来不由分说的夺走他的手机,“你听好,我不管你们是谁,今儿晚上秦楚去不了。” “喂!你干什么!快把手机还我!”秦楚急了,生怕Eric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赶紧伸手去抢。 Eric本来就人高马大,胳膊比他长了一大截,这会儿故意举高,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你别管我是谁,我说了他今儿晚上去不了就是去不了,什么?炒鱿鱼,那正好,我的人还看不上你们老板那点钱。” “Eric你够了!”秦楚彻底急了,这会儿也不要什么面子了,扑上去就跟他抢。他真的很在乎这份工作,现在被Eric这么胡搅蛮缠一通,他以后还怎么面对那帮同事? Eric宁愿秦楚跟他这样争吵也比刚才的冷战要舒服得多,这会儿恨不得时间停在这一刻,当然秦楚也不是吃素的,身手虽然比不过当兵的Eric,但是力气也不小,两个成年人就这样极其没有形象的在路面撕扯起来,这时候就听电话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秦楚你小子跟个男人在路边干什么呢!” 秦楚和Eric都听到了这一嗓子,齐刷刷的把头转到一边,看到了五六个石化的男人,他们身上还穿着洗车行的制服,其中一个还攥着手机,下巴惊得差点掉在地上。 秦楚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碰上这些人,一时间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呃……老赵你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几个人这时候才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没有眼花,互相对视一眼,盯着秦楚身旁黑着脸的Eric,讪讪地抓了抓头发,“哈,洗车行离这边不远,我们哥儿几个下班之后以为你不来了,就打算自己去前面的烤肉摊聚聚,没想到……哈哈,真是巧啊,那个,小秦,你身边这位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秦楚这会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想借着同事聚会的事把Eric支走,结果人还没打发走就撞到了枪口上。如果可能的话,他是真不愿意让Eric牵扯进自己现在的生活,可惜人倒霉连喝凉水的塞牙缝,这时候真是想躲都多掉了。 “呃……他是我一个朋……” 一个“友”字还没说出口,Eric那边却一下子拦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开口,“我是他老……” “老哥!”秦楚猛地打断他的话,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抬起头狠狠地瞪了Eric一眼,心脏差点都吓得停摆了,“他是我老哥,这次特意来W市探亲的。” “呵,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还跟我闹别扭,真不乖。”Eric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嘴角,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神情。 刚才在这小家伙身上吃了大亏,一口闷气没处发泄,这会儿要是不在嘴巴上讨点便宜,他还不得憋屈死? “……”秦楚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这家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甩下来,偏偏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他有苦难言,只能吃哑巴亏。 两人一来二去,倒是把刚才的冷战放到一边,气氛至少在表面看上去异常的亲密和谐。 对面几个同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总觉得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看上去怪怪的,但是转念一想,兄弟之间不都是这样嘛,心里一下子就坦然了,刚才被在电话里跟Eric呛声的老赵这会儿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们是兄弟俩闹矛盾啊,刚才在电话里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我这人口气冲,在电话里得罪了,不知道小老弟怎么称呼?” 老赵本来就是个爽朗的汉子,知道Eric是秦楚的亲戚之后就打消了顾虑,笑呵呵的伸出手跟他打招呼。 看着怀里秦楚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Eric身心俱爽,这会儿脾气也不像刚才那么暴躁了,笑着握住老赵的手,人模狗样的一副君子做派,“我姓杜,你叫我小杜就行,刚才跟我弟弟吵架,口气一时没收住,多有得罪,大哥你别见怪。” 不管Eric这人平时多么像个痞子,顶着那张英俊的脸和身上的衣服,还是能糊弄人的,再加上他态度谦和有礼,一下子就打消了对面几个大老粗的戒备,没几句话就跟这一群人打成了一片,倒是秦楚反而成了多余的那个,立在当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弟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劳烦格外大哥照顾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不如今天晚上就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Eric一边说,一边搂着秦楚,兄长的态度端的极其到位,秦楚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翻白眼,心想着Eric和杜越不愧是“一体同胞”的好兄弟,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真是信手拈来,睁着眼睛说瞎话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本来洗车行几个人就是打谱出来聚餐的,碰上秦楚只能是意外惊喜,现在有人主动请客他们当然不会推辞,乐呵呵的同意了Eric的建议。 秦楚心里当然一百个不愿意,他本来都跟Eric说清楚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牵扯谁,结果就因为这几个“不速之客”,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不说,还让Eric这家伙抓住机会趁虚而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趁着几个同事聊天的功夫,秦楚一把抓住Eric的衣角,低声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别想着耍花招,我刚才说了咱俩没可能就是没可能,你要是嘴巴缝不严实在他们几个面前说漏了嘴,看我不收拾你!” Eric当然不会把秦楚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好不容易找到跟秦楚光明正大共进晚餐的机会,哪怕有几个电灯泡围观也无所谓,“哦?你想怎么收拾我?用上面还是下面?” 某人说荤话简直是信手拈来,脸色都不带红一下,秦楚被狠狠地噎了一下,除了骂一句“卧槽”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 Eric嘴上占了便宜,可算是要把这一天的委屈都补偿回来,勾着嘴角凑到秦楚耳朵边,低声说,“你不说我也能想象得到,某人下面的嘴是真紧啊,夹的我都动不了,还是热乎乎的自己会动,每一次我抽出去都水汪汪的流‘眼泪’呢。” “!”卧槽尼玛! 秦楚气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就知道不能相信流氓说的任何一句话,之前扮苦情装可怜给谁看啊!刚才自己竟然会为这种人心软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Eric见欺负的紧了,也不再多嘴,趁着前面几个人过马路的时候,偷偷凑到他耳边认真的说,“秦楚,我从来不骗你,我是认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你愿意回头我都在原地等你。” 话音刚落,没等秦楚反应过来,他先大步向前跟前面一个同事聊起天来,留下秦楚留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 一行人步行到了不远处的烧烤一条街,选了一家生意最红火的烤肉摊子,要了不少肉串和啤酒之后,几个大老爷们就扯开腮帮子胡吃海塞起来。 啤酒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喝的太多,没过两三个小时,几个人酒喝得脸红脖子粗,嘴里一边吃着盐水花生,一边吱吱歪歪聊了起来。 秦楚被Eric刚才说的话扰乱了心思,啤酒灌进去不少,这会儿脑袋有些发昏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能感觉到旁边Eric一瞬不瞬的目光,身上多少有些不自在,把眸子转到一边正好看到老赵接电话。 “慧珍,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晚上得晚点回去。” “对,跟几个哥们聚一聚,放心我没喝多,就喝了半杯啤酒,你的话我哪儿敢不听?” “你眼睛不能受累,毛衣我也不急着穿,你早点睡觉,再为了我折腾自己,我可要生气了。” 他一个将近四十的老爷们接到老婆的电话,连声音都柔软了下来,目光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平时粗鲁大咧的样子。 周围的几个人都神色暧昧的盯着他,直到他打完电话才一起怪叫起来,旁边两个人甚至一唱一和的表演起来。 “老赵你个死相,这么晚了还不快点回来陪人家。” 兰花指一翘,另一个人幸福的被击中,捂住胸口般痴情状,“慧珍,我也好想你,可是我今晚喝了五六杯啤酒,刚才却骗你喝了半杯,我不敢回家嘛,嘤嘤嘤。” “操,你们两个傻逼够了啊!”老赵笑着骂了一句,脸上的神情还透着甜蜜。 秦楚看着新奇,试探性的问道,“赵大哥,刚才是嫂子来的电话?我听你刚才的意思,嫂子似乎……眼睛不太好?” 老赵点了点头,摩挲着手机笑着说,“慧珍二十岁的时候换过眼角膜,虽然已经恢复了视力,但我还是担心她用眼过度,所以打个电话心里也踏实。” “啊?赵哥,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嫂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啊?”听了这话周围几个同事也惊讶的挑起了眉毛,秦楚是新来的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几个老伙计也从不曾听老赵提起过妻子的事情,这会儿难免好奇,甚至连盯着秦楚不放的Eric这会儿都把视线投到了这边。 老赵毕竟是爽朗性子,心里搁不住事,再加上喝多了酒,一看这里也没外人,索性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其实没什么大事,都这么多年了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 “最开始我有一个挺喜欢的女朋友,我们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结果她遇上了车祸就给……”老赵笑了笑,神情有些黯然,“眼看着张罗的红事变了白事,我当时真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度消沉的不成样子,女方那边怕我难受,就没把她捐献遗体的事情告诉我。直到我后来在遇上了慧珍,跟她订了婚之后才知道她从小眼角膜缺失,而当时做手术用的眼角膜就是我女朋友的捐献的,你们说巧不巧?” 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竟然会发生在身边,让周围一圈人全都傻了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其中有一个年纪小的大着胆子问道,“赵哥,那你知道这事儿心里什么感觉?会不会有一种我终于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甚至看见嫂子就……就把她当成了替身?” 这话一出口就引来旁边几个人的白眼,恨不得拿胶带封住这个家伙的嘴,老赵倒是没生气,笑呵呵的往嘴巴里灌了几口酒,摇着头说: “当然不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管以前有再多的感情,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也没必要太执着。慧珍对我很好,我很知足,你这小子还年轻当然也不懂这些东西,感情这玩意儿不存在替身这一说,我喜欢过以前那个女孩,也很爱现在的老婆,这些并不会因为一副眼角膜就改变,更何况,谁找对象不都是找个对自己好的,没人愿意腆着脸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付出一辈子。” Eric听了这话眼睛眯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秦楚一眼,却发现他有些魂不守舍,摩挲着酒瓶子半天才慢慢开口,“赵大哥,你的意思是与其选一个你爱的人,不如选一个爱你的人?” 老赵看着秦楚那副认真的表情,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要是愿意这么理解也没错,不过小秦,你才二十三就想着找媳妇了,我们这些死老头真是死在沙滩了!” “切,这年头小学生都好几个老婆了,我偶尔思春还犯法啊?” 秦楚笑着挤了挤眼,引得周围人跟着大笑起来,拿着啤酒瓶大喊一声“干”,一口气下去又喝了个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工夫话题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秦楚笑着跟一群大老爷们起哄,没一会儿功夫就彻底喝高了,坐在旁边的Eric看他还想继续喝,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够了,别喝了,你已经喝太多了。” “别……别管我,我还能喝,大……大家今天难得高兴必……必须喝个不醉不归!” Eric眯着眼睛,很显然有些生气了,攥着他的手腕也收紧了几分,“秦楚,别让我说第二遍,再喝下去你身体受不了。” “哎呀我说小杜啊,你管的也太多了,小秦都是成年人了,大家乐呵呵得了,你别拦着啊,否则就他妈不是兄弟!”旁边一个同事也喝高了,这会儿凑上来就给秦楚劝酒。 谁他妈要跟你当兄弟!Eric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角紧紧地抿着,他看出了秦楚的不对劲,自从刚才老赵说了跟妻子的事情之后他就变得不对头了。 他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也不想再给秦楚压力,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Eric也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万一秦楚真的厌恶了他跟杜越,像老赵说的那样找一个看着顺眼的人过一辈子,他该怎么办? 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人心就会变得患得患失,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酒局终于散了,洗车行的几个同事喝的东倒西歪,三三两两的搀扶着走了。 秦楚醉醺醺的坐在原地傻笑,黑色的眼珠迷迷糊糊的,一看就喝大了。 Eric头痛不已,付过账单之后,揽着秦楚就往外走。 深秋的午夜,天气冷得更加彻底,秦楚身上仍旧穿着那件沾着油污的单薄工作服,刚才出了汗被冷风一吹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Eric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裹在他脖子上,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虽然心里因为秦楚不听他的劝告喝多了酒而生气,但是看到某人酒醉后乖顺的样子,Eric心里有再多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看着他迷迷糊糊的靠在自己怀里,时不时吸鼻涕的傻样,Eric觉得自己的心又柔软了几分。 这样的人真的让他没法放手,他知道秦楚心里的顾虑,但是却不想放弃,毕竟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数时间他都安静的沉睡在杜越背后,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死人”,但是当遇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他不想再继续对杜越妥协。 明明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杜越已经占据太多的优势,在秦楚这件事情上他不想有丝毫的退让,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阴暗的设想过,若是杜越能死了记好了,这样他就能完整的占据这个身体,永远的把秦楚留在身边。 搂进怀里的人,Eric冻的头皮发麻,但是心口却是温热的,走到跨江大桥的时候,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他伸手就像拦下来,秦楚这时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迷糊糊的摇了摇头。 Eric顿了一下,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漩,“太晚了,我得把你送回去,要不明天就赶不回军去了。” “……不,我不要回去……”秦楚拉着他的胳膊,坐在旁边的一个石墩子上,说什么都不起来。 Eric觉得这家伙喝醉了酒的样子很新鲜,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低下头凑到他的嘴角偷了个香说,“你要是不回去只能跟我回去了,到时候你可的说话算数,要用下面的嘴收拾我,知不知道?” 秦楚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自顾自的闷笑起来,夜风吹过,他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或许是喝过酒的原因,又或许是什么别的缘故,他的目光竟然比原来任何时候都有神采。 Eric看的微微失神,一瞬间竟然挪不开视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楚就盯着他笑,当即某流氓脸上有些挂不住,撇过了视线。 这时候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摆正,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喂,我们来做吧。” Eric瞳孔骤然收紧,接着又苦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楚“嗯”了一声,一张俊秀的脸透着酒醉后的红晕,在灰格子围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帅气,他揽住他的脖子,似乎放下了什么提防,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你是Eric。” 话音刚落,Eric就猛地捧住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41章 【翻云覆雨】 Eric吻的异常凶狠,单手托着秦楚脖子,把他狠狠地嵌进怀里,抵在大桥边的柱子上,不停地攻城略地,像是要把这么多时日的思念通通补齐一样,不给他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灼热的舌尖撬开冰凉的嘴唇,浓郁氤氲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却像是已经醉了,啧啧的水声从彼此的唇瓣间响起,他吻得愈加急切,纠缠住秦楚到处躲闪的舌头,带进自己的口腔,缠绵又温柔的噬咬厮磨,恨不得一口将秦楚吞进肚子里。 “唔……” 秦楚喘不过气来,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哼,脑袋里嗡嗡作响,睁看眼也看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但是神智却异常的清醒,他知道正在吻着自己的人是Eric,这种急切索取一个人的渴望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心口那根线微微松动之后就再也无法绷紧。 “呵……” 他闷笑一声,抬手推了Eric一下,想要缓口气,结果Eric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变本加厉,像疯了似的舔咬着他的嘴唇,双手也不规矩的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伸手抚上了他的脊背。 “停……嗯……停一下,我要喘不过气了……” 秦楚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海里,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仅存的微薄氧气被人一点一点的从胸腔里榨出来,眼看这就要溺死在汪洋大海里。 也许是酒醉后的秦楚太过乖顺,Eric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低下头抵着他的额角,气息不稳的喘着粗气说,“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推开我,我就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听在秦楚耳朵里却像是远自外太空,他只是喝的太多,四肢有些不听使唤,但是脑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一点也没后悔这个决定,正相反的是,他急切的需要做点什么来让巩固自己的决心。 老赵说的对,明知道过去的感情永远不会有结果,他就应该试着接受现在,把爱自己的人狠狠地推开,只能说明还没能忘掉过去。 秦楚本来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或许在杜越的问题上他一再退让,但是到底多年的洒脱脾气还在,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回头,他抬头盯着Eric的墨色眼睛,第一次这样清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杜越。 杜越不会用这样炙热深情的目光看着他,更不会这样急切又渴望的得到自己的心。 一瞬间,秦楚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想放手一试,哪怕知道摆在面前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但他不想放开这个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 伸出手揽住Eric的脖子,秦楚没有丝毫犹豫的凑上去狠狠地攫住他的嘴唇,用力一咬,嘴里刹那间尝到了血腥味,“你磨磨唧唧的哪儿这么多废话,是男人就赶紧办事儿,不行的话就躺下让老子来。” Eric箍着秦楚的手臂骤然收紧,舔了舔嘴唇,抬手打了他屁股几巴掌,邪笑着说,“早知道你这家伙喝了酒之后这么来劲儿,我就应该多灌你几瓶,” 秦楚不说话,舔了舔他的喉结,扬起眉挑衅般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啊。 “操……”Eric暗骂几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某个器官已经石更的发疼,他用尽最后一点理智,箍住他的脖子说,“秦楚你想清楚,错过这一次机会,再让我他妈放开你,我就不是个男人!” 回答他的是秦楚的热吻,他本身就习惯了掠夺,是因为杜越才会屈居人下,这一次看着Eric这样一再磨蹭,他也不愿折腾,直接动手握住了他,不轻不重的撸了几下,拉开了Eric的裤子拉链…… Eric只觉得被电流狠狠地击中了,全身涌上一股无法控制的酥麻,接着伸手按住秦楚胡乱摩挲的手掌,“操,别动了,你小子一会儿千万别求饶,看我一会儿弄不死你。” 说着扯住秦楚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往前走,秦楚被他气急败坏的口气逗笑了,打了个酒嗝,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个人纠缠撕扯在一起,早就擦枪走火到了极致,身体里像是烧起了窜天的烈焰,恨不得立刻把对方就地正法,等到走进一家快捷酒店的时候,Eric简直都没办法挺直脊背,生怕坚硬的器官撑破裤子跳出来。 秦楚的情况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本来他就喜欢男人,身体被同性碰触早就已经箭在弦上,但是这会儿他看到Eric那副暴躁又急切的样子还是憋不住放声大笑,等到Eric把他扔到床上的时候,还一直笑个不停。 Eric被他撩拨的全身滚烫,低下头狠狠地堵住他的嘴唇,抬手捏了他腰侧一下,“妈的,不许笑了,你这家伙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处男,在遇到秦楚之前也多少找过几个床板,当然因为杜越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基本上都是露水情缘,一夜之后大家穿上衣服已经是陌生人,只有对待秦楚,他始终无法忘怀,像是嗑了鸦片一样,总是渴望着他的身体,食髓知味的感觉太过美好,如果不是因为杜越总是出来搅局,他恨不得把人锁在床上,每天得他哭爹喊娘才过瘾。 秦楚闷笑一声,酒精的效用终于发挥到了极致,此时他的脑袋晕的厉害,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都在不停地旋转,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来忘记过去,此刻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翻身骑在Eric身上,弯下腰咬着她的鼻尖,顺手开始脱他的裤子,“别……被他妈废话了,我要上你。” Eric愣了一下,瞥了秦楚器一下差点气乐了,“就凭你也想我?” 他捏着小小楚在掌心里揉了几下,颜色红润,形状笔直,尺寸也比一般男人要长一些,但是跟他那个青筋包裹的骇人家伙相比,这东西完全不够看。 任何男人在被质疑能力的时候都不可能冷静,当然秦楚也不例外,他哪怕喝醉了也知道Eric在嘲笑他,当即黑了脸,伸手就开始撕他衣服,一副欺男霸女的臭德行,“别以为上次被你得逞了就能穷得瑟,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银枪不倒’。” 本来秦少爷就是个纯,以前不少小都很迷他下面那根,更何况Eric这张脸是他肖像多年的,此时压在这人身上更觉得强所未有的满足,恨不得立刻把人吃到嘴里大快朵颐才好。 Eric任他胡来,近乎宠溺的看着他,还时不时的揉着某人的屁股说风凉话,“你慢着点,把我衣服扯坏了,杜越那边可就瞒不过去了。” 这话怎么听奇怪,好像两个人正背着杜越在偷情,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秦楚更加的激动,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伸手就去摸放在床头柜里的全套。 Eric见他动作熟练,不由得脸就黑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腕说,“哟,很熟练嘛,以前经常来?” 秦楚脑袋昏昏沉沉的,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不过大体意思还是能猜个大概,心里多少有点发虚,毕竟秦少爷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说是张白纸自己都不会相信。 Eric看他脸色发红,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心头涌上来一团火气,翻身把人按在床上,“哟呵,能耐了啊,还他妈老手了,就凭你今天这话,我也得让你知道什么叫阴沟里翻船!” 本来还有心思逗着他玩,这会儿Eric再也没了这心思,坚硬的器官早就石更的不成样子,此刻他脑袋里只有两个字:他,他,他! 秦楚这会儿四肢也没有力气,但是一心做攻的决心没变,胡乱的挣扎几下,嘴巴也不闲着,“……松手!你他妈磨磨唧唧,黄花菜都凉了,我要在上面!” “慢工出细活,你知道个。”Eric没耐心再跟他磨嘴皮子,拿着刚才某人摸来的全套在小小楚上灵活的打了个结,接着仗着结实强壮的身体把秦楚的两条腿举在了肩膀上。 这时候饶是秦楚再迷糊也察觉到了不对,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是Eric没再给他一点机会,就着全套上的润剂把一根手指捅了进去。 “嘶……操,疼……” 干涩的道突然闯入异物还是疼的秦楚打了个哆嗦,他这会儿还在疑惑自己不是要在上面嘛,怎么会被人捅了屁股? “一会儿就不疼了。”Eric低头吻他几下,手指细心地往里面钻,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又伸进去了第二根,“早就给你机会逃了,是你这家伙引诱我的,所以也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档子事儿,之前的身体记忆还鲜明的刻在脑袋里,Eric没几下就找到了秦楚的弱点,指尖不由分说的往那里一捅,秦楚禁不住叫出了声,全身狠狠地打个哆嗦。 “呃……” 秦楚身体里早就被火填满,恨不得赶快找个契机宣泄出来,虽然被人捅屁股的感觉有点古怪,但是能爽到他也没工夫再想那么多,此刻没有节操的仰着脖子哼了几声,抓着Eric的手臂也控制不住的收紧了几分。 Eric轻笑一声,眉毛一挑,“开始爽了?” 秦楚没搭理他,侧着脑袋埋进旁边的枕头里,三根指头很快就能出入自如,Eric眸色越来越深,呼吸也愈发粗重起来,等到器抵在洞口的时候,秦楚豁的睁开眼睛,似乎预料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Eric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掰开他的腿低下头吻了过来,“对,小家伙就这样看着我,能让我看见你被我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坚硬的肉块执着又缓缓的捅了进去,秦楚似乎听到了肉膜被一点一点挤开发出的摩擦声,他仰着头死死的咬着嘴角,等到它完根进入的时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他喘过气来,肉块突然就动了,精准的词中他身体里最敏感的机关,秦楚失声叫了出来,“啊……” 这一声像某种默许,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Eric只觉得身体在这一刻才彻底燃烧起来,熊熊大火将他无情的吞噬,把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秦楚”两个字牢牢地刻在了心口上。 起先试探似的缓慢进入慢慢变了调子,Eric牢牢地箍住秦楚的腰,疯了似的不停地顶进去,秦楚全身都没有半分力量,喝过酒的脑袋昏昏沉沉,随着Eric的动作起起伏伏。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像缠绕在一起一刻不能分离的藤蔓,彼此攀附着对方,榨取对方身上为自己而疯狂的汁液。 秦楚自己都不知道嘴里在说着什么,巨大的快感席卷而来,被缚住的器官石更的发疼,箍住的顶端都紫了,颤颤巍巍吐着白沫子,显得异常可怜。 Eric低头舔了舔顶端,就听秦楚尖叫一声,“嘶……让我身寸!” “叫我的名字,告诉我,我是谁!”Eric的动作一刻不停,疾风暴雨一般拍打在秦楚身上,声音低沉又粗重,像是最好的催剂。 “……”秦楚这会儿脑袋早就乱成一团浆糊了,身体憋的难受,哪里还有工夫听他说什么。 Eric挑了挑眉毛,往敏感处用力一戳,箍住他的两只手不让他碰被束住的器官,“快说!说了我就让你身寸,好孩子,快说我是谁。” 秦楚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如果自己不知道他是谁,干嘛要跟他上床,几次三番得不到满足,他全身空虚的受不了,一口咬在Eric的肩膀上,“Eric,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Eric一听这话,乐了,之前心头的焦躁不安像是被最宽广无边的大海覆盖一般,奇迹般和缓下来,他勾着嘴角自顾自傻笑,英俊的脸上沾着汗珠,又透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低下头一口咬住秦楚的嘴唇,他身体一个用力,精准的戳到敏感处,还没等秦楚尖叫出声,手指接着解开了下面的束缚。 一瞬间巨大的浪潮将秦楚用力的抛到顶点,全身无数的细胞和血液一起沸腾起来,咆哮着将他淹没,白浊飞溅出来的时候,身体内部被猛然击中,接着一道道灼热洒在内壁上,烫的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Eric大口喘着粗气,抚摸着秦楚的后背帮他顺气,低下头偷了个香,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小家伙,别再想别人了,快点爱上我吧。”   第42章 【恋爱关系】 距离那一晚醉酒之后的狂欢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可是秦楚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发懵。 或许是因为老赵的经历刺激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又或许是那一晚的啤酒实在是威力惊人,总之当他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发现躺在身边身体的Eric时,着实惊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花了半天的功夫才想起那一晚自己做的荒唐事儿,盯着宾馆白色床单上的点点污渍和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秦少爷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想要离这个个男人远一点的,怎么喝了一点酒就忘乎所以跟这家伙滚到了床上! 秦楚在心里哀嚎一声,这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床上,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胸膛就贴了上来,“小家伙,在想什么呢?瞧这脸蛋皱的,快赶上狗不理了。” 前一晚肢体交缠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他想起自己攀着Eric的肩膀说的那些不找边际的荤话,一张脸霎时间变得青紫一片,抬手就推了他一下,“……你你你先松开我,我得冷静冷静。” Eric被他纠结的表情逗笑了,逗弄的心思又涌了上来,翻身压住他说,“怎么了,害羞啊?昨晚也不知道是谁缠着我不放,在路边就要‘非礼’人家。” “闭嘴!”秦楚是醉酒而不是失忆,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想起自己在跨江大桥边对这家伙主动求欢,他此刻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哟,还真害羞了?那我可得仔细看看。”说着Eric装作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不由分说的凑上来。 火热结实的身体带着强烈的荷尔蒙,昨晚残留在身体上的欢痕迹还没有退去,此刻突然这样铺天盖地的扑上来,让秦楚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就想往床下跑。 Eric哪里会给他机会,扯过来直接压在身子的下面,眉眼虽然含着笑,但神情却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昨天我给过你拒绝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你既然落在我手里就别想着再跑。” 秦楚倒不是不想认昨天的账,毕竟他的确是想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Eric啊! 如果他跟杜越是两个人也无所谓了,至少对于Eric这家伙的身体他还是很满意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的感情基于磨合,肉体磨合的顺滑了,感情磨合自然水到渠成”,问题是他妈的这俩是一个人,跟一个壳子里的不同人格谈恋爱,听起来就很操蛋好吗! “那什么……”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硬是挤出一抹讪笑说,“我现在还能后悔不?那个……你也知道酒鬼的话是算不了数的,昨儿晚上就当了,大家都爽了,这事儿就……就算了吧。” Eric神色一凛,眼睛瞬间沉了下来,阴沉的样子跟杜越惊奇的相似,“你现在想反悔?” 秦楚被他的神色惊到了,脱口而出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咽了下去,抿着嘴想了想换了个更委婉的方式开口道,“咱俩一开始的位置就没摆正,我对你的了解完全是基于杜越得来的,所以……不行我们先试着了解对方一下,再谈这个问题成吧?” Eric怒极反笑,死死地盯着秦楚看了半天,恨不得伸手抽他两嘴巴子。 这世界上还没几个人敢这么耍着他玩,真当他是不会生气没有感情的死人吗?这种颠来倒去给他耍心眼的家伙就该给个血的教训,让他再也别想在自己跟前打什么鬼主意! “,你说得对,是该先了解一下对方。”他笑着挑了挑眉毛,眼睛里闪烁着让人后背发凉的光芒,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浴袍的带子,趁着秦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打了个死结,接着用已经坚硬的器官在他的缝间暧昧的摩挲了几下。 秦楚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起身就要反抗,Eric根本不给他一丁点喘息的机会,就着前一晚留在里面的粘腻热液不由分说的挺了进去。 “!”我操! 秦楚连喊声都来不及发出来,Eric就扑上来堵住他的嘴唇,身开始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逼得他节节败退,折腾了一夜的老腰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密集的高强度运动,没几下就提出了抗议,再也没法用武力跟这个老混蛋死磕。 早晨起来男人本来就容易冲动,再加上身体里还残存着昨晚的酥麻,没几下秦少爷就被顶的浑身酥麻,这时候Eric却恶劣的把自己抽出去,举起他的双腿架在肩膀上,在秦楚眼皮子底下缓慢的,一点一点的进入他…… “别这样……”秦楚被这煽情又邪恶的一幕刺激的面目通红,偏偏双手被绑住没法动摇分毫,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Eric不准他闭眼,捏着他的下巴,一边狠狠地动作着一边邪气的说,“你看我正努力让你‘了解’我,由内而外,深入彻底,以后你要是还想了解下去,我不介意每天都来上一次,直到你这张嘴巴里再也说不出那些操蛋的话!” 话音刚落,他对着敏感处就是一通死命的顶弄,秦楚叫不出来又闭不上眼,被他折腾的头昏脑涨,再也没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心里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他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喂喂,回神了,自个儿坐那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身后的声音拉回了秦楚的思绪,他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张脸尴尬的当即涨得通红。 搬着箱子推门进来的Eric瞧见他的样子,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我这边累死累活的给你收拾东西,你倒是坐着不动当甩手掌柜,媳妇,你要是真把我给累死了,以后可就要守寡了。” “去你大爷的。”秦楚翻了个白眼,对“媳妇”这两个字深恶痛绝,“再敢说那两个字,我就把你JJ剁下来。” Eric噗嗤笑出了声,把箱子放在门口,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你别不讲理啊,当初咱俩可是在床上都商量好的,我叫你媳妇,你也答应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帮你再复习一下?” 提起这事秦楚就一肚子火,那天被这家伙压在宾馆的床上又是一顿放浪形骸,连续的激烈爱和宿醉让他差点咽了气,到最后被折腾的脑袋里搅成一团浆糊,胡天胡地也不知道被逼着说了什么让人羞耻的话。 结果一觉醒来,这家伙就开始扯着他叫“媳妇”,秦楚自认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实在没法忍受这种恶心的称呼,抬手就抽他两嘴巴子,Eric这边倒是乐了,直接拿出手机给他听偷录下来的录音。 什么媳妇、老公、深一点,我还要……总之把秦少爷差点气的脸红脖子粗,差一点背过气儿去。 也就是被他抓住了这么个把柄,现在但凡见面,Eric总会把“媳妇”两个字挂在嘴边,否则就威胁他要把录音给洗车行的同事挨个听一遍,一来二去,秦楚也没了折腾的力气,Eric继续发挥牛皮糖攻势,三天两头往他这里跑,搞得两个人成了如今似是而非的恋爱关系。 要说两个人是恋人吧,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有Eric一头热,要说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吧,偏偏这几天两个人滚床单的次数远远超出了秦楚的想象。 不是秦少爷想当女表子还立牌坊,实在是他心里有个疙瘩死活解不开。 本来他就是个随性的人,受不了别人对他好,Eric这样的猛烈攻势真的让他招架不住,那天醉酒之后他也冷静下来仔细想过,重新接受一个爱人是他摆脱过去的唯一方法,或许跟Eric这样不明不白下去非常的自私,但是秦楚没有任何办法,他在努力适应Eric的存在,把杜越这个名字一点一点的从心底抽离,等到什么时候一颗心彻底空了下来,再答应跟Eric重新开始。 他不想心里住着一个,心外再挂着一个人,这对Eric不公平,这么操蛋的是他干不出来。 Eric看秦楚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突然就有点心疼,他知道自己把他逼的太紧了,可是有些东西如果不去努力争取一辈子也得不到。 走上前去,掐了掐秦楚的腮帮子,他笑着开口,“哟哟,不会真的生气了吧?看在我帮你搬家累死累活的份儿上,媳妇你就给我笑十块钱的吧,不行我就给你笑十块钱的。” 说着他贱兮兮的凑上来,咧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样子要多二逼有多二逼。 秦楚憋不住被他逗笑了,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说,“走开,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这个傻逼。” Eric一见他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当即又耍起了嘴皮子,“那可不行,我滚了谁给你搬家啊,楼下还好几个箱子呢,不都得我给你搬上来。” 秦楚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一共就一个行李箱,从旅馆直接拎过来就行了,哪儿来的好几个箱子。” 说起搬家这事还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因为在市这边的工作稳定了下来,秦楚就琢磨换个地方住,毕竟一直住小旅店的开销太大,生活也不方便,所以他就打听着在洗车行附近找了一间便宜房子。 本来这件事情他是要瞒着Eric偷偷进行的,结果前天自己偷偷搬家的时候扭伤了胳膊,现在连抬都抬不起来,Eric每天都会来洗车行查岗,受伤这事也再也瞒不住,秦楚索性全都说了,气的Eric对他又是一通数落,事后又包下了所有搬家的任务,把秦楚当大熊猫似的供在屋里,说什么也不让他帮忙,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出。 “你这破房子连个电视机、洗衣机都没有,住着也不舒服,你也不肯跟我回军区,我只好把东西买来给你塞屋里。” 看着Eric面色不改,一脸坦荡的样子,秦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说,“你别闹了,我这里不缺这些,你把东西都搬走,我不要。” “别胡闹,我说需要就是需要。”Eric独裁专政惯了,根本就不听秦楚的意思,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撸起袖子说,“你在这里等着,楼下没剩几件东西了,我给你搬上来之后咱们就去吃饭。” “等一下,你买东西的钱从哪儿来的?花了多少,我全都给你。”秦楚不想欠Eric情分,连忙去翻自己所剩无几的钱包。 Eric大喇喇的笑了笑,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勾勒出他结实的臂膀,“钱当然是杜越的,不过他欠我的,拿点钱给我也不算什么,你不用替他节省。要不是搬家公司要求留姓名和电话,我怕军区那边查出来,也不至于自己来搬东西。” 秦楚愣了一下,接着背后一凉,这才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几天他总是被Eric缠着,没工夫静下来把事情理清楚,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杜越是来市审阅军事演习的,这都过了快一个多星期了,Eric几乎天天都会出现,那就等于杜越一直在沉睡,军区那边不可能觉察不到,万一事情闹大了,Eric的身份岂不是就彻底暴露了? 想到这种可能,秦楚心头一紧,不敢想象军区那些大兵如果知道自己的司令是个精神分裂会闹出什么乱子。 沉了一口气,他稳了稳情绪说,“Eric,你实话告诉我,每天你偷跑出来的事情军区那边到底知不知道?” Eric不甚在意,坐在旁边的行李箱上耸了耸肩膀,“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杜越,司令想要去哪里就去那里,那些人没权利过问。” 说着他揽住秦楚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人发现,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很谨慎的,每次到了军区都很少说话,不会有人怀疑我不是杜越的。” 秦楚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担心Eric还是杜越,可是想到事情暴露的后果是这两个人都无法承受的,他还是捏了一把汗,“以后你还是多在军区待着吧,别总来找我,万一被人家认出来,你现在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偏袒杜越,因为Eric从始至终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司令,他留在市也是为了找秦楚,现在人找到了鬼才会关心什么军事演习。 想到秦楚仍然一颗心在杜越身上,他的心就撕扯的厉害,佯装出不在意的表情,想要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的时候,Eric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一个晃神竟然差点摔倒在地。 秦楚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Eric脑袋涨得厉害,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他以前体会过不止一次,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看着他的秦楚,Eric脸色发白再也不敢停留半分,推开秦楚就往外走。 秦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下,赶忙拉住他,“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哪里?快躺下休息一下。” Eric晕的愈加的厉害,他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的被人从这具身体上剥离,强硬的关进暗无天日的黑洞里,他再也不敢耽搁,遥遥晃晃的站起来,抓着秦楚的头发狠狠地吻了他一下,不由分说的推开大门就往外走。 秦楚彻底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搞懵了,来不及问他怎么回事,人就已经急匆匆的消失在了楼道口。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提到了杜越,Eric才这么生气的走了? 秦楚茫然的坐在椅子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四周还有没有来得及收拾好的行李箱,楼下还堆放着Eric买来的家用电器,可是刚才还在身边的人却转眼把他丢在了原地 第43章 【风暴前夕】 “司令,司令,您怎么了?” 旁边的助手暗自推了推走神的杜越,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担忧和焦急。最近一段时间司令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身体彻底透支了一般,面色憔悴,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长期失眠的病人,让他这个做下属的看着都心惊肉跳。 杜越回过神来,盯着广场上排列整齐划一的大兵们,一瞬间脑袋里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检阅台上参加阅兵仪式,整整个师都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命令,而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走神了! 脸上闪过错愕和愧疚,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面上的表情很淡,谁也看不出他刚才在想什么。只见他低咳一声,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仔细打量着阅兵台下精神抖擞的士兵们,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开口道:“各师师长报数。” “是!”台下的师长接到命令,立正敬礼,个师的士兵声音洪亮,响彻天际。 杜越满意的点了点头,戴上军帽一步一步走下阅兵台,神色肃穆而冷硬,墨绿色的斗篷在风水扬起,黑色的军靴在水泥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远远看去他依然还是那个英气逼人的青年将领,一身戎装被挺拔的脊背撑起,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这一幕落在在场不少士兵眼里充满了向往和敬佩,他们也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杜司令这般的气势和手腕,可坐在阅兵台主座上的张泽忠这时候却不悦的眯起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杜越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才杜越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全都看在眼里,即便是他马上用冷硬的表情压盖了过去,可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迷茫和愁绪还是没有逃过张泽忠的眼睛。 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指对身后的下属招了招手。 “张司令,有什么吩咐。”下属走到跟前,尽忠职守的垂下头,压低声音问道。 “在我没来市之前这几天,杜越在忙些什么?”、 下属顿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杜司令很少出现军营,基本上成日都待在屋里,连三餐都不见露面,属下也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 张泽忠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你的意思是他很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知道原因吗?” 下属看着老司令这个表情,背后当即一阵发凉,杜越的事情他这个小助理怎么敢多过问,不过大在前他也不敢多做隐瞒,只好硬着头皮照实说,“具体是什么原因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杜司令每天晚上会让小兵进去送饭,第二天接着再把自己关在里面,兴许是在为今天的阅兵仪式做准备,毕竟司令的公事繁忙,我们也不敢多打扰。” 张泽忠眯着眼睛盯着台下正在阅兵的杜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突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最近杜越有没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一个叫秦楚的男人。” 下属楞了一下,“呃……属下的确听说杜司令身边的亲信在找什么人,至于找谁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些都是在市之前的事情了,到了市就再也没见司令派人找过谁。” 他每说一句话,张泽忠的脸色又阴沉一分,听到最后一句直接冷笑一声道,“好啊,难怪他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看来心里还是惦记着。” 下属也不敢问惦记的是谁,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张泽忠抄着口袋在阅兵台上踱着步子,脸色阴晴不定,眼睛危险的半眯着,不知道心里在谋划着什么计划。 “你给我派人去查一下市就近一个星期内乘坐火车和汽车的人员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秦楚的人,如果有马上把他的住址告诉我,一刻也不能耽误,记住了吗?” 下属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张泽忠找这个“秦楚”做什么,但还是利落的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记住,把你的嘴巴给我封严实点,别把这事抖露出去,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了风声,或者让杜越察觉到了,你就不用吃这碗饭了。” 下属打了个激灵,使劲点了点头,赶忙夹着军帽匆匆离开了。 张泽忠坐回原位,看着台下的杜越,一双眼睛透着极度的不悦。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杜越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多半又是为了秦楚那个男人,别看他上一次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玩腻了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凭着对杜越的了解,潜意识里他就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之前杜越极力维护秦楚的样子历历在目,眼睛里那种在乎的神色是根本做不了假的,那时候张泽忠就半信半疑他能这么痛快的放秦楚走,直到刚才看到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才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之前在市,杜越一直在找秦楚的下落,可到了市却突然把所有人都撤走不再追查下去,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杜越对秦楚真的腻了,要不就是秦楚就在市,他不需要再派人去浪费功夫。 前一种可能张泽忠是不信的,唯有第二个理由说得通,如果秦楚就在市,杜越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见他一面,可是碍于军区的任务所谓推脱,自己又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杜越不能轻易离开,所以才会变成这般失魂落魄。 想通了这种可能,张泽忠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他本来就瞧不起同性恋,如今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突然就对个男人动了真感情,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允许的发生的。 他紧紧抿着嘴唇,死死地捏住了椅子把手,苍老的手背上挑起一层青筋。 杜越,既然你放不下那个男人,又不肯听我的去找个女人结婚,那我也只好从那个叫秦楚的小子身上下手了。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怪张叔叔心狠手辣。 —— 阅兵仪式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杜越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的往房间里走。 之前在阅兵场上强撑着的气势,已经快把全部的精力榨干了,此刻他只觉得非常的困倦,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酸痛,似乎在警告他如果再不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说起来这种疲惫感从他来了市的当天就开始了,他明明很早就躺下休息,可还是疲惫不堪,每次早上醒过来都累得不行,没一会儿靠在沙发上又能很快睡着。 这种状况以前也会出现,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持续的时间那么久,他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住了一只困兽,无时无刻不在压榨着自己的精力,直到把自己拖到油尽灯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据他的身体,吞噬他的灵魂。 甚至有几次他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军区外面的街道上,四周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但他却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军区跑到了这个地方。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梦游症越来越厉害了,以至于到了意志力无法控制的地步,想到这里杜越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本来他想着等自己这一段时间理清楚内心对秦楚的感情之后,就立刻派人把他找回来,谁知道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总是嗜睡不止,别说派人去找秦楚,哪怕自己出门都成了难事。 想到秦楚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杜越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想念一个人。 秦楚,你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只要我不去找你,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压下心头的烦躁情绪,杜越推开卧室的门,习惯性的脱掉了身上的军装,伸手在橱子里找平时穿的那件居家服,结果伸手的时候正好碰到柜子门上的穿衣镜,他下意识的用手扶住镜子,却一眼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杜越愣了一下,盯着镜子仔细的看了一眼才发现肩膀靠后的位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痕迹,因为伤口在身后的关系,平时他一直没有注意,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伤口还算新鲜,红彤彤的泛着些青紫,用手一摸凹凸不平,看着伤口的形状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倒像是……被人狠狠咬住的齿痕! 杜越的瞳孔骤然收紧,有些不敢置信的用手仔细摸了摸,伤口清晰可见,仔细观察还能清楚地看到两个虎牙的形状。 以前这个位置根本就没有伤口,更不用提被人咬到这么私密的位置,他是个极端的洁癖,平时连被人用过的毛巾都不会碰一下,如今被人咬了这么大一圈齿痕,他竟然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简直是见了鬼了。 不管多么冷静的人,突然看到自己身上出现来历不明的伤口都不会冷静,杜越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整个后背上不仅有牙印,还有直接划伤的斑斑血痕,虽然早就结痂,但是乍一看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这种痕迹哪怕再洁身自好也明白是怎么弄出来的,杜越跌坐在沙发上简直不敢设想自己梦游症病发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一想到有陌生人跟他接触过,甚至还躺在一张床上做了爱,他只觉得一阵反胃,隐隐的又觉得对不起秦楚,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首先想到人不是秦宣,而是秦楚。 正在懊恼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回过神来,克制住心里的七上八下的情绪,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眼睛瞬间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的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秦宣低低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杜大哥,是我。”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那晚在天台分别后,杜越第一次跟秦宣说话,两个人心里多少还有些无法释怀的尴尬。 秦宣沉吟片刻才慢悠悠的开口,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我这几天在市拍戏,听说你也来这边出差,所以……有兴趣见一面吗?” 这个要求要是放在以前,杜越没准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那一晚秦宣已经捅破了他的秘密,两个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如果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杜越只觉得连应付的心情都没了。 秦宣也是个玲珑心思,听到他半响没说话就猜到了他的心情,不由苦笑一声,“杜大哥,这么多年终究是我欠了你的,那一晚的事情我也想对你说清楚,难道你连这一次机会都不打算给我了?” “……”杜越顿了一下,良久没有说话。 他之前没有勇气去找秦楚,就是因为还没有跟秦宣彻底做个了结,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他不想再像过去一样做个傻子,他知道自己终究已经不爱秦宣了,的确应该给过去这一段感情一个交代,也给秦楚和自己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杜越也没有再犹豫,沉着声音说,“你说的没错,有些话的确需要当面说清楚,我知道你档期忙,时间和地点你来定吧。” 秦楚听了心里欢喜,连忙翻了翻日程表,两人定在今晚八点在城北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扣上电话,杜越的心情平稳了很多,他想着自己终于可以跟过去告别,腾出一颗心去把秦楚找回来,可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就是这个决定几乎让他永远失去了再次追求秦楚的资格。 第44章 【正视爱情】 城北的西餐厅是X市有名的馆子,平时如果不提前预定根本就是一座难求,但是秦宣为了见杜越一面,已经提早在餐厅预定了靠窗观景的好位置,等到晚上七八点钟,馆子里已经人满为患的时候,这个VIP留座周围一圈却仍然空无一人。 杜越走进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秦宣。他穿了一件浅米色的开身毛衣,脖子里松松的系了一条装饰围巾,鼻梁上驾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格外温润潇洒,又不至于太过扎眼。 秦宣远远地就看到了穿着灰色风衣的杜越,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杜大哥,这里。” 杜越面上没什么起伏,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抱歉,路上有些塞车,我迟到了。” “没有,你来的刚刚好,是我心里急着见你所以早到了。”秦宣笑着把咖啡推到杜越跟前,习惯性的往杯子里加了双倍的牛奶,“知道你喜欢蓝山,双倍奶不加糖,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习惯。”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是两人相熟甚久才会有的反应,对面的杜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既没有说谢谢也没有端起杯子,秦宣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些许尴尬,“啊,这么多年习惯了,一时顺手就……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喝了?没关系我再给你换一杯。” 说着他就要召不远处的服务生过来,杜越拦住他,这时才缓缓开口,“不用了,这样我就很喜欢,谢谢你还记得这些。” 这话听起来明明只是单纯的客气,但是语气却让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前两人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的时候,经常会约出来见面,即便是杜越在军区忙的分身乏术的时候,只要秦宣有了休假,他就会停下所有工作来陪他,而那时候秦宣对他也是分外熟悉,他知道杜越的所有喜好,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为他点一杯蓝山,这是两个人十多年养成的默契,可现在看来这份默契却变得十分突兀又尴尬。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僵局,那一晚在天台发生的事情注定他们彼此暧昧的这十多年已经回不去了。 过了很久,秦宣勾起嘴角笑了笑,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实话,今天你能来我已经很意外了,我以为你以后都不打算见我了。” 杜越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他自己心里却明白,再次见到秦宣他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悸动,剩下的只是对老友的感情,“不会,我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会答应的。” 秦宣心里有些酸涩,端起咖啡灌了一口,嘴里微微有些发苦,“杜大哥,那一晚……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如果……” 还没等他说完,杜越就伸手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当时喝醉了,醉汉的话我没打算当真。” 秦宣的话被恰在喉咙里,张了张嘴一下子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那天晚上酒醒之后,他回忆起自己对杜越说的那些话,懊悔的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耳光,如果那天没有喝那么多酒就好了,如果那天没有遇见杜越就好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杜越对他有那种想法,可是明白不代表就要表现出来。严格来说,他对待感情没有太多的奢求,与其把精力花在情情爱爱上,还不如想方设法在娱乐圈里混出一片天地。 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起起伏伏,他早就看透了那些肮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杜越对自己的感情去达到目的,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么做,哪怕心里真的这样想了,也不会真的毁掉他跟杜越这么多年的“友情”。 可是那一晚喝了这么多酒,心里的不甘和委屈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这才会拉着杜越胡言乱语,闹成如今两人不可收拾的局面。 现在想来,他对杜越的确没有非常浓烈的爱情,可是如果真要把这样一个人从生命力剥离,还是会痛的撕心裂肺,想起刚才杜越对他的态度,秦宣有些害怕,把手伸到桌子另一边,轻轻的覆盖在他手背上说,“我当时真的喝多了,你就当我那时说的话都是放屁,我们……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以前?” 杜越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 秦宣有一双非常黑亮的眼睛,像滴入清水里的墨汁一样,带着浓重的颜色氤氲开来,化作一痕微微上翘的弧线消失在眼睑,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很难不会动容,如果放到以前,杜越若是能求来这样近似挽留和缠绵的目光,早就不管不顾的什么都答应了。 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因为他的触碰而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反而盯着这张英俊的脸,意外的想到了秦楚。 现在想来,那家伙跟秦宣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不管是挺直的鼻梁还是脸部的线条都惊人的想象,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认为他长了张明星脸,但是如今杜越却能很明确的把这两个人分清。 秦楚没有秦宣身上那种安静恬淡的气质,整个人像个毛躁的小狼崽,总是充满了朝气和活力,那双黑亮的眼睛更圆更大,即便是紧紧地盯着你也不会让人有缠绵柔软的感觉,反而像一团火球,散发着亮光,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如果这时候是秦楚坐在他跟前,一定会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即便是有事求他也绝对不会用这样柔软的腔调,而是别扭的哼一声,明明想要却口是心非。 想到这里,杜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连带嘴角都勾起一抹笑意,心里非常的诧异,原来他已经这么了解秦楚那家伙了。 坐在对面的秦宣抿了抿嘴唇,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你看着我想起了谁?” 杜越这才回过神来,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竟然把秦宣当成了秦楚,当即脸上闪过尴尬,“抱歉,我走神了。” 秦宣心里很不是滋味,认识杜越已经整整十年,他没有一次被这样狠狠忽视过,更何况他是一心来挽回彼此的关系,可杜越竟然坐在他对面光明正大的走神,不得不说杜越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十年的感情,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夜幕降临,洗车行终于打烊了。 “赵大哥,我一个人能行的,你别送我了。”秦楚手足无措的抓了抓头发,一脸的不好意思。 老赵爽朗一笑,手里提着几袋重物,摆摆手说,“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手臂扭伤了不能提重物,我不帮你谁帮你?” “你这小子也真是的,既然受伤了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呗,又是上班又是买东西,是不是想把另一根胳膊也弄折了?” 秦楚见他是真心仗义,再推辞就显得自己矫情了,赶忙笑着回答,“我这不是刚搬了新家嘛,屋里什么生活用品也没有,就想下班之后去超市逛一圈,没想到一下子买了这么东西,幸亏遇上你,否则我又得花十几块钱打车回去了,我替我家钱包谢谢你哈,赵大哥。” 老赵被逗笑了,大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得了吧,你丫别跟哥哥哭穷。我一看你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细胳膊细腿的就不是干苦力的料,还有上次你那个哥哥,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气质跟我们这种大老粗就不一样,我看你多半是跟家里闹别扭出来玩的吧?” 秦楚干笑几声,赶紧摆手,“哪儿能啊,赵大哥你快别埋汰我了,我老哥有钱又不能给我,没看那缺德玩意儿嫌弃我,都卷着铺盖卷走人吗?否则我也不至于受着伤还自己出来扛东西。” 秦楚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吐了吐舌头,为躺着也中枪的Eric默哀十分钟。 自从那天Eric莫名其妙的丢下他跑了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动静,习惯了这块牛皮糖之后,突然有一天揭下来还有点失落。 他不想承认自己很想念Eric,但是思念这东西很玄妙,人在跟前的时候你从不知道这种滋味,只有看不到摸不着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人在心里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老赵一听这话若有所思,想想也算是有理,这年头有钱了就六亲不认的人多了去了,秦楚这家伙独自一人在异乡也怪可怜的,想到这里他一把搂住秦楚说,“得,亏我上次觉得那家伙人五人六的肯定得照顾你,没想到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别难过哈,以后赵哥罩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那今天我可得去你家蹭饭吃,据说嫂子包的饺子很好吃!”秦楚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饺子一双眼睛都亮了。 老赵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这会儿见他这副贪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操,你这家伙从哪儿知道我家今天有饺子的,速速招供!” 秦少爷像来在乎自己的形象,脑袋被人揉成鸟窝当然不服气,笑着到处躲闪结果又把受伤的胳膊扭了一下,疼得原地嗷嗷直叫。 老赵被他吓了一跳,把他的胳膊送到眼皮子底下瞧了瞧,红肿了一大片,看着格外唬人,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没了,数落他一顿,不由分说的去马路对面的药房买云南白药去了。 秦楚知道老赵是热心肠,这会儿自己又给他找了麻烦,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只好老老实实的守着一堆购物袋,站在路边等人回来。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没过一会儿竟然下了小雨,街道上雨雾弥漫,不多时就在玻璃窗上结了一层水汽。 秦宣放下咖啡杯,盯着对面的杜越,脸色苍白的说,“赵刚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我不应该拿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衡量我们的关系,我们就当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以后还当朋友不好吗?杜大哥,在我眼里你跟我的亲人没什么两样,我真的没法想象如果你也离开了,我会怎么样。” 杜越从没有见过秦宣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小秦,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你,供你依赖,但是我觉得这个人不应该再是我了。” “就连当朋友也不行?”秦宣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发抖。 他孤独了大半辈子,父亲、母亲还有儿子,全都死了,他没有一个亲人,几乎把杜越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如今他一离开,自己就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杜越对他笑了笑,目光非常的坦然,似乎真正的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我们会一直是朋友,不过已经回不去了。你已经长大了,没有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而我也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误会,所以……就这样吧。” 秦宣的眼泪砸在瓷盘里,手指有点发颤,一瞬间仿佛又变成十年前那个孤助无援的少年。 杜越叹了口气,拿起纸巾擦了擦他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很柔软,似乎想起了彼此相伴的那些岁月,“傻瓜,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 秦宣吸了吸鼻涕,抬手覆上杜越的手背,点了点头,努力展颜一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两人执手相望的样子,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而这时陡然一道声音由远而近的传过来,打破了冗长的寂静。 “秦楚!” 洪亮的大嗓门在街上响起,甚至透过玻璃传到了西餐厅里,杜越的瞳孔陡然一缩,下意识的站起来往窗外看,可是窗外的雨下得太大了,玻璃窗上的水汽阻挡了他的视线,室外一片漆黑,他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背影急急匆匆的跑入大雨中。 “秦楚……”他不管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道身影太过熟悉,哪怕会认错人他也不敢有丝毫犹豫,起身就往外跑。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秦宣一把抓住他。 杜越来不及解释什么,只是愧疚的说了一声抱歉,接着转身就推开了西餐厅的大门。 大雨瓢泼,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雨水笼罩,杜越紧紧盯着那道身影跑出去,却看到一个男人淋着雨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杜越瞬间定住脚步,大雨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部打湿,可是他却僵在当场,不知道应不应该追上去看个究竟。 那个人会是秦楚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身边的男人……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杜越手脚冰凉,之前晕眩的毛病又一次涌了上来,可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的两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秦楚越走越快,旁边的老赵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追上他,“喂,臭小子你跑什么!?” 两个人没有带伞,此时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老赵手里还攥着刚买来的云南白药,没好气的往秦楚手里一塞说,“你这混蛋太不够意思了,我给你买药,你却自己撒丫子跑了,你知不知道身上有伤不能淋雨啊?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长脑子的,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赵脾气大,力气也大,扳过肩膀一看才发现秦楚的眼眶全红了,鼻尖冻的通红,样子既狼狈又有些……可怜。 “……你你你……你怎么哭了,哎哟我操,秦楚你别吓唬你赵哥,我……我就是嗓门大,没想骂你,你你你这是怎么啦?” 秦楚笑了笑,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淋得粘在额头,挡住了他的眼睛,“操,谁哭了,别吱呀怪叫的。” “那你这是……”老赵不敢多说什么,可是看他通红的眼角就知道他肯定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没事儿,就是胳膊疼。”秦楚挥了挥受伤的胳膊,扯着嘴角没心没肺的笑。 任谁都看不出他是真的受了伤,疼得几乎没法呼吸。   第45章 【雨夜偷拍】 秦楚本来已经没有胃口和心情去老赵家蹭饭,可老赵看他带着伤又没人照顾,说什么也不放人,硬拉着他回了自己的公寓。 老赵媳妇是个贤惠又温婉的女人,烧了一手好菜,知道有客人来特意做了不少拿手菜,还包了韭菜虾仁馅的饺子来做招待。老赵夫妇的盛情款待让秦楚不好意思推脱,即便是没有胃口也捧场的吃了不少东西,可是他到底心里有事情压着,强颜欢笑只觉得对不起这小两口子,所以吃完饭还是婉拒了两人留他过夜的意思,冒着大雨回了租住的小房子。 秦楚下了出租车,撑着雨伞走进小巷子的时候,莫名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可是回过头仔细看几眼,黑茫茫一片又什么人也没有。 雨夜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甚至连一盏照明的路灯都没有,耳边传来哗啦啦的雨声,秦楚的右眼皮一跳,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想到之前看新闻提到这一带有深夜流窜作案的抢劫犯,他脚下也不敢再耽搁,急匆匆的往前走。 索性拐进楼栋之后,身后的人没再跟上来,他长舒一口气,以为是自己太过神经紧张产生了幻觉,心里也没怎么在意,掏出钥匙就走进了楼栋。 临近隆冬的天气,淋了一场大雨,身体早就快要冻僵了,等回到家中洗过热水澡之后,秦楚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把自己扔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直愣愣的盯着昏黄的天花板,之前压抑的情绪这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蔓延出来。 他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之前在咖啡厅看到的那一幕会再次出现在眼前,可即便是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杜越和秦宣十指相扣的亲昵样子还是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再也不会为这两个人伤心,可是直到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子捅进心窝,流血愈合的过程中会把刀刃长进肉里,只要不去碰就不会感到疼,但这时要执意把长进肉里的锐器扯出来,只会血肉模糊,痛上加痛。 说起来,秦楚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杜越从没有像他承诺过什么,老爸也不知道他是谁,两个未婚的大老爷们光明正大的约会,跟他秦楚没有一毛钱关系,自己没必要难受成这样,可是道理谁都懂,真正能放下的人却没有几个。 秦楚啊秦楚,你丫真他妈不像个爷们,跟杜越那傻逼腻歪了两辈子了还没放下,说出去都丢不起这个人。 自嘲的弯了弯嘴角,他翻身从床头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眼就看到了Eric上次扔在他这里的一盒安全套。 “操,还他妈螺旋型薄荷味的。” 嘴里骂了一声,秦楚把盒子顺手扔进了垃圾箱里,扯了扯嘴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想着那两个人顶着一个壳子,刚跟老子上完床,就他妈去找我老爸约会,操,还有他妈比这更恶心的事情吗? 秦楚把烟头扔到一边,恶心的一个劲儿反胃,难怪这几天Eric没有出现,八成是杜越知道老爸来了市,心里按捺不住激动把人有关进了小黑屋吧?啧啧,暗恋十几年如一日,真是感天动地。 他知道自己的现在的心态非常扭曲,如果有面镜子摆在面前的话一定能照出他现在丑陋的表情,稳住发颤的手指,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企图用烟草来麻痹自己压抑的心情,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半包香烟就已经消耗殆尽,只留下一地烟灰和烟头。 窗外的大雨已经小了不少,他就像一只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胸口憋闷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最后还是拿起外套推开了家门。 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气,再这样在屋里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憋出病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秦楚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盒香烟之后,双手抄着口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这时候不知道谁家的狗突然狂吠了几声,他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一抹黑影在背后一闪而过。 秦楚吓了一跳,背后炸出一层鸡皮疙瘩,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少。这条小路这么黑,附近有没有多少人家,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出来闲晃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速度一快,身后尾随的人也加快了步伐,摆明是冲着他来了,秦楚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转身就往楼洞口跑。 要是平时遇上个打劫的他也不在乎,一般的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问题是如今他胳膊还挂着彩,单枪匹马的万一遇上个带凶器的,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进,秦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他一个斜身闪进去,抄了一条小道往前跑。 这附近的全都是羊肠小巷,弯弯曲曲的非常复杂,对路况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秦楚把雨伞扔到对面的巷子口,装作他走了那一条路的假象,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甩掉了身后的人。 “呼……可算是甩掉了。”秦楚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实在想不透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可是这会儿胳膊疼得厉害,他也没心思再去胡乱猜测,转身就往不远处的楼洞口走,而这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个人,一把擒住他的脖子—— “!”秦楚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本能的别住那个人的后腿就往前摔。 那人似乎经受过特训,轻松化解他的招数,一个反手把他压在对面的墙上。 “钱和手机在我的裤子口袋里,你可以直接拿走我不会报警。”秦楚自知有伤在身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绷起全身的肌肉,瞬间冷静下来低声问道。 那人闷笑一声,把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那我要是想劫色呢?” 一听这声音和腔调,秦楚的头皮当即一阵发麻,不敢置信道,“……Eric?” Eric撇了撇嘴,把下巴压在他肩膀上,故作委屈道,“除了我还能是谁?” 秦楚听了这话,心头猛地窜出一把无名火,自己心惊肉跳了一晚上,本以为碰上了劫道,结果却是Eric在恶作剧,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狗耍着玩吗?! “操,你有病吧,大晚上的耍着我玩有意思吗?” Eric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耍你了?这么多天没见,你也不联系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跑来找你,怎么就叫耍人了?” 操,那我被你跟踪了一路,吓得心惊肉跳就他妈是活该啊? 之前因为杜越压在心里的火气和今晚的担惊受怕一起爆发出来,秦楚克制不住回过头就要骂人,结果看到那家伙的脸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Eric穿了一件黑色夹克,黑帽子黑墨镜,几乎快要融入了夜色里,如果不是对他的身形分外熟悉,秦楚真的以为碰上了“职业劫道分子”。 “你……怎么这个打扮?生怕别人不把你当打劫的是吧?” Eric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副邀功的样子说,“你上次不是说我总来找你太扎眼,怕军区那边的人发现什么的嘛,我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所以今天特意伪装好了才来找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秦楚忍不住翻了白眼,一肚子火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险些要破口大骂。 他这边还在杜越身上纠结,Eric却一脸状况外的说这些话,到底想闹哪样啊?你是精分,难道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得上精分的脑回路吗?! Eric看他脸色不对,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低下头就要吻他,却被秦楚一下子躲开,“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这么多天没来看你所以生气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我一直没有意识,身体也被杜越占着,今天晚上好不容易趁着他睡着了才跑出来,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秦楚颓然的看他一眼,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抬头仔细看才发现Eric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既然来了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样在巷子里堵着算什么意思?如果我这一整晚都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淋一晚上雨吗?” “还不是你一直手机关机,我以为你因为我的不辞而别生气了,所以……也没好意思上楼找你。”Eric抓了抓头发,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赧然。 他今天在军区醒过来的时候就格外想念秦楚,冒着雨赶来之后,发现他的屋子亮着灯却不接自己的电话,只好在楼下守着,本以为要等一夜,结果没过多久就看见秦楚一个人走了出来。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就想给他一个惊喜,这才躲在巷子口等他回来,没想到弄巧成拙,惊喜没有了,反而弄成了惊吓。 秦楚掏出手机一看,早就自动关机了,难怪这家伙打不通,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Eric有一股杜越身上没有的孩子气,平时看着狂妄又霸道,但是想事情的角度很简单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从不多加掩饰,所以会傻乎乎的冒着雨跑来找他,如果是杜越八成会直接上楼推开房门,冷冰冰的跟他讲道理,但是Eric永远不会。他总是头脑发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也许少了杜越的精明和顾忌,却多了直率和坦诚。 面对这个男人,秦楚之前的愤怒也平息了不少,杜越和秦宣的事情本来就跟Eric无关,是自己气糊涂才会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算了,是我疏忽,没发现手机没电了。你衣服都湿了,上去洗个热水澡再说吧。” Eric一见秦楚的态度软化了,嘴角当即勾了起来,死皮赖脸的搂着秦楚的腰往前走,“媳妇~~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秦楚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脑袋里之前那点因为杜越和秦宣的低落情绪也被囧雷的心情覆盖,“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 “那能不能看在咱们俩这么久没见的份上,给点奖励?” “……”秦楚看他一眼,有些无语。 Eric垮下来脸来,使劲吸了吸鼻涕,把头埋在秦楚肩膀上故作娇弱的嘤嘤嘤,“好吧,我知道自己比不过杜越,就算冒着大雨等一晚上也比不上他对你笑一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就让我冻死在你楼下化作‘望妻石’吧,呜呜呜……” “……==” 秦楚最怕他拿杜越作比较,毕竟他自己很清楚如果Eric是个独立的人,也许自己不会跟他发展到这一步,可是扪心自问,即便是以前他的确有在Eric身上找过杜越的影子,那也只是以前了,现在他的确是喜欢Eric的,只是这份感情里到底有没有杜越的成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心里残存着愧疚,秦楚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伸出一根手指说,“就一下。” Eric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双臂搂着他的腰,两人对面而立,低下头把嘴唇凑了过去。 秦楚实在是很尴尬,右眼皮也诡异的一个劲儿直跳,私下扫了一眼,漆黑空荡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他硬着头皮凑上去亲了一下,接着闪电般挪开。 就在这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Eric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蜻蜓点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就捧住脑袋用力的回吻过去。 “唔!” 秦楚睁圆了眼睛,抬手就要推开他,可是双臂举在半空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漆黑的巷子口外投来了微弱的灯光,印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形成一层水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唇齿交叠,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传来一连串微弱的快门声,被淅沥的雨声掩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46章 【照片风波】 “所以那晚你以为碰上了秦楚才会冒着雨追出去?” 秦宣放下咖啡杯,神色已经比那天晚上要轻松了很多,显然已经接受了跟杜越如今普通朋友的关系。 “嗯,我觉得那人就是他。”杜越望着窗外,脸上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距离那天跟秦楚分别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本想当天晚上就派人在X市查一下秦楚的下落,结果头痛的老毛病又反复的发作,他精力达不到一直在军区休息,今天刚好一点就接到了秦宣要出国的辞别电话。 秦宣看着他破天荒的如此惦念一个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经过那次雨夜的长谈,他也认清自己终究不能依赖杜越一辈子,眼下还能这样面对面聊天已经很不容易,没必要再无理纠缠。 贴心的拍了拍杜越的手背,劝慰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你之前也说了秦楚是在S市失去音讯的,如果他是故意躲着不见,不可能让你这么凑巧碰上,或许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还是想派人去找找看,就算没什么希望也好让我死心。” “你来军区是做公事的,让那些大兵知道你滥用私权去找情人,他们会怎么想你?就算你不在乎这些,也得为秦楚想想。” 秦宣心里根本就不信世界上有这种巧合,只当是杜越心里惦记的紧才发了癔症,想到他为了一个没看清楚的背影就劳民伤财大肆搜索,只觉得非常荒谬,不过心里即便是这样想,嘴上也不会出出来,只能婉转的劝一劝。 杜越知道秦宣说的不无道理,之前那些床照过去了这么久,军区里还弥漫着两个人的谣言,如果擅自动用军队力量找人,肯定又要落下话柄,可即便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错的,心里却还是又不顾一切,只要把人找回来一切都在所不惜的冲动。 “嗯,这事我心里有数,不用替我担心。”杜越不想回绝秦宣的面子,嘴上敷衍着,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不说我了,你这次去意大利拍戏什么时候再回来?” “大概要半年多吧,具体我也不清楚,要看导演的意思,到了之后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不用太羡慕,哈哈。” 秦宣笑得开怀,一双眼睛弯起来瞬间就活泼了不少,杜越在他身上看到了秦楚的影子,心里也柔软下来,明白自己是彻底的放下了执念。 即便是成不了恋人,这样的关系也值得纪念一辈子。 这时,咖啡厅外的候机大厅传来了准备登机的通知,杜越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拉着秦宣的行李箱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秦宣笑着点了点头,一路无言,在临登机的时候回头对远处的杜越说了什么,可惜周围声音太过嘈杂,没有人能听得清楚,但杜越却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说:【杜大哥,对不起】 航班飞上云霄,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杜越知道跟秦宣长达十年的暧昧终于结束了。 秦宣的那一句抱歉或许是对当年出手相救的感激,或许是对没法回到过去的无奈,更或许是为自己贪婪享受别人感情却不愿意给与同等回报的愧疚……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彻底的想开了,所以愿意让两个人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从新开始。 杜越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是压抑在心头十几年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让他可以正视自己的心,不再逃避秦楚对他的感情。 从机场回到军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杜越开着车路过门口传达室的时候,被门卫拦了下来,立正敬礼道,“司令,上午收到了您的信件,请来签收一下吧” “我的信件?”杜越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心里有些疑惑,知道他来X市出差的一共没有几个人,是谁会挑这个时候给他寄信? “是哪里寄来的知道吗?” 门卫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说,“信上只写了收件人,地址和姓名都没有,我们看是您的信件也不敢擅自检查,可是安检部那边要求信件都得过检,所以这事儿您看……” “行了,直接拿给我吧,安检部那边我去说。”杜越以为是垃圾邮件,心里根本就没当个事,拿到信件之后随手撕开往里看了一眼,当即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司令?出什么事了?”旁边的门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杜越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仿佛刚才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是别人的错觉,“没什么事,信件我拿走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是的司令。”门卫不明所以,不过看他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地点了点头,盯着杜越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从没见过杜越如此失态的样子,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件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杜越面无表情的走回房间,眼里看不出喜怒,甚至在路上碰上几个打招呼的小兵还聊了几句,直到走进屋内关上房门,脸上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阴冷了下来。 慢慢的把信封拆开,牛皮纸袋里掉出厚厚一沓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男人,或搂搂抱抱或牵手而行,看起来极为亲密,像是恩爱已久的恋人,而其中一个人就是秦楚。 他的脸在照片中很模糊,可是那身形和动作即便是化成灰,杜越都能一眼认出来。 信封里的这些照片画质不高,黑漆漆一片,另外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几乎融进了夜色里,根本分辨不出五官,可是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却被拍的异常清晰,一看就是偷拍老手所为,杜越心里明白是有人故意拿这些东西给他看,可是现在却没有力气再去追究这些,一双眼睛全都放在了最后一张两人拥吻的照片上。 漆黑狭长的巷子里,秦楚仰着头靠在墙壁上,双手搂着面前那个男人的肩膀,温顺的承受着对方的索吻,双眼合在一起显得异常温柔,即便对面那个男人带着墨镜看不清五官也能看出他急切粗鲁的动作,可是秦楚却纵容着他的任意妄为,认真的投入在这一吻中,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显得那样……心甘情愿。 杜越攥着照片,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紧,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让他再也无法维持惯常的冷静。 他很了解秦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是他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可是照片里他那么温顺,甚至纵容着另一个男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代表这个男人已经成功的入侵了他的心? 想到这种可能,杜越的心口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没有流血却丝丝缕缕的把疼痛传遍全身。 他本来以为只要耐心等待,秦楚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他身边,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他能气定神闲的处理跟秦宣的纠葛,并不急于草率的派人把他找回来,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仿佛是他的自作多情。 原来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秦楚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找到了新的情人,不管不顾的当街拥吻,而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 想起那一晚在高尔夫球场,秦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落下的那个吻,杜越只觉得满腔苦涩,之前还能按捺住想见他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像是突然拉开闸门的大坝,所有理智和顾忌一瞬间都被洪水冲走,他只想立刻就见到秦楚,哪怕知道他也许不愿意见到自己也无所谓。 看着撒了一地的照片,杜越只觉得刺目的心尖发酸,顺手把照片捡起来往信封里塞,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把信封撕破,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清楚详细的记着秦楚现在的住址。 “X市?”秦楚现在难道真的在X市?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他在西餐厅外看到的那个背影没准真的就是秦楚,而当时他身边也的确有一个高个男人,对他搂搂抱抱好不亲昵,所以……那个人就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 杜越危险的眯起眼睛,纸条在他的指尖被攥成扭曲的形状,想到秦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自己竟然无知无觉,之前的冷静就再也维持不住,他直接拉开房间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心里虽然焦急,但是头脑还非常清晰,并没有直接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上门找人。 能把照片寄到军区的人,一定是个对他非常了解的人,这个人不仅知道他现在的位置,甚至还清楚他跟秦楚之间的关系,暂且不论照片是真是假,至少这个人一定不怀好意,这种人提供的信息怎么可能随便相信。 按捺住心里的急迫,杜越直接去了顶楼办公室,准备找技术部门来核实一下地址的真实性,结果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门里传来了张泽忠的声音。 “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把嘴巴封严实点,别走露了风声让杜越先找到人。” 杜越听见自己的名字,瞬间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听见门里另一个声音说道,“是的张司令,这件事情您放心,调查秦楚的事情除了咱们的人,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现在他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就在X市,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封锁消息,别让杜越知道人这里,反正这几天他就要回S市了,等他一走我们再给那个姓秦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免得打草惊蛇。” 张泽忠的话音刚落,房门就突然打开了,两个人瞬间噤声,站在张泽忠对面的下属一看进来的是杜越,吓得当即打了个哆嗦。 “杜……杜杜司令好。”他心惊胆战的问了声好,连眼睛都不敢往杜越身上沾一下。 杜越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连点头都不屑,回过头对张泽忠笑了笑,眼睛里阴沉的可怕。 张泽忠对这“不速之客”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秒钟,接着僵硬的扯了扯嘴唇,“原来是杜越啊,你怎么来了?” 杜越忍不住嗤笑一声,瞥了一眼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下属,盯着张泽忠看了很久都没说一句话,直到把他看得头皮发毛主动问道,“刚才的话……你大概都听到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叔叔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也别怪叔叔瞒着秦楚的下落不告诉你。” 杜越挑了挑眉毛,慢慢的走近了几步,双臂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说,“张叔叔,您别在我眼前演戏了,我不是傻子。” 张泽忠当即脸色一边,一拍桌子说,“你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既然你挑破了我也不瞒着你,秦楚的地址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你的人也别想从我手里得到消息。” 杜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在看一出荒唐的喜剧,“张叔叔,您也是叱咤官场的老干部了,怎么现在的手段反而越来越回去了,以为跟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我面前演一出好戏我就真能被您骗的团团转?不妨让我猜猜您是怎么想的。” “您嘴上说害怕秦楚会拖累我,实际上是怕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之后影响您的仕途,毕竟我能在这个位置,还要多亏了您当年打出跟我父亲多年战友的‘感情牌’,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所以您百般设计让我去相亲,结果没法得逞只能从秦楚下手。” “您大概早就查出了秦楚的地址,派人偷拍照片之后又装模作样的寄给我,告诉我他的地址,为的就是挑拨离间。可是您很了解我的处事方法,猜到我会派人查清楚地址的真实性,甚至猜到我会首先怀疑您,所以您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我自己送上门来的时候,演一出好戏,假装自己刚刚知道秦楚的下落,好让我打消对您的怀疑,是不是这样?” 他每说一句话,张泽忠的脸色就白一分,眼里涌出掩盖不住的惊恐,即使是努力克制,袖子口外的手指还是在微微发颤。 “你……你!” 他被杜越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指着他的鼻子不停地打哆嗦,杜越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全都猜对了,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在刚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幕后黑手多半就是张泽忠,毕竟知道他跟秦楚真实关系的人一共没有几个,想想也知道是谁在使坏。本来如果张泽忠只是这样耍小心思,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老头偏偏自作聪明,非要装出一副自己无辜的样子,彻底倒了杜越的胃口。 当年自己那人渣老爸死得早,军阶又比张老头高几个段数,这家伙为了往上爬必须借助强大的势力,所以在一众将领面前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把自己推到了人前。坐上了现在市军区司令的位置,而他也因此爬上了省里的高位。 这么多年,这老头的什么心思,杜越非常清楚,这人表面装出长辈的样子处处限制自己的生活,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前途,根本就不是发自肺腑的关心他。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杜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可是如今这老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主意打到秦楚身上,这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憋不住戳穿了这个伪君子的面具。 “张叔叔,念在我还叫您一声叔叔的份上,我劝您还是不要再插手我的私事,再让我知道您对秦楚下手,我一点也不介意大家鱼死网破。” 杜越撂下这话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冷静。 房门“砰”一声甩上,留下气的发颤的张泽忠和吓得头都不敢抬的下属。 “司……司令,您快坐下,喝口水缓缓气。” 下属端着热茶送过来,张泽忠看了一眼当即掀翻在地,死死地扣着椅子把手,愤恨地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让他们把姓秦那小子弄死!” “司令……这事谁也没想到杜司令会这么快猜到,不过只要您想,那姓秦小子的命还不是您囊中物啊。”下属吓得一身冷汗,可嘴上还不忘拍着马屁。 张泽忠阴郁的盯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兀自冷笑起来,“当初我派人跟踪秦楚本想着彻底了结了这个祸患,可是探子汇报说这家伙还有个新的相好,两个人在巷子口腻歪被他撞了个正着,我转念一想轻松弄死一个人就不好玩了,让杜越知道自己顶了个绿帽子,慢慢的离间他们才有意思。” “可是看刚才杜司令那样子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 张泽忠嗤笑一声,眼神阴厉,“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只要他对姓秦的还有感情害怕离间不成他们?不过,偷拍照片那天晚上下着雨,那个给杜越戴绿帽子的那人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谁,实在是有点可惜,如果能把他挖出来,亲手打杜越那混账的脸才真是精彩。” 第47章 【绝不回头】 杜越直接开车去了秦楚现在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位于歪曲扭八的羊肠小巷子里,因为离市区很远,周围一带非常荒凉,基本上没有什么住户,甚至此时已经是晚上却连一盏路灯都看不见。 小楼上漆黑一片,属于秦楚家的那一扇窗子禁闭,杜越才他还没有回来,也就没有直接上去敲门,只是站在楼下一棵老槐树下面静静地等待,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和激动。 算算时间,彼此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虽然六十天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之前已经适应了秦楚在时唧唧喳喳的生活,突然孤独下来还是觉得日子格外漫长难熬。 他一直盯着巷子口不敢眨眼,脸上虽然依旧淡漠,可是心跳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他害怕看到秦楚跟那个没露过面的男人携手一起回来,也害怕他就这样在自己跟前走过,就当彼此是陌生人,甚至害怕他留宿在别人家,今晚不再回来…… 心里的忐忑一直持续,过了不知道多久,巷子口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他认得这个声音,心脏陡然跳快了几拍。 秦楚哼着小调往回走,今天洗车行发工资,秦少爷两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力赚来了薪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下班之后跟老赵那几个同事去路边摊喝了点小酒,还破天荒买了这个季节死贵的樱桃准备回家过过嘴瘾。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槐树下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秦楚当即笑了起来,远远的对他挥了挥手,“喂,你今天怎么没戴墨镜就来找我了?” 那人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到秦楚跟前,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眼神却牢牢地锁在他身上,带着烫热的温度。 秦楚从身形就认出这人是Eric,看他没说话心里还有点奇怪,快步小跑过去,几乎像炫耀似的扬了扬手里的樱桃,“你怎么变闷瓜了,今天爷发工资请你吃50块钱一斤的樱桃,是不是特别高端洋气上档次?” 杜越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听着他熟悉又亲昵的语气,嘴里苦的厉害,良久才扯了扯嘴角开口,“秦楚,是我,杜越。” 秦楚愣了一下,身体陡然一僵,不过很快掩盖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说,“哦,原来是司令啊,好久不见了。” 杜越设想过很多次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个什么样子,却从没想过会这样陌生又客套。 “嗯,的确好久不见了,自从你从翠墨山庄不辞而别,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杜越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有抱怨的成分,秦楚就当自己没听出来,一派坦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我才逃走两个月就被你找到了,真是失策呀,下次还得跑的再远一点才行。” “秦楚,你非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那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像对待上级那样毕恭毕敬,还是对待干爹那样唯命是从?”秦楚脸上带着笑,神情非常的轻松,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当回事。 杜越吸了口气,觉得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勒的他有些难受,“如果你想这样也可以,毕竟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还没有结束,别忘了当初那份收养协议还在我手里。” 秦楚没想到两人时隔这么久没见,竟然还摆脱不了这个问题,忍不住在心里嘲讽的笑了笑,既然心里放不下秦宣,这时候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呢? 压下心头的不舒服,他痞兮兮伸了个懒腰说,“哦,那份协议啊,我压根没打算当真。” 杜越一直克制的火气也因为这句话而挑了起来,上前一步攥住秦楚的手腕道,“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我也说了你既然来找我,就别指望我再放你走,如今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是想毁约?” “是啊,说好听点是毁约,说难听点就是老子不伺候了,反正我一穷二白,就一条贱命,你要是觉得我擅自离开丢了你的面子,尽管去法院告我啊。”秦楚抠了抠耳朵,脸上笑嘻嘻的,一副大喇喇的态度。 杜越盯着秦楚,觉得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睛却一点效益也没有,莫名心里就软了下来,“秦楚,我从没想过要这么对你。当初你走得这么干脆,连一句话都没留,甚至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你跑这么远也要躲着我。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秦楚心里酸涩的不成样子,这会儿还要强颜欢笑,“没什么理由,只是不愿意跟你玩下去了。” 杜越顿了一下,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秦楚笑着耸了耸肩,“听不明白就算了,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如果你要把我带回去,那真的很抱歉,我绝对不会跟你走,你要是气不过就拿着收养协议去起诉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也走吧。” 他不愿意在跟杜越虚与委蛇下去,这种只能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感情太累了,他真的玩不起了。 提着一袋子樱桃,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上走,杜越看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黑暗里,心头陡然一跳,有一种会永远失去他的错觉,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秦楚,别走。” 他的手掌很冰,跟的截然不同,明明是相同的身体却截然相反,秦楚抿了抿嘴唇,到底心软的回过头来,“杜越,你这个人真是很奇怪,说到底我不过是你雇来的充当‘乖儿子’的道具,现在流言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道具早就该失去作用了,你还抓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对所有的‘道具’都是这么好吗?” 杜越紧紧攥着他的双臂,目光灼灼的说,“你不用遍贬低自己,我听了心里难受,这么久没见至少坐下来谈一谈,好不好?我最近的身体出了些问题,下次见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怕这次再不问清楚,第二天你又一声不响的消失,到时候我要去哪里找你?” 秦楚手指一颤,抬头问他,“你说身体出问题是……什么意思?” 杜越自嘲一笑,“我记得告诉过你,我有很严重的梦游症,现在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这段时间我经常昏睡不醒,身体里就像是住了只不断压榨精力的怪物,我真怕有一天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到时候如果没把想说的话说完就死了,实在是很不甘心。” “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秦楚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心里颤的厉害。 他已经决定选择Eric,可是并不想用杜越来做交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意味着他跟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死掉一个,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我没骗你,所以趁着我还清醒,给我些时间把我们的事情说清楚好吗?”杜越抿着嘴唇,放在口袋里的那一沓拥吻的照片烫的他手指都疼了,眼里的冷漠消失不见,隐隐的透着些许哀求。 秦楚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杜越,即便是可以放下对他的感情,上辈子的“父子恩情”也斩断不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坚持下去,点了点头答应了杜越的请求。 —— 深秋的寒风凛冽的有些刺骨。 杜越见秦楚没有让他进家门的意思,拉着他去了不远处的河边林荫路,习惯性的把身上的羊毛大衣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楚没有拒绝,抓紧了衣服慢慢的跟着杜越往前走,两个人绕着小河边的石板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彼此谁都没打算先开口。这样难得的安静相处的机会本来就不多,杜越太久没有见到秦楚,心里那点不断压制的想念像酵母一样不断发酵,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撇过头看着秦楚的身影,一时间恨不得时间久定格在这里,不要再往前走了。 过了很久,就在秦楚冻的受不了准备回去的时候,杜越却先开口了,“秦楚,那天在高尔夫球场的事情我都知道。” 秦楚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等反应过来之后手心泛出一层汗珠,“然后呢,那不过是一个吻而已。” “可是我认真了。” 杜越的话瞬间让秦楚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抬起头盯着杜越的脸看了很久,才嗤笑一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我这个人容易认真,你糊弄有什么意思。” 杜越顿住脚步,扳过秦楚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说,“我没开玩笑,还有之前在玻璃花房里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我明白你对我是什么感情。秦楚,我是跟你一样的。” 如果这些话放在两个月前告诉他,也许秦楚会乐得睡觉都会笑醒,两辈子的执恋终于得到了回应,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可是偏偏是现在,他偏偏要在自己知道所有真相,对他彻底失望之后才说这些话,秦楚只觉得荒唐又悲哀。 吸了吸鼻涕,他控制不住闷声笑起来,“我说司令大人,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哈哈哈……我那是逗你玩的,你别说自己认真了,那我以后更得躲着你走了。” 他每说一个字,杜越的脸就难看一分,那双墨黑色的眼睛深的可怕,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 “开玩笑也包括那天晚上那个吻?” 秦楚嘴角的笑容几乎快挂不住了,可还是硬着脖子笑眯眯地说,“亲一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颜控,你长得还算和我胃口,我就没忍住亲了一下,你别生气哈,大不了我让你再亲回来,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别那么当真。再说,你不是厌恶同性恋吗,要是沾上你军区扛枪的大兵不得活剐了我?你这种类型我是不会碰的,sorry。” 杜越一向冷淡惯了,所以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彻底动了被人拒绝的滋味,原来一切都成了他自作多情,秦楚从始至终没打算跟他认真。 自作多情……呵,自作多情。 杜越全身都在发冷,四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钻进骨头缝里,让他冷的说不出话来,想到秦楚跟那个陌生男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吻,他不可否则自己极度的快要疯了。 伸手死死地攥住秦楚的手腕,逼着他跟自己对视,“那你对谁认真了?在楼下抱着接吻的那个男人吗?!” 秦楚愣了一下,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杜越,你跟踪我!?” “呵,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可真厉害,前几天还能跟我表白,转眼就能跟别的男人又搂又抱,你到底有没有心?!” 杜越最没法忍受感情的背叛,他恨透了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所以竭力克制自己对秦楚的感情,想空出一颗心完完整整的给他,可是到头来只得了“自作多情”四个字!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一沓照片摔在秦楚跟前,看着照片上全副武装跟自己接吻的Eric,秦楚气的手指都哆嗦了。 他凭什么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三心二意!真正没有心的人到底是谁! 长久积压在心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秦楚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酸,指着照片上带着墨镜的.抬头毫不退缩的看着杜越一字一句地说,“你错了,我只是对自己觉得值得人认真,而你不配,我喜欢的是这个男人,而他永远不会像你一样把我当个替身!” 杜越僵住了,瞳孔陡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秦楚咬着嘴唇,脸色惨白,扯开嘴角无声一笑,“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吗?因为那天在天台上,你跟秦宣的话我都听见了。还记得那次在车里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吗,你死死地按着我,嘴里却一直在说‘小秦’,你说实话,这个人是我吗?” 杜越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颓败的不成样子。 秦楚眼眶布满了血丝,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他咄咄逼近走到杜越跟前,指着他的胸口说,“你一直在骗我,说什么讨厌同性恋,跟秦宣也不熟悉,统统都是鬼话。你爱他爱得快发疯了吧,嘴上不肯说,死咬着十年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搂着别人喊他的名字,杜越我他妈真看不起你!” “是男人就痛痛快快的,别这么优柔寡断,你之前能爱一个人十年,转头就跟我说想要跟我在一起,我还怎么相信你?你骗了我这么多次,我已经害怕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我还是秦宣,这种感情我能沾吗,我敢沾吗?” 杜越说不出话来,嘴唇青紫,抬了抬手想要触碰秦楚的脸,却被厌恶的躲开,“秦楚……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可今天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去你的认真!” 这话要是放在天台相遇那一天,没准秦楚就真的相信了,可是那天的雨夜看到两个人拉着手温柔对视的样子,他真的绝望了,再也不愿意报什么幻想。 重重的吸了吸鼻涕,秦楚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了新的爱人,我很喜欢他,他也对我很诚实,可以做一切事情就为要我一个笑脸,我没有理由辜负他,以后只想要跟他认认真真的在一起,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秦楚脱下杜越的羊毛大衣,穿着单薄的衣服毅然决然的往前走,背影潇洒,绝不回头。 杜越盯着他的背影,全身冷得入坠冰窟。 原来,当你愿意回头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第48章 【冰火两重】 跟着部队回了S市之后,杜越请了病假。 其实除去那时好时坏的梦游症以外,他真的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心里总是厌厌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干脆请了长假放空脑子,肆无忌惮的去理清自己与秦楚的关系。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潜移默化的蚕食你的心,当你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等回过神来才明白这道痕迹再也消除不掉,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而秦楚对于杜越来说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存在。 他说不出秦楚到底哪里好,这个人油嘴滑舌,好逸恶劳,花心浪荡,甚至还在背后捅他刀子……简直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若是放到以前,这种对待感情和工作都不专一的人,自己一辈子也瞧不上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怎么看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却让他一再失控放弃原则,甚至在他心里扎根之后就恶劣的拍拍屁股走人,完全没给他留任何的退路…… 杜越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着秦楚柜子里留下的那一套自己帮他定做的西服,一颗心坠入谷底,无路如何也浮不起来。 也许秦楚说的是对的,他只是一个不敢面对感情的懦夫,不管是在十年前面对秦宣,还是十年后面对秦楚,他总是在该出手的时候没有坚持,该放弃的时候又不肯松手。 当初刚见到秦楚的时候,他的确惊到了,这个人长得跟秦宣那么相似,自己总是在不自觉中把他当成了十年暗恋无法圆满的寄托,所以才会在“车震”照片爆出来的时候,选择把人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用更狠毒的手段把他逼得无路可退。 扪心自问,如果当时出事的是自己和秦宣,他也不会用“收养协议”这么牵强的理由把人留住,可是对待秦楚他不仅这样做了,甚至还因为这个荒唐的决定赔上了自己的一整颗心,没准在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喜欢秦楚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又想起那晚两人在高尔夫球场上的那一个吻,当时秦楚离自己那么近,甚至不需要睁眼他就能感觉到他身上蓬勃的朝气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就像一只被蚌壳紧紧保护住的软体动物,表面看上去花里胡哨,又臭又硬不是个好东西,可内里却有最柔软细致的一部分。 那晚他说,“既然喜欢就该早点说出口。” 还说,“如果是现在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 原来他曾经小心翼翼的撬开过自己厚厚的伪装,把自己最柔软脆弱的部分血淋淋的剖开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 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听见,用沉默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他最脆弱的部位…… 虽然没有流血却痛彻心扉……这种滋味他也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 慢慢的爬上天台的玻璃花房,这里依旧温暖如春、芳草萋萋,透明的钢化玻璃沐浴在晚霞的余光里,映衬着花朵上晶莹的水珠。一切都跟初建时一样美好,就如那天晚上他拉着秦楚的手爬上来时看星星时一样美丽,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回来了。 也对,那一晚他亲耳听到了自己跟秦宣的所有故事,却还要佯装无事,强撑着笑脸告诉他,“杜越,我喜欢你。” 明明已经受过一次伤,却还是固执的把整个蚌壳撬开,孤注一掷的掏出一颗真心捧到自己面前,却被狠狠推开,那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想起秦楚当时的眼神,杜越闭上眼睛,胸口闷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自己的生活有一点差错,像个修道士一般恪守着清规戒律,不敢承认自己也是个肮脏的同性恋,不敢把十年的暗恋说出口,甚至不敢留下自己爱的人…… 他既唾弃自己,又不愿意让原有的一切发生一丝改变,把自己困在笼子里,变成了偏执又懦弱的怪物。 杜越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拿起一个硕大的花盆砸向了对面的钢化玻璃,把花房里所有的东西一点一点毁掉,坐在破烂不堪的地上,他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嗤嗤的大笑。 他当了一辈子洁癖,最终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感情的骗子,这样的自己怎么再去奢求秦楚的真心? —— “秦楚,把抹布扔过来。” 老赵一边擦着车一边用袖子抿着额头的汗珠,忙的焦头烂额,对不远处站在原地愣神的秦楚招了招手。 可惜秦楚没听见,仍旧坐在马扎上低着头,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老赵看不过去,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过去一巴掌抽在他脑袋瓜上,“臭小子,叫你好几声了也没点反应,一个人愣着干什么呢?” 秦楚下意识的把攥在手里的手机往裤子口袋里塞,掩饰似的抓了抓头发,“没,没有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老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机,戏谑道,“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这都一个多礼拜了,天天把手机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等小情儿电话啊?” “嗨,哪儿跟哪儿啊。”秦楚赶紧摆摆手说,“我就是偷懒,拿着手机玩游戏呢。” 老赵啧啧两声,“装,接着装,今天这一上午你就看了N次手机了,哥哥是过来人,一看你脸上那小表情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女孩儿呢,都讲究个矜持,你抱着手机指望人家主动给你打电话绝对没戏,咱们大老爷们得主动出击,小两口吵架说开了也就好了,你像个闷瓜似的坐在这里盯手机屏幕有什么用。” 秦楚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要是让Eric知道有人把他当成了女人,没准会直接掀桌子骂娘。 心里明白老赵是为他好,但是这种敏感的问题他还没胆跟别人说,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趁着老赵没仔细追问的时候,赶紧拿着抹布去旁边干活了。 其实老赵猜的倒是八九不离十,他的确是因为跟Eric的事情烦恼,只不过拿着手机不是在等电话,而是在考虑怎么跟那家伙开口。 那晚甩下杜越独自离开之后,他一个人想了很多,但是并没有任何后悔。 他早就该明白自己跟杜越本来就毫无可能,只是心里还留着一份执念,不愿意轻易放弃两辈子的感情,所以才恬不知耻的凑上去,把自己搞到这样落魄的境地。 如今他已经学乖了,杜越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自己没必要爱的那么犯贱,这年头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他也不是没了这个“干爹”就一定要寻死觅活。 心里一旦放下这块石头,秦楚全身都前所未有的轻松下来,积攒了两辈子的暗恋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如今他只想为自己、也为真心爱自己的人,好好活着。 一旦动了这年头,对待Eric的思念就没有任何征兆的冒出来,那天他对杜越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人会毫无条件的在原地等你回头,哪怕再长久的爱恋也有疲倦的一天,而Eric就在他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回过头就能握住他的手,秦楚承认,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了男人,不论他是不是跟杜越有关,也不论他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自己都愿意跟他在一起。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一整个礼拜他都拿着手机辗转反侧,既想立刻给Eric打电话,又担心电话打过去会听到杜越的声音。 就这样纠结了好几天,直到刚才听了老赵说的话才豁然开朗。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是不敢说的,哪怕接电话的是杜越又怎么样,是他亏欠了我,不敢打电话反而显得我怕了他。 给自己打了打气,秦楚也没了什么顾忌,趁着洗车行午休的时候,偷偷躲到了后院的停车场里拨通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秦楚紧张的手心微微冒汗,在接通的那一刻,他轻轻的用手指在听筒的位置敲了三下。 这个暗号是他与Eric的秘密,说起来也有些来头。 有一次两人翻云覆雨之后,并肩躺在床上休息,秦楚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Eric却生龙活虎的拉着他的手指说,“以后你要是给我打电话,记得先敲三声,这样我就知道那人是你,咱们俩好光明正大的偷情。” 秦楚被他折腾的全身酸痛,哪里会给他好脸色,掀了掀眼皮说,“我他妈脑袋抽风才会给你打电话。” “哎哟媳妇,你不能这么说。要是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我不在,被杜越听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把自家媳妇露给别人看,好不好嘛~~每次打电话就敲三下。” 某人恬不知耻的抓着他的腰,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腹部以下某个部位直戳戳的顶在他的腰侧,惊得秦楚头皮一阵阵发麻。 “你要是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或者不敲三下被杜越认出来,我就一直做到你答应为止!” 见秦楚不搭理他,Eric的邪气又涌了上来,不由分说掰开秦楚的腿就往里顶,秦楚之前已经被他压榨的只剩半口气,眼看着就要睡着了又被折腾醒,崩溃的都快抓狂了,一脚踹开他吼,“操,老子知道了!你丫的有完没完!滚!” Eric嘿嘿一笑,抬手关了床头灯,凑过来偷了个香,“媳妇晚安,早点睡啊。” 于是,“敲三下”成了两个人之间不成文的约定,虽然秦楚一次都没有主动给Eric打过电话,可是现在想起这事还是哭笑不得,恨不得立刻见到那家伙,凑上去狠狠地掐他那张欠揍的脸。 三声敲过之后,电话那头一片死寂,秦楚的心也禁不住提了起来,试探性的又敲了三下,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听动静好像是什么人从床上一头栽下摔在了地上。 “喂喂,媳妇,是不是你媳妇!?操,我他妈一定是听错了!” Eric的声音发闷,带着点鼻音,似乎刚刚刚睡醒,秦楚听到他说话的口气,嘴角就控制不住往上扬了几分,心里的忐忑也奇迹般被抚平了。 “再让我听见‘媳妇’两个字,你就完了。” Eric根本没想到秦楚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刚才听到“暗号”惊得一下子从床上掉了下去,这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嘴巴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秦楚握紧听筒,脚跟磨蹭着脚下的土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很想他?所以憋不住主动打了电话?拜托……这种话实在是太丢脸了。 低咳一声,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就是打错了,顺便跟你随便聊两句。” 电话那头的Eric愣了一下,接着努力压下不断上翘的嘴角。 秦楚有多口是心非他比谁都了解,如今既然能主动电话,证明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想到这种可能,Eric突然觉得连续被关一个多星期的“小黑屋”也值了。 知道他脸皮薄,Eric也不戳破,“唉……我上次见你是一个多星期前吧,有点想某人了。” 秦楚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耳朵控制不住微微发红,凭他对这家伙的了解一会儿不知道又说出什么荤段子,赶忙转移话题,“呃……你这一个多星期都在干什么,还在X市吗?” Eric抿了抿嘴,没有立刻回答。 他这一个星期过得简直糟糕透了,杜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成夜不睡觉,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作为跟他息息相关的人,Eric能切身体会到杜越内心的压抑和痛苦。 可是他沉睡在黑暗中,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知无觉,根本就不知道杜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离秦楚十万八千里的S市,本想抓紧时间去找他,可是又因为杜越对身体的过度透支,导致他虚弱的根本没法出门,在家里一连挂了三天营养针才慢慢恢复过来。 当然,这些话他压根没打算告诉秦楚,这小家伙本来对杜越就余情未了,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告诉他这些,让自家媳妇担心别的男人。 所以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也无所谓……吧? “嗯,最近军区有点忙,我还留在X市呢,怎么,是不是从身到心都特别想我啊?哈哈哈……” 秦楚:“……==” “既然还没回去,那个……你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秦楚攥着手机,尴尬一笑,有些忐忑的等待对方的答案。 Eric惊了一下,以前都是他倒贴秦楚,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不由得开口问道,“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约我?” 秦楚抓了抓头发,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脸上,之前跟各个情人约会时的花言巧语早就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这里有两张多出来的电影票,你要是周末有空,就……嗯……就出来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Eric简直像听到耳边礼炮轰炸的声音,一颗心惊喜的差点就从喉咙里蹦出来,整个人一激动直接蹦到床上,捧着电话狠狠亲了一口,“媳妇,咱们这是约会的节奏吧!?” 秦楚受不了他的肉麻劲儿,翻了个白眼,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偏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往上翘。 这尼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通电话让他有一种在……热恋的感觉? “我就随便说说,你爱来不来。” “来!”Eric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张脸上眉飞色舞,简直快要乐成一朵花了,“你要是想见我,就算刀山火海,我爬也会爬过去。” 操,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秦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脸上满是尴尬,偷偷地瞥了一眼四周竖着耳朵偷听的同事,突然明白为什么恋爱中的人智商那么低还都喜欢秀恩爱,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好的难以言表,明知道既肉麻又白痴,却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约好时间之后,秦楚在同事一片暧昧戏谑的目光中扣上了电话,而那头的Eric兴奋地忍不住嚎了几嗓子,迅速爬起来刷牙洗脸穿衣服,恨不得立刻开车杀到X市去见秦楚一面。 他一直在等待秦楚的回应,甚至早就做好了旷日持久拉锯战的准备,但是老天垂爱,他终于等到了秦楚回头,哪怕一切都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秦楚的心早晚是他的。 顺手拔掉手背上的营养针,他顶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快速穿好衣服冲出了门外。他要赶快整理一下自己胡子拉碴的形象,给自己和秦楚一个新的开始。 这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赶脚真是……爽!!   第49章 【交换真心】 周六的时候,X市飘起了小雪。 转眼这座北方城市进入了漫长的冬季,因为不比S市的温暖气候,这里明明秋天还没过去几天就已经冷得像个冰窖了。 所以,习惯了S市气候的Eric被乍冷的天气冻的狼狈不堪,开着车找到秦楚的时候,冷得几乎瑟缩起来。 秦楚站在电影院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着一辆黑色别克驶过来,立刻挥着手臂喊了一声,“Eric,这里!” Eric搓了搓手,把车子泊好之后,刚要耍酷似的对秦楚飞吻一个,结果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冻的他狠狠打了个喷嚏,瞬间形象全无。 他为了这次约会,特意出门前精挑细选了一件十分修身的薄呢外套,配上一副硕大的黑色墨镜,整个人显得十分高大挺拔,还有那么点骇客帝国的范儿,可惜寒风来袭,帅哥也被折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噗……”秦楚憋不住闷笑一声,小跑几步过去,“大冬天还不忘的抖骚,真替你丢不起这个人。” Eric尴尬的咳嗽几声,趁着四周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凑上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在媳妇面前丢人都不叫事儿。” 光天化日,总有人会注意到这两个过分亲密的动作,不远处几个男人吹了个口哨,对着两人抛了个媚眼,很显然是同道中人。Eric撇他一眼,把墨镜不由分说的架在秦楚鼻梁上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一挑眉似乎在说:看什么看?这个,我的。 秦楚尴尬不已,不明白为什么看个电影,这个家伙也能这么丢人现眼,连忙抓着他的衣服拽到比较僻静的电影院后门。 Eric任他拽着,扬着坏笑凑到耳边说,“喂,宝贝,把我拖到这个地方想干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秦楚连忙用手撑住他不多靠近的胸膛,一脸黑气,“你想太多了= =” “我又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说……你在暗示我要做点什么?”Eric不依不饶,极其的恬不知耻,像块牛皮糖一样被撕开又赶快黏上去,一来二去,倒是把秦楚逗得脸满脸黑线。 “你满脑子里都他妈是什么东西!” 秦楚推他一把,Eric顺手把他搂在怀里,两人在一根大理石柱子后面,身后就是一整面墙,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可是秦楚还是惊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抬腿就想给他几下。 “别动。让我抱抱你,就一小会儿。”Eric收紧胳膊,把头埋在秦楚的脖颈之间,沉着声音喃喃道,“太久没见我都怕自己忘记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了。” “不过,幸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全身都暖洋洋的。”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凑到发间,秦楚简直感觉他的鼻尖触到了自己的头皮。 Eric全身都透着寒气,头发上还沾着被细碎的小雪花,像个没长大赖着他取暖的大孩子一样,口气软软的像在跟自己撒娇。 秦楚怎么可能拒绝的了这样的Eric,心一下子就软了,抬手拍了拍他的发漩,像在抚摸某种长毛的大型犬,“从X市军区到这家电影院不是很远啊,你开着车怎么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湿。” Eric扯了扯嘴角,没有立即说话。 为了赶上这场约会,他已经一夜没睡了,连夜开着车子从S市出发才准时到了这里,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告诉秦楚,想见一个人本来就跟距离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住在喜马拉雅山上,秦楚要第二天去三亚见面,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不是没带伞嘛。”Eric含含糊糊的摆了摆手,眼神有些闪躲。 秦楚总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想起今天Eric开的那辆黑色别克,下意识的开口,“今天你的开车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车牌似乎是S市的?” Eric在心里暗骂一声失策,硬着头皮扯谎子,“这都怪杜越那个傻逼,开着这辆S市车牌的车子跑到这里,我也没别的选择啊。” 正说着,电影院喇叭里就传来通知观众进场的声音,Eric不给秦楚反映的时间,抓着他的手就往前走,“要开场了,赶快走吧,我要去买饮料,你想喝什么?” 在秦楚的印象中,上次在家门口碰上杜越的时候,他似乎开的不是Eric手上这辆车,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神经病,干嘛又突然想起杜越那个家伙,抬头瞟了一眼跟他笑嘻嘻说话的Eric,秦楚勾起嘴角把这件事情很快跑到了脑后。 这次的约会定的十分匆忙,秦楚没有抢到最近火热上映的大片,正好电影院在搞“怀旧电影周”,他就选了一部十分冷门的法国文艺片。 电影刚刚开场的时候,放映厅里还有几个人,等到演了一半的时候就全都跑光,只剩下秦楚和杜越两个人。 电影是原声法文,又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画面也很粗糙,秦楚一开始看得也是昏昏欲睡,要不是Eric在旁边总是不老实的“骚扰”他的掌心,时不时凑过来讲黄色笑话,说不定他直接就要昏睡过去。 电影用大片的篇幅讲述女主萨莉如何爱上身份显赫的公爵,阴差阳错的关系代替姐姐嫁入了豪门,本以为会是两情相悦,丈夫却频频出轨,萨莉伤心欲绝爱上了丈夫的司机,并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偷情关系。 本以为又是俗套狗血的言情片,剧情却在三分一的部分戛然而止于一场车祸,丈夫和司机同时遇难,萨莉花大笔的医药费去抢救司机,结果活下的竟然是丈夫。 丈夫苏醒后抛弃了以前所有的情人,尽忠职守的陪在萨莉身边,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失去情人的萨莉把所有仇恨都放在了丈夫身上,没有爱情的女人就像花朵失去水分,变得极其暴躁多疑。 最后,萨莉背地里骗走丈夫的所有财产,接着一起看落日的借口把他骗到了海边,亲手把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留在装满炸药的游轮上。 夕阳如血,广阔无边的海岸线被染上一层炫目的金色,在浪潮的拍打声中,萨莉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可是丈夫却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说,“je t'aime ,jusqu'à la fin de ma vie.”【我爱你至死不渝】 萨莉当即变了脸色,可是游轮顷刻间已经爆炸。 这句话是她与司机当年在一起的一句暗语,司机曾经笑着说,我这辈子只会对你说两次这句话,一句是遇见你,一句是离开你。 在澎湃的海潮中,萨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被掩盖,画面终结于一片漆黑,白色的花体字幕写到:你可否想过,当你曾经与现在的爱人同时摆在面前,应该如何选择? 悠扬的片尾曲缓缓响起,秦楚坐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脸色有些灰白,“这片子真是鬼扯,演了些什么乱起暴躁的东西,难怪票房这么烂。” 他似乎极力挤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Eric紧紧握住他的手,“这些都是假的,别这样。”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你这么神经兮兮看着我干什么?”秦楚觉得跟Eric相贴的皮肤烫的厉害,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掌抽出来就往外走。 Eric却在身后一把拉住他,扳过他的肩膀笃定的说,“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这个电影你又动摇了?” 秦楚使劲摇了摇头,垂着的脑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Eric见他越是这样,心里越是不断地往下沉,“秦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以为你约我出来是你想清楚了,现在你只是一部电影就又对我没有信心了是吗?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那男人壳子里到底是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样的烂剧情都能影响你?” 秦楚只顾着摇头,就是不吭声,Eric心里像是燃起一把火,在空无一人的漆黑放映厅里,他强硬的攫住秦楚的下巴,逼着他抬头看自己,却看到秦楚通红的眼圈,瞬间声音就软了下去。 “你……你这是怎么了,哎哟卧槽,祖宗唉,是不是抓疼了,让我看看。”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往秦楚下巴上呼气,可他越是这样秦楚心里越憋得难受,推开他哑着嗓子说,“你丫离我远点,别肉麻兮兮的,我没事儿。” Eric还想再说什么,而秦楚却突然毫无征兆的按住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先别动,让我倚一会儿。” 他这么一说Eric就真不敢动了,坐在椅子背上伸手环住他,用宽大的手掌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说实话,到底怎么了?看完电影你就不对了,反正以后我就耗在你身上了,你就给我句准话行不?” 秦楚把下巴往羊毛围巾里缩了缩,想到刚才电影的结尾还有些不寒而栗,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Eric,你说咱俩能有结果吗?我真怕有一天你或者杜越会……消失,那岂不是我害的?” Eric抬手照他屁股打了两下,“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俩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这样下去,这跟偷情有什么区别?” 秦楚的声音陡然拔高,Eric深吸一口气,一双墨色眼睛紧紧盯着他,“说到底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愿意跟杜越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中间还隔着一个我?那时候你怎么不担心这些东西?” 秦楚哑口无言,他本来约Eric出来不是为了吵架,只是打心眼里想要见到这个男人,跟杜越没有一点关系,可是事情却被自己的多疑彻底搞砸了。 他揉了揉额角,脸色有些苍白,“算了,我不想跟你吵的,今天咱们俩就不该来看电影。” 秦楚本来的意思是不应该来看这个毁掉两个人好心情的电影,拿这些时间去做点别的也好,可惜这话听到Eric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你后悔了?” “是,非常后悔,今天是我错了。”秦楚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焦虑实在是没事找事,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转头就往门口走。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Eric,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一把掐死秦楚的冲动,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后悔是吗?呵,好的很,你跟我过来!” “Eric你疯了!外面全都是人,被看见就完了,你松手!” 秦楚的力气那是Eric这种当过兵的人的对手,整个手腕全都红了,被拉着跌跌撞撞往外走,配上Eric煞气弥漫的脸色,引来许多人的回眸。 秦楚很怕事情闹大了搞得Eric在军区没法立足,使劲把手往回抽,Eric偏偏不给他机会,死死攥着他拽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就把他推进去。 “你怕被人看见可我不怕,告诉你秦楚,今天不管你后不后悔,都是你把我约出来的,在我没说停之前,你他妈没资格说走就走!” 他把秦楚用安全带锁在后面,狠狠甩上车门,钻进驾驶座擦下油门,车子在漫天小雪中飞驰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一路上,无论秦楚说什么他都不发一言,既不停车也不减速,横冲直撞的在公路上跑的飞快。 秦楚像个麻袋一样被扔在车后座上,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火,“有本事你就继续踩油门,开到二百迈他妈的一头撞死!干脆来个一了百了!” Eric不理会他,冷着脸一路向前,最终在天黑天把车子开到了一片沙滩前停了下来。 秦楚在后面骂也骂累了,这会儿已经倚在车座上睡着了。Eric解开他身上的安全带,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像扔垃圾似的扔在秦楚脸上,只着一件衬衫打横把人抱出车厢。 这么大的动静把秦楚弄醒了,他一睁眼眼前一片黑,感到身边的体温之后当今后背绷了起来。他早就见识过Eric的蛮横和强硬,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血的教训”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股间发酸,当即心里打起了鼓,挣扎着要坐起来。 “Eric,你丫真疯了!把我放下来!” Eric不吭声,走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把他放在沙滩上之后,掀开了他脑袋上的外套,顺手披在他肩膀上。 秦楚刚想骂人,结果被眼前一片宽广的海面惊到了,海浪拍打着岸边,飘着雪的天空与海面交接的部分弥漫着一层厚实的雾气,阵阵带着寒意的海风吹过,让他的脑袋瞬间清醒。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Eric坐到他旁边,冷着脸一言不发,单薄的衬衫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原本被发胶固定的头发也被吹乱了,盖住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在这个角度他的神色跟杜越分毫不差,让秦楚在一瞬间感到有些害怕。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一层层白色的水花,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就在秦楚冷得受不了想回去的时候,Eric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头也没回的盯着海面说,“我带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们跟电影不一样。” 秦楚僵了一下,有一种被Eric从里到外彻底看透的错觉,仿佛这个男人总有办法一眼看穿他的心。 Eric知道秦楚在听,手指不断地收紧,似乎想就这样把他攥进骨髓里,“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无非就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没法像杜越一样光明正大的站在眼光下,这个世界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谁,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杜越,包括你在内。” “Eric……” “你别打断,听我说完。”Eric伸手阻止了秦楚接下来的话,一直平静的盯着海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但是你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毫无保留说出秘密的人,对你来说,没了我还有杜越,还有其他朋友和伙伴,但是我只有你。” “你看完电影会怕成那样,大概是觉得有一天我会弄死了杜越,这样你就没法在我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了。” “够了,不是这样的!”秦楚从没见过Eric这么平静冷漠的一面,心瞬间就慌了,扯住他的胳膊,急切的搜寻他的眼睛。 Eric笑了笑,走到海边用脚随意的踢着水花,似乎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别急着否认,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 “我真的很讨厌杜越,有时候很起来真想把他杀了占据整个身体,不过现在我跟你发誓好不好,只要杜越不主动放弃,我就心甘情愿躲在暗处,永远让你当替身也无所谓,这样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秦楚没想到Eric能为他退让到这个地步,当即鼻腔都算了,深吸一口气脱下脚下的鞋子对他丢了过去,“你是傻逼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吗!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老子看上你了,就想跟你在一起,跟你他妈是不是跟杜越一张脸P关系也没有!” Eric当即傻了,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罕见的呆滞表情,秦楚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了,刚才在电影院的担心也抛到了一边。 爱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大脑的一时冲动,他刚才是见鬼了才会把那个狗血电影跟Eric联系到一块。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脚淌进冰冷的海水里,扯着Eric的衣领道,“你说我对你没有安全感,可你对我如果有这玩意儿用得着狗屁叨叨的说刚才那一通吗?我承认,以前是喜欢过杜越,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你,就算你没法时刻出现,我也不至于脑残到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分不清,否则现在也不会跟你废话了这么多!” 秦楚像机关枪一样说完,Eric愣在当场盯着他看了好久回不过神来,半天才抿着嘴问,“你刚才说……喜欢我?” 秦楚耳朵可疑的红了一下,“我说了半天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Eric眼睛都亮了,刚才眼底的失落被掩盖的干干净净,急切搂住秦楚,力气大的惊人,“我刚才肯定听见了,小楚你再说一次,我想听。” 秦楚只觉得自己蠢透了,原本打算约他出来看电影,然后找一家高档点的餐厅吃法式大餐,在罗曼蒂克的气氛中再跟这家伙说这些,结果被他拖到海边,又说什么死不死的丧气话,彻底搅乱了自己的全部计划,这才搞成现在的局面。 “听不见就算了,我要上车了,太冷了。” 秦楚转身就往回走,脸上有点发热。他虽然上辈子浪荡了二十多年,情话肉麻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可是这么郑重其事的还是第一次,又是在这种脱口而出的气氛下,实在没脸留在当场。 Eric傻站在原地,半响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整片海面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操,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该答应把身体让一半给杜越!亏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结果搞出这么大个乌龙。 敲着秦楚走远的背影,他光着脚小跑过去,从后面一下子把人扑到,按在沙滩上狠狠地亲了几口,“妈的,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非得兜着圈子憋着不说,害得老子少亲了好几口,非得补回来!” 说着他不管不顾的就乱亲一通,秦楚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整个后背贴在湿润冰冷的沙子上,冻的直打哆嗦,“松……松嘴……我冻的腿麻了……” “麻了揉揉就好了。”Eric不依不饶,完全抛掉了刚才昙花一现的“忧郁气质”,像只大型犬一样供着脖子上下其手,亲了秦楚一脖子一脸口水。 “操,别……别闹,再亲我反悔了啊!” 秦楚被他逗乐了,一边推他一边憋笑,心里前所未有的开阔。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放弃一半的生命,甘心躲在背后,所有的情绪被你一手掌控,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 这辈子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属。 两个人在冰冷的沙滩上吹着刺骨的海风,全身衣服几乎都被海水浸透,冷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却始终不舍得放开对方。彼此交缠在沙滩上交换着甜蜜的亲吻,冷得瑟瑟发抖就紧紧交缠在一起,即便是撼天动地,依然擦枪走火,一触即发。 当Eric的隆起坚硬的抵在秦楚小腹上的时候,他闭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冷的天,你丫的还能竖起来,用不用我给你弄点海水降降温?” Eric哪是吃亏的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含住秦楚的耳垂使劲一嘬,下腹往上一顶,咬着耳朵说,“你比海水还管用,让我进去降降火吧。” 秦楚被他急色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嘴里骂了一句“操”,顺手Eric那里摸了一把,这一摸不要紧,彻底把星星之火给点了起来,Eric再也按捺不住,弓着腰扯着秦楚就往车厢里塞。 两个人被冻狼狈不堪,衣服扔的乱七八糟,在汽车暖风的烘烤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两株寄生生长的藤蔓一样,彼此交缠着对方,疯狂的汲取营养。 这是两个人彼此坦诚的第一次,气氛自然煽情到了极点,多日未见的思念和坦诚心扉的感情瞬间爆发,Eric甚至来不及做好润滑就紧紧地捅了进去。 秦楚太久没做,疼得一张脸都变了颜色,他至今仍然不适应当下面那个,但是对于这个男人他真的不在乎上下,对于做爱,只要身体是紧密相连的,都已经证明拥有了对方,其他早就变成了浮云。 这场性爱来的突然却格外激烈,Eric像是发情的野兽一样不知餍足的来了一次又一次,秦楚没有任何拒绝,展开身体的每个部位,温柔又坚毅的包裹住对方,在一个又一个浪潮中起起伏伏。 当巅峰来临时,Eric凑过来使劲亲他的脖子,用力把自己顶到深处,秦楚额头上的汗水砸在皮座椅上,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他费力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极度煽情,他轻声说了什么,Eric没有听清就被绞得身寸了出来,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身体,全身都因为剧烈的性爱而微微发颤。 他低下头掀开秦楚额前汗湿的头发,问他的嘴唇,“刚才你说什么?” 秦楚靠在他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伸出三个手指,“三个字,你猜猜看。” Eric眼睛都亮了,一张脸温情的仿佛淌出水来,“我爱你?” 秦楚哈哈大笑,抬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表白了,乖。” “操,又被你丫的给坑了,我要听这三个字,快点说给我听!”Eric往前顶了顶剑拔弩张的器官,完全是威胁一般,趁着秦楚不注意就捅了进去,引得秦楚惊叫一声,扶着车窗玻璃大骂了一声“卧槽”。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寒天冻地的隆冬仿佛只有车子里这小小一隅才真正春暖花开。 车窗外的风雪越下越急,等两个人累得提不起一根手指的时候才意识到外面已经一片冰天雪地,之前飘飘扬扬的小雪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暴雪,夹杂着阵阵刺骨寒风在海面掀起了一片片大风浪。 Eric看了一眼衣服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上面不停闪烁着“张泽忠”的名字,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关机转头说,“这里离市区太远了,我们就近找一家旅馆住下吧,这附近你熟悉吗?” 秦楚“嗯”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掏口袋说,“我没来过这里,不过先用手机查一下吧,希望有旅店能凑合一晚。” 他随手拿出手机,却意外看到了好十来通未接来电,上面全都是老赵一个人的名字。 老赵这个人虽然仗义,但是除非真的有要紧的事情,不会主动联系自己,可是他这次一连打了这么多次电话,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心里这样想着,秦楚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结果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老赵哽咽的声音,“小秦……总算是联系上你了。” “赵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老赵抽了抽鼻子,一个壮汉子竟然说话时带上了哭腔,“小秦,哥哥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来求你,但这次……但这次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现在……” “赵大哥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秦楚从没见过老赵这么失态过,心里瞬间紧张起来。 “慧珍今天犯了心脏病,医生说要立刻做手术,可是我手上实在凑不够手术费,小秦……你就当帮帮大哥,回头大哥给你当牛做马也没问题,你借我点钱,我已经把身边几个兄弟借遍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 说到最后老赵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秦楚的心使劲收缩了几下,望了望窗外的风雪说,“赵大哥,你先别慌,钱我肯定能给你凑出来,告诉我嫂子在哪个医院,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老赵是他在X市唯一亲近的人,他们夫妇俩对自己有恩,平时又当亲弟弟照顾着,秦楚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再不帮忙简直就不是个人。 老赵在那边抽了抽鼻涕,“谢谢你小秦!太谢谢你了!太晚了,天都黑了,外面又下着雪,你别来医院了,给我打卡上就行。” “我现在在外面,没法给你打卡,等找到银行的功夫说不定已经赶到医院了,你先冷静点,我这就往那边去,钱我一定给嫂子送到。” 秦楚安抚了几句,总算给老赵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扣上电话之后,心里乱成一团,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坐在旁边的Eric什么都听见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老赵找你帮忙吧?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秦楚心里有愧,可是老赵的事情太过紧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Eric,你先找个小旅馆住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去趟医院,送完钱我就回来。” “开什么玩笑,这冰天雪地的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Eric假装生气的瞪他一眼,抬手往秦楚屁股上拍了一下。 “可是外面的雪……” “媳妇,你刚把我压榨完就准备吃干抹净不认账了?你个始乱终弃的玩意儿。”Eric戳他的腮帮子,一脸坏笑,丝毫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秦楚瞪他一眼,Eric赶紧投降,替他整好衣领之后,又亲手系上安全带说,“你刚才累了吧,靠在车上睡一会儿,你把地址给我,到了地方我叫你起来。” Eric的语气太过坚定,仿佛一道暖流笼罩在秦楚身上,这个男人总有一种值得别人依靠的感觉,就像永远不会倒塌的高山,巍峨的挺立在那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需要的时候一回头总能看到他。 秦楚使劲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银行卡看了看,把地址交到了Eric手里。 Eric发动汽车,笑着问他,“你老公好吧?是不是该给你奖励?” 秦楚失笑,“都什么时候你还惦记这个,人家那边还有病号等着呢。” “不管,先说点好听的再说,” “你想听什么好听的?”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Eric故意都秦楚开心,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要不你把欠我那三个字说一遍吧,我想听那个。” 秦楚知道他又在使坏,勾着嘴角笑着说,“好啊,等你完成任务,回家我在床上跟你说。” Eric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瞬间眸子就暗了下来,顺手捏了你秦楚的脸,闷声闷气的说,“闭眼睡觉,别说话,否则我真怕车子开不到医院就要把你就地正法。” 秦楚笑着闭上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这种漂泊之后终于找到归属的感觉让他觉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他心里虽然惦记老赵和嫂子的病情,但是却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个男人给了他很多的力量。 也许……回去把那三个字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心里这样想着,唇角就不由自主挂上了笑容,以至于当车祸发生的一瞬间,秦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冰天雪地,路面湿滑,在一处急转弯处,公路侧面的石壁被厚实的积雪压住,滚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冲着副驾驶的挡风玻璃砸下来…… “秦楚!” Eric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是秦楚从没有听过的惨烈。 可是还没等反应过来,Eric已经急转方向盘,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把方向盘狠狠地往右边掰去,整个车子在湿滑的雪地上差点掀翻进旁边一侧的深沟里。 巨石堪堪擦过秦楚的副驾驶座,车子被甩出去,左侧狠狠地撞在石壁上,秦楚的头狠狠地磕在车玻璃上,当即失去了意识。 迷糊中,他感觉到一个人紧紧地把他护在一边,用整个脊背帮他挡住了头顶碎落下来的石块,有温热的液体洒在他脸上,带着腥甜的味道,秦楚努力睁开眼睛,可是脑袋却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50章 【彼此相见】 杜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到小时候与父母一起住的老宅。那时候房子总是空荡荡的,隔壁大院里的孩子总能跟着父亲耀武扬威的出去玩,而当时他却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楚。 男人似乎非常的忙,一年到头没几次是呆在家里的,平日里死寂的让人窒息的大房子里,除了父亲回来时与母亲的激烈争吵声外,就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性格柔软的女人,每次争吵过后总会抱着自己哭,那时候他还太小,脑袋里还不能够完全明白大人的世界,拉着妈妈的收问道,“你为什么跟爸爸吵架?”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小越听错了。” 女人红着眼眶极力压制自己悲痛的情绪,杜越明知道她在说谎也不再多问什么,抬手替她擦掉眼泪,“不要哭,我会保护你。” 她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儿子还强撑着笑脸,“好,妈妈等你长大。” 这样的话犹记在耳,杜越总盼着可以快一点变成长大,然后带着母亲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鬼地方,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没有等到,七岁那年,家里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像龙卷风一样在杜家老宅耀武扬威,嚣张跋扈。 母亲放下给父亲织了一半的围巾,厉声迎上去,“这里是我的家,没有允许你没资格进来,请出去。” 女人嚣张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母亲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旁边的墙上,当时管家、佣人全都在场,但没有一个人上来说一句话。 杜越从楼上下来,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踹在她肚子上,把母亲护在身后,可是他毕竟太小了,即便是力气不大也引起了那女人的厉声尖叫,紧接着大批的扛枪警卫涌上来,听从她的吩咐把母子二人关进了地下室。 噩梦从这一刻开始,漫长的黑暗足够让人崩溃,母亲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活生生的被折磨疯了,她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如今却疯了似的把杜越按在地上,拿着石头狠狠往他脑袋上砸。 整日的谩骂殴打,锤子、石头、椅子……但凡她能够拿起来的东西通通都会丢到他的身上,那个强撑着笑脸说要等着他长大的女人早就死了,留下一副行尸走肉,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自己和亲生儿子。 水那样深,火那样热,杜越看不到任何希望,也不愿意反抗,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母亲给活生生打死的时候,偶然一次他陷入了长久的昏迷,等到苏醒的时候,母亲累得瘫在一旁,自己一身伤却不记得任何承受殴打的过程。 于是,他爱上了这种短暂的昏迷,仿佛只要失去意识,就再也不用面对眼下的一切。 这一天,他又一次遭受了毒打,可是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个自己擒住母亲的胳膊,一脸怨恨的说,“你也就知道拿我当出气筒!有本事你去打那对狗男女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懦弱的母亲!”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杜越一辈子也不会开口,可是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做了自己最不敢做的事情,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在疯癫的母亲面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椅子,没有丝毫退缩,“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到了地府也让那些鬼差看看,这女人贱到什么程度,被丈夫和小三逼疯了还他妈想弄死自己的儿子!” 女人早就失去了常性,听到“丈夫”两个字之后彻底被逼到了绝境,扑上去撕扯着他的头发又打又咬,嘴里还不停的谩骂,“杜仲你不是人!” 男孩到底年纪太小,没几下就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可是他始终把后背挺的直直的,脸上的表情既阴厉又疯狂,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杜越。 两对一摸一样的眸子交汇在一起,杜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吗? 可是如果他就是杜越,自己又是谁? 后背泛起一层冷汗,他刚要凑上去问他“你是谁?”,可画面突然一转,他躺在一整片碧绿的草坪上,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这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体温,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嘴唇凑上来,舌尖沿着他的唇线轻轻的勾勒,像小刷子一样挠在他的心窝上。 这时候,这人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杜越,我喜欢你。” 杜越想要伸开双臂搂住他,“秦楚”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是怀里突然一空,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再次竟然看见另一个自己牵着秦楚的手,不有分说的把他带离自己身边。 杜越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追着二人的脚步不停往前跑,“秦楚,别走!” 秦楚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呼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到追到一片蔚蓝的大海边,两个人才停下脚步。 冰冷刺骨的寒风袭过,秦楚跟那个人相拥而立,杜越就站在他边上,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可是秦楚却看不见他,眼角带笑的说,“我承认,以前是喜欢过杜越,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你。” 杜越的心顿时坠入谷底,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又一次转过头来望着他,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杜越,你输了。” “你究竟是谁?”杜越脸色惨白。 那人耸了耸肩膀,脸色不善的看着他说,“从小你喜欢就喜欢跟我抢东西,今天我们可算是见面了。我也叫杜越,不过想到跟你用一个名字就倒胃口,你可以叫我Eric,秦楚都这样叫我。” “滴——!” “伤者血压下降,心搏骤停,准备电击!” “出血不止,已经超过量超过1500ML,马上输血建立静脉通路,防止休克!” 手术室门口的红色大灯一直亮着,散发着让人不安的光芒,秦楚脑袋上缠着纱布,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全身僵硬的如同一块早就风干的石头。 “咔嚓” 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医生戴着手套急匆匆的走出来,秦楚像是突然回了魂,猛地站起来,拖着腿伤踉跄的走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是不是他的家人?如果不是请马上通知他的亲属来一趟医院,很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说着他急匆匆的走远了,秦楚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张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茫然的坐在那里,目光空洞的盯着对面的雪白墙壁,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任何事情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摊开手,盯着自己的掌心,上面包裹着纱布,右腿也打着厚重的石膏,轻轻挪动就疼得钻心。医生说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除了右腿骨折以外,其他全都是外伤,根本没有一点生命危险。 可是跟自己同车的Eric却依旧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秦楚呆呆地重复着医生最后说的几个字,嘴唇终于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巨石坠落的一瞬间,Eric本可以把往副驾驶打方向,彻底避开那块灭顶的石头,可是他却没有,宁愿把车头撞在石壁上,也没有舍弃自己以求自保。 当他扑过来的一瞬间,秦楚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体温那么滚烫,似乎要燃尽全部的能量。车祸发生的一刹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可是Eric死死地搂住了自己,直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都没有没放手…… Eric,你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秦楚的眼眶通红,鼻腔酸涩,几乎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落泪,可是他始终咬着牙不吭一声,紧紧地攥着拳头,盯着紧闭的手术室。 他不能哭,一滴眼泪都不可以流。 Eric还在里面,自己是他最后的后盾,如果这时候妥协了,跟宣布他死了有什么区别? 空荡荡的走廊里寂静无声,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秦楚下意识的站起来,打着石膏的右腿涌上来一阵痛楚,旁边一个中年医生一眼看到了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刚才一起送医院的那个人吗?不在病房里养着,跑这里做什么?” 秦楚认出他是之前给自己急救的那个大夫,扯了扯嘴角说,“我朋友还在抢救,我心里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身体怎么能随便乱跑,病房的护士呢?怎么也不看着点。”医生忍不住苛责几句,说着就要给住院部打电话,这时候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开口了。 “这位医生,这人我还有些话要问他,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没有大碍,不妨给我些时间。” 这医生就算再傻也明白眼前这个穿军装的男人来头不小,站在旁边的院长对他使了个凌厉的眼色,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男人一步一步的踱到秦楚面前,用那种仿佛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居高临下般说,“你就是秦楚?” 秦楚看他身上的军装,以为他是杜越的上司,忍下所有情绪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秦楚,不知道阁下是……?” 他礼貌的伸出了手,男人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压根没有握手的意思,“我是省军区总司令张泽忠,杜越的叔叔。” 秦楚两辈子都没听说过杜越有这样一个亲戚,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里又实在担心杜越和Eric,也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哦,久仰了。” 张泽忠冷哼一声,阴沉着一张脸,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冷嘲热讽道,“不敢,倒是我久仰秦先生的大名,之前我还纳闷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把杜越迷得神魂颠倒的,今天一瞧,呵,果然长了一副好皮相。” 秦楚当即心里有几分火气,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便开口道,“张司令,我与杜越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就算您是他叔叔也没有权利过问吧?刚何况,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 这话可彻底惹恼了张泽忠,他本来就厌恶同性恋,如今不过是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也敢跟他呛声!? 他冷笑一声,逼近一步道,“没什么?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杜越会包养你给你钱花?会在房顶给你建个玻璃花房?会为了你大老远从S市跑到这里来!?”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手里的拐杖几乎下一秒就要砸在秦楚脸上。 秦楚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到了,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已经回S市了?” 张泽忠冷笑,“你不用跟我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我心里很清楚。你明知道他已经回了S市,却还死缠着他不放,非要让他来X市找你,甚至一整天都没接我的电话,如今又因为你出了车祸!秦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秦楚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为自己辩驳的理由。 他没想到Eric会骗他,说自己在X市就真的相信了,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Eric已经回了S市,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大老远的把人约到这里。如果Eric没有来找他,就不会遇上车祸,更不会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秦楚,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见秦楚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张泽忠越发咄咄逼人,当着身后十几个人的面,没有留一丝情面的说,“你也真是好手段,我以为你找了新欢就不会再来缠着杜越了,没想你那个新欢就是杜越伪装的,哈哈哈……当真是情真意切!刚才警察局让我去认领事故车辆,他们竟然告诉我上面还留着你们的米青液,看来你们这真是死到临头还不忘滚到一起!” 他的话说的极其难听,不仅没有给秦楚留脸面,甚至连杜越都骂了进去。 秦楚当即沉下了脸,骂他可以,但是如果骂了Eric和杜越,他也绝对不会留什么情面。 “你侄子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啪!” 一记耳光突然扇在他脸上,秦楚被打懵了,一抬头发现张泽忠盘着胳膊勾起了嘴角,站在旁边扛枪的警卫员放下胳膊说,“对司令放尊重点,否则下次就不是扇耳光了。” 秦楚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打过,即便是秦宣和杜越每次被他气得吐血都舍不得对他动手,如今他即便不再是二世祖了,可依旧没有被人白打的道理! 他用舌头抵着受伤的脸颊,对着刚才动手的警卫员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眼,接着弯着眼睛走过去对他鞠了个躬,“抱歉,是我错了,不该……” 所有人以为他识时务,这会儿应该要低头认错了,就连张泽忠和这个警卫员都这样以为的时候,在秦楚抬头的瞬间,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回去,“是我错了,不该对你们这么客气!” 一时间,走廊里一片死寂,站在旁边的医生全都傻了,等到暴跳如雷的大兵动手的时候才狼狈的跳出来制止,“张司令!有话好商量,千万别动手啊!这里是医院,闹出大事来大家都面上无光啊!” 张泽忠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知道权衡轻重,但是他早就想除掉秦楚了,这时候让手下几个人解解恨,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他心里很有分寸。 “孙院长,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这是警卫员跟秦先生的事情,你求我也没有用的。” 见司令纵容,孙院长只能原地跳脚,周围的大兵更是气焰嚣张,眼看这就要跟受伤的秦楚厮打起来,这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   第51章 【择二选一】 主刀医生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秦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都控制不住发抖。 他踉跄着跑过去,紧紧攥住医生的手问道,“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秦楚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险些就要站立不住,结果那医生环视四周,哑着嗓子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要看今天晚上的造化。” 秦楚险些要被他的大喘气给吓得心脏骤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整个身体摇晃了几下,倚着墙壁垂着脑袋,手指一个劲的发抖。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这时候,杜越带着氧气罩,脸色惨白的被护士推出来,秦楚想都没想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嗓子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旁边的张泽忠一脸复杂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杜越对医生点了点头,“多谢您了,请问他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全身多处骨折,脾脏、肝脏和肺部等器官内出血,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他的致命伤在脑袋上,因为被重物猛烈撞击,颅内大量出血,导致瘀血压迫神经,虽然我们已经清出了绝大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瘀血没办法消除,如果伤口继续流血很可能压迫眼球导致失明,或者损伤中枢神经变成植物人,当然,这些不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今晚挺不过去,或许……”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过了今晚杜越没有醒过来,剩下的只有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应该难过还是庆幸,那么多出车祸的人没有等到救护车就死在了路上,还有那么多人即便是桑上了手术台也没有活着下来,可是杜越这两关都挺了过来,这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可是,如果他没有熬过去,剩下的还是死亡,到时候自己又应该怎么面对? 秦楚一想到这种可能,全身都冷得厉害,努力攥紧杜越的手掌,可是却还觉得不够紧,仿佛只要他松开一丁点缝隙,眼前人就会瞬间在自己面前消失。 他像个在沙漠中失去方向的徒步旅者,除了亦步亦趋的跟着杜越的手术车往前走,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这时候他都不敢张口问候杜越一声,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立刻就会掉眼泪。 张泽忠点头谢过几个大夫,转身就要走,可是刚才的主刀医生像是还有话要说,踌躇一会儿之后开口留住了他,这时候秦楚已经跟着手术车走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一路上秦楚都不敢松开杜越的手,跟着护士把人送进病房大楼的时候,身后突然上来两个大兵一下子拧住他的肩膀。 刚才对他动手的那个警卫员眯着眼睛说,“对不起,你不能跟进去。” 秦楚盯着被越推越远的杜越,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收拾起脸上的狼狈,抬头直视他说,“警卫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过了吗?躺在那里的是我的爱人,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说着他甩手推开旁边两个警卫,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 因为是晚上,医院的后院没有几个人,所以气氛显得格外冷凝。 那警卫员嗤笑一声,刚才那一掌之仇还没报,这时候怎么可能轻松饶了秦楚,“杜司令是军队的人,他的死活有张司令管着,你插手不合规矩。秦先生,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别惹司令不痛快,否则别管枪炮无眼。” 秦楚紧咬着后槽牙,心里简直厌恶到了极点,不过就是张泽忠身边的一条狗,竟然狗仗人势成这个样子。 心里越是恨,他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毫不畏惧的往前走了几步,“是啊,我也没指望一只狗能让枪炮长了眼,好狗还不挡道呢,请你让一让。” 那警卫员先是被扇一个耳光,接着又被人骂个狗血淋头,这下直接忍不住了,抬脚就往秦楚身上踢,“操你妈的!这里有他妈你说话的份儿吗!?你们给我按住他,谁都别想靠近杜司令的房门!” 秦楚也不是吃素的,堪堪躲过他一脚之后,心里的火彻底冒出来了,“杜越还躺在哪里生死不明,你们这些疯狗不看地方就到处咬人,真是帮孙子!” “操,他死了更好,我们张司令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警卫员也骂红了眼,不听旁边几个大兵的劝阻上来就要动手。 “砰!” 警卫员被一拳打偏了脸,脑袋撞在旁边的花盆上,周围几个人全傻了,根本没想到秦楚真的敢率先动手。 “操你妈的龟孙子!”秦楚彻底火了,也不管身上的伤了,拿起一个花盆就往那人头上砸。 别人怎么骂他,他也不会在医院动手,可是现在杜越还在鬼门关上,这傻逼凭什么咒他去死?! 挨揍的警卫员和大兵跟着张泽忠蛮横惯了,到底不是吃素的,只是愣了一秒钟的功夫,接着抄起家伙就上来往秦楚头上砸。 秦楚以一敌三,又刚出了车祸,显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可是积攒在心里悲痛和愤怒让他这一刻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几乎是在跟那个咒杜越死的警卫员玩命。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是以卵击石,但是那股狠劲连几个大兵都有点犯怵,更何况是一般的警卫员。 这时,秦楚抓住机会,夺过他腰间刚要抽出来的枪,用胳膊肘使劲一捅,撞得他当即流了鼻血。 秦楚还不解气,拿着枪抵着他的下巴说,“你他妈现在就去跟他道歉!如果杜越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现在就叫你赔命!” 警卫员这会儿真的傻了,就算一脸不甘,还是没敢再吭气,旁边两个大兵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毕竟是医院,万一惹出点事儿来可是要闹到中央的! 夜深人静,周围压根没有人注意这边,再加上秦楚的表情太过凶狠,一双眼睛赤红一片,似乎杜越出了事他真的准备跟几个人同归于尽。 最终警卫员低了头,憋了一肚子火不甘愿的答应给杜越道歉,秦楚把枪扔给他,站起来说,“今天杜越我是守定了,不管是你们还是张泽忠,也不管你们来头多大,要不现在就拿枪毙掉我,要不谁也别想拦着我。” 说完他直接走进病房,后背挺得笔直,即便腿上有伤走路摇晃,也莫名让身后三个人不敢偷袭。 这种一切都豁出去的眼神,真的让人有些害怕。 加护病房里,秦楚穿着一身防菌服隔着一层后玻璃往病床上看。 整个病房里静极了,除了仪器的滴滴声,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杜越就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关子,脸上带着氧气罩,要不是心跳记录仪还在缓慢波动,秦楚甚至都要怀疑躺在那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喂……” 隔着厚厚的防菌玻璃,秦楚趴在上面紧紧地盯着杜越,用指尖在上面轻轻敲了三下。 “哒、哒、哒” 这是他跟Eric的暗号,说好听到这个声音就明白是对方来了。 “你看我穿着一身防菌服,丑死了,还要带个口罩,我真怕你都认不出我来了。”秦楚使劲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得自然一点。 “我知道你能听见的,别装傻了,给我点反应。” 机器滴答滴答的发出声响,杜越平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生气,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过一下。 秦楚期待着他能睁开眼睛对自己笑一笑,或者像以前那样一把搂住他耍赖,说自己还要在赖一会儿床,可是他却没有。 秦楚紧紧咬着嘴唇,吸了吸鼻涕说,“我说你怎么这么傻,脑子被门挤过吧?那块石头那么大,你干嘛要打方向盘自己撞上去,嫌自己死的太慢还是怎么着?或者你觉得受点伤我就会心软,之后就会对你说那三个字是不是?” 他的语调非常轻松,就像Eric还坐在跟前,像只大型犬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嫌弃还是会厚着脸皮蹭上来撒娇。 “我说你还不如去见阎王爷算了,又笨又蠢,还流氓欠揍,等你一嗝屁,我立马找个新的,省得在你身上耗时间。” 秦楚自顾自的说,语调又轻又软,可是鼻音却非常的重,他的手指在透明玻璃戳了几下,仿佛可以透过厚厚的玻璃戳到杜越的脸上,“是不是心里特别不服气?不服气就起来抽我啊,别躺在那里装死,我知道你什么都听得见。” “滴——滴——” 仪器一成不变的发出声音,整个病房里一片死寂,秦楚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忍不住往前靠了靠,把脸贴在玻璃窗上,仿佛是靠在杜越的肩膀上。 “你说只要我回头,你就在原地等我,可是我已经回头了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你没事帮我挡什么石头!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啊,要是死了我也算这辈子有个圆满,可是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我已经把重来一次的机会用光了啊,你让我再去哪儿找你!” 秦楚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他并不想哭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丢人,可是他真的很绝望,就连上辈子没有把话说完就被车撞死都没有这样绝望。 有些事情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最多是求而不得,但是真正得到了之后又要从肉里狠狠地拔出去,才是最痛苦的。 他明明已经离幸福那么近了,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永远欠着你,这样我就再也逃不掉了。” “告诉你,你想都别想!”秦楚咬着嘴唇,隔着后玻璃盯着躺在那里的杜越轻声说,“我才不会上当,轻易就跟你说那三个字,你有本事就起来,否则这辈子也别想听到。” 他的眼眶通红,慢慢跌坐在椅子上,脱离般用手捂住了一张脸,不想让杜越再看到他的眼泪…… —— “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泽忠拿着厚厚一沓医学资料看了许久,才慢慢抬头来,表情很平静,但目光却很微妙又震惊。 主刀医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因为这样的患者实在太罕有了,如果不是十几年前我跟导师上手术台遇到过这样的先例,真的不会轻易往这个方向想。” 旁边站着的孙院长摸了摸下巴,沉默片刻道,“依据呢?你从哪里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 “杜先生是因为车祸而导致了颅内大出血,这种伤在脑袋上的重创一般会导致患者昏迷、休克甚至脑电波消失,最起码神经的敏感度和感知区域会受到严重影响,可是……” 说到这里主刀医生似乎还有些拿不准,张泽忠不耐烦的敲了敲拐杖,“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杜先生的脑电波非常奇怪,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脑电波有两个波峰,这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感知神经受到双向控制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这些医学术语张泽忠这个当兵的大老粗根本就听不懂,把手里的资料往旁边一撂,口气冷淡地说,“周医生,我不是再跟你讨论医学术语,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在医学峰会上展现你滔滔不绝的口才,现在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杜越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周围几个会诊的医生脸色一白,谁也不敢惹这位有实权的司令官。 “是的是的,您的意思我明白。”周医生点了点头,小心斟酌着开口,“我刚才的意思是……只有双重人格的人才会出现两个波峰,而且在手术一开始,杜先生的脑电波是正常的,后来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感知区域猛烈收缩,紧接着出现了双波峰。在昏迷状态都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怀疑……杜先生应该不止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此刻,张泽忠心里不可谓不吃惊,他认识杜越三十多年了,从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个毛病,一时间只觉得是天方夜谭,转头问旁边两个人说,“你们不是X市精神科顶尖的大夫吗?人格分裂症是个什么鬼东西,分析一下我听听。” 被点到名的两个大夫岁数都不大,拿着杜越的脑电图和分析报告研究了一会儿说,“人格分裂症又叫做解离性认同疾患,一般患者有两套以上完整的人格,拥有独立的记忆、姓名和行为方式,说通俗点就是一个人身体里住着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各自为政,交替出现。” “可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并没有见过他明显不同的性格。如果只是一个人不同的两面,那任何人都有。”张泽忠还是无法接受。 那医生微微一笑,“不一样的,主人格一般并不知道次人格的存在,而次人格却能感知主人格,如果真像周医生怀疑的那样,那只能说次人格在您面前刻意隐藏过,或者……他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显露出来。”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张泽忠的不悦,他一心要控制杜越的全部,却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而那个秦楚整日生活在杜越身边,没准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想到这种可能,他对身旁的下属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看着人出了门之后才抬起头对几个医生说: “我现在没兴趣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我这种病怎么治疗就可以了。” 这话一下子难倒了在座的四个大夫,包括孙院长在内的几个顶尖大夫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那两个精神科的大夫才慢慢开口,“这个病介于精神科和心理科之间,想彻底治愈很困难,不过若是有杜先生以前的病史记录和近期的生活状况,治疗起来会容易一些。” 张泽忠皱起眉头,“要这些有什么用?怎么治疗?” “最好的办法就是催眠,用近期生活上的事情来刺激他,让他自我治愈,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医生耸了耸肩膀,继续说: “人格分裂的产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原来受过强烈的精神刺激或者身体虐待,才会通过分裂出第二、第三甚至更多人格来保护主人格,如果没有以前的病史就很难知道他的病情发展到了哪一步,也没法办法判断是否要强制催眠,毕竟病情不严重的话,很多人并不希望失去这些保护色。” 这些话听起来拗口又艰深,但是张泽忠还是听懂了意思。 他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莫名让旁边的人后背一凉,“如果强制催眠会怎么样?”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最终艰难的开口,“主人格或者次人格,死一个。” 第52章 【螳螂捕蝉】 漫漫长夜,万籁俱寂。 二十四小时的等待时间,听起来并没有多久,可是对于秦楚来说却感到无比的煎熬和难捱。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病房里,几乎像石化了一般很久都没有动过一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不断波动的心跳记录仪,生怕在眨眼的瞬间看到那里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突然,他看到杜越的手指轻轻颤抖了几下,接着眼球一动似乎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秦楚惊呆了,嘴唇控制不住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推开病房门就往外跑,“大夫!他醒了!快点来看一下!” 值班的护士和大夫急匆匆的跑过来,拿着手电筒检查了一番,回过头似是无奈一般说,“先生,他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他的手指和眼球都动了!求你们再检查一下!” 秦楚急切的抓住那医生的袖子,受伤的额头还贴着纱布,嘴唇极其苍白,简直像随时都会脱水昏过去的样子。 几个护士和医生心里很同情,但也只能惋惜的摇着头说,“先生,请冷静一点,这已经是您第三次这样说了,杜先生确实没有醒,一切的结果还是等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再说吧。” “可是我确实看到了,会不会是你们没检查仔细?就是那只右手,刚才食指真的跳了几下!” 秦楚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不信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真的看到了,最后医生也没有办法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病房里每天都会有你这样的家属说看到病人苏醒或者睁眼之类的,这只是精神高度紧张产生的幻觉。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样干坐着只会让自己胡思乱想,就算在这里等待也对他的伤情没有任何帮助,出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这些医生就带着几个护士走了,秦楚站在门口良久,最终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半边脸。 睡一觉又谈何容易,他也想让自己赶快睡着,这样一觉醒来就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个噩梦,但是他只有短短二十四个小时了,如果杜越已经没有醒过来…… 后面的事情他不敢再往下想,使劲搓了搓脸,硬挤出一抹笑容趴在玻璃窗上对杜越说,“呵,又让你看笑话了,是我不好,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明天你就能醒了,一整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把,你想吃点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回答他的只有滴滴的机器声。 秦楚也不气馁,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言自语道,“要不虾仁小馄炖吧,用鸡吊鲜,再撒上虾皮和紫菜你肯定喜欢吃。” 他知道杜越压根就听不见,可是嘴巴却一直不停地说,好像只有通过这个借口才能让他忘记这让人窒息的空气,随手拿了个金属饭盒,他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想要买点吃的东西回来,顺便让自己透透气。 结果刚走出病房大楼没几步,迎面走过来五六个警察伸手将他拦住了。 “秦楚,秦先生是吗?”那警察从口袋里拿出证件摆在他面前开口道,“我们怀疑您跟一起故意伤人案有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秦楚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你们……弄错了吧,什么故意伤人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警察面无表情,“我们不会没凭没据的随便抓人,既然来了自然有了充分的证据,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秦先生请吧。”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蓝白两色的警车。 秦楚这会儿正因为杜越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又遇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警察当然不会给好脸色,“警察同志,抓人是讲证据的,你既然说有证据那不妨拿出来看看,这样平白无故的抓人,恕我没法配合。我还有病人要看护,请你们让一让。” 几个警察还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嫌疑犯,不由得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几度,“你的意思是不准备配合了?” 秦楚耸了耸肩膀,“我连你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闲工夫跟我这磨嘴皮子,还不如再去调查一下,省得人家知道抓错了人,被骂成只拿钱不干正事的饭桶。” 说着他径直拿着饭盒往前走,几个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没等他走远上来就扑过来,秦楚下意识的一躲,背后有扑出来两个警察把他顺势按倒在地,接着一副手铐就拷了上来。 秦楚身上有伤,之前跟那个警卫员打架的时候又受了伤,当然不是警察的对手,疼得只抽凉气,手里的饭盒也滚出去老远。 “我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个领头的警察见他还不服软,上去对着他受伤的腿就是几下,“妈的,你小子狂个屁!再嘴硬也没用,等到了警局有你哭的!带走!”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秦楚脸上沾着泥土,狼狈不堪的被反剪着双手,跌跌撞撞的被几个警察带着走,周围人指指点点,都以为他是什么杀人越货的罪犯。 秦楚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过来自己出来散散心,怎么就成了罪犯被逮进了局子,直到进了警局他还是一头雾水。 “警察同志,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犯罪,你们抓错人了!” “少废话,乖乖的老实交代,否则吃苦头的只能是你自己。” “你们到底让我交代什么?我说了,我一直在朋友病房里守着,哪有空去打人。而且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不明,我必须回去,你们把我放了行不行?”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昨天有报案人说你在医院病房大楼前把他打伤,还有医院的监控录像为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对面审讯他的警察随手点击了几下面前的电脑,调出报案人的照片,“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秦楚看见面前熟悉的面孔,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这不就是昨天晚上他教训的那个警卫员嘛! 照片中,那个嘴巴不干不净的警卫员浑身是血,一张脸虚肿烂胖,一看就伤的不轻,完全不是秦楚昨晚见到的模样。 明明昨晚自己教训完这家伙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最多是擦破了点皮,根本没有受这么重的伤,除非自己收拾完他之后又有人对他动了手…… 想到这里,秦楚就是再傻也醒悟过来,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面前的警察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以为是心虚了,连忙乘胜追击,“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该老实交代了?” 秦楚深吸一口气,已经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不由讥讽一笑,“那个受害人呢,能让我见见他吗?我倒是想跟他当面对质一下,到底我们俩谁在说谎。” 警察面色一冷,“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监控可是把你的罪行一清二楚的记录下来了,你还想说自己被冤枉了不成?” “我从没有犯罪,当然也不必承认。”秦楚毫不退缩。 气氛正在焦灼之时,审讯室的大门打开,一个警员走进来在审讯警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看他脸色一沉,眼神复杂的看了秦楚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对秦楚说,“你小子真是有种,竟然能请得动那么大的一尊神,怪不得犯了法还狂成这样,不过别以为背后有人我就不敢动你,谁犯了法都别想在我这里逃过去。” 秦楚不明所以,不仅没有因为这话有一丝欣喜,一颗心反而猛地沉了下去。 他唯一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就是杜越和秦宣了,老爸身在外国,如今又跟自己处在那么尴尬的关系上肯定不会来救人,杜越就更不用说,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唯一可能来找他的人只可能是…… 两个警员把他带到了一间隐秘的办公室里,推开门之后就退了出去,秦楚走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张泽忠。 他了然一笑,眼里透着不屑,随手扯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对面几个大兵刚想呵斥他在司令面前有什么资格坐下,不过很快被张泽忠拦了下来。 “张司令,您为了折腾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像我这种小人物,你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张泽忠也明白秦楚猜到了来龙去脉,盘着双腿说,“呵,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过秦先生没有听过一句吗?聪明人都死得快。” 秦楚挑了挑眉毛,明白这老头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好过了,于是破罐子破摔道,“我是死是活就不劳您费心了,反正我活到八十岁的时候你肯定要挂了。” 后面几个大兵上来就想打人,张泽忠一个眼刀制止之后,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你真的不担心被关进监狱啊,别忘了,你可是伤了人,我那警卫员被打的鼻青脸肿,现在直接送医院了,要真追究起来,你少说要被关个一年半载。” 秦楚的脸阴沉下去,看到张泽忠那张脸就反胃的厉害,他见过恶人先告状的,可没见过这样恶人先告状还心肠歹毒的老不修。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张泽忠肯定在知道自己打了那警卫员之后,想到这种借刀杀人的好计策,顺手派人把那警卫员打成了重伤,再嫁祸在自己身上,到时候有医院的监控为证,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您的如意算盘估计是打空了。”冷笑一声,秦楚不紧不慢道,“别忘了,当时你的两个兵和那个警卫员手里都捏着枪,我一个好好市民,看到枪当然会害怕,动手打人也是正当防卫,只要我咬死这一点,警察也不敢冒着违法的风险刑讯逼供,到时候疑罪从无,我也不见得会被关进去。” 张泽忠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不受控制的大笑出声。 “你这张嘴巴还真是巧舌如簧,难怪杜越会被你给迷成这样。不过,你还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会傻到不给自己多留一手?” 秦楚眯起眼睛,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张泽忠站起来,拄着拐杖背着手,从下属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秦楚手里说,“看看这个,如果看完这些你还坚持刚才说过的话,那么我倒是佩服你了。” 秦楚脸色如纸,掀开文件夹看了一眼,当即整个瞳孔剧烈的缩在了一起,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张泽忠,你他妈真卑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啊,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算什么!” 张泽忠欣赏完秦楚脸上的表情,愉快的勾着嘴角说,“年轻人,你应该谢谢我帮你去救了那个擦车穷鬼的老婆,否则指望着你,那女人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他递给秦楚的文件上是一份完整的手术清单,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老赵媳妇手术的进程和后期药物治疗,也就是说,张泽忠现在捏着那两口子的死活,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弄死他们。 秦楚先是遇上车祸,受了一身伤,等到被人救醒又要面对杜越随时可能没命的巨大打击,说实话,真的忘记了答应借钱给老赵这件事情。 也许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受伤晕过去没顾得上这件事情,至少在醒来之后应该马上去给老赵送钱,可是…… 当时杜越眼看着就要死了,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来不及思考,这才让张泽忠有机可乘,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如果早一点去给老赵送钱,也许结果就不会变成这样!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秦楚稳定住快要崩盘的情绪,尽量冷静的开口,“你拿这些给我看到底是什么意思?逼我跟杜越分手?“ 张泽忠摇了摇手指,带着笑意说,“你跟他分不分手已经无所谓了,我是来跟你做个交易的。” “……”秦楚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说下去。 “规则很简单,如果你愿意承认把人打成了重伤,对于警察的指控照单全收,并且答应不管杜越是死是活都不许见他,那么我会送个顺水人情给你,永远不告诉那姓赵的两口子钱不是你给的,顺便还会找最权威的心肺科的大夫来给那女人治病,当然还会跟警察说明情况,要求给你减刑。” “不过,要是你不同意,那我会立刻派律师去找老赵催款,让他偿还我十万块钱的借款,顺便停掉那女人换心手术一切抗排斥的药物,让她乖乖等死,当然,这次的牢饭你还是躲不掉,没准我一个高兴,让那小警卫员再伤的重一点,你可能要被关上个十几年年,到时候杜越要还有命的话没准早不认得你了。” 秦楚的手指气的发抖,脸色青白一片,憔悴的不成样子,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答应你?人都是自私的,我他妈还没这么圣母,会为了两个外人去蹲大牢。” “哦?是吗?”张泽忠似笑非笑,“那好吧,随便你,今天的事情就当我没说。” 说着他对身后的下属招了招手,“给医院打电话,立刻给那女人停药,顺便让律师给赵先生发律师函。” “等一下!” 秦楚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嘴巴还是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看到张泽忠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进退维谷过。 如果张泽忠拿钱给他、用暴力威胁他甚至逼得他在整个省都无法立足,秦楚都不会轻易认输,他就是茅房石头的那种又硬又臭的性格,吃软不吃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手段,反正这老家伙只要不弄死他,自己总能爬起来。 但是,这老家伙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知道他不怕这些,就怕伤害身边在乎的人,所以才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来对付他。 秦楚很清楚,他不是为了别人可以奉献生命还不求回报的圣母,没道理为了别人把自己给害了,但是老赵两口子对他有恩,而且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何其无辜,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受到了牵累。 器官移植手术,最凶险的不是移植的过程,而是手术之后身体能否跟器官相融合,如果这时候没有抗排斥的药来帮忙,说死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张泽忠这么阴险的人,肯定会用秦楚的名义逼老赵还钱,到时候人一死,不仅秦楚会后悔一生,老赵更是会恨他一辈子。 这种一箭双雕的手段,这种没有人性,为达目的置别人生死不顾的狠毒,让秦楚想起来就后背发寒。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的时间可是有限的,没多少功夫在这里跟你耗着。” 张泽忠盼着双腿坐在对面的上发上,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完全没有一丝为杜越的生死忧心的愁绪。 秦楚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收拾起脸上的表情,镇定的盯着张泽忠说,“我还有一个条件。” “?”张泽忠挑了挑眉。 “让我再见杜越一面。” 张泽忠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勾起嘴角说,“可以,不过要等他醒来之后。” 秦楚深吸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跟着推门进来的两个警察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前张泽忠对他挥了挥手,“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反悔后果自己承担。”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了,张泽忠旁边的下属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一脸不解的问道,“司令,您要收拾他还不简单,绕了一个大圈子是不是太……这杀鸡焉用牛刀啊。” 张泽忠这会儿心情非常好,低笑着反问,“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那下属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依属下来看,您无非就是想在杜司令没苏醒前把秦楚这小子支走,只要您派个人把他绑了随便扔到荒郊野外去不照样达到目的了?” “说你是废物你还真不聪明。”张泽忠抬腿踹了他一脚,危险的眯着眼睛说,“来狠的当然可以,但是斩草不能除根,到时候杜越醒了,秦楚照样能黏上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就算他被关进监狱,凭着正当防卫这一点,也关不了他几天,到时候不还是功亏一篑?” 张泽忠冷笑一声,胜券在握的说,“我来不指望关他一辈子,只要能拖住个十天八天,杜越那边一醒过来,少了这块绊脚石事情会顺利很多。更何况,随时随地捏着秦楚的小辫子,逼着他亲口承认不再见杜越,顺便让杜越知道自己用命还回来的人,压根没想跟他在一起,甚至知道他快死的时候就溜之大吉玩消失,不是很有趣吗?” 下属听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看了张泽忠一眼,从心里狠狠打了个寒战。 这时候,张泽忠的电话响了,他随手接了起来,接着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杜越醒了!?” “是的,张司令,不过……” “不过什么?” “杜先生似乎……疯了。”   第53章 【觉醒苏醒】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病!你们都他妈是聋子吗!” “杜先生,您的脑袋上还有伤,不能乱动。”几个护士急的脑袋冒汗,手忙脚乱的就要按住躺在床上的杜越。 可是杜越毕竟是个男人,哪怕浑身是伤也照样不是吃素的,伸手推开眼前不断压制他的人,踉跄的爬起来,用带着血的手掌一把抓住一个医生,喘着粗气说,“我他妈不姓杜!你们别碍事!要不就放我出去,要不就告诉我,那个跟我一起被送进医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憋得脸色通红,险些就要断气,身后几个护士又扑上来拽杜越的胳膊,一时间整个病房乱成一团,放在一旁手推车里的点滴瓶子摔了一地,玻璃碎片和杜越从手背上拔下来的针头散落的到处都是。 “咳……咳咳……杜……先生你松……松手!冷静点!”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人呢?是谁他妈让你关着我的?!” 眼前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尽管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不久,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色,凶猛的像是困在铁笼子里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猎物的野兽。 医生被掐着说不出话来,周围几个拉架的小护士吓得不停尖叫,手里拿着捆绑用的白色布带,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完全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说啊,他人在哪儿呢?带我去见他!”杜越的手掌不断收紧。 “出……出去叫人!快……快点!”医生眼看这就要喘不过气来了,挥舞着双手,挣扎着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旁边的护士愣了一下,接着快速往外边跑,杜越回身就要抓他们回来,结果身体太过虚弱,被脚下的玻璃瓶绊倒,拽着那医生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的脑袋剧烈的抽痛了几下,眼球痛的像是要掉出来,旁边的医生出于本能,用手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杜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操!果然真是个疯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绑起来啊!” 旁边几个医务人员早就吓呆了,这会儿当头棒喝一般,赶忙扑上去,一个按胳膊一个压腿,剩下几个拿着绳子就勒住了杜越的手腕。 这会儿杜越终于抬起头来,眼神里透着点刚苏醒的迷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又看了看四周拿着绳子要绑他的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那医生对上他的眼神,莫名感觉换了一个人一般,心里闪过一丝惊慌。 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锐利!刚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杜越没有任何挣扎,任凭几个医护人员帮他捆紧扔在床上,抬起头低声说,“这里是哪里?叫张泽忠来见我。” 那医生刚才被他掐的差点断气,这会儿怎么肯轻易罢休,见他被捆了个结实底气也足了,“你当这精神科病房谁都能进?老实点待着,别他妈这么多废话!” 杜越面无表情,用那双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我让你叫张泽忠来,没听懂吗?” 他身上的气势太强,让那医生瞬间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这是长期居于上位的人才会用的口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何必怕一个神经病人。 “张司令没工夫管你这个疯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病房外的单面玻璃后面,一直观察着房内一举一动的张泽忠不悦的眯起了眼睛,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指,“这个医生嘴巴太碎了,记得换掉。” “是。”身后的下属点了点头,刚要出门又被他叫了回来。 “等一下。”张泽忠看了一眼坐在房内面无表情的杜越,低声说,“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别让他疯成这样,丢人现眼。” 下属领了命令,快速的走出了房门,身侧的助理这时候走过来轻声说,“司令,您也看到了,杜司令都这样疯疯癫癫好几天了。” 张泽忠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回身对旁边正在会诊的几个精神科大夫说,“看的怎么样了?到底是车祸的后遗症还是本来他就有这癫狂症?” 几个大夫对视一眼,均是一脸凝重,其中一个白发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跑不了了,杜先生是典型的人格分裂,而且看他这么短时间内接连变换人格,很可能已经到了末期,所以……难啊。” 剩下几个医生纷纷附和着点头,“的确很棘手。” “根据杜先生在S市的就医记录来看,他应该怀疑过自己有些不对劲,可惜找错了路子,当成了梦游症来看,如果当初能及时发现,其实很快就能治愈,但是现在脑袋受了重伤加剧了病情,人格转换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要彻底治疗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 张泽忠似乎并没有为此有多忧心,转着手里一只钢笔说,“你们的意思是就只能任他这么疯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了?”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惋惜的摇了摇头,“司令,我们已经尽力了,令公子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张泽忠不怒反笑,云淡风轻的瞥他们一眼,“不是说还有个‘强制催眠’吗?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可以治愈,现在怎么都他妈不放屁了?” 几个医生后背发凉,实在不敢惹这些扛枪的人,硬着头皮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冒险,不过您要是坚持我们也可以试一下。” “绝对不行!”之前那白发老头一口打断,脸色微变,“强制催眠只适合前期治疗,杜先生已经到了末期,如果强制催眠很可能精神崩溃,到时候没准连命都保不住了!张司令你也是做长辈的,总不会看着孩子去死吧?而且……” “行了,我没兴趣听这些。”张泽忠伸手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告诉我,强制催眠之后能恢复正常的可能性有多少就可以了。” 老头凝重的看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到10%。” 张泽忠笑了一声,“哦,看来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我还当是1%呢。” 那老头一看他这表情直接就急了,“司令你相信我,这个绝对不能试,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而且您舍得用剩下90%的死亡率来赌自己孩子的生命吗?!” “行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拿他开玩笑。”张泽忠摆了摆手,拄着拐杖站起来,“今天多谢各位大晚上的跑来为我家孩子费心,张某先行谢过了。很晚了,让我的司机送各位回家吧,小王,替我送送各位。” 在座几个大夫哪里受得起这种大礼,再也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跟着大兵走出了房门,那白发老头还是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杜越和张泽忠,还想再叮嘱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别人家的事情再多嘴就成多管闲事了,索性叹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几个大夫都走了之后,他回头在助手耳边叮嘱道,“一会儿在刚才那些人里面找一个愿意配合的,多塞给他点红包,明天就把事情给办了。” 助手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司令,您真要给杜司令强制催眠?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 “怎么,你也担心起这些来了?” 张泽忠嗤笑一声,看着玻璃窗那头已经打过镇定剂睡着的杜越,低声说,“反正他也不是我张家的孩子,要是挺不过去死了就死了,我并没什么损失,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那助手头皮一阵阵发麻,打心眼里害怕张泽忠这人。 “你是想问,既然不在乎杜越的死活又干什么救他,既然救了又为什么在明知强制催眠可能送命的情况下还让他去?” 助手的全部心思都被猜中,哑口无言,“司令英明。” 张泽忠嗤笑几声,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似笑非笑的说,“杜越为了秦楚那家伙昏了头脑,我可清醒的很。他出车祸的时候开的可是军区的车子,又为了个男人差点送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部队的人。现在搞得人尽皆知,媒体又大肆报道,如果这时候再被人知道S市军区总司令为了个男人变成了个疯子,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那助手似懂非懂,“可是……您不是一直很忌惮杜越吗?如果他出了事,您以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 提到这个张泽忠变了变脸色,捏紧拐棍沉默半响才开口,“我与杜越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初也是因为老杜的面子才爬到现在的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可以背后玩阴的对他慢慢下手,但是不能在他快死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搞僵我们的关系,否则怎么堵住军区里那些悠悠之口?” “更何况……”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冷哼道,“现在是杜越自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给了我可乘之机。如果强制催眠之后,他命大的活了下来还恢复了正常,那秦楚那边的事情也够他喝一壶的,要是没挺过来,直接去见了阎王,那也是他命不好,反正我已经尽了一个长辈的义务,外人也捏不住我什么把柄。”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出了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似乎在跟隔壁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杜越示威。 杜越啊杜越,这次我倒要看看老天究竟有多偏爱你。 —— 第二天,灰霾了很久的天空难得放晴。 法官落锤宣判,洋洋洒洒的诵读了一遍判决书,秦楚穿着橘色马甲,带着手铐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一点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涯而恐慌。 “……被告人秦楚,于2O13年X月X日打伤被害人X某,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但因正当防卫,且情节轻微并积极赔偿受害人损失,判处有期徒刑三个月。” 秦楚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本来这就是他跟张泽忠达成的条件。说起来,那姓张的也算是言而有信,在他答应认罪的当天晚上,立刻把自己正当防卫的证据送到了警局,还以他秦楚的名义给那个警卫员赔了不少医药费,上下活动一番,果然把罪行降到了最低,才判了三个月而已,他连做梦都要笑醒了。 秦楚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抓着手腕上的镣铐转了转,自娱自乐的不亦乐乎。 如果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赔那嘴贱的警卫员一分钱,这种人就是欠教训,他一点也不后悔,可惜一世英名也因此葬在这种小喽啰身上,只能承认自己是个没长脑子的傻逼,被张泽忠那老王八蛋钻了空子。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要是放在上辈子,老爸估计能直接气炸扣他一年的零花钱,干爹那边没准更狠,拿棍子打断他的腿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秦楚的心口就开始发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无法控制的又想念起了杜越。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在自己最欢脱的时候,冷不丁的往他胸口捅上一刀,可是他就是犯贱的没法放下这个男人,非要把上辈子的感情扯到这一世,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从始至终就没招惹这个男人,也不会认识Eric,更不会让他为了自己送上一条命…… 他有没有一点想念自己,张泽忠那王八蛋有没有好好对他,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秦楚不敢再设想下去,心里那股子不顾一切去见杜越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地方,警察把他带下车,面前就是高高耸立的铁窗,手上还带着手铐,他插翅难飞。 按下红手印之后,他被分进了一间牢房,进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理所应当看不到杜越的身影。 而此时躺在软椅上的杜越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了旁边的医生一眼,“我们一起坐车,那天下着大雪,上顶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巨石,我猛地一转方向盘……” “然后呢?你往左转还是往右转的?”医生拿着一个怀表,压低嗓子轻声问他。 杜越脸上全是汗水,仿佛又陷入了那场噩梦,“我怕伤到小楚,就转到了右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然后……” 那医生无奈又惋惜的摇了摇头,“既然你救了他,为什么你活着他却死了?” 杜越的神色越来难看,低着头紧紧抓着椅子把手,“不,不会,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护住他,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那医生拿着怀表在他眼前轻轻的晃动,“你不用自责,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你把车子转到左边,用副驾驶的位置来保护自己是人类的本能,你并没有错,只是你潜意识里拒绝这个事实,所以采用幻觉麻痹自己。” 杜越越来越混乱,耳朵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雪夜,车子飞驰在盘山路上,而这时碎石已经掉了下来,秦楚全身都是血……整个车厢里都是血…… 医生在耳边轻声的呢喃,像魔咒一样折磨着杜越的耳朵,他紧紧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不停地发抖。 “承认吧,秦楚已经死了,是你害死的。” 一语成谶。 怀表还在轻轻的晃动,杜越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最后变成一声哽咽再也没了声音…… 翌日,几个精神科顶尖专家围在病床前会诊。 床边心跳记录仪发出滴滴的声响,昭示着床上的人持续的生命力,而旁边的脑电波屏幕上,一根线条平稳的波动着,再也没有出现过“双峰”的现象。 几个专家摘下听诊器,彼此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眼底的惊喜。 “张司令,不出意外令公子的病已经痊愈,您可以放心了。10%的大运都能给碰上,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张泽忠藏住窝在袖口里的青筋暴露的拳头,脸上勾出一抹笑容,“各位的意思是他的人格分裂已经好了?” 白发老头虽然心中仍然责备张泽忠的做法,但是脸上难掩惊喜,“次人格彻底消失,主人格完美保留!这是医学界的奇迹!” 张泽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刚伸出手来要道谢,就听旁边一个护士大叫:“杜先生醒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病床上,杜越半睁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是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锐利,张泽忠在跟他对视的一刹那,身形猛然一绷。 杜越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低声道,“张叔叔。   第54章 【相亲相亲】 白驹过隙,转眼三个月过去,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 窗外还飘着细小的雪花,屋顶上、街道上,到处都覆盖着一层绒毛般的薄雪,路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是一年中繁忙的时候,也是交际应酬的最好时机。 宴会的大门打开,杜越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礼服,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精美的红色礼盒送到侍者手里,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没有半分烟火气,却仍然足够秒杀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 S市最年轻的司令官,刚满而立的年纪,事业有成长相出色,最重要的是目前单身,简直没有比这更让各家千金小姐疯狂的事情了。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径直在托盘中端起一杯香槟啜了一口,跟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叫得上名字的处长随意的寒暄着,眉宇间英子勃勃,丝毫看不出他在几个月之前还经受过一场差点丧命的车祸。 “真想不到他恢复的这么好。”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看着他,一脸的惊奇,啧啧道,“当初给他催眠的时候我真以为他会精神崩溃,没想到……啧,果然这年头真的有老天特别偏爱的宠儿。” 这人赫然就是当初为杜越治疗的精神科医生,这次受张泽忠的邀请来参加这次的聚会。 旁边的张泽忠仍旧一身戎装,嘴角紧绷,目光带着些嘲讽道,“是啊,希望这种运气他能带一辈子,要是哪天弄丢了就麻烦了。” 这医生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毕恭毕敬道,“看杜先生这个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记忆方面有好转了吗?” 提到这个张泽忠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盯着不远处跟人寒暄的杜越半天,才慢慢开口,“当初是你告诉我,他失忆了,如今他是好是坏你这个大夫会看不出来?” 这话说得没有留半分情面,那医生当即脸色挂不住,低声下气道,“抱歉张司令,是我疏忽了,我只是担心他丢失一整年的记忆,会不会给生活造成不便,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再给他复查一下。” 张泽忠在心里冷哼一声,晃着手中酒杯说,“只是丢了一年记忆罢了,能有多大的损失?不过你说的也对,他到底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还得让你这个专家来瞧瞧,等一会儿宴会散了,你就来别墅一趟再给他瞧瞧吧。” “是的,张先生,我明白的。”那医生赶忙点点头。 “行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去下去准备吧。” 张泽忠随口把医生打法走之后,站在原地脸色晦明晦暗的看着杜越,若有所思。 “司令,还是不放心吗?”不知什么时候,张泽忠身边那条忠狗一般的下属凑了过来。 张泽忠挑了挑眉毛,“我本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命这么硬,脑袋伤成那样结果就只是丢了一年记忆,这由不得我不担心。” 那下属笑了笑,“司令,你太多虑了。这命盘硬的人的确没那么容易弄死,不过若是他彻底清醒过来,知道您对秦楚用的那些招数怎么会轻易罢休,现在他压根不记得秦楚是谁,您还是他最亲的叔叔,说到底还是我们赚了啊。” 这马屁拍的让张泽忠听着尤为顺耳,连带着表情都轻松了几分,“你说的倒是没错,是我想得太多了,说到底是老天在帮我。他忘了姓秦的那小子也好,省得我再费心思去盯着他们两个。” “司令英明,杜越早晚会是您身边一条听话的狗。” 张泽忠低笑一声,给了下属一个赞赏的眼神,拄着拐杖朝杜越走去。 “杜先生,听说你对钢琴很有研究,我这里有两张理查德演奏会的贵宾票,不知道今晚你有没有兴趣?” 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裙女郎,披着一头波浪卷发靠在一边,嘴角勾着惑人的微笑,对杜越发出引人遐想的邀请。 “钢琴只是小时候随便玩玩的东西,有研究就算不上了,何况我对演奏会实在没什么太大兴趣,抱歉了。” 杜越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淡,虽然态度很礼貌但是语气实在是让人不敢靠近。 那女人仍然不死心,她对这种欲擒故纵的男人见识多了,刚要贴上去再诱惑几句,偏偏这时候张泽忠走了过来,她不敢招惹他,赶忙找了个理由走了。 张泽忠瞥了一眼走远的女人,回头笑眯眯的说,“怎么,这种火辣型的也不喜欢?她可是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美女。” 杜越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只是按您的吩咐来参加宴会罢了,没准备发展一夜情。” 张泽忠哈哈大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是拿你这个臭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可都三十岁了,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不喜欢,难不成你打算找个男人过日子?你可别吓唬我这个老头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杜越的脸,旁敲侧击就是为了探他的话,可惜杜越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勾了勾嘴角说,“您别开玩笑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以后也肯定会找个贤惠温柔的女孩过日子。” 张泽忠根本拿不准杜越的心思,即便是所有医生都告诉他,杜越只剩下一个人格,而且还因为车祸丢了一年记忆,早就不会记得秦楚这号人物,但是他心里仍旧忐忑不安,没法对杜越掉以轻心。 “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宴会结束之后,跟我去见个人吧。” 杜越挑了挑眉毛,深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去见什么人?您知道的,我脑袋里有将近一年的空白,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军区的很多事情得重新拾起来,我想早点回去看看。” “不差这几天。”张泽忠笑得一脸慈爱的摆摆手,凑过去低声说,“我有个老友,以前你也见过的,今天晚上他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正好你也跟着来吧。他之前听说你出了车祸就想来看看你,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趁着快过年了,你去拜访一下他,也好让他放心。” 杜越皱了皱眉,这是他以前的习惯动作,后来秦楚说这样子像个小老头,严禁他皱眉头,所以慢慢就改掉了,可现在他做得如此自如,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愿意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 “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可你难道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多跟以前的熟人接触一下,没准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这句话无疑打动了杜越,他虽热仍旧半冷不热的样子,却还是点了点头,勾起一抹笑容,“您说得对,晚上我会去的。” —— 说是聚餐,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杜越才知道这只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相亲。 刚一走进包间,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就迎了上来,握住他跟张泽忠的手寒暄几句之后,对站在旁边一脸矜持的女孩招了招手,介绍道,“我女儿,孙雅。小雅过来,你不是早说想认识杜司令了吗?” 女孩穿了一身白色礼裙,轻薄的雪纺料子显得她格外修长柔弱,她磨磨蹭蹭的靠过来,微微低着头,脸颊和耳朵都有些泛红,显得极其矜持又局促。 “张叔叔好,杜……杜司令好。” 张泽忠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啊老孙,你这闺女可真够标志的,多大了?上学还是工作?” “今年刚大学毕业,保送了耶鲁大学的研究生,现在在家研究烹调呢。” “很厉害嘛,现在肯在家里钻研厨艺的女孩不多了,老孙你真福气。” “嗨,张司令您别挤兑我了,这丫头哪儿比得上杜司令一表人才。” 两个人不厌其烦的互相吹捧着,把那女孩夸的脸都涨红了,忍不住偷偷地看杜越,结果正好碰上杜越的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心里一慌赶忙低下了头。 随后张泽忠随便找了个理由,两个老头子一起走了,只留下杜越和那女孩留在包间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屋内一片死寂。 杜越瞥那女孩一眼,扯了扯领结,随手端起桌子上的红酒灌了几口,“你知道今天是来相亲的?” 叫孙雅的女孩,看着他突然不拘小节的样子,心里有点好奇,刚才这人还一派端正不苟言笑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喇喇了? “嗯,张叔叔之前跟我爸爸打过招呼。” 杜越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讥讽笑意,但很快略去,笑着往她杯子里加了些红酒说,“那你猜,如果知道今天是来相亲的,我还会不会来?” 孙雅愣了一下,一双杏核眼微微睁大,显得她格外无辜可怜,“抱歉……我不知道是这个样子,爸爸说我今天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所以就没多想……我……” 她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长长的黑头发柔顺的披在肩膀上,声音越来越小。 杜越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跟你开玩笑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这么正式认识的女生呢。不过,你似乎很早就认识我了?” 孙雅点点头,“嗯,以前经常听好多女孩提起你,张叔叔也跟我提了好几次,之前听说你因为去X市执行任务才出了车祸,就觉得你特别勇敢,就……想来见见你。” 她说到瞧瞧抬头,正好对上一声墨色的狭长眼睛,脸又控制不住红了,从身后的香奈儿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杜越面前说,“我在家里做了一点小点心,对身体很好的,你可以回去尝尝,不过……要是不喜欢直接扔掉就好了。” 杜越不动声色的瞥了她那个手提包一眼,这是最新一季的限量款,全球一共没几个,在国内要想买到要提前一年预定,而且还要先垫付三十多万的定金,有这种身家的女人会亲手做点心送给别人,听着就让人觉得非常玩味。 他把礼物放到一边,对孙雅笑了笑,“谢谢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孙雅很高兴,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白裙黑发,举止柔美,有学历又会烹调,简直像一株芬芳的海棠一般吸引着男人的目光,甚至连进门送菜的服务生都盯着她走了神。 杜越夹起一片竹笋放到她的盘子里,温情一笑,成功引来女人的羞涩低眉,远远望去,两人仿佛一对璧人。 只是没人知道,此刻杜越在心里玩味的勾起了嘴角,不得不佩服张泽忠对他的一片苦心。 第55章 【爱人相见】 秦楚走出医院的时候,屋外的雪刚停,天气灰蒙蒙的还刮着北风。 他缩了缩脖子,赶忙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冻的忍不住打个喷嚏。 这时候,倚着摩托车在大门口等他的老赵迎面走了过来,一脸的关切问道,“怎么样,你的表哥有消息了吗?” 秦楚摇了摇头,扯着嘴角说,“几个主治大夫都说不清楚,我再继续追问他们就躲躲闪闪。” 老赵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他们不直接告诉你说明你表哥肯定没挂,他不是军区的大官吗,没准被单位的人给接走了。” 秦楚笑了笑,“你说得对,可能是我瞎操心了。” 老赵摇了摇头,一脸自责的说,“傻小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之前要是跟我说你表哥出了车祸,我怎么会再开口跟你借钱?你说你为了我值当的跟人家打架吗,现在蹲过了监狱,以后可怎么做人?” “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变成这样,兄弟你放心,以后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把欠你的钱还上!”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不急着用钱,让他别这么自责。 说起来,他从来没打算跟老赵澄清这个误会,也不想把自己那些狗屁叨叨的事情告诉别人。当初老赵接自己出狱的的时候,他就说是因为路上遇上了抢劫,一时气不过就大了起来,这才失手打伤了人。 关于张泽忠背后使的那些手段,还有杜越跟自己遇上的事情,他压根不打算解释,也没精力去操心。 现在老赵媳妇的病情已经稳定,自己也从大狱里出来了,何必再提以前的事情,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杜越,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当然张泽忠亏欠自己的东西,他秦楚也不是说算就算的,总有一天要找那老头一一讨回来! 坐在摩托车上,老赵注意到秦楚一直在走神,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还在为你那个表哥担心?” 秦楚“嗯”了一声,“我当初打了人被关进监狱的时候,他还在抢救,当初医生说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一直悬着心害怕他出事,可现在他又没了踪影,医院那些人又故意遮遮掩掩,我真怕他会出事。” 张泽忠的手段他已经彻底的领教过了,这个老狐狸压根没有表面上那么在乎杜越的死活,如果再让他知道Eric的存在,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杜越身受重伤还没有人帮他,张泽忠趁这时候对他下手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老赵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你表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医院那边也不至于这种态度。” 就是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我才更担心! 秦楚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是太了解杜越和Eric的脾气了,如果真的平安无事的话,他们不可能整整三个月都不来探望自己一眼,除非张泽忠从中阻拦,或者……遇上了连他都没法解决的问题。 秦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实在是疲惫不堪。如果宰了张泽忠那老头就能见到杜越,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上次见你表哥,看他挺稳重老练的,只要还活着什么困难肯定都能挺过来,倒是你,刚出了大牢,没钱没势的以后可怎么生活?” 摩托车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风迎面吹过来,把秦楚脑袋上的兜帽吹落了,露出一个接近秃瓢的板寸脑袋,一看就是刚从牢里劳改过的怂样。 “唉……我也没想好。”秦楚抓了抓脑袋,一脸的郁闷,“我这一蹲大牢,洗车行肯定是干不下去了,我也不想给老板找麻烦,可是干别的活儿,人家也肯定不愿意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呗。” 提到这个老赵惭愧的低下了头,心里很内疚,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知道秦楚也是个穷打工的,身上肯定没多少钱,自己还一下子借走他所有的积蓄,搞得人家现在分文没有,还断了以后的生活,这罪孽可太大了。 “你……没想过回家吗?我记得你家应该挺富裕的,你那个表哥家不是当军官的吗,其他亲戚总能帮上忙吧?” 秦楚苦笑几声,心想他以前的确富的流油,在酒吧喝一杯酒的钱比得上现在一整个月工资了,可那也只是以前了,现在自己虎落平阳,杜越又人间蒸发,张泽忠害的他连工作都没了,到哪里找什么狗屁亲戚? “我跟家里有点矛盾,早就闹掰了,现在我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不想跟其他人再牵扯了。” 秦楚随便瞎掰了个借口,老赵还真的信了,透过后视镜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看苦逼流浪小青年。 沉默了良久,只听见摩托车排气管突突的声响,拐弯的功夫老赵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要不这样吧,我有个表弟在S市开了间西餐厅,你要是不嫌弃就去他那里帮忙吧,我跟他说说情况,到时候包吃包住肯定不会亏待你。” 秦楚失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闹了,我可是蹲过监狱的,去了你弟弟的餐厅不是给他找不痛快嘛。” “你放心,我信得过你,他也不是那种刻薄的老板,只要你不嫌弃,咱们谁也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你蹲过大牢?”老赵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口,“更何况你小子天生一副笑模样,老家又在S市,回去定居肯定有更多机会去找你表哥,一箭双雕嘛。” 秦楚愣了一下,说实话真的有些心动了。 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杜越一直没有下落,他不是没想过回S市看看,但是他怕自己去了孤立无援,要是再碰上张泽忠故意找茬,没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这份心思就很快压了下来。 现在老赵直接给他安排了一条明路,与其在这里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倒不如真的回去看看,毕竟张泽忠这种人如果有心阻拦,肯定早就把杜越带走了,不会等到自己出狱之后才行动。 老赵看他迟疑了,再接再厉道,“小秦,这次是大哥对不起你,欠了你一个大情,就当让我良心上好受点吧,让我帮帮你。” 秦楚听他这么一说,实在是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笑着点了点头,一双溜圆的眼睛弯起来,“赵大哥,谢谢你。” —— 话分两头,在秦楚听从老赵的安排来S市打工的时候,杜越这边也算过得如鱼得水。 自从与孙雅相亲之后,两个人的感情进展的水到渠成,没有几日就确立了关系,郎才女貌,无比登对,自然在整个军区都流传开来。 这个结果是张泽忠最愿意看到的,他本来还担心杜越就算失了忆,身体仍然会记得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为了彻底抹杀秦楚的存在,他甚至在整个军区都下了死命令,把知道秦楚和杜越关系的人通通遣散走,只留下自己的人马,把所有可能暴露的可能通通封死。 当然,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见到杜越与孙雅进展的如此顺利,张泽忠心里的多疑也终于减少了许多。 他从小看着杜越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喜好。 杜越童年的阴影太重,所以对亲情有极度的渴望,就算曾经鬼迷了心窍喜欢上了秦楚,最终也还是没法抵挡温情居家型的女人,毕竟只要是男人都贪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是作为同性无法给予的东西,可是女人却可以完美的弥补。 杜越那冰冷冷的性子,对谁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却罕见的对孙雅极其温柔耐心,每日车接车送,风雨无阻,有几次那孙小姐甚至登堂入户,直接带着午餐来军区找人,那时候杜越正在开会,听说准媳妇来了,当即脸色都柔和下来,撂下一桌子议员,急匆匆的跑出去跟女友过二人世界去了。 一向严肃冷漠的顶头上司突然变成温情脉脉的好男人,可是让一众人都傻了眼,一时间整个军区都在传杜司令好事将近,准大嫂贤惠漂亮,之前关于杜越喜欢男人,跟自己收养的干儿子暧昧不清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这日,孙雅来电话的时候,杜越正在珠宝店里挑选首饰,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眉毛跳了跳带着笑意接起了电话。 “小雅,怎么突然想起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孙雅柔柔的腔调,斯斯文文的带着点女孩子特有的甜软,“我听说今天晚上军区搞新春联谊会,所有人都要参加,你……也要去吗?” 杜越旁边站着的助理也听到了她说的话,忍不住捂住嘴偷笑,听咱们准大嫂这口气,该不会是要吃醋吧? 杜越眉眼带笑,挑着眉看了助理一眼,后者露出一副“领导我绝对不打扰你”神情,笑嘻嘻的走出了珠宝店,人影消失在大门口的遗产案,杜越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虽然嘴角仍旧挂着笑容,可是眼睛却冷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哦~这件事啊,我的职位摆在那里,当然要去的,怎么,你不愿意我去吗?” 孙雅握紧听筒,声音不自觉带着上了娇蛮,“那你去好了,找个漂亮的女兵,看以后谁还理你。” 杜越在电话那头低笑起来,声音一下子熏红了孙雅的耳朵,“那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今天刚买的铂金项链送给晚上的漂亮女兵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 杜越大笑,连忙哄她,“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逗你呢。老实交代,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想做什么啊?” 孙雅那边娇嗔一声,小声说,“本来打算请你去吃饭的,现在不想理你了。” 杜越摆弄着手里的黑色天鹅绒礼盒,神色极其漫不经心,但嘴巴却依旧温柔缱绻,“我错了,原谅我吧,跪求小雅赏饭吃,否则我买的首饰没有女主人可要哭了。” 几句话的功夫,孙雅就被哄得面红耳赤,攥着话筒柔声说,“我知道有一家饭店做的法式蜗牛很好吃,我已经定了座位,我们晚上去吃好不好?” “好啊,都听你的。”杜越继续漫不经心的说这话,笑着说了“晚上见”之后,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珠宝店的柜台小姐见他打完了电话,连忙殷勤的凑过来,“先生我们这里有两款新的吊坠,镶嵌的都是10克拉以上的钻石,一个是小猫,一个是小蜗牛,都很可爱,送给女朋友最合适了。” 杜越摆了摆手,随手挑了一条钻石最大的项链说,“抱歉,我对蜗牛很倒胃口,这个最大的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装点着夜幕下五颜六色的华灯,显得格外热闹繁华。 杜越载着孙雅直接去了饭店,侍者迎面走过来,“先生,小姐,欢迎光临。” 杜越点了点头,系上黑色西服的袖口,拉开后座的车门作了个请的姿势,孙雅穿着银白色珠光的高跟鞋,走下来亲热的挽起了杜越的手臂。 “今天又下雪了呢,真美!” 她今晚穿了一件粉色短裙,披着纯白色的皮草,配上精致的妆容,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杜越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没有你美。” 他今天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西服,头发一丝不乱的梳上去,简直像画报上走下来的禁欲绅士,这种类型的男人一般女人都抵抗不住,孙雅禁不住脸色通红,在别的女人羡慕的侧目中,从心里涌出几分得意,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杜越身上。 “张叔叔说你严肃认真,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你,你这个人啊……实在是没个正经。” 杜越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挽着她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了预定好的座位上。 两个人随意的闲聊着,杜越时不时夸赞她几句,有时候还会讲些笑话逗她开心,在旁边越来越多女人的目光中,孙雅的脊背挺得笔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得意,像一只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羽毛的孔雀。 依照孙雅的习惯,两人点了法式大餐,甚至多点了两份奶酪焗蜗牛,在等菜的时候,饭厅里的小提琴手走了过来,站在两人桌旁拉起一支浪漫的曲子。 杜越从口袋里拿出那只黑色礼盒推到孙雅面前,笑着说,“送给你的,看你喜不喜欢?” 打开盒子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钻石项链,款式并不新潮,但是那足够大的个头一下子就牢牢吸住了孙雅的目光,她惊喜的捂住嘴巴,一双杏眼浮出一层水光,楚楚可怜仿佛快要感动哭了。 “杜越……谢谢你,我真高兴。” 她伸手攥住了杜越的手,这时候经理走过来鞠了一躬,“先生,小姐,你们的菜来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过来,黑色的制服马甲穿在身上正好勾勒出腰间美好的曲线,白色的衬衣翻出两个小尖领,脖子里扎着黑色的蝴蝶礼结,显得格外英俊潇洒,只不过这人的发型很失败,光秃秃的立着一层细小的短毛,像个劳改犯似的跟衣服一点也不搭。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托盘的订单上勾划了几笔,小心翼翼的绕过盘子里那两盘黏糊糊的蜗牛,虽然表情掩饰的很好,但是眼睛里的厌恶还是一闪而过,似乎像在说“这蜗牛粘糊糊的恶心死了,竟然有人会吃这玩意儿”。 “先生,小姐,您们点的法式奶酪焗蜗牛,请慢用。” 他放下沉重的盘子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讨喜的笑容,可是当目光投在杜越身上的时候,这一抹笑容当即将在了脸上。 秦楚发誓连做梦都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杜越,可是这男人即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就连骗自己的可能都没有。 他以为杜越一定跟自己一样饱受着相思的煎熬,甚至还异想天开的以为他会想尽办法扳倒张泽忠之后再来找自己,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 秦楚就僵硬的站在桌子边上一动都不能动,目光扫过孙雅跟杜越交握的双手上,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连遮掩的伪装都来不及披上。 杜越面无表情,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深色的眼睛平静的如同死潭,看秦楚的眼神疏离的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孙雅也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她飞快的看了秦楚一眼,黑色的头发跟着身形一动,又柔顺的垂下来。 她握了握杜越的手,一脸好奇的问他,“杜越,你们认识?” 秦楚捏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挺立在那里。 这时候,杜越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冷淡又疏离,“不认识。” 一句话几乎让秦楚站立不住,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杜越迷惑的摸了摸下巴,低声道,“这位先生,还有事吗?我们要用餐了,如果没别的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我……”秦楚张了张嘴吧,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想问杜越在搞什么名堂,还想问他车祸之后身体好一点没有,甚至想不顾一切的扯着他的领子问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可是所有的话语像块水泥一样堵在喉咙里,他的指尖不停地发颤,但身体却挺的笔直。 他需要杜越给他一个解释,但是不是现在,这里是餐厅,是老赵弟弟的地盘,他不能给他们惹麻烦。 孙雅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秦楚,心里也有些不悦了,秀长的眉毛皱在一起,漂亮的指尖从名牌挎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到桌子上说,“先生,你听不懂吗?这里不需要你的服务了,这些算是你的消费了,请不要来妨碍我们了。” 秦楚当时的脸色后来经在场的几个服务生说,白的就像一张纸,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他拿起那两张纸币塞进口袋里,脸上端出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抱歉,是我失职了,谢谢两位的小费,祝用餐愉快。” 秦楚转过身慢慢的往厨房走,脊背挺直像一只笔挺的竹子,就像之前他毅然决然决绝杜越的那天晚上一样,茕茕孑立,绝不回头。 这样的身影挺拔有力,可是却透着浓浓的绝望,像是永远融入黑暗里,再也消失不见了。 杜越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孙雅心里因为这一段插曲而有些扫兴,用那柔弱的腔调小声抱怨着,“真是的,早知道这里有这么讨厌的服务生就不该来的,杜越,你没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呢,我应该谢谢你带我来,这是个惊喜。”说着他用刀叉把自己面前那一只奶白色粘糊糊的蜗牛放到了孙雅盘子里。 孙雅对他的体贴很满意,脸蛋又红了起来,“惊喜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当然是个惊喜。” 他笑了笑,黑色的瞳孔泛着光圈,在头顶的水晶灯映衬下波光粼粼。 这时候没有人发现,他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在不停的发抖,像在隐藏什么情绪,或许是痛苦,又或许是巨大的喜悦。 深夜,S市的雪又急促了几分,漫天风雪在街道上积攒了厚厚一层。 秦楚跟老板请了个假,新老板不愧是老赵的弟弟,对他非常的照顾,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让他提前下班了。 走在风雪中,秦楚浑身都冷。其实他穿的并不少,厚毛衣和羽绒服足够抵挡S市强大的冷空气,可是尽管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他依旧冷得打哆嗦。 这种冷从心里涌上来,把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疙瘩,沉沉的坠在肚子里,让他连迈一步都艰难无比。 他扯了扯嘴角,裹紧脖子里的围巾,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恨不得自己在做梦。 那个在大海边一直吻着自己说会永远等他的男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场车祸之后,什么都变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杜越死了自己会怎么办。 可是现在,他不仅没有死,甚至还过得很好,兜兜转转到头来竟然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楚骂了一声“操”,睫毛冻的都快结霜了,使劲搓了搓双手走进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 他来S市已经有几天了,租了一间连他家以前别墅的厕所都不够的小房子,凑合着安了身。之前还一直想着偷偷去找杜越,所以才找了个这间离军区很近的房子,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秦楚走过这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隆冬深夜,又年关将至的时候,路上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时候他只想着赶快回家大睡一觉,这样一觉醒来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他妈是做梦。 拐过街巷,他掏出钥匙正准备上楼,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整个人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秦楚吓得打了个激灵,身体惯性的就要伸拳头。 可身后的人却死死地箍住他,不等秦楚反抗一下子推到对面的墙上,接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就压上来,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他全部的退路。 秦楚这时候脑袋都懵了,刚要破口大骂,这时候那人却突然把下巴凑过来,火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带着鼻音的喘息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 整个街道冰天雪地,冷得像个冰窟窿,可是压在身后的人却无比火热,他的胸膛紧紧贴上来,带着熟悉的体温,让秦楚眼前一阵阵发昏。 “你……”秦楚的声音都抖了。 那人依旧没吭声,对着他的脖子用力咬了一口,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死死地把秦楚嵌在自己怀里,握住他的手,覆盖着他的手背用指尖在墙上敲了三下。 秦楚的嘴唇狠狠颤了几下,眼眶瞬间一算,再一张嘴声音全哑了,“Eric……你是他对不对?” 那人扳过秦楚的脸,不管不顾的一下子堵住他的嘴唇,火热的呼吸灌进秦楚的口腔,蛮横又急切的,带着不顾一切的占有欲疯狂的攻城略地,直到秦楚呼吸不稳,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放开他。 鼻梁抵着鼻梁,嘴唇碰着嘴唇,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沉声道,“小楚,我是杜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写了三千多字的,可是我知道如果停在中间,杜越一定会被骂死,所以我坚持写到了两人见面,真是一把辛酸泪!!!! 杜司令,人我可给你送嘴边了,你渣成这样再不给媳妇掏心窝子说明白,简直不是爷们啊啊啊卧槽!!!!!   第56章 【倾诉衷肠】 秦楚端着一杯凉水放到桌子上,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地方简陋,比不上高级的西餐厅,只有凉白开,你爱喝不喝。” 杜越握着杯沿摩挲了几下,扯了扯嘴角喝了一口,尽管冷得牙齿都发颤,还是扯了扯嘴角笑着说,“这样就很好了。” 秦楚一直不看他,两个人坐在这间出租来的昏暗小屋子里,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杜越穿的还是之前在餐厅碰上时那件黑色西服,连外套都没有多加一件,整个人冻的有些发抖,英俊的脸透着青紫,黑色的头发被雪花打湿,凌乱的粘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他一向是笔挺潇洒的样子,即便是在家里也衣着楚楚,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狼狈,秦楚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很不舒服,闪烁的把眼睛挪开说,“你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杜越顿了一下,伸手抓住秦楚的手掌,被他挣脱之后又紧紧攥住,不肯放松一丝一毫,“我来看看你,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面了。” 秦楚见他对刚才在餐厅的事情避而不答,脑袋里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理智逻辑什么都没了,只觉得烧得浑身难受,口气也恶劣的起来。 他把手腕使劲抽回来,抿了抿嘴唇低声道,“现在你看也看过了,水也喝过了,没什么事就走吧。” 杜越听了这话突然轻笑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担心我,我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的。” 提到这个秦楚的火气不受控制的窜了上来,回过头僵硬的开口,“抱歉,我不知道。对于你是死是活,是跟女人约会还是享受生活,现在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杜越嘴角的笑容又明显了几分,走过去蹲在秦楚跟前,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深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小楚,你在吃醋。” 他用的是陈述句,口气无比笃定。 秦楚抿紧嘴唇,撇过视线,攥紧了拳头。 他承认自己就是在吃醋,可是杜越又凭什么用这种得意洋洋的口气跟他说话?就因为笃定自己非他不可,所以就应该承受别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是啊,我的确是在吃醋,可惜不是为你。” 杜越的脸色变得非常的微妙,过了很久才勾起嘴角说,“无所谓,不管你是为了Eric还是我都不重要,我害怕的是你对我视而不见,现在你还会为了别人生我的气,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楚愣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睁大了眼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已经知道Eric的存在了?” 之前在小巷子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反应,还以为跟那个漂亮女人约会的是杜越,Eric只是暂时没有出现,可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杜越带着自嘲一般的神情笑了笑,“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我原本以为你爱上了别人,可现在才知道情敌竟然就是我自己,秦楚你是不是要把我耍的团团转,弄成神经错乱的疯子才愿意说实话?” 秦楚满脸的震惊,倏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 提到这个杜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垂下眸子良久才开口,“如果是Eric亲口告诉我的,你信不信?” 秦楚愣了一下,突然想起Eric从前最不愿意提的人就是杜越,甚至每次自己提到他的时候,那家伙都一副嫌弃的模样,恨不得跟杜家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如今又怎么会把两个人的事情告诉杜越? “不会的,他怎么会告诉你我跟他的事情,你们之间约定了什么事,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杜越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像是被人在心口上用力捅了一把软刀子,虽然不至于流血,可是却疼得骨头发麻。 他摇了摇头,用力牵住秦楚的手,“没用的,他不会来找你的。” “你……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秦楚扯着他的袖口,声音都不稳了。 杜越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末了一扯嘴角道,“如果消失的那个人是我,你也会这样着急吗?还是说就算我就站在你跟前,你也压根看不到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秦楚没想过让任何一个死,但是杜越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他自然没法接受另一个就这样消失了。 “你骗我的对不对?”他凑过去,紧紧地盯着杜越的眸子急切地说,“你肯定在骗我,不用装了,如果他消失了,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敲三下的暗号?又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让他出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 秦楚的口不择言像利剑一样戳在杜越胸口,他的嘴唇紧紧地绷着,额头上的雪水留下来砸在地板上留下一个难看的痕迹。 伸出手把秦楚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秦楚,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你说再多有什么用?我欠Eric的,又不欠你的!” 秦楚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杜越是杀了Eric的凶手,是自己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杜越的眸子陡然沉下来,伸手把秦楚按在对面的墙上,整个人压上去,“别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激怒我,小楚。对你我耐心的很,在事情没彻底说清楚之前,这次就算你打我骂我,叫我滚都没用,我说到做到。” 他淋了雪的身体冷得吓人,可是眼神却无比锋利,像一把利剑一般横在秦楚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秦楚深吸一口气,把头转到一边不看他的眼睛,自嘲一般冷笑一声,“我只想跟Eric说话,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杜越用了最大的努力才绷住眼里的绝望,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我说了,他已经消失了,现在只剩下我,你欠我一条命,所以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要也得要。” 秦楚使劲推开他,觉得杜越这话荒唐的可笑,“救我的是Eric,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既然在餐厅假装不认识我,又何必现在假惺惺的跟我说这些,难不成你想娶个女人之后再跟我上床?!杜司令,做你的春秋大梦!” 杜越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梗在喉咙里,半响才颓然的垂下手臂慢慢开口,“我知道无论现在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会信,可是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必须说完。” 秦楚嗤笑,拉开大门,“滚吧,我不想听,除非让Eric来见我。” “我有Eric的全部记忆。” 杜越没理会秦楚的决绝,飞速的说出这句话,秦楚陡然僵在原地。 “你又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说的都是真的。”杜越抿着嘴唇,身形绷得笔直。 “我记得跟你在一起的全部点点滴滴,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你生病我去照顾,躺在床头约定敲三下的小暗号,在海边接受你的感情,还有……车祸前你欠我的那三个字……这些记忆都不属于我,但我记得一清二楚。” 秦楚的神色彻底慌了,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在门框上,撞疼了肩膀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别他妈告诉我是Eric说的,我半个字都不信!” 杜越笑了笑,眼睛垂下来,神色浅淡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每次想起来我都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跟这些片段融为了一体,甚至你在他身下高潮的时候,都仿佛是我在吻着你,抱着你。” “够了,别说了。”秦楚突然觉得非常的羞耻,之前他总是安慰自己他们是一个人,可是这仍然没法掩盖自己搅合在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实。 “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你们共用一个身体,记忆换乱互串也没什么稀奇。” “或许吧。”杜越勾了勾嘴角,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我一开始真的被吓到了,甚至以为这是车祸之后产生的后遗症,只是一场错觉罢了,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个梦……” 秦楚没说话,却侧着耳朵握紧了拳头。 “梦里只有我和你,你在厨房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我一边切菜一边偷偷往你脸上抹了沙拉酱。”杜越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回忆里,唇角勾出温柔的笑意,“第二天醒来,我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幅跟你一起做饭的画面,鬼使神差似的就走进了厨房,糊里糊涂做了一桌子菜,等意识到的时候真的傻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做饭,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楚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的确,没人比他更了解杜越这个男人,他从上辈子就是个极度变态的死洁癖,根本不会靠近厨房半步,让他下厨简直等于母猪上树。一直以来会做饭的只有Eric,而这辈子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自己,连杜越也不知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仍然不愿意相信,“不过是混乱的记忆作祟罢了,如果我有做过饭的记忆,也能分毫不差的做出来,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杜越摇了摇头,步步紧逼,“记忆会说谎,可是习惯不会,我压根没有下厨的具体记忆,身体却能凭感觉切菜、调味、翻炒,仿佛身体根本不受我控制了,比意识更快的行动,这些都是Eric平时的习惯对不对?” 秦楚绷住嘴角,再也找不到开口的理由。 “小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Eric和原来的杜越都已经消失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完完整整的杜越,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你想要分开其中任何一个已经不可能了。” 秦楚憋着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越自嘲一笑,“不管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我已经不在乎了。对你这辈子我绝对不会松手,说到做到。”   第57章 【为爱而战】 秦楚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消化杜越说的话。 伸手抚了抚额头,他全身几乎虚脱,“我现在很混乱,你先走吧,让我自己想想。” 杜越没有动弹,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整张脸在昏暗的房间里晦明晦暗。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回去陪那个跟你约会的女人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秦楚摆了摆手,脸色不比杜越好看到哪里。 杜越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什么,可是眼睛一对上秦楚疏离的目光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说到底是他太心急了,从相识至今自己已经亏欠了秦楚太多,之前又在餐厅让他碰上如此尴尬的一幕,哪怕他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和苦衷都说不出口了。 这是自己爱的人,怎么舍得把他一步一步逼进死胡同? 深吸一口气,他回身拉开了房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困扰了,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秦楚此刻的脑袋里非常混乱,根本就没办法面对他那张熟悉的脸,撇过头抿紧嘴唇,倔强的“嗯”了一声。 杜越的心沉了下去,失望的垂下手臂,“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 秦楚依旧不说话,没有丝毫挽留他的意思,杜越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的身影在门缝里一点点消失,最终随着“咔嚓”一声消失在门外。 秦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捂住了半边脸。 他不是故意对杜越发这么大的脾气,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快要决堤的情绪,不由自主的说出一句句比刀子还锋利的话,看着杜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自己仿佛有了一种自虐的快感。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自己还在奢求什么呢?既然连面对他死亡的勇气都有了,为什么却没法相信Eric和他已经融合了? 秦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觉得刚才歇斯底里的态度简直就像个神经病,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被杜越骗了一次又一次,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想再当这个男人的跟屁虫,唯命是从的跟着他的脚步不停追赶,以前那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秦楚早就在死了,如今他就算是傻子,被骗了这么多次也知道害怕了。 杜越前脚能跟女人约会,后脚就追上来跟自己掏心掏肺,什么融合,什么苦衷,谁知道这又是不是他耍的新手段? 除了自己眼睛看到的,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了。 窗外大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呼的刮着,很快马路上就看不清人的影子了,秦楚逼着自己不去想杜越这会儿步行在这样的街道上会多么艰难,硬着心肠洗了澡钻进了被窝。 风雪之夜,整个S市冷得像个冰窖。 到了后半夜气温越来越低了,好不容易入眠的秦楚蜷了蜷身子,仍然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像是从异时空传来一般,离得很远听得并不真切。 “这人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嘘,你小点声,这种大半夜不回家的人多半是流浪汉,你管这么多小心他赖上你了。” “可是不像啊,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牌子货,我说,他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这冰天雪地的在这里做什么?” “哎呀走了走了,你管他死活呢,好不容易扫完雪,都快冻僵了你还有空管别人。” 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秦楚睁开眼睛,四下一片漆黑,他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茫然,起身披上一件单衣走到了房门口,透过猫眼正好看到两个穿着荧光色衣服的环卫工一脸风霜的往回走,这会儿他才确信自己刚才真的没有听错。 这是一栋破旧的老楼,隔音非常的差,走廊里掉块石子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楚心里涌上来一阵不安,鬼使神差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团人影坐在一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裹紧身上的衣服走过去,按下了走廊里的灯,昏黄的灯光亮起,投在杜越冻的发青的脸上。 他像是被陡然亮起的光线弄醒了,抬手遮住头顶的亮光,一眼看到了旁边面色苍白的秦楚,当即站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绷紧了。 秦楚复杂的看他一眼,哑着嗓子说,“杜越,你到底想干什么?冰天雪地的不回家在我家门口守着是什么意思?” 杜越咳嗽了几声,显然是受了风,“你要是不高兴我这就走。” 秦楚脸色沉了下来,一挑眉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苦肉计这一套?如果不是我睡到一半醒了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准备冻死在这里?!” 杜越苦笑,“对你我哪来这么多心眼,我只是看外面的雪太大了,没法开车又冷得厉害,所以才在走廊里避一避,你别误会,我没想缠着你。” 他说完这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痛楚,脸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 秦楚死死地抿着嘴唇,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吓了一跳,穿着衬衫西服在雪夜里坐了半宿,这会儿果然发起了高烧。 杜越握住他的手腕,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不用担心,一点小毛病,雪停了之后就好了。” 秦楚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揍他两拳的冲动,“呵,杜越你真他妈的狠,你赢了。” 说着他不管杜越的反应,蛮横的扯着他的胳膊往屋子里拽。杜越全身冷得像个冰疙瘩,又蹲坐在楼梯上大半宿,这会儿四肢全麻了,任凭秦楚暴躁野蛮的把他推进屋里,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 屋里的电暖气开的很充足,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暖洋洋的黄色光芒,杜越张了张嘴又忍不住咳嗽几声,这时秦楚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水,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很晚了,你去睡吧,咳咳……咳……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秦楚明知道一切都是他故意的,故意守在冰天雪地的走廊里不肯走,故意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剖出来给他看,故意用这种卑鄙手段逼他让步……可是秦楚就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对这个男人,他永远没有原则。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体温计递过去,“给你,量完再说。” 杜越摆了摆手,“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小感冒罢了,睡一觉就好了,不需要这个。” “我说让你量,你就量,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这是我家,你就得按我说的来。” 秦楚极其暴躁的瞪他一眼,嘴角绷得死紧,眼睛却溜圆,杜越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纵容的接过了体温计,“你说得对,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回嘴。” 这句话一语双关,听起来颇有深意,秦楚自然是听懂了,但是没给任何反应,把视线挪到一边拒绝任何对视。 五分钟过去,三十九度一,杜司令果然发高烧了。 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表,秦楚有些头大,倒不是他嫌杜越麻烦,而是他刚搬到S市不久,这间租来的小房子里根本没来得及准备感冒药。要是平时他还能去外面的十二四小时药店买些回来,可是现在外面下着大暴雪,他既然出不去,也没法把人送医院。 这下真是糟了,发这么高的烧,再不及时吃药难不成把他扔在屋里等死? 杜越似乎看出秦楚的焦虑,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真的没事,睡一觉保证就好了,咳……咳咳……你快去睡,要不天都亮了。” 他的动作和神情那么熟悉,秦楚在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时,干爹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出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大冬天的跟同学去河面上溜冰,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冻死了,当晚就发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险些就要去见了阎王。 杜越当时在军区值班,听到管家的电话当即就急了,工作也不管了,任务也不要了,急三火四的招来四五个家庭医生往家里赶,陪着他挂了一整夜的吊瓶之后,端来一碗刚熬好的中药,用小瓷勺一点一点的喂到他嘴里。 秦楚从小被惯得太娇贵了,一点苦也不能吃,看到那一碗又苦又黑的中药当即就大闹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往里灌一口。 要是平时杜越早就冷着脸骂他了,可是那时候他搂着自己,一边摸他的头发一边轻声哄,说只要他肯喝药就请年假陪他出国去玩,想玩多久都可以。 秦楚那时候已经喜欢他了,怎么舍得放弃跟杜越单独相处的任何一个机会,点点头硬着头皮灌下了整碗中药,苦到几乎要吐出来的时候,杜越拿着花生糖塞进他嘴里,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的笑了起来。 那种花生糖的味道秦楚到现在都记得,只可惜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秦楚回过神来,发现杜越一直搂着他,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那张英俊的脸跟记忆中的他重合在一起,让秦楚再也硬不下心肠,一瞬间早已丢盔卸甲。 秦楚没说话,起身坐起来,拉着杜越往自己背上驮。 杜越惊到了,刚想开口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小楚,你……咳咳……这是做什么?” “喉咙难受就闭上嘴,要不我就把你扔出去。” 秦楚不由分说的背着杜越往卧室里走,他的身形实在是跟高大杜越没法比,扛起来非常吃力,脚下也摇摇晃晃,搞得杜越一个劲儿咳嗽,想下来又怕再撩了这祖宗的逆鳞,只能苦笑着任他背着往前走。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等明天天一亮你就赶快走。”秦楚把他按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又从橱子里拿出一条毯子裹上去。 杜越知道秦楚只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腕说,“你把我扔在这里,你要去哪里睡?” 这间小破屋非常的窄小,一共就一间屋,刚好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客厅里除了桌子和椅子再也摆不下更大的东西,如果秦楚把床让给他,那岂不是要去睡椅子。 秦楚冷哼一声,“你想的到美,我就这一张床为什么要给你一个人霸占,我在这里趴一会儿,等天亮了送走您这尊大佛,我再舒舒服服的睡。” 他的口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可是杜越却忍不住笑了,极其恬不知耻的说,“我一点也不介意跟你挤一挤,反正还有地方,你上来睡吧,我保证不乱动。” 说着他不受控制的就要捏秦楚的脸,这是Eric的习惯动作,秦楚愣了一下,被他掐了个正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拍掉他的爪子,面无表情的开口,“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想看看你睡着了,Eric会不会出现,否则你以为我会留你躺在这里?” 杜越的动作僵住了,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家伙到现在还不相信他说的话。 心里涌上一股既失落又喜悦的复杂情绪,这种自己吃自己醋的感觉非常糟糕,不过难得秦楚对他心软,他不想再惹他不开心。 卧室里一片漆黑,杜越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左手边趴着秦楚的脑袋,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可是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杜越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开口,“小楚,我知道你没睡,能不能听我把之前的话说完?” “……”秦楚没说话,也没抬头,沉默的像是真的睡着了。 杜越当他默许了,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想要摸他的脑袋,可是手臂抬到一半又讪讪地垂了下来。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只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听见也好没听见也罢,我都不想在让你再误会什么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相信我,毕竟我身体早就恢复了,却迟迟没有去找过你,甚至连你入狱都没有去探望一眼,现在有什么资格对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杜越自嘲一笑,轻轻咳嗽几声继续说,“在你入狱的这一段时间里,我根本就没脸去看你,也不敢去看你,也许你觉得很失望,我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他妈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咳……咳咳……可是我真的不敢再拿你的命开玩笑了。” “你受的委屈和承受的折磨我都知道,要不是因为我,张泽忠也不会盯上你,这些我解释再多也是白搭,我没指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说到这里杜越的口气陡然沉下去,嘴角绷得紧紧地,手指死死地攥着床单,“Eric说的不错,原来那个我简直就是个脓包,明知道张泽忠不怀好意,却因为他对我的多年照顾而手下留情,可是以后绝对不会了,张泽忠欠你的我会十倍百倍还回来,这是他欠你的,我说到做到。” 秦楚再也装不下去了,抬起头对上了杜越决绝的目光,心头陡然一跳。 杜越的眼神真的变了,他的目光再也不是冷漠冰封,让人猜不出个头绪,而是像条危险的眼镜蛇,匍匐在暗处,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这种狠辣又冷漠,狂热又严肃的样子,像是把Eric和原来的自己彻底的融化在一起,变成了外表更谦逊有礼貌,内心却无比野性锋利的个体。 这一刻,秦楚突然相信了杜越说的话,毕竟这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 Eric和原来那个杜越就像两个各成风景的半圆,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每一个拿出来都深深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可是性格上却无可避免的存在着病态的瑕疵。 杜越精明强干却没有人情味,Eric感情充沛可缺乏头脑,而如今这个杜越弥补了所有缺憾,终于凑成一个完满的整圆。 秦楚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开口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看到了你口是心非的一面,今天在餐厅那个女人就是个证明。” 杜越笑了笑,引发一串咳嗽,一张脸憋得冷汗都流下来了,秦楚看不过去从客厅给他端了一杯水走进来,刚要塞到他手里,杜越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拖到床上。 “喂,你干什么!水要洒了!” 秦楚帮忙把水杯往旁边放,杜越趁机翻身压在他身上,把下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的咳嗽。 “你别动,咳咳……否则我可亲你了,到时候大家一起都感冒。” 秦楚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当即就恼羞成怒了,抬脚就踹他,“操,你有病啊,放我下去!” “我发高烧动不了了,只能压着你。”杜越一直在他脖颈间闷笑,滚烫的呼吸喷在秦楚的耳后,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你一提到那个女人就暴躁,还说不在乎我,嗯?” 秦楚愣了一下,看着杜越潮热的脸和带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杜越,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是。” 杜越爽快的点头,“我在走出这个门之后就跟我自己打了个赌,我赌的就是你的心软,所以宁愿让自己冻死也没有离开半步,事实证明我赢了。我知道你爱的一直都是Eric,你能对我心软也只是因为我身体里已经有了他的那部分,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就算当替身也好,当炮灰也罢,我都必须抓紧你。” “我嘴上说不逼迫你,可是心里却煎熬的厉害,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恨不得把你锁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的看到你,所以我逼着你一次又一次想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是要让你别再逃避我了。” “你真卑鄙。” 杜越嗤笑一声,高烧中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盯着秦楚,闪着势在必得的亮光,“没错,我就是卑鄙小人,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不是你主动提起那女人,无论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不是吗?为了你,生一场小病又怎么样,只要死不了就是我赚了。” “我看你真的疯了……” “我早就疯了,从你被张泽忠陷害入狱那天起就疯了。” 杜越摩挲着秦楚的嘴唇,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目光极其的暧昧情色,像是恨不得就这样把秦楚生吞活剥。 秦楚浑身僵硬,脑袋也一阵阵嗡嗡作响,对上他的目光,耳朵一下子就红了,撇过头不想跟他说话,随手扯过一个被单蒙在脸上。 杜越闷声咳了几声,突然凑过来按住他的手,隔着一层被单吻住了秦楚的嘴唇。 炙热的呼吸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喷在秦楚脸上,嘴唇明明没有真的碰上,却比碰上更让人恐慌,杜越就像这层布料根本不存在一般,用舌头轻轻描绘秦楚的嘴唇线条,把那一小块布料舔的濡湿无比,粘在秦楚嘴唇上,映出了内里嫣红的唇色。 秦楚的脸蒙在布料里面,手臂又被按住不能动弹,自己和杜越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时候杜越终于放开了他,揭开那一块布料,看着秦楚闷的泛红的脸颊,伸手拨开他额前的汗湿的头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说,“真可惜,如果没生病就能直接亲到嘴唇了。” 秦楚喘着粗气,又气又怒,可是配上那双泛着双光的眼睛,让人怎么看都没有杀伤力。 伸手使劲推开他,秦楚坐起来,“杜越你他妈耍着我很好玩吗?!去你妈的真心,有这功夫去找女人调情去!” 杜越一边咳一边笑,不顾他的反对死死把人箍在怀里,“我可是冤枉的,跟那女人可没有任何关系,这不过是个局罢了。” “什么意思?”秦楚皱起了眉头。 杜越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你以为张泽忠把你弄进监狱就完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他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打消张泽忠对我的戒心,而这是最快的方法。” 秦楚顿了一下,脸色不禁没有转晴反而更加阴沉下来,“照你的意思来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利用那个女人对你的感情?” “杜越,你心狠手辣我不是没见识过,可是你用一个无辜女人的感情来保护我这个大男人,你不觉得亏心吗?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杜越勾起嘴角,摇了摇头,“这么下作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大家谁也不比谁干净,我没兴趣伤一个女人。” “那你说清楚啊,如果你拿别人来替我当垫背的,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不接受,你要真这么干了,咱俩就彻底玩完,我不会原谅你的。” 杜越温柔的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秦楚的头发,“傻瓜,真不知道该说你正直还是白痴。” “这件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我绝对不能拿你来冒险,所以原谅我不能全部告诉你。”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高热的体温没有影响到他锋利又狂热的眼睛,“小楚,你等着吧,真相大白只是时间而已,张泽忠已经逍遥不了几天了。”   第58章 【暴雨前夕】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军区的事务也不像平时那般繁忙。因为有驻扎任务在身,很多大兵都没法回家跟亲人团聚,所以在临近年根的时候,由省军区牵头,各个分区一起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年夜会,算是提前弥补所有人过年没法回家的吃年夜饭的遗憾。 说是年夜会,其实说白了就是大兵们凑在一起包饺子,演节目,唱军歌,跟上学时的元旦晚会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因为军区的人数众多,所以年夜会从中午就开始举行,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尽忠职守的大兵们各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平时严肃惯了,这次终于逮住乐呵放松的机会,自然个顶个精神抖擞,两盘饺子下肚,大家已经闹成了一团。 这种集体活动,军区的各个领导自然不能缺席,十几肩膀上挂一溜军章的领导坐在一起,以茶代酒,说的都是互相吹捧奉承的话,虽然气氛还算热闹,可总是乏善可陈的厉害。 杜越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身形挺拔俊朗,面上虽然没什么太多表情,可是还能从眼神中看出些许的无聊,甚至连面前那一盘热腾腾的饺子都没有动几筷子。 旁边一个军官凑过来,笑着问他,“杜司令,这大过年的您连饺子都忘了吃,难不成是心情不佳?” “啧啧,这你小子就不懂了,没看咱杜司令坐立不安的嘛,八成是想念媳妇,盼着早点回家吃媳妇包的饺子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不停地用暧昧戏谑的眼神往杜越身上扫。这在座的十几个人里除了杜越以外,年纪最轻的也已经结婚五年多了,现在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只剩下杜越一个单身汉坐在这里,自然成了其他人调侃的对象。 以前凭杜越那冰碴子似的性子,很多人都以为他得当一辈子光棍,至少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男人,可是眼看着杜越跟孙雅的绯闻漫天乱飞,杜越也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对女朋友无微不至,这一群大老爷们终于找到了新的谈资。 杜越笑了笑,不置可否,“吃饺子也堵不住你们几个的嘴,倒是有功夫笑话起我来了。” 周围人又是一通哄笑,有人打趣道,“你现在可是S市出名的钻石单身汉了,我们是替你女朋友担心,如果这时候还没把你套牢,那以后被别的女人抢了可怎么办,您说是不是啊,张司令?” 他回头对坐在最中央的张泽忠谄媚一笑,专拣最中听的来拍马屁。 本来杜越结婚与否只是他一个人的私事,别人没什么权利插手,可是他现在反问张泽忠一句,那意思分明是说杜越连婚事都需要张泽忠来过问,两个人的地位高低也当即立现。 张泽忠很显然心情不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侧过头瞥了杜越一眼,“他们说的不错,孙雅那姑娘挺不错的,跟你也很般配,这么漂亮的已经不多见了,你可不能一拖再拖了。” 杜越笑了笑,似乎别人一提到他喜欢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张叔叔,这事我心里有数,您甭操心了,她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果然不管多冷淡的人,谈起恋爱都变得神采飞扬,看杜越这自豪的口气,果然喜事将近啊。 一旁的张泽忠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更愉悦了几分。 吃完了饺子,最让人期待的文艺节目也开始了,所有人以营为单位出节目,有演小品的,有唱歌跳舞的……大家都是并肩作战多年的老友,难得如此开怀,自然演的格外尽兴,没一会儿现场的氛围就被推上了高潮。 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啊!嫂子来了”,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到了大门口,就见孙雅提这个名牌手拎包一脸懵懂的站在原地,面上飞霞,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刚才跟杜越开玩笑的几个军官这会儿简直恨不得好戏快点开场,拍着他的肩膀就喊,“美女!咱们杜越,杜司令在那儿呢!” 在场所有看热闹的大兵都笑着开始起哄,张泽忠这时候嘴角的笑意甚至明显到旁边人都看了出来,杜越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依旧带着笑,在一众哄闹声中走到孙雅面前。 孙雅一看见他接着不轻不重的锤了一拳,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眨了眨,娇嗔道,“你太讨厌了,故意把我骗过来,诚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杜越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所有人的叫好声中点了点头,“虽然是故意骗你来,不过我是真的有事儿想跟说,想让这周围的人都当个见证。”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透过跟前的麦克风传到整个会场,孙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整张脸都红了,垂着头紧张的捏着手提包,余光在四周扫了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突然她瞥到了一个人,心头一跳,立刻收回目光,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这轻微的变化所有人都没发现,除了杜越。 他始终勾着笑容,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举到孙雅面前说,“这里的人都恨不得我赶快结婚,我想着直接说明白让他们都听见也不错,你说呢?” 现场顿了一下,接着是掀翻房顶一般的尖叫声,“嫁给他!嫁给他!” 气氛热烈的简直要把整个会场都炸开,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孙雅娇羞的点了点头接过了戒指,看台上几个军官都在看热闹,没人注意张泽忠身旁的心腹这时突然凑过来,对一脸算计的张泽忠低声说,“司令,现在您总算是放心了吧?” 张泽忠沉默片刻,嘴角勾起,“看来我以前的确是杞人忧天了,他的确是失忆了。” 心腹附和着点头,“现在他连婚都求过了,恐怕已经忘了秦楚是谁,以后您再也不怕控制不了他了,恭喜司令了。” 张泽忠握紧拐杖,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快意。 就算你杜越命大死不了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按照我的安排乖乖的娶了女人?以后你不过是我掌心的一只蚂蚁,看你如何再掀风浪! —— 把孙雅送回家的路上,她一脸娇羞的往杜越身上靠,简直像一条软体动物,无时无刻需要攀附着别人。 “好了小雅,到家了,晚上我们再通电话。” 孙雅每次面对杜越都觉得心痒难耐,如今更是不愿意放他离开,“今天……我家里没人的,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这句话的深意显而易见,可惜杜越貌似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摇了摇头说,“我还有写公事要处理,今天就算了,等有空再说,好不好?” 如此不解风情,像木头一样的男人孙雅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心里气闷,可是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松了一口气。反正杜越迟早是她的,戒指都到手了也不差这几天,说不定他真的是正人君子,因为喜欢自己才不愿意有别的邪念。 想着想着她嘴角就翘了起来,缠着杜越又腻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拎着皮包踩着高跟下了车子。 杜越一路目送她上楼,甚至贴心的在孙雅房间亮灯之后对她挥了挥手,车子开出小区之后,杜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从旁边岔道里就开出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吉普,车上人钻进他的车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少爷,有什么吩咐?” 杜越的脸色阴沉着,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扔到一边,往身后瞥了一眼道,“这几天她有什么情况吗?” “暂时没有。” 杜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很好,今天晚上务必给我盯好这个女人,具体怎么做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少爷,我明白。” 杜越扯了扯领带扣,拉开车厢前一个隐蔽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信封递过去说,“这个你拿着,今晚8点之前务必送到孙雅手里。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当然也不必打着我的名义,懂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拿过信封小心的塞进内侧口袋里,根本没打算追问里面是什么。他的任务是无条件服从少爷的命令,对于不该问的问题多一个字也不会说。 杜越看着那人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钻进灰色吉普车,没了踪影踪影以后,才长舒一口气。 这场赌注他没有任何输的资本,除了一直向前根本无路可走,若是赢了就皆大欢喜,若是输了…… 可能不仅是他自己,连带秦楚都会因此丧命,所以他根本输不起,也绝对不能输。 靠在座位上闭了一会儿眼睛,他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把之前的伪装全部撕掉,压下疲惫强撑着笑容,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SIM卡,换掉之前手机里的那一个。 这张SIM卡他一直保护的很好,甚至连张泽忠都没有调查到,而这张卡上从始至终只保存了一个号码,即使他已经记得烂熟于心,也仍然不舍得删掉。 电话没一会儿就拨通了,听筒那头传来秦楚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往我手机上存了新号码,还有那个狗屁‘老公’又他妈是怎么回事?!” 听到秦楚这么活力满满的声音,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前压在心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你还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怎么猜出来是我的?” 电话那头的秦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拖着箱子坐在一个宾馆跟前,没好气的说,“废话,这种恶心的事情也就你干得出来。” 不怪秦楚这么大的脾气,任谁无缘无故的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看到一个陌生号码,上面还正大光明的闪着“老公”两个字都会一脸黑线。 最重要的是他周围还有好几个旅行团的大妈,本来大家聊得正起劲,结果对方一看到他手机屏幕,瞬间那眼光就暧昧了,搞得秦楚连解释都没法解释,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杜越憋不住一个劲儿的笑,低沉的笑声顺着电波传到秦楚耳朵里,搞得他有些不争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还有,之前那张机票又是怎么回事?” 杜越了然,想象着秦楚拎着行李箱孤零零的可怜相,又忍不住逗他,“哦,你说这个啊,我之前忘了跟你说。” “我最近放年假,本来准备跟你去旅行的,机票都买好了,结果军区这边临时有事,我可能得晚几天再去找你。” 秦楚压住心头的火,把牙齿咬的咯吱响,“我又不是你们军队的兵,随便任你指挥,旅行这事儿你之前有跟我说过吗?我连同意都没同意,就莫名其妙被你的保镖强制送到了机场,天知道我六个小时之前还在餐厅端盘子!” 杜越一直好脾气的点头,拿着电话伸了个懒腰,“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去,怎么还是上了飞机,是不是知道我已经在宾馆等你了,所以才半推半就的去了?我猜你现在肯定在宾馆门口等着登记,说不定一路上又勾搭了几个烂桃花,对不对?” 秦楚被他噎了一下,哑口无言,好吧,他承认如果不是知道杜越在等自己,他肯定不会发神经似的坐上那趟飞机,哪怕有保镖威胁着也不会去。 “那你现在我把骗到这个地方,自己又不来了是什么意思?杜司令,今天不是愚人节。” 杜越目光沉了一下,手掌无意识的攥在了一起。 如果可能他也不愿意把秦楚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更不愿意再骗他一字一句,可是现在S市的局势实在不太平,自己与张泽忠的关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这一次的赌注他输不起,所以在阴谋诡谲到来之前,他必须要把秦楚仔细的保护好,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能伤到。 而把人送走,是保护他的唯一方法。 拉回自己的思绪,杜越带着笑意低声说,“我现在怎么敢再耍你呢,之前我差点在你家门口冻死,都不见你心软,现在一个闹不好,你就要把我踹掉,到时候我到哪儿哭去?”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像是抽过很多烟,可是语气却温柔的像一缕风,顺着电波拂在秦楚耳边,“我这几天是真的有事情耽搁了,本来打好的如意算盘泡汤了,心里已经够憋屈的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秦楚被他这副撒娇的口吻雷出一身鸡皮疙瘩,把电话拿得八尺远,“你少油嘴滑舌,Eric肯定没你恶心。” 杜越也不生气,反而在秦楚每次提Eric的时候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大概这就是身体融合之后大脑残留下的记忆吧。 “再等几天,就几天而已,到时候我保证飞过去找你,你乖一点,自己先到处转转,不过不许再勾搭那些狗屁糟糟的烂桃花。” “滚犊子,把我当小孩哄呢?”秦楚翻了个白眼,“行了,我要办登记手续了,懒得理你,以后也别总给我打电话,看见你就烦。” 说着他咔嚓一声挂掉了电话,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杜越哭笑不得。 这家伙自从知道自己的人格分裂已经痊愈之后,就变成了这个德行,也许已经接纳了自己,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不过无所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楚这家伙有多口是心非。 迅速删掉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之后,杜越把旧的SIM卡换了回来,想到秦楚还在等他,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不管结果如何,一切的风雨都由他来抗,他愿意秦楚永远是那个插科打诨古灵精怪的样子,为了这些,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坎坷,他都无所畏惧。 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杜越听到这个铃声目光当即一凛,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紧,嘴角却勾出了最恰如其分的笑意,“张叔叔,您找我?”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叔叔终于盼着你结婚了,心里高兴,想跟你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杜越眯起眼睛,“那正好,我知道一家会所的菜式很不错,而且承接过不少名流的婚宴,不如晚上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吧。” “随你。”张泽忠口气慈祥的应了一声,又跟他说了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之后才扣上了电话。 杜越捏紧手机,半响才挤出一抹讥笑。 鱼儿已经上钩,成败在此一役。 踩下油门,黑色的汽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干净又决绝。 第59章 【环环相扣】 晚上八点,森豪大饭店。 夜幕中的五星级大饭店金碧辉煌,四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和富贵,巨大的旋转门口停放着一辆辆名牌豪车,彰显着这里顾客尊贵的身份。 这里是整个S市最高档的休闲区,是很多富豪和政要喜欢来的地方,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最顶层有一个神秘的会所,从不对外开放,据说是红色圈子里某个掌权的官二代出钱建造的,即便是你有再多的钱,只要融不进这个圈子就没有进这个会所的资格。 很多主流媒体都知道这个神秘会所的存在,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去一探究竟,可是这里的安保措施在整个S市都是顶尖的,这些记者也只能望而却步,毕竟没有几个高官愿意让全天下看到自己寻欢作乐的丑态。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28层,张泽忠拄着一根拐杖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两个便衣的保镖。 站在门口的侍者都是人精,一眼就认出了他,小心恭敬的引着路,绕过雕花走廊,张泽忠一眼就看到站在包间门口的杜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笔直又挺妥,脸上带着笑迎上来,“张叔叔,等您多时了。” 张泽忠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可是掐着时间准点到的,倒是你提前来了,难不成提到结婚就迫不及待了?” 杜越哈哈一笑,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地红晕,“让您笑话了。主要这里的位置太难预定,所以必须早点来。” 张泽忠一把年纪,很清楚年轻人恋爱时是个什么样子,所以看到杜越这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抬手“慈善”的拍了拍杜越的肩膀。 “早点结婚也好,让我这老头子也了了一桩心事。” 杜越附和着点了点头,一边引路一边不经意的扫了张泽忠身后一眼,“张叔叔,以往您带的那些兵呢?怎么没一起带着来?” 张泽忠刚愎自用太久,自然没察觉到杜越的神色,摆摆手道,“这里的安保措施快比得上军区那一套了,带着那么多人也没什么必要,更何况只是吃一顿饭罢了,两个保镖足够了。” 杜越惋惜的撇了撇嘴,“那真是可惜了,我之前还特意在楼下给他们定了一桌,看来是用不上了。” “行了,知道你懂事。”张泽忠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嘲讽的想着,一场车祸就把一个人变成这副胸无城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长眼。 在包间里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菜已经上全了,两个人边吃边聊,表面上看去的确有种“父慈子孝”画面感。 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紫砂炖锅。 要说这道菜也挺神奇,盖着一片瓦盖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一端进来就一阵馥郁的就像扑面而来。 张泽忠难得对一道菜感兴趣,放下筷子瞧了一眼问道,“这又是你搞出来的什么新花样?” 杜越笑了笑,掀开炖锅舀出一勺清汤盛到张泽忠面前的青花瓷碗里,“这个叫芙蓉三鲜饺,吃前先喝汤,试试味道怎么样,我猜您会喜欢。” 张泽忠下了一辈子的馆子,也没见过这样一道菜,不由来了兴趣,“以前怎么没听过这道菜,这里的厨子新研究出来的。” 说着他尝了一口汤,酒香混着鸡肉和松茸的味道钻进味蕾里,让他忍不住挑起了眉毛,下意识的夹起一个三鲜饺塞进嘴里,刚刚落嘴饺里的汤汁突然喷出来,一下子溅了他一身,灰色的唐装当即染花了胸口的一片,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滚烫的纯酒混着鸡汤的油星泼在皮肤上的感觉可想而知,张泽忠身旁的两个保镖当即想凑过来帮忙,被他一摆手制止了,“你们去车里帮我拿一套换洗的衣服来,越快越好。” 他的脸色很难看,口气也及其的不悦,很显然以他这种极度要面子的人,根本无法忍受自己一身油污的样子,更何况这副狼狈的样子还被杜越全都看在了眼里在,这样他如何不动怒!? 两个保镖看他脸色越来越黑,再不敢多说什么,俩忙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这时杜越轻轻的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意不变,“张叔叔,消消气,这些人看不懂眼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何必跟他们置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说着他从紫砂炖锅旁边的抽纸盒里拿了一张帕纸递过去,“是我没来得及提醒您这东西是包汁的,会烫嘴,您别生气,大不了我让人把这菜给退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张泽忠即便是心里再生气也不能在面上多说什么,只能冷哼一声,随手拿起递过来的帕纸擦了擦嘴角。 杜越一脸愧疚的拿着纸帮他擦着衣服,还用凉水打在纸巾上帮张泽忠敷烫伤的嘴角。 一番折腾下来,张泽忠的嘴角依然有些红肿,杜越忍不住站起来说,“张叔叔,我去前台帮您要点冰块来吧,这样敷一下红肿没准儿一会儿就下去了。” 张泽忠这时候禁不住阴暗的想这些都是杜越故意整他的法子,可是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又不像是演戏,更何况如果杜越真相报复他,怎么会用这种幼稚不入流的手段。 思来想去,张泽忠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也不愿意多说,挥挥手就把杜越打发走了。 杜越亏欠一笑,起身走出了包间,当房门关上的一刻,他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抬手一看表,晚上9点整,时间刚刚好。 他抄着口袋径直去了拐角的卫生间,这里挨着应急通道,跟会所的主会厅又离得远,所以这时候根本就没几个人在这里。 杜越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推门进去,甚至上了趟厕所之后才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一会儿,那头就接了起来,“……喂?” 杜越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口气轻快地说,“小雅,是我。” 电话那头的孙雅“嗯”了一声,声音不知为何带着些颤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时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你……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杜越挑了挑眉毛,“我答应你晚上要给你去电话的啊,怎么,不想听到我声音吗?” 孙雅强壮镇定的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我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打过来。” 杜越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语调既温柔又缱绻,“既然你觉得早不如我们一起看场电影吧,今天晚上十点有新片上档,艾瑞斯琼斯演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他,所以特意买了首场的电影票。” “啊?今晚!?”孙雅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了。 杜越好整以暇的靠在洗手台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嘴里却说着关心的话,“小雅,你怎么了?今晚你有别的事情吗?” “不不,没有……没有。”孙雅拒绝的格外迅速,让人不引起怀疑都不行,“那个……我今晚不太舒服,你也知道女生总是有几天……所以,我们改天好不好?” 杜越一挑眉说道,“这样啊,那我去看看你吧,顺道买点滚烫的红豆粥,热热的喝一碗就不难受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我已经睡了,不方便给你开门了,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 孙雅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声音虚的机会快要听不到音量。 杜越也没再追问,脸上露出胜算的表情,语气温和道,“那好,你早点睡,注意身体,我明天再去看你,晚安。” 电话扣上的一刹那,孙雅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差一点就要瘫倒在地。 如果让杜越发现这时候自己不在家里,一切的秘密都要保不住了,到时候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见他,死都不能。 压下心头的惊慌,她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镜子,仔细整理好发型,又拿出唇膏在嘴上反复涂了几层,确保自己已经足够完美漂亮的时候,才展开一直捏在手心里的蓝色信封。 信封里很空,只有一个房卡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40003室”。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伫立在眼前的“森豪大饭店”,毫不犹豫的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森豪大饭店,顶层会所。 杜越拿着冰块回到包间的时候,张泽忠已经换掉了身上的脏衣服,只是脸色依旧难看,让站在一旁的保镖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他放下冰块,用手帕包起来递过去,往四周扫了一眼问道,“怎么只有一个保镖回来了?另一个呢?” 张泽忠瞥了身边人一眼,冷哼一声,“都是一群废物,让你们帮我取一件衣服,还能把手机弄丢,我留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那保镖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陪着小心,“对不起司令,我们不是故意的,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杜越好奇的转过头问道,“怎么回事?司令不是一向随身带着手机吗?你们怎么会把他的手机弄丢,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对不起杜司令,都是我们的错。我跟阿明帮司令换完衣服,就想把脏衣服送回车里,可是没想到司令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我们当时也没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怪我没有及时把手机拿出来了!?”张泽忠陡然眯起眼睛,眼眶里泛着不正常的红血丝。 “属下不敢!” 保镖把头埋的越来越低,张泽忠越想心里越有气,手机这东西对于他们部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弄丢的话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可就是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竟然把他的手机弄丢了,简直是一群废物越想越生气,他抬脚就要往保镖身上踹,杜越赶忙拦住,往他的酒杯里倒了一些白酒,“张叔叔您消消气,没准只是落在车上了,阿明不是已经下去找了吗,您先别着急,喝点东西压压火。” 张泽忠这时候觉得脑袋有些晕眩,明明他刚才喝的酒并不多,可还是耳朵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的乱跳,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暴躁。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是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看到身边站的这个跟柱子似的保镖,就更加的暴跳如雷。 想也不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着杯子冲着那保镖扔过去,结果没投中一下子砸在墙上,碎成了玻璃渣子。 杜越一个劲儿的劝他,可是张泽忠就跟受了刺激似的,极其的亢奋,根本不听杜越的劝告,看着桌子上的酒瓶子就往那保镖身上扔。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酒瓶拿开!”杜越冲保镖喊了一嗓子。 那被吓傻的保镖这才回过身来,赶忙把酒瓶子往一边放,杜越拍着张泽忠的肩膀说,“老爷子您可冷静点,这不是闹事的地方,就算您真要教训这家伙,也不能跟酒瓶子过不去啊。” 张泽忠这时候觉得浑身都像烧着了一样,血液在身体里疯狂的流窜,他的脑袋里还有一丝清明,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起身掏枪,可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枪和手机全都在换下的旧衣服里,这会儿根本就没带在身上! 杜越一脸焦急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端起桌上一杯水送到张泽忠嘴边,“我就说刚才别让您喝这么多酒,结果一共换个衣服的时间,一瓶白酒就灌进去了,这会儿身子受不了了吧,快喝点清水缓缓。” 张泽忠这会儿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全身通红,眼眶里全是血丝,的确是喝醉了样子,但是身体仍然不停地挣扎,想要避开杜越送到嘴边的杯子。 “司令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杜越抬腿踹了那呆若木鸡的保镖一脚,喊道,“他老人家是什么人物我不说你也清楚,如果他喝多真出了什么事儿,闹出个脑溢血心梗死,你这做保镖的也脱不了关系!还不过来帮忙!?” 保镖这会儿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赶忙跑过来压住张泽忠的腿,杜越拿着水杯往他嘴里灌了一些,又不停的用冰块和纸巾擦着张泽忠额头的汗珠。 一杯又一杯清水下肚,谁也不知道杯子里澄澈的液体可绝对不是水,而是货真价实的高度白酒。 折腾了好半天,杜越和保镖已经全身是汗,张泽忠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闹越凶,五官全都挤在一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时刻都要掉出来一般吓人。 他的神智早就不清醒了,全身一个劲儿的发抖,但是神经却无比的兴奋,见什么砸什么,一边砸一边骂,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引得门口的服务生和经理都忍不住来敲门,结果人刚走到门口,张泽忠拎起一个盘子就往外扔,滚烫的油星差一点泼到女服务生的脸上,吓得女孩忍不住尖叫出来。 一时间现场混乱的不成样子,主管和经理虽然想过来制止,可是碍于张泽忠和杜越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看着张泽忠在屋里发疯。 张泽忠疯了很久终于消停下来,栽倒在地竟然睡了过去。 杜越再也看不过去,一边扛起他一边对那保镖说,“司令这个样子肯定没法往军区送了,万一被记者和有心人看到,就出大事了!你去楼下定一个房间,让司令今天现在这里将就一下吧,等到就醒了你再把人送回去。” 那保镖本来还手足无措,不敢擅自决定张泽忠的去留,现在听到杜越这么一说简直像是得救了一般,一个劲儿的点头,匆忙的往楼下跑。 杜越跟餐厅道完歉,还赔了不少钱之后,扛着张泽忠离开了。 会所里呆若木鸡的经理和服务生彼此对视一眼,虽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对张泽忠的印象极度恶劣,甚至其中一个刚来的小姑娘还嘴上念叨着,“同样是军区的大官,人家杜司令比那老头可强多了,要我是上面的人肯定不会留着糟老头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这些人不是我们能非议的了的,你记住了。” 经理投过去一记冰冷的眼刀,小姑娘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几个服务生开始收拾碗碟,就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等杜越把张泽忠扶到楼下客房部的时候,保镖已经开好了房间。 他把40003客房的钥匙塞到杜越手上,一脸愧疚地说,“杜司令,今天真是麻烦您了,这些事情本来是我们份内的工作,现在却要你来帮忙。” 杜越笑了笑说,“我从小就是张叔叔看着长大了,他等于我半个亲人,现在他喝醉了,我帮忙料理也是应该的。” “可是……您才是长官啊,这些事情我不能让您做。”保镖惭愧的低下头,赶忙要把张泽忠扶到自己身边。 “行了,我跟司令是自家人,没这么多讲究。倒是你满脸是血的,赶快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我把叔叔扶进去看他睡下再走,你不用担心。” 保镖看杜越如此平易近人的跟自己说话,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同样都是军区的司令,自己怎么就没有摊上杜越这么好的上司,如果可以选选择的话他也不愿意跟着张泽忠挨打受骂,被人当成畜生对待。 杜越看他没法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扶着张泽忠打开了房门,“如果你怕我对叔叔图谋不轨,那就在门口等一会儿吧,我把他放下就出来,一会儿请你吃饭,算是替叔叔赔罪。” 他这么一说,保镖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怀疑您呢,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上司了!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包扎,那个……谢谢您了!”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保镖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发转头就跑了。 当他的身影在拐角消失,杜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看了一眼身旁睡的像死猪一样的张泽忠,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间大门。 打开大灯,床上躺着孙雅,她旁边还摆着吃过一半的牛排和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 杜越把红酒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嘴角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已经阴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他把张泽忠扔到孙雅旁边,对着两人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走到卫生间里洗了五六次手才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刚才一路扶着张泽忠让他觉得恶心透了,一想到自己的手碰过这么肮脏的人只觉得自己都沾上了这种腐败血腥的味道。 这时候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房门推开,走进来四个酒店服务生打扮的人,见到杜越齐声喊了一声,“少爷。” “少爷,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示,给孙雅的红酒里放了安眠药,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了。” 杜越扯了扯领带,“你送餐的时候她没有怀疑?” “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说这份夜宵是张泽忠替她点的,所以她没有一点戒心的吃掉了。” 杜越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到其他三个人身上,“酒店走廊里的视频监控已经处理好了?” “是的少爷,保证不会有一丝纰漏,就算张泽忠醒过来想查也没地方去查。” 两一个人附和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和一只手机递过去,“这是张泽忠的东西,阿明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弄来的,现在那保镖在楼下跟他会和,阿明一时不方便来见您,请您见谅。” 杜越点了点头,嘴角挑起,“很好,阿磊留下,按计划完成最后一步,剩下三个人可以离开了,如果以后张泽忠为难你们,记住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千万别死扛。” 四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做属下的最怕狡兔死走狗烹,可是杜越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非常知足。 杜越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瞥了一眼床上的孙雅和张泽忠,冷笑一声端着吃剩下的牛排和红酒走出了包间,处理掉这最后的证据,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恨不得立刻给秦楚打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是想了想又把手收回去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总有一天要把欠秦楚的通通还清才有脸面去见他。 慢慢的走出酒店,在相离两条街的路口一辆黑色的车开出来停在他的面前,杜越笑了笑拉开车门走了进去,司机回过头摘下了墨镜,赫然的露出秦宣的那张脸。 两个人对视一眼,老朋友间的默契让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汽车冲入黑夜,很快到了一家僻静的咖啡厅里,这里的老板是杜越的熟人,当然也认识秦宣,他对两人的到来毫不惊讶,笑着指了指为他们留的那一个包间,低头继续擦自己的杯子。 杜越坐下来灌了一整杯咖啡,才缓过劲儿来,对面的秦宣看他一直不说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杜越,你变了很多,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竟然会请我来帮忙。” 杜越摩挲着杯沿,轻松的说,“我也不是神仙,不能面面俱到,而你曾经说过,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就当来讨人情债的,不行吗?” 秦宣哈哈大笑,在国外拍戏的这段日子让他成熟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事情,这一刻他只是把杜越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忍不住逗他,“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你现在不像个军官,倒像个十足市侩的商人,是谁让你改变了这么多?秦楚吗?” 杜越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以前自己的价值观很愚蠢,什么原则什么规矩,其实在自己真心喜欢大人面前都是狗屁,我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所以不存在谁改变了谁。” 说完这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碟推到秦宣面前,“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东西,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寄到各大媒体就可以了,我知道在媒体圈子里你比我会操作。” 秦宣没有接光盘,而是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有些不赞同的蹙起来眉毛,“我真搞不懂你,就算是报复,有必要把你的未婚妻也算计进去吗?她可是个女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杜越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你觉得是我心狠手辣?” “没错。”秦宣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以前认识的你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敌人,虽然张泽忠的确不是个好人,但是男人之间就该用男人的方法解决,你要是有能力把他光明正大拉下马,我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你拿一个女人的清白来当屎盆子扣在张泽忠头上,我觉得……觉得你真是很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下,“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我很不讲义气,当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这时候如果不出手肯定对不起你,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权利跟你说三道四,但是你想过秦楚的感受没有?还有你那个未婚妻,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把她骗到张泽忠的床上,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杜越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的听他把话说完,脸上无波无澜,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愧疚,平静的想一波死水。 秦宣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一时间没再说话,这时候杜越突然笑了起来,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楚知道我曾经对你的感情之后,会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你们俩在某些程度上还真的很相似,你知道吗,他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秦宣愣住了,杜越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摆在他面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弹出一段视频。 “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就算我心里真的打算不择手段报仇,也不会让秦楚伤心的,毕竟我答应他绝对不会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目的。你看看这个东西,如果看完还觉得我做的过分,那么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你就当完全不知道,我也绝对不会怪你。” 秦宣不明所以的拿起手机看了起来,随着画面的播放他愣住了,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怒不可遏的差点把手机砸在地上。 “这世界上怎么又这么无耻的人!” 杜越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只是证据中的一小段而已,我这里还有很多更精彩的东西,明天你可以全都拿着去媒体上爆料,反正这件事情我敢做,就没打算要脸。” 秦宣这么好脾气的人,这会儿都怒了,只觉得自己刚才帮孙雅说话,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响把光碟塞进了口袋里,“光碟我收下了,刚才那段视频也传给我,曾经是我欠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杜越展颜一笑,认真的看着秦宣说了一声,“谢谢,我的好兄弟。” 翌日,秦楚起了个大早,旅行团说要去山上看瀑布,他没什么兴趣,随便找了借口打发了,自己在宾馆里睡了个回笼觉之后觉得肚子饿得都快憋了,随手套上见衣服就出门觅食去了。 初来乍到,他也不知道宾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就凑合着买了碗米线坐在地摊边上大快朵颐。 这时候旁边桌上的两个人正眉飞色舞拿着一份报纸说着什么,他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听到…… “这他妈没想到这军区也这么乱,侄子的未婚妻都玩。” “可不就是,要我说这个姓杜的司令也真可怜,这么年轻有这么帅,被女朋友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不过这小妞看上这老头什么了?看着肚子大的,真是恶心!” 秦楚越听越不对,稳住情绪笑着凑过去说,“那个……大叔,能借我报纸看一眼吗?” 旁边桌的也是爽快人,把报纸给了秦楚就谈论起了别的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边的秦楚脸色彻底的变了。 报纸头条用一片的版面报道了军区这桩桃色丑闻,张泽忠全裸着身体躺在床上,怀里还躺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是他前不久见到的孙雅! 照片完全没有打马赛克,认识两个人的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血红色的大标题赫然写着“XX军区总司令张某深夜密会侄媳妇,日久生情还是携手背叛!?” 如此惊悚的标题媒体还嫌不够吸引眼球,甚至在巨大的裸照下面还配上了杜越的照片,他一身西服低头走在路上,被旁边的记者拿着长枪短炮轰炸着,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平静的几乎可怕。 “据知情人爆料,当事人孙X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军区司令张XX包养,甚至为了张XX堕过一次胎,而这种情况对方当事人杜X却从未听说,甚至在前天还在军区当众像孙X求婚,如今绿帽上身,却拒绝记者的访问……” 秦楚脑袋轰的一响,手指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的脑袋在这一刻霎时一片空白,还没等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拨通了杜越的电话号码……   第60章 【温泉之旅】 车子行驶在颠簸的山间小道上,起起伏伏,摇摇晃晃,可车里的大部分乘客却精力满满,在导游的号召下纷纷唱起了山歌,车厢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可这其中并不包括秦楚。 他默默地坐在最后几排,掌心攥着手机,隔几分钟就会看几眼,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前排几个大婶看他形单影只,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扔过去说,“小伙子,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精神这么差,吃个苹果提提神,跟我们一起来唱歌啊。” 秦楚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大婶,我五音不全就不掺合了,况且一会儿就要下车了,想坐在这里养养精神。” “唉?下车?”胖嘟嘟的大婶回过头来,一脸的惊讶,“这里离温泉山庄还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呢,你下车做什么?” “家里出了点急事,我也没心思再旅游了,想早点回去看看,一会儿车子进了城我就去买回家的车票。” 兴许是秦楚的脸色太糟糕,黑眼圈重的就像只大熊猫,大婶也不再多问,一脸可惜的说道,“唉……灵山温泉挺有名的,你们小年轻多去泡一泡还强身健体呢,不过既然家里有事就早点回去吧,泡温泉什么时候都能去,还是家人比较重要,你也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时候听到有人能这么安慰自己,秦楚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您。” 大婶笑呵呵的跟他又寒暄几句之后,又转头加入了唱山歌的队伍,一时间又只剩下秦楚一个人坐在那里,跟热闹的气氛相比,安静的有些突兀。 秦楚从来都不是个不懂享乐,杞人忧天的人,可是对于这次莫名其妙的单身旅行,他真的没有一丁点继续下去的兴趣。 那日在报纸上看到杜越和张泽忠的丑闻之后,他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联系杜越,可是以前那个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的号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 虽然之前杜越跟他坦白过对孙雅绝对没有任何感情,可是没感情和戴绿帽是两码事。 说的难听一点,一个丈夫兴许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但是这不等于可以接受妻子正大光明的出轨,把他的脸面往地上扔。 自从丑闻爆出来的那一天,媒体就没有一天消停,天天拿着这桩桃色新闻大加炒作,如今早就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杜越”两个字更是成了所有男人嘲笑的对象,虽然嘴巴上不说,心里没准正在暗自得意。 就算你位高权重长得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挖了墙角,捡了自己叔叔扔掉的破鞋还当宝贝? 对于这种伦理和三观都崩坏的狗血丑闻,所有人都喜闻乐见,更何况如今通讯工具这么发达,微博上一发布,就算你是国家总统也照样难逃劫数。 可就是这个时候,杜越却突然人间蒸发了,媒体天天在军区和翠墨山庄附近蹲守,但是始终一无所获,甚至连秦楚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手机拨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是冰冷的“SORRY”,这种情况让他再也没法冷静。 原本约定的双人旅行,变成了一场闹剧,哪怕途径的风景再美丽,秦楚也没有欣赏的兴趣,只想快点赶回S市,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找出来,不为别的,只要看着他安好就足够。 可这个提议被杜越给他安排的两个保镖严厉拒绝了,他们就像两根木头一样,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甚至秦楚气的直接拿手机砸在他们脸上,气愤的吼:“既然你们这种听杜越的话,就他妈把他找出来啊!我是去找你们的主子,这样你们也要拦着!?” 保镖不发一言,默默地把手机捡起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跟以前的杜越如出一辙,“对不起秦先生,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没有少爷的命令我们就算死也得死在你身边,他说让您留在这里,我们必须贯彻到底。时间不早了,请您早点休息。” 说着两人无声的帮他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气的秦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拖了整整两天,眼看着到了除夕前一天,杜越仍然没有一丁点动静,秦楚再也忍不下去,骗两个保镖自己要跟旅行团去泡温泉,这才搭上顺风车准备一会儿进城之后立刻买车票回S市。 车子颠簸起伏,秦楚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困倦不已,心里想到一会儿就能回去了也轻松了几分,靠着车窗玻璃上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旅行车里的游客仍旧在嬉笑打闹着,山歌的声音越飘越远。 “讲起爱恋就爱恋,人无两世在阳间 人无两世在阳间,花无百日在高山 今唔风流等几时,情郎勿要再错过 三日路头唔算远,难分难舍心难冷……”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停了一下,又很快启动了,秦楚的脑袋撞在在玻璃上,睁开惺忪睡眼往窗外扫了一眼,发现还是连绵不断地山峦和溪水,离市区还早的很,于是又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缩在椅子上睡着了,错过了身旁一身很轻很轻的笑声。 秦楚的睡相非常安静,一点也不像平时清醒时那样张牙舞爪,乖的就像一只小动物把自己蜷缩在小小的位置上,睡的极其深沉,一时半会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身旁人盯着他看了很久,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覆在他身上,秦楚十分的贪恋温暖,即便是没有醒来,身体还是自然地蜷进衣服里,把半张脸埋在外套的衣领里,随着呼吸喷洒在布料上,一起一伏,倒也得趣又乖顺。 “呵……” 那人又低下起来,趁着某人的脑袋马上再次撞在玻璃窗上的时候,手掌托住他的侧脸,把人轻轻的放在自己肩头,还不忘拢一拢滑下去的外套。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坐在前头的导演站起来,清了清喉咙拿着个大喇叭就喊,“A城到了,有下车的、转车的朋友抓紧时间了!转自助游的朋友下车之后一切人身安全与本公司无关,请下车前来这里签一下免责声明!” 导游的嗓门本来就高,对着个喇叭说话就更是高了整整一个八度,还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秦楚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远远的还有车子的大灯闪过,他一时还没弄明白自己在哪里,就又听前面的导游喊着“再问一遍,还有没有在A城下车的朋友?过时不候了啊!” 秦楚猛地反应过来,还没坐起来就举起手说,“有有有!我要下……唔!” 一只大手在他的大腿内侧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秦楚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一下子呛到喉咙里,差点没被憋死。 因为秦楚在最后几排,前面又有一大推行李阻挡,所以导游压根没看到他人在哪里,忍不住又问,“你到底下不下?一车人都在等着你呢。” 前排的人都纷纷往后看,这时候就看秦楚攀着椅背探出头来,一脸怪异的表情摆了摆手,“抱歉抱歉,刚才睡糊涂了,我还以为到了灵山温泉,不好意思啊,先生您让司机师傅发车吧。” 说着他干笑了几声,周围人笑着把回了过去,那导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什么,车子没一会儿就重新开上了高速公路。 前排那个跟秦楚说过话的大婶刚才就睡着了,压根没看见这一出,秦楚这才长舒一口气,刚想偏过头说点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大腿又被人捏了几下,接着一道惋惜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响起,“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没以前软了。” 秦楚的耳朵当即就泛红了,抬手狠狠地拍掉某人的抓人,一脸震惊又害怕被人发现一般表情,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了?前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些新闻差点吓尿了!” 杜越没忍住又低声笑了起来,撞上秦楚瞪得溜圆的眼睛,又不自然的低咳几声,“你怎么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这么多问题?” “少废话!”秦楚锤他一下,警惕的往四周看了几眼,“我看你真是疯了,也不怕别人把你认出来!” 杜越扶了扶鼻梁上硕大的墨镜,摸了摸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捏了捏秦楚的手指,凑过来低声说,“放心,没人知道我来这里,更何况我都化装成这个样子了,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说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可惜的撇了撇嘴角,“本来还想装一把猥亵美男的公交痴汉,等某人醒了就逼他这样那样,结果还是被你认出来,真是失败,哎哟!嘶……疼!” “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跑前面对着大喇叭说你就是那个街知巷闻的‘杜司令’!” 杜越笑了起来,轻声说,“你舍不得的。” “……”秦楚撇过头,耳朵仍然泛着可疑的红晕,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实在不能理解杜越这时候为什么还能笑的这么欠揍,难道被人戴了绿帽子,搞得名声扫地能这么不在乎吗? 看秦楚真的生气了,杜越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个人紧紧地挨着,趁着秦楚往旁边闪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之前我的确被一些事情绊在了S市,手机也不方便开机,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你,对不起,我道歉好不好?” “……”秦楚仍然撇着头不看他,心里暗讽,如果只是因为联系不上你就发脾气,那我跟娘们有什么分别,你还真把我当女人哄了? 杜越知道秦楚的心思,紧握着他的手指继续说,“我没有觉得你是耍小性子的意思,也知道你肯定是为我担心才这么着急回S市。是我不好,没有考虑过你的立场就下了这个决定。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但是那些记者像狗屁膏药一样,我甩掉他们费了一些功夫,好不容易找机会联系上阿四(派给秦楚的保镖之一)准备来找你,结果他说你要回S市找我,当时我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哪怕被记者逮住也要早点来见你。” 秦楚虽然并不完全了解杜越的计划,但是也懂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做,可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也是男人,也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你,而不是躲在你背后当个花瓶,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我想你心里一定难受,所以才……” 杜越笑着摇头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傻瓜,你这点心思我难道还猜不到吗?” “我并不是怕张泽忠,而是不想让你看到那些乱七八糟,不过貌似你已经知道了……都怪那些记者,唯恐天下不乱。”说到这里杜越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懊恼。 秦楚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又觉得事情还没问清楚就原谅这家伙,自己未免太好说话了点,于是又绷起了脸,“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在阿四他们两个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了,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你要过来,亏我之前还提心吊胆,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兵,都是坑人的黑心玩意儿!” 杜越一个劲儿的笑,又怕引起前排人的注意,压低声音说,“我替你打他们两个,不过念在我一路上都当某人的人形枕头的份上,能不能给个笑脸啊?笑一个呗,哎呦,快点笑一个嘛。” 说着他搂住秦楚的腰,专门往痒痒肉上摸,秦楚认识他两辈子,至今无法适应某人撒泼的样子,回回被雷的五雷轰顶,可又控制不住嘴角不断地往上翘。 最后被挠的实在是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甩了一个不疼不痒的白眼问道,“你是怎么混上这辆车的?” 杜越挑了挑眉毛,“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半路上拦住车多塞点钱,自然就上来了。只可惜我花光了银子,上来就看到某个傻瓜睡的像只猪一样,脑袋还一个劲儿的往玻璃上撞,本来就不聪明,这下更傻了。” 秦楚抬起胳膊肘顶他一下,杜越虚张声势的捂住胸口,低下头的瞬间吻了吻秦楚的指尖。 秦楚的耳朵更红了,触电似的把手指往外抽,却被杜越紧紧地攥着,无法撼动分毫。 干燥宽大的手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只要被他这样握着,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手指不动了,静静地任杜越握着,秦楚望着窗外,窗外夜色正浓,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在厚重的外套下面,车载收音机里正播放着煽情的爱情故事。 “我要的爱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在想见你的那一刻 你刚好就这样 出现了。” 第61章 【温泉PLAY】 车子颠簸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此时跋涉了一整天的游客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尽管导游拿着大喇叭不停地说着明天除夕旅行团组织的隆重庆祝活动,也没有多少人有力气再兴高采烈的讨论一番,纷纷拿着房卡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杜越在给秦楚报名这个旅行团的时候,就是偷偷瞒着他按照情侣双人游标准交的钱,可是之前秦楚一直是一个人,见隔壁小女孩的男朋友来了,禁不住两个人的恳求,同意交换了房间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是一个人住标准间,但是眼下杜越来了,标准间里那张小床根本就不够两个大男人睡觉,秦楚不得已硬着头皮去前台再订一间,结果被告知房间全都住满了,没有多余的空房,就在他准备厚着脸皮去找隔壁那对小情侣的时候,杜越一把拦住他。 “床小一点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更暖和。” 秦楚甩他两个白眼,忍不住吐槽,“Y城的最低温度都有二十度了,你还暖和个P啊。” 杜越顶着那张满脸胡子的脸,一脸不敢置信的反问,“那你的意思是嫌弃我?” “嗯,多少有那么点。” 前台小姐憋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兄弟关系真好,不如先凑合一晚吧,如果明天有了空房间我一定通知您。” 杜越大手一挥,笑着说,“谢谢你了,那今晚我们就先凑合一晚。大不了让你躺在我身上睡,是不是‘弟弟’?” 他似笑非笑的对秦楚眨了眨眼,那表情简直像是把对方脱光一样,秦楚头皮一阵发麻,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被杜越一下子揽在怀里,大摇大摆的往客房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弟弟,别担心,你睡觉打呼噜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害什么羞啊。” 这一瞬间,秦楚十分的想踹死他,哪怕这人曾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到二十三岁! 进了客房,杜越放下秦楚的行李就开始脱衣服,从外套到裤子,从衬衫到……内裤。 “喂,你耍什么流氓!” 秦楚在他内裤马上脱下来的时候及时制止。 杜越动作一顿,接着笑着把最后一件屏障脱了下来,赤身裸体的走到秦楚身边,完全没有一丝羞赧。 他本来就是当兵出身,身体素质极其的好,胸膛结实宽广,蜂腰窄臀,长腿上覆盖着均匀的肌肉,既不会到夸张的地步,又有力矫健,偏深色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光衬托下仿佛涂上了一层蜜汁,散发着强大的雄性荷尔蒙,让只对男人身体感兴趣的秦楚根本挪不开视线。 “看傻了?”杜越双手撑在秦楚身侧,低下头就凑过来。 秦楚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吻上来,慌忙的低下头却一眼看到了某人下面那一根青筋包裹,挺的像标杆一样的家伙,正气势昂扬的对他立正敬礼,深紫色的柱身,嫩红色的端口处正淌下一滴透明的黏液,坠在地板上时甚至还拉出了一道暧昧的银丝…… 秦楚突然一阵口干舌燥,又像是长针眼一眼慌忙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杜越似笑非笑的眼睛。 两人以一个暧昧姿势靠在旁边的电视柜上,杜越的大半个身子还压在秦楚身上,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到耳垂,让秦楚经不住股间一麻,腿都有些发软了。 “还喜欢它吗?好久不见了,来,打个招呼。” 说着他压下身子,用自己挺起的部位蹭了蹭秦楚的小腹,在牛仔裤上留下一块濡湿的水渍。 秦楚的脸当即爆红了,伸手推开他强壮镇定,“你别乱来啊,我坐了一天车,现在很累了。” 杜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下巴搁在秦楚的肩头,手臂往前一伸,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浴衣,“我只不过是拿点东西,你想什么乱七八糟呢。” “那那……那你脱光了干什么?” 杜越一脸无辜,“一会儿要去泡温泉,我不脱光了怎么泡?不过……你不会因为我没那意思,心里失望了吧?” “失望个鬼啊!你下面翘这么高,瞎子都知道你不怀好意了,我用的着失望嘛!?就……就算好久没那啥了,我也不至于看到你就往上扑!” 秦楚甩给他两记白眼,脸上装出一副极其不屑的样子,心里却拼命无视自己刚才看到杜越那玩意儿就腿软的反应。 他才没有想那样这样的意思呢! 杜越一副“我懂的,不用再解释”的神情,不停地忍笑,最后在秦楚越来越黑的脸色镇压下,咳嗽两声,把另一条浴衣塞到他手里说,“好了,不逗你了,趁着今天晚上人少咱们去泡温泉吧。这里的水质非常好,而且温度也正合适,你换上衣服之后去门后面找木屐,山上池子周围的石头有些膈脚,别伤着自己。” 秦楚看他对这家温泉旅馆的构造这么熟悉的样子,不咸不淡的撇了撇嘴,“哟,杜司令对这里很熟悉吗,是不是经常带人来?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带着你那个未婚妻也来过?” 杜越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 得,他就知道秦楚会跟他算账,之前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原来是搁这里等着他呢。 这种时候一切解释在媳妇面前都是纸老虎,最明智的方法就是…… “啊!”秦楚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杜越横抱起来,“你又发什么神经?!” 杜越抬手拍他的屁股,忍不住低头偷了个香,“你不是怀疑我吗,那咱们就在温泉池子里好好的‘交流’一下,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非常非常的满意。” 跟没事找茬的媳妇讲理是没有用的,最奏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拖走! 看来我们的杜司令在躲避狗仔队的围追堵截时还不忘了读“兵法”,真是可喜可贺。 —— 年关将近,温泉旅馆的客人并不多,再加上大部分游客坐了一天车才到了这里,早就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没有几个人有精力爬四十多分钟的山路到山顶泡温泉,所以整条上山的迂回小路上除了秦楚和杜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影。 秦楚和杜越牵着手,慢悠悠的往前走。Y城的冬天依旧温暖如春,迂回的小路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夜风的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气,湿润润的扑在面上,让一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比这一刻,更适合说一些平日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所以你早就知道孙雅跟张泽忠有一腿?” 听杜越讲完这几天在S市发生的所有事情,秦楚忍不住大吃一惊。 杜越点了点头,顺手把秦楚脑袋上沾的一片树叶摘下来。 “那之前的丑闻也是你故意抖给媒体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你成功把张泽忠拖下了水,你也沾上了一身腥,何必呢?” 想到张泽忠以前对付自己的卑鄙手段,秦楚不敢想象杜越如此高调的得罪了张泽忠,万一被他察觉,岂不是等于惹怒了一匹没有人性的豺狼? 杜越失笑一声,一边搂着他的腰一边动手动脚的捏秦楚肚子上的软肉,“你以前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我要的就是这‘一身腥’,最好所有人都知道张泽忠抢了自己侄子的未婚妻才好。” 秦楚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这是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的动作。 杜越看他样子可爱,忍不住又偷了个香,结果秦楚刚好转过头,一吻从嘴唇落到了脖子,还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别闹,我问你正事呢。”秦楚的耳朵又红了,把他推开几分,正色道,“张泽忠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把柄捏在你手里?我想了想,大概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杜越低笑几声,在背后把他搂紧,两个人像连体动物一样晃荡着往前走,“秦楚,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只有你了。” 说着他不顾秦楚要回头看他的意思,把下巴埋在他颈窝里低声说,“张泽忠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对付这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掀开他的面具,而且要让别人对他露出来的那张丑恶嘴脸深信不疑,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再翻身的可能,否则一旦放松警惕,他就会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把你一口咬死。这次我跟张泽忠的内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我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楚疑惑的回头看他。 杜越笑着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我认识张泽忠将近三十年了,这老不死的一直想要通过我来控制我父亲手里的那一部分死忠势力。别看我父亲在感情上是个人渣,但是在军队里他的威信很高,有那么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基本上都已经位居高位。这些人只听姓杜的命令,也就是说如果军区内部一旦开始内斗,能调动这些人的只有我,而张泽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拼命地要跟我绑在一起,装出一副慈爱的长辈的德行,让军区其他的人都信服,才能稳稳地坐在现在的位置上。” 秦楚愣住了,半响才开口,“既然你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要忍到现在?只要跟军区那些死忠派说一声,自然会有人响应你啊。” 杜越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是我口说无凭又有多少人相信?更何况,那些人虽然是我父亲的死忠,但是一旦牵扯到个人利益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张泽忠以前是我父亲的老友,这件事情那些死忠派都知道,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张泽忠也算是抚养我长大,不管他内心是怎么算计我的,这个事实没人能争辩。况且这些年,张泽忠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势力,在军队里早就根深蒂固,哪怕我现在跳出来说他想杀了我,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就算那些死忠派会毫无条件的支持我,但是贸然跟张泽忠对上一定会掀起内斗,到时候军区打乱,中央一旦派人来查,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种情况下,我除了忍耐和等待时机,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杜越的表情非常的微妙,既不是颓废也不是失落,而是浓浓的讽刺。 秦楚认识他整整两辈子,对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了若指掌,这时候看杜越那样子,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杜越哪怕融合Eric全部的记忆和习惯,他身上原本的老谋深算和心机手段却一样没少。他像一只隐在夜色中的黑豹,不等到最致命的的一刻绝不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就必须一剑封喉。 在所有人都在嘲笑或者同情杜越被未婚妻背叛的时候,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只要他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是受害者,张泽忠曾经对他的所有关心全部都是骗局,那么军区对张泽忠的信任就会动摇,杜家死忠派也有了对手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张泽忠和孙雅的丑闻已经牵扯到了伦理问题,舆论风向肯定会站在杜越这一边,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的话,张泽忠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一男人不会用自己的尊严和未婚妻的名声来造谣生事,所以杜越的这一仗赢得如此漂亮! 看着秦楚越来越亮的眼睛和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杜越禁不住笑了起来,用力攥着他的手说,“你男人这次打了胜仗,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秦楚绷住嘴角,佯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切,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打了胜仗,依我看,要不是你凑巧认识了孙雅,现在哪儿还有得瑟的时候?靠女人的男人最窝囊了。” 杜越当即跨下脸来,撇了撇嘴,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才不是,你男人厉害着呢。” “张泽忠的妻子植物人了十几年了,凭他的尿性早就烦了,可是军人最忌讳离婚,特别是抛弃病重发妻这种事,所以张泽忠一直拖着不离婚,在外面包了好几个小情儿,这事我早就派人查到了。孙雅原本就是个进城打工的村姑,看着张泽忠有钱就心甘情愿的被潜,反正这女人就喜欢名牌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脸蛋长得好人也听话,所以是那老不死身边留的最久的一个,这种女人你说我有什么稀罕的,你说啊,你说啊。” 杜司令这撒泼耍赖的新属性自从人格融合后就爆发的越加频繁,在秦楚面前简直到了不要脸不要皮的地步,这会儿为了让秦楚夸他一句,恨不得把人团成一团塞进怀里使劲的蹭。 秦楚仍然抵抗不住他这一套,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着胸口的黑色脑袋莫名的有些想笑。谁说这家伙是黑豹,明明是只精明狡诈撒泼耍赖的喵。 压住不断上翘的嘴角,秦楚继续问道,“张泽忠既然把孙雅留在这边最久,肯定心里是喜欢她的,怎么还能便宜了你这混不吝?” 杜越搂着他,笑着勾起嘴角,“我骗张泽忠说丢了一年的记忆,他在明面上找不到我的破绽,心里又想控制我,所以想在我身边安插一个棋子,这个棋子必须足够听话,而且还得有光明正大留在我身边的留有,所以他就想到借着相亲的借口把孙雅留在我身边,让她来监视我,控制我的生活,可惜他聪明一世,最后竟然会想出这种拙劣的手段。” 秦楚点了点头,捏着杜越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啧啧两声道,“我上次见孙雅的时候,她看你那眼神不知道多迷恋,说她只是监视你一点儿没别的心思,我才不信。不过,你也就这一张皮相能用了。” 杜越挑起眉毛看他一眼,低下头往秦楚脖子里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看上我这张脸啊?” “脸有个屁用。”秦楚嗤笑一声,甩开他就往前走,绕过几块石头,一整片温泉池近在眼前。 秦楚累了一整天,这时候看到温泉水眼睛都亮了,不得不承认杜越说来泡温泉这个建议还是很不错的,他回过头刚想夸他几句,结果杜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他背后,而秦楚压根没有察觉! “你……看着我做什么?”秦楚被那双墨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头皮一阵发麻。 杜越似笑非笑,低下头靠过来,就是不说一句话。 低头的动作让他露出了大片结实的胸膛,在氤氲的雾气笼罩下,泛着一层磨砂般的触感,他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把秦楚逼到温泉池边,这时候秦楚再也撑不住,硬着脖子说,“我给你说你别过……卧槽!” 话还没说完,杜越在身后突然扑上来,一下子把人推进了脚边的温泉池里,自己也跟着跳进去,把人搂了个满怀。 秦楚猛地打了个激灵,差一点就呛到水,扑腾几下,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推到旁边的台子上。 “杜越你他妈的使诈,唔——!” 杜越没再给秦楚磨嘴皮子的时间,直接落下一记热吻,在秦楚呛水惊慌失措的时候,趁机卷入他的舌头拖进自己口中,柔软又灵活的舌头像水草一样缠上来,不给秦楚一丁点拒绝的机会,既强势又温柔。 秦楚想要说话,可是嘴唇刚抓住一丝缝隙就立即被杜越堵住,氤氲的雾气飘在眼前,他甚至都没法彻底看清杜越的脸,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被又暖又滑的温泉水给泡软了,脑袋里剩下一团浆糊,鼻子都没法呼吸了。 杜越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表面看上去温柔缱绻,可是真正缠住你的时候就像无法摆脱的附骨之蚁,恨不得把你一口吞进肚子里。 啧啧的水声响起,秦楚在胸腔最后一缕气快要断绝之前终于被杜越放开了,他靠在台子上,大口喘着气,连话都没法说了。脸颊通红,头发和嘴唇都带着水汽,白色的浴袍被水浸透,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紧紧地粘在秦楚身上,勾勒出好看的曲线。 偏偏秦楚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抬头狠狠瞪了杜越一眼,瞳孔溜圆的眼睛被朦胧的水汽一衬,显得格外明亮,瞬间就要杜越下腹一阵紧绷,原本已经抬头的性器更是瞬间就硬了。 他低头笑了笑,额前的碎发垂到秦楚的鼻尖,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了秦楚的浴袍,逮住立起的乳尖情色的捏了一把。 “嗯……操,杜越你他妈越来越流氓了!”秦楚闷哼一声,抬腿就想给他两脚。 杜越趁机抓住他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胯间,一开口声音都哑了,“放心,我只是想给你证明一下我除了脸以外,其他地方肯定也能让你满意。” 没有多少人知道脚掌上的神经比手指多很多倍,当脚心传来那笔直器官的热度时,秦楚甚至能够描绘出那里经络缠绕的走向和仿佛能够传递心跳一般的搏动。 秦楚的脸霎时间红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脚下的触感太敏感,还是因为杜越那愈加深沉的目光。 “我,我已经知道了,不……不用再证明了。” “我还没做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了,还是说你以前体会过?” 杜越这话太欠揍,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嘴角的笑容危险又性感,瞳孔中映着秦楚的身影,这样的神色是熟悉又陌生的,熟悉是因为秦楚在以前的杜越和Eric身上都看到过,陌生的是两种不一样的视线融合在一起,奇迹般让秦楚的脊椎都开始发颤。 明明是完全熟悉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新鲜又紧张的感觉? 秦楚拒绝再细想下去,因为此时杜越已经握着他的脚踝递到了唇边…… “别……” 秦楚一声惊呼,眼睁睁的看着杜越把自己的脚趾含进了嘴里,指尖上传来一阵让人骨肉酥麻的热度,顺着足弓传到了四肢百骸,让秦楚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别这样……别……痒……” 秦楚拼命的想把脚抽回来,可是杜越不仅没有放开他,甚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伸出舌头顺着脚掌外侧舔到了脚心,甚至连脚趾的缝隙都没有放过。 哦—— 秦楚一声哀叹,全身都敏感的发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从脖颈到胸膛勾出一道弧线,浴袍从肩膀滑下来,两点红缨彻底露了出来。 真漂亮。 这是杜越唯一的感觉,忍不住撩起一捧温水泼在他的胸口,乳尖受了刺激红的越发显眼,杜越再也忍受不了,埋头含住其中一个重重一吸…… “啊……” 秦楚闷哼一声,接着抬手捂住了嘴唇,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杜越没有放过他,含着那里又吸又吮,像是固执的要在里面吸出点什么东西来。 “嘶……别吸,疼死了!” 秦楚的少爷脾气又不受控制的爆发了,伸手就把胸口的脑袋往旁边推,手上也没个轻重,几乎要把杜越的头发拽下来。可是杜越偏偏就喜欢他这个样子,舌尖在乳晕上打了个圈,直接滴在顶端的小孔上,粗糙的味蕾摩擦着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秦楚控制不住尖锐的叫出了声,放在杜越脑袋上的手指无力的垂着,全身都像烧起来一样。 杜越想念他想念的都快发疯了,看着秦楚在自己怀中不能自己的样子,只觉得更硬更痛了,可是他却有足够的耐心,他想念秦楚,仅仅是这样把他搂在怀中已经不能满足,他想贯穿他的身体,埋在他最紧最热的地方不断地抽插,让秦楚在自己的操弄下不受控制的射了又射,除了自己再也没法想其他任何事情…… 这种变态的想法早就在脑海里想了不是一回两回了,自从车祸之后他再也没法冷静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能感觉的自己的耐心变得越来越差,占有欲却越来越强,可是他不想把自己这样一面露给秦楚看,所以一直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是现在秦楚就这样毫不设防的在自己怀里,带着鲜活的生命力,漂亮又性感的让他发疯! 杜越脱下秦楚的浴袍随手扔在一边,顺着他的脖子、锁骨、胸口、小腹一路吻下去,最后停在已经挺起的器官上。 “小楚,你硬了。” “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秦楚眼圈泛红。 杜越失笑一声,用手指在上面弹了几下,“你这里发育的不错嘛,肯定操过别人吧?” “……”秦楚撇过头不说话。 杜越指尖在上面弹了几下,食指和拇指在囊袋上揉捏着,中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到了后面,在穴扣上画着圈。 秦楚头皮一麻,连带着穴口一紧,竟然差一点含住杜越的手指,当即他羞耻的都抬不起头来。 真的是太羞耻了…… “说啊,操过别人吗?不说咱们就这样耗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杜越好整以暇的继续抚弄着那里,没一会儿前端笔直的挺起来,流出了透明的黏液。 秦楚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让他羞耻的折磨,前端得不到纾解,后面有空虚的有些发痒,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声音小的简直听不见。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杜越你他妈别太过分!” 秦楚脸红脖子粗的瞪他,结果眼睁睁地看着杜越掐着他前面,低下头在尖端暧昧的舔了起来,红色的舌尖在柱身上绕了几下,把上面的透明液体全都吮进了嘴里,偏偏表情异常的坦荡,好像他舔的不是XX而是棒棒糖…… 秦楚被他折磨的都快崩溃了,握着拳头在水面上锤了几下,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冲他吼,“是又怎么样,你不行就换我来!唧唧歪歪的阳萎啊!” 杜越挑了挑眉毛,嘴角似笑非笑,在秦楚话应刚落的瞬间把中指毫不犹豫的捅进了后面。 “唔——!” 经过温泉浸泡,穴口足够柔软,吞进一根手指也并没有多疼,可是身体里突然闯进异物还是让他无法适应,顺手抓住了杜越的胳膊。 “啧啧,你看我都没润滑就能轻松进去,以后你还是乖乖用后面吧,前面是我的,没我的允许这辈子你大概用不上它了。” “滚!信不信老子操死你!”秦楚脸红脖子粗的冲他吼。 “信信信,我信。”杜越简直像哄自家猫咪一样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又埋进了第二根手指。 秦楚这次连音都发不出来了,本来想踹开他就爬上岸,可是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对于这场性事多少还是充满期待的,他已经太久没有跟杜越在一起了,哪怕嘴巴说不想,身体也还是挂念的,当杜越的手指一根根买进去的时候,甬道从最开始的排斥到了顺从,显然是知道这个是熟人,所以轻车熟路的放松下来。 “啊……” 中指捅到最致命的那一点,秦楚控制不住叫了一声,连脖子和锁骨都红了。 杜越的眸子沈的几乎淌出墨水来,坚硬笔直的器官已经兴奋地跳出了浴袍,可是他实在是太喜欢秦楚这样毫不设防依赖他的感觉,所以忍住所有冲动,用指尖不断地刺激着甬道里神秘的一点。 秦楚被他捅的哀叫连连,快感从尾椎腾起,接着泉水的浮力,他感觉灵魂都仿佛被人从肉体里拽了出来,眼前一白,竟然被杜越就这样用手指插射了。 白浊在水面飘散开来,秦楚想到这里是公共水池,明天会有更多人来这里,自己的东西就这样留在里面,实在是太羞耻太不要脸了。 高潮之后是一段时间的大脑空白,秦楚靠在台子上全身软成了一滩泥,这时候杜越靠了过来,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哑着嗓子问,“还好吗?” 秦楚连睁眼睛的力气都快没了,随便的点了点头,就快要在这温暖的池水中睡着的时候,双腿被人突然分开架在了两侧,他陡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居高临下的杜越正覆在他身上,用一种决绝又坚定地眼神盯着他。 在这种的目光中,杜越一点一点的进入了他。 “唔……” 巨大的顶端捅了进去,秦楚闭上眼睛等待最后那无法避免的一痛,可是等了很久杜越还是停在那里没有动作,秦楚不由得睁开眼睛。 “你怎么……啊——!” 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杜越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狠狠地顶了进去,一击即中捅在了最要命的那一点上。 “你要你睁着眼睛看着被我操。” “……”秦楚羞耻的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池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越这时候再也忍不下去,秦楚的身体太紧太热,柔顺又紧致的包裹着他,每一次挺入都会灌进去温热的泉水,再拖出来的时候就会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小楚,你真湿。” “你……他妈……嗯嗯……慢点……闭……闭嘴!” 秦楚被颠的起起伏伏,双腿被压在肩膀上,用一种最不堪,仿佛献祭一般的姿势任杜越予取予夺。 虽然他的嘴巴依旧坏透了,可是眼角的时光和脸颊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杜越只觉得心尖都软了,恨不得就这样把人直接整个吞进肚子里。 这是他坚强、乐观又痴情的秦楚,属于他一个人的秦楚。 激烈的交欢在池水中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秦楚紧紧地攀在杜越身体上,一滴汗珠砸下来正中眉心,杜越咒骂一声,“该死,停不下!我会不会把你弄死在这里?” 秦楚呛笑一声,抬头一口咬在杜越的嘴唇上,“你要弄不死我,小心我就弄死你。” 杜越的眸子陡然沉下去,全身的肌肉都在一刹那紧绷,紧接着他猛地把秦楚翻了个个,从背后又狠狠地顶了进去,后背位比任何一种姿势都进的要深,秦楚抓着旁边的鹅卵石,拼命咬着嘴角却还是泄露出一声声闷哼。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杜越抓着秦楚的腰把他拽起来,体内的器官正好在前列腺上转了整整一圈。 “啊——!”秦楚尖锐的叫出声来,眼角都流出几滴生理盐水。 失去了四肢作支撑,秦楚不得不攀着杜越,全身的着力点只剩下身体里那笔直坚硬的一根,他痛苦又舒服的不停地叫,身体剧烈的痉挛,只觉得一阵飓风袭来一下子把他卷入半空,在制高点上喷发出自己的欲望,又被狠狠地泡抛了下来。 极致缩紧的肠道把杜越死死的箍住,他咒骂了几声,一口吻住秦楚,闸口一松也喷发出来,滚烫的液体浇在身体内部,秦楚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弹跳着一股又一股的灌进自己的身体里…… 秦楚两眼失神,杜越把他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发,“我爱你。” 秦楚“嗯”了一声,抬头吻住他的嘴角。   第62章 【月老红线】 秦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黑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下意识的往床头摸手机,胳膊却被人一把握住拖进怀里。 “醒了?” 低沉的带着点刚睡醒般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秦楚愣了一下,接着想起了昨天在温泉池里的放浪形骸,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你别抱这么紧,我喘不过气了。” 杜越失笑一声,放松了胳膊上的力道,可还是固执的把秦楚抱在怀里,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耳廓说,“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儿吧。” “几点了?” “八点多了。”杜越顺着秦楚耳后的碎发,小声说,“乖,再睡一会儿,等一下我们去吃饭。” 秦楚睡前是晚上,醒来之后还是晚上,这么说……难道他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今天可是除夕,他们不能就这样在床上度过吧?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今天要吃饺子的,现在这么晚了咱俩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去找饺子馆啊,赶快起来。” 秦楚腾的坐起来,一边催促着杜越,一边爬起来穿衣服,可是还没等站稳后腰就传来一阵酸痛,他禁不住“嘶”了一声,回头埋怨的看了杜越一样。 这只不知道节制的禽兽! 杜越自顾自的笑,倚在床头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你别这么看我啊,这事也不能怪我嘛,谁让你昨晚这么诱人,缠着我一个劲儿的说‘我还要嘛’,这样让我怎么忍得住啊。” “滚!我没说过这么恶心的话!”秦楚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事实上他昨晚的确有些食髓知味,两个人将近半年都没怎么亲热过,突然在池子里赤裸相对肌肤相贴,肯定会忍不住,一来二去就忍不住多来了几次,可是就算他做到最后已经头晕眼花了,也绝对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杜越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把搂住他拖到床上,翻身压上去捧着脸狠狠地亲了两下,“好了好了,是我禽兽行了吧,你这么紧的夹住我,我就算禽兽也认了。” 秦楚翻了个白眼,刚想再骂他两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杜越给堵住了。 两个人唇齿交叠,吻得极其投入,静谧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啧啧的水声,身体里还残留着昨晚彼此交缠的记忆,如今再次相拥全身就像过电一样酥麻,亲着亲着就有些把持不住,眼看着就要再次擦枪走火。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穿衣服,杜越就着昨晚已经充分润滑的穴口,刚要挺进去梅开二度,结果这时候门外突然传出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接着就听一个大婶在门外喊,“小秦开门啊!大婶早上买了些山货,给你送点过来啊。” 床上的两人一时间都有点尴尬,保持着上下交叠的姿势,XX抵在OO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楚的脸红透了,伸手推开杜越,小声说,“你快点躲起来,我得去开门。” 纵然杜越的修养足够好,这时候都忍不住要骂人,伸手按住秦楚的肩膀又压下来,赌气一般说,“别管她,我们做我们的。” 说着他又要提枪上阵,结果房门又是一阵砰砰乱响,“小秦你到底在不在房里?一天都没见到你了,没出什么事情吧?你别吓唬大婶啊!” 秦楚:“……” 杜越:“……” 两人面面相觑,杜越的脸简直黑成了锅底,下面那一根也被大婶的大嗓门吓得差点阳痿,秦楚死咬住嘴角憋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特别欠揍。 “让你笑,我让你偷着笑。”杜越撇了撇嘴,捏着秦楚的腰上的痒痒肉就是一通乱挠,摸的秦楚来回的闪躲,险些笑出声来。 就在两人以为只要不做声,没一会儿人就能走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大婶急促的声音,“喂喂!服务员,你们赶紧过来看看,有个小伙子在房里一天一夜了半点动静都没有,我也联络不上他,你们赶紧开门别是出事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虽然爱心泛滥却难免会好心办坏事,就在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时,秦楚打开了房门。 他急匆匆的皮上了件衣服,头发乱的像个鸟窝,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尴尬,看了看门口堆积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呃……大婶刚才是您敲门?对不起,我睡着觉没听见。” 准备来开门的服务生长呼一口气,叮嘱了几句就走了,倒是那大婶看见秦楚安然无恙,接着热情的把手里的竹笋干和腊肉往他手里塞,“刚才你可吓着大婶了,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能睡,不过只要没出事就好。这些特产是我早上在集市上买的,你拿回去吃,不用跟我客气的。” “大婶,这个就不用了吧……” “留着留着,大婶给好多人都买了,不用客气的哈。一会儿咱们要去山上泡温泉,你别再迟到了哦。” 秦楚对于大婶这种自来熟一般的热情一点办法也没有,推拒了一番也没什么用,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笑着收下,目送大婶离开之后,回到房间就看到了一脸“怨妇”气场的杜越。 秦楚忍俊不禁,有一种上去摸毛的冲动,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揉着杜越硬邦邦的头发,他笑着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人家也是好意。” 听了顺耳的话杜越的脸色好了不少,望了望两腿之间垂头丧气的家伙,一脸的哀怨,“……它受到了惊吓,以后万一痿了怎么办?” 秦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坐在床边用脚尖点了点杜越的下巴,“痿了更好,以后你就乖乖地在下面趴着吧,我会‘伺候’好你的。” 杜越眯了眯眼睛,握着他的足弓在脚趾上亲了几下,接着放在自己的大家伙上,“上面的‘技能‘你不熟,这样咱俩都不会‘性福’的。你安慰一下它,它也一定会更好的‘伺候’你的。” 说着他不怀好意的凑上来,秦楚笑着躲闪,翻身压在他胸口一边戳一边说,“喂,不跟你闹了,我肚子好饿,我们一起出去吃东西吧。今天是除夕呢,我不想跟旅行团去泡温泉,只想跟你一起过节,就我们两个。” 杜越的眼睛霎时间柔和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在没有遇见秦楚的日子里,每年的春节都是他孤身一人,从小到大,过节与否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不过节是形单影只,过节是影只形单,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对以后的日子充满期待。 让他改变的人是秦楚,也只能是秦楚。 —— Y城的天气今天分外的好,不同于北方千里冰封的除夕,这里始终四季如春,大街上人流如织,商铺林立,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派过节的喜庆景象。 秦楚和杜越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本来想要吃点饺子,可是在这少数民族聚居的边陲小镇,想要吃到饺子基本不太可能,大部分商铺都在卖一种米粉做的酸辣汤,说是他们这里过年必吃的食物。 杜越不能吃辣,所以秦楚就一个人捧着一碗热汤在街市上一边吃一边拉着杜越闲逛,看到新鲜的小玩意儿就停下来摆弄几下,碰上所有小吃都要凑上去买上一点,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杜越一脸纵容的陪着他,但凡他多看两眼的通通买回来,没一会儿怀里就再也塞不下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吃,还没吃正餐就已经饱了,杜越到处打听,听当地老乡说这附近有一座影视基地,就拉着秦楚去那里消食遛弯。 本来两个人以为这山沟沟里的小城就算有影视基地,也肯定跟横店的没法比,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Y城的影视基地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城池,一旦走进去就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维持着古朴的风貌,没有多少人工雕琢的匠气,反而浑然天成更有古时的味道。 影视基地是全年开放的,因为很多剧组都要赶进度,所以这里并没有因为过春节而暂停营业,但是除夕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家中团员,所以整个基地里几乎没有几个游客。 空荡荡的古镇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秦楚的怂恿下两人租了一身古装,一个白衣公子,一个黑衣侠客,一人一折扇牵着手往前走,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秦楚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杜越问道,“你说我们这样走着,会不会直接穿越到古代?” 杜越无奈的撇他一眼,“早就告诉你不要看那些狗血雷人电视剧,会降低智商的。” 秦楚哈哈一笑,伸了个懒腰,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这世界上真有穿越就好了,这样咱俩就能去古代,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好,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也不用为张泽忠那老混蛋操心,我们也不用理会世人的眼光,就这样你织布我耕田,想想就很美,哈哈。” 杜越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为什么是我织布你耕田?说反了小心我揍你。” 秦楚“切”了一声,挑了挑杜越的下巴,一副土匪样,“来啊来啊,小妞,爷还真不怕你。” 杜越玩味的凑过去,就在秦楚以为他要亲上来的时候,杜越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杜越?你要干嘛?” “嘘……你听。” 耳边传来微弱的风声,古镇巷口挂的灯笼被吹动发出扑扑的声响,一时间整个镇子都仿佛静了下来,就在这时…… “砰——!” 有什么爆破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连串的响起,空气中弥漫起一层烟火硫磺的味道。 这时杜越把手放了下来,秦楚睁开眼的瞬间,整个夜幕都被点亮了,无数的礼花在空中绽放,绚烂的仿佛盛夏的花朵,照亮了一整片天空。 接着河里从远处飘来几盏菡萏花灯,它们越来越近,就在秦楚都能碰到他们的时候,越来越的花灯跑过来,花心中燃着小小的蜡烛,闪闪烁烁,仿佛把一整片银河都搬进了河里。 这时候远处喧闹的声音,大大小小的人穿着古装迎面跑过来,他们手里花烛、彩带还有糖葫芦,笑着闹着叫好着,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花灯,瞬间让整座古镇都活了过来,热闹的就像话本小说里汴京繁华的夜市。 秦楚惊呆了,愣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回头看了一眼挂着浅笑的杜越,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种跟这个人穿越时空的错觉。 “喜欢吗?”杜越回头问他。 秦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抓住杜越的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们都在拍戏,这一场是七夕放花灯。我觉得你会喜欢,就带你过来看看。”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人会放烟火和花灯?” 杜越点了点头,笑着拉着秦楚往欠揍,心里没打算告诉他,自己特意跟门口卖票的大爷套了好久的近乎才问出这个消息。 人群越来越近,有粗布麻衣的壮汉,又嬉戏打闹的小孩,还有娇羞可人的女孩,瞄上了意中人就赶忙在花灯上写下他的名字,希望有缘人能够捡到。 秦楚和杜越跟他们对面相向,很快进涌进了人群,这里都是群众演员,没人会特别注意到两个穿着古装的“外人”混了进来。 秦楚这时候眼睛都亮了,他紧紧地握住杜越的手,仿佛已经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在这里他们是放花灯的一份子,他们是最普通的穷老百姓,也在为一段好姻缘而跪拜月老。 传说,只要在花灯上写上对方的名字,若是有缘,红线自会让你的意中人捡到它。 但凡在七夕这一天捡到花灯的人,都是天注定,谁也没法拆开。 “我上辈子一定没点花灯所以你找不到我。”秦楚笑嘻嘻的撞了杜越肩膀一下。 杜越疑惑的挑了挑眉,“上辈子?” 秦楚自知说漏了嘴,赶紧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哎呀,男主角出来了!我们去看!” 他怕杜越会追问这个话题,到时候又要说漏了嘴,所以急急忙忙往人最多的地方扎,这时候河面上飞过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英俊公子,宝剑在水面轻轻一点扬起一圈涟漪,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摘走了一盏花灯,轻轻的送到岸边漂亮的女孩手边。 一时间全场叫好,白衣公子轻轻一笑,目光扫过,翩若惊鸿。 秦楚看愣了,这时远处的剧务喊了一声“卡”,导演站起来拍了拍手,“锦书,拍的不错,这一条一遍过了。” 身旁的群众演员长舒一口气,在剧组的安排下纷纷的退场了,秦楚站在角落的位置,一时没有人注意到他,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杜越不见了。 周围全都是人,可是满眼里根本就没有杜越的影子,秦楚心里着急,顺着河道往前走了很远,才在一座拱桥边看到杜越。 他一身黑衣背着手站在那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秦楚跑过去拍他一下,气急败坏的说,“你跑到这里做什么?离开也不说一声,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 杜越笑了笑,目光在身后的河水和花灯的印衬下显得异常明亮,他从身后拿出一盏花灯塞到秦楚手里,凑过来小声说,“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顺了一个,赶快藏好。” 秦楚愣住了,“你偷偷摸摸跑这么远的就为了送我这个?” 杜越点了点头,目光柔软,“你说上辈子我没能找到你,所以这一辈子我来放花灯,不管你在哪里,都让我去找你。” 秦楚拿着花灯看了很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的眼眶涩的厉害,险些要流出泪来。 也许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甚至不高明的俗套情话,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句话比“我爱你”还要动听,因为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这时,时针指过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千万朵礼花在空中绽放,一时间Y城恍如白昼。整个影视城里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秦楚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杜越。 杜越爽朗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万千灯火中紧紧相拥,这一刻,有花灯,有钟声,还有月老和红线。   第63章 【绝地反击】 两个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虽然没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可是因为除夕的关系大部分人要不就在街上放鞭炮,要不就陪着家人守岁,总之热闹非凡,整个Y城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 不过秦楚很显然不在这其中,他先是被杜越在温泉里折腾了好几次,接着又上蹿下跳的玩了一整夜,等到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没过几分钟就靠在杜越肩膀上睡着了。 车窗外是喧闹的鞭炮声,而秦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窝在那里,手里拿着那盏花灯,灯芯明明灭灭倒是一直没有熄灭,淡淡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五官显得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杜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异常柔软,手掌无意识的拍着秦楚的肩膀,眸子闪了闪最终低下头在嘴唇上偷了个香。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步,不由得微微一笑。 在这座古朴又风景秀丽的边陲小城里,每天都会有行行色色的游客在这里出现,当然也不乏像杜越和秦楚这样普通却相爱的同性情侣,司机早就见怪不怪,不仅没有差异反而报以祝福的笑容,这一幕正好被杜越看在眼里。 司机勾起嘴角,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道,“大过年的没跟家人在一起,反而陪着爱人来旅游,看得出你很爱他吧?” 杜越笑了笑没有说话,搂着秦楚的手臂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偏过头用余光往车尾看了看,瞥到一辆几乎融在夜色中的黑车正远远的跟在后面。 司机是个热心肠,大过年的一个人开车也怪闷的,就随口跟杜越聊着天。一开始杜越都是带着笑意回答他,虽然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是个温和好接触的人,可正当司机准备再开口的时候,下意识的侧过头一看却发现杜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深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情绪,当即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狠狠咽了进去。 这人在不说话的时候怎么这么冷淡?刚才明明还笑着,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冰疙瘩,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杜越左手摸着下巴,右手继续顺着秦楚的头发,余光一撇说道,“师傅,麻烦先去最近的24小时药店一趟,我突然想起有些东西要买。” 生硬仍旧温润,表情也恢复了笑意,仿佛刚才的冷硬是司机一个人的错觉,他揉了揉额角,连忙点头应和着,心里却在想自己一定是开夜车看花了眼。 车子在药店门口停了一会儿,杜越就走了出来,出租车一路开到宾馆门口的时候,秦楚还没有醒。 “小楚,醒醒了,我们到了。” “唔……”秦楚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 杜越无奈一笑,从他手里拿走那盏花灯说,“一会儿进了房间再睡,我们得下车了,这东西我先帮你拿着,你迷迷糊糊的别再烫着自己。” 感觉到花灯被人拿走的时候,秦楚睁开了眼睛,连意识都没有完全恢复,手臂却已经伸了出去,把花灯抢过来,嘴上不满道,“你送出去的东西休想再他妈要回去……小气。” 他抢走花灯拿在手里,一闭眼重新靠在车座补眠。 杜越哭笑不得,前排的司机都被逗笑了。 折腾了几次秦楚都没有下车的意思,杜越也干脆不跟他废话直接打横抱起人就往宾馆里走,完全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到了宾馆把人往床上一放,花灯没收,捏着某人的鼻子逗他,没一会儿秦楚就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搂住杜越的脖子,抱怨道,“你怎么这么烦啊,我睡得好好的你折腾我干什么,我鼻子招你惹你了?” 杜越深知秦楚的睡不够就有很大的起床气,笑着蹭了蹭他的额头,下床端着一杯牛奶递到秦楚手里,“你今天吹了风,又在出租车上睡了一路,没准明天就得感冒,先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一会儿洗过澡之后再睡,听话。” “就你事多,你不该叫杜越,应该叫儿事妈。”秦楚嘟哝一句,瞥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花灯,虽然一脸起床气不过还是接过了牛奶,咕嘟咕嘟的灌了进去。 放下杯子,秦楚的嘴边多了一圈奶边,一抬头发现杜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心里有点好奇,“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杜越的眸子垂了一下,掩住所有情绪,抬手一点一点的擦掉秦楚嘴边的奶渍,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他从不擅长说情话,即便是跟逗秦楚玩也都是油腔滑调,从不会这样一本正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秦楚又觉得脸上的温度上涨了几分,不自在的推开他的手,“行了,都不知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肉麻死了。”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脑袋蒙的紧紧的,好像急于掩饰自己不好意思的情绪,杜越笑了笑,靠在床头环着秦楚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我知道你喜欢听,以后只要你想听说多少次我都不腻。” “你不腻,我可腻了。” 窄小的标准床,两个大男人躺在上面实在有些拥挤,秦楚眨了眨眼想要反驳几句,可是一张嘴就打了个哈欠,眼皮子突然像是灌了几十吨铅一样沉。 刚才明明还没有这么困的啊? 秦楚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强烈的昏睡感涌上来让他没有功夫再去想别的,没一会儿的时间,他就靠在杜越的胸口睡着了。 屋里一片寂静,杜越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掩去了眼里愧疚自责的神色,他轻轻吻了吻秦楚的嘴角,“……小楚?睡了么?” “……”回答他的是平稳缓和的呼吸声。 杜越僵硬的坐在床头,好半天没有动弹,直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深吸一几口气把秦楚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拢好被角,把放在口袋里的一瓶安眠药全都倒进马桶里冲掉之后,手指都有些颤抖。 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熟的秦楚,他握紧拳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如果秦楚醒来,一定会恨死他了吧? 杜越苦涩的勾了勾嘴角,走出宾馆后门的时候,那辆始终尾随的黑车停在原地等他。 “少爷。”四个保镖恭敬地站在一边行礼。 杜越脸色不善,抚了抚袖口问道,“我记得告诉过你们,不要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出现在秦楚面前,看来你们几个都忘了?” 保镖神色一凛,连忙鞠躬,“对不起少爷,这一次实在是十万火急,我怕再耽搁下去恐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杜越一摆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神色平淡的说,“张泽忠那边有动静了?” 保镖一愣,接着点头,“咱们的探子汇报,张泽忠已经被纪委那边放回来了,而且他跟孙雅的丑闻也动用关系压了下来,几天前他跟军区几个人还私下见了面,准备卷土重来,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杜越双手抄在口袋里,听到这话没有一丝诧异,“我从来没指望一次就扳倒张泽忠,他如果一次就被弄死,我反而会觉得奇怪。他会卷土重来是肯定的事情,而回归的第一步肯定就是对付我,这个无可厚非。” 保镖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少爷这一次不一样了,以前他或许对您还有所顾忌,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已经撕破了脸,他再也没有了顾忌,更何况您害得他元气大伤,他现在肯定卯足了劲儿要对付您,疯子要是丧心病狂起来是完全没有理智的!” 杜越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名的转移了话题,“阿四,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我小的时候就当暗卫,一直跟到现在不离不弃,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连在军区给你们谋个位置都做不到,你们还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做什么?” 阿四一愣,过了半响才慢慢开口,“跟那些虚名相比,我们更愿意跟着一个精明的主子。” 杜越低笑起来,“那你说我一直知道张泽忠做的那些脏事,可是却忍了这么多年没有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阿四愣住了,在场几个保镖都愣住了,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爷您的意思是……?” 杜越眯起了眼睛,“知道为什么豹子这么凶猛还是害怕毒蛇吗?因为毒蛇不动则已,一动就会咬住他的死穴绝不松口,直到血流进了力气耗光了,乖乖的任人蚕食。” 几个人面面相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恍然大悟,“少爷英明。” 杜越轻笑一声,拉开了车门,“既然知道怎么做了,就去告诉张泽忠,说我要亲自跟我的‘好叔叔’聊一聊。” “是,属下明白。”阿四点了点头,走过去说,“少爷,这一次的行动凶险万分,您真的不打算把秦先生带在身边?有您照看,也省得被张泽忠钻了空子。” 想到躺在床上安眠的秦楚,杜越脸上闪过一丝温情,可一想到自己瞒着他即将要的事情,嘴角又紧紧抿住,对阿四摆了摆手。 “我在秦楚的牛奶了放了安眠药,他累了一天又吃了药会一直睡足两天,在这期间你还是按照我原来吩咐的保障他的安全,如果他问起来我,就说……无可奉告,不管他怎么发脾气都不要理,也不要进房间去找他。” 阿四愣住了,一脸的诧异,他实在猜不透杜越在想什么。 心里明明这么爱秦楚,可在局势这么混乱的时候又不把他带在身边,反而让他们几个保镖来盯人,甚至为了提前离开还在秦楚的牛奶里下药。 明知道秦楚醒过来一定不会原谅他,却还一定要这样做,这到底算是爱还是不爱? 看着杜越被夜色遮掩的明暗不清的脸色,他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什么。 黑色的轿车发动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扬起一阵鞭炮留下的红色碎屑,杜越坐在车后座,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小楚,等我。 —— “咔嚓” 病房门打开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杜越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张泽忠背着门口,坐在床边,身上穿着病号服,正拿着一份报纸看着,脑袋上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褪下那身军装他已经显露出了老态龙钟。 听到动静他放下报纸,抬眼看到了抄着手的杜越,眉头当即狠狠地皱在一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和老人斑,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杜越挑了挑眉毛,丝毫不介意的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来,笑着问道,“张叔叔,纪委的茶好不好喝?看起来您在里面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张泽忠脸色阴沉下来,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杜越,半响才冷笑一声,“我正要把你抓来,你倒是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杜越耸耸肩膀,“你睡了我的未婚妻,给我带了绿帽子,不雅照传的到处都是,老脸都丢尽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当然要来看看您。不过你还真是会享受生活,没病没灾的白白占了一个床位,搞得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受害者,啧啧,公关意识真不错嘛。” 他的每一句都绵里带刺,每个字都专门往张泽忠的痛楚眨。 张泽忠气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地攥着护栏,手背跳起了青筋,“杜越,我早就知道你是匹养不熟的狼,现在只后悔没有早一点弄死你!不过也难怪,你从小就没爹教没娘管,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却倒打一耙,真是狼心狗肺!” 杜越听了这话险些笑出来,眼睛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张泽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的父母?他如今吃的用的,地位和仕途哪一样不是靠着杜家才得来的! 如今竟然还敢跟他打“亲情牌”,口口声声的说养了自己三十多年?真是无耻到让人大开眼界。 “张叔叔,你这话就错了。我可绝对没有倒打一耙,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杜越勾起嘴角,往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侄子捡了叔叔的破鞋’这话难听的紧,我可不像您,还知道要点脸面,所以没兴趣再陪你们这对狗男女玩下去了,不过真是可惜,你把自己上过的女人推给我,还指望她来控制我,却没想过自己老的快进棺材了,没法满足自己的小情儿,人家千方百计的不知道往我床上爬了多少次了,该不会您已经老的连那个都不能用了吧?” 杜越原本就长得一副冷模样,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可是到了此刻张泽忠才突然感觉到车祸后的杜越更难以对付,他不笑的时候像把锋利的佩刀,笑起来的样子又像是缠在脖子上随时准备收紧的绳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稳了一下呼吸,紧紧攥着拳头,半响才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就这个时候可以嚣张一下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你跪在地下哭着求我!” “你真以为动得了我?” “迟早的事。” 张泽忠嗤笑一声,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被杜越阴了这一下,栽得这么惨,如今搞得声名狼藉颜面扫地,所以他必须整垮杜越,否则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 杜越就像一只无时不刻不虎视眈眈的狼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咬的鲜血淋淋,张泽忠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杜越既然敢来,他就没打算让他出这个门! 抬手扫掉桌子上的茶杯,砰的碎裂声乍起,杜越环视一周,发现了早就守在门口和窗边,拿着枪虎视眈眈的大兵们。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数,杜越已经猜到从这里到医院门口肯定已经围满了张泽忠的人,自己带来的人手不过四个保镖,如果跟他们硬碰硬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杜越脸色微变,嘴角绷了起来,张泽忠认识他了三十几年,自然能看懂他的表情,这时候他掀开被子,慢慢悠悠的走到杜越身边,狰狞的笑了起来,“杜越,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背后捅我的那一刀疼到现在,彻底伤了我的元气,不过总是你天大的本领,也栽在了自负上面。你以为凭孙雅那臭娘们就真的能扳倒我,甚至敢大摇大摆的约我见面。” “呵,你还是太嫩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早就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就准备瓮中捉鳖了,哈哈哈……” 张泽忠笑的张狂,一张仿佛快要进棺材一般的枯瘦老脸拧在一起,嘴角还因为说话太多沾上了白色的黏液,那恶心的样子让极度洁癖的杜越看一眼就够了。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往后退了几步才慢慢开口,“别以为自己是王八,就觉得全世界都是你的同类,鳖这玩意儿就喜欢咬住东西死都不放,这习性在你身上倒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泽忠气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杜越还有利用价值,他真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再拿枪直接崩了他的脑袋。 “你尽管逞一时口舌之快,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他颤颤巍巍的挪到椅子上坐下,阴着一张脸拍了拍手,“王齐,你进来。” 房门被推开,杜越往门口一瞟,看到了被大兵抓住的四个保镖,他们焦急的盯着杜越,使劲的摇了摇头,意思是别管我们,少爷您赶快离开这里! 杜越面无表情,等房门重新关上再也看不到那几个保镖的身影时,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如果秦楚这时候在这里一定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那个叫王齐的人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把手上一份文件递到张泽忠手里,“司令,您要的东西。” 张泽忠不紧不慢的打开文件夹,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摆在杜越面前,冷笑着说,“还记得他吗?” 这是一张照片,虽然拍的不算清楚,可是还是一眼就能看清上面的人,杜越挑了挑眉,“孙秘书长?” “对,就是他。”张泽忠胜券在握的靠在椅子上说,“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小小的秘书长为什么会跟你过不去?一次又一次的找你麻烦,甚至还敢把男人往你床上送吗?” 杜越眯起了眼睛,“哦?看来他背后的靠山就是你了?” 张泽忠阴险一笑,“没错,你还不算太笨。他针对你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我授意的,不巧最近他有联系上了我,给了我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包括你跟秦楚的在车里做爱的底片,你说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还准备找个女人当同妻的话,你这‘受害者’的嘴脸还装得下吗?” 杜越的眼睛黑的看不到一点光泽,他盯着张泽忠恶心的嘴脸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那么说当初姓孙的把秦楚灌了迷药扔在我床上,你也是知道的,甚至根本就是你授意的?” 张泽忠脸色一变,瞬间难看的像一坨发霉的屎。 不得不说,杜越精明的简直可怕,他又一下子戳到了张泽忠的痛点。 当初张泽忠让姓孙的给杜越招男女支,就是因为发现了他对秦宣又不一样的心思,想利用这一点找一个跟秦宣相似的男人,灌了迷药让杜越情难自禁,接着跳入他设下的圈套,成为以后威胁杜越的把柄。 可是那姓孙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秦楚,让杜越直接动了真心,搞得事情这么被动,甚至杜越还要跳出自己的掌控跟个男人双宿双栖,简直是荒谬又恶心! 看到张泽忠那难看的脸色,杜越笑了起来,神色十分轻松,“看来是真的了,那等你死了以后,我得好好谢谢孙秘书长了。” “你——!” 张泽忠暴跳如雷,一个茶杯砸了过去,全身气的都在哆嗦。 他本身就怕死的厉害,如今到了花甲之年,更是忌讳听一切跟“死”有关的话,而杜越的话无疑让他彻底的癫狂了。 “好,很好!杜越你真是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张泽忠拿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从文件夹里甩出几张纸。 “你当初去W市阅兵,跟城南地产公司相互勾结,做假账卖假钢材,非法倒卖房地产,从里面洗黑钱,这些我通通知道,你做的这些丑事别以为就能瞒天过海,只要我把这些证据往法庭上一送,足够你死几十次的了!” 杜越冷着脸转过头来,翻了翻那几张文件,里面详细的记录着他参与的每一笔资金流向和地产投资,还有跟城南房地产公司之间的纠葛,甚至里面还有一张光碟,是城南地产总裁的口供,指认杜越就是他在W市的保护伞。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你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这些可都是当年你吩咐我去做的,就算真的追究起来,你才是真的主犯,这些东西跟我没有关系。”他冷笑一声把东西扔在桌子上。 张泽忠冷笑一声,神色得意极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就是顶着军衔跟房地产商相互勾结,洗黑钱、做假账、卖假钢材了怎么样?说出去有人相信吗,这些事情全都是你经手的,签的也是你的名字,跟我一丁点关系也没有。法庭上是讲证据的,杜越,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输了,你注定给我当替罪羔羊。” 杜越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泽忠知道杜越让步了,心中洋洋得意,狡诈的开出自己的条件,“怎么,你刚才不还很横吗?这时候知道怕了,知道怕就先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否则一切免谈。” 杜越嗤笑一声,起身就往门口走,“老王八你自己慢慢玩,没这么多功夫跟你绕圈子,你既然有条件说明我还能帮到你,说实话我并不怕威胁,如果不是因为事情抖出去会让秦楚担心,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想吐,不过你要是威胁的紧了,我也什么都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到时候你的威胁都没用了,你还想让我帮你,不是做白日梦是什么?” “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你就是个王八,低等生物当然听不懂人类的话,那我说的再明白一点,你既然有求于我,就拿出点求人的态度,否则我们鱼死网破,如果我沉了船第一个就拉你做垫背,我杜越说到做到!” 张泽忠的脸色变了又变,难看的像滩狗屎,枯瘦苍老的脸扭曲的简直像从坟里跳出来的骷髅。 他紧紧地捏着拳头,瞪着杜越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撕碎,可是该死的他偏偏不能下杀手,虽然门口已经被他的手下团团围住,杜越插翅难飞,可是这些人也只是威胁乖乖听话的手段,杜越有一点说的没错,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这个筹码死了,他张泽忠也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不能杀人可不代表会让他好过,他有的是办法折磨的杜越生不如死! 慢慢的他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几乎疯狂地地步,“你觉得我会求一个害得我身败名裂的人?杜越你他妈不会还没断奶吧!其实,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我的确不能弄死你,可是我没说会放过你身边的其他人。” 杜越冷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张泽忠狰狞的咧开嘴角,笑的猖狂,“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哪怕你把秦楚那小子保护的再好,我也有办法找到他,不是吗?” 杜越一把拎起他的领子,毫不犹豫的踹在他的肚子上,张泽忠措不及防,“啊”的一声痛呼,门口的大兵猛地踹开门举着枪瞄上了杜越。 张泽忠吐出一口血沫子,挥挥手让几个大兵推出去,一转头笑着对杜越说,“提到秦楚你就失态了,怎么,现在是不是心急如焚,抓心挠肝的难受?哈哈哈……你有本事就从枪杆子底下逃出去救他啊,我敢保证你只要动一下,秦楚保证立刻没命,不信你就试试。” 杜越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他知道这是张泽忠威胁他最大的王牌,就算他不怕被人知道是同性恋,也不怕蹲监狱,却不敢拿秦楚的命开玩笑。 死死地盯着张泽忠,他几乎用尽全身力量才控制住毙掉他的冲动,开口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泽忠见鱼儿终于上钩了,得意的大笑起来,眯着眼睛说,“很简单,把杜家全部财产转到我的名下,说服军区所有的杜家的死忠派拥护我,在后天的大选里推举我当总司令,然后对媒体澄清我和孙雅的事情全都是你一手策划,我始终忠于家庭和妻子,是你为了夺权才拉我下水的,这些对你来说不难吧?” 杜越简直快要笑出来了,忠于家庭和妻子?这么丧尽天良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就这么简单?” 张泽忠冷哼一声,“你要是做完这些,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秦楚的命当然就更完美了,到时候我一定让秦楚过得舒服一点,也不枉你为他白死一回。” 杜越笑了笑,刚才紧张的神色不见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问道,“你想要的命恐怕是不能了,你刚才说的要求我会做到,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现在就听到秦楚的声音,否则我们就鱼死网破。” 张泽忠看他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在打鼓,他担心杜越会在背后耍诈,可是现在杜越落在自己手里插翅难飞,秦楚也已经变成他掌心的一直蚂蚁,随手就能捏死,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驱走心里的莫名的不安,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冗长的连接音传来,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杜越晦明晦暗的眸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当杜越跟张泽忠针锋相对的时候,Y城的宾馆里却一片宁静。 阿四守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不敢放松一丁点警惕。 杜越离开的两天之后,秦楚才醒了过来,之前发现杜越失踪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就不稳定,毕竟任谁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前一夜还跟自己表白的爱人莫名消失,而自己又被人关在房里出不去的感觉都很糟糕。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是非法拘禁你们懂不懂!?” 秦楚已经软硬兼施磨了一整天,说的嗓子都哑了,可是门口两尊“大神”就是死都不挪地方,硬是把他反锁在房间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行,你们不开门就他妈告诉我杜越到底干什么去了!他妈的凭什么给我灌了安眠药就跑了!还有你们两个帮凶,给人乱用药是非法的,小心我出去之后捏爆你俩的木头脸!” 门口两个人死死地憋着笑,差一点就要喷出来了。 少爷找的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脾气这么逗,这种程度的威胁真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好不好。 “秦少爷,您休息一会儿吧,都喊了一天了嗓子不疼么,一会儿阿四给您买一杯蜂蜜柚子茶润润嗓子。” “要柠檬C100,还有那个米粉做的酸辣汤。”本来还气哼哼的威胁两人的秦楚听到食物之后果断掉了节操。 门口两个大个子忍笑忍的都快撑不住了,“行行行,随便您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过别冲着我们俩撒气了,这事可全都是少爷的意思,他说不让您出门,我们也敢不从不是?” 两个人挺喜欢秦楚的,免费听了两天相声,自然跟未来的“少夫人”打下了坚定的革命友情,这会儿果断出卖了自家少爷,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杜越你就是个傻逼!你们两个,记得替我告诉他!” 秦楚也觉得冲两个保镖发脾气很不礼貌,但是他实在是一肚子火,杜越的做法让他既难受又不能理解。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自己,甚至宁愿在牛奶里给他下药也不肯说清楚,只让两个保镖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秦楚明白杜越走得这么匆忙肯定是因为张泽忠的事情,甚至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他还是浑身不自在。 他其实并不没有因为杜越给他下药而生气,只是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必须一起去承担所有的事情,每次杜越都冲在他前面,当挡箭牌帮他挡风雨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被人轻视了,甚至觉得杜越从始至终都没信任过他。 烦躁的躺在床上,拨弄着手机,随手拨通了杜越的电话,理所应当没人接听。 这时候走廊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秦楚豁的起身往门口走,就听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门外寂静的走廊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十几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手里拿着枪戴着面罩,动作急切的狠辣,悄无声息的潜到秦楚门口,伸手就要偷袭。 阿四反应非常迅速,在敌人下手的时候耳边听到了风声,就地一滚,顿住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枪。 他跟旁边的保镖对视一眼,猜到这些人的来意,当即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跟他们厮打起来。 宾馆顶层这时候已经全部被对方控制,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所有人的枪都装了消声器,子弹摩擦管口的声音沉闷又让人心惊。两边的人都不需要说话,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打的格外激烈,没一会儿功夫阿四的同伴被踹倒在地,胳膊被子弹擦过淌出了鲜血。 秦楚听着门外的声音,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这写不速之客的目的他也已经猜到,脑袋高速运转,仔细辨别着双方的人数,当已经听到第十五个人的脚步声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使劲拍了拍门板对着门外喊,“阿四!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你们撑不住的!赶快跑!” 一枚子弹怦的打在门板上,擦着秦楚的头顶飞过,他猛地躲到一边,门口的阿四扑上,使劲把对方的枪口掰到一边,第二枪打在了天花板上。 这时候,黑衣人中的头子猛地窜出来对着开枪人就是一脚,“妈的!这个人不能杀,你他妈的疯了!” 趁这个机会,阿四两个人得以喘息,完全可以有机会逃出去,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各个带着武器,他们两个即便是身手再好这时候硬碰硬也是以卵击石! 秦楚听着陡然的安静,心急如焚,用力撞着房门冲着外面喊,“你们两个都他妈的傻了?赶快跑啊!没听见他们不会杀我么,还不快走!!” “秦先生我们的命是少爷的,当然也是您的,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离开您半步!” 阿四两个人没有丝毫犹豫,说完这话直接就扑上去跟这些厮打了起来,枪声、厮打声、沉重的呼吸声…… 秦楚记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想要撞开门从这里出去,可是大门紧紧地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块巨石阻绝了生与死。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阿四他们在为自己拼命,自己却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阿四的一声闷哼,秦楚豁的站起来,身后却突然有个人窜进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猛地一会儿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当即就惊呆了。 “你——!?” 阿四他们两个人终究寡不敌众,黑衣人中的头领拿着枪崩开了门锁,屋里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 十几个黑衣人的目光全都在屋里,这时候突然听到“砰”一声闷响,接着眼前腾起一团烟,眼睛顿时一阵刺痛,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接着喊叫声此起彼伏,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右手和右腿都被子弹打中,痛苦的跌倒在地上。 阿四收起手枪,扯着衣带绑住自己的伤口,另一个保镖上去一脚踹在黑衣人头领的肚子上,把所有人的手枪通通收起来装在自己的背包里。 “妈的!是不是张泽忠那傻逼派你来的,嗯?!” 一脚又一脚落在身上,黑衣人痛苦的闷哼,“你们……你们故意引我们入套?” 阿四冷哼一声,“要不是少爷早就安排了这场好戏,你们会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吗?”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听到了秦楚那小子的声音!” “秦楚也是你他妈能叫的!?”一脚又踹过去,“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傻逼听听声音,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我们怎么能把秦先生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时,黑衣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阿四一挑眉,抢过手机一看,“是张泽忠那老不死的来验收你们的任务了吧?赶快汇报一下工作,省得一会儿说不完我再被你们给宰了。” 电话接通了,杜越盘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泽忠,就见他脸色越来越灰败。 “哟,你是不是没抓住我家小楚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找了十几个顶尖高手吗?那他妈怎么连个人都抓不住!” 张泽忠气的已经思维混乱了,完全不顾及杜越也在场,对着手机就吼,险些把肺叶吼出来。 电话那头的阿四一脚狠狠的跺在黑衣人的枪伤上,那人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声,“司令……人……人跑了!我们中计了,全军覆没……”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张泽忠不敢置信的退了几步,杜越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张泽忠见识不好就要掏枪,杜越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砍过去,手枪滑到一边,他趁机他的嘴巴,一脚踹在张泽忠的肚子上。 “唔!”张泽忠痛的眼球都快掉出来了,可是嘴巴却被杜越死死地捂住,哪怕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杜越似笑非笑,表情阴冷到了极致,转眼间枪口就抵在了张泽忠的喉咙上,“你最好别发出声音把门口那些人引来,否则,就要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声音快了。” “你……你放了我,我也让门口的人放你走……”张泽忠颤抖着说。 杜越摇了摇头,枪口又逼近了几分,“张泽忠,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是我说了算了。”   第64章 【恶人下场】   杜越摇了摇头,枪口又逼近了几分,“啧啧,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是我说了算了。” 张泽忠稳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张嘴已经开始寻找退路,“就算你现在杀了我,门口的人也不会放你走,更何况我的手里还捏着你全部的犯罪证据,我要死在你手上,门外的所有人都是证人,到时候你照样要给我赔命。” 不得不说张泽忠能在官商两道都不吃得开,没点手腕是不可能的,刚才的慌乱只是因为情况陡转直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只要捏住最后的筹码,他不信杜越会真的动手弄死他。 杜越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握枪的手没有半分松懈。 张泽忠咽了咽口水,忽视掉抵在喉咙上的枪口,艰难的说,“鱼死网破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只要放了我,我就可以让门口那些大兵不再追究,只要你愿意把家产和军权交给我,事后我就可以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你,也保证绝不再追究你和秦楚,这个买卖你我都不吃亏,杜越你可想好了。” 杜越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傻瓜吗,按照你的要去做了,我跟秦楚还有命活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门口的人撤走,当我的面把所有证据销毁,我再考虑你的条件。” 张泽忠眯起眼睛,枯瘦的脸近乎扭曲,想着杜越还是太嫩,以为销毁了眼前这份证据,他张泽忠就不会有别的备份吗?既然他愿意上当,自己也没必要放着活路不走。 他点了点头刚要张口,枪口突然往上一顶,保险栓拨开的声音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杜越冷着脸似笑非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说的销毁可是包括备份在内全部销毁,如果你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拿你先练练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泽忠咽了咽口水,愤恨的脸色都变了,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办法,他相信凭杜越的手段真的会说到做到,他还要留着命往上爬,绝对不能这么容易的死在这里,甚至死在杜越的手里! 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张泽忠颓然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备份就在床头柜下的保险箱里,原件就是你看到的这些,我答应销毁,可你也必须在财产转移合同上签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完这话他还特意往门口扫了一眼,病房大门上有一扇磨砂窗户,透过玻璃看到了森严戒备的大兵,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底气有足了几分。 只要这些人围在这里,他就不信杜越有通天的本事能离开这里。 杜越这次也很爽快,点了点头,拿着枪抵住张泽忠的脑袋说,“我看着你烧。” 张泽忠颤颤巍巍的走到床头,打开保险箱之后拿出一只优盘,连同桌子上那些文件全都扔在地上,顺便拿着一张空白合同递到杜越面前,“你签了它我再动手,别以为我真的相信你。” 杜越冷哼一声,用空闲的左手拿起笔,潇洒的签上了“Eric”。 这时,张泽忠趁他分神的功夫,猛地抄起一个盛酒精的玻璃瓶砸过来,酒精泼在地上,玻璃渣子划破了杜越的脸。 就是现在! 他猛地抡起一把椅子砸过去,趁着空挡拼命跑到门口,在弯腰的瞬间冲着门外大喊“开枪!” “砰!” 一声枪响,玻璃被震碎了,鲜血淌了一地…… 张泽忠捂住受伤的腹部,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因为眼前杜越正拿着枪指着他,而枪口还冒着硝烟。 啪——啪—— 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杜越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泽忠,那眼神就像高不可攀的神在轻蔑的看着卑劣低微的蝼蚁。 这一刻张泽忠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杜越是真的要杀了他! 可是门口那些大兵为什么没有动手?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听到枪声闯进来!? 走廊里惊得可怕,张泽忠甚至都听到了自己腹部淌血的声音。 杜越讽刺的看着他,表情冷若冰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吧?” “签合同,销毁证据不过是我想看看你会蠢到什么地步,没想到还真是大开眼界。我知道你肯定会抓住一切机会逃走,只要离开我的枪口,门口的大兵肯定会立刻开枪把我打成窟窿,而你手上能够威胁我的最大王牌就是那些所谓的‘犯罪证据’,所以你觉得有机可趁必须要赌上一把,可这种手段如果我都信的话跟傻子有什么分别?” 张泽忠颓然的坐在地上,伤口仍然在流血,可是杜越开枪的位置是精心算计过得,根本没有伤到脏器,但是会疼得钻心,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连这个都能算计的分毫不差,张泽忠突然觉得浑身都开始发颤。 他陡然间发现自己已经闯入了杜越早就设计好的牢笼,可是这些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不可能,你不会算到我这里埋伏了多少人,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不可能!” 张泽忠疯狂的抓住杜越的衣服,挣扎着要站起来,枯瘦又浑身是血的干瘪身体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不甘心死去的骷髅。 杜越厌恶的踹开他,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张泽忠有今天完全是他罪有应得。 “张泽忠,你别忘了,堵在门口的那些人首先是军区的兵,其次才是你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你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甚至马上就要蹲监狱的落水狗,谁还会傻乎乎的为你卖命?” 张泽忠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杜越轻轻一笑,表情显得格外纯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上,按下了播放键。 “司令,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杜越来负责我们城南地产,W市的这块地皮可是寸土寸金,您买下来让我们替您挣钱,这个我乐意之至,但是您杜越来管这块地皮,还让我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这个我就不明白了,这种肥差您没道理留给他吧?”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正是以前跟杜越打过交道的,城南地产的老板,张泽忠一听这声音惊得手都颤了起来。 这时手机里传来张泽忠的一声冷笑,“谁说我要让给他了?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所有事情让他替我出面,如果纪委和中央的人追究起来,他一定第一个死,谁也不会猜到我们头上。” “司令英明!”城南地产的老总恭敬地逢迎一句,又有些不解,“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您毕竟是表面上相信杜越,其实背地里完全没有告诉过他内幕,如果他发现我们炒地皮洗黑钱的话,会不会直接举报了?到时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张泽忠自傲的笑了起来,“就凭他?不是我说难听的,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吃喝嫖赌,受贿索贿,甚至杀人越货的事,我哪一样没沾过?杜越被我控制了这么多年,根本不清楚这些事情,还以为帮我料理的是正经生意,可是只要他经了手,就别想甩掉,哪怕他发现了咱们的秘密,最后我也会把他拖下水,当成替罪羊。” 老总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司令您果然英明,那么就住我们生意兴隆,合作愉快!” 两人的声音停在这里,沙沙的噪音之后录音戛然而止,而此时张泽忠已经呆若木鸡的愣在当场,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最终化为一股怨气,狰狞的等着杜越说,“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却一直忍着不说,杜越啊杜越你真有种,能忍到现在才给我捅刀子!” “彼此彼此。”杜越耸了耸肩膀,淡定自若,“你精明,我也不笨,当初你趁着我还没成年抢走了杜家的一切,还假惺惺的装出对我关爱有加的样子,你当我真的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收集着你全部的犯罪证据,只要你想听我这里还有很多,保证你大吃一惊。你一定猜不到,平时你跟心腹商量这些事情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里全被我装了监控,你家里也有我的探子,否则你以为孙雅和你的丑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呵,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一清二楚,你说我要不要拿着这些东西给法官去瞧瞧,看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那些伪造的证据!” 张泽忠的瞳孔剧烈收缩着,整张脸完全扭曲了,不顾腹部的伤口猛地扑上来掐杜越的脖子,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弄死他!! 杜越连跟他厮打的精力都没有,抬脚踹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说,“张泽忠,认输吧,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门口那些兵已经临阵倒戈,他们都知道你做个的丑事,也再也不会给你卖命,你所谓的我那些犯罪证据,跟我的录音相比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到现在你还想负隅顽抗,只是在找死罢了。” 张泽忠被杜越死死地踩在脚下,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输的这么狼狈,他明明才是人上人,他还要几千亿的身价没来得及花,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往更高的位子上爬,可是现在他被杜越,这个自己恨不得杀了的人弄成这样,全都是他的错! 他死死地等着杜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杜越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没错,他必须留着命才可能翻盘,所以只要忍过去,他就还有机会! 张泽忠咬紧牙关,颓然的跌在地上,半响才长叹一口气,仿佛一个老者露出了最后的沧桑。 “杜越……你赢了。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你怎么才会饶我一命。” 杜越面无表情,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盯着他看了良久才慢慢开口,“洗净全部身家,交出手上所有权利,离开S市,永远别让我看到你第二眼。” 张泽忠目光一凛,拳头死死地捏紧了。 杜越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命、钱、权,他一个都不会给! 心里这样想着,可碍于时局他又不得不向杜越低头,就是这一秒钟的迟疑,让杜越捕捉到了,他深深地看了张泽忠一眼,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悲悯。 “杜越,你别得寸进尺,我交出权利等于白白便宜了你,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你不肯?” 张泽忠不说话,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突然冷笑起来,“我又不是傻子,到时候钱没了,权也没了,又离开S市这块地盘,你要弄死我简直是易如反掌,与其赔上一切还落个死字,那我倒是宁愿你把那些证据送到法院,呵,就凭这几个罪名还判不了我死刑。” “当然,你现在占了上风,我没有能跟你抗衡的东西了,你想一枪打死我也行,到时候我死了你照样得赔命。” 想清楚这其中的究竟,张泽忠反倒是不怕了,又恢复了阴险狡诈的神情,还得意洋洋的看着杜越,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可是杜越却没有。 他很淡定自若的看着张泽忠夸夸其谈,一直沉默不说话,等到他说完了才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张泽忠,我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这可别怪我了。” 张泽忠防备的眯起眼睛,“你这些心理战术都是我玩剩下的。” 杜越啧啧两声,双手抄着口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慢慢悠悠的开口,“还记得几个月前那一场大雪吗?” 张泽忠皱起眉毛,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X市那天的雪特别的大,积压的厚雪压垮了不少山上的碎石,当时我跟秦楚去了海边,路过山崖的时候被一块雪堆压垮的巨石砸中了,你这个总该记得吧?” “你又想做什么!?我没工夫听你跟秦楚之间那些恶心事!”张泽忠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声音大的有些刻意。 杜越瞥他一眼,“怎么,你心虚了?呵,也对,你的确该心虚,这说明你跟禽兽还有那么的一丁点区别。” “够了杜越!既然你没诚意跟我合作,那你尽管把证据往法院送吧,或者直接弄死我,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张泽忠的声音高的离谱,甚至在尾音处还有些颤抖,杜越轻蔑的冷笑一声,“我当然不如你有胆量,杀人这种事你可是做过的,我是良民,自然不能轻易弄死你,否则可是要赔命的,对不对?” 张泽忠控制不住的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柜子上,嘴唇一直发抖。 杜越步步紧逼,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其实你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当初知道我没在车祸中死了,只是失忆的时候就该趁机除掉我,可是你又放不下贪念,想继续利用我的身份在军区里往上爬,可惜你没算到,我根本就没有失忆,哪怕当初我的人格分裂还没痊愈,也清楚地记得发生车祸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的那辆车,刹车是你做的手脚吧?你倒是聪明,把原本的刹车换成了报废的零件,平时开的时候根本觉察不到什么,可是一旦遇上雨雪湿滑的天气,刹车会立刻失灵,所以当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只能往山上撞,否则立刻就会跌进万丈深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没证据休想诬陷我!”张泽忠气急败坏的推开他的手。 “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泽忠,你这个杀人凶手,做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却不敢承认了?”杜越扯住他的领子,阴厉一笑,怒火染红了黑色的眸子,“你千算万算没料到我的刹车是出发前一天刚换过的,那个报废的零件我到现在都还留着,我之前也说过了,你身边所有地方都有我的眼线,你是不是想听听在办公室里你是怎么吩咐手下动的手脚的,嗯!?” 一瞬间,张泽忠面如死灰,像一个被突然抽离灵魂的木偶,死寂的站在那里,过了良久他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抓住杜越的腿,老泪纵横的哭诉,“杜越,叔叔只是一时糊涂啊,真的没想过要你和秦楚的命!我就这嘴硬的臭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心狠,但是已经知道错了……更何况你跟秦楚现在一点事也没有,能不能再给叔叔一个机会,原谅我吧,求求你!” 杜越厌恶的推开他,连一句话都没力气说了。 如果杀人犯捅了别人刀子,却发现那人没死就可以不被治罪的话,那法律还留着有什么用? 张泽忠其实杀了他两次,一次是车祸中让他挺过一关,另一次是弄死他的另个人格,虽然最后他跟Eric最后奇迹般的融合了,但是张泽忠这个杀人凶手却死不足惜! 更何况张泽忠千不该万不该,连秦楚都算计进去。 秦楚是他的底线,谁要是伤了,他绝对不会罢休。 “刚才你说法院不一定判你死刑,那现在呢,故意杀人这个罪名也够你喝一壶了,就算留你一条狗命,跟洗黑钱,受贿贪污这些数罪并罚,足够你把牢底坐穿了,到时候就看你的命够不够活着走出牢门了,是不是张叔叔?” 张泽忠这次真的慌了,死死地扯着杜越的裤腿恸哭,“我求求你了杜越!放过我这一次吧,你刚才不是说让我交出权利滚出S市吗,我同意的!我真的同意,我现在就滚,这辈子绝对不让你看到,求求你念在三十年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杜越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说话,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张泽忠丑陋撒泼的哭声。 半响,他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保镖走了进来,开门的瞬间张泽忠看到门口所有的大兵全都束手就擒,而原本应该被捆起来的那四个保镖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胜负已分,无力回天…… “少爷,您要的东西。”保镖捧着一沓文件递到杜越手上,里面是一张捐给福利院的空白支票、军官的辞职红头文件和一张飞机票。 杜越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把东西摆在张泽忠面前,望着他说,“这些是我早就替你准备好的,你的钱我一个子也不会要,全都会捐给福利院。这份辞职报告也是现成的,你只要签上字,军区肯定会放你走,以后退休金和福利一样都不会少,你只要拿着这张火车票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就好。” 张泽忠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没想到杜越真的会给他一条生路,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毫不犹豫的拿着笔在支票和辞职文件上签了名,恨不得立刻离开杜越的掌控,“字已经签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杜越看他的眼神既可笑又可悲,良久之后才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放你走。” 张泽忠愣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耍我!?” 杜越淡漠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张泽忠,我说过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贪得无厌不知道珍惜,这也怪不得我。” “放屁!你他妈是故意的!!”张泽忠气疯了,根本不管不顾,疯了似的扑上来就要跟杜越拼命。 保镖一把反剪住他的胳膊,把他压在墙上,杜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澄澈,“我在来找你之前就一直在想,如果你是真心愿意按我说的去做,那我不会置你于死地,甚至不想再计较以前的事情,可惜……张泽忠,你不是死在我手上,而是死在自己的贪念上,怪不得别人。” “在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条件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把你所有的犯罪证据送到了军事法庭,张泽忠,你等着接受审判吧。” 说着杜越转身走出了病房,身后的张泽忠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杜越你不得好死!” 后面的话被十几个冲进来的保镖堵住了,杜越没有回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他只要一辈子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爱人就好了,又何必再奢求死得其所? 抬头望了望窗外,阳光正好。 他知道秦楚还在等他。 第65章 【HAPPY ENDING】正文完 “……新X社报道,震惊全国的S市特大贪污受贿及黑社会性质案件昨日破获,犯罪嫌疑人张泽忠身为军区司令,非法敛财,包养情妇,社会影响恶劣,政治作风不检,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等多项指控,现已被检方正式提起公诉,案件将于今日公开审判,本台还将继续跟踪报道……” 电视机里的女主播还在一板一眼的播报着新闻,宽敞的客厅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以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寂静的有些诡异。 秦宣和秦楚两个人相对而坐,明明靠的很近,可是彼此之间都没什么话说,气氛尴尬又微妙,视线无意中撞在一起就会立刻分开,好像多看了对方一眼都会手足无措。 其实两个人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对方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偏偏卡在喉咙里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于是气氛只能这样僵持着,彼此的脸上还闪着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旁人看了实在替他们着急。 站在厨房里洗水果的人一脸担忧的往外看了看,一脸的担忧,而这个人竟然就是秦楚那日在影视城撞见的那个男主角,云锦书。 自从那日他陪着秦宣在宾馆里把这个叫秦楚的小子救回来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如今这种诡异的沉默,他本来想借着洗水果的幌子给他们留一个单独的相处空间,偏偏两个都输属木头的,干耗了两个多小时了,愣是屁都没放一个。 “喂,韩江,你说他俩到底想干什么?我记得秦哥不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人啊,怎么见了秦楚这小子就话都不说了?” 他抬手撞了撞身旁切水果的男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叫韩江的男人噗嗤一笑,拿着一颗葡萄塞进他嘴里,“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了正事上就转不过弯来了?你没看出他俩这是害羞了吗?” 云锦书往外看了一眼,琢磨半天暗自点头,“还真别说,的确像这么回事,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俩人像的发指,虽然性格不像,但是骨子里特别的相似,还有这张脸,当初我在宾馆楼下第一次见到秦楚的时候,真以为他是秦哥的双胞胎兄弟。” 韩江摸了摸他的头发,笑而不语,心想着秦楚这家伙自然长得好,要不然也不会让杜越为了他心甘情愿跟张泽忠那老王八扛上。 秦楚搓着牛仔裤上的一段线头,仍然跟对面的秦宣找不到话题,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他不喜欢秦宣,正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反而谨小慎微起来。 那天晚上在宾馆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当枪声响起,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房间里的时候,是秦宣攀着窗户救了他。 当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心里的震惊和感动简直无法描述,他试想过一切逃生的可能,也想过杜越会不会派人来支援,可就是没想过秦宣会不顾危险,冒着枪林弹雨来救他走。 当秦宣对他伸出手的时候,秦楚的眼眶都酸了,他以为这辈子跟秦宣会是陌路,可是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 不管跟秦宣有多少没法言说的纠葛,在他心里,秦宣就是爸爸,孩子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在亲人面前都没法掩饰。 那一刻,秦楚彻底的傻了,甚至到了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云锦书和韩江端着水果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秦楚探究的视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都盯了一个多星期了,你还没看够吗?” 秦楚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抓了抓头发笑了起来,“没,就是感觉以前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非常的神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云锦书低笑起来,黑色的眼睛弯了起来,抬手拍了拍韩江的腿,“你要感谢还是感谢这家伙吧,是他拍派的保镖在门口接应,也是他的人护送着秦哥爬上的窗子,我就是个凑热闹的。” 韩江摆了摆手,“没办法,就当帮老朋友的忙了,谁让杜越苦口婆心的来求我,让我一定要救他媳妇,要不就妻离子散,光棍一辈子什么的。” 秦楚正在喝水,听了这话狠狠地呛了一下,“卧槽,这话真是他说的!?” 他的眼睛睁得溜圆,简直像炸了毛的猫,韩江和云锦书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连旁边的秦宣都忍俊不禁。 这话是谁说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这家伙还真是个直肠子,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笨的可以,难怪杜越这座冰山也被他融化了。 韩江笑了半天才收起玩笑的心思,正经的开口,“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跟杜越是老友了,虽然他在军区,我在政委,不过从小都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所以彼此都很熟悉。杜越这家伙一向傲的很,从不开口求人,之前他跟张泽忠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见他找过帮手,这次为了你竟然会来找我,说实话我挺惊讶的。” 秦楚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在宾馆里杜越给他下安眠药,又悄无声息的的离开,只不过是为了护他安全,原本心里的火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我不懂,就算他是为了我好,为什么要把爸……呃,我说秦宣和云大哥也扯进来?” 韩江看了一秦楚一眼,云锦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秦宣抿了抿嘴角终于开口了,“因为他怕你不会扔下阿四他们俩个自己走。” 秦楚瞬间说不出话来,秦宣笑了笑,跟他对视的时候还有些尴尬,“杜越当时跟我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说你表面对谁都好,大大咧咧的没有心机,其实心里很难相信别人。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所以也清楚对于阿四他们这些保镖,你肯定也当自己人看待,如果他们出了事,你是打死都不会自己离开的,事实上你也真的这样做了,对不对?” 他微微笑了起来,英俊的脸都柔和下来,秦楚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老爸嘴里听到这种话,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嘟哝着说,“那他怎么这么确定我会跟你走?更何况,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就不该把你也扯进来。” 秦宣勾起嘴角,“杜越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可是杜越很坚定的告诉我说,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我走,因为你信赖我,而你也真的跟我走了,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一直以为……嗯……自己应该是讨厌你的,你对我大概也没有多少好感。” 秦宣喉咙一缩,再张嘴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哑了,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情绪。 他其实很想说说,老爸,就算你骗我,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更何况是你救了我。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探过去,握住了秦楚的手背,使劲挤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你……你是我的偶像啊,我怎么会讨厌你。” 一旁的韩江与云锦书相视一笑,对秦楚说,“杜越这个人啊,真是个精明到骨子里了。之前他求我帮忙的时候,我就问他,你手里有这么多兵,为什么非得舍近求远来求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说不能拿你的命来赌。” “张泽忠这个老王八,老奸巨猾了一辈子,说不定在杜越周围安插了多少奸细,哪怕他的保镖再厉害,只要还在张泽忠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就没法保证会不会被暗算。所以他宁愿弃掉自己所有的兵,绕了一大圈来找我,就是算到张泽忠以为他不会低头求人,所以对我这种外援不会多加防备,结果事情还真被他算的分毫不差,不得不说,杜越这家伙简直聪明的快成精了!” 事情跟秦楚猜测的差不多,可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杜越怎么可以为他想得这么周到?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让秦宣来帮忙,知道张泽忠一定会趁机暗算,宁愿低头求别人,也要护他周全。 一直以来,秦楚以为都是他在主动维系两个人的感情,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杜越说要跟他在一起,就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为了两个人的未来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却从不多说一句,只是默默的用自己方式对他好。 这份沉甸甸的感情,秦楚终于懂了。 云锦书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从头到尾他就是个看热闹的,只是因为跟秦宣的交情才搀和进这件事情,可是看着秦楚上翘的嘴角,心里也忍不住替这两个人开心。 大概,没有什么比经历过生死还深爱对方更值得幸福的事情了吧? 回过头瞥了韩江一眼,发现那家伙也在笑着看他,夫夫二人不再多说什么,留下整个客厅给秦楚和秦宣两个人,偷偷地携手回房间“讨论”同生死共患难的问题去了。 秦宣看了秦楚一眼,突然间释怀了。 杜越总说他们很像,不是说性格和外貌,而是骨子里的感觉像,秦宣一直不理解,直到这件事情之后他才有些明白了。 他一直以为答应去救秦楚只是还杜越一份人情,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攀上宾馆的窗户,看到秦楚惊慌又坚强的那张脸时,他竟然有一种把他紧紧搂进怀谁也不让欺负的冲动。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血脉里流淌的天性,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他低头笑了笑,走过去伸出了手,“秦楚,我们会是朋友吧?一辈子的那一种。” 秦楚愣了一下,没有握秦宣的手,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如果上辈子的老爸知道跟他这一世成了兄弟,会不会抡起拖鞋砸他? 秦宣他看迟迟没有动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下一秒秦楚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老爸。 —— 临睡之前,秦楚试着给杜越打了两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自从他在宾馆里逃出来之后,杜越再一次跟他失去了联系,这种情况让秦楚有些莫名的焦躁,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宣看出他担心,端来一杯牛奶放在他手里,“别胡思乱想,那家伙厉害着呢,他没及时跟你联系肯定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你别担心,现在张泽忠都被审判了,他还能有什么危险?你啊,就是关心则乱,喝了牛奶早点睡觉,一切都会好的。” 秦楚点了点头,虽然明白老爸说的不假,可是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若隐若现。 难道真是想太多了?他摇了摇头,赶走脑袋里的杂念,翻身躺在了床上。 即便是喝了安神的牛奶,这一夜秦楚睡的也不好,到了凌晨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秦楚猜不到是谁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小楚,是我。”杜越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秦楚霎时间就清醒了,倏地坐起来,“杜越,你在哪里?怎么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 杜越笑了笑,声音仿佛贴着秦楚的耳根响起,“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很好,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秦楚握着话筒,抿住嘴角,“我……现在能见见你吗?” 杜越失笑,“我以为你知道我给你下安眠药之后,不会再想见我了。” “切,你也知道。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勉强原谅你。”秦楚哼了一声,总觉得杜越今晚的声音怪怪的,“是不是张泽忠的案子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听说昨天下午就开庭了,审判结果怎么样?” 杜越摩挲着话筒,似乎这样就能触碰到秦楚一般,“没有,你想多了,没有什么困难,庭审都很顺利,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真的啊?他这种人的确不是好东西,法官判他死刑都不为过。”秦楚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这件事完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见面了?明天我去找你吧,我可要跟你算总账的啊。” 杜越没说过,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告诉秦楚他在听。 “杜越,你怎么了?跟我说实话,你的情绪不对。”秦楚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行了,小家伙你就别在我面前当心理专家了,我真的没事儿,给你打电话也只是……有点想你,真的。” “……”秦楚明显不相信,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杜越只要不想说的事情,谁都逼不了他。 “小楚,我手上还有些零碎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你给我点时间,等着我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窗口吹进来的晚风,秦楚恍惚了一下,心里异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他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杜越。 秦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后来想起杜越根本看不见,便张嘴“嗯”了一声,“你早点睡,我等着你来。” 杜越笑了起来,在电话将要挂断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秦楚,“等一下,小楚。” “?”秦楚的心陡然跳快了一拍。 杜越顿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秦楚的耳朵瞬间红了,挠了挠头发,毫无预兆的扣上了电话,接着又开始后悔。 操,秦楚你他妈害羞个屁啊!你应该也表个白才对啊白痴! 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声响,杜越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塞到一旁的助手手里,回头对等候的警察说,“警官,我可以走了。” 接着一副手铐就扣在了他手腕上。 第二天一早,客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正在用早餐的秦楚和云锦书他们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韩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原本英俊的脸上带着焦躁,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次可真是麻烦了!” “出什么事儿了?”秦楚第一个站起来,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秦宣和云锦书也皱起了眉头,韩江一向沉稳老练,到底遇上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 韩江揉了揉眉头,神色凝重,“刚才我的下属来报,说杜越被抓进了警察局。” 秦楚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说,“韩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杜越做事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违法的事情绝对不碰的,没犯罪进什么警察局啊?” “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犯罪才会说事情麻烦了,这事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赶快看电视吧,现在各大媒体都传疯了。” 韩江的表情非常严肃,绝对不是开玩笑,云锦书看了他一眼抿住嘴角,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 一打开电视机,新闻频道正好在播放张泽忠案件的庭审现场,冗长的质证和询问环节已经结束,审判长已经拿出长长地判决书站了起来。 这一刻镜头转到张泽忠身上,他穿着橙色的马甲背心站在两个法警中间,虽然神态疲惫苍老,枯瘦的像个窟窿,但是眼里没有一丝悔过,反而像毒蟒一样死死的盯着身旁的某一点,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镜头下一秒移到证人席,杜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笔直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肃穆的像一尊入定的圣僧,完全没有把张泽忠憎恨的目光看在眼里。 “……被告人张泽忠,收受贿赂,以权谋私且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情节恶劣,社会危害大,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样的判决结果无疑是有水分的,贪污几万元的官员落马都能被判个死刑,更何况是恶贯满盈的张泽忠,这样的庭审结果一出,整个社会哗然,新闻频道下方的微博滚动条更是骂声一片。 而镜头里的张泽忠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嘴角勾出狰狞的笑意,他轻蔑的把视线投到杜越身上,仿佛在嘲笑他机关算尽,最终也没有彻底弄死自己。 不巧的是这个镜头正巧被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秦楚坐在电视机前,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难道这个畜生真的注定要逍遥法外?杜越几乎堵上了一切,却落个这样的下场吗? 听起来无期徒刑似乎很可怕,一辈子老死在监狱对很多人来说已经算是赎罪,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对于张泽忠这种级别的官员,只要死不了,管他有期无期,最后通通能贿赂狱头,争取个重大立功,关个两年三年保准又能出来祸害人间。 “所以,杜越输了对吗?” 秦楚紧紧地抿住了嘴角,回过头却看到韩江摇了摇头,“你别着急,继续往下看,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后面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新闻跳过宣判现场,直接播到了张泽忠被两名警官押上警车的画面,他回过头不屑的对杜越吐了口口水,杜越仍就远远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警车渐渐驶离,无数的新闻媒体依旧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白色的警车越开越快,眼看着甩开了所有记者,这时候在转弯处突然开出来一辆大货车,像是失控了一半,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在无数记者和群众面前,猛地撞上了押送张泽忠的警车。 车子受到剧烈的冲击一下子掀了起来,车头狠狠的撞在路边的石桥上,“砰”一声巨响翻倒在地,瞬间火光四溅。 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在看新闻的观众在这一刻全都傻了,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楚惊得脸色都变了,半天才僵硬的回过头来,对一脸担忧看着他的三个人说,“这……算不算天谴?” 三个人哭笑不得,秦宣皱着眉问道,“就算是天谴,那押送张泽忠的警察岂不是倒了大霉?” 韩江摇了摇头,笑得一脸神秘,“不,三个人同时被送进了医院,张泽忠内脏破裂抢救无效死了,可是那两个小警察却奇迹的只受了轻伤,大概这真是秦楚说的天谴。” “那杜越呢?这整件事跟杜越都没有什么关系啊,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云锦书一脸迷茫。 韩江看了秦楚一眼,过了半响才慢慢开口,“他是张泽忠被关押之前最后见到的人,而且他跟张泽忠之间的恩怨整个S市都知道,他有足够的杀人时间和杀人动机,所以……” “所以就他妈能随便抓人了?杜越如果真想杀人,那老不死的尸体早该化成灰了!” 秦楚倏地站起来,他终于明白杜越凌晨突然用陌生的号码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被抓进警察局,害怕新闻报道出来之后,自己会替他担心,所以才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的说那些话,甚至到最后搞得像生离死别的似的,说什么“我爱你”! 秦楚一想到他当时说这话的心情,心都绞得发痛。也许那扣电话的前一秒,杜越也想听到他相同的话,可是他竟然连一句再见都吝啬说一句,就扣上了电话,当时杜越会是什么心情……? 秦楚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他使劲抓了抓头,胸口涨得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割扯着他的皮肉。 想到杜越在警局可能碰到的困局,秦楚再也坐不住了,拿起外套起身就往外走。 秦宣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杜越。”秦楚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快的像是多一秒也不愿意耽搁。 秦宣拦不住他,只能跟在后面喊,“警察局也不是你说进就进的啊,更何况这里在郊区,这一带连个出租车都没有,你怎么过去?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商量一下再说!” “我等不了了,昨晚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不管不顾的问清楚,至少应该立刻去找他,而不是傻乎乎的在这里看了新闻才知道他出事了!” 这时候云锦书拦住了继续阻拦他的秦宣,韩江已经穿上了外套,“你的心情我明白,如果锦书出了事儿我也等不到现在的,我现在开车送你去。” 秦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激的对他们三个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飞奔到警察局门口,一路上秦楚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手掌里已经沁满了汗水。 他用了两辈子才找到杜越,走进他的心,他们彼此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几乎车子刚刚停下,秦楚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秦宣紧紧地跟在后面,“小楚,你冷静一点听我说,OK?” “咱们既不报案,又不是自首,也跟警察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这样急冲冲的闯进去,肯定得出事儿。更何况杜越这次牵扯上的可是人命关系,就算张泽忠他罪该万死,他也是一条人命,等警察查清楚了你再进去也行啊!” 秦楚顿住脚步,回过头认真的看着秦宣说,“老爸……呃,我是说秦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进警察局胡闹,我只是想试着能不能见杜越一面,哪怕以亲属身份帮他找个律师也比坐以待毙强,你别拦着我,让我进去好不好?” 秦楚虽然脾气温软,但是答应过杜越要保护秦楚,更何况他已经把秦楚当成了自己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闯祸。 “就算你有分寸,我也不能让你进去!你现在的状态太不稳定了,万一在警察局里说错了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总之你不能进去,要去也是我们几个帮你进去问问。” 秦楚心急如焚,秦宣决不让步,两个人就这样在警察局门口拉拉扯扯,一时谁也没法说服谁。 这时,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云锦书用力咳嗽了几声,两个人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韩江和云锦书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云锦书甚至俏皮的对秦楚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他的背后。 秦楚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头去,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警察局门口,杜越正盘着胳膊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秦楚傻了,杜越忍俊不禁,对他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样温情的笑意仿佛一道光拨开了笼罩在彼此之间的迷雾,秦楚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杜越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很好,他身上还穿着开庭时的那一件黑西装,远远看去像一棵挺拔修长的橡树,伫立在那里,仿佛足够抵挡风雨。 秦宣也愣了很久,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这时候他竟然不想知道杜越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只是替秦楚感到高兴。 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甚至还往前推了一下,笑着说,“还不快过去,他还在等你。” 秦楚这时候就像个又呆又蠢的傻瓜,踉跄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脚下往前买了一步就再也收不住了。 他冲着杜越的方向慢慢走过去,似乎惊喜的连跑都没有力气了,这时候杜越迎着他走过来,没等秦楚反应,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秦楚的反射弧这时候彻底的失灵了,他把头埋在杜越脖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越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揉他的头发,“抱歉,这一次好像又让你担心了。” “……”秦楚不说话,只是抬着头看他。 杜越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尖说,“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秦楚还是不解释,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说,那就先解释一下昨晚那通半死不活的电话吧。 杜越没想到会受到这般“严刑拷打”,心里又痒又开心,可是又怕秦楚真的生气,只能老实交代,“其实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真的怕在警察局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又看到那些新闻报道会胡思乱想,而且你差点被张泽忠的人暗算,我心里实在是担心,憋不住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别生气,成不?” “那张泽忠的死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一见秦楚终于开口说话了,杜越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实话实说加甜言蜜语,“我杀了他还得替他赔命,以后也没法跟你在一起了,多不值啊。那些警察同志只是带我进去例常问话,跟张泽忠沾边的人都被问了个遍了,我被盘问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很快就被放出来了,而且那老不死的真是出意外死的,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巧,没准这就是善恶终有报吧。” 他说的一脸轻松,似乎是重压之后第一次这样神清气爽,秦楚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原来你早就被放出来了啊,那在我来找你之前,你都干什么去了?” “啊?你问去哪儿了啊……”杜越一愣,似乎被提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犹豫了半天,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差一点就让秦楚以为自己眼花了。 杜越摸了摸鼻尖,压低了声音说,“我去了军区一趟。” “?”秦楚挑了挑眉。 杜越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心,毫不介意周围来往的人群,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秦楚的,“我啊……” “我给军区那群老头说,这什么狗屁司令我不干了,你们爱找谁找谁,老子去陪媳妇喽。” 话音刚落,他低头吻住了秦楚的额角,笑的一脸满足,谁知这时候秦楚抬腿狠狠的顶了他肚子一下,杜越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弯成了一只虾米,疼得差一点吐血。 “小……小楚,你这是家……嘶……家庭暴力!” 秦楚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抬手又补上一拳,“老子暴力的就是你!敢一次又一次的骗我,还他妈的害我白白担心一场,杜越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说着说着,他竟然红了眼圈,杜越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了,赶忙凑上去说,“好好好,你要打就打,反正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你可不能踹了我,送你的花灯你都收下了,这辈子说好换我追你的,说好了别反悔啊!” 秦楚被气笑了,狼狈的鼻涕都淌了出来,杜越忍不住跟他笑了起来,伸手把人拽到怀里,死死地箍住,根本不管周围的围观群众,也不嫌弃秦楚狼狈的德行,捧住脸就亲了上去。 这辈子终于逮住你了。 拐角的胡同里这时放起了鞭炮,今天是正月初五,家家户户忙着破五,烟花燃尽炮竹放完,这个年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可是幸福和团圆却不会离开。 漫天燃起了烟火,新的一年掀开了崭新的一页,炮竹红色的碎屑漫天飞舞,烟火下紧紧相拥的两人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站在旁边的秦宣忍不住笑了起来。 祝福你们,地久天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下了【正文完】这三个字,又平了一个坑,感想就一个字“爽”!就素不知道你们爽到了没有,2333333 接下来会是群众要求的各种番外,当然现在仍然接受点单,想看什么尽管下单=V=,不过明天父上大人生日,某雪要给粑粑庆祝,所以明天也许没法更新,不过我要是上午写得完还是会贴上来o(*////▽////*)q 最后,特别特别丧心病狂的推销我们家没有下限的专栏小受!!!酷爱包养这货吧,捂脸露大粗腿GD→ PS:这一章提到的韩江X云锦书CP是我家另外俩儿子,有兴趣的戳 PPS:谢谢浅侧轻寒扔滴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第66章 01求婚记 秦楚以为杜越变了,至少跟自己上辈子认识的那坨冰疙瘩相比,温柔热情了许多。或许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一副死人脸,经常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至少神经病,呃……不,是精神分裂治好了之后,有了Eric的灵魂,总该变得风趣浪漫一点。 虽说他也不指望杜越能像他秦少爷上辈子那样花言巧语,桃花满天,至少说句好听的话,来点小浪漫什么的还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但是,事实证明人家杜司令压根就他妈没有罗曼蒂克这根弦! 秦楚第五次盯着手指头上的戒指叹气,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这时候杜越拍了拍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走吧,马上就要登记了,你累的话到飞机上再睡。” 秦楚抬头瞥他一眼,盯着杜越无名指上跟自己同款式的戒指,一脸黑线的问道,“你真打算就这么打发我了?” 杜越挑眉,一脸的无辜,不解的问,“我打发你什么了?” “……”秦楚深吸一口气,使劲压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硬是挤出一抹春光灿烂的笑容,他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在机场肯定要动手打人。 “你不觉得直接结婚很……那啥吗?” 杜越顿住脚步回过头,黑色的西服衬托出他流畅的肩线,该死的帅气。 “这样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喜欢快一点。” 这不是快慢的问题好不好!老子暗恋你十几年,结婚套牢你是必须的!问题是没有一个人的求婚是你这么干的! 提起这些,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那时候秦楚还没有从张泽忠事件中回过神来,就被杜越直接带去了机场,机场早就安排好了他的手下,等到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直接拿着机票就能登记了,这时候秦楚后知后觉的问他要去哪里,结果杜越什么都不说,直到登上飞机听了播报才知道两个人的目的地是荷兰。 这个国家对所有同性恋来说都是天堂,秦楚当然也不例外,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瞬间也猜到杜越带他去的目的,当时嘴角差点没裂到耳朵根。 他以为这一次旅行是结婚蜜月之旅,毕竟两个人经历一系列的风波,总算携手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说同生共死,至少也是心意相通了,甚至秦楚在飞机上都开始幻想,杜越会用什么方式跟他求婚。 作为男人,还是一个暗恋杜越十几年的男人,秦楚其实更愿意求婚这件事请让他来做,一想到他举着戒指跪在杜越面前说着热烈的情话,杜越害羞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样子,他就鸡血沸腾。 咳咳……虽然指望杜越在他面前娇羞的可能性是负数,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求婚在秦少爷心目中必须要足够浪漫有情调,至少也得甜蜜温馨style。 可是当他们踏上阿姆斯特丹的土地,走进同性婚姻登记处的时候,秦少爷的蛋瞬间疼的都碎了…… “在这里签一下字。” 杜越拿着一份文件摆在秦楚面前,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好像他们不是来登记结婚,而是在路边帮志愿者填表格。 秦楚愣住了,盯着手里一个词都看不懂的表格,半天没有合上嘴。 他的英文还不错,一般的文件和对话都没有问题,可是杜越给他的这份文件是荷兰语,上面的字母他全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签字啊,条款我都已经提前看过了,没有问题。”杜越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淡定。 秦楚便秘似的看了他半天,直到后面排队的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夫忍不住催促了,才艰涩的挤出声音,“那什么……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杜越点了点头,脸上一点也没有新婚夫夫的兴奋,“在处理张泽忠之前就派人在这边安排好了,虽然这个在国内并不承认,不过以后你想跟我分开的话,这份证明也是有法律效力的,你可以拿着它分走我的所有的财产。” 当然,这辈子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后面的话杜越没有说出来,秦楚的脸彻底黑了,如果不是碍于场合,他真的很想撬开这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有人在结婚的时候就说离婚的问题吗?你当你比尔盖茨啊,老子做梦都想分你家产!这是煞风景呢还是煞风景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嘴里说的还都是中文,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就感觉这俩人的气场特别的诡异。 他们见过无数对夫夫,在登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甜蜜,怎么这两个东方人看起来这么的……不情愿? “呃……先生,请问您是自愿的吗?如果您没有这个意向,我们不会帮您办理的。”工作人员用英文好心的提醒黑着脸的秦楚,目光警惕的看着杜越,简直把他当成了强取豪夺的渣男。 “哦不,谢谢你,我太太只是在跟我赌气,我们这就签字。” 杜越用流利的英文回绝了那工作人员,态度十分谦和有礼,看秦楚的表情也带着纵容,仿佛真的是秦楚再跟他闹别扭。 好吧,事实上或许也的确是这样,但是你见过没有求婚就直接结婚登记,还他妈连离婚分家产都想好的事情吗!? 秦楚对他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杜越,你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吗?” 杜越一脸正直,目光极其无辜,“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 “当然不是,可是……” “难道你把我吃干抹净就准备提上裤子走人了?” “……”秦楚额角抽搐。 “还是你觉得我不当司令,没有了经济来源,所以就准备踹了我?” “你他妈不当司令也饿不死!”秦楚抚额,嘴角抽搐。 他比谁都清楚,杜越就算是不当军官,但是杜家留下的财产就够他吃一辈子的,更何况他这种军衔的人就算是退伍每个月的工资都高的惊人,最重要的是杜越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在S市掌握着好几家大企业的股权,单纯是分红就是天文数字。 “所以就算你心里不爱我,只是爱我的钱,也赶快签字吧,我愿意为了你当冤大头。” 这句话是杜越用英文说的,语气格外的温柔,好看的眼睛里一瞬不瞬的盯着秦楚,好像事实真他妈是这么回事一样。 秦楚被雷傻了,围观群众感动的直呼“OHMYGOD”,工作人员对杜越的印象瞬间飙高了好几个档次。 杜越,你他妈是故意的! 秦楚心中悲愤,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不是矫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就这么被杜越糊弄过去了。 秦少爷两辈子英明,连个戒指都没混上就要成了大龄已婚男,没有比这更悲剧的了。 身后小情侣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秦楚不能再耽误下去,抬头狠狠地剜了某人一眼,闭上眼刷刷的签上字,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卖了。 签字的瞬间,他没有看到杜越嘴角的狡黠笑意和眼里深深地温柔。 签字,盖章,领本本。 一系列手续下来,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钟,秦楚的签证上“已婚”俩字就打上了√。 走出登记处,秦楚还有点恍惚,杜越牵着他的手,像每一对从这里走出去的情侣一样,在阳光洒满的草坪上,亲吻自己的伴侣。 摄影师“咔嚓”一声,把这一幕定格为永恒。 照片中,杜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同色领结,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挺拔英俊,而秦楚则是卫衣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像团鸟窝,与隆重的结婚仪式相比,显得太过随意。 当杜越的嘴唇贴过来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浅棕色,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杜越搂着腰拉到了身前,结果这时快门响起,他被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两只脚还有点外八,配上那惊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蠢。 两个小时之后,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 秦楚拿着两人的“结婚照”默默地捂住了半边脸,恨不得把手里的相片撕掉。 怎么蠢成这样…… 如果杜越早告诉他两个人是来荷兰结婚的,他发誓绝对不会穿的这么随便,可是这个男人永远这么不讲理,所有事情都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决定,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不管是面对张泽忠的威胁还是现在的结婚登记,他从不跟自己商量,即便结果都是为了他,但是这种一切都被包办的感觉很糟糕。 这是结婚啊干爹!你就算直接跳过了求婚,跳过了结婚仪式,总不能连最后的结婚照都这么随便了事吧? 浪漫两个字你到底会不会写啊?! 看着坐在机场椅子上拿着相片,脸色诡异的秦楚,杜越拿出手机开始说两个人接下来的行程,“荷兰的天气实在是太冷,我估计你不会喜欢,所以咱们现在就转机去斐济度蜜月。” 秦楚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跃性思维,一脸==的看着他说,“我们飞了十四个小时才到了荷兰,现在只待了不到三个小时又要去别的地方,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飞斐济?” 杜越一脸诧异,理所当然的说,“在斐济能让你嫁给我吗?” “……”卧槽大哥,咱这结婚也太曲折了……飞十几个小时就为了领一张结婚证,你搞笑呢? 秦楚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看着杜越那一副正经认真的脸,抬手就伸到他面前说,“得,既然你买得起来回折腾的机票,那把东西给我,要不现在就折现。” 杜越一脸迷茫,剑眉轻轻蹙了起来,“你想要什么?零花钱都在路上给你买零食吃了,没钱折现。” 我说戒指啊戒指!你他妈有钱买机票没钱买戒指吗?还有,那啥……零食什么的这段掐掉别播。 “婚都结了,证都领了,你看着办吧。” 秦楚发誓没有比厚着脸皮自己要戒指更怂的事情了,但是他也明白,指望杜越玩浪漫送戒指的可能性是零,这家伙讲究务实。 可是秦少爷是谁啊,上辈子他就不是安分的人,最喜欢跟小情儿玩浪漫,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哄的服服帖帖,轮到自己头上,一辈子就结一次的婚事,被这么随便糊弄过去,心里当然不舒坦,所以杜越不给,他就开口要,反正死活也得让这家伙给个戒指,否则就离婚,让杜越给他当媳妇。 “别闹,真没零花给你,到了地方买椰子汁给你喝哈,乖。” 杜越低着头检查着随身证件和手机上的E-mail,压根没理会秦楚这话的深意。 秦楚这时候真无奈了,恨不得起身去免税店里买两个戒指回来给两人套上,他不是真的要杜越的钱,只是觉得结婚必须有戒指,这是一种互相交托的仪式,哪怕是草编的都成,但是杜越这根木头压根就不懂! 他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候机场喇叭突然响了起来,杜越起身站起来,拍了拍秦楚的肩膀说,“要准备登机检票了,我先去登记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他拉着箱子就走了,而坐在原地的秦楚就感觉自己的帽兜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他来不及跟杜越说什么,随手往帽子里一抹……方方正正的一个盒子。 秦楚顿了一下,愣愣的把盒子拿出来,触手是黑色天鹅绒的质感,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戒指。 白金色的截面上镶着两颗低调的钻石,个头不大但光泽很好,简单的环形设计一看就是男士的款式,虽然款式低调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秦楚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把戒指拿出来,却触到了戒指内环里的凹凸不平。 这是…… 一朵莲花? 把戒指凑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戒指内侧真的嵌了一朵碎钻拼成的莲花,不过与其说这是一朵花,不如说是一盏灯,一盏七夕节上才会放的许愿花灯。 花灯旁边刻着字母QC,另一只上刻的DY&E。 秦楚这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戒指,心里变得像海绵一样柔软,还在不断地膨胀。 花灯对于两个人的意义不言而喻,与其说两人纠缠许久,不如说在Y城影视基地的河边,才是两个人真正的开始。 那晚杜越送他的花灯,秦楚一直当做宝贝收着,可是那东西毕竟是道具,再怎么好看也不能永远带在身边,而这些杜越都明白,所以他在戒指上嵌上它,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两个人不分开,戒指会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 这个寓意,杜越明白,秦楚更明白。 心里像是突然灌进了沸腾的辣椒水,在胸腔里溅起油花,让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七上八跳。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明明这么无趣,甚至戒指也送的这么随便,可是就能好死不死的戳到他心里最软的那一点。 领了证,有了戒指,他们这算是合法的了? 秦楚的嘴角再也绷不住翘了起来,拿起那个刻着DY&E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这时候杜越拉着箱子和机票走了过来,秦楚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杜越忍着笑,把手指伸到他跟前,“这次满意了吧?” 秦楚继续望天,可是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唉……那算了,刚才突然响起来没有跟某人求婚就先结婚了,貌似有点遗憾,刚想补一个给他,不过看他似乎不领情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人都拐到了,求不求婚都无所谓了。” 秦楚瞪大眼睛,“你敢!” 杜越佯装没看见,笑了笑走到他跟前,拿起另一个戒指突然跪在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人竟然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跪下了! 就算这是在民风开放的阿姆斯特丹,也不代表群众没有一颗八卦的心,现场求婚什么的所有人都爱看。 秦楚一下子就傻了,耳朵通红,这家伙不勒个是吧,要不就不行动,一行动就这么惊心动魄,要不要这么惊悚啊! “你先起来,太丢人了……等没人了再……” 他拽着杜越的衣服把他往上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这时候杜越偷偷地在只有两个人看到的角度给自己戴上了戒指,接着…… 动手开始系鞋带!? “鞋带松了,系一下,没什么丢人的吧?” 群众愣了一下,接着全傻了,秦楚的脸都绿了,死死地瞪着杜越:你他妈太狠了!!! 杜越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坐到他身边,预料中的戏码没有上演,群众纷纷表示坑爹,拉着各自的行李走远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扎堆的人都没了,谁也没有时间再去注意这一对坐在一起的男人。 秦楚这时候气的已经快吐血了,连个白眼都不愿意给杜越一个。 抬头说出了开篇的那句话,“你就准备这么打发我了?” “我打发你什么了?” “你不觉得直接结婚很……那啥吗?” “这样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喜欢快一点。” 秦楚的好脾气彻底耗尽,此时已经有了直接撕结婚证的冲动,伸手就往下撸戒指,“连句话都不说就想结婚?没门!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说清楚这婚就他妈……唔!” 两张签证和机票挡住了侧脸。 杜越在后面毫无预兆的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喂,你嫁给我吧,或者我嫁你也成。” 这样算是求婚了吗? 谁知道呢,总之结婚证都领了,想逃貌似也逃不掉了。 秦少爷,您自求多福…… 第67章 02精分记【上】 清晨,斐济海景观光宾馆419号房间。 天空刚蒙蒙亮,窗外传来海鸥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房间里窗帘紧闭,屋里的视线昏暗,但是还是能够看到大的夸张的kingsize大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两个人。 房间里有些凌乱,散乱的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伴随着漂浮的尘埃还能嗅到持久不散的情爱气息,满地的卫生纸和用过的安全套,无疑不昭示着昨晚这里激烈缠绵的“战况”。 秦楚醒的早,当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又一次感觉到后腰和股间那酸麻的痛楚,这种滋味实在是很难形容,就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人硬生生砸断,又随便拼在一起勉强撑住皮肉一样,不至于疼死,反正离半残废也不远了。 该死的,杜越那老王八蛋的持久度根本就不是人类! 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几声,烦躁的抓了抓鸟窝一般的头发,瞥了一眼躺在身边还在熟睡的杜越,恨不得扑上去提“枪”上阵,让这家伙也常常被人干的滋味。 可惜,秦楚现在身上没有半分力气,脚刚落地就软成了面条,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后腰咯吱一声响,险些就要落个高位截瘫,这时候别说反攻了,就连站恐怕都是问题。 随手拿起枕头冲着杜越砸过去,正中目标,没有一丝偏差的糊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可是杜越竟然还没有醒,只是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拜托,昨天晚上被折腾的差点魂归西天的是我好不好?这家伙睁着一双发亮的眼睛,压着他这样那样,不知道有多兴奋,这会儿竟然比他睡的还香,有没有一点自觉啊? 秦楚狠狠翻了个白眼,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在0号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也不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被X这方面天赋异禀,怎么把杜越都累趴下了,他还能这么精神的爬起来。 起身想要去端杯水喝,结果站起来的时候,股间突然一亮,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淌了出来,顺着他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下,最终在浅棕色的地摊上留下一滩白浊…… 秦楚的脸瞬间就绿了,杜越昨天晚上把一整盒安全套都用光了,怎么还能身寸进去这么多! “给我起来,快点,别装了!”秦楚爬上床,掀开被子捏杜越的脸。 这家伙可是当兵出身,体力好的吓死人,这时候睡懒觉根本就是故意逃避问题。 杜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脸色有些苍白。 秦楚这时候觉得有些不对了,即便杜越昨天晚上真的累到了,也不至于比他醒的还晚,更何况平时做完了都是杜越给他清理,从来没有把东西留在他身体里的情况。 “杜越,别装模作样啊,逃避问题也没有,赶快起来。” 杜越依旧没有说话,眉毛簇在一起,身体以一个不太自然的弧度蜷着,似乎有些畏寒。 不对……大大的不对了。 要知道斐济这里可是夏天,温度比还是冬季的阿姆斯特丹高了不是一点半点,杜越怎么会觉得冷。 秦楚的脸色都变了,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滚烫,仔细一看他的嘴唇都干裂了,鼻尖呼出的气体也是热的。 “杜越,先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烧得好厉害。” 杜越被接二连三的晃动摇醒了,他掀开眼皮看了看,一眼就看到眼前一脸担忧的秦楚,扯了扯嘴角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声音竟然都哑了,“抱歉……今天让你叫我起床,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买点。” 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结果被秦楚一下子按倒,“这时候你还管我干什么啊,你怎么生病了也不说一声,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在秦楚眼里,杜越一直是无坚不摧的,也许是从小就把他当成半个父亲的关系,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倒下的道理。在他的记忆里,杜越从来就没生过病,也没有这样虚弱的时候,所以一看到杜越这副样子,他自己倒是先慌了。 杜越瞥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一张嘴口气竟然有点委屈,“还不是昨天晚上非夹着我不放,把我都‘吸’干了。” “可是怎么说病就……”秦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当即就锤了杜越一下,“滚,谁……谁夹着你了!明明就是你……那什么……” 天地良心,昨天杜越禽兽的就他妈不是人! 杜越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惜笑到一半就咳嗽起来,脸上刚涌起的血色也咳没了,“别……咳咳……担心,我只是受了点风,咳……休息一天就好了。” 斐济又不冷,怎么会受风? 秦楚刚想开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不会是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就不舒服了吧?” 杜越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自然,尽管这个事情的确非常丢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是这样,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 “一点小感冒,没事儿的。” 秦楚这时候除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你既然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昨天晚上就该吃药的。我也真是的,竟然没发现你不舒服,还任你胡闹,折腾了一整晚。生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珍惜,指望谁来管你?” 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杜越非常受用,他知道秦楚在担心他,忍不住笑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昨天上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哎,我不吃药是因为想死在媳妇身上。” 滚烫的呼吸喷在耳朵上,耳廓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但秦楚知道这是气出来的。 他哼了一声,使劲把杜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是啊,的确是洞房花烛夜,你应该早告诉我自己‘不行’了,也好让我来‘伺候’你。我一点也不介意的,好媳妇。”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咬着牙说了出来,杜越一边咳一边笑,“上面的技能你不熟,就算我被你绑住躺平了让你上,估计某人也没这个能耐,更何况只是小感冒罢了,不妨碍喂饱媳妇,是吧小楚?” 秦楚一听这话毛了,什么叫上面的技能我不熟? 老子经验不知道有多丰富!你这老王八禁欲装逼的时候,老子已经身经百战了,要不是看在十三年的情分上,还轮的着你来上我? 他轻蔑的哼了两声,“杜越,我似乎忘了告诉你,我可不是纯0,以前有的是人排着队稀罕我前面,这个你不用担心。更何况这个比的可是技术,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他冲着杜越扑过去,双手一拧,动作特别熟练的把杜越压在床上,双腿一分坐在他腰上,阴险一笑,“媳妇,你可是病了,还我来伺候你吧,也让你试试我的技术,一会儿保证让你哭爹喊娘。” 说着他伸手扯开杜越的睡衣,上去狠狠地啃了两口,动作极其熟练,表情极其猥琐,一副山大王调戏良家妇女的德行。 杜越只是一直在笑,躺在那里一动没动,看秦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在他身上乱拱的小狗,满是纵容,“反正我现在高烧不退,浑身都没劲儿,也没精力再反抗了,不过你真的确定压的了我?” 秦楚虽然也知道趁人之危不好,更何况杜越还发着烧,但是一对上杜越结实有力的胸膛和埋进被子里的腹肌,他瞬间就石更了。之所以喜欢男人,就是因为相比较柔软纤细的女人,他更喜欢这种雄性荷尔蒙强大的身体,这让我瞬间就能兴奋起来,更何况是身下是他一直渴望的杜越,这种诱惑根本拒绝不了。 “趁你病要你命,这话杜司令您会不懂?”秦楚勾起嘴角,一手搂住杜越的头吻上去,另一只手探进被子摸到了已经起反应的器官。 杜越轻轻的撇过头,躲开秦楚的嘴唇,嘴角还带着宠溺的笑意,“别闹,我还病着呢,不想传染给你。” “谁管你,我就要亲。” 秦楚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凑上来,对着杜越的下巴和冒着胡渣的脸颊胡乱的啃着,手指握着那还没完全石更起来就分量可观的东西,上下的活动着。 因为发烧的缘故,这里的体温比平时热了许多,秦楚有一种掌心都被烫伤的错觉。 巨大的肉块没一会儿就在掌心昂起了头,青筋包裹的线条还带着脉动,顶端已经湿润,透明的黏液沾了秦楚一手,他抬起手在杜越的目光下伸出舌头舔了舔,表情像只占了便宜的猫,“吃这个应该不会传染。” 杜越的目光陡然沉了几分,伤风让他的鼻腔发堵,呼吸比平时更加的急促了,他用手抚摸着秦楚的后腰,挑了挑眉毛说,“你确定想要?” 秦楚嘿嘿一笑,手上一使劲掐住那里,沾着黏液的手指顺着囊袋往后一滑,已经触碰到杜越的入口,“昨天晚上你吃饱了,现在你该喂饱我了。” 说着他伸手就往里捅,杜越拉住他的手腕,眼睛黑的仿佛淌出墨汁来,“别胡闹。” 他的气息不稳,胸膛和脖子已经被秦楚撩拨的发红了,神情非常的危险,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高热的体温也让他比平时更加的迷人,汗水顺着胸膛而下,活色生香,足够让无数男女尖叫。 不过秦楚知道他这是真的病了,否则平时早就把自己掀翻在地,怎么可能纵容他摸到入口的位置。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飞快,他蠢蠢欲动再也无法克制,一只脚压着杜越的胸口另一只脚盘着他腿,防止被攻击,右手一拧趁着杜越咳嗽的时候压在头顶,阴险的舔了舔嘴角,“宝贝,乖乖躺着别动,我来疼你。” 他低下头毫无顾忌的吻上杜越的嘴唇,手指探进股间,眼看着就要钻进去了…… 这时候,后腰一阵疼痛,还没等秦楚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就是一片天翻地覆,他甚至都没看到杜越是怎么做到的,就一下子被翻过来压在床上,屁股被狠狠打了两下。 “嗷!” 秦楚疼得一下子叫出了声,杜越滚烫的身体一下子就覆盖上来,他这时候汗毛都立起来了,起身就要踹人,可是明明已经病的话都说不利索的杜越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死死地压住他,动都没法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着昨晚留在里面的液体一下子捅了进去,秦楚双眼猛然睁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杜越一口咬住他的肩胛骨,又往里狠狠地一捅,戳到了秦楚的死穴,“你就是欠干,别以为我生病了就治不了你。” 卧槽尼玛……&¥……(&#…(&&)*&!!! 他是绿巨人,还是大力怪啊!!!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力气反抗! 秦楚在心里嘶吼,可惜还没等吼出来,声音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口申口今,昨晚留在身体里的东西随着杜越的搅动,发出暧昧粘稠的声音,没一会儿的功夫床上传来秦楚的惨叫,声音的尾端还带着点媚…… 于是,病中的杜越仍然让秦楚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 “妈的,杜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操死你!” 秦楚拎着感冒胶囊和咖喱炒饭,一边嘟哝一边往前走。尽管他的后腰已经好了很多,一天一夜的“洞房花烛夜”也没能让他走不了路,但是股间那种饱胀的仿佛还有东西塞在里面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甚至因为双腿分开的时间太久,他有了一种无法并拢的错觉。 杜越你他妈别栽在我手里,别以为你会功夫,长得人高马大就了不起!老子这辈子就没有上不了的人,以前是现在照样是,今天吃不到总有一天会吃到,到时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菊花台满地伤”! 秦楚在心里不停地吐槽,脸上的黑气弥漫,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周围不少人都退避三舍。 早上那一次,杜越一边咳一边死命的往里顶,搞得他欲哭无泪,结果事完之后,杜越又一脸“虚弱”又委屈的表情控诉他,榨干了自己所有阳气,必须给他出去买饭买药,否则就死给他看。 当然最后那一句是秦楚自己脑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事情的结局。 凭什么自己被吃干抹净了,回头还要伺候那个祖宗,别以为给个钻戒就万事大吉,别以为有了结婚证就他妈不能离婚! 对,这婚一定得离,理由就是……嗯,X生活不和谐。 只要一离婚,杜越的所有家产都是他的,到时候杜越要是不乖乖献出菊花,就一个子也不剩下,让他流落街头乖乖的回来求自己,哼哼,到时候他秦楚想怎样就怎样,想怎么X就怎么X。 秦楚一边往宾馆走,一边自顾自的陷入了白日梦,而这时候远处一辆车疾驰而过,车轮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秦楚的思绪。 有时候,许多事情都起源于巧合,而秦楚此时此刻也正印证了这句话。 因为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在路边看到了一家情趣用品商店 鬼使神差,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他抿着嘴站在店门口看了许久,最终握紧拳头走了进去…… 老板热情的迎接了他,用英文大方的给他介绍各种用具的使用方法,不得不说斐济真是情侣度蜜月的天堂,这里跟SEX有关的东西简直是应有尽有,秦楚在商店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抱着一个巨大的深色袋子走了出来。 袋子并不透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买了什么。 秦楚低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挑起眉笑了起来,那神色特别的阴险狡诈,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杜越啊杜越,有了这些“宝贝”,看今晚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第68章 【所谓精分和吃肉】03 “回来了?” 秦楚推开门的时候,听见了杜越沙哑的声音,他披着白色睡衣,靠在床头翻着一本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样子性感的一塌糊涂。 看到他鼻梁上的眼睛,秦楚愣了一下,傻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眼前的杜越跟上辈子总是不苟言笑的干爹瞬间的重合在一起,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杜越带着这样一幅平光镜,穿着一身戎装坐在书房里陪他写作业,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每次坐在桌子旁眼里看的都不是作业本,而是杜越戴上眼镜的样子。 不戴眼镜的杜越是严厉冷漠的,但是戴上眼镜瞬间会变得禁欲性感无比,那时候秦楚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偷偷盯着他的下颌发呆,很想亲手摘掉这幅眼镜,撕掉他冷硬禁欲的伪装。 后来,他终于明白,这种吸引叫做“制服诱惑”。 “怎么出去这么久?” 杜越的声音让秦楚回过神来,他咽了咽口水,把视线从杜越的胸膛上挪开,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 “哦,餐厅的人很多,排队耽误了不少时间。” 说着他把手里的感冒胶囊和咖喱炒饭放到桌子上,右手一直背在身后,神色有点古怪。 杜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你出去这么久我还真怕你不认路找不回来了,正想出去找你。” “我又不是哑巴,不认路总知道问一问吧,好啦先别说别的了,炒饭都凉了,赶快起来吃饭。”秦楚躲开杜越探究的目光,嘻嘻哈哈的转移了话题,拿着饭盒端到杜越跟前,顺手把藏在背后的深色袋子塞进了床头柜侧面。 杜越挑了挑眉,笑着没再多说什么,顺着秦楚的意思端起了饭碗, 两人都饿了,饥肠辘辘的吃完饭,杜越摘下眼镜,接过秦楚递过来的温水和药片吞了下去,水渍从嘴角淌下来,顺着下巴滑到喉咙,顺着他吞咽的动作,在喉结上滚动了一下,接着消失在白色的睡衣里。 秦楚觉得喉咙干的越来越厉害了,把额头凑过去贴上杜越的脸颊,颇有意味的说,“你的感冒怎么样了,好像温度降下来了,身体还好吗?” 看着他嘴角狡黠的笑容,杜越忍俊不禁,用不用像色狼一样盯着他看啊? “嗯,舒服多了,就是浑身还是没有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要的就是你没力气! 秦楚在心里暗自偷笑,表面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那还能下床吗?” 杜越挑了挑眉毛,叹了一口气,表情颇为艰难,“都怪你啊,把我‘压榨’的这么惨,现在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估计得在床上再躺上两天,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榨汁机’。” 你妹的榨汁机,今天老子就让你当“榨汁机”!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秦楚表面上不动声色,抬手揉着杜越的太阳穴说,“那早点睡吧,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杜越盯着秦楚看了良久,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秦楚这家伙从来不是吃气的主,刚才自己这么调戏他,要是放以前这会儿早就炸毛了,肯定不会这么“柔情似水”的在旁边哄人。 这会儿这么听话,肯定是一肚子坏水,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心里按兵不动,他低咳几声,掀开被子闪出大半个床,“那你上来吧,我还是觉得冷,想抱着你睡。” 你抱着我,我怎么行动啊? 秦楚嘴角一抽,可一抬头就对上杜越委屈又可怜的表情,当即心就软了。 “呃……那,先保证啊,你别动手动脚什么的……” 杜越忍着笑,我看不是我要动手动脚,是你要对我动手动脚吧? “我真把我当禽兽啊,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有这心思也没这体力了,快点过来,我头好疼啊。” 对上杜越那一脸纯良的表情,秦楚再次妥协,撇了撇嘴爬上了床,掀开被子钻到了杜越身旁。 被子里暖烘烘的,杜越搂着他,下巴抵着头顶,秦楚看他脸色苍白,忍不住抬手给他顺了顺毛,“乖,撸撸毛吓不着。” 杜越在心里不停地锤墙,忍笑忍的十分辛苦,但还是一脸满足的抱着秦楚闭上了眼睛。 深夜,万籁俱寂。 419号房间里传来塑料袋摩擦的悉索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等杜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绳子捆在床头,绳子是几十个股尼龙拧在一起的,表面很光滑还有弹性,不会伤到皮肤但是韧性十足,一旦打上结就不容易挣开。 秦楚此时正分开双腿,跨在他腰上,身上披着一件浴袍,胸口四敞,露出大片光滑的皮肤,双腿分在两边被白色的布料遮盖了大部分,在昏暗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修长的阴影。 有什么硬物抵在了杜越的下巴上,逼着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秦楚发亮的眼睛,后者对他轻轻一笑,“好媳妇,你醒了?” 杜越视线向下一瞥,看到一条鞭子,一条火红色的鞭子。 大床四周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塑料袋,KY,安全套,还有很多稀奇古怪脚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从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露出来。 原来他鬼鬼祟祟的,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杜越没有慌张,似笑非笑的跟他对视,一言不发。 秦楚挑眉看他一眼,皮鞭逼近几分,态度极其傲慢,“你在看什么?” 杜越目光灼灼,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点也不惊讶,“当然是看你。” 秦楚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睛弯起来,透着狡黠的光泽,指尖抚摸着杜越的胸膛说,“没想到吧,你也能落在我手里。” “的确是没想到。” 不是没想到秦楚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没想到会玩得这么有……情趣,看来以后可以尽情那这些东西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了。 他说的坦然,声音也因为感冒而透着沙哑,低沉的像是尘封许久的大提琴,带着慵懒的意味,让人的心都跳快了一拍。 秦楚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喉咙痒得厉害。 杜越这一次完完全全的被他绑在床上,双腿分开,手臂被迫拉高,露出完整的胸膛和结实的双腿,红色的捆绑绳配上蜜色的皮肤,散发着硬朗又野性的美。 这感觉实在是太过刺激,就像是把一直禁欲死板的神祇拉下神坛,撕破他的衣服,让他跪在自己脚下,变成独一无二的所有物。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不管是哪一面,都是他秦楚的,这种快感无与伦比。 “你想上我?”杜越依旧笑得不动声色。 秦楚得意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低头一口咬住他的下巴,轻声说,“否则你以为呢?现在你可是我的猎物,最好乖乖听话。” 杜越在心里忍笑,实在不明白秦楚为什么对反攻如此的执着,上午折腾一次没有吃够亏,晚上还得再来一次,这次更离谱,连情趣道具和SM都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我说不呢?你准备强X?”杜越晃了晃手,红色绳子也跟着晃。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 秦楚眯起眼睛,抬手甩出了鞭子,啪的一声打在杜越的胸口,留下一道红色的因子,“我说了你现在是我的猎物,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这个鞭子是特制的,又是倒刺又是声音,其实打在身上根本就不会受伤,最多会把皮肤弄红,留下很短暂的痛感,看着更煽情而已。 这种蚊子咬一般的疼痛对杜越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但是看着秦楚居高临下,一脸倨傲的神色,还有握着鞭子时神采飞扬的表情,他瞬间就石更了。 很帅,很性感……也很让人想按在地上往死里干…… 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透着危险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那好吧,您准备继续用什么来奖励我呢?” 杜越十分配合的看着秦楚,这种沉浮的口气和危险的目光让秦楚的脚后跟都麻了,他咽了咽口水,拿着鞭子又打了几下,在杜越胸口留下几道鲜明的十字红痕,气氛瞬间更加煽情起来。 杜越闷哼着,身体随着他的鞭子挣扎着,发出浑浊的喘息,汗水淌下来沾湿了他的额角,衬托着一双眸子越发深邃。 “喂,女王陛下,你把我搞得都石更了呢。” 他的话瞬间让秦楚的耳朵都红了,他没想到杜越竟然会这么配合,还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来,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前已经石更得一塌糊涂。 扔掉鞭子,他骑在杜越身上,双手薅住他的头发就是一个炙热的吻,杜越仰起头刚要攫住他的舌头,秦楚却一偏头顺着他的锁骨和胸膛吻到了XIA腹,拨弄着黑色的草丛,一口咬住前端…… “唔……”杜越猛地喘了一声,胳膊却被绑住,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秦楚没有罢休,用舌尖往小孔里戳刺,粗糙的味蕾摩擦着最敏感的位置,让杜越粗重的喘息越来越重,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狂躁的声音,“小楚,放开我……” 啪! 秦楚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是我奖励你,你没资格要求我。” 这一巴掌可谓是大逆不道,直接扇在杜越脸上,依秦楚平时那操行两辈子也不会打他一下,父威浩荡,动手打老子那是大逆不道,杜越一直是爱人和亲人融合的存在,让他打还真下不去手。 可是人一旦陷入情YU,就会失去理智,今天秦楚也豁出去了,脑袋一抽这一巴掌就打过去了,而且打的极其理直气壮,杜越要是敢反抗,他就再补上几下。 一口吞下柱身,抬手摸上了杜越的胸口,食指和中指揉弄着是深色的凸起,舌尖在肉块上轻轻的拨弄,顺着青筋的纹路慢慢的舔舐,每当柔软的舌头抚弄过去,牙齿就会追上去咬上几下。 忽轻忽重的感觉,让杜越在天堂和地狱里挣扎,他情不自禁的抬腰往上拱,“含深一点……嗯……小楚,你太棒了……” 秦楚张大嘴巴,把肉块尽量往里探,粗大的前端逮住机会一下子捅进他的喉咙里,他狠狠地呛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旁边躲,用手掐住捏了几下,“让你别动听不懂吗。” “嘶……”这一下捏的可不轻,杜越抽了一口气,被撩拨的眼睛都红了,口气越发的低沉沙哑,“小楚,别胡闹,快给我!过来!” 秦楚哼笑一声,不以为意,“你让我过去就过去啊,告诉你,我偏不,今天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说着他把被撩拨的YU火焚身的杜越扔在床边上,自顾自的合上浴袍端了一杯水靠在旁边喝,一边喝一边还舔嘴唇,透明的水痕沿着嘴角淌下来,把白色的浴袍都弄湿了,近乎透明的布料衬出里面的肉色,胸口的嫣红凸起若隐若现。 “哎呀,怎么沾到这里了。”秦楚故作惊讶,抬手抚上RU头,把上面一颗水珠沾起来舔进了嘴里,甚至还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 杜越挣扎的更厉害了,XIA身胀的快要爆炸,全身像是烧起了一把火,小腹的腹肌都崩了起来,嘴上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秦楚,你他妈给我乖乖的滚过来挨操!” 秦楚忍不住笑了起来,灌了一口水凑过来,脸颊贴着杜越的硬块,毫无预兆的含住了那里…… “唔——!”如果没有被捆住,杜越几乎跳了起来。 秦楚嘴里含的是冰水,本来发着低烧的身体碰上冰凉的温度都会下意识的发抖,更何况被含住如此敏感的部位,简直要了杜越的命。 像是舔冰淇淋一样,秦楚一边笑,一边仔细的含得更深,混着冰水和黏液吞进肚子里的时候,他舔了舔嘴唇一语双关道,“现在还觉得‘发热’吗?” “操……”杜越暗骂了一声操,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就不该纵容秦楚玩这一套,结果把自己都快玩进去了。 秦楚哈哈的笑,低头又含住那里,下意识的挺腰狠狠往里顶,坚硬的肉块毫无征兆的捅进了喉咙深处,温热柔软的喉头紧紧地包裹着他,舒服的几乎要崩溃。 秦楚知道他要到了,再接再厉狠狠一嘬…… “呃……” 杜越的双眼彻底的红透了,肉块大力的跳了几下,喷出了灼热的米青液。 大量的液体洒金口腔,秦楚几乎接不过来,呛到一般撇过头,大部分的白浊全都喷在了脸上,沾湿了眉毛和嘴唇,他用指尖点了点塞进嘴里,一脸嫌弃,“苦兮兮的,不好吃。” 视觉刺激太过强大,杜越剧烈的喘息,挺着腰用还没有软下的东西撞着秦楚的嘴唇,“你还真他妈欠干,是不是要我死在你身上才满意?” 秦楚不屑的笑了一声,沾着白浊的指尖顺着杜越的胸膛,再次探到股间,在两个囊袋指尖暧昧的摩挲着,“干爹,您省省吧,今天不把你吃到嘴里我是不会罢休的,你压榨我这么多次也该轮到我了。” 说着他指尖已经到了入口。 杜越的眸子都危险的眯了起来,“你敢再进一步试试。” “我他妈就敢了,你能怎么着?”秦楚有恃无恐的指尖往前一松…… “啊!”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杜越彻底怒了,一个利落的翻身把秦楚压在身下,秦楚惊得叫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敌上我下了,“你你你……怎么回事!?” 杜越嗤笑一声,连话都懒得多说,拎着刚才绑着自己的红绳在秦楚眼前晃了晃,“你以为这东西真捆得住我?陪你乐呵乐呵也就罢了,可是你还蹬鼻子上脸,看来上午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啊。” 说着他二话没说,直接提枪上阵,没有丝毫犹豫就捅了进去。 “啊——!”秦楚手忙脚乱的往床边爬,杜越跟在后面一下子把他扯回来,狠狠地往下按,秦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折腾的脸色都白了,一边喘一边摆手,“你个老王八蛋!凭……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吃……吃亏!今天是……我说了算的!” 说着他拿起旁边一个圆形口塞就往杜越脸上砸,杜越一把抓住,腰往前一挺,更深的埋了进去,“床下你说了算,至于床上……哼,我刚生了病,你就准备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付我?” 他一巴掌把那些情趣道具扫到秦楚跟前,随手捡了一个按摩棒,摆弄了几下竟然动了起来,这嗡嗡声让秦楚的脸都红了,“是又怎么样!告诉你,今天我就……嗯……唔……栽……栽在你手里了,否则也让你尝尝……嗯嗯……什么叫欲仙欲死!” 杜越被气笑了,狠狠地往里捣了几下,在秦楚的惊叫声中开口,“行,这话你说的,我肯定把你办的欲仙欲死。” “啊啊啊啊——不带你这样的!疼……疼……呜……”秦楚被反压在床上,胸口紧紧地贴在床上,屁股却被杜越提起来,一下又一下往他小腹上撞,那根可恶的棍子在里面翻天覆地,简直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捣烂了。 就在这狂风暴雨之时,身后的杜越突然停了下来,就听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接着就没有了任何征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一样,整个身体都不动了。 秦楚虽然一直喊疼,可是毕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填在身体里的东西突然停下来,后腰下意识的往后挺了挺,“你你……怎么又停了?” 他以为这又是杜越折腾他的新花样,哭丧个脸回过头,就看到杜越一脸复杂的扶着他的腰,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波涛汹涌和前所未有的……震惊? 秦楚也愣住了,两个人就以这个相连的姿势,一个跪在床上,一个扭脖子回头,全身光溜溜的看着彼此,气氛突然有那么点诡异。 “你不是想这样晾我一晚上吧?” 秦楚深刻的明白得罪杜越的下场,这只老狐狸太精明,而且打击报复起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低头盯着自己已经翘起来的前端,秦楚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把自己的火全都挑起来,接着撂摊子走人这种缺德事情他不是干不出来。 杜越仍旧不动,盯着他看了很久,接着环视四周,目光有些高深莫测。 秦楚这会儿真是欲哭无泪了,任何一个男人在快要高潮的时候被硬生生打断都会无比的难受,他也知道自己惹了杜越,但是不至于这么恶劣的报复回来吧?不仅不打招呼就往里捅,做的他疼死了,这会儿还恶劣的把他晾在一边,绝对是故意的。 打也打不过,压也压不倒,他干脆推开杜越,自己踉跄着爬起来,那东西离开身体的时候发出“啵”一声响,刺激的他脸都涨红了。 “妈的,我要干你你不愿意,我撅着屁股让你干,你他妈又不动弹了,那老子宁愿去找充气娃娃泻火。” 说着他披上浴衣准备下床,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把他掀翻在地,就着姿势一下子分开了他的双腿。 “喂,你……” 秦楚来不及挣扎,杜越像是吃了菠菜一样,力气大的下人,按得他竟然连动都动不了,这时候杜越冲他勾起了嘴角,把他的双腿使劲压在肩膀上,把自己坚硬粗壮的东西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顶了进去…… 在秦楚的角度可以完整的看到自己被人进入的过程,他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根巨物一点一点的被自己吞没,整张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嗯……杜……杜越!你这是要……嗯……老子的命啊!” “这么久没见,你就只会叫‘杜越’了是吧?”男人的动作奇慢无比,在里面不轻不重的磨蹭,前端抵在肠壁上画着圈,似乎不急于一击即中。 秦楚像被吊在半空中,浑身都难受,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可是听到男人的话还是顿住了,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音都不稳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嗯?”硬块毫无征兆的往里一顶,戳在了敏感点上,秦楚惊叫一声,还没等回过气来,那可恶的东西又撤了出去,“连我你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欠揍,想我怎么揍你,嗯?这样吗?” 肉块又是狠狠一顶,连续顶了三次,接着撤出来,就是不给秦楚一个痛快。 “等……等一下……杜越,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那家伙睡了,你叫他也没用。”男人不紧不慢的攻击,仍然是顶三下就撤出来的节奏,多一下也不给。 秦楚被他颠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位置,不停地喘着粗气,双手控制不住扯住男人的头发,可指尖却被含进嘴里,咬了整整三下。 又是三下……每一次都是三下。 秦楚被这“软刀子”折磨的有些恍惚,脑袋里突然窜出一个完全不可能但是又不能不相信的假设,这个人是…… “你是……Eric?!”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秦楚的声音都抖了,男人却噗嗤笑了起来,张嘴咬住他的鼻尖,XIA身继续凶狠却折磨人的进攻,“算你还不笨,不过你看我这叫什么眼神,好像我死了一样。” 秦楚说不出话来,使劲锤了锤脑袋害怕自己在做梦,眼眶发红,也不知道是被这恼人的交欢折腾的,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你们,不对,我是说你……为什么……我的意思是……” 他语无伦次了,伴随着Eric的攻击,声音喘的很厉害,可是眼睛却瞪得溜圆,这表情把Eric逗笑了,低下头胡乱的啃着他的脖子,“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也解释不清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杜越那家伙感冒了,我们融合的部分暂时消失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嗯……嗯嗯……等一下……别舔,让我说完……也就是说你们一感冒就可能分裂复发?!”秦楚不停地躲,身体却仍旧被按在原处一动不能动。 “嘘……趁着那家伙睡着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办正事要紧。”Eric不给他机会,下面撞击的越来越厉害,“其实我跟以前那个杜越一直都在你身边,包括解决掉张泽忠的事情,都是我跟他一起做的,你也不用愧疚或者觉得对不起任何一个,因为平时陪着你的时候,所有感觉我们两个都是互通的,甚至你手上这个戒指还是我挑的样式。” 秦楚的眼睛又睁大了一圈,已经说不出话来,Eric吻着他的嘴角继续说,“虽然一直用‘杜越’这个名字很不爽,不过外人根本不知道Eric是谁,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 他抬起秦楚的一条腿夹在肩膀上,动作陡然加速,秦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撞的不停喘息,咬着嘴角说,“你能……不能停……停一下……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嗯……别这么快……嗯嗯……” Eric不耐烦的蹙起眉毛,随手摸了样东西抽了他屁股两下,“不能!老子现在只想干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白搭!” “啊!”秦楚疼得蜷缩起来,屁股都肿了起来,“你他妈的用鞭子抽我干什么!” 已经化身成禽兽的Eric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刚才打完就丢的东西竟然是一条火红色的鞭子。 “啧,你们玩的可够‘激烈’的。”Eric不阴不阳说了一句,瞥了四周一眼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满地上到处散落的都是情趣用具,拆封的没拆封的都有,看着那稀奇古怪的造型,再一联想那些奇葩的用途,秦楚的头皮都麻了,“你要是乖乖躺下让我操,我也不会用这种东西对付你。” Eric一挑眉,一瞪眼,粗鲁的拽起秦楚的脚脖子,拨了拨前面挺起的东西,“你他妈还想操我?这玩意儿你用过么,会用么?” “放屁!你他妈就靠武力解决问题,如果躺下不动,在床上根本不是老子对手!” “对,的确不是你对手,谁像你似的‘榨汁’小能手,一共那点‘种子’熬出来的‘豆浆’都他妈灌溉给你了!” 这话极其的无耻流氓,就算久经沙场的秦楚也扛不住,当即被噎了个大红脸,“滚,我前面能不能用,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干的你过瘾!” Eric被气笑了,随手在深色袋子里摸了个东西出来,打眼一看是一颗粉红色的跳蛋。 他双眼一眯,露出了邪恶的表情,这种表情跟杜越不同,虽然是张一摸一样的脸,但是永远带着点坏。 “过不过瘾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先来试试这个。” 说着他不顾秦楚反对,打横把他人抱起来扔到对面的餐桌上,拨动了跳蛋的开关,小东西当即发出嗡嗡的声音,甚至在他的掌心开始打转,“啧,这东西挺有意思,既然你原本打算用到我身上,那就得做好自己先试用的准备。” 秦楚哪里扛得住这个,看着嗡嗡作响的东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你……你别乱……乱来啊,这个东西用不好会死人的。” “哟,看来你对这东西很熟嘛,肯定是买之前做好了功课,你知道用不好会死人,还向往我身上用,嗯?” 话音刚落,Eric就把东西贴到了秦楚的RU头上…… “呜——别这样……拿开!”秦楚鲤鱼打挺一般哆嗦了一下,这东西震得他头皮发麻,可是RU头却不知廉耻的挺了起来。 Eric啧啧两声,表情越发的邪恶惑人,“怎么样,还过瘾吗?” 秦楚被刺激的全身打哆嗦,身体还没有从刚才抽插中缓过劲来,手脚都软成了一滩泥,这会儿被这嗡嗡作响的东西不停地刺激,全身的细胞都仿佛炸开了,酥麻、刺痒、羞耻……所有感觉掺杂在一起,让他拼命地摇头,嘴里无意识的闷哼,“呜呜呜……” “还嘴硬,咱们的小家伙对这些最了解了,前面技术又好,后面还会榨汁,肯定比一般人更喜欢这种滋味,是不是?” Eric不紧不慢的折腾着秦楚,拿着跳蛋顺着胸膛滑下,越过前端故意不碰,绕道两股之间,在囊袋与穴口之间不停地磨蹭,好几次差一点就要顺着湿漉漉的入口塞进去…… 强烈的刺激让秦楚近乎昏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随着Eric的动作而不停地颤抖,什么叫自作自受,他此刻再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饶了我吧……太难受了,给我给痛快……” 他像小兽一样仰面朝上躺在桌子上,对于Eric的逗弄和攻击节节败退,再也没有了招架之力,这时候Eric还没打算放过他,指尖一使劲把那东西竟是一下子塞了进去。 “唔!” 嗡嗡的声音陡然变小,但是身体内部却跟着节奏发颤,肠道好像拧在了一起,拼命地把异物往外挤,可是Eric的手指就堵在入口,“你这里动的好厉害啊,恨不得把我的手指也吞进去,饥渴的小家伙,就凭你这样还想来操别人,这会儿你还能站起来吗?” “拿出去……不喜欢,嗯……嗯嗯……”秦楚使劲摇着头,眼角通红。 “不喜欢也得喜欢,既然敢买这些东西就得都吞下去,你实在是太贪吃了,真拿你没办法。”Eric故意扭曲他的意思,邪恶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楚的两腿之间的入口,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这完全不一样的做爱让秦楚都快哭出来了,这时Eric指尖往里一捅,把东西深深地送了进去,正好抵在敏感点上,刁钻又执拗的研磨着,激得秦楚尖叫起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我知道错了……呜……快拿出来……啊啊………”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平时少爷脾气的秦楚此时被教训的像一只等待主人抱回家的猫咪,抬着眼睛看着男人,黑色的圆眼睛带着水光,让男人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过他的时候,谁让他这么不乖。 “知道错了?” “……嗯” “哪里错了?” “……”秦楚咬着下嘴唇不肯开口,垂着头把脑袋埋进双臂,只留下光裸的屁股在男人手里被捏的青青紫紫。 跳蛋又被使劲往里塞了几分,秦楚呜咽一声,脖子高高的扬起,前端已经再也撑不住,眼看着就要喷发出来,Eric却一把捏住。 “放开我……!让我身寸……给我……” “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买这些东西……”秦楚妥协,举白旗认输,不管是融合前还是融合后,不管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自己永远不是对手。 Eric抬手捏住他的RU头用力一拧,在秦楚的痛呼中,勾着嘴角摇了摇头,“不对,再说,到底错在哪里,说不对就一直这样。” “我会废掉的!你放……放开我吧……呜……”我不想变成太监。 “呵,废掉正好,也让你打消反攻的念头,以后乖乖的躺下分开腿,别打我的主意,也别打任何一个人的主意。” Eric不依不饶,偏执又疯狂的脾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尽管他自己已经石更的发疼,恨不得立刻直捣黄龙,但是他必须要给秦楚一个教训,让他再胡说八道,让他再买这些乱七八糟! 被掐住的前端已经胀的发紫,透明的黏液不停地往外渗,甚至已经顺着Eric的指缝淌了下来,秦楚不想承认自己被一颗跳蛋玩到了高潮,可是Eric这么恶劣,前后夹击让他再也承受不住,痛苦的闷哼,一边抓着桌子一边崩溃的摇着头说,“放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你的主意了,求求你……放开我!” Eric低头亲吻他的嘴唇,“还是错了,你应该说……” 声音陡然沉下去,像是缠绵的爱语在耳边响起,“你应该说以后只打我的主意,看见我就想分开腿,只给我一个人操。” 太过下流的话让秦楚狠狠地打了个哆嗦,Eric使劲一掐,“说一遍我听听。” “……”秦楚使劲摇头。 “说不说?”手指更加用力。 疼痛、酥麻、快感、疯狂、羞耻……所有感觉像海浪一样扑面而来,秦楚痛苦的留下了眼泪,伸手抱住了男人,低声说,“我……以后只……只给你一个人……一个人操……” 后面的话简直低到了无声,秦楚羞耻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彻底变成了欲望和男人的俘虏,可是这一刻他只能妥协。 “好孩子。”Eric低头亲吻他。 前端快速撸动几下,伸手扯着一根细线猛地把塞进去的东西扯出来…… “啊啊啊——” 剧烈的浪潮拍着身上,秦楚痉挛一般打着哆嗦身寸了出来,白浊撒了一桌和男人一手。 强烈的刺激过后,秦楚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只见出气不见进气,险些要了小命,这时候Eric分开他的臀瓣,在他失神的时候把自己胀痛坚硬的器官狠狠地刺了进去。 秦楚只是打了个哆嗦,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舒缓缠绵,这一次男人的动作格外凶猛激烈,暴风雨一般席卷而来,像海啸一般把秦楚狠狠地抛起来,又重重的扔下去。 秦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筏子,在狂风暴雨中起起伏伏,除了接受,他无路可逃。 桌子磨得他后背生疼,可是秦楚太累了,他已经睁不开眼睛,当男人抵着那里死命摩擦的时候,他只能发出嘶哑的单音节,这时候男人一口咬住他的嘴唇,把他的近乎拉成了一条直线…… 烟花四射,身体里被注入滚滚热流,险些要把他灼伤。 接着秦楚瘫在男人怀里,累的不省人事,只留下Eric无奈的笑声。 清晨,阳光投进窗帘。 秦楚睁开眼睛,全身疼得简直像再一次经历了车祸,耳边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抬头,他看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杜越。 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笑着说,“醒了?躺着别动,我去给你买点早饭,你想吃什么?” 听着男人的声音,秦楚面无表情,“你感冒好了?” 杜越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起来昨天跳蛋的你还喜欢吗? 秦楚两眼一翻再次昏死在床上。 去他妈的反攻!去他妈的精分! 下次杜越再感冒他一定要离得远远地!谁说这家伙神经病痊愈了!感冒就能再精分,这不是坑爹么!? 庸医!庸医!! 第69章 番外(二)前世篇 视线中总有这样一双眼睛,带着痴迷和徘徊,不动声色的聚焦在身上,最初会让他觉得莫名,到最后却变成了习惯。 他早就习惯了这双眼睛,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紧紧相随,不会靠的太近,总是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虽然也会波动,也会跃跃欲试着想要靠近,可最终还是停在那里,每次回头捕捉这道视线的时候,总会看到一双黑亮的圆眼睛飞快的瞥到一旁,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是细微观察就能看到他眼角的一丝赧意。 这样的目光让杜越安心。 以前,他总是在想这个秦楚孩子怎么总是这样冥顽不灵,教给他的一切规矩和道理都可以抛到脑后,三心二意,没有常性的性格让人十分的头痛,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十三岁那年,他去参加秦楚学校的家长会,那时候老师苦口婆心又一脸艰难地说,这个孩子不会有多大出息,你们把他惯坏了,就凭他这做事三分钟热度的性格,你大概要替他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这位老师很负责,并没有因为杜越和秦宣的身份而有所忌惮,只是实话实说,目的是让杜越好好管教这个十三岁就哄的全班女生都为他打架的小混蛋,可是这句话的分量太重,对于一个半大的,已经知道自尊心是何物的男孩子来说无疑打击巨大。 看着站在眼前一脸倔强的秦楚,杜越冷冰冰的说,“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秦楚梗着脖子,刚达到杜越胸口的小个头,高高的仰着脑袋,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攥在一起,可是嘴角却带着笑意,他在杜越面前从来都是笑着的,哪怕心里再不服输。 “可在我眼里你也的确没什么出息,需要用女生为你打架来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实在是很可笑,秦楚,你要是真的喜欢就一心一意,这么小就学会了勾三搭四,没有人会看得起你。” 秦楚抿着嘴角,不服输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一心一意?” 这样执拗又孩子气的动作,若是别人看来大概觉得挺有意思,可是杜越在这一瞬间却挪开了视线,他不敢跟这个孩子对视。 这双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纯碎又简单,里面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杜越不愿意去想。 这一年,杜越三十三岁,秦楚十三岁。 转眼三年,那双始终追逐在身后的目光仍旧没有改变,它变得更加热烈但是更多的时候是苦涩。 这一年暑假,秦楚刚满十六岁, 天气燥热虫鸣声声,他像只不知疲倦的粘人小兽一样,始终缠在杜越身边,顶着那双黑亮的圆眼睛和始终笑眯眯的模样,撒泼耍赖,胡搅蛮缠,最终磨的杜越没有办法,答应放下一切公务陪他去游泳。 泳池里碧波荡漾,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终于长大,像竹节般抽高了不少,修长柔韧的身体在蔚蓝色的池水中逐浪而行,活力四射又精神满满,像是不知道疲倦一般,在水中一边笑一边冲岸边泼水,黑色的头发被水浸湿,粘在额头上跟白皙的皮肤相衬,美好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干爹快点下来啊!这里好凉快!”他捧着水花往杜越身上泼,趴在岸边笑的没心没肺。 身上的浴袍下摆全都沾湿了,湿漉漉的粘在腿上提醒着杜越那升高的体温。他觉得有些热,口干舌燥,明明这间俱乐部的室内游泳池里异常凉爽,他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秦楚泼在他身上的水花不仅没有降低温度,反而让他更加的难受。 回过头想要严肃的呵斥他不要胡闹,可是眼睛无意中瞥到眼前那一片光LUO的胸膛和形状修长的锁骨时,杜越只能艰难的撇开视线,不理会秦楚一次又一次的呼唤。 他埋头于公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胸口却跳得很厉害,尽管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可是心思已经乱了,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秦楚想尽办法让他下水,杜越不为所动,就在他以为秦楚已经放弃游说的时候,深水区突然传出呼救声,秦楚小腿抽筋,不停地挣扎,吓坏了似的一直喊着“干爹救命!” 杜越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与意志跳进了水池,把差一点溺水的秦楚抱在怀里,用力的拖上岸。 秦楚脸色惨白,光滑的皮肤上沾着水光,触手还带着余温,杜越的心跳的很激烈,手指在没人看到的角度都颤抖了起来。 他如果再慢一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孩子了…… “啪!” 一巴掌狠狠地抽在秦楚脸上,他又气又心疼,脑袋里嗡嗡作响,托着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下去。 这只是人工呼吸,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却一边压着他的胸口,一边卑鄙又贪婪的感受着唇瓣上柔软的触感。 杜越,你是个无耻卑劣的小人。 十八岁,秦楚的成年礼上,秦宣笑的很开心,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足够抵挡风雨。 一年到头都在忙着拍戏的秦宣,难得找到空闲从国外飞回来给儿子庆生,当天晚上他没有请任何一个外人,客厅长餐桌前只有他与儿子,还有杜越这个多年的老友。 吹熄蜡烛,秦宣拿出一把车钥匙塞到秦楚的手里,这是当季的最新款跑车,全球限量十五台,哪怕你有钱也很难买到,“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秦楚站起来,揽着老爸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两下,故意油腔滑调的说,“老爸你再这么宠我,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秦宣笑得很开心,黑色的眼睛在烛光显得异常漂亮,抬手拍拍儿子的胳膊说,“我一年没几天能抽出空来陪你,大多数时候都是你杜叔叔陪你,我宠的可没有他厉害,今天你都成年了,不去谢谢你杜叔叔?” 杜越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攥着酒杯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秦楚身体因为刚才那句话而骤然绷紧了,他勾了勾嘴角,嘴里有些苦涩。 他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从始至终就不该在这对父子中纠缠,所以对于秦楚的目光只能一再的视而不见,对待他的态度也越发的冷硬,这孩子心里不恨他就不错,怎么会来感谢? 更何况,你怎么有脸承受这个孩子的感谢?杜越,你不自惭形秽吗? 温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在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快的几乎无法察觉。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楚已经搂着他的肩膀,没心没肺的对秦宣笑着说,“干爹当然宠我,比你还像亲爹,我还得多亲几下,老爸你不能嫉妒哟。” 说着他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搂着杜越的脖子,用力亲了他额头几下,引得秦宣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而这时候秦楚暗自对他眨了眨眼,笑的像是偷腥的猫,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的感情从头至尾都那么纯粹,并没有因为杜越的冷漠而有丝毫退却,甚至会因为这偷偷地一吻而开心的神采飞扬。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比自己小了整整二十岁,用这样孩子气的方法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在了他面前。 这一秒,杜越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趁一切还能挽回,他不能让这个孩子,甚至是自己就这样没有理智的陷下去…… 二十三岁,杜越与秦楚僵持了整整五年。 日子并没有跟以前有什么分别,杜越强制自己封闭所有感情,对秦楚的感情视而不见,他知道自己太过罪恶,曾经因为对秦宣的感情而答应照顾秦楚,如今又对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孩子动了感情,早就已经万劫不复。 他就像站在碎裂冰面上的人,心惊胆战却无计可施,回应秦楚意味着他辜负了秦宣对他的信任,哪怕早就已经放下了对秦宣的那点心思,也不能让这个孩子为了他这种人继续飞蛾扑火。 这种扭曲的感情已经是错误,秦楚还太小,没法分清楚亲情和爱情的区别,如今他也许会口口声声的说爱,那谁又能保证以后他不会憎恨自己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 杜越并不怕秦楚最后会甩掉他,只是不愿意让这个自己从小护在心口的孩子,遭受无谓的指责。 同性父子相恋这种罪恶一旦沾上就是万劫不复,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堵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这种痛苦他舍不得让秦楚承受。 所以冷漠拒绝只换来秦楚更加的游戏人间,看着他跟那些纨绔子弟嬉笑鬼混,一个又一个的换着情人,杜越以为自己早就该麻木了,可是还是会爆发。 自己从小捧在心尖上的人,凭什么要让别人来碰? 他用这种可笑又扭曲的借口,仗着自己还是他干爹的身份,自私又卑鄙的把他从酒吧逼回家,尖锐讽刺的拿他跟秦宣作对比,那时候他看到了秦楚眼里的痛苦,他的心又何尝不是? “你又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秦楚笑着说出这句话,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杜越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去,最终变成胸口的一抹苦笑。 这孩子终于没法忍受他的折磨了吧? 也好,放他走,就不用这样彼此折磨。 杜越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房间,那张永远冰封的脸上没有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听到身后秦楚关门的声音,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个像小动物一样永远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孩子大概永远不会出现了,那双带着渴望的黑色眼睛也再不会落在他身上了,杜越绝望的握着手机,想要给他打回去,可耻的想要再听听这孩子的声音,结果电话却率先响起来。 “干爹,我错了,不该这样对你说话,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秦楚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喘吁吁的带着他特有的声线,杜越的手心沁出一层汗珠,把头埋进枕头里,这一刻的表情他不想与别人分享。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阻止悸动的心,秦楚已经赢了,尝到了失去的滋味,他清楚自己再也抵抗不住,或许再次见面,他会接受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 电话里传来秦楚夹着粗气的笑声,似乎握着电话跑了起来…… 停下来!不要再往前跑了! 小楚停下来! 杜越对着电话拼命叫喊,猛地睁开眼睛,美梦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车顶,他的眼眶酸痛无比,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流出些什么,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却始终无法落下一滴眼泪。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梦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他与秦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十三岁,十六岁,十八岁,二十三岁……他见证了这个孩子生命里最美好的年华,也重温了那一道始终追逐在背后追逐的目光,梦里秦楚总是对他没心没肺的笑,哪怕在他身上跌倒了这么多次,却依旧能够笑眯眯的爬起来,继续偷偷地注视着他。 但美梦总是在最痛苦的时候戛然而止,他眼睁睁的看着秦楚跑出去,却无法阻止,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那天他能个把秦楚留下,而不是让他一个人走,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美梦只能是美梦,轻轻一碰就碎了,醒来之后只剩下刻骨铭心的煎熬。 杜越闭上眼睛,想要握住梦中秦楚残留的气息,这时候一条毯子披在他身上,张伯的声音传来,“老爷,地方到了。” 杜越一动不动,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明天秦先生的葬礼还需要您,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就这样垮了。” 老管家几乎把秦楚当了半个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无法言说,声音都在颤抖,听到“葬礼”两个字杜越慢慢的回过头来,入赘冰窟面如死灰,老管家早就哭红的双眼再次涌出了泪水,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老爷,您难过就哭出来,别这样……” 杜越摆了摆手,整张脸陷在昏暗里看不分明,“我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不用跟着了。” 他要去参加葬礼了,自己最爱的孩子的葬礼。 那个永远笑着叫他干爹的孩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眼眶里痛的几乎失明,可是他哭不出来,最尖锐的痛苦是没有眼泪的。 推开车门,慢慢的走下去,顺着空旷的山路一直往上爬,他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包括跟着自己多年的张伯。 山上有一间千年古刹,香火并不旺盛,整个寺院里静的落针可闻,肃穆庄严地佛堂里老和尚正敲着木鱼。 跨过褪漆的门槛,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仰头看着黛青色的佛祖,面上没有半分表情,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潭死水。 “施主,因何而来?” 苍老的声音传来,老和尚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老僧已经老的猜不出年岁,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袍,目光柔和慈祥,手里的佛珠滚动,不悲不喜,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杜越并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心情,只是摇了摇头,“为缘而来罢了,大师不必理会,我只想待一会儿就离开。” 这间古刹破败的已经不成样子,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求佛,老和尚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这座山,也没见过像杜越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奇怪,只是微微一笑说,“施主可是为了心结而来?佛祖普度众生,自然能听到施主心里的声音,求缘得缘。” 杜越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多说。 他并不信佛,只是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乱投医罢了。 车祸发生之后,他亲眼看到了秦楚血肉模糊的样子,最初的崩溃和痛苦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他不应该去管教秦楚的生活,就算他游戏人间又怎么样,至少这个孩子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眼前,还能笑眯眯的叫他一声干爹。 但是就因为这一念之差,他用尖锐刻薄的话逼走了自己呵护了半辈子的孩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感情,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了。 这样的煎熬大概要持续一辈子,杜越无怨无悔,他知道这是自己欠下的恶果。 爱上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是罪。 既然爱了却一次次伤害他也是罪。 用爱做借口把秦楚推向死亡,更是罪无可恕…… 佛云因果轮回,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罪,他愿意承担一切,只祈求佛祖能够保佑秦楚,让他忘记所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无忧。 “佛既悲悯众生,可否真的度我?”杜越跪在蒲团之上,回首看着老和尚。 “施主,心诚则灵。” 杜越苦笑,“就算心诚也无法换回死去之人,佛祖也不能度我。”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施主不该强求。”老和尚拿着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盘腿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世间万物都有定数,佛不度将死之人,这是命数无法更改,但新的轮回未尝不是生的开始。” “大师何解?”杜越虔诚膜拜,伫立在眼前的佛像慈悲的笑着,笑他执念不除,亦或是笑他痴心妄想。 老和尚笑了起来,目光清明,从一旁拿过一个签筒放在杜越面前,“施主,苦苦不放是没有意义的,佛帮不了你一切,只能为你指一条明路,至于你是否能参悟其中道理,一切还要看命数。” “大师您的意思是……?”杜越从不信佛,不信命,却愿意为秦楚跪在这里,或许他并没有慧根,参不透老和尚高深莫测的话,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愿意尝试。 “一切交给命。”老和尚敲着木鱼,笑着闭上了眼睛,老神在在的念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签筒在手里晃动起来,竹签互相啪嗒的声音像极了心跳,杜越心诚无比,不奢望奇迹,只想求个圆满。 啪。 一根竹签掉在地上,杜越迟迟没有睁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秦楚跟他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干爹,你等我。” 睁开双眼,手指捡起来那根竹签,破旧的签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上面还覆了一层薄灰,沾了杜越一手,但他仍旧看清了上面的字。 【涅槃重生】 一语成谶,杜越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