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缠 作者:老林 屬性分類: 古代/宮廷江湖/強攻弱受/正劇 他稀里糊涂的失了身,还被杨洛活活气死,没想到投胎后还成了杨洛的远方外甥! 好了好了,只要不再见到那个混战就可以了 咦,那人是杨洛?那晚上他哭什么?还边哭边亲一个木牌,那木牌是什么? 居然,居然是他的牌位! 第一章 初遇   明明已入夜,周家院府却依旧灯火辉煌,照亮了半个天。   今天是周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夫家是芒州大户杨家的公子,虽然是入赘,可场面盛大比的上王孙家的喜事。      说起周家也是不得了的,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也算是家产万贯。   周老爷早逝,留有一子,但周少爷从小体弱,硬是被名医重药给撑到了二十六岁。   周夫人怕儿子有个万一,周家财产无人继承,多年前就与芒州杨家订下亲事,如今周小姐刚满十六岁便举行了婚事。      新娘子已经送入洞房,新郎官被缠住陪酒。   高堂上周夫人也与宾客觥筹交错,喝的满面红光不易乐乎。   周舸并不想在这时候打扰母亲,但是擅自离席又显得没规矩,只的出声唤道,“母亲。”   周夫人转头看到儿子才想起他还在,“舸儿要回屋休息?”   周舸点点头,他不能喝酒,融入不了现在的气氛,吃饱了干待著实在没意思。   “去吧。”   周舸站起来向母亲微微施礼,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会留他,谁都知道周少年身体不好,能活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哪还敢让他喝酒。      宴厅的酒席正热闹,周舸不引人注意的离开,朝自己的住的小院走去。   仆人们都在前院忙活,周舸一路也没遇见人,等终於听不到喧哗声,一阵舒服的小风吹过,周舸放松的伸了个腰。   他习惯早睡,平时这个时辰也绝对不会出屋。   难得的夜晚,难得明月,周舸决定在溜达一会儿。      因为府里有喜事,所以一路都张著灯,没有看不清路这种窘事,周舸心情渐渐高扬起来。   周舸身体不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时候有几次抽过去差点救不回来,但是这麽多年的调养,又是吃药又是针灸,周舸觉得他身体比那时候强多了。   其实周舸能喝点酒,只有一点点,而且得背著人喝,不然被母亲知道了又要被念许久。周舸不怕被母亲念,但是母亲总会边念他边哭,使得他不得不听话,母亲不允许的事情从来不做。   但是今天晚上,周舸突然有了喝酒的兴致。      周舸胡乱想著走到花园,周府的的花园带著一个大水池,白天看起来固然漂亮,但是到了晚上让周舸觉得渗人,他刚想转到别的路上离开时,突然看到池中的凉亭里坐著一个人。   这个时候谁会在哪里?   周舸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终於认出那人是陪著妹夫来的杨家人。   那人是杨家宗家的嫡孙,只有十五岁,名叫杨洛。周舸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完全呆住了,杨洛有了一张凡人不应该有的样貌,美的人让人觉得喘气都是罪过,不过他总是阴沈沈的,周舸也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奇怪,杨洛不在宴厅喝酒也应该回客房休息,坐在那凉亭里干什麽。   周舸寻思著他这个主人是不是应该去跟杨洛打个招呼,别让外人以为周家待客不周到。   打定注意周舸朝凉亭走去。      其实周舸是有私心的,他是想跟这个美丽的孩子说说话。   周舸走进後才看清杨洛在喝酒,自酌自饮应当是已经喝了一阵了。   杨洛抬起头,包含醉意满眼风情的瞪著周舸,“干嘛?”   周舸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居然觉得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有“风情”,尴尬了笑了笑,“你,你在喝酒啊。”   杨洛哼了一声,然後仰头干掉杯中酒。   他那声哼让周舸不舒服,他劝自己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杨洛又给自己斟满酒,也不知道在是不是在和周舸说话,“也只能喝酒,除了喝酒我什麽都做不了。”      周围的酒香重了起来,周舸有点心痒痒,“能不能,给我也倒一杯?”   杨洛终於用正眼看他,“你要陪我喝?”   “可以吗?”   杨洛突然笑了,这笑容害的周舸心跳快了好几下,他以为自己病要犯了,有点想反悔。   杨洛给周舸倒了杯酒,“坐。”   刚刚还哼他,怎麽现在又一副很热络的样子,真是个怪小孩。   周舸最後坐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咦?”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用桃花酿的,清甜淡香不辣口。”   “真好喝。”周舸由衷的称赞,他对酒不大了解,但是这个桃花酿真是引起他的酒欲了。   “他……也很喜欢。”杨洛突然声调低了下去,笑容被愁眉取代,仰头再一次喝干杯中酒。“知道吗,这酒叫落桃,是专门为我酿的。”   周舸从小出家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很少接触到新鲜的事物,听到杨洛这麽说就对他相当佩服,“真厉害,你自己酿的吗?”   “怎麽可能,是别人给我酿的。”   “是谁呀,真厉害。”周舸想把那人找来,也酿给自己喝。   杨洛一手支著头,歪著脸看著边上的灯笼,“今天,成亲的那个。”   妹夫吗?那太好了,连找都不用找了。“对了,你为什麽在这自己喝酒?没人陪著多没意思。”   杨洛拿起酒壶,示意周舸喝酒,周舸不想给他解释自己不能多喝,何况这酒真好喝,也学著杨洛一口干掉。   杨洛给边周舸边说,“我在消愁。”   “借酒消愁?你有什麽愁?”这麽美,又有健康的身体,想干什麽就能干什麽,哪象他。   杨洛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带著点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我的爱人要成亲,我不该愁吗?”      周舸自认不是糊涂的人,听杨洛这麽说,就差不多明白了,话又不好说太直白,“你是说……今天成亲的那位?”   杨洛没说话,仰头又干一杯。   周舸的身体不好,不能行房事,所以至今没娶亲,没人会特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对男女情事都是从书本中知道的,这时候有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与他说心事,周舸有点有点兴奋,只好喝酒缓解一下紧张。   象故事似的,美的不像人的少年喜欢他妹妹,而妹妹又跟少年的堂哥成亲,少年在大喜之日的夜里独自饮酒消愁……糟了,越想越兴奋,连心都跳快了。   “其,其实这也没什麽。”周舸觉得他现在有安慰杨洛的义务,可他的头开始晕,已经无法控制说出口的话。   “你觉得这没什麽?”杨洛惊讶的看著周舸,想从周舸脸上发现口是心非的痕迹,“我当世人都觉得这伤风败俗。”   “不会不会,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旁人如何说都不需在意,还有,还有,情之一事无人能驾御著了,所以,所以没事,没关系。”周舸觉得头晕的更厉害了,胡乱说著,“但是现在不可以了,她成亲了,所以你,你不能再喜欢了……”   “我知道,过了今晚,我便不会再想他。”杨洛又给周舸倒酒,“来,陪我喝酒吧。”   “好!今天,不醉,无,无归!”周舸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醉了,只觉得酒越来越好喝,眼前的东西都晃来晃去的好玩极了,连他以前只能在心里想的话也都轻易的说出了口。   “你不错了,想干嘛都行,还能有心思喜欢人……哪象我,多走点路都不行,天天喝那苦死人的药,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喘不了气了……我,我都二十六了,都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知道,我活不久,可是,我硬是活下来了,我,我二十六了……”   杨洛的话反而少了,看著周舸耍酒疯,“你酒量真差。”   “我才……这才是我第二次喝酒,如果我身体好,就天天喝,一定练的比你能喝。”   杨洛被他逗笑了,歪著头看著周舸。“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周舸,我二十六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杨洛惊讶的撑起身子,“你是周舸?周家的那个药罐子?”   听杨洛这个说周舸不乐意了,拍桌子指著杨洛脑门,“你怎麽回事,我们见过一回的,你怎麽能忘了,我都记著呢,你长这麽好看,我,我都看呆了呢……”      杨洛听周舸这麽说,脸红了红,“干嘛看呆了……”   “你好看呀,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周舸放下一直握著酒杯,去摸杨洛的脸。   杨洛不愿意可也没躲,被周舸捧住脸的时候他的心跳也不受制的加快。   “真,真,真好看……”周舸的脸渐渐的贴近杨洛,杨洛睁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躲。      两人脸离这麽近让杨洛把周舸看个清楚,周舸长的清秀,皮肤比一般人白,喝了酒之後粉嘟嘟的很是可爱。   杨洛看著周舸的脸也著魔似的闭上了眼,等了一会儿,周舸的嘴唇没落下,到是整个人趴杨洛身上了。   杨洛也结巴了,“你,你干嘛?”   周舸没回话,身子继续下滑,杨洛急忙扶住,“你……你酒量也太差了。”   居然这样就睡著了……      周舸在做梦,他梦见自己上了一艘船,那船长什麽样子没看清,突然来了场暴风雨,船在海浪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害的周舸想吐。   雨特别的大,打在他身上疼的很,周舸想看看什麽雨打这麽疼,仔细一看雨水就变成冰雹了,哎呀这可怎麽办,周舸想躲想跑,结果一下子掉海里去了。   海里突然出现只大怪物,周舸不会游泳被他咬著了,周舸想求救,但是嘴老是被水堵住,声音出不来。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要被大怪物吃了。      恐惧让周舸勉强的睁开了一丝眼缝,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周舸知道自己刚才是做梦了,没有大怪物,可是为什麽他还是觉得在摇晃?   啊,真疼,全身都很疼,好累,别摇了……   周舸听到好象谁在哭,一边哭一边哼哼唧唧的,最奇怪的是他觉得那声音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再努力把眼睛睁大一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呀,怎麽趴他身上来了?   周舸想说话,可是人影突然低了下来,这张脸他见过,是杨洛,只有杨洛才有这样的一张脸。   你趴我身上摇什麽?   暂不说周舸有没有力气问出口,他嘴巴刚张开杨洛就咬了过来还堵了个结实,也不知道杨洛喂了什麽东西给周舸,让他吞不下吐不出,只觉得难受。   哎呀哎呀,摇的更厉害了,他想吐。   周舸赶紧闭上眼,省的视线里的东西都在晃,他想他是喝醉了吧,刚才他喝了很多酒,没想到那麽好喝的酒能这麽醉人,睡觉吧,醒了好了。   然後周舸就真的睡著了,也或许是昏了过去。   而还在周舸身上还在勤奋“耕耘”的杨洛,又摆弄他的身体换了一种姿势,深深插入,继续用力的摆动腰部。 第二章 魂归   周舸一直没睡塌实,迷迷糊糊的总做梦,做的什麽梦又记不清楚,就是有很多人,他们在他的耳朵边吵闹的很。   这时候又摇晃了起来,周舸更难受了,他想总做这样的梦的话还是早点醒吧。   好象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终於抬起眼皮,入眼的还是很多人,而且吵闹声听的更真切了。   这梦可著难醒啊……      突然一桶冷水没预兆的浇下来,激的的周舸全身一抽,算是醒清楚了。   “你干什麽!”   周舸转头一看他旁边的是杨洛,他也跟自己一样被浇湿。   这是怎麽回事,杨洛生了好大的气,那张美丽的脸都青了,而且杨洛怎麽只穿著里衣,还有,他好冷。   杨洛紧紧抱住周舸,担心的看著全身发抖的他,冲旁边大声吼,“快拿衣服来!”   “啪!”一个茶碗摔到地上,声音清脆透亮,光听声就是好瓷器。      这是怎麽了,怎麽一大早就这麽闹腾。   周舸这时才发现自己和杨洛正坐在後院最大的会客厅里,大理石地面巴凉,又被浇了桶冷水冻的他牙齿大颤,又往杨洛怀里缩了缩。   “混帐!”周夫人坐在主座上,旁边有个茶碟,显然摔碎的茶碗是她的。      母亲怎麽也生了这麽大气,……先不管这个,他好冷而且全身象散架似的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谁都好想给他换身衣服……      “你怎麽说都好,我跟周舸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你容不下他我便带他回杨家。”   周舸迷糊的看杨洛,他说的这是什麽话?   周夫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放肆!这里不是你们杨家!”   “哼,我要带走的人,天皇老子也拦不住!”      什麽什麽?谁要跟谁走?发生什麽事了……      他们还在吵,周舸觉得越来越冷脑子里好象塞满了糨糊,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   他跟杨洛喝了酒,後来……後来……   沈重的眼皮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周舸突然睁大眼睛,身体微微一动,後穴传来尖锐的疼痛,还有什麽从里面流了出来。      周老夫人跟杨洛对骂明显是败下阵来,声色凄厉的斥责周舸,“舸儿!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做出这等肮脏事!你对不起你爹!对不起周家列祖列宗啊!天哪,为什麽,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养你这麽多年,病死了还省我的心……”   周老夫人边哭边嚎,到後来已经口无遮拦,完全没有看坐在地上的周舸越发苍白的脸色。      “住口!你这个死老太婆让我堂哥入赘存的是什麽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根本就没为周舸想过一丝一毫!他喜欢我又碍著你们什麽事了,你们在这边要死要活的,我现在就让周舸跟你们周家断绝关系!”   杨洛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周舸的耳朵,吓的浑身一颤,一股腥甜之气在胸前翻滚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周夫人听了杨洛的话脸色也是一白,转看周舸,“舸儿,你真要为这个妖孽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周舸想摇头,但只摇了一头就头晕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杨洛更是紧紧抱著他,“你不要怕,有我在,这样没情没义的地方待著有什麽意思,跟我走,我不绝会亏待你。”   周舸听到之後更是气,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跟杨洛私奔,还有昨晚上的事,周舸光是想就气的眼前一黑,颤著手去推杨洛,可他力气太小,反被杨洛紧紧握住。   “放心,我不会离开。”      “舸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母亲,我不是自愿的!你听我说!   “噗……”   一口黑血从周舸嘴里喷出,吓坏了杨洛,也吓坏了周夫人,吓坏了所有人。   “周舸!”   “舸儿!”   杨洛抱著周舸滑下去的身子,硬是把扑上来的周夫人挤到一边。   “你们满意了吧!滚!都走开!”   你才应该滚开,不要抱我!母亲,你听我说,我不是自愿的,你相信我啊!   周围闹成一片,周夫人尖叫著找大夫,丫鬟在门口撞到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周小姐和姑爷,桌子倒了,瓷器打了,慌慌张张的仆人撞到一起,总之是乱的不行。   周舸听著吵闹的不行,但是他什麽也看不到,杨洛把他抱在怀里,周舸只能看到他那惊天绝貌。   周舸知道自己恐怕是快不行了,他恨杨洛,不想在临死前最後看到的人是他,颤巍巍的伸手想去推开他,硬是挤出个字来,“你……”你滚开。   杨洛却会错了意,紧紧抓住周舸伸过来的手,“我不会离开,我就这。”      周舸突然拼命喘气,接著又是一口黑血,终於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周舸!!!”      周舸死了,他飘到房梁那麽高,看著自己的尸体被杨洛抱在怀里拼命摇。   周舸恨死杨洛了,毁他清誉,他可是个男人,居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孩子被折腾死,这也太丢人了!   周舸死前吐了两口黑血,单薄的里衣脏的不行,血还有一股子药味,甚是恶心。   杨洛却一点也不在意,一直抱著周舸,直到赶来的老大夫宣布周舸确确实实是死了,杨洛居然毫不掩饰伤悲,抱著他的尸首哭了。   周舸长这麽大都没见过男人哭,杨洛不是那种号啕大哭,他把脸埋在周舸脏兮兮的衣服里,肩膀耸动,偶尔才能听到那一点憋不住的哽咽。   而其他的人,因为早知道周舸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咽气,有了心里准备,除了刚一开始的慌乱,冷静下来後到真没人比杨洛哭的更伤心。      周舸有点动容,杨洛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折腾死他的,这里面可能是有误会。   算了算了,就算没误会他又能怎麽样?他都已经死了,难道还找杨洛报仇不成,报仇多累呀,总之下辈子见著杨洛就躲远远的就行了。      周舸不愿意在这房间里待著,穿透房顶飘了出去,外面的天湛蓝湛蓝的,一眼望去看不到一片白云。   周舸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从这麽角度看东西的时候,飘过街道,飘过小溪,飘过高山,飘过树林,飘了好远好远,飘到周舸都不知道飘了多远。   周舸突然想到,要是鬼差去领他的魂去投胎怎麽办,他飘了这麽远,鬼差见不著他回去了,那他不成了孤魂野鬼了?   不行不行,他还得回去。   可当周舸这麽想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强大的风把他刮到了一边,让他离原来的方向越来越远。   周舸吓坏了,又没有办法阻止,想求救,可是鬼魂哪说的了话呀,他就被那阵大风刮来刮去,等好不容易看清楚方向的时候,他已经被刮进一个豪华的大院里。   院门口站了好些人,他们在门口走来走去很是焦急,房间的门被走进走出的丫鬟关上打开开大关上,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麽。   “啊啊……我不行了……”   屋里传出尖锐的女声,吓了周舸一跳。   “夫人,夫人你坚持住,再用力啊,孩子就快出来了。”   哦,这是生孩子呀,……咦?难道那阵大风就是让他来这家投胎的?   不对不对,他都没见过鬼差也没见过阎王,也没喝孟婆汤没过奈何桥,怎麽能可能这麽快就投胎。他还是走远点,别挡了其他魂的道,阻了人家投胎。   周舸想的挺明白,可是他刚想飘远,突然有刮起大风,把他刮了几个跟头,等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刮进生孩子那女人的房间里。   女人全身好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脸色苍白,嘴唇咬的通红,拼命用力挤著什麽,突然一松气,“让我死了吧……我不活了……”      周舸觉得这不好,虽然他现在是鬼魂,但是也是男鬼魂,在这实在不方便。   不过这次不是风,而是一股吸力,硬是把他吸到女人旁边,周舸不敢看那女人光裸的下体,闭著眼睛拼尽全力後退,可是力量太悬殊了,周舸最後还是被那力量给吸了过去。      周舸眼前一黑,接著就是一股挤压的巨痛,周舸想叫可开口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啼哭。   “恭喜,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房门被打开,周舸被擦吧擦吧就被裹起来抱出内室。   “恭喜将军,是位小公子。”   周舸感觉他被人转手,由另一人抱著,不过那人显然不会抱孩子,弄的他不舒服,周舸努力半天终於睁开了眼睛。   “哎呀,小公子睁眼睛了。”   周舸视线里其实还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抱著他那人的身影。   那人抱著他走进内室,“夫人。”   那人的声音低沈并不悦耳,不过周舸挺喜欢的,“由夫人赐名吧。”      周舸被放回床上,女人摸著他的脸,指甲滑过婴儿细嫩的皮肤,弄的周舸有点疼。   女人有气无力道,“唤束儿,望他能约束自己,勿忘正道。”      到现在为止周舸已经变成了周束,不过周束始终有一点想不明白,他还记得自己的前世,这算什麽?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第三章 抓周   婴儿的生活过的非常快,一天里一多半都在睡觉,再除去睡觉和吃饭就没有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呀呀两句,就逗的大人们笑合不笼嘴。   从大人们的言语中得出,周束现在待的地方是芒州,虽然离自己前世的家有点远,不过能够继续姓周,周束很满足。      周家是个大户人家,当周束的眼睛能看清人後,每天光看络绎不绝来窜门的亲戚,什麽三舅四神八姨五爷爷的,热闹的有点吵。   不过周束还是很高兴,这一世他有了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用吃药不用扎针。   周束睡觉前总幻想著再过几年,就能跑能跳能爬树掏鸟窝了,以前听仆人们说起他们的童年,周束好不羡慕,现在他也能了,真好。      转眼一年过去了,到了周束抓周的时候。   周束他爹在他满月就回边关了,周束的亲戚没少帮忙,一个小孩子抓周搞的热热闹闹的。   那一天,是周束第一次出了自家的小院。      奶娘抱著周束往前院大厅走,边走边和小周束说,这房子大,小少爷长大了可得记著点路,都有在这住了两三年都找不著道的。   周束她娘听了光笑,而小周束则好奇的到处瞧,心想还真是这麽回事。   这哪里算是房子,赶上皇宫内院了,原来那些亲戚也都只住在这的,不过都有各自家的院,大路小路七扭八拐的,又是湖又是假山,高处的楼台抬眼就看的著,建工精细有显出富贵,这哪里是寻常人家呀。      奶娘抱著小周束走了半天,路变宽视野也变广了,又走了一会儿终於前院的大厅。   那厅可真大,比他以前的家里的还要大,里面的人很多,经常去看他逗他玩的亲戚都在,还有些不认识的,黑压压的站了一屋子。   主座上坐著几人,一个花甲老太太,还有一个……   周束眼睛一晃被放在了地上,他年纪还小,抬不起头来,只能平视地上的东西。   珠宝金银,书册画卷,匕首羽箭,短笛和算盘,乱七八糟的也放了一堆。      “见过奶奶。”说话的这是周束的娘。   “乖,束儿也到这时候了,过的也真是快。”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祥,眼里却闪著精光。“本来你是嫁出去的人,不好在这里让束儿行礼,不过你夫君父母双亡,他人远在边疆,你长年住在娘家,我这个做奶奶的不给你做主也不成。”   “是。”   “让束儿抓吧,大家都等著看呢。”   周束他娘蹲下身子,柔声对儿子说,“束儿,看到前面的东西了吗?爬过去,选个最喜欢的。”      周束又不是真的婴孩,也不用她说第二遍,不过他现在的身体还在长,又小又短,这屋子又大,他爬了半天也没趴到。   周束边爬边想,原来这里是娘的娘家,那就不是周家了,娘的娘家姓什麽来著?   一时好奇,周束撑起自己的笨拙的小身子朝主座上瞅了一眼,他的想法是看看是个怎样的老太太,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坐在老太太旁边人。   那人有著神仙也垂涎三尺惊世美貌,可周束看到後却吓的差点翻过身去。      旁边看著他爬的长辈的都呼出一声,就怕他摔著还是怎麽著,不过周束那麽点再怎麽翻也摔不著,只是趴在地上不动了。      杨洛不以为意,他从小到大都长这样,周围人的反映他见的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没想到这屁大点的小孩见了自己也能愣住,他懂什麽叫美色吗?      周束停了没多久就继续爬,笔直的朝著匕首的方向的爬,一点犹豫的举起匕首,不过因为是给小孩抓周用的,虽然是好匕首鞘却被缠住了,周束拔了半天没拔出来。   见他平安抓完东西了,长辈们的交谈声传来。   “小束儿是想长大了做将军吧,真是他爹的儿子。”老太太笑呵呵的,尽管脸上的皱纹都叠起来,“洛儿,看到没,还是有个孩子有趣。”   杨洛不甚在意的冷哼,不过是个分家姐姐的儿子抓周,老太太大张旗鼓还把他拉来,他当是什麽事呢,原来是让他看这小孩。这小孩是异常可爱,尤其刚刚趴地上爬来爬去的,那股认真劲光是看就让人觉得好玩。   杨洛到也没说什麽驳老太太的面子,把手伸怀里掏出一个暗红偏黑的木牌,往自己旁边的桌子一放,发出轻微短促的声响,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安静下来。   周束本来见把匕首拔不出来,气就泄了一半,又一想就算真拔出来又能怎麽样,难道还真给杨洛一下子?算了算了。      “也让周舸看看。”      听到杨洛说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吓的周束心里咯哒一下,结果抬眼就看到写著自己的名字的牌位被放在桌子上。      “他要是也觉得这娃娃好,让我想找人生个,就让他晚上托梦给我。”   杨洛说的风轻云淡,可老太太气的脸都绿了,所有人都屏息看著他们爷孙俩之间的暗潮涌动,完全忽视的被娘亲抱在怀里的周束。      现在要说周束已经气的要杀人了,那都是轻的,他就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招杨洛了,他都死一年了,现在把他的牌位放在这麽多人面前是要干什麽!      这时杨洛拿起牌位小心的擦拭,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感情,有些悲伤。   “早说过这辈子我不会有孩子,奶奶你就别逼我了。”   杨洛有没有孩子跟“周舸”有什麽关系,他干嘛一边擦牌位一边说?还有杨洛为什麽会有“周舸”牌位!      老太太拄著金杖猛的一敲,“你还要为个死人守寡不成!”   周束完全被吓住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开口说话他会说──老太太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奶奶!”杨洛居然也火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喜欢女人,更不会有孩子,你要是不想把杨家给我就另选贤能吧!”   周束一直处在惊吓到没办法恢复又被杨洛的话震住──喜欢男人这种事已经可以这麽光明正大的宣布出来的吗?      听杨洛这麽说老太太的气焰一下子就降了下去,又敲了一下金杖却抿著嘴没说话。   “但是您别对他不敬,我不许任何人对他不敬,”杨洛声音又变柔和,看著那牌位就好象看著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这世上,只有他能这麽喜欢我……”      “!铛!”周束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掉到了地上,其实准确来说是被他扔到地上的。   周束他想忍来著,他真的想忍来著,但是不是他想忍就忍的住的。杨洛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好比是全天下最大的侮辱,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也好过这个!      周束声带发育不完全,他曾经试过,说不了几个话,此时他气愤异常也一样,所以他决定用眼神告诉杨洛──别以为谁都跟你以前喜欢男人!我才不喜欢你,没人喜欢你!你愿意娶不娶老婆生不生孩子,把你手里那牌位给我烧了!你这个该千刀万刮的混帐东西,等我长大了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你!      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不大,只是大家都在安静的听杨洛说话,所以声音特别明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调到周束身上了。   周束他娘回过神立刻朝老太太鞠躬,“束儿不懂事,请奶奶不要责怪,我这就带他回去。”      老太太被小周束盯著杨洛的恶毒眼神惊讶到,没有马上回答,转头一看杨洛也对周束杀气腾腾的样子感到无辜,老太太又一想,一个一周岁的孩子,脑子里能有多少弯弯,不知道刚才怎麽惹了不高兴才瞪人的吧。   “回去吧。”   周束他娘听到老太太的话赶紧疏口气,抱著儿子逃似的走了。      杨洛一直看著周束他娘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还是不明白哪里惹这个远房小外甥生气了,低头看著手里的牌位,小心的抚摸著上面的名字。   你要是知道的话,晚上就到我梦里来告诉我吧。      顺便说一下,牌位只有杨洛巴掌大,除了周舸的名字以外,还有竖小字──“夫 杨洛立”,不过等周束发现这竖字已经是许多年以後了。         PS,大家端午愉快~ 第四章 孽缘   按辈份来算周束应该叫杨洛舅舅,可是血缘差的有些远,杨洛是宗孙身份尊贵,连周束他娘都要称一声“少爷”。   从抓周之後周束再没有再见过杨洛,这本来是好事,但是杨洛总是成为大人们茶余饭後的谈资,周束也被迫听了许多。      听说少爷连续三日留宿司家二爷房里……   听说少爷最近与京城的陆王爷交往甚秘……   少爷又有新欢了,听说是位美貌的秀才……   有人为了少爷在聚乐楼打起来,听说连官府都惊动了……      听说……少爷……      在杨洛的是非谣言里,周束慢慢长大,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後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厌恶,只要有人一提“少爷”二字,周束立刻躲远远的。   听不到,心也不烦。      本来周束他娘身份在杨家本来是有些尴尬的,他爹又没在身边,可是周束小小年纪就是混的如鱼得水,见了长辈无论是谁都笑甜甜的叫人,与同龄的小孩也玩的很好,偶尔被欺负了也不生气,很快又玩到一块。   四、五岁小孩应该有的任性和小脾气,在周束身上就是找不到一丝痕迹。   偶尔绷个小脸也没人知道是为什麽,可周束也不闹脾气,最多就是消失一会儿,回来後又是那个笑脸可爱的小娃娃。      这天周束午睡刚醒,就看到娘在拿著布匹在他身上量来量去,周束揉揉眼睛坐起来,“娘,吵到孩儿睡觉了。”   “束儿,娘告诉一个好消息,”周束他娘继续拿著布匹量,言语中透出兴奋,“刚才你太奶奶刚允了你上宅子里的学堂。”   “真的!”周束立刻就醒了,瞪著俩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      杨家人口多,每一辈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杨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请了位有名的先生专门教杨家子弟。   周束不姓杨,按规矩来说是不能进杨家学堂的,不过既然杨老太太特意准了,也没人敢说什麽。      周束前世身体不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看书,母亲也请了位先生专门到家里教他,其实以他现在的学识,跟一群孩子一起上学堂著实有些偷懒,可是他就是想跟大家一起上学堂,然後在背不出课文的时候被先生打手板。      周束跟其他院里小孩玩的时候,就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孩子背不出课文,被先生被打了手板躲在院子里哭。   同那孩子一样在学堂上课的孩子就走过去,拍著他的肩膀说:没事儿,我们都被打过,我那时候被打了二十下呢,比你惨多了。   周束羡慕的不得了,前世的先生虽然有时候也生气,可连骂都不敢骂他,就怕把他弄的犯了病,他想跟大家一样被先生打手板。      周束的愿望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其他人避之不及的他却渴望的很,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周束就想跟其他人一样,做个一般人,不再被特殊对待。      “真的,”周束他娘抱著儿子高兴的亲了一口,“娘给你做几身新衣服,让你上学堂穿好不好。”   “好好好!”周束连忙爬起身,双手抬平让娘量的更方便。   周束他娘边量边让丫鬟记,“束儿又长高了。”   周束听到这麽说更开心,“我要长到杨流他爹那麽高。”   “你亲爹可比流儿他爹还高。”   “那就我长到爹那麽高,比爹还高!”   “傻孩子,长那麽高做什麽,学你爹带兵打仗呀。”   “好呀,我也做个大将军。”   “好儿子,你爹听到了一定高兴。”   周束他娘并没有因为对丈夫的思念,而避开与儿子说他,反而经常在周束面前提起他爹,在周束印象中,爹就是个骁勇善战的武功高强的将领!建功立业保卫边疆的大丈夫!      下午周束就去找小夥伴们去玩,把要去学堂的事跟他们说了,一个个都羡慕的很,吵著也要爹娘跟太奶奶说去,半天的时光快的好象一闪而过。   晚饭後就是周束就寝的时候,可周束躺在床上,想著过几天就能上学堂,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天已经黑了,母亲还在赶制他的新衣裳,没人陪他玩,周束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      周束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对爬树日思夜想,可他家院里没有树,於是就跑到一位长辈的院里偷偷上树,可还没爬到一半就被发现了,被长辈一顿训斥,最後还是给了周束几块点心。   周束脸皮没那麽厚,不敢再上那棵树,可心里又痒痒,於是学会了爬墙。      打定注意後周束偷偷搬了个凳子到院里去,这天夜里的月亮圆,周束不能打灯也摔不著。   接著又从屋里搬出个凳子,把两凳子叠一块,周束踩在上面就能够著墙顶了。   周束没在晚上爬过墙,踩著凳子摇摇晃晃差点掉下去,不过幸好还是爬了上去。      宅子里的各个都的院都有墙连著,周束第一次爬上墙之後就在上面走,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坐在墙头吹吹风看看天空。   这一次周束爬上墙之後也不敢在自家院里待著,小心的在墙顶上走了一会儿,坐下来看月亮看星星。晚上的风比白天凉,却吹的周束更舒畅,伸伸懒腰有了想叫一嗓子的冲动。   周束当然不能叫,他压抑著自己的冲动,结果他变的想喝酒了。      哎,上次喝酒的时候他还是周舸,那次实在不是个好经历。   想起以前的事,周束没了兴致,站起身决定回去睡觉。   站起身转过,这时候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他不认识道了。      虽然四周黑漆漆的,可周束确定看到景物是陌生的。   原来刚才他刚注意脚下没认准方向,结果走到不认识的地方来了。   周束先是吓了一跳,可他毕竟不是真的五岁小孩,很快就放下心来,无论怎麽迷路没出杨家的宅子,还怕回不去嘛。   周束选了个方向继续在墙顶上走,光顾著看周围脚下一滑差点掉地上摔著,周束抚著拼命跳的心口,想著还是在地上走吧,也许能找回道,也安全些。   这墙虽然不矮,但周束曾经跳过,也就没那麽怕,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跳下来,震的两脚发麻,到也没受什麽伤。      又左右瞅瞅,还是不认识的地方,周束选了个方向继续走。   虽是入夜,但是杨家有值班的仆人,他们平常都在长辈和宗家院门口巡夜,周束想著要是遇著一个问问路也好,就避开小路走到大道。   走著走著周束觉得景色有些熟悉,按著本能转了个弯,豁然开朗,果然走到花园这边了,花园中间有个很大的人工湖,月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      已经知道了方向周束正打算离开,却瞥到湖边的凉亭里点著一盏灯,一个人坐在里边。   那人背对著周束,一阵风吹过带著那人的细语传进周束耳朵里。      一时好奇心作祟,周束轻著脚步朝那凉亭走去,空中有著淡淡酒香,周束想著如果他问那人要酒喝,他会不会给自己倒一杯,一杯就好。      “……又外遇……你恨我吧……可是我想……陪……所以才……”   周束离的越近听的越清楚,那人似乎在哭,周束有点犹豫,他这样贸然打扰好象有些不应该。      那人背对著周束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手里抓著什麽往脸上贴,“周舸……今天来我梦里吧……”      周束猛然顿住脚,全身从头往下开始僵硬。   杨洛感觉的有人靠近,转过身泪眼婆娑的看到不远出的一个小孩,吸了吸鼻子,“你干嘛的……”      不可能!不可能!三姨妈前几天才跟娘说这王八出远门了吗,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杨洛转过身面对著周束,抹了抹眼里的泪,看著那一动不动学石头的小孩,确定是没见过。“你哪个院的?”   然而周束的目光却落在他手中握著的东西,那是个暗红偏黑色的木牌,周束曾经见过。      “你怎麽这麽晚了一个人来这,你爹娘是谁?”杨洛突然觉得那小孩眼神有点熟悉,但还是想不大起来。   周束大步走向杨洛,速度快也让杨洛意外,那小孩抽走他手中的牌位时杨洛没有第一时间反映过来。      周束抓著到手的牌位看也不看使劲摔地上,还跳上去狠狠的踩上两脚。   他看到了,杨洛亲这个牌位了,绝对是亲了!恶心!恶心死了!      “你干什麽!”杨洛回过神之後,单手就把小孩拽离了地,眼眶泛红,“不许你这麽对他!”   杨洛发誓他当时虽然气疯了,但是绝对不是故意的,要怪只能怪那小孩太轻,他只是顺手一丢,就把那小孩给丢湖里去了。      周束是真没想到杨洛会这麽对自己,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被丢进冰凉湖里,水往嘴里鼻里灌,周束想挣扎可是抽了筋,结果一次都没浮出水面就沈了下去。      完了完了,又要死了…… 第五章 神童   周束不知道昏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内脏好象被只爪子揉来揉去。   忍不住呻吟一声,立刻有一双温暖的双手握住他的。   “束儿,束儿,你醒来看看娘啊……”   有水滴到脸上,头好象被什麽挤压著疼的周束想抹脖子,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著娘的泪脸,“娘……”   “束儿!”从她看到儿子躺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眼泪就没停下来过,而这次更是放下心抱著周束号啕大哭。   “娘……”好疼,别摇……      “你压著他的伤了。”   周束被这个声音吓的一个机灵,周束他娘急忙放开他,露出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人。   没错,是杨洛。      周束想磨牙,可是他连这样做的力气都没有。   “束儿,快谢谢少爷,是他救了你。”说完又忍不住埋怨,“你说你,大晚上跑到湖那边干什麽。”   谢他?就是他把自己给丢湖里的!      杨洛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谢就不必了,按辈分他应当叫我舅舅吧。”   周束他娘一愣,接著受宠若惊的推著周束,“束儿,快叫舅舅!”      下辈子吧!   周束紧紧闭著嘴,尽最大力气瞪杨洛。      “别再碰著他伤口。”   周束他娘赶紧点头,“是是。”   杨洛以为周束眼神这麽凶是因为他娘碰著伤口让他疼了,可是他阻止了他娘後,周束的表情却没有缓和,而且瞪的更凶了。   他惹过这小孩不快吗?没有啊,他都没见过他……啊,小孩抓周的时候见过一次,但绝对仅这一次。      “姐姐,我能跟束儿说会儿话吗?”   周束他娘激动的狂点头,抹了抹眼泪,“束儿,你舅舅跟你说话,好好听著不准淘气。”   周束抓住娘的衣袖,他不想跟这混蛋单独相处,他娘却以为他在撒娇,“乖儿子,娘一会儿就回来,你听话。”   周束见他拦不住,只好让娘就这麽走了,继续恶狠狠的瞪杨洛。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周束懒得跟他说话,一边防备一边继续用眼神发泄。   “哦,对了。”杨洛从怀里拿出周舸的牌位,果然周束的眼神就变了,变的更恶毒,“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老子比你清楚!   “这是我的心上人。”      周束猛的抽了一口气,样子好想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杨洛知道自己是猜对了,那小孩一见他就摔周舸的牌位,问题应该出在这方面,“你是不是听大人们说了关於我很多传闻?”   周束突然攥紧手里的被子,全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了是了,小孩子总是最容易受大人影响,估计是有人说了他的坏话,所以这小孩才对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是不是听他们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那制牌位的材料上乘,即使被周束丢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可擦干净後还是没有任何裂痕,杨洛轻手抚摸著牌位上刻字,“没错,他不是女孩子。我也喜欢他,可是比不上他对我的喜欢……”      放屁!放屁放屁放屁放屁放屁!!!   “他为了我……甚至死了……”      周束气的一抽一抽的,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杨洛只当小孩子受了很大惊吓,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心声,即使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他有了说的兴致,想一直说下去。   “他死之後我很伤心,再也不会有人象他这麽喜欢我……可是,我对不起他,我受不了诱惑……我──”   杨洛说到动情处,猛的一抬头,周束根本没在听,因为他又昏过去了。   只有周束自己知道自己的是气昏过去的。      周束再醒来之後已经是两天之後了,娘抱著他又是一阵哭。   周束是真後悔了主动去招杨洛那混蛋,可是想到杨洛拿著自己前世的牌位就气的牙痒痒。      周束分析了现在的情势,无论是年龄,能力还有势力,现在的他都无法跟杨洛相比,硬碰硬肯定是不行,智取也至少要等他长大之後,所以周束决定在他有能力把杨洛打趴下之前,都避著杨洛走。      周束在又床上躺了五天,他的伤都是轻伤,养养就好了没什麽大碍。   而且他已经误了去学堂的日子,说什麽也不肯再躺,周束娘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      周束终於可以上学堂了。   毕竟是杨家的私堂,一般的学堂当然没办法比,书笔墨都是好的,地方也宽敞,先生坐在上面,下面的学生被分上四排,年龄在五到十三岁。   周束误了几天,先生不高兴,让他坐在角落偏後的位置,当天教了篇文章就让周束来读。      先生的意思只是让周束知道学知识不容易,玩乐心态是不成的,周束才五岁,当然是读不了那篇文章的,能认识其中几个字就不容易了。   周束被先生叫的时候紧张的连书没拿住,掉到了地上,其他人哄笑一片。      其实这不能怪周束,他手太小,拿书册还有点勉强,费劲的举起书,却颤巍巍的也拿不稳,周束也不看书册了,干是举著,硬是把整篇文章给背了下来。   稚嫩的童声,抑扬顿挫的朗朗背诵出拗口的古文,变成另一种味道。   先生立刻惊喜的站起身走到周束旁边,“你是怎麽背的?”      周束不知道先生是怎麽了,如实答,“书是前几日就送来的,学生估算著先生是教到这里,事先预习过了。”   “这文章,谁教你背的?”   “学生自己背的。”   老先生连话都说不稳了,“这,这字,你可全认识?谁教你识的?”   是前世的先生──周束当然不能这麽说,“学生……自己认的。”      老先生瞪著周束,张口半天终於憋出一句,“神童啊!”      杨家宅子里无论什麽消息都传的特别快,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周束是神童。   周束去了学堂,他娘正坐在椅子上磕瓜子,关系好的姐妹一个接著一个来窜门,把昨天周束在学堂被先生夸奖的事给他娘说了。   周束他娘还一愣,周束昨天回来後表现是挺高兴的,问了先生教了什麽也如实回答,说的更多的是跟其他子弟在下午校场练武玩闹的事,根本没提先生说他是神童。      又是几天,周束神童谦虚不张扬的美德又是传了遍。   杨老太太什麽人啊,杨家宅子里的事没有能瞒住她的,尤其是把生意陆续交给杨洛之後,她有大把时间喝茶唠嗑。   老太太招了学堂的先生来问话,先生对周束是赞不绝口,谦虚有礼,性格乖巧,脑筋灵活,学堂的子弟背不出课文他就在一旁小声提醒,中间做过一个小测,周束的题简单,写完之後还帮其他年长的兄弟答题。   被先生发现之後打了两下手板,老先生哪敢用力,刚拍了一下周束就哎哟哎哟的叫的可怜,第三下怎麽也打不下去。   事後周束就偷偷塞给老先生几块用手绢包的点心。   “学生知道先生留了情,这是我娘做的,可好吃了,先生您尝尝。”   连行贿都行的如此可爱,老先生和老太太说的时候眉毛都要飘起来了,听的老太太羡慕的很。      杨老太太毕竟还是这一家的主,不好闲著没事去找一孩子,何况那孩子还不姓杨,可老太太心痒痒,正好杨洛最近一直在家,杨老太太就把他叫来。   “听说你前阵把小束儿丢湖里去了?”      杨洛有点意外,他太了解自己的奶奶了,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犯事的时候老太太连一句训斥都没有,都过了这些时日,突然提起是做什麽?      “你也不去看看,小束儿那麽一丁点,落下毛病怎麽办。”      杨洛一脸怀疑的看著杨老太太,分析著周束他爹是不是又升官了,老太太是要图什麽。   杨老太太勾心斗角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落清闲了,被自己的孙儿用这种眼神看,气的敲了敲手中的金杖,“小兔崽子你想什麽呢!”      杨老太太招招手,让杨洛离进些,杨洛只好走近些听她教诲,老太太就眉飞色舞的把老先生的描述说了一遍。   杨洛看老太太的样子,分明是想自己去跟那孩子亲近,可又放不下子架子,所以才拿他当卒驱。   “知道了,我会去看他的。”   想起那孩子怒气腾腾的眼睛,杨洛心里有忍不住疑惑,那孩子会有他们说的这麽可爱吗……      杨洛最近闲著慌,杨老太太都特意吩咐了,第二天就让厨子做了盘百合甜糕,买了些水果奔周束家的小院去了。   杨洛特意选在学堂放学的时候去的,还没吃晚饭,天也没太黑。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稚气满满的腔调,“娘,饿了。”      杨洛这时候才想起他从来没听过周束的声音,不知道这个说话的是不是他。   仆人推开门,杨洛走了进去,院里没有人,可能都忙著做饭去了吧,杨家每个院都有自己的小灶房。   杨洛慢悠悠的走到屋门口,这时候周束正抱著他娘的腰撒娇,“娘,娘,给我吃块糕吧,饿死了。”   周束他娘被缠的没办法,“就一块,等会儿就吃饭了。”   周束抬起头给了他娘一个大大笑脸,正好被杨洛看在眼里,只觉得那张笑脸晃的他睁不开眼睛,心里象有只小爪子挠的痒痒的。等回过神了,周束也看到他了,表情立刻变了,又是惊讶又是防备又是怒气腾腾的看著他。      这小孩怎麽玩变脸。      周束娘见到杨洛,急忙站起身,“少爷有礼。”   杨洛走了进去,仆人随後把糕点放在桌上,水果拿去洗。   “自家的姐姐不用多礼。”说著自顾自坐了下来。      周束他娘有点慌,推了推儿子,“束儿快叫舅舅。”   周束没动,杨洛确定他看到周束轻的不能再轻撇了下嘴。   “束儿,听话!”   周束突然满脸痛苦的抱著他娘的腿,“娘,我肚子疼。”      这装的虽然象,但时机也太巧了,周束他娘有点不知所措,杨洛忍不住笑了一下,“没事,小孩子都怕生。”   周束白了他一眼。   这孩子好象真挺烦他的,杨洛觉得有意思,他知道有很多人烦他,但是从来没人象这孩子表现的这麽明显,他一点也不生气,还觉得有点新鲜。   “看来束儿的伤是好差不多了。”   周束脸一下子就白了──杨洛难道还要再摔他一次?      周束他娘到是没周束想的那麽糟糕,赶紧笑的答,“是啊,小孩子伤也好养,躺了几天束儿就不肯好好养了,都上了好几天学堂了。”   周束晃著他娘,“娘,肚子疼,我要休息。”   他娘不轻的拍了一下他脑袋瓜子,“不许耍性子。”   周束委屈,想瞪杨洛,又怕他再把自己丢湖里,只盯著地面。      “听说束儿喜欢吃糕,拿了点过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周束把头一撇,“我才不喜欢吃糕。”   周束他娘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儿子怎麽突然闹起别扭来了,“束儿,听话!”   杨洛也不介意,“束儿上学堂了,跟的上其他哥哥的进度吗?”      周束也不回他的话。   “束儿!”   周束不想惹娘生气,再就是下过决心不再跟杨洛硬碰硬了,硬著声音道。“跟得上。”   “真厉害,文跟的上,武呢?”   这不是废话吗,他现在才五岁的孩子,下午都是在校场上玩而已,谁敢让他扎马步。      “束儿想学的话我教你如何?”   周束跟他娘都愣了,“啊?”   “我最近都有空,姐姐不嫌弃的话,我有工夫的时候就让我来教束儿武功。”   “不用!”   周束他娘是聪明人,立刻回过神堵住儿子的嘴,“那就有劳,束儿性子玩烈,少爷怕是要费神了。”   “唔唔唔唔……”      杨洛看著周束徒劳的挣扎,忍不住笑,“不费神。”   之後周束娘留杨洛吃饭,他没留下,杨洛觉得再不走这小孩搞不好就上来踢他了,带著从没有过的愉快心情走出了周束家的小院。         PS,小周你真不可爱呀,你瞅瞅,同样是受,萤比你受欢迎多了,看会客室留言就知道了... 第六章 对峙   杨洛走後,周束他娘就打算给周束一顿教育。   “束儿怎麽能对舅舅这麽无礼。”   周束刚才被堵了半天嘴,刚松开就被娘说,委屈涌上心头,一会眼眶里就蓄满了泪。   见儿子一副逞强的样子,她有怎麽好再训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束儿……”      周束最烦别人对著他叹气,就好象已经拿他没办法,要放弃他了似的,就象前世的母亲。   听到娘长长的一声叹,周束咬住了嘴唇转身跑到里屋去了。      从没见过儿子这样,周束他娘吓著了,赶紧追到里屋,看到儿子趴在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      周束要气死了,委屈死了,刚才要不是娘拦著,他就要冲口而出──我就是周舸!   他不喜欢杨洛,一点都不喜欢,他是被杨洛气死的啊!那个混帐玩弄他的身子还害的他被母亲逐出家门,可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来的及说就气死了。事情不是母亲想的那样啊,他是被迫的啊!   他恨杨洛,可是他死了,想著下辈子要副好身体,可是偏偏又投胎到了这里,还亲眼杨洛那个混蛋猥亵他的牌位,还让世人都以为他很他有奸情!他怎麽能这样!   自己没有错,为什麽他要被逼著跟他学武功还要叫他舅舅!凭什麽啊!      就算是被当作是疯子他也要说出口,他是周舸!他就是周舸!杨洛再来找他他就这麽说!      “束儿,”娘拍著裹著周束的被子,“娘和你现在是寄人篱下,你舅舅是这个家的主,他喜欢你这不是坏事……娘看出来你不喜欢他,但娘只要求你别惹他就行。娘比你了解他,他就是闲著没事找你打发时间,过不了几天就腻了,不会再来找你了。听娘的话,好吗?”      周束没说话,裹著被子滚到床里边,让他娘拍不著。         翌日,杨洛起了早,一上午把帐都查好,特意把下午空下来,朝著杨家的校场走去。      杨洛刚到校场武师父就赶紧过来请安,场上的孩子们也都停了下来,朝杨洛行礼,“叔叔午安。”   杨洛朝孩子们点点头,里面没找著自己要找的就问,“周束呢?”   孩子们都杨洛又敬又怕,听到他提问,争先恐後的指著在旁边树下乘凉的周束。   周束坐在树下看了杨洛一眼,哼了一声把头转过一边。      杨洛对其中一个孩子说,“你去把周束叫来。”   那孩子小跑著去了。      “小叔,你是来看我们练功的吗?”   以前看著这群小孩觉得闹,今天到觉得天真可爱,杨洛笑著答,“我是来教你们的。”   孩子们一片欢呼,谁都知道杨洛虽然年轻却是杨家子弟中最有天分的,加上宗家不传的秘籍,杨洛在整个天下都是数的著的,要是他肯教,绝对比任何武师父都强。      周束不愿意过来,跑去叫他的孩子跟周束平时关系好,也不管他的拒绝硬是给拉了过来。      “我不能全部都教,你们人太多,挨个教我太累。”   “那好办,我们打一场,谁武功最好谁就跟您学。”年龄最大的孩子这麽说。   其他孩子不愿意了,他们都没说话那孩子武功好,要真是这麽选人,他们都不是对手。      杨洛看周束还是满脸不爽,想要逗逗他,也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样吧,你们跟我打一场,最後怎麽选我自己决定。”   “我们谁都不是您对手啊。”   “不是要你们赢我,尽力就好,我看看你们底子就行。你们谁要先个我打?”年龄最长的孩子刚想开口,杨洛一手指著站在最後面的周束,“从最小的开始吧。”      周束戒备的看著杨洛。   杨洛笑道,“你尽力打,我不会伤你。”   周束明白了,杨洛是想让他知道俩人差距悬殊,然後让自己对他产生崇敬之心。   做他的春秋大梦!      周束的表情变了,阴阴的透出一股狠劲,“徒手?”   杨洛也不以为意,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捉出什麽妖来,“你想用武器也行。”   “你也用武器,跟我打?”   杨洛嚣张的大笑,“当然不用,你去选称心的武器吧。”      其他人都觉得周束跟杨洛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安静的退出校场。   周束也没含糊,来到放武器的架子,伸手就想拿最大的那口刀。   “!铛!”周束的力气太小,他杀人心切选了把大刀,可都刚握到手里就摔到了地上。      杨洛站在校场中间哈哈大笑。      周束不为所动,这回理智些选了一把短刀,刀短口宽,可毕竟是真家夥,重的周束用双手才勉强举起来。      周束握著刀朝杨洛走去,脸上的表情阴森的吓住了在场其他人,除了杨洛。      杨洛还在得意,一时没防备,周束突然加快步伐,一刀朝著他面门狠狠劈下,杨洛躲的凶险,吓出一身冷汗,而观战的人何止冷汗,有的甚至叫了出来。   武师父见不对劲,赶紧出声呵斥周束,“还未宣号,怎能偷袭!”      周束转身又是一横劈,招式简单可连续流畅又出其不意,杨洛躲的狼狈。   二次袭击未成,周束停下刀喘气,“兵不厌诈。”   武师父一时无话,“你,这是切磋,注意分寸。”   平时乖巧的周束一下子耍起无赖,故意抬高头用角看杨洛,“怎麽著还得我让著?”      哎哟,这孩子有意思的紧。   杨洛抬手阻止还欲开口的武师父,“无碍,一个孩子,我还应付的来。”   周束踢一脚刀身,刀顺力而立,刀尖朝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下午的校场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周束和杨洛流的是热汗,其他人是吓出冷汗。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束还有这麽狠的一面,他刀刀用全力,恨不能劈死杨洛似的。而杨洛除了一开始躲那两刀偷袭之外,动作漂亮一点不拖泥带水。   就这样周束砍了一个时辰,杨洛躲了一个时辰。      杨洛是大人,又有真气护体,而周束就不一样,一个五岁的孩子,体力再好,也坚持不住。   周束硬是将最後一丝力气花在砍人上,一击不成再也握不住刀柄,刀掉到地上,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杨洛赶紧抱住周束,让他不至於摔到地上去。      虽然出了些汗,不过杨洛心情不错,抬头看著脸色发青发白的其他人,“还有人要来吗?”   所有人摇头,谁也不敢像周束那样砍,何况被砍的还是杨家下任家主啊!      “那我就带他回去了。”杨洛把汗蹭在手臂上,看著怀里好象水里捞出来似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运动完,所以心情特别痛快。      不过这孩子哪来这麽大的恨,非把最後的力气花在砍他身上,而且那一点不留情砍法,显然就是为了取他的命。      杨洛就是想不明白他哪里惹过著孩子……   他把他丢湖里过,不过丢他进水之前,这孩子就一副想杀他的眼神了……   杨洛突然停住脚步,突然恍然大悟,接著又换成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这孩子不会是知道了他与周孝礼的事吧……      周束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了,他娘在他床头就是好一阵唠叨,周束生闷气也不回话。   “你怎麽能拿刀砍你舅舅,还一砍一个时辰,这要别人怎麽想……还好你舅舅没放心上,还把你从校场给抱了回来。”   娘说太久了,周束等了半天她也不停,说完了就从头再说一遍,周束终於忍不住了。   “是他让我砍的,还要我尽力,那我就尽力砍呗。”      周束他娘也唠叨够了,听他狡辩也没生气,“你砍的著才有鬼,你爹也不过在他手下过二十招,娘这不是怕你有事吗,他要是一生气,把你给拆了娘都没办法。”   这到是实话,周束没法反驳。   “怎麽样,现在输了吧。”   “没输!”   娘伸出一指头戳了下周束的脑门,“还逞强!”   “哎呀哎呀哎呀…娘你别碰我…”周束叫的可怜,到也不是装的,现在他浑身的肉就跟碎了似的疼。   “让你瞎折腾,伸著了吧,活该!”   周束撇嘴,娘不疼他了,娘跟杨洛是一夥的。   “见了人就跟有仇似的,等你好了还不是得他学武。”   “什麽!”周束终於想起还有这麽一回事,“我不去!”   “你不跟他学,你拿刀砍他干什麽?”   这,这不是没想那麽多嘛,能砍当然砍啊。   “管你想去还是不想去,都得给我去,周家没有说话不算话的男人!”      娘难得强硬一回,周束又一直被她灌输男子汉大丈夫的理论,实在说不出耍赖的话。      这时奶娘小跑进来,“夫人,少爷来了。”   周束他娘赶紧站起身,看到奶娘身後的人後行礼,“少爷有礼。”   杨洛看都没看旁人一眼,进来就对坐在床上的周束笑,“醒了。”      周束现在浑身疼,动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可只要别让他看到杨洛,就是疼他也乐意!   “你看我给你带什麽来了。”杨洛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你娘说你爱吃栗子,我特意让厨子给你炒的。”   周束不仅喜欢吃栗子,所有小吃他都爱吃,前世身体不好只能吃清淡的,这一世本想补回来,可是看到那栗子在杨洛手里,周束就没了胃口。      杨洛献宝似的拿到周束面前,周束却不领情,忍著痛一抬手把栗子全打落到地上。   周束他娘在旁边看著著急,偷偷瞧杨洛的脸色,就怕他一个生气真把儿子给撕了。      杨洛长这麽大什麽时候讨好过人,如今屈尊降贵了人家还不领情,他看著滚了一地的栗子面无表情,问周束,“你不爱吃吗?”   周束不想跟他说话,把脸转一边。   “那你喜欢吃什麽,你和舅舅说,舅舅帮你弄去。”   周束他娘都快哭了,心里念著──儿子啊,你快识点抬举吧。      周束果然把脸转了过来,看著杨洛的眼睛,“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周束他娘只觉得头一阵晕悬,险些摔倒,还好奶娘在旁边扶住了她。   而更惊奇的还在後面,杨洛居然真的站了起来,“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周束也没想到杨洛这麽干脆,来去一阵风,再一眨眼人就在门外面了。   那人来到底是干什麽来了? 第七章 习武   杨洛大步走进饭堂,这间是杨老太太专用的,没有召见别人没资格在这用餐。   杨老太太端著精致的陶瓷小碗,斜了一眼在她左边坐下的孙儿,“吃饭也迟到。”   “您不是也没等。”接过丫鬟送过来的饭碗,杨洛心情不错的大口吃起来。   杨老太太夹了口青菜,漫不经心的问,“去看束儿了。”   “嗯。”   “身体怎麽样了。”      杨洛想起来就想笑,“他把我给他拿去的栗子给打到地上去了。”   “什麽?”老太太停了筷子,又一想,“他连栗子都拿不起来了?”   杨洛摇摇头没说话。   “也是,不过一个才五岁的娃娃,能跟你比划一个时辰怕是谁都吃不消。”杨老太太自己找到解答,安心的继续吃饭,“你真要教束儿?”   “嗯。”   “难得你有了兴致,这是好事,但束儿毕竟还是姓周的,你有些分寸。”   “嗯。”   知道她的话杨洛没听进去,老太太放下碗,亲自给杨洛盛了碗汤,“你对束儿好的太明显,这就不是好事儿了。”   杨洛接过汤碗,“怎麽不是好事了?”   “他到底不姓杨,在咱家不过是借住,你是什麽身份,对他太宠著呢,其他孩子怎麽看,其他长辈又怎麽看。”   “我什麽时候管过他们怎麽想了。”   “你是这个家半个主,当然不用管他们怎麽想。束儿呢?”   “我宠著束儿,他们谁还敢欺负他不成。”   杨老太太笑著摇了摇头,“你还是懂的少,他们根本就不用欺负,只要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退避三舍就行了。”   杨洛举著汤碗也不喝,“您是什麽意思?”   “小孩子什麽事都不懂,就是最怕没人搭理,他要是因为你弄的没人跟他说话,没人跟他玩,他不哭才怪。”杨洛还想反驳,杨老太太抢先说,“就算你在家护著,谁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但是你一年到头在家才多少日子,也不能光让束儿跟你玩吧。他毕竟是外姓人,一旦被排斥了,就别想融进去。”      杨洛放下一口没动的汤碗,“那您说怎麽办。”   老太太给自己盛了汤,吹凉喝一口,“我刚才也说了,你有心思教束儿,这是好事,但是你不能光教他。”   “您还想让我教谁?”   “你大堂哥的长子杨流也在学堂,快十三了,底子也不错,你要是高兴尽数教了也不是不成。”      杨洛算是终於明白了,这老太太是算计他呢。   杨洛身为宗孙,却不肯生衍育後代,老太太这是在给他选後继人呢。   “您有话直说就成,兜了这麽大一个圈子,我才弄懂您真意。”   “我直说你肯吗,懒的跟什麽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生,又不用你自己生,何况是从百多杨家子弟中选人。要不是你兴起想教束儿,我还真愁怎麽把你弄校场去。”   杨洛端起玩汤一口喝干,“成,这事就这麽定了。”      别说这杨老太太还真上心,特意把杨家老爷子在世时用的练功场给收拾了出来,给杨洛他们练功时用。   周束养好伤第二天,就不得已的被杨流拉进了练功场。      杨流虽然不是宗家人,可他父亲也在家族生意中担任要职,血缘相对靠近些。杨洛又一直说不肯成亲,杨流便成为继承候选人之一。   杨流比周束大许多,本来也是看他不爽的,但是周束性格实在太讨巧,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而且周束不是杨家人,不会威胁到杨流的地位,反而让杨流真心拿他当弟弟。   可是什麽时候都笑呵呵的周束,这次却难得闹起别扭,说什麽也不肯进练功场。      杨流对於杨洛的心血来潮是这麽想的,小叔其实是想教他的,但是单独教他一个又太扎眼了,所以才找了周束来陪。   周束算什麽呀,小屁孩一个,马步都不会扎,还不是杨姓子弟,不过先生十分喜欢周束,说他是天才,那麽太奶奶让他跟自己一块练功,是想让自己有机会拉拢他吧。      不能怨杨流太能算计,杨家这麽大一块肥肉多少人盯著,想把这块肉椐有己有,凡事不往深里想哪成,就算长辈有心给,他也要保的住才行。      “我小叔愿意教咱们,这是多少人眼红的事,周束你闹什麽别扭。”   “你愿意学你学呗。”   “我知道了,你是怕练功苦是吧,没事,我跟小叔说,你还这麽小,在一边看著就行。”   “谁愿意看。”   “不识好歹了吧,光是看已经是你祖上积德,我小叔练的可是杨家不传之秘!”   周束撇嘴,“我不和说,说了没用。”      杨洛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在那斗嘴,周束眼尖先看到了他,立刻闭嘴不说话了,到是杨流还在一边开导。   “平时没见你这麽难伺候,你干嘛一副跟我小叔有仇似的,他可是咱们杨家的主,小心他一气之下把你和你娘赶出去。”   赶出去最好!周束想这麽说,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照顾娘,还得寄人篱下。恨啊……   杨流见周束不说话,以为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听话,哥哥我一定照顾你,还有你娘。”      杨洛笑出声,杨流转过头看到他,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窘脸的发红。   “小叔……”      杨洛点点头,“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就个会赶人出去的大坏蛋。”   杨流脸更红了,支吾半天还是什麽都没说。   杨洛看著周束,“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哟。”   周束想哼他,不过还是忍住了,现在他不是周舸,而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没有能跟杨洛对抗的力量,而且他发现,他越是表现出对杨洛的厌烦,杨洛越喜欢缠著他。      一旁的杨流赶紧转移话题,“小叔,咱们今天学什麽?”   “是呢,学什麽呢……”说实话他光想著逗周束,根本没想著今天要教什麽。   杨流想表现表现,“我打套拳给小叔看看吧。”   杨洛看著这孩子露骨的表现欲,笑著点点头,“好。”      杨流绝对是根好苗子,心机不浅不深,防备虽然过重但是绝对不会想著刻意害人,筋骨好,跟他爹学了不少,脑子转的也快,以他的年纪来说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   周束挺喜欢杨流的,他们年纪差的多些,但是杨流从不会欺负他,虽然有时候以老大自居,但是在周束被恶整的时候挺身保护过他,不过因为周束的性格,杨流少有机会。   杨流爹出去的时候会带些零食回来,杨流知道周束喜欢,有时候会偷偷给塞给他,这一点就让周束特听他的话。      杨流打的那一套拳是他爹的一位朋友教的,杨流只在自己家的时候练,还没给人看过,周束见他动作如流水,力道强劲,转身都带一阵风,羡慕的不得了,在结束的时候大声叫好,使劲鼓掌。   周束从不吝啬赞美,尤其是对杨流,杨流会的都是周束想学的,一边喝彩周束一边想著将来自己也能打出这样漂亮的拳法,兴奋的脸微微发红。      杨流气息有些不稳,看周束这麽给他面子忍不住有点自满,“小叔,你怎麽看?”   杨洛正看周束呢──原来这孩子也有这样的时候。听到杨流叫他,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不错。”   杨流原本的自信在杨洛那迟疑的一会儿里变的有些忐忑,见杨洛说的又是别有深意的样子,杨流原本坚定的信心一下就动摇了。   周束见杨流脸色不太好,转过头态度不太好问杨洛,“什麽是不错,哪里不错,我看这套拳就是顶好!”   平时周束不会这麽不讲理,但是他一直挺崇敬杨流的,还以他为目标,见他打出有史以来最漂亮的这一套拳,却被杨洛这麽简单的敷衍,心里气不过顺口就说了。      杨洛一愣,接著呵呵笑了起来,“是,是顶好。”   “周束你别乱说话,”杨流赶紧拉了周束一把,“这套破烂玩意哪里能入小叔的法眼,你不懂。”   “什麽叫破烂玩意!”周束气红了脸,他没见过杨洛动手,上次他们那场“决斗”杨洛一直只是躲闪,不知道杨洛到底多厉害,他就是觉得杨流这套拳好,“你怎麽能这麽说自己打的拳!”      杨流有点不知所措,他怕周束说错话惹了小叔不快,没想到让周束气极了。      这时候杨洛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你们俩关系挺好嘛。”   周束和杨流一愣,杨流不知道杨洛著句话什麽意思,不敢搭腔,周束头一撇也没说话。      “我也打一套拳吧,流儿你看仔细了,我就打这一遍。”   杨流激动的握紧拳头,“叔你别打太难的,侄儿愚钝。”   杨洛笑著挽袖子,“我心里有数。”      杨洛打的是五形拳,但是这套拳是模仿五种动物习性编成,基础一定要坚实,式变化多端想练精就不容易了。   打完後杨洛接过一旁仆人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记住了吗?”   杨流和周束完全都愣了,五形拳并不是什麽难得的武功,连周束都见过武师父打过几次,但是杨洛打的明显不同与他人,手式细微的变化,走位时步履增加与减少,力道跟速度的配合……为什麽看起来就强了很多很多很多……   杨洛装作不经意,其实心里都笑坏了,心想著等周束回过神之後看他,是不是会象杨流一样闪著光,一副崇拜的样子。   “流儿,记住了吗?”   杨流终於回神,果然看著杨洛的眼神比之以前刚崇拜,好象看的不是人,而是下凡的神仙,“记,记住了!”   杨洛点点头,杨流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比之他当年是差了些啦。      终於周束也回过神,可周束却意外的没有用崇拜的看著他,反而一副惋惜的样子。   周束是真的惋惜,上天居然把著稀罕的武功天分给了这麽一个大混蛋。      杨洛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肚子里窜起一个小火苗,接著那火越少越旺,杨洛知道自己在生气,但是为什麽就不知道了。   “杨流去边上练拳。”   “是!”杨流兴奋的跑远了,可又跑了回来,“小叔,你要教周束什麽?他还小,连马步都没蹲过。”   “我心里有数。”   杨流被杨洛的笑吓著了,他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再笑,为什麽自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那我过去那边了。”杨流跟周束说,有点不放心。   周束点头,“你去吧。”      杨流三步一回头的终於跑到练功场另一边去了,他那副样子让杨洛的火烧的更旺。   杨洛指著场边上放著武器的架子,“选个去。”   周束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也懒的问,就去选了把小刀走回来。   杨洛指著自己,“你能砍著我,想要什麽我都给。”      啊?周束一时没反映过来,结果明白了,杨洛这是要他象上次那样砍他。   上次砍了杨洛一个时辰,连衣角都没够著,自己却体力用尽昏了过去,还被杨洛给抱回了家,光是想起周束就一肚子不甘愿。   周束表情从茫然变的阴森,杨洛就知道这小娃又想起什麽恨他的事了。   果然,没有一声招呼,周束拿著小刀就刺了过去,杨洛有了准备一闪而开。   周束差点没刹住摔地上,转过身左右看了看杨洛周围。   周束也不是第一次了,刚才那一下是突袭,既然失败了就得想著怎麽把杨洛逼到闪不开的位置。   杨洛就见周束的大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   这小孩真的有趣。 第八章 离开   周束又砍了杨洛一下午,这次他学聪明了很多,觉得累就不砍了,杨洛就让他休息会,周束气红了脸。   您说这不贱吗?找人砍自己,砍不动还允休息的。   周束就砍会杨洛,砍累了就休息,再接著砍,不过他一次都没砍著就是了。      周束他娘听到这事之後,到是不以为意,“他那就是想逗著你玩。”   周束躺床上龇牙咧嘴的叫疼,“娘你轻点……”   周束娘倒了点药酒在手上,使劲按著儿子的後背,“谁让你这麽拼命的,又伸著了吧。”   “啊……轻点……娘,你不知道,他总笑我。”   “笑你啥?”   “我一累他就笑。”   “他笑他的呗。”   “您不知道,我懂他的意思,那不是好笑。……啊啊啊啊啊!!”   “闭嘴,不知道以为我杀猪呢!”   周束果然不说话了,不过是疼的没办法说话。      周束因为肉疼第二天没有去练功场,杨洛也没去,杨流就自己在那研究拳法。   第三天杨洛差人来接周束,周束觉得杨洛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虽然自己现在还打不过他,但是怎麽能认输!   之後带著伤又是一阵砍,结果第四天周束连学堂都去不成,躺在床上动一下就疼的嗷嗷叫。      周束他娘心疼而已,不知从哪弄来的顶极药膏抹,一夜之後疼痛果然消了大半。   上午去了学堂,下午杨洛又差人来接周束和杨流。   学堂里对於他们俩跟杨洛学武功的事,多是嫉妒和羡慕,开始出现排挤周束的状况。   结果周束总受伤,原本嫉妒他的人变开始可怜他,心里也琢磨著也许没被选中也是件好事。   总共也没被排斥几天,周束又变的跟以前一样人缘好了,而杨流血缘靠近宗家,天分又是一般人比不上的,排斥没出现,巴结的到是多了。      日子在学堂和练功场上度过,一下子时光飞逝,转眼就过去六年。   杨流的功夫进步神速,周束在砍人砍不著之中,多了些肌肉和体力。      杨洛一年到头外出的时候比较多,他不在时周束就跟著武师父学习招数,杨洛回来了周束就拼命砍,六年来有几次险些就要砍到好几次,不过都是“险些”,换言之还是没砍到。      此时已是年关,杨洛刚才外地回来,先见了杨老太太,连休息都没有就偷溜到杨家的学堂。   正好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一个接著一个从门帘里走出来,直到最後一个也没见著周束。   杨洛从暗处走出,撩开门帘走进屋里。      学堂里只剩下教书先生,之前的老先生已经辞了回家养老,这位年轻些也是满腹学识。   先生是认识杨洛的,见他进来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起身行礼,“爷。”   杨洛一抬手,“今天周束没来吗?”   “是的,他告了假。”   告假?难道又受了伤?   杨洛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先生看著随著杨洛进出飞进来的雪花,不懂这位爷来干嘛的。      杨洛这时候没仆人跟著,自己一个人走进周束家的小院。   隐约能听到周束大呼小叫还有别人的笑声,那笑声又沈又亮不象是女人的。   杨洛也没招呼,直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果然周束能玩呢,笑的正开心,见到走进来的人就不笑了,眼神一下子变暗,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赚了,杨洛在心里暗笑。   周束从小就不肯对杨洛笑,无论杨洛送了他多少东西讨好他都一样。杨洛也有自己的办法,周束只是不对他笑而已,对其他人却是常常笑颜以对,所以杨洛就经常偷偷去学堂或者周家小院,因为出现的突然,常常看到周束的笑脸。不过最近杨洛又喜欢上周束笑著却在看他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僵硬,太有趣了。      “洛弟。”   听到叫声後看到站在周束旁边的人後,杨洛也笑不出来了。   “姐夫。”   周孝礼的目光好象沾了蜜糖一样发粘,连周束都发现蹊跷。   “你几时回来的?”   “刚回。”说完杨洛就皱起眉毛,他希望周孝礼不要误以为自己是为了看他才来的。   周束娘适时出声,“束儿,快叫舅舅。”   娘的声音冷冷的,与刚才他们三人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周束察觉他们之间的奇怪的氛围,还有爹痴迷的视线。   “束儿,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杨洛就撩开帘子出去了。      周孝礼很明显的失望,把著儿子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束儿……”   周束看著周孝礼的眼睛,等著他训话。   “……你快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周束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被蒙了一层布,扎不破,让他没办法完全看清楚,但是周束很清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束儿,快去吧。”   要是平时周束肯定还要闹会别扭的,但是此刻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流动的氛围很压抑,周束不喜欢,接过娘递过来的披风就出去了。   周束娘看著丈夫盯著门口粘腻的目光,“夫君,可还记得束儿的名字为何而来?”   周孝礼终於把目光转回妻子脸上,“夫人……”   “约束自己,勿忘正道。”   周孝礼握了握拳头,最後叹了一口气,“夫人说的是。”      杨洛站在院子里,刚落雪没有的雪给他踏了两趟脚印。   周束看著他在发呆的侧脸,还是美的让人害怕,周束自认这些人没有一天给过他好脸色,为什麽他还要缠著自己呢?   杨洛回过神,转过头见周束盯著自己发呆,笑的奸猾。   周束脸一红,轻咳出声,朝杨洛走了过去。      杨洛好笑的看著周束,看起来挺没防备的,但是当周束朝他刺过来的时候却轻易避开了。   一招不得手,周束又连续刺个几十招,杨洛兴致被挑起後他却停了下来。   “怎麽了,没力了?”   周束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一点也不受影响。“你来干嘛的?”   “继续呀,我刚刚差点就被你刺到了。”   “你到底来干嘛的,不说我回去了。”   哎,他怎麽被个小孩子给拿住了。杨洛叹口气,“束儿,你小小年纪怎麽就这麽点体力,这可不是好事呀。”   周束收起匕首,转身就往回走。   杨洛赶紧拽住他的披风,周束打了下他的手,使杨洛放开了那一角披风。   “都半年没见舅舅了,你怎麽还这样。”   “你到底来干什麽的?”周束第三次重复,当他面对杨洛的时候总要有很多耐心。      杨洛知道他再不说这外甥就要闹了,“束儿过年就要十二了吧,想不想跟著舅舅出去看看?过完年我要去趟西边,那里……”   周束怪异的看著杨洛,没听他说完就打断了,“我过完年就要跟爹去边关了。”   “什麽!什麽时候?谁让的?”   杨洛惊讶之後就莫名的著急,著急的他说不出话来。   周束早就不必学堂,武功也只有杨流胜过他,杨洛想的好好的,周束好学喜欢外出,其实年过那趟西域他不必亲自的去的,但是让别人带著周束他又不放心,所以就当玩好了,也让周束知道知道他的见闻阅历,幻想著周束一脸崇拜的看著自己,杨洛就高兴的不得了,所以才急忙赶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可是,现在算怎麽回事……      “太奶奶也让了。”   杨洛听到之後就气的要冒火,那老太太知道他疼束儿,刚才去见她的时候居然只字未提!   “你等著!”   说完杨洛就风风火火的奔出去,去找杨老太太茬去了。   一阵风刮的周束脸疼,谁会真等呀,整整披风回屋歇著了。      杨洛冲进来的时候,老太太正躺在塌上看他带回来的帐本。“老太太!”   “怎麽了?”老太太多少年没见过杨洛著急的样子了,以为是什麽大事。“出什麽事了?”   “周束要跟他爹去边关是什麽回事!”   “啊?”老太太一愣,接著躺回去继续看帐本,“孝礼又生了,皇上在京城给赐了府邸,他们想过了年就搬回去。”   “连周束娘也要走?”那周束去了边关,那就算有假也不会在回这个家了!   “那是自然。”老太太悠闲合上帐本,“去边关是束儿自己的意思,他娘原本也不答应,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志向,他娘最後也就答应了。”   “那我怎麽办?西域怎麽办?我还打算过了年带束儿去呢!”   “那好办,就让杨流跟你去。”   “才不要他,我要带束儿走。”      老太太皱著眉把帐本摔在一边,“洛儿,你什麽时候变的这麽没分寸。”   杨洛还在气,周束要走这太突然了,他居然还是最後一个知道的,他不爽,他生气。   “束儿再好也是周家的人,不是我们杨家的,你老这麽宠著他我也由著你,可是杨流怎麽办?”   “我不是都教他了,是他苯到现在都没学会。”   “他是比不上你的,要是你肯生我也不用操这麽大的心。”   “奶奶!”   “洛儿!束儿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老缠著他干什麽!”   都已经六年了,杨老太太再怎麽不问窗外事也知道些事,周束是个好孩子,但是对杨洛的厌恶却从不掩饰。杨老太太见去练功场看过他们,周束在砍杨洛的时候,那样子哪里象练功,简直就是撕杀,可杨洛却一点也不在意,那时候老太太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在周束要离开的理由这麽顺理成章,杨老太太不用为难,自然是同意的。      “我要收束儿做养子。”杨洛突然说。   杨老太太被他给气乐了,“你姐和孝礼就他一个儿子,不会同意。”   “我才不管他们怎麽想。”   “你再不管别人,束儿能答应吗?”   “……”   收束儿做养子的想法杨洛早几年就有,其实他心里明白周束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在想的时候就把周束的意愿直接给过滤掉了,到後来就忘了干净。   杨老太太被这个精明的不象人又任性的让人拿他没办法的孙子给逗乐了,在杨老太太的印象中还没见过杨洛这副呆样。   杨洛没理讲,就开始耍赖,“反正我就不让束儿走!”         PS,蛇妖晚上更,麽存稿的老家夥表示鸭梨很大,想要票票降压(脸红,小内八跑走)... 第九章 年宴   杨洛话说的绝对,其实心里还是很乱,他当然不能真的去抢周束来做养子,到不是怕周孝礼夫妇,他从小蛮横惯了,不认为这麽做有什麽错,抢了人杨洛还有自信让周孝礼夫妇一辈子找不到。   但是周束一定不愿意,这就让杨洛伤脑筋了。从周束五岁开始杨洛就开始讨好他,本来就是好玩的,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了,已经变成一种惯性,想著周束不愿意,杨洛就下不去手。      杨洛想了许久,终於想到或许可以用别的东西绊住周束。   周束可以说是在杨家上下宠溺中长大的,宅子里孩子太多,周束绝对是得到关爱最多的那个。虽然他对杨洛很反感,但是对其他人必定是有感情的。   杨洛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杨流。      杨流早几年把杨洛对周束无条件的宠爱看在眼里,渐渐产生一种嫉妒和羡慕之间的感情,但是很快这种感情就消失了,因为周束对杨洛的表现。周束从不掩饰对杨洛露骨的厌恶,看到後来杨流都有些同情杨洛了,他有时候会在周束面前说些杨洛的好话,什麽小叔多有生意的头脑啦,武功多高啦,人长的都是罕见的英俊啦,但无论多健谈多爱笑的周束,只要提到杨洛就立刻沈下脸,沈默不语。   杨流为难的看著杨洛,“小叔,这个……这个不行的。”   杨洛气急败坏的拍著桌子站了起来,“这个不行,那哪个行!你瞅瞅你,平时跟束儿关系多好似的,连个人都留不住。”   杨流委屈又冤枉,“周束跟谁关系都很好呀。”   杨洛撇撇嘴,“那他还跟谁关系比较好?”   “就是跟谁都很好,周束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去,又爱笑又爱说,谁都喜欢他,连我爹从外面回来都愿意给他带礼物。”说到这杨流又开始可怜杨洛了,杨洛乃天之娇子,让一个小侄子可怜,这说出去都没人知道,但事实的确如此,不只杨流可怜他,学堂里的学生和先生也都可怜他。   杨洛想到周束从来对他笑过,话也很少,每次见他都怒气腾腾的,无论多喜欢的东西和吃的,只要说是杨洛送的周束一定丢掉,杨洛只好偷著把东西给周束娘,嘱咐千万别说是他给的。   明明人家一点不卖帐,杨洛还硬贴上去讨好,如果不是杨家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女孩子,还真会以为周束其实是他亲儿呢。   “那你说怎麽办,难道还真让周束跟他爹去边关吗?边关那是他能待的地方吗!”   杨流唯唯诺诺道,“也没什麽不好……”   杨洛眉毛都竖了起来,“什麽!”   杨流吓著了,他对这个大他几岁的小叔崇敬惯了,见他这样生气说不出的怕,慌著一股脑把想说的全说了,“周束他自己愿意嘛,以前他就说要跟他爹一样做从军,师父和我们都知道,他突然说要走我们都舍不得,可是他自己愿意的嘛!”   “不是你去你当然这麽说,边关多哭啊,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肉,穿的都是剌死人的破布,天寒地冻还要打仗,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不会啦,姑父是将军,有自己的住所,而且周束的本事您还不知道,算不上顶好逃跑还是绰绰有余。”      杨洛知道杨流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发脾气把杨流给赶出去後,杨洛拿出怀里那个温热的木牌,轻轻抚摸著,“周舸……我是不是也想要个孩子了……”      杨洛心情不好,一直都没出屋,杨老太太也知道他闹什麽别扭,也没管他,自己和几位长辈张罗著过年的事宜。   大年三十那夜,总家和分家都一起用晚餐,杨洛再不情愿还是被请出了屋子。      吃饭的地方在杨家礼堂里,那里平时空著,只有在吃年饭的时候给用来做饭厅。   杨家人口多,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长年在外的子孙也都回来团聚,一般的饭厅根本容不下。   杨洛他们在最里面那一桌,除了长辈就是杨家骨干,女子和离不了母亲的小孩在一边,男子和周束他们那麽大的孩子在另一边,中间空出好大一块地方,用来表演。   说是表演,但因为是过年也没请外面的人来,就是自己家人自娱自乐,首先上场的就是上学堂的孩子,一起列队打了一套拳。      杨老太太心情好,领著鼓掌,“好,好。”   一边伺候的管家接过杨老太太拿的红包,拿下去给孩子们发。   “谢太奶奶。”   “好,好。”   接著各个分家给杨老太太送新年礼物了,什麽珍珠翡翠玛瑙,什麽字迹画卷古董,小孩就背首诗,唱个歌,气氛也算不错。   杨洛心烦一个劲的喝酒,越喝越烦,看著坐在下面的周束跟其他孩子大口吃菜,心里更是烦。   终於忍不下去,拿起酒杯狠狠摔地上,“周束!出来!”      整个大厅一下子安静了,周孝礼的目光还是粘在杨洛身上,而周束娘则在他跟儿子之间徘徊。   周束刚刚还满脸笑意,听到杨洛叫他,立刻皱起眉来,这表情在一个没长开的孩子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杨洛看到周束表情变化,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的老高,踩著凳子踏在桌子,一下子飞到空出来那块地来,“出来。”   周束坐在椅子上没动,长辈们都看著他俩,要是以前周束再不情愿也就听话出去了,可是过完年他就要跟爹娘离开这个地方,没必要再听这混帐命令。      杨洛知道周束在想什麽,哼笑一声,“你跟我学了多少年,却连衣角都碰不著,还感大言不惭的说要从军?笑话!出来再与我打一场!”   周束从小到大没少被杨洛挑衅,不过第一次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周束有些坐不住,握著拳头恨恨的看著杨洛。      杨流坐在别的桌上,心里知道小叔是有心把周束留下,担心的看著周束。   杨老太太状似不在意的喝了口酒,没有插言的意思,不是她不想,而是以她对杨洛的了解,即使她说了话他也不会听,到不如什麽都不说的好。   周束娘明显看不透这一层意思,她著急的看著老太太,又著急的看看儿子,站起来说,“洛弟,过了今天就新年了,还是不要打闹了。”   杨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谁准你这麽叫我的。”   周束娘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最後还是默默坐下。      杨洛很少这麽蛮横,显然他在生气,而周束娘也知道杨洛是在气他们要把周束带走,忍著委屈和怒气担心的看向儿子。   “周束,出来!”   能让杨家洛少三催四请的,恐怕这天下也就只有周束这一人了。   不过周束不领情,还是不打算出去,周围的孩子们见状硬是拉著周束起来,“去嘛,洛叔要生气。”   周束不情愿的被他们推著也不说话,被推到哪走到哪,孩子也只好一直推著他,直到离的杨洛很近了,孩子第一次看到杨洛如此怒气腾腾的眼神,有些怕,不知是谁手上没轻重推了周束重了点,周束一时没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杨洛反射性的想去接,突然寒光闪过眼,急忙後退闪开,可还是被周束拿出的匕首隔空划了一下,虽然没伤到皮肤,胸前的衣襟却被划开了。   周束立刻後跳,没了刚才差点摔倒的无措,眼神集中的盯著杨洛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一块暗红偏黑的木牌从杨洛怀里掉了出来,掉到地上,在大厅的灯光下赫然可见,那木牌上一道新的刀痕。   周束愣住了,这时候周束娘站起来突然大叫,“束儿!快跑!”   什麽?      等周束想动时已经晚了,杨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周束反射的提刀想刺,可是杨洛的动作太快,周束只觉得手腕一痛,匕首就离了手。   杨洛抓著周束的衣服一下就把他提离了地面,周束只觉得眼前发黑,喘不了气,模糊中只看到一双眼眶泛红的眼睛。   再不阻止就要人命了,杨老太太站起身大喝,“杨洛!”      杨洛另一手也加上,双手把周束举了起来,使劲往一边一抛。   眼看周束就要摔到那边的柱子上,这时候周孝礼和杨流都飞身把周束挡了下来,周孝礼把儿子抱在怀里,小心检查。   “怎麽样?”   “没事,昏过去而已。”   待两人抬起头时,杨洛和地上的木牌已经消失在大厅。      周束的确没什麽事,除了一开始因为窒息而昏厥之外,并没有受其他伤。   不过之後的几场晚宴周束没有参加,初三刚过,周束父母就收拾行李打算回京城。   杨老太太来看过周束一次,说了些场面话,留了些补品就回去了,没有提起杨洛。      到是周束的感觉有点微妙,因为自己前世的牌位给自己划破,杨洛发怒所以把自己摔了出去。   这是个什麽样的事件逻辑啊,周束想的头大,不过有一点他再不想相信却没办法否认,杨洛真的很珍惜周舸的牌位。   想到这里周束心情就变的很复杂,还好爹娘因为担心杨洛再来找麻烦,所以决定提早回京城。   只要离开这里,离开了杨洛,这种沈的压不过气的感觉就会消失了吧。      大年初四的早上,周束跟著爹娘给杨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唠叨几句保重便放行了。   没有见到杨洛周束也不意外,但是总觉得有什麽事没有做成,心里不舒服。      周束上了马车後,觉得困倦躺在娘的腿上想睡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辘的马车颠簸的不舒服,周束又睡不著了,爬起来打开通风用的小窗,把头探了出去。    “束儿,别这样,快回来。”   周束嘴里应著,可并没有听话的坐好。      天飘著细雪,马车已经出了杨家的宅子,隔著薄薄的雪花看有一种悲凉之感。   周束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只出过两次门,一次是灯会,一次是赶集,这是第三次,而这一次的离开,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吧。      周束突然有些不舍得,想起大宅子里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还有,那个厚脸皮的混帐。   其实杨洛对的确他是好的,除了把他丢过湖里,和上一次差点摔柱子上。   周束一直在用的匕首都是杨洛送的,虽然娘把匕首给周束的时候,没有提过杨洛,但匕首外镶嵌的宝石还是让杨流一眼就认出是杨洛外出带回来的。   还有周束一直用的外伤药膏,娘哪里能弄来这麽好的东西,还不是杨洛偷偷给的,刚开始周束不知道,但是都六年了,再不察觉就是傻子了。      周束抬起头朝杨家宅子里最高的一座楼看去。   围栏处站著一个人,因为太远还有雪的关系,周束已经看不清楚是谁了。   那楼虽然看风景很美,但是天这麽冷,高处更寒,已经很久没有人上去了,何况是这麽早的时辰。   周束看著那个人影,胸腔内一阵压抑。   “束儿,雪都飘进来了。”   周束终於听话的把头缩了回来,把窗户关好,而那种压抑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高楼上的杨洛看著车队渐行渐远,握紧手里的木制牌位,轻轻抚摸著上面的深深的划痕,“都走了,只有你还陪著我……” 第十章 阳关   周束并没有回到京城的将军府,他们走在半路上突然得到消息──敌国军情有异动。   此时正是大寒冬,大雪封山,乃修兵养兵之时,只要有经验的将领都绝对不会让军队有异动。也正因为如此,周孝礼才敢离阵回京受封。   敌军异动的消息虽然不准确,但是以防万一周孝礼还是带著亲卫军返回边关──阳关,留下十几名军从保护周夫人回京城。      周束本来就说好好跟著他爹回边关,可是这次情况紧急,他爹本来是不想带著周束的,但是拗不过周束坚持,只得带著他上去。   一个月的路程,周孝礼下命令日夜赶路,在第十日的傍晚他们就到了阳关。   骨干将领得到将军回程的消息,站在关口等著,见周孝礼等人来後,拱手道,“见过将军。”   周孝礼一勒缰绳,坐在马上威风凛凛,“敌军异动是怎麽回事?”   众将领中一人走出,“启禀将军,图亚在一月之前换了将领。”   “哦,换了谁?”   “图亚三王子──泠第苗。”   周孝礼哼了一声,从马上下来,“图亚老儿终於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出来了。”   “泠第苗有神童之称,熟读兵书,在图亚国内声望也十分高,在修兵之时换他出来,怕是有什麽目的,所以才急忙通知将军回来。”   “做的好。”周孝礼拍拍那位将领,“有然。”      周孝礼这才想起跟在他身後的儿子,转过身对同样风尘仆仆的周束说,“束儿,下来见过各位叔叔。”   周束立刻下马,朝各位将领拱手,“见过各位将军。”   按身份来说,其实周书不需要给人行礼,在阳关他爹最大,但是军将在外都是过命的交情,虽然有上下属的军令在,但都是以兄弟朋友相处。   有然将军点点头,“束少爷,果然一表人才。”   周束苦笑,他可不象爹那样还精神熠熠,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双腿的颤抖,只能硬打起精神,“多谢然将军夸奖。”      这时候又走出一位将领,这位看起来就比有然象将军多了,又高又壮,披著闪闪发光战甲,连走路都能扬起一阵灰尘,“哟,怎麽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走错地方的了吧,啊?哈哈哈哈……”   “胡一!”有然出声喝斥,“休得无礼。”   周孝礼也不介意下属对儿子的调笑,“束儿,这位是胡将军。”   周束端起手,“胡将军。”      胡一是草莽出身,最见不得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虽然周束是自己上司的公子,但是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让胡一有些不高兴。就是有这些这个贵族,所以他们平民百姓想出人头地才这麽难上加难。   周孝礼知道胡一在想什麽,也没多话,他知道只要相处之间长了,胡一就能放下偏见接纳儿子了。如果胡一最後也没接纳周束,那麽只能说明周束不适合战场,到时候他就会把儿子送回去。      有然见周束一点也不介意胡一的挑衅,满脸疲惫却没有一丝骄横之气,微笑的点点头。      周束身为大将军的公子,也分了个单独的房间,周束进了屋子趴床上就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被疼醒了,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周束点上油灯,脱了裤子照著双腿。   十天来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大腿内侧早就磨出血,周束要强,谁也没说,休息的时候就跑到没人的地方抹点药,用部条把大腿裹起来,然後等著继续赶路。   周束一手拿著油灯,一手解开已经发黑的布条,然後从怀里拿出药膏开始抹。   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到是没烂,多亏带的药膏好,刚抹上时凉凉的,连疼都没那麽疼了。      擦好药之後,周束吹了灯,躺在床上想继续睡,却睡不著了。   抹药就抹药,真不应该注意那药盒子的。   药膏是杨洛给的,周束早就知道,也曾想弃之不用,但是每次跟杨洛打过一次之後,浑身疼的就好象要散架一样,想著与其被杨洛嘲笑不耐打,到不如用了药膏,然後堂堂正正的去砍杨洛。   时间久了,周束也就用惯了那药膏,也就不在意从谁那得来的了。   可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周束却想起杨洛来了,还不是以前想起就气的要死那种,隐隐约约的,有一丝怀念的味道。   周束猛的坐起,又猛的往後一倒,硬生生摔在木床上,疼的自己猛吸气,到是成功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睡觉!不能胡思乱想!睡觉!      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三天,等周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脸红的爬起床来洗脸。   打开门就看到正在扫院子的老大爷,“小少爷醒啦。”   这里是边关,环境当然艰苦,能睡饱一天就不错了,何止是睡了整整三天,老大爷的语气有些讽刺。   周束脸红的点点头。   “饿了吧,正好快到饭点了,快去饭堂吧。咱这是战场,吃不了什麽好的,管饱而已。”   周束朝老大爷鞠了躬飞快的跑走了。   老大爷一愣,接著嘿嘿一笑──这小孩懒是懒点,不过性子到不错。      饭堂里放了张大圆桌,上面坐的都是有品级的将领,不过他们吃的和兵士们都是一样的,就是就餐环境好些。   周束不著痕迹的悄悄走到他爹的那桌,有然在周孝礼之前看到周束,对他笑了笑,周束脸更红了。   “哟,小少爷起床啦。”   胡一本来就是个大嗓门,何况他故意让周束引人注意。   果然,饭堂一多半的人往周束这边瞧了,周束见没办法悄悄入座了,双肩一颓,“各位将军有礼。”   “咱们小少爷就是有礼数,不过咱们这吃饭不讲究这个,快入座吧,小周少爷睡了这麽多天,饿坏了吧。”   有然瞪了胡一一眼,胡一也不甩他,他们都和周孝礼在一个桌子上,有然往旁边挪了挪,“束少爷,这边座。”   “谢有然将军。”   虽然大家都对这个一睡三天的小娇少爷不怎麽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敢象胡一一样口无遮拦,嘲弄的哼几声,或者只是淡淡的看两眼,但只是这样也够周束不舒服的。   周束坐在周孝礼旁边,周孝礼看著他低著头,“束儿。”   “在。”   周孝礼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子无形中已经变的拘束很多,连跟他说话都恭恭敬敬。   周束连睡三天的原因周孝礼比谁都清楚,周束虽然有武功底子,但是连续十天不分昼夜的赶路,连周孝礼都吃不消,何况还不满十二岁的周束。不过周孝礼征战这些年,可以说他的精神已经没办法用常人来评断。   赶路是周孝礼原本以为周束一定坚持不了,但是军情不可误,周孝礼本来打算周束一说不行就派人陪他留在路上修养几天。   周束腿受伤周孝礼是知道的,但是儿子一直咬牙坚持,他这个做爹的怎麽开口?结果他们居然真的一路赶到阳关,周孝礼是欣慰的。   周束从来没有过这样连续的强度疲劳,他跟杨洛比试的时候连续最多的也不超过五天。      周束精神和肉体紧蹦十天之後就陷入昏睡,周孝礼有找军医来给周束看看,军医又是惊奇又是感叹,直说要换一般人恐怕就死路上了,而周束看起来就是经历过相关训练似的,精神和体力是一般成年人了两倍,昏睡几天大概就会醒了。   周孝礼一边感慨的看著儿子,一边担心,“身体怎麽样了?”   周束脸红了,显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是非常人能比的了,“已经没事了。”   “哪里还疼吗?”在他们赶回阳关的第二天,周孝礼和其他同赶路的军士,各有不同程度的疼痛,这是肉体紧绷後放松下来的後遗症。   周束摇了摇头,“不疼。”   “真的不疼?”周孝礼有点诧异,要知道现在他拉缰绳的手臂还不能拿筷子,不然还会抖个不停呢,所以左手执筷。   周束也不知道他爹为什麽问个不停,“真的。”      有然在一旁听这对父子说话,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关门看到周束的样子,他的腿抖的几乎要站立不住,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摔倒,在回城路上,有然一直走在周束旁边,可是有然并没有机会帮助这位逞强的小少爷。   周束硬是咬著牙,自己走回了军营。   有然立刻对周束另眼相看,笑的打岔,“将军,你还让不让束少爷吃饭了?”   周孝礼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快吃吧。”      胡一吃饱了也不走,揪著馒头想找周束的茬,看到他对有然笑,心里不知道为什麽有些堵的慌,把馒头一扔,“哎,小少爷,睡好了吃饱了,想不想跟我去校场看看?”   有然皱眉看著胡一,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胡一这麽缠人,虽然缠的不是他。   周束转头看了看他爹,周孝礼点点头。   这个胡一看样子是非要给他儿子一个下马威不可了,拦是拦不住的,而且周孝礼还挺想知道儿子被欺负了之後会做什麽反映。      “有劳胡将军了。”   有然三十出头,没有成亲,军营从来没有周束这个年纪的孩子出现,有然对周束又有好感,不自觉的想维护,“大冷天的,有什麽好看的,束少爷一路辛苦,还是再养几天的好。”   胡一哼笑,“说的也是,娇蛋还是趴被窝里好好捂著吧。”   他这话说的就难听了,连周孝礼都皱起眉,虽然有时他们也会说些粗话,但是他现在是以父亲的身份在,难免会不舒服。   周束也没想到胡一如此不客气,微愣,没说话,继续安静的吃饭。   有然见因为他多嘴,反而让害周束被说,心里过不去,也知道跟胡一这种大老粗什麽理也讲不通,干脆闭嘴,狠狠瞪了他一眼,顺便记下这一帐。      胡一见没人回嘴,自以为占了上风,脸上尽是得意。      饭後胡一带著周束去校场,周孝礼没跟著,有然将军到是跟著一块去。   胡一是“一字营”的头领,战事中主先锋有时断後,营中兵士各个强壮勇猛,虽然现在季节寒冷,但是校场上整齐的排列的兵士也没有一丝懈怠,一声口令一个动作,精准的不象是人。      杨家也有校场,但是哪里能和这个相比,近千杀过敌见过的兵士在场上操练,随著动作喊出口的吼声就让周束一震,身边吹过寒风,却让他的身体热了起来。      胡一的得意从饭堂一直带到较场上,无论周束是不是病怏怏的贵公子,他兴奋的样子给了胡一足够得意的本钱。   “怎麽样,小公子想不想上去练练?”   周束立刻转过头胡一,大眼睛里写满惊喜,“可以吗?”   胡一当然是随口说说,周孝礼的儿子,想当兵也得专门的老师教导,怎麽可能跟著平民一起训练。可是周束都表现的那麽跃跃欲试,胡一反而有些迟疑,他看向有然,有然别过脸不让他看。   周束双眼发光的等著胡一的回答,“可以吗?行吗?”      “这,这得回去问你爹。”   周束眼里的光芒瞬间黯了下去,胡一不知为什麽的立刻手忙脚乱起来,他象个欺骗小孩子的坏大人一样内疚,忙著补救,“但是,你要是想的话,可以下场挑几个人练练。”      还好周束的眼睛立刻恢复了光彩,“我可以下场吗?”   胡一擦擦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冒出的冷汗,“当然。”   有然在一旁闷笑,胡一不高兴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校场上的士兵休息时间到了,将军来巡视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三三两两的坐在一旁喝水闲聊。   胡一叫住忙著倒水的小士兵,“厉少悬,你来!”   叫厉少悬的少年是个有黑有壮的小夥子,他爹是“一字营”的夥头,他有时候忙著爹忙活造饭,有时候也象这样跑到校场上来训练。   胡一只所以叫厉少悬,是因为他跟周束的年龄最相近,可当厉少悬跑过来在周束跟前一站,整整高出周束一个头。      “胡将军。”厉少悬擦擦头上的汗,扬起一抹憨笑。   胡一见两人身高,暗暗替周束担心,不过他叫周束来本来就是给他教训的。   “这位……这小孩,你跟他练练。”   厉少悬打量著周束,周束给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他也想当兵?太小了吧。”   有然知道胡一不说出周束身份的原因,但是没有阻止,他到是也想看看这位在杨家待了十多年的小少爷是个什麽料子。   胡一狠狠拍了厉少悬後脑瓜子,“少废话,叫你上你就上。”   厉少悬怪叫一声,揉著头跑到胡一够不著的地方,“上就上,打我干嘛呀。”      校场上空出一块地方,本来在休息的士兵渐渐围了过来。   有然对周束说,“别逞强。”   周束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杨家以外的地方与人对打,说紧张还是有点的。   厉少悬活动活动肩膀,歪歪头,对周束说,“怎麽打。”   周束被问的一愣,“你们都怎麽打。”   “嘿嘿,”厉少悬裂嘴一笑,“玩著打,还是要命的打。”   周束茫然的看了看有然,有然并没有说话,周束想了想说,“切磋切磋吧。”   厉少悬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拍了拍,“好勒。”      胡一乐的当喧号的,“开打!” (0.8鲜币)第十一章 一鸣   厉少悬突然象只熊似的朝周束扑了过来,周束一时没进入状况,但是身体反映还很敏捷,走位加转身,让厉少悬连他的衣角都够不著就摔到地上去。   周围一片叫好,“奶奶的,小厉又来这招,打!打!”   厉少悬虽然年纪不大,练武的天分也是难得,又肯下功夫,这营里有单打独斗能赢他的只是少数。厉少悬最喜欢的就是把人扑到在地,然後缠著打,这样打身上可是实打实的,一打一个中,躲都没地方躲,厉少悬身体壮,又擅长缠斗,就算输了受的伤也一定比对手少。   营里的士兵都知道厉少悬爱这麽打架,周束却是不知道的,他刚刚不著痕迹轻轻一闪就躲过厉少悬,动作漂亮让人忍不住叫好。      厉少悬没想到会扑空,这下摔的可是实在,爬了几下才重新站起来,摆开架子重新开战。   厉少悬擅长缠斗,可不是只会缠斗,周束刚开始还不能进入状况,厉少悬下手又黑又重,周束也被撩起了脾气,哪里还见的著一丝在杨家的客气。   周束一拳打中厉少悬腰侧,疼的厉少悬面容扭曲,可周束想把拳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腕已经被抓住了──不好!   “这次你躲不了了。”   厉少悬一下把周束扑倒,周束摔的眼冒金星,厉少悬一拳朝他面门打下,周束脸一侧险险避过,他力气没有厉少悬大,现在也厉少悬占上风,周束脑子一热,拽著厉少悬的衣服把他的头给扯下。   厉少悬以为周束挣扎或者反击,没想到他会扯自己的前襟,一下被周束拽的头低下来,接著脑门一痛,头晕目眩起来。      周束趁厉少悬发晕将他推开,捂著自己发红的额头站了起来,面朝厉少悬随时准备防卫。   厉少悬甩甩头,晕的更厉害的,一手揉著被周束撞痛的额一手指著周束,“你怎麽耍赖!”      围观的兵士一阵哄笑,“这算什麽耍赖!我是知道了,原来还有这一招,舍得一身刮,皇帝也给拉下马!”      周束被笑的有点茫然,左右看看,胡一跟有然也笑的不行。   厉少悬揉著头,“不打了,不打了,头晕死了。”   周束放下端起的架势,满含歉意的看著厉少悬,“真那麽疼啊?”   厉少悬朝他一笑,“输就输了,打架哪有不疼的。”      胡一笑完了有些不高兴了,厉少悬在他营里也算叫的出来的,是他的兵,居然就这麽认输了。   “厉少悬你要不要脸了,输给一个十一岁的小屁骇,你白长这个大个了!”   厉少悬听著委屈,“输就输了呗,他都说了这是切磋,又不是要命的。”   “你的意思是,要命的你就不能输了?”   厉少悬立刻扬起头,“那是!”   “呸!”   有然嘲笑道,“怎麽著,你‘一字营’输不起吗?”   “放屁!”   “你还想上了?”   “怎麽?不行吗?”   “呸!”有然学著胡一吐了口口水,“还说别人,就数你最不要脸!”      胡一也不管有然怎麽说,他本来就是想给周束一个教训,他的兵指望不上,他还就不要脸的自己上了!   “小少爷,属下能不能跟你讨教讨教?”   有然想踹胡一,可惜被他躲开了。      周束刚打开一架,担担身上的土,“算了吧。”   胡一听他淡淡的这麽一句火更是往上窜,“我还不够格怎麽著!”      围观的士兵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含了一句,“将军你就少欺负人家小孩子了。”   “闭嘴!谁在多说一句我赏他俩刮子!”      周束叹气,胡一看他不爽想揍他,这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爹又一副任他闹的样子,周束很是为难,难道真让他揍自己一顿?   “胡将军,我打不过你。”   “练练嘛,我看小少爷你厉害的很,包不准就打的过了。”边说胡一边解甲,看来是不管周束怎麽说都打算上了。      有然知道拦不住,接过胡一的甲,“你有点分寸。”   “我有数。”      胡一穿著铠甲象个小山,脱了也是一个巨人,光是在周束面前一站就让周束很有压迫感。   周束退後一步,“胡将军想怎麽打。”   “小少爷要怎麽打。”   “要不……用兵器?”   “哈哈哈哈哈!!!”胡一大笑,笑声传满整个校场,“小少爷选就好,胡某就徒手陪你玩玩,省的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有然想反对,但是周束表情严肃让他开不了口。   用上兵器,那就是博命的玩法了,决不留情那种,军营里敢这麽打的不是没有,但是非常稀少,而且都是高手,对自己有相当高的自信,不然真打出人命来是要军法处置的。      周束小小的身子站在校场上,做了一次深呼吸,头低的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观战的士兵有看好戏的,有真担心周束的,成千人的校场,一时居然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得罪了。”   胡一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著在他抵在他喉结处的匕首,还是没人说话,但是胜负以分。      就在那句“得罪了”的同时,周束以眼睛看不见动作却跟不上的速度欺身到胡一身边,锋利的匕首刮破空气带来一阵冻彻骨髓的寒意。   胡一看著周束扑上来,看著他把匕首抵在他颈处,却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周束把匕首收起,放回靴子里,对胡一端手,“得罪了。”      “轰”的一声炸了锅,围观的士兵大叫出来,激烈的争吵和交谈。   胡一苍白的脸渐渐回了血色,却越来越黑。   “耍赖!还未宣号!”   “闭嘴吧你!我们‘一字营’说一不二,输就输,少丢人了!”      有然走到周束旁边,把他护在身後,看著即将爆发的胡一。   “再比过!”胡一一人的声音居然大过千人,打雷似的震动所有人的耳膜。   周束从有然身後探出头来,“算了吧。”      胡一的脸彻底黑了,“妈的,老子说再比就再比。”   周束却一点也不被胡一杀人似的气场震住,“算了吧,我打不过你。”   胡一气的快要吐血了,“刚刚还未宣号,不算!”   “兵不厌诈。”   胡一气的在原地跺脚,到不是因为有然护著周束所以他不上前,而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一旦上前就把周束给撕了!   “就到这里,教头!”有然叫道,“继续练兵!”   然後也不管胡一是何反映,把铠甲丢给一旁的呆住的厉少悬,拽著周束往外走。      胡一要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气不是因为他输了,而是因为……周束拿著匕首冲向他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这十岁孩子的强烈杀意,他愣了,绝不承认是被吓住了!   那种强大的杀意,胡一活到这麽大岁数,也只在战场上感受过,为什麽周束可以!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又在一瞬间停住,只要那剑尖再往前一点点胡一便血溅当场!   他轻视周束,却被周束打败,又被周束放过一命,除了气之外,胡一更多的是悔!      如果他知道周束因为常年对著一个人释放杀气,早变的收放自如,或许就不会那麽激动了。         一转经年,天朝与图亚的战争在去年终於得到和平解决,周孝礼奉命继续把守阳关,而周束也迎来十六岁生日。   有然将军给了周束一天假,他到街市去闲逛,毕竟不是女人,没什麽好买的,买了点熟牛肉和一坛酒,周束在快傍晚的时候到了厉少悬家。   厉少悬家在军营附近的的村子里,人口不多,房屋也因为连年征战破烂不堪,在这里住的都是军户。      天还没全黑,暖暖的春风吹在人脸上十分舒畅,厉少悬坐在自家小院的椅子上,“慢死了。”   周束笑著走进去,厉容听到他的笑声,爬在厨房的窗台上朝外看,“周束,牛肉买了吗?”   周束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牛肉。   “快拿进来,我切了你们再吃。”   厉容是厉少悬的妹妹,比周束大一岁,不知道是不是总干粗活的关系,长的比一般女孩子高壮些,但是性子爽朗不拘小节,对於她喜欢周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周束也没有拒绝。      牛肉切好後,厉又拿出几碟菜放在院中的桌子上,“你们吃。”   “一起吧。”   厉对周束一笑,“你们兄弟聊天,我就不掺和了。”   周束对厉一笑,眼睛眯起来让看的人也快乐起来,“一起吃吧。”   厉容脸一红,“等会,我再炒两个菜。”      厉进屋後,厉少悬给周束倒酒,“我说你什麽时候把我妹娶走?”   周束拿起酒碗喝了一口,“她什麽时候肯嫁我就什麽时候娶。”   “那就赶紧的吧,厉容那小妮子巴不得早点嫁呢。”   屋里传来厉容的骂声,“厉少悬!闭上你的狗嘴!”      周束哈哈大笑,厉少悬被骂的果然不敢在说话。   “我现在一无功名,二是家财,哪里有资格娶她。”   “你爹做大将军的,还用的著你有什麽功名。”   “你不懂,那都不是我的。容容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这麽不明不白的娶她。”   厉少悬端起酒碗一口喝干,“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周束在这近五年的时间里变化很大,个子好象拔高一样比厉少悬还高半头,皮肤也被太阳晒黑了很多,可还是比一般士兵白很多,五官除了嘴唇和鼻子像周孝礼之外,都象他娘,看上去就是个英俊小生。   厉少悬用眼角看著周束喝酒,心头不知道犯了什麽毛病,痒痒的。   拿起坛子又给自己和周束满上,“你多少年没回去了,就不想你娘吗?”   “怎麽可能不想,但是既然出来了,不闯出名堂又怎麽回去见她。”   “我真是不懂,我没娘,想见也见不著,你有娘现在战事停了也不回去见。没姑娘愿意嫁给我,你有人愿意嫁还不娶,你这不是贱吗?”   周束哈哈一笑,拍了拍厉少悬的肩膀,“少拿我和你比,你逛窑子染上病的事传的是人都知道了,我可是正经人家。”   “屁!”说起这个厉少悬就气,“那帮兔崽子胡说八道!现在连个姑娘都不愿意接老子的客了!”   “谁叫你跟人讲姑娘的,说到底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还是少去那地方的好,要是真染上什麽病就惨了。”   “老子大老爷们,有火还不许泄啊!”厉少悬拽下周束的手握住,“不让我找娘们,难道找你呀。”   周束手腕一转,厉少悬立刻哎哎叫著松了手,“我这不说笑嘛。”   周束喝酒没说话。   他知道厉少悬只是说笑的,但是他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看待,军营里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的,周束刚知道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月的梦,後来只要有人说这方面的事就脸色煞白的躲远远的。   厉少悬以为他神经太脆弱而已,到是没往别的方面想。      周束不说话,是因为厉少悬的玩笑让他不高兴,可是等了半天,厉少悬也不说话。   周束抬眼看他,发现厉少悬张大嘴巴呆呆的看著门口,“怎麽了?”   周束冲厉少悬晃了晃手,厉少悬依旧没有回魂,周束转过头也看向门口。      那里站著一个人和一匹马,马身健硕流畅,通体漆黑只有四蹄雪白,不满意主人站在这样一个破屋前,晃了晃鬃毛打了个响鼻。   而那个人,太阳在他身後落在山下,最後一点阳光烧红天际也烧红他的身际,威风吹起他落下的凌发,依旧是那张凡人没有的脸,只是更有魅力,更深沈,好象经过时间沈淀的美酒,更醇更有味道。      杨洛放下缰绳,从马鞍上拿下一个酒坛,走进厉家的小茅屋。   “这里真难找。”   杨洛开口,没有一点不自然,就好象他们没有分别过。      周束觉得自己好象是醉了,在杨洛走进院的时候最後一点阳光也沈到山那边。   厉容点了灯,端著最後的一盘菜走到院子里,就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她看到杨洛後还是冷抽了口气。   杨洛对厉容笑笑,“帮我拿个盛酒的东西成吗?”   厉容立刻回神,慌忙的点头,菜也没放就退回屋子拿酒碗去了。 (0.64鲜币)第十二章 以情   杨洛拿起一旁喝了一半的酒坛,只是闻了闻味道就皱起眉,“你就喝这个?”   周束没回他,而是抬起手在厉少悬耳边打了个响指,厉少悬立刻回神,语气慌乱眼睛却还盯著杨洛看,“这……这位是……你……周束,你认识?”   周束吃了口牛肉喝干碗里的酒,“不认识。”   杨洛哀怨的看了周束一眼,打开自己带来的酒,给周束满上,桃花的香味立刻漫溢而开。   “你是束儿的好朋友吧,我是他舅舅。”   厉少悬痴痴的说,“是舅舅啊……”   杨洛挺高兴的,把厉少悬碗里的酒倒空也给他满了一碗。   厉容终於拿出了酒碗,脸红地站在一旁。   杨洛坐了厉容的位置,却浑然不觉,还对厉容笑,“坐呀。”   厉容脸红的更厉害,在厉少悬身旁坐下。   “束儿,我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高不高兴?”   周束也不回话,杨洛倒是习以为常,“来,干一碗吧,我大老远带来的落桃。”   周束虽然不和杨洛说话,却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杨洛高兴,一口喝干,厉容赶紧端起坛子给他满上酒。   杨洛看著厉容,“这位是……”   厉少悬急忙回话,“这是我妹妹,叫厉容。”   厉容突然变的扭捏起来,笑声叫了句,“舅舅。”      杨洛点点头,又转过头去跟周束说话,“束儿,我听说这边战事已经完了,你什麽时候回来?”   厉容突然插言,“要回哪去?”   杨洛被厉容突然改变的态度弄的有些茫然,“当然是回家。”   厉容也觉得刚才自己问的唐突,低下头不再说话。   周束吃了颗花生,含糊回道,“我不回去。”   厉容抬起头,眼含春意的看著周束。   杨洛看到後不著痕迹地皱眉,不过很快又松开,“你留在这里有什麽意思。”   “不然呢。”   “跟我回家吧,或者跟著我去做生意也行。”   周束突然一笑,喝干碗里的酒,“我烦你你不知道吗?”   听到周束这麽说,不止杨洛,连厉少悬也跟著一愣,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很清楚周束是个尊敬长辈懂礼数的人,突然口出妄言让厉少悬有些不能接受,“你怎麽这麽说你舅舅!”   杨洛立刻沈下脸来看著厉少悬,“什麽时候轮到你教训他!”   厉少悬被杨洛弄的无措,他一直都这麽跟周束相处的,哪算教训。      气氛有些僵,周束又不开口,厉容只好劝,“喝酒吧,都是自家人。”   杨洛又把目光转向厉容,目光好象锥子似的扎著她,“谁跟你自家人?”   “这……我……那……”厉容刚才只不过一时口快,在她心里她就是周束未过门的妻子,可是这门亲事毕竟还没订下来,杨洛这麽问,让她可怎麽回。   厉容正尴尬的想哭,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突然被周束握住,周束懒洋洋的声调响起,“对,咱们跟他不是一家人,咱们是一家人,他算个屁!”      杨洛冷著脸盯著周束握住厉容的手,周束浑然不觉,可厉容就被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这顿饭吃的十分不愉快,不过周束好象倒是不怎麽在意,一碗碗地灌著酒,也不管其他人怎麽不自在。   杨洛拦下周束灌个没完的酒碗,“束儿,再喝就醉了。”   周束不客气地把杨洛的手打到一边,哼哼笑著,“我不会醉,我比你能喝,你醉了我都不会醉。”   杨洛不知道周束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只好看著他继续喝。      厉氏兄妹十分不自在,可是在自己家,客人不说走他们也不能赶,但又不敢随便离席,结果变成三个人都停筷看著周束一个人喝,直到他把自己买的酒和杨洛带来的酒都喝光了才罢休。      周束一点也没摇晃,但是看起来总觉得他十分不清醒,“容容,我回去了。”   厉容急忙点头,抬眼看了杨洛一眼,可惜对方没瞅她。   周束就当杨洛是空气似的自己走出厉家,杨洛也不生气,牵著马走在周束身後。      月色当空,有些凉的小风吹掉一些酒气,周束慢慢的朝军营走去,杨洛也不发一语的跟在後面。   在到半路上,周束突然停了下来,“你为什麽又出现了?”   杨洛面上没表现出来不代表他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憋了一肚子火,“那个女的配不上你。”   “哈!”周束转过头,不客气的去拽杨洛的衣领,可是杨洛比他高出多半头,所以这个姿势周束不怎麽占优势,“那谁配的上?”      杨洛皱著眉感受著周束喷在他脸上带著酒味的气息,“你才多大,就想著娶亲。”   周束放开了杨洛的衣服,“你不懂。”   “你说我便懂。”   “你不懂。”   “你怎麽知道我不懂,你说了,我一定就懂。”   周束突然安静下来,低著头,抬起左脚在地上磨著什麽,“……”   “什麽?”   “……牌位……你还带著吗?”      牌位,别人听起来或许不知道周束在说什麽,但是杨洛知道,就因为那个一直在他怀里的牌位,在他们上次离别前,他把周束差点丢到柱子上,再之前也因为牌位,他把周束丢进湖里过。   周束对这个牌位的执著的恨让杨洛不解。   “带著。”   周束磨脚的动作停了下来,头依旧低著,“能给我……看看吗……”   杨洛惊奇的瞪大眼睛,他听到了什麽,周束用可怜兮兮乞求的态度对他说话!   “什麽?”   “……不行吗……我就想看看……”   杨洛有点被惊吓到了,一手伸到怀里抚摩著那个牌位,心跳突然加快,这是他不习惯的状态。   杨洛拿出那个暗红偏黑的,有著一道划痕的牌位,他犹豫著,但还是凑到了周束面前。      周束小心的伸出双手接过来,也学著杨洛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抚摸著。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美了,杨洛觉得此刻的周束也柔和了很多,不自觉也放软了声调,“为什麽你之前一定要伤害他呢?”      周束继续温柔的抚摸著,接著手突然一紧,杨洛眼光一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束拿著牌位突然飞奔而去。   周束进的是一旁的树林,杨洛的马不能骑,只好跟著周束进了树林。   杨洛的轻功比周束好太多,但是天黑他又不熟悉地形,居然就让周束甩到後面。      周束停了下来,杨洛加快脚步,就在他快要抓到周束的时候,杨洛终於看到周束站的是一处断崖!   周束转过头的看著杨洛,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杨洛笑。   月亮的光照到他的脸上,笑的美,美的有些凄凉,让杨洛一瞬间的愣神。   杨洛回过神後,就是看到在周束的手上的牌位摔落崖下。   杨洛站在崖边,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黑色的木牌跌滚摔落。      周束则象处理完什麽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大步离去了。   杨洛转过身看著周束的背影,心里好象被打翻调料似的,什麽味道都有。      杨洛在崖边上站了半夜,接著飞身跳下。      翌日一早,宿醉後的脑袋疼痛欲裂,口中也干渴的厉害,周束迷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想倒被水来喝,可是刚坐起来就被站在他床头的人影吓醒了。   “哇!”   杨洛却完全没有吓到人的自觉,他现在浑身又脏又破,泥巴树叶细沙什麽都有,左脸上还有有一道极浅的血痕。   “你干嘛!”   杨洛手一指桌子,周束顺著目光看去,看到在桌子上面立著正是昨天被他丢下山崖的木牌。   “你给捡回来了?”   杨洛在周束床边坐下,周束不自在的挪挪。   昨夜周束是趁著一半酒性把周舸的牌位给丢下了山崖,其实周束把牌位握在手里的时候,是想用掌力也弄碎算了,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没下去手,毕竟是“他”的牌位不是吗。      杨洛身子微微倾斜打断周束的思路,“你干嘛,喂,喂!喂喂!!”   杨洛在几乎要压在周束身上的时候停住了倾斜,直直的望著周束的眼睛,用周束听过的最认真最严肃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      “不然呢,为什麽你总是想伤害他?第一次你才五六岁,我以为是因为你爹,你才恨‘他’,但是我跟你爹分开已经这麽多年了……”   “等等,等会,等下……你刚刚说,我爹?和你?”   “这不重要。”   周束一把推开杨洛,“去你妈的不重要,滚开!”   杨洛皱眉不爽的被推开,却还坐在床边,“不要说脏话,我不喜欢。”   “我管你喜欢个毛啊!你有病啊!你到底来干什麽的!”   “我来带你走的。”   “滚你丫的!”周束努力回想著在军营里学到的脏话,“谁要跟你走!”   “战事停了,你留下还有什麽意义,不如跟我走,我带你去西域,去南海,你会喜欢的。”   “你是娘们吗?我不会跟你走,你最好就赶快给我滚!”   “周束。”杨洛突然叫了他的全名,让周束全身的毛孔都张开,紧张的望著他,“我是想收你做干儿子的。”      “啊?”      “原本是这麽想的,小辈里你最讨我喜欢,反正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就想培养你做我的继承──”   杨洛话未说话,周束的枕头被子褥子全都一一砸到他身上去了。   周束要气炸了,“你……你……你……滚!!!”      杨洛一一把那些东西打开,一副观察加深思的看著周束,“你果然是喜欢我。”      周束弯腰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释放出杀意全力朝杨洛攻去。   屋子里地方不大,杨洛躲的比较吃力,好不容易把桌上的牌位收到怀里就从窗户飞身跳了出去。   周束知道打不过杨洛也没有追,而是立刻把窗户关上。   他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後没忍住,把桌子板凳还有床什麽全都给打烂了。      PS,今天上架,多传一章.. (0.72鲜币)第十三章 缠络   杨洛从周束的房间逃出去之後,心满意足地返回城里的客栈,洗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枚。      杨洛听说战事结束後,立刻返回杨家等著。   他的想法是,战争结束了,那周束再待在阳关也没什麽意义,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等了小半个月,一点没有周束要动身回来的消息。   还是杨流提醒道,周束在京城已经有家了。   杨洛的精明在对待周束的事情上,好象就退化了。      杨洛立刻动身去了京城的将军府,见了周束的娘,她居然也不知道周束什麽时候回来。   杨洛想,既然连京城都来了,那离阳关也不远,不如去接周束好了。   天知道阳关与京城路程最快也要十五日的路程,那里不远啊。   杨洛心心念念著周束十六岁生日,想象著周束见到他时意外的表情,就不觉得赶路辛苦了。   跟著杨洛的仆从因为跟不上他的千里踏雪驹,被他丢在半路上,终於在当日赶到阳关。      某方面来说,杨洛是个非常自我和理想化的人,这五年来完全淡忘了周束对他的成见,只觉得周束也应该和他一样的想法才对。      虽然周束从来没有修书给杨洛过,但是杨洛也没写信给过周束。   杨洛是想念周束的,这种想念是跟任何人都不样的,杨洛也疑惑过,但是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是喜欢周束的,就象爹娘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   於是杨洛擅自决定把周束培养成自己继承人,那麽周束就更应该跟著他回芒州了。   可是他忘了,他完全没考虑过周束是不是愿意的。      退了客栈,杨洛来到军营找到周孝礼。   周孝礼是受宠若惊的,急忙把他接到临时的住处,给他安排了房间,还吩咐了设宴接风。   杨洛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更没有提过周束。      周孝礼更乐得两人单独相处,“洛弟。”   听到这麽亲昵的称呼,杨洛终於正眼看向周孝礼,可是表情也不怎麽好看。   “怎麽?累了吗?”   杨洛点点头,“我想休息会儿。”   周孝礼是不舍的,但是更怕杨洛累到,急忙带他到收拾好的房间,才不甘不愿的离去。      杨洛对周孝礼的感觉是复杂的,杨洛的旧情人大多是对他还有情的,他已经习惯了,对周孝礼杨洛完全可以冷漠的不予理睬,但是现在又多了一层关系──他是周束的爹。   那麽……假如,假如他接受了周束的感情,那麽他的旧情人就会变成他的……岳父?   杨洛认真地考虑著,还颇苦恼。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他现在不是还没接受周束嘛。      杨洛又从怀里拿出周舸的牌位,那块木牌上面已经大大小小被伤痕占据,杨洛轻轻抚摸著。   “你说呢。”      杨洛一夜没睡,按说应当困倦的很,可是他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   把周舸的牌位放回怀里,打开门施展轻功飞身出去。   杨洛又来到周束的房间,那里面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看起来周束也发了一大通脾气。      杨洛跳上房顶,看著不大的府院,这就是周束待了五年的地方。   西面吹来的风带著丝丝残留的真气,而且还是杨洛熟悉的。   杨洛扬起一边的嘴角,他猜周束一定在发了疯的练功。      施展轻功不留痕迹的来到後院的练功场,果然周束一个人在拼命练功。   在周束面前是一个稻草人,头已经滚落到一边了,周束象发泄似的,左劈右砍前刺後钉,那发疯一样的杀意,让杨洛回想起他们在杨家的练功场时的“玩闹”。      确定周束在对著草人“思念”他後,杨洛心情不错地悄悄离开了。   回到房间後,终於觉得有些困倦了,躺在床上渐渐入觉。      周束右手死死的握著饭碗,他明明一整天都没有吃过饭,又练了一天的功,按道理来说一定是饿的不行,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周孝礼为了给杨洛接风,难得吩咐厨房开了小灶,做了一桌子好菜。   这“好菜”的标准对杨洛来说,只能说是比一般还差些,不过他到是没有挑剔,姿态优雅的慢慢进食,对周束杀人似的眼神一点也不在意。      周孝礼眼里只有杨洛,也没在意儿子的反常,“洛弟,这是下午打的鹿肉,你尝尝。”   周束眼睛好象著火似的盯著周孝礼夹给杨洛的那块肉,杨洛淡淡的点点头,挪著椅子离周孝礼远了些。   周束眼里的火更盛了,这桌子是个小圆桌,席上就只有他们三个,杨洛离周孝礼远了,自然就是离周束近了。   周孝礼见杨洛挪椅子,神情有些落寞,独自饮了一口酒。      周束瞪杨洛──你敢勾引我爹!   杨洛用眼神回──你醋劲真大,好吧,我离他再远点。      这一顿饭只有杨洛吃的不错,其他两人一个一肚子火,一个灌了一肚子酒。   杨洛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周束立刻放下饭碗,“你跟我来!”   杨洛一脸无奈的被周束拽著,一路也不反抗,直到被拽进杨洛的房间。      周束把杨洛的手一甩,“你到底想干嘛?”   杨洛无奈的耸肩,“是你拉我进来的,还问我要干嘛?”   当杨洛把周束从小到大充满恨意的表现理解成是因为嫉妒的爱意後,就化主动为被动,等著周束的追求。   周束显然没办法象杨洛那般风轻云淡,“你这是干什麽!你的情人还不够多吗?”   周束的意思是杨洛明知道周孝礼对他余情未了,为什麽还要来撩拨他。   而杨洛则理解成周束在吃醋闹别扭,“人嘛,总会有点过去,你总在意之前,那将来要怎麽相处?”   “你什麽意思?你要跟他重修旧好?”   杨洛笑著拍了拍周束的肩膀,刚拍一下就被周束闪开了,“你放心,我跟你爹已经结束了。”      “那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杨洛笑著叹气──哎,又闹别扭了,小孩子就是这样,连爱意都没办法坦率表达。   周束皱著眉看著杨洛笑的开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想起早上杨洛的话,猛的瞪大眼睛,“你不会还以为我喜欢你?”   杨洛笑容更大,叹气声更重了。   “你有毛病吧!我是男人!”      “是男人这件事对我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我……我……”   “我是你舅舅,这一点比较成障碍,但是你放心,我不是很在乎。”杨洛觉得他已经对周束敞开无阻的大门,明示他可以采取追求他的行动了。      周束被杨洛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哑口无言,他一直都认为杨洛的脑子不正常,但没想到他是如此如此的不正常!      见周束一副惊吓的样子望著他,杨洛莫名的满足。   或许他的小外甥还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理解为什麽自己见不得他一直随身带著以前情人的牌位。杨洛想,或许他应该给周束一点提示,毕竟这孩子才十六岁不是吗。      周束还陷入前所未有的惊讶中,一时不备,杨洛突然出手,周束反映过来时已经被紧紧压在门上,周束慌乱,想逃想避想推开杨洛,可是杨洛哪里能给他留下一丝缝隙。   周束徒劳的挣动在感受到杨洛紧贴著他的下身後立刻停止,而且好象被石化一样,连呼吸都停止了。      杨洛的脸渐渐放大,气息喷在周束的脸上,周束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但身体却无法控制的不住颤抖。   杨洛望著周束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脆弱,心里很是舒畅,在快碰到周束唇的时候杨洛停了下来,“怎麽样?”   周束连嘴唇都微微颤抖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洛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周束,“脸都红了,还说不是喜欢我。”      周束低著头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僵硬的四肢恢复灵活,然後动作缓慢的打开门,逃了出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快被体内那股火燃烧殆尽了──一定,一定,一定要杀了他!      周束打不过杨洛,只好躲,每日起床後周束就不见人影,连饭都不回来吃。   杨洛知道周束是故意躲,他也不生气,心情愉悦地认为他要“认清”对自己的感情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日杨洛待的正无聊,打算跑到周束常去的树林里去偷看。   杨洛想找周束的话,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两天前杨洛就在瀑布那边找到了一直不见人影的周束,不过杨洛没有显身,而是鬼祟的躲在一边看周束洗澡。   杨洛乐得这种作贼似的心情,正打算出门,在门口看到一个徘徊的人影。      厉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过周束了。他生日那天周束的舅舅好象不太喜欢她,厉容一直心神不宁,思考了许久决定来找周束问问清楚。   厉容不是第一次来找周束了,她性格爽朗大方不拘小节,而且周孝礼对周束和她的事也是默许的,厉容一直以周束的未婚妻自居。   但厉容现在却在门口一直徘徊不前,因为她每朝前一步,周束舅舅那张美丽的脸就不停的在她脑子里绕,绕得她脸发热,心跳快不知如何是好。      厉容满心思心事,不知什麽时候有人靠近,“是你?”   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厉容回过神就看到她想了许多日的人,呼吸一窒,惊吓似的瞪大眼睛。      厉容现在的表情杨洛很熟悉,那渐粉的脸蛋和含水的目光,怯怯的样子想说话,张了半天口却说不出一个字的模样,这都是春心萌动的大姑娘才有的表情。      杨洛虽然一直随身带著周舸的牌位,可也不妨碍他找情人,来来去去的也是换了不少。周束在杨家时听到长辈们谈论杨洛的八卦,有七八成都是真的。   虽然杨洛对女人没兴趣,但是偶尔会有那麽几个姑娘被他迷上。   厉容现在的表现杨洛很熟悉,就是喜欢上他了嘛。      杨洛面上还没什麽表现,心里却忍不住笑,不知道周束知道这女孩喜欢上他会是什麽表情。   “你叫厉容?”   厉容受宠若惊的急忙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样子太不自然,低著头脸红。   “我是束儿的舅舅,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来找束儿吗?”   厉容犹豫了半天,想起杨洛和周束的关系心里就一阵失落,肩膀上突然多出一个温暖的物体,厉容抬头一看,是杨洛的手。   “束儿好忙,都没时间理我们。”   厉容不知道杨洛这话的真意是什麽,只为杨洛表现出的亲昵窃喜。   “我来这好多天了,都没人带我出去玩,”周孝礼想带杨洛出去逛逛,他没干,“要不,你陪陪我?”      厉容轻咬下唇,眼睛闪著水光,“好,好的。”   他是周束的舅舅嘛,以後他们都会成为一家人,周束忙,舅舅一个人多无聊,她陪陪,也没什麽吧…… (0.62鲜币)第十四章 前世   周束躲了杨洛五日,刚开始还有些愤愤,不知是不是这一日的天空太美,长久郁结在心中的怨消散了许多。   周束乐得躺在高高的树杈上偷懒。   周束不属於任何营,归他老爹直接管辖,现在战争停了,可是周孝礼奉命驻守阳关,琐事一点也没减少,也就没空去管教他,他倒成了整个军营里最清闲的人。      周束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侧耳聆听。   “周束──”   是厉少悬的声音,周束翻身从树上跳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厉少悬是周束好朋友,周束喜欢待的几处地方他都知道。      果然没走多远就周束就见到一脸焦急的厉少悬,“周束!”   “出什麽事了?”   厉少悬前一刻还焦急不已的表情,下一刻却突然犹豫起来。   周束从没见过坦率的厉少悬这样,心中布满疑惑,“怎麽了?”      厉少悬好似下了什麽重大决心似的,一咬牙居然直挺挺的朝著周束的方向跪下。      周束被他这一动作吓到,急忙闪到一边,“你干嘛!”   “周束,我对不起你!”   “啊?”   “厉容……她喜欢上你舅舅了……”   “什麽?”周束完全没办法想象他此刻的表情,过了会儿才想起“舅舅”是指杨洛。“厉容?”   “是我没把妹妹管教好,要杀要剐我都随你!”   周束上前把厉少悬扶起,厉少悬不干,可惜力气没有周束大,“你先别急,事情弄清楚了吗?”      厉容从小在阳关长大,见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冷不丁见到杨洛这样长相俊美又风度翩翩的男人,有些想法是自然的,周束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周束在前世第一次见到杨洛的时候还呆愣住了呢。      厉少悬还是被周束扶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厉容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邪,一直在家哭,她说要是嫁了你舅舅就太对不起你,不知道要怎麽办。”   周束有别於厉少悬的苦恼,镇定的有些不正常,“她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她前两天一直陪著你舅舅在阳关大小地方逛,也不知道他们怎麽搞的,容容昨天晚上回家後就一直哭,直说对不起你。”厉少悬说著又想跪下,却被周束一直搀著,“周束,这事是我们厉家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吧。”      周束的脸色渐渐沈了下去,厉容能把这种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杨洛给了她什麽暗示,他明明就只喜欢男人,干嘛要去招惹厉容。   “你先别急,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找谁?”   周束冷哼一声,“自然是找我‘舅舅’。”         此刻杨洛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杨洛常年外出,他自己又是个享乐主义,总是有很多仆人跟著,很多东西带著,前日落在杨洛後面的仆人们终於赶到,杨洛立刻恢复穷奢极欲的本性。   悠闲地咽下嘴里的糕点,喝口千金一两的好茶,身後还有个仆人扇著扇子。      杨洛想起昨日自己与那叫厉容的女孩说的话,看样子她是明白跟周束是不可能的了,应该不会继续缠著周束。   看他多体贴,周束都还没开始追求他,他就帮周束解决了一个麻烦。      杨洛正假寐,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下一刻周束就出现在门口。   “束儿,快来尝尝这百合糕,我特意给你留的。”      周束果然立刻朝杨洛大步走近,不过脸色并不象只是要吃糕。   “你对厉容说了什麽?”   杨洛朝身後的仆人挥挥手,等他们都一一退下才开口,“说了挺多的。”   “到底说了什麽!”   杨洛靠回椅子,一副悠闲之姿,“她配不上你,就说这个了。”   周束冷哼,“然後就说你要娶她吗?”   杨洛睁大眼睛重新坐直,“怎麽可能,我不喜欢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昨晚回家说她要嫁你!”周束又朝杨洛跨进一大步,“你到底想怎麽样?”   杨洛一点也没有被周束的怒气感染,疑惑的回想昨日与那女孩说过的话。   你与束儿并不相配……   你是个好姑娘,会找到与你相称的人的……   其实你与束儿之间并不见得就是男女之情……   你可以试著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找到你真正的真命天子……      好象就说这些了。   难道她以为他是在暗示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哎呀呀,这就不好,是误会了。   “不过,这也证明那女人不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你也不用内疚。”   “内疚?”周束突然哼笑出声,“我是应该内疚,内疚怎麽就让她认识了你这麽个衣冠禽兽!”      杨洛不高兴被周束这麽说,皱著眉看了周束半天,“你在吃醋?”   “啊?”   “我不喜欢女人,你知道的。”   周束几乎跟不上杨洛的思路,愣愣的看著他。      周束再想开口的时候,杨洛突然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嘘……”   周束不知道杨洛又要搞什麽鬼,谨慎的後退一步。   “来了。”一只老鹰突然出现在院子上空,在确认杨洛的位置後,缓缓降下,落在一旁放著点心的小桌上。      周束第一次见到这种传信的鹰,这是杨家特别饲养的鹰,比只能快马传信的军营好上太多。   周束的注意力被那只在桌上偷食吃的大鸟吸引过去,想靠近又有些犹豫。   而杨洛从鹰腿上的小竹筒里抽出一张信笺,表情立刻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周束能感受到杨洛周围散发的寒气,这不是错觉,杨洛平时看起来对什麽都不在乎,情绪几乎没有什麽浮动,而当他真正不高兴的时候,真气会随著他情绪波动散出来。      信笺很短,可杨洛的目光好象被那几个字粘在上面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周束忍不住开口道,“杨家出事了?”      杨洛现在特别不想说话,严肃的表情看起来跟平时不正经的样子坚持是判若两人。   其实这件事跟周束没什麽关系,但是周束问了,他又不想说话,然後杨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把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周束。   周束有点犹豫,但是他毕竟在杨家生活了十年,那里的人都对他很好,如果真的是杨家出事,他没办法置身事外。      周束接过信笺,只看了几个字就惊讶的瞪大眼睛。   上面的内容与杨家无关,因为写的是周家的事。   “周琳无用”,落款是杨洛的堂哥杨枫,周束是认识他的,因为杨枫就周舸的妹夫!      周束把那张短短的信笺单手揉烂,几乎是颤著声音对杨洛说,“你对周家……下手了?”   杨洛的手伸进怀里,周束知道他在摸什麽,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介意。   “那母亲……我是说周舸的母亲呢?”   杨洛此时的表情也不知该说是恨,还是嘲,“早翘了。”   “是你做的?”   “哪里用的著我下手。”      周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现在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自从投胎重生後,刻意不打听前世周家的事情,杨周两家虽有姻亲,但并不亲厚,来往也不多,所以周束在这一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周家的事。      周束心思又乱起来了,如果说母亲的死与杨洛无关,那这张信笺又是什麽意思?   周束想问,但是他现在又以什麽立场来问,周琳是周舸的妹妹,却与周束没有一点关系。可是就在刚才,周束刚刚还认为如果杨家出事,他不能置身事外,前世的亲妹有事,他又怎麽能装作不知道。   “你要把周琳怎麽样?”   杨洛突然抬起眼,“你们家与她有关系吗?”   周束紧了紧握著信笺的手,他要怎麽办,跟杨洛说真话?他会信吗?   还是说假话,那又要怎麽撒这个谎?      周束这边厢心思乱成一团,杨洛也差不多,刚才那句他不过是随口问的,周孝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杨洛是知道的,连周姓都是随了一位抚养周孝礼三年的将军,所以周束不可能与周琳有关。   “我不会把她怎麽样,她是周舸的妹妹。”   “那这信上是什麽意思?”   杨洛被周束问的有些烦躁,“周家财产尽归杨枫之手,只是这个的意思。”      周束反映不够快,他眼睛乱瞄,脑子里一点点转起来才终於搞清楚,接著就是一股高涨的怒火噌的烧了起来,“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周家的财产?”   杨洛心情也很复杂,一时没注意到周束的反常,“不关你的事,你别多嘴。”   周束冷哼眼睛象冰针似的刺著杨洛,其实就算杨家不采取行动,周家的财产也都是杨家的,可是明显他们等不及。既然一开始就是夺取周家财产的目的,那杨洛又为何做出一副对周舸深情的姿态给世人看!   “惺惺作态!”   杨洛摸著周舸牌位的手一紧,杨洛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惯著宠著的,周束一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杨洛不介意,此时他心情正乱著,被周束的话一挑衅,杨洛也怒了。   “你真以为你姓周就真是周家人了,我跟他怎麽样都与你无关!”      周束被杨洛吼的脸上一红,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杨洛没有象以前那样後悔,他现在心里非常乱,重点是他都不知道为什麽乱,连想整理心情的机会都没有。   总觉得有什麽要揭开了,但是有什麽被藏起来了吗?杨洛一点头绪也没有……         PS,进展会太快吗?会吗?会吗? (0.46鲜币)第十五章 亲妹   半个月後杨洛的马队到达蓝州,让人意外的是,周束也一路同行。   杨洛心情不好,虽然奇怪周束对周家的事如此热心,但是也没有多问。既然束儿是喜欢他的,当然会跟他回去,也许周家的事只是个借口。   杨洛这样想著,完全忘记了周束一次都没有承认过对他有意的事,反正他就是认定了。   周束这一路上很少说话,只是跟著杨洛的马队走,吃的是他自己带干巴巴的粮食。如果换作平时杨洛一定不许周束这麽折腾自己,但是这一次杨洛有些反常,居然任由周束。      周束心里也非常乱,他想问杨洛到底对周家对周琳做了什麽,但是他又怕杨洛在问他关他何事,那时候周束要怎麽说,难道说出真相?   然後呢?   杨洛难道会因为他是周舸而把周家的财产归还吗?周束不知道,他只能一直跟著杨洛,看著他如何处理周家的事情,如果他敢对周琳赶尽杀绝,那麽他拼死也不会让杨洛得逞!      马队在蓝州城里造成不小的骚动,主要原因是坐在千里蹋雪上的杨洛。   杨家宗主杨洛,曾在十六年前踏上蓝州的土地,与周家少爷相遇相爱,却因为他们的情不容与世,周家少爷病发离世,杨洛带著无尽落寞离开蓝州,再也没来过这伤心地。   虽然杨洛十六年来没再到过蓝州,但是蓝州百姓对他的八卦却是津津乐道。   十六年前周少爷离世,杨洛带著他的牌位离开。   自此杨洛的行为放浪至极,无论是官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他看得上的都会被他引诱,玩腻後毫不怜惜地随手抛弃。   但是无论杨洛的行为有多麽让人唾弃,无论杨洛换过多少任情人,周家少爷的牌位却从不离身,这放肆的行为中又有了一点让人可怜的地方。   有关杨洛八卦的地方,总是分成两大派,一派唾弃,一派认为他有情可原──虽然他似乎乐得穿梭於万花丛中,其实是为了治疗失去周家少爷的情伤。      当杨洛在十六年後,重新站在蓝州的大街上,民众的情绪可是非常高涨,杨洛走过的街道,两边都站满了人,好似节庆一样热闹。      周束不知道是不是杨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这麽多百姓出来围观,他前世虽然生长在蓝州死在蓝州,却对这里的街道非常陌生。      杨枫站在周府门口,大门敞开,一多半的奴仆都站在杨枫身後,恭迎杨洛的马队。   再看见熟悉的府院,周束终於有了他已不是周舸的自觉,但是这一幕幕一处处熟悉的景色,让周束心情变更加烦乱。      周束跟在马队後面,杨洛也没有心情给他做介绍,可当他们刚走进周家大门,突然从旁边跑来一个丫鬟,杨枫脸色一沈,示意她在他耳边小声禀告。   杨洛随便扫了那丫鬟一眼,看似不在意,耳朵却凝神听著。   因为隔著几个人,周束的功力又无法跟杨洛相比,他眯起眼睛仔细看著那丫鬟嘴唇的幅度。      杨洛和周束同时瞪的大眼睛,在杨洛有动作之前,周束已经推开当在他面前的人,一手使上真气的握著那丫鬟的手腕,疼的那丫鬟呀呀大叫。   “你说夫人怎麽了!”   那丫鬟被吓坏了,只边向杨枫求救边叫疼。   周束哪有时间跟著丫鬟毫著,一甩手,小丫鬟站立不稳摔到了地上。      再看周束已经不见了人影,杨枫赶紧将把小丫鬟扶起,而杨洛则安静的看著周束消失的方向。       “洛弟……”   听到杨枫如以前那般唤他,杨洛心里涌出一阵反胃,皱著眉问道,“那边通往哪里?”   杨枫看出杨洛对他称呼的反感,心里一阵失落,语气却更恭敬,“是囚禁周琳的小屋。”   杨洛心头一动,为什麽周束可以不询问任何人都能知道周琳的房间?      周束直接奔进周琳的那院,那院子是周舸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专门给周琳设计建造的,周琳十分喜欢,所以现在周舸母亲去世了,周束也判断周琳不会换院子住。      院子门口站著两个壮硕的仆人,仆人想拦下周束,而周束则视他们如无物,一拳一脚就解决掉了。   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几个丫鬟围著床上的周琳,床下是染血的布条和一把黑色的大剪刀。   “怎麽办,再不找大夫恐怕要出事的。”   “但是老爷说不经他不许任何人出入这里,小菊已经去找老爷了。”   “可是……夫人血流太多──”丫鬟的话才说一半,就被一道猛力给推到了一边。      周束粗鲁的推开那些丫鬟,看著床上脸色苍白的记忆中的脸,心中的悲哀和怒火快要把他燃烧殆尽。   周琳的手腕被划开好大一条伤痕,好在不够深,但是血也流了不少。   周束那过一旁的白布条,在周琳胳膊上狠狠绑上,血立刻止住了些。   还好周束常年待在战场,随身携带著金创药,在周琳伤口处撒上一些後,再用剩下的布条包好。“去找大夫!快!”   丫鬟们被周束吼的吓了一跳,纷纷往外跑,又在门口撞到了杨枫。   “老、老爷……”      杨枫见她们一个个身上都染上不少血,神态惊慌不已,“没事了,下去吧。”   丫鬟们乱礼都忘了行,急忙跑了出去。      周琳与周舸年纪差的多,感情并不亲厚,但是周舸一直很喜欢这个妹妹,周琳也一直对周舸很敬爱,她知道周舸身体不好,还曾专门去学口味清淡的滋补菜肴做给周舸吃。   周琳喜欢周舸自从出生就带在身上的一块暖玉,但是她一直都不说,周舸发现之後就把那块暖玉命人重新雕琢送给了周琳。   他们兄妹两个相处时话不多,但是都是真心为对方好。   周束在前些年也十分想念周琳,但是身体已经换了人,周束怕自己失态,所以一直刻意不去打听周家的事,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周束此刻站了起来,转过身,原本俊秀的脸狰狞的好似地府的鬼。“你们对她做了什麽!”      周束对周家表现出的关心让杨洛感到一阵恶寒。   虽然杨洛没有对周束这五年来的行为有过调查,如果周束真和周家有瓜葛的话,杨枫不可能不知道。      杨洛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著周束,想从他身上找出那个人的影子,可是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   杨洛忘了,那个他一直念念感怀的人,其实他并不了解。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恐怖,周束恶狠狠的盯著杨洛,而杨洛也无畏地回瞪。   杨枫只好开口,“大夫已经快来了。”   “我问的是你们都对她做了什麽!居然让她做出这种傻事!”      杨枫一时语塞,他并不认识周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他的问题。   杨洛突然开口,“你与她有何关系?”      “没关系你们就能这麽折腾人吗?”      杨洛不知道为什麽会因为周束这句话而舒了一口气。 (0.52鲜币)第十六章 还魂   周束为自己软下来的口吻生气,他前世身体不好,母亲不许他接触家族里的生意,那些尔虞我诈的商场经验是完全没有的。这一世周束长在大宅院里,身世又与杨家子弟没有利益关系,这两世的幸福生活让他以为天下都是这样的。      他十分不能理解杨洛和杨枫的所为,杨家的财产还少吗?为什麽要使这样的手段来侵吞周家的产业,就算只是侵吞好了,周束也管不著,他现在也没有立场管,但是为什麽要这样迫害周琳!   就算她与现在的周束没有关系,但是就不能管了吗?      周束暗自生气,杨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杨枫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一屋子的人,却安静的好象假的一样。      这时昏迷的周琳渐渐恢复意识,因为失血过多让她的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站在床边,背对著她。   伤口热辣辣的疼痛,让养尊处优的周琳疼出了眼泪,她委屈极了,怎麽连死都求不成呢。      “哥……”鬼使神差的她朝著那个背影唤了一声。      周束正在生气,也忘记自己现在是什麽身份,听到那声熟悉此刻却虚弱的象蚊子似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怎麽?还疼吗?”      周琳一下子泪如泉涌,原来她已经死了,所以才见到了哥哥,才能听到不含一丝虚假关切的声音。   “疼……”      一时间,早已嫁作人妇的女人变成以往疼爱的胞妹,让周束心疼不已,他擦掉周琳脸上的泪水,“不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周琳听到却没停止哭泣,泪掉的越凶,喉咙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她只好点点头。      用薄被将周琳包起,避开她的伤口抱起,回过头对上杨洛意义不明的眼神,周束一怔,接著恶狠狠的瞪著杨洛。      两人都不发一句,周束轻松抱著周琳朝门口走去,在经过杨洛的时候,杨洛伸出一只手阻挡他的去路。“你要去哪里。”      周束也没说话,侧过身,抬起脚就往一旁的杨枫身上狠踹一脚。   周束的脚力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杨枫立刻被踹的摔出去老远,捂著下腹在地上翻滚。   “以後再找你算帐!”      杨洛放下了阻著周束去路的手,直到周束走了好远,他还是怔怔的站著。   这是怎麽了,为什麽周束会对他宣战?   如果他刚才动手的对象不是杨枫而是他,那周束必定走不出这间屋子。   可是他踢的是杨枫,杨家的人,他的下属……周束已经表明了立场,杨洛也没了阻止他的理由。   可这是怎麽了,周束跟周琳,跟周家……到底是什麽关系?      周束尽量走的稳当些,就怕周琳不舒服,可勉强止的血因为他的动作又流了出来。   周束心里著急,伸手点了周琳的睡穴,拔足狂奔,好不容易找到医馆。      医馆是周束问路人才找到的,但是里面的大夫他却很熟悉。   前一世他身体不好,全城有名的大夫都见过,而这一家的老大夫,则是照顾他颇久的。   老大夫当然不认识周束了,但还认识周琳,见了她也没多问什麽,直接到内堂开始处理伤口。      一炷香後,才把那伤口外翻狰狞的伤口给缝好。   周束一直在一旁握著周琳的另一只手,对於这样血腥的场面司空见惯,可受伤的人是周琳,他还是不免心疼。   老大夫都看在眼里,在包好伤口後,朝周束招招手。   周束跟著他出了帘外,老大夫边打量他边说,“你是周家什麽人?”      周束可以撒谎,但是他现在没有那种心情,“在下也姓周,但是与蓝州杨家没有关系。”   老大夫看著少年眼神清澈,不慌不躲,一脸正气,手上是长年使用兵器,“你可是当兵的。”   “正是,家父周孝礼。”   “哦。”老大夫眼睛也亮了,“原来是周将军的公子。”   “小……周小姐,她的伤势如何?”   “伤口看著很严重,不过只要缝合就行,只怕外邪入侵,今天晚上周小姐应当会发热,要是处理不当,後果就严重了。而且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周家……”   “先生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她,周家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不会让她回去。”   老大夫样子颇欣慰,“老夫在後院有一处空屋,当然不能与周家相比,不过清净有余,离这里也近,老夫为小姐看伤也方便些。”   周束又不是笨蛋,怎麽会不明白老大夫的意思,惊慌的朝老大夫鞠躬,“多谢老先生,如能在此借助,便是帮了周某大忙。”      老大夫笑呵呵的看著眼前俊秀的少年,不知不觉就把以前那位同样眼神的青年重合。   青年从小身体不好,偶尔还会拿著不知道拿里来的医书向他询问,在的知自己命不久已,眼中求生的希望也不会消失,得知可能会延续生命方法,就会高兴的请求他尝试。   可惜……可惜……   老大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周束,先生是长辈,如不嫌弃,就唤一声束儿吧。”周束对老大夫的感情,亦师亦友,打从内心里尊敬。   “好,束儿,现在周家已经败了,你能如此善待周小姐,是她的福气。”      晚上周琳果然发烧了,周束一直在一旁守著,老大夫已经老了,有心也无力,照顾周琳的事全落在周束身上。   周琳迷糊中会发出呓语,完全听不清楚,周束只能自己判断。   还好他在军营时照顾过伤患,觉得此时周琳应该是渴了,喂她喝了水。   周琳烧了两天两夜,周束陪了两天两夜,没合过一次眼,只到太阳重新升起时,周琳的体温才恢复正常。      等周琳在鬼门关兜了一圈,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手被人握在手里。   微转头看著爬在床边打瞌睡的陌生少年,周琳伸出手,想触碰那少年的脸,却惊动了他。      周束睁开眼睛就周琳一定盯著他,也不避嫌探了探周琳的额头,“还好,不烧了。我去给你端粥,先生说你现在醒了只能吃那个,吃完还得喝药。”   放松的打个呵欠,刚想站起来,握著周琳的手被她反握,周琳眼神坚定,语气却小心的试探,“哥哥……”      周束身体一僵。   周琳也知道自己现在行为在别人眼里,跟疯子无疑,可是在发热的时间里,她模糊中是有印象的,有人一直照顾她,为她吃药,为她擦汗。眼泪很快盈满眼眶,“哥哥……是你吗……”      周束完全可以撒谎,但是对著妹妹绝望的眼,和满脸的泪,明明虚弱不已,却坚持不肯放开他的手,他实在开不了口。   周束覆上周琳握著的手,“辛苦你了。”      即使是自己先怀疑的,但是得到这样的回答,周琳还是吓了一跳。   接著哇的一声扑进周束怀里,周束轻手抚摸著周琳的後背,“别哭了。”   可周琳哪里还听的进去,现在在她身边的是她唯一的亲人。自从母亲去世後,丈夫就变了个人,她早就察觉他的意图,却不愿意相信,如今周家的产业都败她手里,她才发现,这世间已经没有人会站在她一边了,她是只一个人了。      周琳发泄著,周束怕她再扯到伤口,只好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周琳的身体滑了下去,周束小心的让她躺好,心疼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这才起身。      打开门,外面站著一个人,他手里提著一堆纸包的名贵中药,象是变成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周束惊讶的眼睛睁大最大,他没想到杨洛会来,至少没想到会这麽快。      纸包落在地上,杨洛渐渐回神,“周……舸?”   周束把脸转到一边,状况太突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肩膀被杨洛抓住,他颤抖著双手,不敢置信的望著周束,“那束儿呢,他哪去了?” (0.44鲜币)第十七章 误会   周束不知道杨洛在外面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除去一开始的惊愕,周束拂开杨洛抓著他的手,镇定地转过身,关上门。   再转过来的时候,表情依旧没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说完就越过杨洛朝厨房走去。   杨洛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是他不老也不聋,更不是疯子。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里面的对话,周琳叫著哥哥,周束回她“辛苦你了”。      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还有周束刚出门口时的表情,杨洛确定自己听到的,如此荒诞却没有别的解释的内容。   跟著周束进了厨房,他正在盛在锅里热著的白粥,转头看了杨洛一眼,象没看到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说开好不好,不要再隐瞒了。”      周束他也很慌,这样的事情太无稽,他带著前一世的记忆变成了周束,为什麽会这样?有什麽理由吗?或者什麽机遇?   他统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干脆不想,享受著他崭新的人生和健康的身体。   但是现在要跟杨洛解释的话,他实在无从说起,就算说了实话,杨洛会信吗?   换个位置想,他信不信又怎麽样?      周束的脑子里乱乱的,手上却稳稳当当地端著白粥和几碟清淡小菜。   杨洛从来不知道控制脾气,既然事情这麽诡异,那他就希望马上知道真相,但周束却故意装没看到他。他上前一步,一把就把那端盘给掀了,周束在想事情,没有防备,就这样被杨洛给推给了墙上。   “你,你是不是,上了束儿的身?束儿呢?他怎麽样了?”      这位杨家宗主的想象力完全超过周束的预计,愣了半响,周束才明白,杨洛仍然把周舸和周束当成两个人来看。   “目的呢?因为周家吗?你什麽时候来的?束儿呢,让他出来见我!”   周束用力推开杨洛,居然真让他给推开了,杨洛踉跄几步,差点就摔倒了。   此时杨洛的眼神让周束震惊,他为什麽要用这麽不可置信,又悲伤又感动的目光看著他。   杨洛微微摇了摇头,“是不是因为我太想念你,你才不能去投胎?”      周束只觉得突然呼吸一窒,左胸抽的一痛。   “你这麽喜欢我吗……”   杨洛接著一句轻飘飘的话,立刻治好了周束的抽痛,接著好象是火烧浇了桶油似的怒火,“你说啥?!”      杨洛却一点也不受他怒气的影响,“舸儿,不要伤害束儿,好吗?”   “这不用你管!”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当然会好好保重!   目光如秋水般看著周束,杨洛幽幽劝道,“舸儿。”   “不许你这麽叫我!”      完了,晚了,一句话,承认了一件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事实。   杨洛的眼睛都亮了,“真的是你吗?”   周束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想著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要不干脆杀人灭口算了,反正是厨房,还有菜刀……菜刀,菜刀呢?可恶,居然在杨洛身後!   “你来见我吗?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是最爱我的。”   “闭嘴!”菜刀不行,就找砍柴的斧头,斧头,斧头……可恶,也在杨洛旁边!      “舸儿,你来见我,我真的很高兴,你一定气我没能为你守身是不是。那些人怎麽能和你比,你看……”说著杨洛就拿出怀中伤痕累累的暗色牌位,“我一直都──”      周束气得直想跺脚,“烧了!把那个给我烧了!”   杨洛却笑了,笑得悲意甚浓,“怎麽会,你不在的日子,都是他陪著我,看著他,就象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杨洛此时敛却笑意,边喃喃边抬头看周束,“没想到你真的在我身边。”      “你……”   杨洛伸手阻止他说下去,“我都明白,你这次上了活人的身,一定已经犯了大忌讳,我不会要你总陪著我。这次要不是周琳,你恐怕也不会来见我了,我知道你气,但是我一切都是为了你。”   “闭嘴!你这个畜生!你为了就是你自己,侵吞周家财产又能怎麽样,杨家已经够大了,你还不满足吗?”   杨洛皱著眉毛,眼神哀怨,脚步不著痕迹的朝周束走去,“你去了之後,周家一直无後,杨枫虽然是入赘,但是生下的孩子到底不是你们周家。我吞下周家船业,一是想帮你守护好这份产业,二是气你母亲,他活生生将你气死,害我们阴阳两隔。”   说到这,周束急忙问,“我母亲真的不是你害死的?”   “真的!”杨洛表情真诚,“我没来及下手,她就死了。”      杨洛一点没有对死者的尊敬,周束也懒的再骂他。   “周家的东西随便你怎麽处置,但是绝对不许你再伤害周琳。”   “好。”悄悄挪一脚步。   “她现在身上有伤,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免的他动气。”   “好。”再挪一步。   “杨枫的事我要等她醒了之後再商量,他如此对待我妹,我势必讨回公道。”   “好,只要你高兴。”      周束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杨洛逼到案台前。杨洛比他高半个头,身形也没法比。杨洛伸手按在案台上,轻易就把周束禁锢在怀里。   周束慌了神,使劲往後撤,却躲无可躲,“你干什麽?滚开!”   “舸儿……”   周束低头没有看杨洛的眼睛,可随著杨洛低沈如醉在他耳边吐出的声音,杨洛满是委屈又多是柔情的眼睛一直在他脑子里晃。周束伸手推著杨洛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近。   “舸儿,我真的很想你……”      心,被分成了两边,一边被杨洛的声音敲的柔软,一边却一抽一抽的疼痛著。      周束的手渐渐无力,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明脑子里著要反抗,要去撞掉杨洛的门牙,可是身体却软了下来。   杨洛靠的更近,几乎是含著周束的耳朵,鼓惑道,“束儿呢……”      眨眼功夫周束仿佛从迷魂阵里走了出来,一下子清亮了。   “束儿?”   周束一直低著头,杨洛看不到他的表情,继续道,“对,束儿呢,你没有伤害他吧?”   “呵……”周束低声笑著,突然头往後仰,闭著眼睛狠狠往前一撞。   “哦啊!”杨洛的鼻子都要断了,血腥味撒到舌根,鼻孔外流的到处都是血,手遮都遮不住。      当然,这时候杨洛就没办法再禁锢著周束了。   周束摸了摸撞得颇疼却无比畅快的额头,“想知道周束怎麽了?他死了!”      说完扬起一边的嘴角,大步走了出去。   杨洛捂著鼻子想追时,不小心瞥到了周束轻得几乎可以算没有的微笑,居然愣在原地。         PS,真的很高兴呀呀呀呀,上了V榜第20名~《怕缠》又封推了~~真是好事成双呀呀~~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多写~~日更神马的完全不是问题啊啊~~~ (0.44鲜币)第十八章 犹豫   周琳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老大夫最近总会拿出上好的药,还坚决不肯收周束一分钱。   这对周束来说可是帮了大忙。他在军营没有官职,也没有饷银,活到这麽大还在用爹爹给的钱,哪里好意思要多。这次出来也没想到会有用到这麽多钱的地方,确实有点囊中羞涩。      周琳贴身带著周舸给她的那块暖玉,周琳曾经提出当了,但是周束不肯。   周琳虽然没有表现出对暖玉的不舍得,但是这二十年来一直贴身带著的东西怎麽可能不宝贝。周束也有自己的心思,那是自己上一世唯一给妹妹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剥夺。      这一日天气很好,日头高高却不灼人,周束抱周琳去院中晒晒太阳。   周琳的伤虽然已经收口,但是流血太多也伤了元气,脸总是煞白煞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束陪著她的关系,她的笑容多了,虽然淡淡的,不过看起来似是放开了许多。      是啊,有什麽事比在知道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原本失去的亲人却回到身边,还寸步不离的守护自己,更让人充满希望的呢。      周束正和周琳说著小时候的事情,兄妹俩虽然从小到大在一栋宅子里长大,所见所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周琳从小就要跟著母亲学著待人处世,而周舸只要不让自己病发就好了,活得异常轻松。   事过境迁,两人笑著谈起自己以前觉得苦闷的生活,竟有丝怀念。      突然一颗小石头从一旁飞来,落地滚到周束脚边。      周束低头看著那颗没有任何特别的小石头,“我去厨房看看汤。”   周琳也有些疲了,眼皮愈发沈,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好。”      周束转过头後,原本温和的笑脸一下子就沈了下去。   会有这麽见不得人的方式叫他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杨洛。      果然,那人就躲在厨房的拐角处,嬉皮笑脸的跟他打招呼,“你来了。”   周束懒的跟他废话,“干嘛?”      杨洛也不因为周束的态度气恼,拎高手里的纸包,“我刚入手的灵芝,野生的,特意拿来给妹妹补补。”   “她不是你的妹妹。”   “一样的,一样的。”   周束从来没见过杨洛这麽献媚,讨好的样子,不过也不惊讶。   在很多年以前,杨洛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惊讶了,因为他发现,杨洛是有病的,有病的人做什麽都不奇怪,不是吗。      不拿白不拿。周束接过那纸包,当即打开,里面有几棵小山参和两支灵芝。   他又不懂,但是杨洛拿来的应该是好东西,待会儿问问先生能不能入药。   周束拿了就想走,却被杨洛拉住了袖子,周束反射性地把他甩开,“干嘛?”      “舸儿,你对我越来越凶了。”      这个侵吞了他家财产,派人欺骗他妹妹感情的混帐,居然还一脸委屈的指责他凶?他没骂他脏话就不错了。   “舸儿,你陪我说说话吧,我都听了你的话,不出现在你妹妹面前了。”      周束冷冷的看著他,“说什麽?”      杨洛立刻一扫刚才的委屈,眉开眼笑,“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等周琳好些。”   “不是,我是问,你要在束儿身体里……多久?”   周舸转过身,要笑不笑的看著杨洛,“关你什麽事?”   “当然关!束儿是我指定的继承人,一直被你这样上身怎麽行。”   “哦……”周束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主动靠近杨洛,吊著眼睛冷笑,“你很担心他?”      杨洛居然躲著周束,脑袋微微後仰,居然还吞了一下口水,“当然……我,算辈分还是他舅舅……呢……”   周束跟杨洛打交道,从来都处於下风,头次见杨洛紧张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故意又靠近了些,“可是我不是说了吗,他已经死了,我占了他的身体,所以他死了……”      这样说著,周束心里突然有点发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周束,只知周舸死後没有去地府就这样投胎,这样一定很不正常。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占了周束的身体,害死了真正的他?      周束心里想著事情,眼神游移,没发觉杨洛这回不但没有後退,还故意凑近。   当唇上传来仿佛被毛毛虫爬过似的触感时,周束才回过神,看著杨洛此刻放大的脸,立刻察觉刚才发生什麽。      杨洛见周束没有生气,低头又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周束还没生气……杨洛高兴了,伸出手抚在周束腰上,想来次深入的吻。      周束终於回过身,慌张的跳开,捂著嘴巴,“……”   亏的杨洛耳力好,周束这样紧捂著嘴巴也能听清他在说什麽。   “舸儿,我好想你。”      见杨洛还要靠近,周束几乎要逃走了,可惜他的动作没有杨洛快,一瞬就被杨洛堵住了去路。   周束气啊,拼命地擦著嘴巴,可是刚才那种恶心的触感却怎麽也擦不掉。      杨洛看周束脸都红了,只当他害羞,怕惊到他也不再靠近,只是堵在门口,温柔的劝慰,“舸,束儿还小,你换个人好不好?你看,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可以接受。”      嘴巴几乎被擦出血腥味了,周束大叫,“死了,周束没了,你死了那条心。”      杨洛语气很坚定,“你不是这样的人,不会伤害束儿的。”   “谁说我不是,我就是,周束死了,继承人?见鬼去吧!周束不仅死了,而且魂魄都被我吃了!他已经永世都不能超升!”      “周舸!”杨洛突然变的史无前例的严肃,光是眼神就锐利的让人不感直视,声音透过真力传来,震的周束耳膜阵痛。      周束一下子被他吼的愣住了,杨洛这样的样子周束首次见到,他……就那麽在乎周束?   不对,杨洛认识的周束不就是他吗?那杨洛是为了他在吼他……   这是什麽……   周束突然混乱了,为杨洛没有常理的行为,也为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心思。      太奇怪,心里……居然有点高兴。   不对,这种酸酸胀胀的感觉,怎麽会高兴。但若说全是酸胀也不对,只是有点……可是他为什麽要高兴?   难道他也被杨洛传染了疯病?      告诉他算了,告诉杨洛,他是周舸也是他认识周束。   连鬼上身这样的事他都信了,那麽带著记忆投胎这种事杨洛也不会惊讶了吧。   告诉他算了……      PS,白天我都干了什麽啊啊啊啊...还更,一定还更,一会就更!下一章要3000!顺便问一下,大家想看这纠结的这两只的H灭...想灭想灭.. (0.7鲜币)第十九章 心事   凌乱的脚步声在靠近这里,不一会儿,周琳出现在门口,她微喘著气,看到杨洛的时候吓得心都漏跳了几下,“哥!”      周琳的叫声透著恐惧和惊慌,轻易就将发呆的周束唤醒。   “琳儿,”周束急忙去扶她,这次杨洛没有在阻止,走到一旁,“你怎麽过来了?”   周琳抓著周束的衣角,把无法支撑的身体全部交给周束,眼睛瞪得大大却看著杨洛。      杨洛尴尬的避开周琳的视线,“我先走了,以後再来看你。”   周束没有答话,直到杨洛走远,周琳才惊慌道,“他有把你怎麽样吗?”      周束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比别人多了一世的经验,却还是不擅长整理心思。   周束不说话,周琳吓到了,“你要跟他走吗?”   周琳是真的怕了,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只有这个上了别人身的哥哥,虽然也知道哥哥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却总是自我安慰著。   有周束在,她甚至可以不去恨杨枫,虽然她失去周家女主人的身份,却多有一个不计报酬守护著她的亲人。她不想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不然她真的会垮的。      周束被周琳颤抖的样子吓到了,“你怎麽了?”   “你要走吗?跟他走?”周琳脸色苍白,却红的眼眶,样子看起来颇吓人,“不能留下来吗?”   “你在说什麽傻话,我哪都不会去。”   “真的吗?没有骗我?”周琳慌乱的紧盯著周束,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你那麽喜欢他吗?连妹妹也可以不要吗?”      周束皱起眉,周琳立刻绝望了,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周束推开,又哭又笑,“走吧,都走吧,不要管我……”   周束急忙去扶周琳,也不管她的挣扎,“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可能喜欢他。”   “你撒谎,”周琳突然冷冷的回道,“你不就是为他死的吗?”   “周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周束都是第一次对妹妹发火,“你再乱讲话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我就是被他气死的!”      周琳被吼的怔了怔,“撒谎……”   周束叹了口气,将跟他差不多高的周琳揽在怀里,“是真的,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最宝贵的妹妹。”   周琳终於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周束怀里大哭起来。   长久以来的压力,丈夫的背叛,一无所有的挫败……全部化做眼泪。      她比是周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比一般女子不知道坚强了多少倍,很快发泄够了,有些羞涩地推开周束的手,“真不习惯……”   “也是,小时候也没这麽抱过你。”   “不是,”周琳脸漾起粉粉的颜色,“你现在的样子太年轻了,我都是老女人了,还被你抱著,好奇怪。”   周琳终於笑了,眼睛也有了神采,与之前那样淡淡的虚无缥缈的笑容完全不同。   “你一直用周束的身体没关系吗?他真的死了吗?”      周束叹口气,“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周琳疑惑的看著周束,如果说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哥哥,她反而不会相信,那他说这话又是什麽意思?      周束终於还是把实情跟周琳说了,当然不是在厨房,而是将她扶回卧房後,边喂汤边说的。   周琳也不是一般女子,一直安静的喝汤一边听著周束讲述他这十六年来的经历。   汤喝完了,故事也讲完了。      “这麽说来,你是被杨洛给活活气死的?”   “算是吧,不过那时候身体不好,也不算全是他的责任。”奇怪,他居然不自觉地为那个疯子开脱,难道是因为他最近总明著暗著给周琳送药的关系?大概吧。      “你不用为他开脱,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用那麽早就走了。为了这件事,母亲也生了场大病,好了之後还常常到你房间里发呆,总觉得当年不该那麽骂你。”周琳露出怀念的神情,接著又道,“还有杨洛,他後来擅自带走你的牌位,据说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我还曾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子,可是後来有关他事情越来越多,我虽然恨他,却因为……立场,没办法为你做什麽。”      “有关杨洛的事情”是什麽事情,周束很清楚,杨家宗主有名的就是情人多,无论是什麽样的美人,什麽样的权贵,或者江湖上的少侠,更或者是名门子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很快就分手,但仍有人前仆後继。   明明男色之风不被世人所耻,杨洛却堕落得大大方方,就象是要对世人示威一样。      这麽说来,他的情人好象没有一任不是名人的,每一次杨洛换情人,全天下爱讲八卦的人都会添油加醋的说一通。      “而且你也不是鬼上身,而是真的周束。”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我占了真正周束的身体,害死了他。”   周琳抚上周束的手,“你就是周束,从出生到现在,周束的思想、行为还有脾性,都是你,所以你就是周束,至於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真正周束的魂魄,谁知道到底有没有。”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周束释然的笑了笑。   “杨家人丁兴旺,为什麽会要你做他的继承人?他知道你是周舸重生吗?”   “不,他以为我只是上了周束身的鬼魂。”      “那就奇怪了……”周琳低头陷入沈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杨洛一直带著周舸的牌位,虽然花心,但是周舸在他心目中无疑是特别的。   但是他以为周舸上了周束的身後,表现得却又不是那麽回事。   杨洛的确很关心周舸,但是对周束又没那麽简单。   按哥哥的说法,他们两个人的事完全是杨洛自作多情,但是言辞间却有些异常,与其说是恨,更象是……情人见闹别扭。      周琳皱了皱眉,看著背对她收拾汤碗的周束。      哥哥对情之一字,根本什麽都不懂,她该怎麽办?点拨他?   可是杨家与周家与不共戴天之仇啊!这仇,一是哥哥的死,不过哥哥现在重生了,也不象要报仇的样子,二是周家被吞的财产,她一开始是恨的,但是哥哥回来後,她似乎也不是那麽消极了,与其说狠杨家,不如说恨杨枫的处心积虑和背叛……      如果哥哥真的对杨洛……   不,男色之风是腐败之风,怎能让哥哥弥足深陷!   但是,这麽多年来,因为杨洛光明正大的“腐败”,男风似乎已经不象以前那麽难以让人接受……   等等,不对,如果哥哥真的跟杨洛好了,那他们周家不是绝後了吗!   再等等,也不对,周舸已经不是周舸了,是周束了……   等一下,那样也不行,那周束家不也绝後了吗,周束是独生子吧……      周琳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头都痛了,周束从厨房回来,看周琳好象很痛苦的样子,“怎麽了?头痛吗?”   周琳眼光复杂地看著周束,周束上前扶她靠在床前,伸手帮她按摩头部,“刚喝了汤,先不要睡,要是累了就闭眼歇会。”      周琳拿下周束的手,“我没事。”   周束对她笑笑,“这些事情都太离奇,你不用急的接受,先养好伤吧。”   周琳看著周束发了下呆,然後无奈的叹口气,“是啊,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      这厢周琳刚决定静观其变,那厢杨洛就派人送信过来。   说周束的娘亲思儿心切,重病缠身,想让周束回家看望。      周束看完信之後给周琳看,周琳看完後,用她三十几年来在商场上运筹决策的脑袋来判断,这封信有八成是假的。   但是她又不能阻止周束回去看望,毕竟那女人是他这一世的母亲。   “怎麽样?”周束实在不擅长这些事情,干脆交给周琳。   周束一点也不象快五十的人,脑子里想什麽都表现在脸上。周琳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微笑,道,“那我们就上京看望周束母亲吧。”   “你的伤呢,能上路吗?”   “没关系,陆路颠簸,我们可以走水路。”   “对呀。”周束高兴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周琳在心里嘟囔,哥哥呀,你这样单纯,哪里是杨洛的对手啊……      上路的日期很快定下来,周琳的病也调养得好了七八成。老大夫也赞同他们上路,只要注意不让周琳再发烧就好。   可上路那一日,港口所有的船都被一位不明人氏包了下来。   周束带的银子不够,可是没办法,只好硬著头皮去问了最後一艘最大最豪华的大船。      船夫到是很热心,说船刚被人包了下来,而那位客人也正打算上京,不如跟他商量搭个船吧。   周琳面上表情没变,心里却冷哼,这样稀罕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她赌船上那位准备上京的客人准是杨洛。      周束只是单纯,又不是真的笨。   港口近百条船都被人包下来,又不肯透露姓名,恐怕是以前控制蓝州船业的周家。   而现在掌管的人,却是杨洛。      果然,在周束正在犹豫的时候,杨洛和杨枫走出船舱,一眼就看到周束。   “哎呀,束儿,你也坐船上京吗?”   杨洛惊讶的表情显得恰倒好处,好象真的只是巧合。      周束只能在心里嗤之以鼻,刚想拒绝,杨洛就大声道,“你母亲重病,我也应该去看看,正好可以一道。幸好你遇到我了,蓝州和附近的港口的船都被人包下来了半个月呢,如果错过了,你们不知什麽时候才能上路哦。”      周束气得直想跺脚,这世上怎麽会有这种人,这麽让他想撕了的人!   “来吧,来吧,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自家人嘛。”      周束刚想大骂杨洛一顿,在拒绝,而这时周琳则扯著他的袖子。   “束儿,咱们上船吧。”   “可是──”   周琳不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就摇了摇头,“不要动气,冷静了才好跟他对阵,现在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或者你是不怕陆路太辛苦,我会受不了?”   周束果然开始犹豫。   周琳握了握他的手,“没事的,有我在,信我,恩?”      船头的杨洛当然听到周琳叫束儿,他手里握的扇子紧了紧,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让他有点想破坏的欲望。   周琳还握住周束的手,趁周束不注意,还似笑非笑挑衅的看著杨洛。   杨洛在心里冷笑,不愧是周家的女主人,居然能如此轻易让挑起他的怒气,很好,看来她还没能好好了解什麽叫“手下败将”!他会让她再好好学习学习的! (0.6鲜币)第二十章 交锋   周琳的脸色苍白,周束怕她劳累,所以当周琳主动拉他的手後,他就答应上船。   即使周束觉得不妥,还是随了周琳,毕竟这是最快速也是最安稳的上京途径。      而周琳的想法则更简单,现在他们无船可租的情况完全是杨洛造成的,这船如果不上,杨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用别的方法阻挠,那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地占他的便宜。      船分三层,顶层是观望风景和吃饭的,第二层是五间小卧室,第三层则是船夫们休息的地方。   周束和周琳虽然上了杨洛的船,但是杨洛身为主人却不给客人安排房间,他们也不好到处乱走,只好上了顶层。      顶层风大些,不过今天天气很好,吹在身上到也不觉得冷。   杨洛和杨枫坐在一侧,周束和周琳坐在另一边,单纯只是坐著却有种对垒的气势。      最沈不住气的居然是杨洛,他风度优雅的甩开扇子,这个动作很多余,因为这里本来风就很大,而且他的眼神,实在喝这样悠然的动作不符合。   “你们俩个要拉手拉到什麽时候?”      周束觉得他多关闲事,周琳则微不可查的翘起嘴角,手依旧握著周束的。   杨枫怕杨洛下不来台,只好接话,“他们两位感情真是好。”   这话其实也很奇怪,因为其中一个对象是他的妻子,杨枫说完这话也觉得尴尬。      周束狠狠哧了一声,周琳则鄙视的看著他。   杨洛收起扇子不再装模作样,“舸儿,你打算就这样去见束儿的母亲吗?”      杨枫听到杨洛这样叫周束,心里一惊,周舸他好歹还是知道的,是他早就死去的大舅子啊。      没想到杨洛突然就奔入主题,周束心里象被什麽盖住一样闷闷的,脸色一下子沈了下来。   开口的却是周琳,“杨宗主觉得这样不妥?”   “当然不妥。”   “为何不妥?”   “哪都不妥。”      周琳没有马上接话,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才慢慢道,“我倒觉得很是妥合。”      不愧是商场上的女豪杰,跟周舸完全不是一个段数的,杨洛在这里想,看来打马虎眼是敷衍不过去了。   “虽然束儿的生母病重,不一定看出此时的‘束儿’有什麽不一样,可由周舸来假装,一旦被识破怎麽办?还是有风险的。”      周琳转过头认真打量著看著周束,“哪里能被识破?我怎麽看不出来。”   杨洛咬牙,“那可是束儿的生母!”   “可,”周琳沈吟一声,仿佛身体虚弱所以语调很慢,“据我所知,周束在军营长大,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就算此时他跟以前有什麽不一样,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杨洛现在心浮气躁,尤其是周琳那缓慢的语调,磨得他一股火直往上窜。杨洛直直的看著周舸,“束儿自己的母亲病重,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面,你就忍心不让他出来?周舸你是这样的人吗?”      周束此时被杨洛说得心里发沈,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指责得还这麽认真严肃,周束心里不舒服,转过脸不看杨洛。      杨洛一惊,“你真的就这麽不肯让束儿出来?难道,他出来了你就无法再回来?还是束儿真的……”      周琳打断杨洛,“在杨宗主心目中,到底是那个周束重要,还是我哥重要?”   杨洛被周琳问的一怔。   “听说杨宗主一直随身携带著我哥的牌位,虽然江湖上流传著许多有关宗主的‘故事’,但是周琳一直以为我哥对宗主来说,应该是最特别的,难到不是吗?”      杨洛紧紧握著扇子,“当然是真的,从没有人为我而死,只有他……”      周琳偷看周束,他不自觉的大力回握著她的手,甚至把她弄疼了却不知道。   “那,既然能使我哥还魂,那周束死了又如何?”   “不行!”杨洛立即反驳,“束儿不行。”      “那别人就行?”周琳终於露出上船後第一个明显的笑容,不过配上她苍白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诡异,“那宗主旁边的人呢,趋散他的魂魄,用他的身体来使我哥还魂如何?”      杨枫一直安静的听著周琳和杨洛的谈话,信息很快就拼接完成,但内容却匪夷所思。   现在的“周束”不是周束,竟然是周舸还魂?   周琳突然把矛头指他,杨枫立刻脊背发凉,反射的朝杨洛看去。   杨洛也在看他,有一点惊讶,接著眼神恢复平静。   杨枫听到杨洛说,“只要不是束儿就行。”   杨枫觉得浑身的血液象被人抽干一样,冷得好象被封在冰山里。他为杨家,为杨洛,做了天下最不耻的背叛,只因为他要为周舸的死报复周家。即使这样他还是为他做了,现在,他为了周舸,轻易就将自己的生死许了出去?   趋散魂魄,那是不是就永不得超升了?      周琳看著杨枫一瞬间仿佛死了一样绝望的神情,心中报复的快感大涨。   她可不是周舸,虽然她不打算恨杨枫,但是有机会的话还是会不客气的报复的。      周束现在的心情,他不知道怎麽说。   杨洛好象真的很在乎周舸,但是为什麽?他还是周舸的时候,在那一夜只是第一次见他而已,周舸也没有为杨洛做什麽。杨枫应该是他很得力的手下,还是他的亲戚,为什麽他能那麽轻易就放弃杨枫。   还有那句“只要不是束儿”,这样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心跳的很快,越来越快,那跳动的声音震动周束的耳膜,他甚至觉得其他人也听到那声音了。      周琳突然淡淡道,“宗主和那位周束,关系……不浅嘛。”   周束脸一下红了, 他想阻止周琳说下去,但是又想起上船前的约定。   周琳说──没有我的暗示,你都不要说话,好吗?   他答应了,但是周琳怎麽能这麽说,这种没依据的事情,杨洛怎麽可能喜欢周束,他喜欢的……他喜欢的是谁?   “怎麽可能。”杨洛一下子就恢复了,眉宇间也有了风采,“束儿还是个孩子。”      周束突然觉得风有些大了,有点冷。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宗主就坚持保他而弃为你鞠躬尽瘁甚至背叛妻子的得力臂膀?”周琳的语气尖酸,她当然是攻击不到杨洛的,却能让杨枫的神情更灰暗。   “束儿不一样,他是我指定的继承人。”   “继承人?一个不姓杨的继承人?”   “这个好说,改过来就好了。”   “周束是独子吧,他父母亲……”   “他们又不是老的干不了,再生就好了。”   周琳都要为杨洛的下流脸红了,不过她是商场上的女巾帼,表情还是控制得住。   周束就不行了,要不是有上船前的约定,他就要开骂了。      杨洛偷偷观察周束,他虽然看起来很气愤,却没有说话。   果然是周舸啊,如果是束儿的话,一定就会骂他了吧。      周琳也在偷偷观察周束。   人不能说话的时候,表情会代替他们表达内心,尤其是哥这种不会弄虚作假的人。   所以他的表情就很真实,比他说出口的话更真实。   周琳看著周束因为杨洛的话失落,惊喜,慌张,气愤,杨洛总能轻易的挑拨起他的情绪。   如果再说周书对杨洛没有一点动心,那她周家主母就真的是白当了。      周琳叹口气,“周束的母亲,不是病重了吗?”   杨洛突然一怔,眼神有点游移,“是啊,我刚才的意思是,周束他爹还很行的,大概。”   周束也发现事情的蹊跷,眯著眼睛,眼神象针似的刺著杨洛。      “周束的母亲是宗主远房表姐吧,她病重的消息居然能这麽快得知,还不远万里前去看望,想必宗主与这位表姐关系很好吧。”      杨洛嘴角抽搐,他一句话也不想和周琳说了。      杨洛与他母亲关系如何,周束很清楚,却迟钝得直到现在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周琳也不用杨洛回答,“如果关系很好的,刚才宗主言辞中的不敬就不妥了。”      杨洛撇过头,喝了一口茶。   周琳惋惜又疑惑,“那为什麽宗主要包下港口所有船,让我们无法上路呢?”      杨洛一口茶喷了出来,样子颇为滑稽。   他连脸都不擦,猛地站起来,拿扇子指著周琳,“难怪杨枫不要你!”   然後哼的一声,甩袖子走了,杨枫紧在後。      在杨洛走後,周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开了周束的手。   周束把手握成拳头,他气,他居然笨到现在才发现被杨洛设下的圈套给套住了。   也许母亲重病的消息也是假的!可恶!      周琳只是看著周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这次交锋当然是周琳胜了,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杨洛心浮气燥,而他心浮气燥的原因,就是周琳握著周束的手。   所以,其实这两个人都对对方有情,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真是笨蛋啊,周琳笑著,突然起刚才说起周束时,杨洛那短暂的自信的神采,“杨洛他是不是觉得‘周束’跟‘周舸’一样,也喜欢他?”      周束一拳打在桌子上,恨恨道,“他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喜欢他!”         PS,下一章,伪H?微H?H?敬请期待真相大白後暴走的杨宗主~~~ (0.6鲜币)第二十一章 真相   老天爷很照顾他们,顺风顺水,大船一直很稳,江边的风景也很美。   只是杨洛的心情却没办法象天空那样晴朗,周琳绝对是在找他麻烦。   他已经发现了,只要有他在,周琳就会故意和“周束”表现出亲昵的样子。真是的,也不看看她那张老脸,居然还拉著一个“少年”的手不放!      周琳从失去周家的产业的打击中恢复得很快,杨洛知道是周舸的原因。   但是他不能一直是“周束”,潜水也总得喘口气吧,周舸一直这样占著束儿的身子,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憋坏了。      周舸出现杨洛是挺高兴的,如果他上的不是周束的身,他一定更高兴。   前段时间杨洛也咨询了不少法师和尚道士什麽的,但是没一个能说的明白。   周舸毕竟已经不在人世,他这样流连著人间不去投胎,好象也不好。      心思复杂的杨洛完全不是周琳的对手,只要他想靠近“周束”,周琳就出言讽刺。   杨洛平时也不在乎这些的,他可是杨家的宗主,这世间的八卦每三天就要根据他换一遍,他才不怕被人说。   但是周琳总是问周束跟他什麽关系,周束和她哥哪个重要。      杨洛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想不通啊。   周舸已经不是人了,周束可是他钦定的继承人,绝不能受一点损伤的!   杨洛想说周舸重要,但是看著“周束”的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就是开不了口。   但是说束儿比较周舸重要?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他,周舸至少还能活个几年。      周舸对他的,可是性命般重要的爱情。      不过自从他上了束儿的身,好象就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他的爱恋了……   啊,周舸果然还是介意自己的花心,虽然自己在心里留了最特别的一处位置给他。   周舸没死的话,他也绝对不会花心。   他只是时不时的需要有人的体温陪伴,才睡得著。      这日,四人在大船顶层吃饭,杨洛偶尔会殷勤地夹菜给“周束”。   周琳笑看著,突然眼光一闪,杨洛立刻知道她又在转什麽坏心眼了,这个老女人!   “杨宗主,您对周束这个人很熟悉了吧。”   杨洛谨慎的不说话,也不点头,他根本就不想搭理周琳。   “他与我哥有什麽不同?”   杨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麽意思,周琳表现的特别友好,“周束”又在,完全不理也不好。   “长得不一样。”   周琳笑了,放下筷子姿态优雅的擦了擦唇,“我是说,性格……”      杨洛一瞬间就明白周琳的诡计了,周束跟周舸有什麽不同,他哪里知道,他对周舸的了解……只有那一夜。   “周束”也放下筷子不说话了,虽然没有看他,但是杨洛知道他也等自己的回答。   “这……束儿……”   “哎,我说的是他们不同之处啊。现在我哥用了这少年的身体,如果‘周束’突然回来了,就算不说,杨宗主也会知道的吧。”      杨洛特别想说“那当然”,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麽说了,周琳一定会追根究底问个没完。   而事实上,这些时日来的相处,除了“周束”不肯跟他说话之外,神态表情举止,都和真正的周束没什麽区别啊……      心突的猛跳了下,杨洛深深的看著一旁“周束”,他们两个……真的很相似,可真的只是相似吗……   总觉得周琳似乎话里有话,但杨洛也不多问,以周琳的变态个性,就算他问了恐怕也不会直言,不如他自己想来得快些。   刚到周家时的怪异感觉再次涌现,杨洛没了吃饭的胃口,早早离了席。         五日後,他们到到京城河口,下了大船,改骑马。   周琳身体不好,周束雇了辆马车陪她一起坐。   杨洛看到自己原本打算送他的千里血驹改成了放行李的工具,很郁闷。      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周束扶著周琳进了将军府,里面的人显然有所准备,不过还是被他们突然出现给弄慌了神。      周束娘去府外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在大厅里迎接他们。   其实用得著她迎接的,这队伍里也不过只有杨洛一个人。   “见过宗主。”      杨洛打著哈哈,支吾应声。   周束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烧著了。      周琳微一福身,“将军夫人。”   周束娘急忙还礼,“这位是……”   她甚至都没来的及看多年不见的儿子,就见一位脸色苍白却丰韵气质绝佳的女子靠在儿子身上。   这……配儿子年纪有点大了吧,宗主的年纪或者还合适些,可是他不喜欢女人吧……      “娘,你不是捎信过来说您生病了吗?”   周束娘这才好好看著自己的儿子,眉宇间隐藏著锐气,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看起来正气凛然,挺直的脊背显得更高大。   周束娘不能自已地伸手摸了摸周束的脸,“我没事,只是有些咳嗽,吃了药已经好些了。”      娘亲无论怎麽装没事,声音还是哽咽了。   这几年来周束从未回来看望过她,此刻别提多後悔了。   她还是那麽美,可看起来还是比同龄的女人看起来老很多。   折磨她的不只是思念,还有日夜的担惊受怕,可她唯一做的就是乞求上天保佑她在战场上的丈夫和儿子。      周束容易受情绪感染,眼眶也红了。   周束娘回过神,“看我,你们都累了吧,快去歇息吧。”   转头看著周琳,周束娘还是忍不住问,“这位是……”   如果是杨洛的客人,那一般的客房肯定是不行的,房间要重新布置。   “娘,这是我很重要的人,等我有空了再好好和您说。”      周束娘看了看儿子,又看看周琳,周琳知道她在想什麽,轻轻摇了摇头。   周束娘也是个玲珑心,立刻收起自己的疑虑,安排下人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给四人准备了热水,洗去一路风尘,又安排了丰盛的晚饭。   周束娘的将军夫人,做的也是有模有样。      晚饭後,周束娘想跟儿子谈谈话,却被一晚上都沈默不语的杨洛给叫住了,“周束,你到我房里来。”   周束斜眼看他,极不恭敬。   毕竟杨洛在杨家积威深重,此时的表情又是少见的严肃,周束娘赶紧劝儿子,“宗主一定有话要跟你说,来日方长,咱们俩娘什麽时候谈心都成。”      周琳不知道在想什麽,周束看了她一眼,杨洛也看著她。   周琳突然一笑,“你去吧,我陪将军夫人聊聊天。”      周束不甘愿的跟著杨洛进了他跟主人房有一比的豪华客房,还没回过神,就被杨洛给压在了门板上。   周束吓了一跳,此时杨洛没了平时的嬉闹怒骂,两只眼睛象钉子似的要把他穿透。   “你现在是谁?周舸?还是周束?”      周束的反映就是挣扎,但是杨洛这次是下了狠心不放开他。   周束知道自己挣扎不开,怒道,“你干嘛?放开!”      “回答我。”杨洛的声音不大,语调缓慢,却让周束开始慌了。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真的是还魂吗?”      周束有种拼命掩盖的弱点要被掀开的恐慌,“放手!快放手!”   “周琳不可能看错,可是周束从没去过蓝州,还有刚才的表现,如果不是真的有感情,你做不出来这样的戏来。”   “你知道什麽,你根本就不知道周舸!”   “是,我不够了解周舸,但是我却很了解你。”      周束征住了。   杨洛摸著周束的脸,“你没有死对不对?你一直都在我身边,而我却不知道,是不是?”      周束怕了,杨洛的眼神很奇怪。   很可怕,仿佛有火在燃烧,烧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让身体发烫。      “不……不要……”   杨洛的手摩挲著周束的脸,“你爱我,对吗?”   周束拼命摇头。   “为什麽摇头?”      “我……”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周束绝对不会不经大脑就这样合盘托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事後他自己也已经不记得了。   只有杨洛的那双眼睛,仿佛有种魔力,使他无法镇定,理智什麽的都不知道飞到什麽地方去了。      杨洛的眼睛渐渐睁大,周束的嘴巴还是动个不停,直到他已经没有什麽可说的了。   杨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骗人……”      周束的眼已经模糊了,他抬手胡乱的擦著,这才发现杨洛已经放开了他。   周束转身想逃离这个让他如此丢脸的境地,却门口被杨洛从後抱住。      “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是周舸……不是……”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为什麽他的心会这麽痛,在听到杨洛仿佛乞求的声音下,痛的更加厉害。   “是爱我的……你为我而死……我不要别人……别骗我好不好……”   周束胡乱的摇头,他开始挣扎,他心痛的快要死了,谁来救救他。   周琳……   母亲……   厉少悬……   谁都好,只要离开这个魔头,离杨洛远远的!      杨洛抱著周束的手,因为他的挣扎狠狠收紧。   “束儿,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这样伤我的心……不可以的……”   周束突然被抱得双脚离地,挣扎得失了重心,使得一切看起来都那麽滑稽。      “问你的身体还快些。”   杨洛坚定,平稳,不可质疑地这麽说。 (0.26鲜币)第二十二章?意外(上)   手被按在头的两边,入眼是模糊的床顶,那里已经疼得麻木了,周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还会流泪。   他对这种摇晃的感觉有点熟悉,以前经历过一次,不过这一次没能幸运的昏过去。   或许酒量差也是个好处,但是现在没有酒给他喝,就算有,也不会醉了。      “别嘴硬了,你爱我的对不对?”   杨洛喘著气,抬高周束的臀部猛的一顶,能感觉到周束的腿抽了一下,却没听到任何求饶。      身体的火热灼烧著他的五脏六腑,强烈的快感传达给四肢百骸,心中却一片黄土,干干的似乎随时都会崩坏。      他坚信了十六年的感情只是他的自作多情,这样的事让他怎麽接受。   “束儿,再夹紧些……”   只有在这样痛苦的调情中,周束才会给他一些细微的反映,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跟尸体交欢。   “没关系,没关系,束儿是喜欢舅舅的对不对……”   明明是自己在潜意识里一直排斥的辈分关系,却为了能跟他有一丝关系而搬出来。      周束咬住了嘴唇,被长时间封住穴道的身体象被针扎一样疼,但完全不能跟身後那撕裂的痛楚相比。      “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看……你的身体……”   随著杨洛性器的抽出,血液没了阻挡的东西,一股股流了出来。   杨洛愣住了,不是因为他第一次在床上看到这麽多血。而是他想说的“你看,你的身体是喜欢我的”这句话被堵在喉咙处,如何也说不出来。      血流了满床,周束面无表情的看著床顶,眼泪不停地流,杨洛却不敢给他擦。   杨洛看到那没有眼泪遮盖後,仿佛没有灵魂的眼睛……      不对,怎麽会这样,是谁在跟他开玩笑吗?   他捋不清楚,烦躁的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周束身上,然後坐在床边发呆。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周束没有回答他,杨洛好象也没有期望回答。   周束一直以来的表现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   周束的别扭,愤怒,包括杀气,所有不同於那些敬他怕他的人的行为,那些让杨洛觉得有趣觉得特别的神情,好象真的不象是对他这种意思……      杨洛猛的站起来,往前走几步,一脚把桌子踹翻。   一旦爆发起来,好象什麽无法再平静了,杨洛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一块小木牌掉了下来。   那是一块质地非常好的木牌,暗红偏黑,看的出常被人拿在手里,边缘已经被磨的光滑,上面还有一些很新的擦痕,使它看起来既阴沈又破旧。      杨洛背对著周束拾起那块木牌,麽指仍习惯性的摩挲,他突然身子一僵,接著五指用力。   “啪哢!”再松手的时候,那木牌已经变成木屑。   杨洛将手的残渣一甩丢的到处都是,又踢碎一个凳子,才大步走了出去。      周束一直看著床顶,最後一滴眼泪滑过眼角,终於看得清楚了。      杨洛边走边制造噪音,几乎把将军府给砸了一半,没人敢拦他,甚至没人敢在他修罗般气场下,靠近他十步以内。   杨洛他走了,周束娘和周琳立刻出现在那件豪华的房间,周束连遮丑的时间都没有。      房间里飘散著情色的味道,被撕成破布的衣服丢了满地,床上的周束虽然盖著被子,却还是露出身上的血迹。      周束娘站在门口就吓得不敢再前进一步,双手捂著嘴巴,就怕自己叫出来。   周琳则镇定得多,镇定得没人看到她袖子里颤抖的手。      周束此时真的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咬牙坐起,把被子重新裹在自己身上。   周琳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抱住周束,声音哽咽,“他不能这麽对你……”      没盖住的肩膀满是红印,周束神经质的推开周琳,把被子拉高。   然後,他对著周琳哭泣的脸,还有浑身颤抖的娘亲,“我想洗澡……”         PS,妈妈不在家,没人给做饭,老家夥快饿死了...大家先凑合著看,老家夥先去买饭,下午回来补...今天尽量多更 (0.5鲜币)第二十二章 意外(下)   在周琳把事情解释过一通後,周束娘只是沈默著。   如果有人告诉一位母亲,她的孩子是个鬼魂,谁都会受不了,不过周琳说的很有技巧。   周舸是周束的前世,他只是没有消除记忆,带著完整的魂魄投胎的普通人。   周束现在受了很大的打击,周琳请她不要再给他施加压力。      在看到周束那失了魂似的模样,周束娘只剩下心疼,其他的已经没有空闲去追究了。      在第二天终於被高烧击倒後,给他诊断的大夫说,周束的下体撕裂很严重。   大夫开的药周束会乖乖喝,但是那里的伤却怎麽也不肯让人碰,让他自己上药都不肯。   周束又一次发起高烧後,周琳在他床前哭了一天,而周束娘在自己房间里偷著哭,然後肿著眼睛给周束熬药。      周束头一次领教女人的哭功,最终还是被打败了,答应自己上药。   药膏是大内秘方,在克服了心理上的抗拒後,周束的伤口果然恢复很快,没有再发过烧。   等到周束可以下床的时候,周琳和周束娘已经瘦了一大圈,尤其是周琳,她大病初愈,再次病倒了。      周束突然清醒过来。他是男人,就算遇到这样的事又怎麽样?说句不好听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怎麽能脆弱得象个女人。   而且,他也不能再让关心他的人伤心。      心情改变之後,伤好得更快,因为吃的东西有限制,又不能活动,周束也瘦了,但是精神却很好。   他有时会陪著娘和前世的妹妹在院子里坐坐,聊聊天,聊他在战场的肃杀,聊严厉的训练,聊他的朋友,甚至聊到他还是周舸时,刚死的时候是怎麽跑到周束娘肚子里的。   就是没有杨洛。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周孝礼在接到返京述职的圣旨後,整编军队,已经从阳关出发。   周束想回阳关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      而此时的杨洛并没有离京,整整一个月都待在陆子淇的王爷府里。   白天蒙头大睡,夜里笙歌不断,不喝到天明绝不罢休。      陆子淇的王爷名号是世袭来的,还是异姓王,他的亲姑姑则是当朝王後,所以他虽然没有什麽权利,日子却过的十分滋润。   他本人长的俊郎,也注意保养,一张脸嫩比皇宫里的公主。      周束其实不大喜欢陆子淇的女气,却又觉得他的狠毒与他那张脸不搭得有趣,所以在陆子淇主动献身时,杨洛没有拒绝。   这次他们相见,距上次已隔了十年,陆子淇已经娶了他姑姑指定的王妃。      白天被王後姑姑招进皇宫,商量夺周家军权的事,陆子淇对这些根本没兴趣。   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急忙赶了回来,刚进府就去找杨洛。      此时正午,难得杨洛已经醒了来,陆子淇一进来就看到他在喝酒。   “你这样喝,身体很容易坏的。”   杨洛也不理他,自顾自喝著。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决定要放手,却不想离开京城。明明还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做,可他还是想离那人近些。   果然,坚信了十六年的感情,没那麽容易放手吧。      陆子淇习惯了杨洛的冷淡,拿了杯子陪著他喝酒。   杨洛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对陆子淇说,“为什麽我越是喝酒越是清醒?”   “这样不是很好?总比越来越糊涂强。”   “可是越清醒,这里──”杨洛指了指自己的心,“就越闷。”      陆子淇笑了笑,“还在想你那个小外甥?”   杨洛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陆子淇用这麽轻佻的语气说那个人,却没有说什麽。   他走的那天狠狠折腾了那人,不知道伤得怎麽样了。      “杨洛,你知道你有多无情吗?”   杨洛只是想找他说说话,单方面的想发泄,对於陆子淇的评论都不怎麽放在心上。   看得出杨洛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陆子淇笑了笑,“以前是个病公子,现在又是你的小外甥,为什麽你总是对你得不到的人念念不忘?为什麽……不再愿看看我呢。”      “你都成亲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   “那你干嘛成亲。”   “你明明知道的,”陆子淇拿著酒杯的手抖了起来,“我姑姑她……”   “我就是烦你们这点。”杨洛重重的把酒杯放下,站起身来,“说爱我,说迫不得已,杨家宗家也只有我一个男人,我敢说不成亲,你们为什麽不可以!”   陆子淇摸了淡淡胭脂的眼睛里闪著泪光,委屈的看著杨洛,“我身在皇家……”   “不要找理由,这样肤浅的爱情我一点也不缺,也不稀罕!”   杨洛甩身朝门口走去,陆子淇突然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你要去哪里!”      杨洛没想到他会这麽大反应,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无法用力把他踢开,“放手!”   陆子淇突然哭了,号啕大哭那种,边哭边指责杨洛,“你这个混帐,你总是这样,等我陷进去了你就抽身而去,你怎麽能这样!怎麽能……我愿意放弃我皇家尊严向你求欢,我比那个病秧子更爱你啊……”      杨洛突然不动了,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自下腹向上窜起一阵刺痛,前胸仿佛麻痹似的喘气都不顺。杨洛恶狠狠的瞪著抱住他的陆子淇,“你、敢、下、毒!”   陆子淇被杨洛的样子吓到了,松开抱著他腿的手,随便擦了下眼泪,“与其,与其把你让给别人……你根本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麽过的!”      杨洛也不理他,暗自运气。   “你最好不好运功。”陆子淇刚说完,杨洛又喷出一口鲜血,那血在落地後一眨眼的功夫就边黑了。   杨洛看著那滩乌黑,“你进宫就为了拿这个?”   这毒是几百年前江湖传奇毒医白葵(穿越啦哈哈)的乌心,功力越高的人中毒的速度就越快,毒发後从心脏开始变黑,死後十日,尸体无论是内脏还是血液、皮肤都是焦黑的。      陆子淇看到杨洛毒发,那慌张的情绪就被得意取代,只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嘴角呛著笑,看著分外让人诡异,“你不是总说,你身上是那病秧子一条性命的感情吗,我对你也是,我对你的爱与你的性命一样重要,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明白了?”      杨洛听後哈哈大笑,擦掉嘴角的血,“子淇,你错了,我也错了。”   “我才没有错!”   “不,你错了,我以为他对我的爱可以让他为我去死,我是多麽甘愿背负这样的感情一生一世。但是我也错了……”杨洛脚步摇晃的朝陆子淇走去,陆子淇想躲,但又想到他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麽好怕的。杨洛走到陆子淇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手上的血擦了他的脸上,“就象你曾经说的,我是个被动的人,别人先说喜欢我,我才会喜欢他。子淇,你对我所谓的爱,也不过是在你姑姑压迫下屈服的东西而已,我给了你同等的。你懂吗?”      陆子淇的脸此时几乎要被杨洛捏的变了形,“你懂吗?我的命,只有愿意为我死的人才能取,你,还不配!”   单手握著陆子淇的脸骨,硬生生的使他双脚离地,随著“哢哢”的骨裂声,陆子淇的挣扎也软了下来。杨洛一甩手,将陆子淇甩到一旁的柱子上,落地上打翻了一旁的桌子椅子,上好的瓷器落了一地。      家丁在门外焦急的询问,得不到任何回答,十几人拿著武器终於冲进来的时候,只有面目全非昏死过去的主人,再没有第二个人在。         PS,还有哦,晚上还更. (0.48鲜币)第二十三章 生死(上)   夜已经深了,周束突然从梦中惊醒。   到底是什麽梦,他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忘记了,只是心跳得很快,让他出了些虚汗。   觉得身上粘粘的不舒服,周束从床上起身後,用汗巾擦了擦,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这个时间将军府里连佣人都睡了,且不是皇宫,不会有巡逻的队伍。      周束今天睡的比以往早,晚上没胃口也没吃多少,现在觉得饿了。   反正睡不著,不如去找点吃的。      房间里没有灯笼,拿著油灯去厨房感觉有点奇怪,周束就干脆摸著黑去找吃的。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虽然没了热乎的东西,但周束找到一碟不知道是谁藏起来的花生和一坛花雕。      没看到酒的时候不想,看到之後瘾头就忍不住犯。   周束这一个月都老实按照大夫开的药和嘱咐的食物吃,清淡无味,快赶上庙里的和尚,这时候见著了酒,什麽都给刻意忘了。   只喝一点,就这一次,应该没事吧。      厨房里漆黑一片,周束偷了东西就回自己的小屋里。   但门刚打开,周束就感觉到另一个气息。   周束身子一僵,也不知道对方来意如何,在门口站了一会,也不见那人有什麽行动。   难道是自己半夜出去偷吃被发现了?   “周琳?”   那人的呼吸突然一窒。   “娘?”   那人还是没说话,周束走进屋子,大把的月光没了遮挡撒了进来。   光是身形就让周束认出那人是谁。      杨洛坐在凳子上,微微笑,有些无奈,“晚上她们还会进你的屋子吗?”   周束僵著身子不动。很奇怪,他此时居然不悲伤也不愤怒,看著被月光照得朦朦胧胧仿佛在梦里的人,他什麽感觉也没有,不过身体却很诚实的僵硬著。      杨洛仿佛没有察觉周束的异样,就象他事隔多年後,在阳关见到他时一样,语态神情都很自然,仿佛从来没有分别过,也没有疯狂的那一夜。   “有酒吗?”   周束看了看手里的花雕,“恩。”   “能陪我喝一杯吗?”杨洛总是这样,这样自我,明明是他突然出现在别人的卧房,说出话的感觉,倒象别人才是他邀请的客人。      周束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居然没有把杨洛赶出去,就算打不过他,骂骂也可以啊。   可是他却在杨洛对面坐了下来,将那碟花生和酒坛放在他俩中间。      杨洛是习惯人伺候的主,可见周束没有动作,就自己动手开了酒坛的封口。   酒香立刻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周束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周舸时,第一次见到杨洛,他们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喝酒。那时的酒,是什麽味道来著?      杨洛给周束和自己用茶杯倒了酒,然後极渴似的一口喝干,再给自己倒满。   直到杨洛饮了第五杯的时候,周束才拿起自己的杯子。他没有象杨洛那样豪饮,而是小心的品著。      杨洛看著他喝酒的样子,目光柔柔,嘴角带著笑。   两个人就在只有月光的屋子里这样无声的对饮。      周束不知道杨洛是怎麽想的,他现在也对自己的心事很奇怪,他首先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醒,这就是一个梦。   但即使是梦里也好,他也可以冲杨洛发火,或许还能打他,为什麽会这麽安静的坐著呢?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周束想,既然是梦,不做点什麽就有点浪费了,杨洛难得入他梦里还这麽老实。   骂他?周束觉得自己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骂杨洛,骂他自作多情,骂他纠缠不清,骂他自视甚高自以为是,骂他禽兽不如……      周束放在杯子,忽然觉得很无力,骂了之後又如何?   他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情,不想在让周琳和娘担心,也不想在被杨洛牵动情绪。   “算了。”   周束突然开口,也不知道是要对自己说还是对杨洛说。   “我累了,我不恨你,恨太辛苦,就当作不认识你这麽个人吧,时间久了,就忘了。”      杨洛在周束开口後就没有再喝酒,他低著头,月光下周束没能看出他比以往苍白许多的脸色。   杨洛突然扬起嘴角,他很想笑,可是笑的很勉强,还有苦涩。   “如果连你都不记得我,那我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      今天的杨洛十分奇怪,周束觉得他现在表现的十分软弱,看著他的目光甚至带著乞求的意味。   这更让周束确定这只是一个梦,杨洛怎麽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      鞋子突然湿了,周束以为是酒洒了,可是梦里也会感觉到鞋湿?   低头一看,桌子下一滩浓稠的液体,那绝对不是花雕的颜色,一股腥味窜入周束的鼻子。   “你闻到没有,怎麽有──”周束瞪大眼睛,看著坐在对面的杨洛,他还是苦笑著,嘴角却流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杨洛终於再也坚持不住,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周束反射性的离座去扶他,动作很快却没掌握好重心,跟著杨洛一起摔到地上。   裤子立刻也湿了,周束光是用眼睛余光就能看到满地的黑色液体。   不会吧,不是真的吧。      杨洛的喘息声比周束刚进屋子里的时候重了很多,可奇怪的是他一呼一大口,吐气却很快,就好象喘不过气似的。   “趁我现在……还没死……你杀了我吧……”      这是梦吗?只是梦而已吗?怀里的这个人怎麽这样重,这样冰凉。   杨洛的呼吸喷在他身上,裤子被浸透的感觉,酒香还有血腥味……   周束几乎声音颤抖的开口,“你……怎麽了……”      杨洛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脸埋进周束的胸前,“我欠你……一条命,动手吧……要死还是死在你手里比较好……”      周束好象被人按了什麽开关,突然把杨洛推开,杨洛无力支撑自己,就这样摔在地上,他倒下的地方血蔓延的更快了。   周束惊的跳起来,跑出门口。   杨洛闭著眼睛躺在地上,他尽力了,但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快来人!来人啊!快找大夫!来人啊!”   周束的声音十分惊慌,这样的夜晚一点声音都很明显,凌乱的脚步声过後,周束摔了一跤,他就快要哭了……   “快来人啊!来人啊!快找大夫!!”      人声多了起来,周束重新跑回屋子,然後惊慌地把杨洛扶起。“你怎麽样了?怎麽会受这麽重的伤?你坚持住,大夫很快就来了!”      此时周束惊慌的脸,凌乱的发,脸上身上的尘土都让杨洛打从心底里高兴,自己对他做了那麽多……他却不想他死。可惜……   “没用的,我中的是乌心……”   “白家的药?白家的药都有解法的!”周束上一世是个病秧子,俗话说久病成医,他自己也看过不少医书,而白家的医术天下闻名,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解法是有,但没人会。”白家弟子现在成名的少说有十几位,但是乌心的解药最後还是失了传,皇宫中用它来赐死出轨的妃子,连制法也只有宫中才有。   “你怎麽还笑得出来?”周束现在真的有了想揍杨洛的冲动,怎麽会有人知道自己死之将至还笑的出来。      杨洛闭上了眼睛,用尽最後的力气靠在周束怀里,“因为……我好象……刚……知道……什麽……是情了……”         PS,本来不上加(上)的,可是发现这一章只有”死”,没有提到”生”的可能,所以就当作半章吧. (0.34鲜币)第二十三章 生死(下)   下人提了灯笼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了地上大滩蔓延的黑血,还有杨洛昏迷过去的苍白脸旁。      周束可以感觉到杨洛逐渐冰冷的身体,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他死。   “快!快拿药来!”      大夫都没来呢,又哪来的药,下人们只当少主人慌过了头,赶紧把将军夫人请了来。   周琳倒是先到了,她看著周束抱著一个人大唤著杨洛,再闻到那一屋子的腥臭血味,就猜到了五六分。   周束抬头见到周琳,颤著声音吩咐,“周琳你快拿药来,当归,紫河车,还有熟地黄,家里还有他拿来的野山参,你知道在哪的,快拿来!”   “现在煎药也来不及了吧。”流了那麽多的血,再补也没有用。      “废话什麽!快拿来!”   周琳被周束吼的愣了愣,转身离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周束娘也来了,可他们都站门口不进屋子。   血已经蔓延到门边了,那黑色的浓稠血液一看就是中了毒,没人敢轻易踏入,站在门口的也都掩了口鼻。   “周姑娘,这是怎麽回事?”   “现在来不及说,我先把药送进去。”   周琳也经历过事的,在这样情况下也不顾那麽多,大踏步进去了。   杨萝的血流的比预想的要多,周琳脚刚踏进去,鞋边就湿了,她的心也跟著咯!一下。      周束看周琳进来了,“快,快拿来。”   “紫河车还有点,当归和熟地黄我叫人去取了,府里头应该还有,这是那盒野参。”   周束打开盒子,抓起那颗装饰漂亮价值万金的山参,一掰两半,取一半放在嘴里咀嚼几下再取出,扣开杨洛紧闭的嘴塞了进去。   “先用这个吊著命,大夫呢?”      周琳回头去看周束娘,她此时也顾不了这个多,跟著进了屋子,“去请了,应该快到了,不过这是什麽病?一般的大夫治得了吗?”   看著杨洛昏迷的表情有了变化,黑紫的嘴唇褪了些颜色,周束渐渐镇定下来,“治不了,他是中了毒。”      乌心,乌心,他在那里看到过的毒药。   他前一世身体不好,但也不会有人会跟他讲这些奇门毒药,那他是从哪里得知的?   危难之时脑子就异常灵活,一卷泛黄的书页霎时在脑海里闪过。   “对了!我见过!”      周束的严肃看著两个女人道,“以前母亲会到处搜集些医术给我看,其中有一本,记载有关这毒的制法。”   周束娘露出喜色,“那你已经知道解法了吗?”   周束摇头,“以前的事记不大清楚了。”   周琳相对沈稳,“那书还在吗?”   “我走之後,书房里的医书都还在吗?”   “还在。”      周束看了看杨洛,他此时已有了痛苦的表情,周束勉强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娘,我要干净的白布,越快越快。”   “好,我马上去找。”周束娘急忙跑了出去。      周琳看著周束,“你要做什麽?”   “我得回一趟周府,那书除了我大概也没人记得是什麽样,但那之前得控制住他的流血量,说什麽也要先把一口气吊住!”      周琳没有说话。很快,周束娘就和几个丫鬟一块儿抱了很多布来,“束儿,你看这个行吗?”   “行,只要干净就行,都把布撕开,要一手指宽,越长越好。”      虽然不知道周束要干什麽,但许是受了他坚定不移态度的影响,众人乖乖听从他的指挥。   周束脱下杨洛的衣服,他身上没有伤口,出血点却非常多,整个人好象连毛孔都会流血。   衣服脱光後,周束就拿布条来把杨洛死死缠住,从头到脚,那些布很快就被血浸透,只能继续缠。   就这样缠来缠去,有些小的出血点终於不再流血,右肋侧和大腿处却没办法控制。      周束对外伤内疾了解不多,但好歹也在战场上待过几年。   一咬牙,把剩下的一块步揉成团,然後去沾油灯里的油,然後点著。   等步烧到最旺的时候,周束一下子按在杨洛身上的出血点上,滋滋的人肉被灼伤的声音,按著的手和出血点处冒出青烟,等温度降下来之後,血终於止住了。      杨洛没有醒来,还是皱著眉死咬牙齿的模样。   周束已经不行了,要不是有人扶著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去,把另一半参也给塞嘴里去。”      周琳扶著周束在凳子上坐下,“你怎麽样了?别救人把自己的命达上了。”   “我没事,我得回周家一趟,时间来不及了,现在就得起程。”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人,“还是我去吧。”   周束和周琳惊讶於杨枫的出现,他应该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急行,还是我回去吧。告诉我书房的位置。”      杨枫显然不是刚来,周束看著他,最後还是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去,这麽多年也不知道那书还在不在,一旦你一时找不到只会耽误时间。”   周琳却不同意,“你现在的身体……”   周束伸手挡了周琳的话,“那点小病早好了,我没事。”      杨枫看了眼床上被浑身缠上白布的杨洛,转头对周束说,“我和你一起去。” (0.68鲜币)第二十四章 转机   杨洛命悬一线,不容耽搁。   周束不顾周琳反对,坚持与杨枫同行。京城到蓝州走陆路最快,可就算马不停蹄也要三天三夜。   与其花时间担心杨洛能不能撑住,不如快去快回。      杨洛的千里血驹有了用武之地,杨枫骑的马也不相上下。      天蒙蒙亮,将军府外,周束娘和几个下人给他们送行,小风溜过,让周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正甩鞭的时候,周琳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大门,让周束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周琳走过来,眼睛却不看周束,“这里有条小路,能缩短你们多半日行程。”   周束接过周琳递过来的草纸,上面的地图潦草但已经足够清楚了。   “妹……”   周琳把头转过一边,“这种人有什麽好救的,你自己也注意身体,伤还没好全呢。”      周束笑了笑,“没事,我走了。”      奇怪的是周束上了马之後,刚才焦急的心情就变了。   无论他有多急也不能缩短一分时间,无论是什麽结果,赌的都是杨洛的命。   他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天命如何,要看天。      千里血驹不愧是名马,速度比一般马至少要快了两倍,重要的是它的背上很稳,这让周束少遭了不少罪。   周束夜里为了救杨洛花了不少精力,比杨枫疲惫得多,所以地图就交给杨枫来保管。      周琳说的近路,不过是条条小路拼起来的,还有一段路是大片树林。   周束他们到达树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夜里的树林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即使周束不愿意却不得不停下休息,等待天亮。   杨枫生了火,把他的外套给周束披上,周束本想客气一下,但是他真的太累了,身後的那个地方又痛又痒,看来即使是千里驹,也没办法防止他那里再度撕裂。   周束睡得很沈,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杨枫却不见了人影。      周束想起身,可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那里只要稍动一下就疼的厉害。   怕杨枫是出了什麽意外,周束忍著疼爬了起来。   走了不远就看到杨枫站在一棵大树下,要不是因为他衣服亮眼,周束恐怕都很难在漆黑一片里找到他。   “你在做什麽?”   杨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什麽。”   “哦,”杨枫给周束的感觉很怪异,总是捉摸不透,“天快亮了吧,我们还是赶路吧。”   杨枫没有说话,径自去牵马,周束熄灭了火堆,把衣服还给了杨枫,“谢了。”   杨枫默默的穿上衣服,周束上了马,动作利落,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地方有多疼。“一码归一码,周琳的事我日後还是会找你讨回来的。”   然後也不管杨枫的反应,甩开缰绳奔了出去。      短暂的休息并没有扯住千里驹的後腿,在第三日天黑前,他们终於到了蓝州。   可周束却没有办法顺利取回那本关系杨洛性命的医书……      周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下了马,往前奔了几步。   精神上巨大的打击,疲惫的身体,使他的膝盖一软跪在周府面前。      一日前一场大火,将周家大院烧成灰烬,      “怎麽会这样……”一日,只差一日而已……   “杨洛,这就是你的命吗……”      杨枫站在不远处,看著失魂落魄的周束,再看看烧成黑碳的周家废墟,不发一语,面无表情。   周束改跪为坐的在周家门口坐到了日落,杨枫没有劝他,安静的陪他站在那里。      落日的余辉照在他们身上,是让人温暖的色彩。      这时,一个道士拎著个酒壶摇晃的朝他们走来,边走边哼著不成调的歌。   杨枫回头看著那道士,道士却丝毫感觉不到似的,眯著眼睛继续走,他越过杨枫,越过周束,直到他上了周家被熏的漆黑的石阶,突然停了下来,然後用特别惊讶的声音说,“哎?怎麽变这样了?”      周家大院的残躯,光是站在百米外也看的清楚,那道士却直到眼前才发现。   只是普通的醉鬼吗?   那道士仰口喝了口壶里的酒,然後转过身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嘴里也不知道嘟囔著什麽。   那道士好象才注意到周束,眯著眼睛看了一会,忽然大声道,“这不是在这嘛!”      道士下了台阶朝周束走去,杨枫突然上前挡住了那道士。“道长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道士脚步踉跄,好不容易站定後眯著眼睛看了杨枫一会,“年轻人,不要存那麽多坏心眼哦。”   杨枫皱眉,想著那道士在不知分寸是否要出手。   杨枫只是一分神的瞬间,那道士不知道使了什麽步伐,一下子闪过他,来到周束面前。      道士蹲在周束面前,“喂,小子,把那东西还我吧。”      这道士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身法快的连周束都看不清,可是一开口那浓重的酒气熏的周束头疼。   “什麽?”   道士突然发火,攥起周束的前襟把他拉了起来,“别装傻,老子为了那破东西挨了多少骂,老实还来。”   周束想推开那道士,却怎麽也推不开,也不知道这醉道士到底喝了多少酒,光是说话喷出的酒气就熏得他发晕。   “在哪呢?在哪呢?”醉道士也不管周束发不发昏,径自开始解周束的衣服。   突然身後一阵劲风,一眨眼那醉道士就跳开了老远。      杨枫的剑尖堪堪划过周束的胸前的衣物,只差一点就刺近他肉里。   醉道士却没有死里脱险的自觉,态度散漫,“年轻人别那麽冲动嘛。”      杨枫的提剑指著道士,“你是什麽人?谁派你来的?”   道士悠闲的喝了口酒,“说起这麽就长了,还是不要说了,那边的小兄弟,痛快把龙玉还我如何?”      龙玉?好耳熟。   杨枫低声对周束道,“别被他牵著走。”   “不,好象真的有……”前一世他有过不少玉,因为母亲听说玉保平安,上好的玉甚至能把病人身上的病魔吸走,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带在身上的玉总是碎的很快,唯一一块幸免於难的……就是给了周琳那块。      那道士边喝酒边碎碎念,“不就是换了点酒钱吧,骂了我二十几年,真是的。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是放在这里了,房子却给烧了,这都是怎麽回事啊……喂,那边的小哥,快点还我。”      那暖玉母亲说过,是一位周游四方的仙人给的,前一世年纪太小也记不住,这麽说,这醉道士就是那所谓的仙人?   “喂道士,你说那玉是你的,可有什麽证据?”   “证据?”道士搔了搔头,好象遇到什麽为难的事,突然灵机一动,“你不就是证据嘛,换了副躯壳,你以为一般人办得到吗?”      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周束好象一下子找到了救星。   他重生这回事知道的人不多,一般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相信,那道士轻易就能道出,就证明此人不一般。   还有,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周束了,但身体还是少年,那道士却能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玉的主人。   这是巧合吗?还是阴谋?      “道长,你真是仙人吗?”   道士不好意思的搔头,“算不上啦,修道之人哪里那般容易成仙,也就是个半仙,哈哈哈……”   周束几步冲到那道士面前,“道长可会解毒?”      “解毒?”那道士仔细看了看周束,这时候他的眼睛在真的睁开,不象刚才只睁开一条缝,“小兄弟不象中了毒。”   “不是我,是别人,他中的是乌心,道长也曾听说过这个毒?”      杨枫无声的把剑收了回来,朝周束靠近了几步。   道士又喝了口酒,眼睛再次眯了起来,接著摇了摇头,“小兄弟,你要救的人是你的凶星,只要他在你附近你一生都会不顺,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这样的人你救了干嘛?”      道士说的也许是真的,但是听到周束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道长真的会解乌心?”   “会是会,药却很难得呀。”   “都要什麽药?”   道士说了几样,周束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有!有!那些药我都找的到!”      道士看了眼不远处的杨枫,然後对周束说,“你要救那个人,恐怕不会那麽顺利,小心惹上杀身之祸。”   周束站直朝那道长深一鞠躬,“多谢道长!”   接著转身就跑,杨枫也跟了上去,道士冲周束喊,“救完人,记得把那玉给拿来,我就再这等你。”      世事就是这麽奇妙,有因有果,道士说的药都是珍贵的药,而杨洛送给周琳的药里一个不露的全包括了。   周束得知了解药的解法,当即上马往京城赶。   天黑之後才觉得肚子有些饿,却急著赶路不想停下来,到是杨枫难得坚持休息。      虽然是小路,却也难保不会有什麽野兽出现,他们在路边吃了些冷硬的干粮,周束就要上路。   杨枫却把他按住,“别逞强。”   “我没事!”说著周束突然一阵头昏,身体失力一下子摔到地上去。   咦?怎麽会这样?不对劲!      杨枫站起来却没有扶周束,而是站在周束背对的位置。   “原本没想要杀你。”   一句话,气得周束想跳起来咬死杨枫,他现在哪有时间陪杨枫纠缠,他晚回去一分,杨洛很可能就没命了!   “但是你太不识相,房子都烧了……突然出现的道士你居然也信。”   什麽意思?周家烧了难道不是意外?   据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跑出来,全被烧死了。   周束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急的额头直冒冷汗,只恨自己怎麽对这混帐没有防备。   “与其把他让给别人……”杨枫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接著一一阵剑风。      “铛!”   杨枫太有自信,这是他败因。   周束用余力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扎在腿上,疼痛的瞬间恢复知觉,终於闪开杨枫那一剑。   而杨枫没想到自己那一剑会落空,吃惊之余完全没有防备。   周束用最後的力气,在杨枫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他满含杀意的这招,连阳关的将军都反映不过来。   杨枫只能踉跄几步,徒劳的按著脖子,血喷个不停,最後,他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周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杨枫给他下的是什麽,毒药吗?他会死吗?   还是迷药?那他要是昏睡过去又要何时醒来?杨洛还会活著吗?   好黑……火堆在哪里……好黑……      PS,当有人为了保护你而奋不顾身时,别想了,就这个人了,娶了吧!! (0.52鲜币)第二十五章 此情   周束被梦魇缠住了,梦里出现了很多人,却大多看不清脸。   他们每个人都在和他说话,他却一句也听不清。      杨洛出现了,明明也是和他人一样看不清楚的脸,周束却能轻易感觉到那就是杨洛,他说:“我才知道什麽是‘情’,谢谢你。”   接著他转身就要离开,周束去追却怎麽也追不上。   什麽是情,你说的‘情’是什麽?   杨洛没有回答,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清,渐渐消失。      周束觉得自己的腿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明明没有跑多远就停下来了,再也跑不动。   画面变动,变成周琳成亲那一夜,他和杨洛在凉亭喝酒。      周束举起酒杯浅尝了一口,久违的味道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口舌,“真好喝。”   可惜他有病在身,不能多喝,真是可惜。   杨洛原本笑著的模样渐渐散去,眉宇见一股散不去的忧愁,声调很低,“他……也很喜欢。……知道吗,这酒叫落桃,是专门为我酿的。”      是谁为你酿的?哦,对了,是杨枫。   杨洛你真是个祸害,为什麽所有人都喜欢你?      杨枫突然出现,他手里拿著剑,双眼泛红神情激情冲周束喊,“我原本没想要杀你,是你太不识时务!”   为什麽要杀他?为什麽……   对了,他要去救杨洛,他还要回去……   杨枫不是喜欢杨洛的吗?为什麽要阻止他去救他?   “与其把他让给别人……”杨枫的模样已经不象是人了,他双目瞠大,一剑刺了下来,血迹喷了他一脸。      太奇怪了,这就是杨洛说的‘情’吗?   那他一辈子都懂不了了。   还有杨枫,不想把他让给别人,又为什麽要跟周琳成亲?   如果……如果是他的话……他会一直陪著那个人,一直,一直……一生一世……      好冷……   对了,他还要救杨洛。   杨枫已经死了,可是他却中了药,他是不是也要死了?   这里没有火堆,不知道等他的药劲过了,身体会不会已经被野兽们吃得残缺不全。      “小兄弟,你要救的人是你的凶星,只要他在你附近,你一生都会不顺,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真是被那道士说中了,杨洛,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你很多钱……不对,是周舸的上辈子……         睁开眼的时候,周束的身体并没有被野兽吃掉,甚至身上的伤也被很好的包扎起来。   入眼的摆设很熟悉,就跟将军府里他的房间一样。      周束想撑起身子坐著,却失败了,那是种长期没有进食才有的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杨洛还有救吗?   咬著牙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大腿上的伤可能是裂开了,疼得周束险些站不住。   出了院子,却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在那里喝酒。      “哟,小兄弟,早呀。”已经是正午了,也只有那醉的不成人形的道士才好意思在这时候称早。   周孝礼站起来扶住周束,“束儿,你怎麽能下床。”   周束早就没力气了,身体靠在周孝礼身上,光顾著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道士喝了一杯酒後也站了起来,亮出手里的龙玉,“小兄弟,这玉我收回来了啊。”      周孝礼对道士十分客气,“束儿,快谢谢道长,是他救你回来的。”   “什麽时候?”周束干渴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难听,“什麽时候回来的?”   如果是那道士的话,也可以救杨洛。   周孝礼仿佛什麽都知道,又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三天前。”   三天?已经过了这麽久吗?   “杨洛呢?”   周孝礼看著周束没说话。      道士摇晃著身体在周束身边转了个圈,“我就说他是你的凶星,你还不信,要不是你上一世好事做的多,老道才不管你,”打了个酒嗝,补道,“应该是上上世。”   “杨洛呢?”他拼了命要救的人要是就这麽死了,那他……      “束儿!”周束娘带著几名丫鬟突然出现,赶紧一边几个把周束扶起来,“你怎麽自己下床了,这几天你什麽都没吃,虚弱的不得了,怎麽还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娘,杨洛呢?他怎麽样了?”   周束娘的表情变了变,又看了一眼周孝礼,然後叹了一声气,“周姑娘在照顾他。”   “他没事?”   “毒是解了,但是身子虚弱,还没醒。”   周束身体突然一软,几个丫鬟差点没扶住,再看周束,原来他又昏过去了,大腿上的伤处还有斑斑血迹。   周束娘的眼眶红了,“冤孽啊冤孽……”      周孝礼皱著眉,心疼地看著周束,却没有上前扶他。   道士旁若无人的继续喝著酒,“再如何,就与老道无关喽。”         杨洛知道自己昏睡了很久,那时候总有人往他嘴里灌些腥臭的液体,明明难喝得紧,他却一滴不漏的全部喝下,就好象那是极缺的东西,终於能补充进来似的。   有时候他会听到周围人说的一些话,不过总是同时有好几个人在说话,象打仗一样,有时候还可以闻到肉烧焦的味道。   这些他都能感觉到,却不能动一丝一毫。   终於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周琳。   他记得他最後去找的应该是周束,临到死了他才能放下尊严去找他。      周琳看他睁开了眼,抚了抚疼得厉害的头,然後一句话也不说离开了。   之後十天内,他见过救他命的老道士,见过周孝礼夫妻,却没有再见到周束和周琳。   在他醒来第五天,终於忍不住问周孝礼,“束儿呢?”   周孝礼端著汤药的手轻微的抖了抖,僵在空中半天,最後才说,“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这是什麽意思?难道周束出了什麽意外?      杨洛想也不想就把那碗药推开,撒了慢慢一地,“束儿呢?别想瞒我!”   周孝礼看著被杨洛抓著的手腕,面无表情问,“洛弟。”   “少套近乎,我问你束儿呢。”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杨洛也不和周孝礼打马虎眼,“你连他脚趾甲都比不上。”   周孝礼叹了口气,覆上杨洛的手,“你在报复我吗?”      狠狠甩开周孝礼,“少自作多情,我最後问你一次,束儿呢?”   “他很好。”   “那他为什麽不来见我?”问完後,杨洛象才想到什麽,对著周孝礼的气势一下子就降了下去。   周束为什麽不来见他,理由很明显不是吗。      “洛弟,束儿不会来了。你不怕再受一次伤害吗?”   杨洛没有说话。   “没有人可以象你这样洒脱,束儿现在还小,等他大了,懂事了,一定会成亲娶妻的。”   杨洛还是没有说话。   周孝礼再一次抓紧杨洛的手,“洛弟,我──”   “放手。”杨洛突然抬起头,一掌打中周孝礼的胸口,“我叫你放手!”      周孝礼是有防备的,但是他没想到杨洛的功力恢复之快,简直好象有魔力注入一样,一下子就被打飞。   “滚!!”   杨洛的加入真气怒吼,让整个将军府都为之一震。   周孝礼嘴角溢血,踉跄著站起身,含恨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出了门。      门外,周束娘冷笑的看著他,周孝礼一愣,面有羞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得不到就让束儿也得不到吗?”   周孝礼站住了脚,头也没回的抹掉嘴角的血,“你难道愿意让束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哼,我绝不会让世上多一个象我这样的女人。”   周孝礼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盯著她,“你这是什麽意思?”   周束娘也冷冷的回视,“束儿能为救宗主舍身如此,你却迫於世俗压力娶了不爱的女人,你以为宗主对束儿,与对你会一样?”      周孝礼握紧了拳头,最後一摔袖子,大步离开。      周束娘在周孝礼离开後,原本嘲弄的表情瞬间崩溃,悲戚不已。   她才是最可怜的,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不属於她,她仅剩的就是那一点女人的自尊。      PS,下一章,这俩开始闹别扭了,生死关头过了就代表别扭时代来临,大家鼓掌~哈哈哈~~ (0.62鲜币)第二十六章 云开   周束娘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有打招呼,杨洛却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把吐了一床的血遮起来。   周束娘叹了一口气,在旁边的新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给杨洛换上,“何必跟他动气。”      手突然被杨洛抓住,“杨莲。”   周束娘看这杨洛倔强著不肯服输的模样,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真是冤孽。”   “宗主是想问束儿现在如何吧。”   杨洛点头。   “束儿他很好,只是腿受了伤,还不能走动。”   杨洛抓著杨莲的手不自觉用力,“他为什麽会受伤?”   杨莲也不恼,还拿出手帕把杨洛嘴边的血擦干净,边擦边说,“宗主可知乌心是谁解的?”   “不是那个醉道士吗?”   “那宗主知道是谁找来的吗?”   “是束儿。”杨洛紧张的模样渐缓,也放开了抓著杨莲的手。      “是,与他同行的还有杨枫,宗主猜杨枫现在人在哪里?”   杨莲话里有话,杨洛听得不大耐烦,幸好她也没有再继续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虽然知道此翻能得救全靠周束,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到这样的地步。   杨洛觉得胸前一阵血气翻涌,“他现在怎麽样了?”   “他很好。”   “那他为什麽没有来看我?”杨洛说的急切,接著自己有补了一句,“对了, 他行动不便。”      杨莲摇了摇头,“不是,这不是原因,束儿说他不想见你。”   杨莲大概是第一次对杨洛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她出身分家,父亲早亡,母亲又改嫁,从小长在杨家大院里,看多了人情冷暖,造就了她处世圆滑的个性,如果这次不是跟她的儿子有关,恐怕她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杨洛。      可她是什麽态度杨洛根本就不在乎。   “为什麽?为什麽他不肯见我?”   杨莲拂开杨洛拽著她衣襟的手,“束儿为什麽不来看你,宗主不是最清楚的吗。”   “可是……可……”他为了他连命都差点没了,那点小事……   “一码是一码,宗主设身处地想想,如果那些事发生在宗主身上,你会如何?”   “杀了那个人。”杨洛想也不想的回,“可是束儿他……”   “可是他不仅没杀你,还拼命救你。越是这样的人,性格越顽固,他可以救你的命,却不代表会原谅你。”      杨洛虽然是三十岁的人了,也有过无数情人,但是要说到真性情来,却实在比不上杨莲。   “为什麽?可是为什麽?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杨莲拿过药递给杨洛,“以宗主看,束儿对您可是有情?”   “那当然!”杨洛接过碗一口喝尽,然後苦著一张脸,“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感觉很难顺利。”   杨洛说的直率,一点也没觉得当著意中人母亲的面说你儿子对我有意思有什麽不对。      杨莲在心里苦笑,不过她既然决定要帮他们,就不会中途反悔。   周琳绝对也是看得透的那一个,不过她比自己她更在意杨洛对周束的那次强迫。   不过杨洛有句话说的对,如果一直这样闹下去,对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好处。   明明都是可以为对方交付性命的人,却因为一些杂事而耽误下去,不知道今後他们要用多久来後悔。      “我有一计,不知道宗主可愿听听。”   “哦?”杨洛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是分家,却也不愧是杨家的人。    “说。”   “束儿是个心软的孩子,无论他多恨您,依旧是救了您,依我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就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死,二是……他的确是对您有情。”      杨洛毫不犹豫的选了第一项,他看得出来束儿对他绝对是特别的……等等,他以前也这样认为过,而且还这样认为了两次,一次害死了他,另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强迫了他。   但是束儿应该是对他有情的,应该吧……应……该吧……      看的出杨洛的犹豫,杨莲翘起了嘴角,看来这宗主对束儿还在患得患失。   “我这一计,不但可以试出束儿心意,而且,若他真的是对宗主您抱有那种感情的话,宗主或许还能如愿以尝。”      “真的?!”欣喜一下子占据了杨洛的思维,但下一瞬,他就谨慎地看著杨莲。最近他被出卖得厉害,需谨慎些,“你为什麽要这麽帮我?”   杨莲也不气,“帮你就等於帮了束儿。”   “那倒是。”   这位英俊的宗主无论什麽时候都自我感觉良好的很哪。杨莲终於笑了,俯身在杨洛耳边小声嘟囔著什麽。      第一日,杨家宗主拒绝吃药,外伤药也不肯敷。   第三日,杨家宗主连饭也不肯吃。   第四日,杨家宗主外伤裂开,失血过多昏过去一次。   第五日,杨家宗主清醒是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被毁。   第六日,杨家宗主昏迷不醒……      第七日,周束拄著拐杖,用健全的那条腿踹开了杨洛的房间。   “杨洛!”   房间里的窗子紧闭,地上都是砸烂的东西,周束到处踢著才能走在平地上,他来到床前时,见那人把血迹斑斑的棉被蒙在头上,气得嘴唇都要抖了。   他花了那麽大功夫才救起的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想要寻死,他可不允,要死也给我等著伤好了之後再死!出去死!不许死在将军府里!   周束粗鲁的把棉被扯到地上,露出已露颓相的杨洛。   周束有点吓著了,他真没想到会这麽严重,“来人!快来人!”   跑进来两三仆人,刚要行礼,周束就叫道,“大夫!大夫呢!”      仆人身後闪出一位白须老者,“在下就是,在下就是。”   不用周束在吩咐,立刻上前诊治,然後迅速开药,药方刚拿出去,就有个丫鬟端进一碗补血的药汁。一切就好象是准备好似的。   “少爷,这是夫人说……”   “快拿来!”周束也管不了那麽多,坐在床边扶起杨洛,然後让那丫鬟灌药。   丫鬟也很著急,手抖个不停,还不忘了吹凉才灌,可惜杨洛一点也不领情,紧闭著嘴巴一点也倒不进去。   周束气得没了分寸,伸手就去掰杨洛的嘴。杨洛虽然在昏迷中,却硬气得很,被掰得狠了就抬手一扫,丫鬟尖叫一声,药汁撒了一半在她身上。      周束这回是真火了,按著杨洛左肋的伤处就是一掐,好不容易结的痂硬是被他抠了下来。   杨洛疼得抽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给我听著,这药今天你不吃也得给我吃下去,你再强我就在你肚子上划一道口子,直接给倒进去!”   杨洛的眼神从无神渐渐凝聚,终於确定此时自己靠著的是活生生的周束,激动之下居然蓄起了泪。      不过只有一瞬,杨洛就把眼睛闭上了,周束几乎感觉那是错觉,但是又很确定那不是错觉。   他……是不是太凶了,好歹杨洛是病人……   杨洛虚弱地说了一句话,轻得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才听得到,但是不小心被周束听到了,杨洛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本燎人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熄了一大半,周束觉得尴尬,後来又多了一丝愧疚。   他好象的确是不应该,杨洛是在鬼门关外兜一圈的病人,毒才解了,但是功力能不能恢复还不一定,身体也一直很虚弱,他却总在意以前的那些事不来看他……好象,他是有点过分……      周束这麽一想,原本占理也变得没了理,对著丫鬟说,“你去叫他们快去把大夫开的药煎好,再去换身衣服,剩下的药我来喂。”   丫鬟称诺,把药碗给了周束就退下了。      周束用药匙搅了搅,舀出一匙送到杨洛嘴边,心里还想著他要是还不吃,自己也不能对他太凶。   谁知杨洛这次却极配合,闭著眼睛把药吞下了。   周束继续喂,杨洛就继续喝,不一会儿一小碗药就喝完了。   周束让杨洛躺好,杨洛也很配合。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这样的气氛让周束很尴尬。   他问,“药要煎好可能还要一会,我,你想吃什麽吗?我叫厨房去做。”   他是想趁机逃走,他跟杨洛的关系太复杂,这几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周束刚决定以後都离杨洛远远的,结果杨洛又给他闹事。   他忍了许多天,终於确认杨洛是真不想活了,气得他找上门来,结果现在不仅不气,还有点愧疚。      杨洛就是不开口,周束没办法,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去厨房看看有什麽你能吃的吧。”   周束躺站起来,杨洛就说话了,“有……点苦。”   周束也说不明白此时是什麽感觉,就好象杨洛说的话是颗小石头,敲了他心头一下,险些没稳住手里的拐杖。   “那……我……去拿点蜜饯?”   周束去看杨洛的时候,他睁开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泪的关系,眼睛看起来水水的,瞳仁漆黑,眉头轻皱有些哀怨,“能喝点水吗?”   “能!”   周束猛地回头,拄著拐杖就去倒茶水。刚才下人简单打扫了一下,已经搬来一张新的桌子,凳子却没搬来,桌上有茶水,周束倒完了自己先喝了一杯。   怎麽了怎麽了,这是怎麽了……心跳的怎麽这麽快,好象快跳出来似的……      杨洛看著周束的後背,刚才那一点哀怨一下子变得似水柔情。         PS,不要觉得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有时候需要身边人的帮助和推动,不过要作到帮助别人恋爱,又不让人觉得多管闲事和讨厌就是一门学问喽. (0.66鲜币)第二十七章 悦以   杨洛好象跟周束耗上了,也不管那药里放了多少名贵药材,也不管那药熬煎了几遍,只要周束不来绝对不喝。   不过他已经不会再闹脾气砸东西了,只是把被子一蒙,怎麽叫也不起。      周束恨死杨洛这般行为了,明明知道他是拿捏著自己不忍心的弱点,却又没办法真的不管。   每次去看杨洛喝药都气呼呼的,但折腾几次下来,怒气就磨没有了。      现在的杨洛在周束面前,乖得象另外一个人,连看他都小心翼翼,只有在周束问还需要什麽的时候,杨洛才会说话。      周束想起以前在军营里时,收养了一只图亚种的流浪狗,那狗还没长大,瘦瘦小小的。那条狗对周束一点也不亲昵,除了吃饭之外都不会靠近周束,不过在吃饭的时候,它不仅允许周束摸它,还会冲周束柔顺地叫两声。      杨洛和流浪狗,这当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是周束越看杨洛越是想起那条狗。   不过那条狗一直都是如此,而杨洛也不过老实了半月。      杨洛看起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还不能下床。   这一日他喝了药後,周束习惯性地问,“苦不苦?”   这是一日当中唯一能和周束说话的机会,以往杨洛都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周束,可今天杨洛喝完药就把脸低了下去。      周束已经不用拐杖,走上前几步,“怎麽了?哪儿不舒服吗?”   杨洛低著脑袋摇了摇头,周束还是觉得怪,杨洛居然抬手挡住了眼睛,双肩耸动。   周束不自觉地走到床头,“你到底是怎麽了?”      杨洛在指缝中看到周束走近,心猛地多跳了几下。   成与不成,就看今天这一招了!      杨洛另一只手死死的抓著棉被,声音透著惊恐和害怕,“你别过来!”   杨洛越是这样周束越是不能不管,“到底是怎麽了?”转头对一旁的丫鬟说,“快去叫大夫。”   “别叫大夫!”杨洛几乎是全身颤了起来,“不要叫大夫!”      周束终於忍不住了,扯著杨洛挡眼睛的手,“那你倒是说啊,你怎麽了?”   杨洛虚弱,敌不过周束的力气,手被周束硬拉开,露出哭得通红的眼睛。   周束一怔,“怎、怎麽?”      杨洛突然这样,让周束摸不著头脑,余毒反噬了?   杨洛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也不管旁边还没有别人,眼神绝望的看著周束,“我……不要活了……”   周束是真慌了,杨洛这样他真的无法适应,“你──”   这是杨洛的左鼻孔里流出黑色带著淡淡腥味的液体,那颜色和那稠度都似曾相识。   周束真吓住了,“快!”快叫大夫!   杨洛一把抓住周束的手,眼神哀戚,用袖子把鼻血擦掉,“我没事。”   而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手好软,可惜内侧还有茧,不过有茧也很好摸。      周束死死的回握住杨洛的手,“什麽时候?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杨洛哀戚一笑,头再一次低了下去。骗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内疚,甚至看到对方担心的表情时满心狂喜的也就只有杨大宗主了。   杨洛再抬起头,象是重新整理过表情似的,无奈微笑道,“这些只是余毒而已。”   “那你今天是怎麽了?”那绝对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杨洛头偏了过去,不看周束的眼睛,手却不肯放开。   周束渐渐明白过来,“不能让我知道吗?”   “不是!”杨洛立即反射的回道,但是速度太快,反而显得心虚。      周束眼神冷了下去,想抽出握著杨洛的手,抽一次居然没抽回来,抽了第二次,却迟钝的没发现杨洛的力量已经有所恢复。   “不能告诉我最好,以後吃药的时候也不要叫我!”周束说完就往外走。杨洛扑到周束身上,可还是晚了一步,一下子扑到地上,抓住了周束的裤腿。杨洛也不管卑微不卑微,紧紧抱住周束的大腿。   周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惊诧之下完全没注意到杨洛顶著哀戚的表情用贼手在他腿上摩挲。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丫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被吓住了,不过下一刻就好象什麽都没看到似的,训练有素地退下。      周束腿上有伤,虽然被杨洛抱住的是另一条腿,但是挣扎起来仍是负伤的腿压力最大,“你,你,你这是干什麽!”   “你别走,束儿,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杨洛说的卑微,却低头隔著裤子在周束腿上亲了一口。      周束被他的语气惊到,不再挣扎,但奇怪的是心跳又加快了。“你起来,我,我先不走就是了。”   “不要走,没有你我就不活了,活著也没意义,别离开我……”杨洛说得动情不已,好象完全没听到周束的话。   周束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尴尬不已,“你,你怎麽这麽不要脸!”   “只要你别走,我才不管要脸不要脸的。”      周束被杨洛的无赖打败,动了动腿,“你先起来,地上凉。”   杨洛抱著周束的腿还是不动,这腿好瘦,可是好结实,口感不知道……   “我不走了,你先起来。”      再不起来就要露馅了,杨洛不情不愿地放开周束的腿,可惜因为他余毒还没清“干净”,身体“虚弱”,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周束只好架起他的双臂。这时,杨洛因为长期没有行动过的腿一时“无力”,结结实实扑到周束身上,抱了个满怀。      “你起来。”   “我没有力气……”杨洛说得万分委屈。   “刚才扑下来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吗?”   “就是刚才,我把力气都用尽了,现在手脚就好象没有知觉似的。”      周束哪里被人如此调戏过,他自己更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无法分辨杨洛说话的真假,想起杨洛刚才哭红的眼睛,周束还是没办法狠心。   杨洛打蛇上棍,周束终於把他扶上床的时候,杨洛顺手绊了周束一下,周束没防备,失重地倒在杨洛身上。      此时的画面是,床,床上是杨洛,杨洛身上是周束。   眼看脸就要碰到杨洛的嘴,周束赶紧往外面一闪,却又被杨洛拉了一下,最後还是让杨洛亲上了。      杨洛心里懊悔不已,太可惜!   周束慌张地起身,脸红得象发了高烧。   周束表现的如此生嫩,又如此可爱,如果说他对杨洛一点意思都没有,杨洛说什麽也不会信。   不过他们之间却不是有情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你养伤吧。”周束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又觉得这样太矫情,把手放了下来,尽量表现地不在乎,可是他的脸红得实在没说服力。   周束转身要走,又被杨洛拉住了衣角,“你不是说不走吗?”      周束窘得要死,杨洛的表情又可怜得要死,让他一肚子无名火没处发。   这到底是怎麽了,今天怎麽这麽不顺!      杨洛也不给周束机会说别的,头一偏,眼睛里又一片水雾,“我,可能是废了。”      周束原本红彤彤的脸一下子刷白了下去,杨洛用余光瞄到,心里满足不已。   周束犹豫著开口,“其实,没有功夫也没什麽的。”   “不是,”杨洛心里又想笑又气,笑周束的单纯,也气他的单纯,“我是说,我那里,可能是废了。”      “哪里?”   “就是……那里。”   “哪里呀?腿吗?伤不是都快好了吗?”说起那伤,还是周束为了止血给烧的,“那伤又不大。”   “不是!”杨洛从下往上可怜兮兮的看著周束,另一只手直著自己胯中,“是这里。”      周束茫然地顺著杨洛的手指看去,接著,脸变得通红不已。   他狠狠甩开杨洛抓著他衣袖的手,“那种地方废了就废了吧!”   杨洛改用双手抓著周束的衣服,双方拉拉扯扯,衣服险些就要撕坏,“你也是男人,怎麽能说这种话。”   “我,我又不知道!”   “男人那里废了,人生也就废了,活著的意义也没了!”   “那你就去死好了!”   “嘶啦!”周束的袖子被彻底撕裂。      杨洛的手慢慢松开,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你真的觉得……我还是死了的好吗?”   杨洛的表情太真挚,让周束没办法敷衍,虽然终获自由,却又没办法迈出去一步。   周束不知道说什麽好,杨洛也不再说话,暧昧尴尬的气氛重新变得沈重。      周束终於抗不住了,开口道,“那,怎麽办,让大夫给你开些补‘那里’的药吧。”   杨洛声音依旧淡淡的,“没用。”   “可是,你怎麽知道那里不行?难道你现在还……”   “不是。”杨洛现在连反驳都显得有气无力,“我昏迷的时候,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还在那里,他们说都会流血……”      不过中了乌心之後,内脏统统失去控制,幸好当时杨洛当时没什麽外伤,不然以当时的流血速度,流也流死了。   周束记得乌心可使五窍不定时出血,怎麽‘那里’也能流血啊……   明明自己身上也有,可不小心想象了杨洛那里的样子,周束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那……那怎麽办……”      杨洛抬眼偷看了周束一眼,“我之前还觉得一定是不行了。”   周束难得的敏锐了一次,“之前?那现在呢?”   杨洛把脸偏了过去,“刚刚……你压在我身上……”   杨洛这麽暧昧的说法,让周束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明明还想装作不在意,现在被这样提起更是尴尬不已,额头都冒出了热汗。   “……然後我就觉得,它还不想就这麽死去。”      周束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什麽死去?可是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焦点,只要想想就能明白,接著周束脸红得几乎都要发紫了,他颤著手指著杨洛,“你……你……”   杨洛抬起头,还是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束儿,如果真的不行,我活著也没意思,你能帮帮我吗?”      PS,必胜法则,当掌握住敌人的弱点时,就要毫不留情的攻击,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0.74鲜币)第二十八章 治疗   “喂,不对,不对劲……”   “没有不对劲,就是这样……”   “不对,真的不对……”   “对的,对的……”   “你……喂……等……不对……”   杨洛有些急了,“我刚有点感觉,束儿你再不闭嘴,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什麽啊你!等等!你……别碰我脖子……喂!”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自己也很不对劲,杨洛也不对劲……   周束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跨坐在杨洛的腿上了。   刚才的确脑子发热神智不清,明明应该要拒绝的,却在杨洛那副委屈绝望的神情下说不出口,便问要怎麽帮他。      不过一瞬,杨洛的眼神就亮了起来,这样更难拒绝。   杨洛拍了拍床边,“你先坐下来。”   周束手足无措,磨蹭了一会,见杨洛满是期待的看著他,只好硬著头皮在杨洛旁边坐下。   杨洛一开始并没有表现过头,“我能闻闻你吗?”   “啊?闻?闻……是可以……”但是你要闻什麽呀?不行,舌头好象不是自己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杨洛靠近了些,嗅了嗅周束身上的味道。周束从刚才开始就紧张的直冒汗,也不知道被他闻出什麽味道没有。   果然,杨洛皱起了眉。   周束都想夺门而出了,杨洛却说,“什麽都闻不到。”   “呼……”呼出一大口气,算是放弃逃跑。      “束儿,能让我握握你的手吗?”   “可是……”但是为什麽要握手?哦对了,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治疗“那儿”吗?他想拿他的手干什麽!      杨洛小心翼翼的,仿佛周束的手是世界上难得珍宝似的,轻轻握住。   周束看他只是握著而已,为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脸红。   “不要握了……”   “为什麽?”   “……好热。”手都出汗了。   “我也觉得好热。”杨洛郑重的说,“那我们一起把衣服脱了吧。”      什麽?什麽什麽什麽?   “不行!”他就是再不聪明,也不会在一只狼的面前脱光衣服。   杨洛原本亮起来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束儿,你是怕我会做什麽吗?”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但是杨洛如此坦率又真诚的问出口,周束反而没办法讲实话。   “也,不是……”   “那为什麽?”杨洛拿起周束的手握在胸前,歪著头从下往上看著周束,“为什麽不能脱?”   周束心虚的把脸转到一边,语速特别快,“又没热到需要脱衣服的程度!”   “说的也是。”      果然,是他把杨洛想的太坏了,周束这样想。   他完全忘记床上那只狼是有前科的,还不只一次。      周束快要受不了了,“我,我要走了。”   “不行,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都三十岁的人了,怎麽跟个孩子一样任性。“下次吧,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干什麽?什麽事比我还重要?”   杨洛眼神哀怨的很,但是周束已经到极限了,猛的站起来就要走,却忘记手还被人抓在手里。   杨洛突然使力,周束轻易就被拉回床上,倒在了杨洛身上。      杨洛的笑脸在周束上方,笑眯眯的样子让周束莫名的心惊。   “我……”挣扎著就要起来,但是双腿悬空,一只手又被杨洛抓著不放,使不上力,等他好不容易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坐在杨洛的腿上。      周束又惊又怒又羞,继续挣扎,又因为一直以为床上的人受了重伤,下意识的没有用大力,等挣扎到气喘吁吁之後,才发现位置根本没变过,除了坐姿──变成跨坐在杨洛身上。      “不对……”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杨洛终於放开抓著周束的手,却一把抱住他,还头埋在周束的肩窝处,周束不明所以,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完全使不上力。   “别动,束儿,别动。”   怎麽可能不动,“你快放……”   杨洛闷闷的笑出声,“别动……”      周束真的不敢动了,在他下面,有个奇怪的,硬硬的东西顶著,他真的不敢动了。   是不是他又把杨洛给想的太坏了?这个不一定是“那个”……再说杨洛不是说了, 他的“那个”不行了吗……   周束突然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却还是没办法完全压抑住溢出口的哼咛。      杨洛的嘴唇碰到周束的脖子,虽然只是轻微的碰到,但是,感觉很奇怪,是周束完全没经历过的感觉。   “你……”   “我闻闻,让我闻闻你……”   “不行,我要回去……了……”   “束儿,束儿,再等一会……我好象有感觉了……”杨洛边说边坏心的向上一顶。      周束突然强烈挣扎起来,甚至用上了真力,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能完全从杨洛的桎梏中挣扎出来。   他刚才,绝对是,绝对是在轻薄他!不对,这已经不“轻”了!   “束儿,你不要乱动,听话,我不会做什麽的,绝对不会。只是,你看我好不容易有感觉了……我很高兴,你不替我高兴吗?”   为什麽他要替他高兴。   “束儿,束儿,你不要动……啊,啊啊,好象软掉了。”   关他什麽事啊!   杨洛更用力的抱住周束不放,周束掰不开那双有力的臂膀,他几乎要发动真力在杨洛後背拍下一掌了。      杨洛突然稍微放松了抱住周束的手,周束往後一挣,还是没挣扎出去,却和杨洛的眼睛对上了。   杨洛的眼睛很清澈,甚至还有些埋怨,没有一点猥琐和欲望在里面。   “你不是答应帮我的吗?”      他没有答应,他一开始就没答应,而且杨洛也没说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杨洛的衣服刚刚被周束抓乱,露出一小片胸膛,周束把头转到一边,脸红了。   “我要回去。”   杨洛慢慢的,慢慢的,没有一点强迫意味的,轻轻抱住周束。      因为杨洛的动作太慢,太没有攻击性,让周束错失了挣脱的好时机。   杨洛把头靠在周束胸前,“我要死了……”   周束的心情也很复杂,也不知道怎麽劝,两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半天,周束终於抬手拍了拍杨洛的後背。   “束儿,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想起我……偶尔也好……”杨洛的声音闷闷的,周束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哽咽,还有颤抖的双肩让轻易识破他在哭泣。      周束手撑在杨洛後背,“你又不会死。”   “会,绝对会死……我不要变成太监。”   “你不会变成太监。”   “可是我刚刚软了,好不容易有感觉,好不容易觉得可以了。”   “你可以去找女人试啊……啊厄,找别人试,说不定就好了。”周束说完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觉得会杨洛会生气,可是杨洛没有生气。   “不要,要是不行的话,要丢人了,还是死了算了。”      是啊,如果到时候真的不行,是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打击。   奇怪,他的心怎麽好象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虽然有上一世的记忆,但是周束还是第一次有了身为长者,包容的心态,“那怎麽办?”   杨洛也打蛇上棍,耍起小孩子脾气,“……”   “什麽?”   “再陪我试一下……”   “怎麽试?”   杨洛终於肯把头抬起来了,眼睛水水的,好象真的哭过,“你就这样坐著,不动就好。”   周束後颈一阵发凉,“你,你不要乱来。”      杨洛又把头埋到周束怀里,“不会的,保证不会。”   没办法,他都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了,而且杨洛还是病人,应该不会出什麽事吧。      然後,就发展到现在的状态。   “你……喂……等……不对……”   “不客气什麽啊你!等等!你……别碰我脖子……喂!”   衣服不知道什麽时候被解了大半,裤绳也被松开,周束缩起脖子让杨洛无法得逞,杨洛就把脸埋到他胸前,“啊!杨……杨洛!”   杨洛含糊不清楚道,“叫洛。”   “你刚才是不是隔著衣服……”舔我胸口了?   “衣服,碍事。”   “不许脱!等一下!你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      双臀被恶狠狠的掐了一把,周束是真吓坏了,“停,杨洛,你说过什麽都不会做的。”   “没做啊,什麽都没做。”   怎麽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人!   身下有个东西,越来越硬,越来越烫,一直忙者应付杨洛上半身的周束,终於意识到下面有个更危险的东西,大叫一声,好象被烫到似的弹起,却又被杨洛按住,“杨,杨洛,不行了……停……”   杨洛的脸露了出来,象喝醉似的微红,唇边是可疑的透明液体,杨洛一卷舌头把嘴唇舔的更亮,“停不下来了。”      周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象被骗了。   可是已经晚了,他的衣服已经被解下大半,白皙的肩膀失守,被杨洛一口啃了上去。   他已经很热了,从刚刚开始的挣扎就很热,现在他的脸也很红,额头都是汗,头发也散乱下来,裤子松垮垮的挂在腹部。      杨洛简直象只恶狼,但是与他被欲望熏红的眼睛和要把周束吃掉的嘴巴不同的,是总在安抚周束的手指。   只要周束因为恐惧的阴影颤抖时,那双手就会停止进攻,在周束身上游走,甚至隔著衣服,轻轻的安抚,直到周束慢慢接受他手指的善意。   所以,快一柱香了,周束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被脱下来。      周束的头脑快要被这热度烧糊涂,杨洛的手指力道拿捏的太准,让周束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   周束的後颈被轻轻揉捏著,头渐渐低了下来。杨洛看著周束陷入他织成的欲望的网,眼神仿佛有种诱骗的魔力。      周束的头越来越低,杨洛的脸越来越清晰,还有一直在他身上啃咬的唇……   粉色的,亮亮的,好好吃的样子……      敲门声突然响起,只响了三下,“我进来了。”   周束一下子清醒过来,杨洛还想把周束按倒用被子盖好,周束却说什麽也不肯再听他的,慌忙跌下床,拉扯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裤子掉了下去,再慌慌张张地把裤子提好时,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周琳看也不看周束一眼,直接对床上那个狠不得把她撕了的人道,“恢复的很快嘛。”   周束还想解释什麽,但周琳看都不看他,再一想到自己此时的状态,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托、福!”杨洛咬牙切齿道。   周琳突然哼笑,“你恢复得会不会太好了点。”      杨洛眯著眼睛看著周琳,“你闲事管太多。”   “哦,是吗。”周琳一点也不在乎杨洛的态度,转身就要走。   “你到底来干嘛的!”   周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周束放下戒心放弃挣扎的时候来,周束被撞破这样的场面,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跟他往来了!现在他的心已经是白晃晃的放在周束面前,再怎麽遮掩周束都不会放松警惕,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   周琳要说她只是碰巧过来,杨洛就真的打算撕了她。      周琳侧过身,“我故意的,怎麽样?”   杨洛快要把牙咬碎了,看著天下闻名的杨大宗主这样的表情,周琳觉得值了,放肆地大笑著离开。   杨莲虽然帮你,但是你强迫他的事我可记得,让你吃一次苦头就撤平,是你赚了。   不过能看到这样的表情,她也没赔,哈哈哈…… (0.28鲜币)第二十九章 图亚(上)   周束将自己从昏沈的意识中拔出,用尽全身力气才让眼睛睁开一条缝。   刚才被泼的冷水从头顶顺著头发往下滴著,已经痛到麻木的伤口又开始作疼,有的结痂的部分开始溃烂。   周束伸出舌尖把滑到唇边的水卷进口中,他要活著,能活著就绝对不死。      泠第苗看著被吊起来的少年,心里忍不住有些钦佩。   听说他是周孝礼的独子,即使长期身处军营里,但毕竟身份不同,应该是受不了这麽大的折磨的。   周束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为了防止他死的太快,他们使用最劣质的伤药在周束受刑後涂抹。   很痛吧,泠第苗看著不成人形的周束心里想。   “醒了吗?”      这个少年很坚强,坚强得出乎泠第苗的意料。他只有在完全昏过去的情况下眼睛才会闭上,而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无论是多残酷的刑罚少年都会咬著牙,努力地睁著眼睛保持清醒,哪怕他的力气只够他睁开一条缝隙。   泠第苗转头去看站在他旁边的晋有然,“跟你说的不一样。”      晋有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是图亚人,但是在跟周束相处的几年中,面对他对自己的仰慕,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照顾。他是奸细,不能成亲,甚至连情人和亲密的朋友都不许有,而周束却填补了这个空缺,晋有然甚至觉得,如果他有孩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图亚跟念国的和平条约仅仅维持了一年,之後图亚突袭阳关,周孝礼拼死抵抗还是不敌,退兵三十里,然後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组成敢死队刺杀图亚主帅!周束会站出来晋有然不意外,可周孝礼的反映他却很意外。   他居然看著自己的亲生儿子去送死!      刺杀主帅,不可能免得了打草惊蛇,所以执行人必须是军中的精英。晋有然已经得到命令可以返回图亚,这当然是个好机会,有他在,周束他们怎麽可能刺杀成功。   晋有然站出来反对,周孝礼居然驳了回去,坚持派周束刺杀,说什麽军中威信,什麽周家祖上有光,什麽回来後一定大加封赏。   只要有行军经验的人就知道,这次刺杀的只不过有两成把握罢了。   而晋有然则知道,其实是半成也没有,因为有他──图亚三王子的细作。      除了周束和他,其他人都死了,周孝礼居然立刻退兵三十里,这实在不象他会做的事。   晋有然向前踏了几步,“束儿,何必呢,你父亲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不如……”   周束嘴唇蠕动,好象说了什麽。   明知道少年不是那麽容易被煽动,晋有然还是满怀期待的靠近,“什麽?”   回答他的是一口血痰。   晋有然也是军人,周束的行为对他无疑是侮辱,他一瞬间有了杀念。   束儿不是会出卖父亲的人,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与其再让他受辱,不如……      “有然。”泠第苗突然开口,把杀气外露的晋有然唤住,“你退下。”   晋有然咬牙,放松握紧的拳头,躬身退了出去。      泠第苗优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很棒,我都忍不住要称赞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周束的眼睛是睁著的,他支撑不住身体,锁著他的铁链跟著他的动作摇晃著。   “一开始有然说你知道军中机密,不让我杀你,看到你受刑又怕你受不了想结果你。如果不是知道他对我的忠心,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演戏给我看了。”      泠第苗的话周束一句也听不见。现在他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已经没有色彩,世界是一片灰白。   身体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感觉不到痛。   已经几天了,从没抓到後就没在吃过东西,他没被打死也会被饿死吧。   头好疼……好热……      他快不行了吧,果然还是坚持不住了。      迷糊中,周束似乎看到杨洛不情愿却依旧美豔的脸,“你要去前线?不行!”   “那里太危险,我不放心。要不我陪你去?”   “那说好,你一定要护著自己,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跟周孝礼没完!”   “等我,我很快就去……”      杨洛,我最後还是没能做到…… (0.26鲜币)第二十九章?图亚(下)   周束觉得自己是真的不行了,此时此刻,他居然看到了杨洛的脸。   真是的,如果杨洛真的在这里就怪了,他又不是奸细……   但是真的越来越清楚了,好象杨洛本人真的站在面前,他还扯过一个人,一拳狠狠揍了过去。      周束努力睁大眼睛,“幻觉”还是没有消失,杨洛只是一拳就把不知道什麽时候进来的晋有然给打昏了过去。   为什麽他会来,为什麽他会在这里?   为什麽他会来救他?还是他真的跟晋有然一样……      吊著周束的铁链被杨洛轻轻一划就断裂开,没了支撑身体的东西,周束立刻往地上摔去,却被杨洛接到了怀里。   已经腐烂、疼到麻木的伤口在接触到空气以外的压迫时,疼得周束手脚抽筋,杨洛却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撩开周束凌乱的又湿又臭的头发,摸著周束消瘦憔悴的脸,杨洛的怒火再一次升腾,“束儿,束儿,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些伤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泠第苗叫士兵把昏过去的晋有然带出去,听到杨洛的许诺,“我可没允许你这麽做哦。”   杨洛看也不看他,发现自己压著周束的伤口,小心的避开,“给我干净的屋子,还有水。”   泠第苗也不在意杨洛命令的语气,真的派人去安排,“药呢?”   “不需要。还有,准备吃的,要粥和汤。”   看著杨洛一把将周束抱起,泠第苗不著痕迹地挑了下眉,“他会吃敌人的食物吗?”   “不劳费心。”杨洛终於正视泠第苗,不过目光能冷死人,“他不是那种没器量的人。”      泠第苗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叫周束的少年很有兴趣,不然也不会亲自来审讯他,陪著他耗了这麽多天。不过能让这个掌握天下财富的男人,千里迢迢来救人,这个少年到底哪里如此特别?      周束已经说不出话了,伤口好象商量好似的一下子全部发作,手脚抽筋,能让杨洛这样抱著不动他已经尽了全力,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有疑问。   为什麽来,为什麽突然出现,为什麽可以在图亚军营中行动自如。   杨洛象是看懂周束的眼神,“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洛叹气,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向著周孝礼,真是傻。      周束听到杨洛的话,神情渐渐放松,然後再也撑不住眼皮……他倒不是睡著了,身上太疼,疼得他根本无法入睡。後来被清理伤口和上药的时候周束都醒著,但是他太累,又饿,饿到已经不会感觉到饿了。      泠第苗端著食物走进来的时候,杨洛就知道这个男人有著让他不爽的意图,他在试探自己。   试探他做什麽什麽地步自己会发难。   杨洛现在没空去摆平他。泠第苗不会轻易得罪自己,仗著这一点,杨洛决定先把这一笔帐记下来。      扶起周束後,杨洛先喂了他一些汤,虽然周束闭著眼睛,但十分配合。   吃粥的时候,周束的胃还是有些不适应,吐出一些,杨洛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再喝些汤?”   周束有了点力气,重新睁开一条眼缝。   杨洛没再说什麽,继续喂著粥。      泠第苗安静的看著,平平常常的画面,他却看得啧啧称奇。   杨洛那种对待珍宝都不会有的小心,和周束对他食物的不排斥,甚至连看到他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还以为周束会打翻食物,或者破口大骂,这才符合一个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冲动。   但是周束没有,他安静的让杨洛伺候著,泠第苗知道少年的警戒心有多重,但他却对杨洛如此信任。   周束现在的所做的都是最正确的,坏脾气并不能让他在敌人的军营中存活下来,即使是敌人的食物,敌人的屋子,只有补充好能量才能把握中逃出去的机会。   更何况,有杨洛在,这些东西没必要折损他的气节。      泠第苗笑了笑,掀开帘子从帐篷里走了出去。   他还没去看晋有然呢,这位小少年,不象看起来那麽单纯。 (0.42鲜币)第三十章 宴会(上)   两年前,图亚皇帝驾崩,泠第苗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著遗臣颁诏,传位给他的七皇弟,之後就是图亚和念国签定不战条约,维持表面的和平。   可是条约只维持了一年。   七王子在皇帝病重时,为了放逐泠第苗,不惜放军权给他,於是泠第苗手握图亚四分之三的兵权前往前线。七王子的计谋成功,图亚皇帝驾崩,传位给他,这其中是否有这皇家辛秘暂且按下。与念国签定和平条约後,泠第苗的重兵没有用武之地,收回是迟早的事。   可惜,泠第苗并非池中俗物,这次跟念国的战争,就是他私自挑起来。      所以泠第苗不急,在攻陷阳关之後便停滞不前,一点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甚至在杨洛来了之後,召开盛大的宴会接风。      如果是以前,杨洛绝对不会去赴宴。   泠第苗把他的束儿伤成这样,还样请他吃饭,他不喂泠第苗吃毒药就不错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束是念国首将之子,身怀军机秘密,在这图亚的军中大营中,即使是杨洛也没把握能安全带著他离开。   这关乎的是胜败,真真实实的几百万军人的性命,杨洛跟泠第苗的交情可没有那麽大的面子。      宴会在杨洛来到军中第七天召开,这有点不寻常。   而在第七日,周束已经可以在他人的搀扶下下床。   杨洛因为这个很不高兴,“我去去就回。”   周束看也不看给自己擦著额上薄汗的杨洛,“我和你一起。”      选在这个日子,泠第苗绝对是故意的。   想羞辱他吗?毕竟他是敌军将领之子,还暗杀失败。      “你不要去了,泠第苗不是什麽好东西,他不会让你舒服。”   周束哼笑一声,在这样危难的时候,他总是能保持清醒,“他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知道我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说要给你接风,明显就是要把我丢到他们图亚将领面前羞辱,你不带我去,他也会想办法把我弄去的。”      周束撑著桌子在桌边走动,长期不能自由的四肢非常不灵活,但是越不动的话只会越来越差。   “没事,有我,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周束终於坚持不住,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杨洛立刻送上茶水,周束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想总这麽坐以待毙,能多认识认识图亚将领也是好事。”   杨洛不高兴了,“你还想回周孝礼那儿?”      周束现在认识再多的图亚将领,也只有将来回到周孝礼麾下才有用处。要知道战时的信息是最缺乏也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占优势的是泠第苗,他不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如果他让周束认识越多他的部下,也就越证明他有把握不让周束离开,至少,不会活著离开。      周束沈默了一会。他在军中生活多年,立场不是那麽轻易能改变的,不过面对杨洛的担心,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或许能有逃离这里的机会。”      杨洛覆上周束的手,“交给我不行吗,我会带你离开。”   周束颇窘,把手从杨洛那里抽出,视线转到一边,“我……”   杨洛收回自己的手,在周束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握著。他不想逼周束,他已经在一年前周束救回自己的时候,就认定这辈子的伴侣就是这个人。   杨洛想珍惜地,慎之又慎地对待周束,尤其在被周琳破坏了那次虚假的“治疗”後,周束整整一个月的都不肯让杨洛靠近他三步以内。      好不容易安抚了周束的警戒心,边关又告急,杨洛想陪著周束到边关,杨家老太太却来信催他回去。   战事爆发,他们这些做生意最容易受到波及,而且以杨家的产业来说,稍有疏忽损失就不可估计,老太太早老得不行了,杨洛以养伤之名逍遥了半年,已经是极限。   最後,周束回到阳关御敌,他则回杨家决策。      杨洛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一步来到阳关会怎麽样。   看到周束满身是伤满身是血,不成人性的模样,他先是怕,再就是怒,最後是悔。   他真不知道如果这次周束又死了,还会不会再转生到自己身边,还会不会带著记忆,而自己又能不能认出他。      与周束相处的时间越久,杨洛越发现,一直被自己压制住的少年模样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弱小。   他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理想,热爱生命,而且绝不轻言放弃,而缺点嘛,就是可恶的不肯依赖他。   杨洛重新整理了表情,对著周束无奈的一笑,“你不能相信我吗?”   明明还是个少年模样,周束却透著一股子成年人也不未必有的坚韧和凌厉。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自己能做的事为什麽要靠别人?”      束儿还是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所以才会这麽坚持自讨苦吃,明明依赖他可以更轻松的。   他以前的那些情人都是这样的,依靠著他,让他觉得自己更强大,更有魅力。   杨洛觉得他这时候甚至可以委屈地指责周束,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束儿是不同的,不仅因为他是“周舸”,也因为他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不会偷懒,不会耍心计,被算计被伤害了也不会记仇。      怎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呢,这个人又为什麽会在他身边……   身体里好象有什麽东西被打开,汹涌著。杨洛握成拳的手紧到颤抖,才能不霸道的把周束抱在怀里,狠狠的堵住他的唇,缠住他的舌头……   “束儿,我真爱你。”   明明内心澎湃不已,说出的话却淡淡的,就好象说什麽今天要吃什麽似的。      周束先是茫然,然後是僵起身体,接著是无措的打翻杯子。   “束儿,我爱你哦。”   周束刚刚那坚韧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脸红到不能再红,被甜言蜜语轻易打败的纯情少年。   情欲早就攀升到至高点,杨洛却不愿意动一下,只是看著他的束儿,只是看著,好象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看著,就满足。   想看他更多的表情,想看他因为他说出的话而窘迫不已,害羞不已的样子,“束儿,舅舅爱你一辈子好不好?”   周束赏了杨洛一脑门的冷茶,“发什麽疯!”         PS,不要因为爱他就把所有都托付给他,虽然他会因此高兴一阵,但渐渐的你变成他的附属物,失去你展现魅力的机会.相爱的话,果然还是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互相欣赏,这样的状态最棒了. (0.42鲜币)第三十章 宴会(中)   接风宴周束还是去了,但是尽管他怎麽努力都只能勉强走几步路,所以是被杨洛扶著去的。   “我抱你吧。”   周束狠瞪。   “要不背著?”   周束身份尴尬,被抱或背著参加图亚将领的宴会,可以说一点气势都没有。被当做懦夫可是所有男人最反感的事,何况那个人是杨洛,周束对他的信用早在一年前就用光了。      看周束咬牙坚持著,杨洛叹口气,让周束把手搭在他手臂上,然後让周束慢慢把重心放在他身上。   周束是实在坚持不住,伤口又有裂开的迹象,只好不再逞强,将一大半的重量交给杨洛。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亲密得有些过分。      当他们出现时,喧闹的场面也没有停止,这在他们来之前似乎就已经开始的宴会,实在不象是为杨洛而办的。   小将将他们引到泠第苗旁边的座位,泠第苗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逗著怀里的美人。   “别闹脾气嘛,来,给你喝杯酒。”      周束从坐下就一直偷偷打量著泠第苗,後者好象已经醉了,完全没有感觉到。   杨洛趁周束不注意,凑近周束,手轻拢住他的腰,在周束耳边轻问,“看什麽?”   “好奇怪。”   “哪里奇怪?”   周束见泠第苗没发现,便大方的盯著他看,丝毫没察觉杨洛的亲近,“你看他。”   “他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他好象……”   “不要看他,我比他好看,你看一眼,就看一眼……”   周束脸僵了,伸手就一巴掌拍在杨洛绝美的脸上,狠狠按到一边,“闪开。”      杨洛识趣地不再凑近,拢著周束的手倒是没有收回来,两个人一块儿看泠第苗。   泠第苗终於转过头,对著两人笑,“别拘束,玩嘛,高兴就好,太正式怕你们不喜欢。”   杨洛对著周束时的不正经立刻变了,高深莫测的回笑,“你蛮知道我喜好的,这样就好。”      泠第苗怀里的人因为他的动作终於露出的脸,仔细一看居然是位美少年。   周束心中一寒,这少年他认识,当然,杨洛也认识。      少年的嘴巴被塞了什麽东西,吞不下吐不出,一脸的倔强,恶狠狠的瞪著所有人。   “杨洛……”周束不自觉的去握杨洛的手,杨洛回握著他。   泠第苗似乎对一直腻乎的少年失了兴趣,对周束笑,“收拾出来好看多了。”   周束心里一阵发寒,杨洛哼笑。   泠第苗见杨洛反映不大,抱著少年往他们这边挪了挪,“哎,你们俩个是什麽关系?”      明明是宴会,明明他们的位置最显眼,却好象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将领们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身边都有一两位陪侍,淫声笑语不断,很难想象这里是军营。      杨洛不动如山,面上的笑容恰倒好处,“你看呢?”   泠第苗沈吟一会,答,“不是舅舅和外甥吗?”   周束在这时候不得不佩服杨洛。泠第苗的语调轻松,问的话似乎也很随意,但是光是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就看的他冷汗直冒,杨洛却能面色如常,轻松自如,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尝著,另一只手握著他的手,手指还在他的手背上摩挲著占便宜。   “还有呢。”      泠第苗一副恍然大悟,“果然是这样嘛,难怪最近都没你的消息。”   是什麽消息两人心知肚名,周束也心里有数。   一般人早就尴尬不已,杨洛却一脸坦然,摩挲著周束的手心。   泠第苗这次是直直的望著周束,“你喜欢他哪里?”   周束跟不上泠第苗的思维,只能一怔,杨洛也没帮他说话,转过头来看著周束。   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怎麽回答?   泠第苗继续道,“是脸吧?这家夥除了脸没有别的优点了。”      杨洛随意似的拿起酒杯就朝泠第苗丢过去,看起来没用什麽力,但是那酒杯的速度和力道却不是这样。   泠第苗堪堪躲了过去,却继续跟周束说,“再俊也会看腻吧,我长的不错哦,下面那根也强,要不要考虑考虑?”      周束怔怔的,他……现在正被敌军统帅……调戏?   “喂,适可而止。”      泠第苗哈哈大笑著,好象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好友之间的调侃,对怀里的少年说,“你看,他们都不经逗,很快就生气了。”   说完泠第苗就在那少年的脸上狠狠一吻。   而少年──图亚当今皇帝的大王子,泠第苗的皇侄──泠闻觉,则眼球都要突出来似的狠狠瞪著泠第苗,身上的挣扎动作更明显,却还是被压制在泠第苗怀里。      周束突然觉得泠第苗这个总是一脸笑意的男人很可怕。   无论是在对他施刑,还是现在,他的表情看起来都是那麽随意,但是光看泠闻觉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被泠第苗压倒性的力量控制著。      在这里认识泠闻觉的应该不在少数,却看著他被泠第苗拥在怀里侮辱却无动於衷。   这是怎麽回事……习以为常了吗?   亲叔叔把侄子捆绑住,拦在怀里轻薄,这是正常吗?   这些人,到底对泠第苗有多衷心?居然任他如此妄为!      看著泠闻觉恨不能杀了泠第苗的模样,周束突然想起他身边的这个人,也是他的舅舅,虽然他们血缘疏远,但辈份上依旧是“周束”的长辈。      杨洛没有看周束,依旧轻松的和泠第苗交谈著,周束打量著杨洛的侧脸。   这个人……也强迫过他……   而且一直为此而赎罪。      泠第苗用余光撇了周束一眼,本人丝毫没有发觉,却被杨洛发现了。   周束忽然觉得有些冷,接著被杨洛握著的手紧到发疼。   泠第苗打起哈哈,“不要那麽生气,好歹……”泠第苗表情一变,眼神好不掩饰的变的尖锐起来,“我们也是一夜夫妻。”      周束一愣,杨洛散发的杀气一下子荡然无存,心虚浮躁的看著周束。   无法控制的钩起一边的唇角,“一夜……夫妻,啊?”   杨洛还没不及解释,泠第苗道,“这都是难免,同道中人本来就不多,何况杨洛那张迷死人的脸,”边说泠第苗边笑的下流,“那根也很有看头,有些个‘故事’也正常。”      “故事啊……”周束笑的诡异,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笑,想抽回被杨洛握著的手,却被紧握著抽不回来。         PS,每个人都有故事,自己的故事被翻出来的时候,不要想著找借口和理由,过去是不会改变的.接受过去的自己,让别人也接受,或者强迫(?)接受. (0.28鲜币)第三十章 宴会(下)   周束吃不下东西,杨洛更吃不下,两个人早早离了场。   在他们刚消失在门口後,宴会中醉生梦死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刚刚玩的尽兴的将领们,看著上坐的泠第苗,好象在等他发号施令。   泠第苗眯著眼睛扫了眼门口,脸上有点失望,抱起怀里的少年,“玩你们的,以後再这麽玩可就不知道是一定什麽时候了。”      泠闻觉被抱起,双手被缚的他无法挣脱,双腿踢个没完,泠第苗一下子把他抛到空中,泠闻觉失去重心慌忙不已,快落地的时候又被泠第苗接个正著,这一下,吓得泠闻觉挣扎的动作轻了许多。      泠第苗得意的大笑,抱著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束身体还是虚弱,被扶回房间後就要休息。   杨洛知道他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出去一趟,拿回一些瓜果。   “吃了再睡吧。”   周束倒也不抗拒,坐起来拿过果子就开始吃。   杨洛难得的沈默著,小心察言观色,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周束看著烦,但又不想发火,发火不就说明他吃醋了吗,有什麽好发火的。   周束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杨洛先是呼了一口气,接著还挺失落的。   周束吃了个果子就吃不下了,杨洛替他擦完手,才道,“其实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我喝醉了,什麽都不记得,醒来的时候他说什麽就当是什麽。”   “你……跟泠第苗交情不错?”   “杨家在图亚也有产业,跟王族打好关系最好不过,除此以外真的什麽都没有。”   周束偷偷在心里舒了口气,“那你能让他放了我吗?”      周束终於肯依赖他,杨洛有点高兴,“这有点儿难,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周束发现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到杨洛高兴时的模样,虽然刚刚沮丧的样子也很美,不过高兴起来的时候,他好象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不会让他跟杨家交恶吗?”   “那不重要。”杨洛毫不犹豫道。   周束心里挺高兴的,不过想了想,觉得果然还是不能依赖杨洛。   回想起泠第苗今晚上的样子,周束试探道,“泠第苗是不是对你还……”   杨洛不在意的摆手,“不会,他就是贱,谁都想去招惹招惹,”接著换了副认真的表情,“不过你要注意些,那变态最喜欢水嫩嫩的美少年。”      “泠闻觉那样的?”   “他哪有你好看。”   周束不说话了,低著头脸有些热。   杨洛看在眼里,觉得有机会,伸手握住周束的手,见周束这次没有拒绝,轻轻摩挲著。   杨洛心跳都快了,盯著周束有些苍白的嘴唇直吞口水,不过他不敢著急,他怕好不容易让周束敞开的心门吓得再次关上。      周束脸很热,被杨洛盯得也难受,於是开口转移话题,“泠闻觉不是图亚太子吗?”   “太子的名号还没策封,不过据说他很是受宠,居然会被泠第苗抓到。”   想起今天泠第苗对泠闻觉的态度,杨洛一阵反感,周束则升起一阵恶寒。      “图亚皇帝都不管的吗?”   “天高皇帝远,他想管也管不了,而且他这个皇位夺的也凶险,他们本国的事物就够他头疼,不然不会连泠第苗都对付不了。”   “但是……他们是叔侄,其他的将领呢,这种事怎麽能轻易就让他们接受。”      杨洛双手握著周束,“你太不了解泠第苗,他就是一个变态,治军有方,图亚国内声望也不比现在的皇帝差,那些将领都是他提上来的,对他忠心得很。而且他十分独裁,如果他已经决定和认定的事,还有人置喙,下场都很凄惨。”   周束也听说过泠第苗的残忍,但是战场上哪有有心怀慈悲的,杨洛的话他也信了一半而已。   那些对於泠第苗逆伦置若罔闻的将领,恐怕还是对他王族身份的愚忠吧。      而第二日一早,周束就不得不改变他的看法。   正在吃早点的时候,外面一阵吵杂,杨洛出去询问发生了什麽事,回来後一脸凝重。   “怎麽了?”   “泠闻觉被泠第苗给吊尸在操场上了。”      周束一愣,然後脑海中泠闻觉那张倔强的恶狠狠的表情盘旋不去。   他们真的是亲叔侄吗? (0.44鲜币)第三十一章 困境(上)   昨夜泠第苗被泠闻觉刺伤,泠第苗下令处死他,晋有然出言劝阻,被泠第苗打成重伤,第二日一早谴回图亚都城。      “泠第苗没有杀他,也是看他做了多年卧底,又够忠心的缘故。”   泠第苗的喜怒无常周束算是真切地领教了,要从这样一个人手里逃出去,他真的有胜算吗?   手被温暖的握住,杨洛看周束一下子没有血色的脸孔,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周束勉强笑笑,“他不是不想杀晋有然,晋有然是他的心腹,为他甘愿在敌国卧底十多年,一旦泠第苗动了杀念,其他将领定有异心。”   “这样说也对。”   “可是晋有然却必死无疑。”   杨洛皱著眉,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似的,“说得没错。”   泠第苗和图亚皇帝虽是兄弟,暗地里却斗的厉害,现在泠第苗私自发兵,又处死了皇帝的儿子还操场上吊尸,这时候泠第苗的心腹回去都城,图亚皇帝一定会拿他开刀,所以即使泠第苗不杀晋有然,他也必死无疑。      “泠第苗也许从一开始就在设一个局,晋有然潜伏数十年,如今功高而回,却难得他信任,泠第苗也许一开始就想除掉他。”如果这是真的,那麽泠第苗真真的称的上心狠手辣四字。   杨洛没有说话,以他对泠第苗的了解,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周束则没有发现杨洛的担心,继续自言自语,“泠第苗与他们皇帝这样就撕破了脸,连表面上的平和也不会再维持,下面的人看到晋有然如此後果,只会更对泠第苗死心塌地,如果他们有退却之心,图亚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了,这样的话……”   周束突然抬起头,对上杨洛漆黑的眼瞳,“他们要攻念国了!”      泠第苗这一下,看著不过是统帅的昏庸和任性,但是如此一来就断了他大军的後路,图亚皇帝手中没有兵权,暂时不会有动作,但是泠第苗唯一的希望就是攻下念国,这样信念之下,周孝礼是否抵挡的住……   “杨洛,我们不能在呆在这了!”   说是如此,但是他们又要如何离开?      突然响起敲门声,“杨宗主,王子有请。”   周束紧张的握著杨洛的手,杨洛示意他少安毋躁,“知道了。”   门口的人退下,周束立刻小声道,“他要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杨洛拍了拍周束的手,“束儿,阳关你熟悉,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可以逃走的途径吗?”   周束想了想,最後还是没说话。      泠第苗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攻下阳关後虽然限制了百姓的自由,却没有强取豪夺,跟周孝礼治理时差不多。百姓们安逸於现状,虽说暂时变成被别国统治,但是只要老实就能活命,而周孝礼留下的细作,最後死状奇惨,更使百姓们恐惧不已。   想靠城里百姓逃走,这本也算是一条途径,可是周束现在却十分不确定。      杨洛见周束脸色凝重,忍不住出声安慰,“没事,我会保护你,一定带你离开这!”   周束想要的不是被杨洛保护。他也想保护杨洛,算上前世的话他还比杨洛大上许多,可活了两世,却还是无法说出,“我来保护你”这句话。   “你要小心。”周束心里隐约觉得很不安,前几日泠第苗表现的太平静,这不是他的作风,如今他终於有了动作,周束又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心里焦躁不已。   “放心。”杨洛趁著周束不注意,亲了口周束的脸。      周束一愣,接著脸红了起来,却没说什麽。   还以为束儿至少会开口骂他几句,没想到只是被瞪几眼,杨洛不想走了,还想再和周束腻呼一会,门外却有人道,“杨宗主,王子等侯多时了。”   “知道了!”杨洛不爽的回道,依依不舍的放开周束的手,“我马上就回来。”   周束点头,那严肃和不放心的表情,一下子就让杨洛的心飞了起来,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一眼。      泠第苗现在住的是周孝礼以前的房间,当然了,最好的房子要给最高的统帅。   刚进门口就看到浑身是血,被士兵架著往外拖的军医,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泠第苗正坐在榻上,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精壮的身躯,平时那副高傲的表情不见了,一脸的戾气,一旁的老军医跪在地上,颤著手给他缠著绷带。   泠第苗最讨厌痛,看来泠闻觉刺的伤不轻。      “好了没有!缠个没完!疼死了!”   老军医手抖得几乎什麽都拿不稳,跪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泠第苗一脚把来军医踹开,“滚!”      老军医连滚带爬的逃出去,泠第苗熟练的给自己的伤做收尾的处理。   “叫我来干嘛?”   泠第苗心情很少如此外露,此时他看著杨洛也没了好心情,“你带的伤药呢,给我点。”   “没了。”   “操!都他妈给那小兔崽子用了是不是!”   杨洛的目光一下子沈下去,“小兔崽子是说谁。”   泠第苗突然笑了,“操!真他妈上心,说句兔崽子都不行。”      杨洛随意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宝贝的人,谁也别想说他坏话。”   泠第苗随意的拿过一件外衫披上,“杨洛,我要念国,帮我。”      泠第苗总是这样,不动则已,一动就雷厉风行,束儿刚猜住他要攻念国,他此刻就找他来说。   “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我要你杨家的财力和人力,你得帮我。”   “杨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又不一定算。”   “别和我打哈哈。”泠第苗嘴角还带著笑,却冷的吓人。   泠第苗永远都是这样,他想和人打哈哈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正经,他想说正事的时候,谁和他敷衍,下一刻就可能身首异处。      如果换个地方,杨洛不一定买他的帐,但是此时人在屋檐下。   “最多我保证谁也不帮,”以泠第苗的优势,只要杨家不参与进来,他的赢面就已经非常大。“不过我有条件。”      杨洛想以此带周束离开,不过他知道泠第苗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   “你必须帮我,我要赢就要大赢,要他们永不翻身。”   贪得无厌。杨洛很奇怪以前怎麽还会欣赏泠第苗这样的性格,“凭什麽我就要帮你?”   泠第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脸一下子沈了下去,“因为你宝贝的人,在我手里。”      泠第苗在赌,赌周束在杨洛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以这些日子来观察,他觉得自己赢得了。         PS,有些人,以为会是个配角吧,结果却是个龙套. (0.4鲜币)第三十一章 困境(下)   杨洛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恶狠狠瞪了泠第苗一眼,“你敢!”   泠第苗哼笑,这时门口走进几位年轻士兵,周束被他们强压著。   “束儿!”      周束连看杨洛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还带著丝丝血迹,显然不只是伤口裂开。   杨洛大步就朝周束走去,泠第苗却突然道,“你再朝前一步,我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了。”      杨洛身子一顿,杀气瞬间爆发,屋子里一阵阵发寒,“你以为,凭这几只小虾就能拦的住我?”   “当然不。”杨洛的方寸大乱让泠第苗很是高兴,随意把外衫系了系,“不过拼了命的话,在周少爷身上刺几个窟窿也是行的。”      杨洛霍的转身,“泠第苗,你敢阴我,我要你将来十倍奉还!”   泠第苗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别这样这麽生气,会让我更兴奋的。”      杨洛握紧拳头,努力的隐忍著,只怕脚不小心动了一步,周束身上真的多几个窟窿。   泠第苗却随意的很,或许是麻药起了效果,原本因为疼痛扭曲的脸变的戏谑起来,他走到周束面前,轻佻的抬起周束的下巴。   看了半天,泠第苗啧啧两声,“也就这样嘛。”   “把你的手拿开!”杨洛的眼睛被杀气逼的通红,话都是从牙缝里透出来的。“我答应你!”      杨洛有一半以上的把握把周束从那几个小兵手里救出来,但是救出来之後呢?外面还有几万大军等著,只要泠第苗一声令下,他和周束谁也走不出去。      泠第苗转过身惊讶的看著杨洛,虽然知道周束对杨洛的重要,但是听到杨洛就这样把连一国之力都比不上的杨家力量借给他用时,他还是很惊讶。   又转过身去看周束,明明疼的要死却紧咬著嘴唇不肯发出一声,原本清秀的模样也扭曲起来,脸色白的象个死人,瘦得皮包骨头。      为什麽眼高於顶的杨洛这麽在乎他,应该有什麽理由吧……   泠第苗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摸摸周束紧闭的眼睛,却在半途被突然冲过来的杨洛抓住的手腕。   杨洛顺手就想把压著周束的小兵也打发了,泠第苗却突然发难,两人拆起招来。   “你想反悔!”   泠第苗不想反悔,不过他现在有了兴致,想再玩玩而已。   一个发力把杨洛震到一旁,泠第苗笑的戏谑,“还是你比较有意思些。”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泠第苗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杨洛好玩,对周束也很好奇,不想就这麽让他们清净而已。      周束从进门之後就一直闭著眼睛,死咬著下嘴唇,杨洛不知道他受了他们什麽折磨後才带到这里来的,心里著急的很,偏偏泠第苗看出他的心思,故意为难。   “杨洛,咱们也不是一般关系,你我面前这样关心这小鬼,我会不高兴的。”   杨洛不知道泠第苗打什麽算盘,“你想要怎麽样?”   “让我上一回。”泠第苗笑的狡猾,他想看看杨洛能为这小鬼到什麽地步。      杨洛也是一愣,接著咬牙切齿,“你找死!”   “那不行就算了,”泠第苗表现的很不在乎,“那我就上他好了,你这麽宝贝,应该有什麽过人之处──”   话还没说完,一阵掌风从泠第苗身旁扫过,即使他有防备,还是被擦伤了脸。      泠第苗很讨厌痛,非常非常讨厌,疼痛会让他愤怒,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擦擦脸上的血痕,“真疼啊,给周少爷也加一道伤!”      小兵手起刀落,短小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刺进周束的大腿,周束的弹了一下,却还是没出声。   杨洛不自觉的朝周束迈了一步,也只有一步就顿住,手握成拳,松了又握,这样的半天,最後松开的拳头没有再握上。      “好,我答应你。”   泠第苗死盯著杨洛,算计著他耍诈的可能有几成,最後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当年意气风发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杨洛,真的是你吗?当年……”当年他偷袭不成,却被高傲的杨洛压在身下,那个永远比别人潇洒,比别人逍遥,比别人骄傲的人,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小鬼……      “把周少爷绑起来。”   杨洛死水一样的眼睛因为泠第苗的话有了些波动,“你要做什麽?”   “我要他看著我干你!”泠第苗笑几乎站立不稳,双肩颤个不停,眼睛却是慑人的阴狠,“我要他看著你这个老家夥给我干,然後等我放了你们之後,你们还能有个什麽结果!哈哈哈哈……”      泠第苗疯了,杨洛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样无力过。   他杨洛为什麽非得受个疯子的侮辱?反抗吧,带著周束杀出去,死了也比这样强。   杨洛的内心如此嚎叫著,可是他却什麽都不能做。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会让泠第苗如此践踏他,但是他现在不想死,更不想束儿死。   自从周束帮他解了乌心的毒,杨洛就一下子对将来有了前所未有的向往。      将来,五年,十年,十五年,等老到他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他跟束儿会如何?   只要想起周束,杨洛总会觉得未来十分美好,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了,所以他不急著逼周束接受他。   他们还有更多更多的将来。      而现在,杨洛之所以忍,也是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要跟束儿在一起,更久,更久……甚至没有去想过尽头。      周束的眼睛依旧闭著,被小兵绑在屋里的柱子上,没有反抗,大腿好象伤到了血管,红色的液体流个不停,那淡淡的腥味熏的杨洛想杀人。   “给他上药。”      泠第苗打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里面有各种说不出用途的东西,“什麽?”   “给他上药!”   泠第苗噗的笑出声,“快,给周少爷止血,上药。”      杨洛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著士兵拿出药粉敷在周束的伤口上,潦草的包扎著。   泠第苗拿著两条精制的链子走近杨洛,“你看,好东西。”      PS,有些人被称为变态,一定是有道理的. (0.42鲜币)第三十二章 逢生(上)   锁是天外石造的,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能保持人的常温,杨洛见惯了稀罕宝贝,光是看那锁的纹路就知道自己是挣不开的。      杨洛不是绵羊,是伺机的狼,只有用这样的东西困住他,泠第苗才敢真碰他。   两条不长的链子丢到地上,“辛苦杨宗主自己带上。”      杨洛没有犹豫,但是动作很缓慢,但是直到最後他还是没有机会发作,乖乖把链子带上。      周束还是闭著眼睛没有睁开,他脖子的血管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反射出的光芒让杨洛心寒。   “你打算让这些人都看著?”   “这到不用。”他不是给杨洛留面子,在这里的都是泠第苗的心腹,武功和忠心都不容易培养,如果今天他们留下,杨洛以後必杀。   “不过,这链子虽然很不错,但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小心,就留一个吧。”语气都没有询问的意思。      留下的人武功不是最高,但机敏非常,就是架著匕首在周束脖子上的那个。   泠第苗为人奸诈,奸诈又小心,何况对方是杨洛,他可不想在享受的时候,出什麽意外。   虽然可惜了那个心腹。      其他人得了命令,陆续退出,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泠第苗好象在偷笑,但笑的又十分明显,那链子不仅刀枪不断,带上之後还可控制人的内息,一点真力也发不出来,所以现在的杨洛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被限制自由的普通人。   泠第苗朝杨洛招手,“过来,过来,别害羞,过来嘛。”      杨洛忍的辛苦,如果把自己的情绪抛出在外,最多就当被狗给咬了。可是泠第苗的表现也格外气人,让杨洛毫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仿佛被淋上岩浆。   如果不是那链子使他发不出功力,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当场吐血!      “快点嘛,来,来呀。”   杨洛使了全身的劲迈出一步,倒不是那链子沈,而是每走一步,杨洛就想出一种将来怎麽宰了泠第苗的方式。   好不容易走到泠第苗附近,泠第苗大手一拽,杨洛被脚下的链子一绊,摔倒在床上,泠第苗立刻压了上来。   双手隔著衣服上下游走,泠第苗不是在挑逗,而是在挑衅!      杨洛一阵翻胃,立刻使力想要推开泠第苗,对方略使真力就把他给制住,“居然能这麽摸你,真没想到……”   “撕啦!”   泠第苗不含糊的撕著杨洛的衣服,眼睛一寸不落地打量著他的身子,“真奇怪,真奇怪……”   泠第苗喃喃自语著,一口啃了上去,是真的啃,杨洛的胸前立刻被他咬出了血。   “明明少年时候的身体才是最好的,太奇怪了,为什麽你就是特别的呢……”泠第苗舔了舔嘴角的血,“因为脸吧,凡人谁能长成你这个样子的?”      泠第苗摸著杨洛的眼,明明正在受辱,眼神却没有一点气馁,含著满满的怒火恶狠狠地瞪著他,泠第苗突然笑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泠第苗直起身子开始解杨洛的裤绳,跟撕上衣不同,他故意放慢动作,边脱边在杨洛的下腹乱摸。“你是唯一一个上过我的,我发誓我再也会让人压在下面,但是太奇怪了,今天之前我居然没想过要上你,你真奇妙……”      杨洛全身一直僵硬著,在泠第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全身放松,这不是杨洛的行事风格,泠第苗觉得奇怪,抬头打量,杨洛突然笑了,弯弯的眼睛里依旧怒火滔天,泠第苗却暗叫不好,转了个身眼看就要跌下床去。      杨洛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现在功力被制,却不是普通人,他有著长年练武的强壮身躯,敏锐的感觉,还有……和周束之间的信任。   泠第苗先听到利器划过肉体的声音,还有人闷在嗓子里的叫,接著是温热的链子缠上他的脖子!   失算!真不应该给杨洛带链子!   杨洛的动作虽然可以很快,但显然不如有真气护体的泠第苗,人的脖子那麽脆弱,泠第苗却硬是和他僵持住。      泠第苗的腿跪在地,杨洛则坐在床上,手上的链子缠绕住泠第苗的脖子,双脚因为也有链子的限制,只能一脚钩住泠第苗的腰,使他转不得身。   泠第苗窒息的肺都要疼炸了,脸红的发紫,使劲往周束那边看去,此时的周束不知怎麽挣开了绳子的捆绑,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而他身边的那个士兵则连气都不喘了。      周束被抓来时,明显被点了周身大穴,绑住他一是防范於未然,二是他连站都站不住,绑起来可以固定在一处,三还有身经百战的士兵,拿著匕首随时可以划他脖子一刀。   即使这样他都能脱得了身,看来他的确不一般,从一开始就装昏迷,让所有人都对他疏忽大意,这样的情况才便於发作。   不愧是杨洛看上的人。      泠第苗会这麽想,当然不是因为他潇洒,可以在生死关头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而是……虽然动不了身,泠第苗却伸手却抓他在掉在地上的鞋。   这动作当然逃不出杨洛的眼,可是他已经尽了全力,只要再一会儿泠第苗肯定窒息而亡,只要再一会儿!      周束冲破穴道,杀了他的心腹,现在应该已经动不了了,杨洛使出全身招数,泠第苗颤著手跟杨洛拉锯著,终於拿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刀片。   杨洛连嘴都咬破,真力被制,他怎麽想发功也是徒劳,一再强发也逼的他胸中绞痛,喉头腥甜。   泠第苗眼睛已经什麽都看不到了,他的最後一博,就是手里的刀片,因为转不了身,只能拿著匕首随便一挥!      泠第苗和杨洛都靠的太近,杨洛躲无可躲。   肉体被划破的声音,对於杨洛他们这样的高手,是十分熟悉的,而此时周束却也奇怪地察觉到了。   杨洛的手里应该没有刀或著匕首!   不祥的感觉,比刚才在生死关头还要强烈,周束咬著牙睁开眼睛,挣扎著转过身,朝屋子里大床看去……      “铛!”刀片从泠第苗手里的滑落,被勒死的人面孔扭曲,嘴巴大张舌头伸出,口水混著血流了满脸。   泠第苗慢慢倒了下去,摔到地上,露出了他身後的杨洛。      双眼虽然紧闭,却挡不住喷流而出的鲜血……         PS,(一脚踩凳子上擦汗)虐人真是个力气活啊. (0.38鲜币)第三十二章 逢生(下)   血顺著杨洛紧闭的眼下流出,在确定泠第苗的喉管已经碎了,杨洛缓缓收回力气。   “杨洛……”      他听到周束的声音,但是眼睛的疼痛,还有血好象顺著眼眶流进脑子里的感觉让他害怕。   杨洛额上的青筋冒出,吼叫的冲动被他死死逼在喉咙里,手想碰又不敢碰,颤抖著轻触著眼皮。      危机关头暂时过去後,巨痛象要将他撕裂,血流个不停,全身好象置身冰窖中,连手指都无发曲起。      耳边的是奇怪的跌撞声,这个屋子里能动的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杨洛现在巨大的从未有过的不安笼罩,颤著唇叫了一声束儿,那声音轻的连杨洛自己都听不清。   却听到周束回道,“我在,等……我……”      周束的伤也不轻,嘴巴里好象含著什麽东西,话说的十分含糊。   杨洛被巨痛,恐惧,不安还有担心等情绪袭击的脆弱不已,听到周束的声音,颤著手向不知道的方向伸出。   想触摸到周束,想知道自己还不是一个人。   可以他等了很久,周束也没有过来,缓慢而凌乱的脚步一直没有停过,有时候还听到周束跌到地上的声音。   杨洛害怕极了,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睛只是转一下就疼痛不已。      这时候一只不输给他的冰凉的手,抓住了杨洛的。杨洛的手连握起都不行,僵硬的好象没有血液了似的。周束紧紧抓著,才不至於让自己再跌到地上去。      他的伤很严重,只调养了几天,外伤加上强行运功冲穴,身体的内脏就象被人翻过一遍。   意志勉强的维持著,却因为杨洛的模样变得更紧张,更疲惫。   “束……”   周束抬了抬胳膊,却只能勉强的把杨洛抱住,“我在……没事……会好的……一定会好……”   杨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眼睛好疼,束儿也抖得很厉害。   他们还在图亚的军营里,万一一儿会泠第苗的下属进来查看,他们还能逃出升天吗?      “我们……”几个人就让杨洛喘的很厉害,好象这几个字都有几百几千斤重,“会死在这里……”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在这……”      杨洛说不出此时的心情,他曾经是想跟束儿有更久更远的将来,但是现在他却更希望两个人可以死在这里。   杨洛胡乱的用嘴唇碰著周束的脸,吻到周束脸上的血,腥甜,让杨洛更加激动。   周束不想管杨洛现在是要做什麽,甘愿的奉上自己的唇,四片冰凉相贴,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吻著周束,杨洛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理智,剩下的是疼痛的绝望。      并不甜蜜的吻。两人都满脸鲜血,抖得几乎要散了架,但是抱著对方的手却那麽用力,鼻息相融。就象这世界变成虚无,只有对方在,只要对方在。      就这样不知道多了多久,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著是地面的地砖慢慢翘起, 整块被什麽被顶了起来,挪到一旁。   杨洛和周束紧紧抱在一起,他比周束更加不安。   接著从那空出的地砖钻出一个人,那人先是看到泠第苗的尸体一愣,接著看到在床上浑身是血抱在一起的人。      周束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眼前东西,只是隐约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周束?”   “……胡……将军?”      “真的是你!”那人发现声音太大,赶紧压低,“你受伤了?”      生机!周束努力的睁大眼睛,“胡将军……救……救……”   从胡一身後又跳出几个人来,见周束模样,赶紧过来查看,有的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草草的敷在周束的大腿处。      周束的脸色煞白,嘴唇乌青,太阳穴泛著黑,显然是走火入魔已露死相。   胡一赶紧道,“什麽都别说,快跟我们走。”   杨洛此时却不肯放手,周束见胡一来已经放松下来,没有力气跟他挣。      “他是?”胡一虽然见过杨洛,却印象不深,何况他此时的模样之前差太多,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周束伸出一只手抓著胡一的袖子,“救……”   杨洛僵硬的身体死抱著周束,他怕走出去,他不如死了好,出去的话,他就是个瞎子……   死了比较好,死了比较好,死了比较好……      就象有人在耳边这样催眠著,杨洛突然发狠似的把周束按在怀里,“不要走!束儿不要离开!”   周束的意识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根本没空搭理他,杨洛的死命一抱让周束的呼吸一窒,双眼发黑什麽都看不见了,只知道手里抓著的还是胡一的袖子。      胡一觉得不对劲,还以为周束是被迫让杨洛抱在怀里,虽然对方的眼睛显然已经受伤,但仍不可小觑,胡一还是小心的操起自己的武器。   杨洛的听力一向灵敏,感觉到胡一的杀气,居然有丝欣喜,“束儿,束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眼看胡一的刀就要落下,周束终於失去意识,最後吐出两个字,“……救……他……”   胡一的刀停在半空,杨洛也不再死抱著周束,一下子室内安静下来。      “王子?”士兵在外询问著。      这种时刻哪里容的人思考半刻,胡一立刻示意其他人把周束和杨洛送到地道,地道内还有其他人待命,他们接过杨洛和周束立刻准备撤退。   地道漆黑一片,不过杨洛已经看不见了,眼睛疼得发涩,他却怎麽也无法昏迷。      接著远远听到打斗声。   杨洛抱著周束的手好象被固定住似的,一动也无法动,但是刚挖的地道狭小,有的地方不允许两人同时通过。   众人无奈,只好先把杨洛打昏,使他放开周束。   杨洛颈後一痛,终於完全的被黑暗接纳…… (0.36鲜币)第三十三章 暗界(上)   醒来依旧是一片黑暗,眼睛的刺痛也还能忍受,什麽东西覆在眼睛上,杨洛刚想伸手去抓。      “别动。”   立刻有一双粗糙的大手把他按住,那声音不好听,也并不难忘,不过杨洛还是立刻听出是周孝礼。      他为什麽会在这?发生了什麽……   杨洛一把挥开周孝礼的手,想碰自己的眼睛却最终还是没敢碰,“束儿呢?”      周孝礼没有说话,他不出声杨洛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不免有些慌张,“束儿呢?这是哪儿?”   “这里很安全,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大营,你们已经回来了。”   你们,也就是说束儿也在。“束儿呢?”      杨洛顺著周孝礼的声音抓住他的手,“束儿在哪?”   周孝礼没有回答他,而是紧紧握住他的手,沈默了会儿才动情道,“我很担心你。”      杨洛微怔。   “我请了最好的大夫来诊治,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我保证。”   杨洛想抽回自己的手,第一次没抽回来,第二次才强硬的抽回,刚刚慌乱的神情一扫而空,“束儿呢,我要见他。”   说完杨洛心里就有阵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你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说著周孝礼就往杨洛身上盖被,被杨洛一把挥开。   “周孝礼!”   他又不出声了,他不说话,杨洛又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这让杨洛非常不适应,眼睛又开始疼,烦躁的杨洛浑身杀气。      “他没事,在别处休养。”   “束儿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周孝礼突然叹了口气,“他还没有醒。”      对了,束儿强行冲关破穴,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有之前的伤,现在一定很危险。   “带我去看他!”   “你也很虚弱。”   杨洛想强行下床,却被周孝礼不由分手的拦住,“你滚!给我滚!我自己去找他!”   “杨洛!你想让你的眼睛瞎了吗!”   这是周孝礼第一次对杨洛大声说话,里面的心疼让人为之动容,杨洛被他说的内容震慑住,“我的……眼睛,还有救?”      周孝礼把杨洛按在床上,盖上被子,“你被陨天星(就那锁链子)锁著还强行运功,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我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他会治好你,但是你一定要听话。”   “我的眼睛真的还有救?”   “有救。”周孝礼说的十分坚定,“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杨洛突然安静下来,任周孝礼伺候也没再反对。   杨洛的眼睛蒙著,让人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冷静下来,周孝礼就这样坐了半天,掀开被角握住杨洛的手。   “洛弟,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杨洛象是睡著了,没有一点声响和动作,连呼吸都轻的几乎看不出来。   周孝礼知道杨洛没有真的睡著,见他没有反抗,便握著杨洛的手,凑在嘴边轻吻著,“我知道错了,知道你生气,但是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一直都是真的。”      周孝礼是杨洛的初恋,杨洛也是周孝礼的初恋。   那时杨洛还只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周孝礼被杨家一位长辈收养,文武双全。而杨洛从小就是杨家宗主的继承人,他聪明,学起东西总是比别人快的多,为了怕杨洛对学习厌烦,周孝礼被安排去陪他读书。   周孝礼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杨洛,他小小的身体爬在案子上,袖子被墨水弄的脏兮兮的,脸上的表情认真非常,一笔一划地临摹著什麽。      杨洛一开始对周孝礼并不友好,象是防备著什麽,直到许久之後,杨洛已经对他打开心房的时候才说,其实自己从小就没有朋友,只见过各样的老师和杨家的长辈,连同辈同龄的杨家人都没见过。   周孝礼问他为什麽,他说,因为他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去认识他们。   周孝礼第一次心动了,五年後,他在书房院子的桃树下吻了他,那一年杨洛十三岁。   也是那一年,杨洛才知道,原来男的也会喜欢男的。      可是周孝礼先慌了,他不能喜欢男人,那是逆德逆天丢脸至极的事,半个月後,他在养父的安排下,跟杨莲订了亲。   那段时间,杨洛的眼神就象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周孝礼开始心虚,接著是恐惧,他怕杨洛把他亲他的事告诉别人。   所以他在杨洛看他的时候努力躲藏,又在杨洛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监视著他。      很快周孝礼就放心了,杨洛开始跟杨枫有来往。   他见过杨枫抱著杨洛,许诺著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感情,杨洛的笑容虽然依旧苦涩,但是周孝礼知道,他开始接受杨枫。      杨枫这个混蛋,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怎麽能让他如愿!   周孝礼设了一个局,让杨家当时的当家,杨家老太太撞破杨洛和杨枫的丑事。      可是事情并不如他所想,并没有轰动整个杨家,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   後来老太太召见他,被那双经过时光沈淀的眼睛看著,周孝礼几乎立刻就要现了形。   杨老太太的意思显然是要把事情压下来,然後,给了周孝礼一封信,是推荐他进军营的信。      周孝礼走了,他心灰意冷,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惋惜,他舍弃了自己的爱,摧毁了别人的情,然後带著一身落寞离开。      一年後,杨枫入赘到蓝州大户,同年,杨洛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喜欢男人也可以如此光明正大!         PS,其实老周就是个龙套,因为剧情需要变成小配角,结果因为各位读者对他的恨,让他变成了大配角,真是便宜他了,哈哈. (0.42鲜币)第三十三章 暗界(下)   周孝礼想自大地以为杨洛的这些改变都是因为他,不过他知道那不过是他的自大,在杨洛心里最深处的名字不是他,而是一个叫周舸的人。      杨洛是高傲的,他只会在别人倾慕的眼神中微笑,如果他喜欢一个人,那麽那个人必定是为了他付出了极大的感情。   周舸死了,所以他赢了。   而杨洛心中只有死人,让周孝礼心里好受许多,这样谁也夺不走他了。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夺多杨洛目光的人再一次出现,那人甚至夺走杨洛的骄傲,那人就是他的儿子──周束。   周孝礼以为杨洛在报复他,或者在周束身上寻找他的痕迹,但是束儿不象他,也不象他的母亲,他很懂事,有理想,对什麽事都很包容,看起来对什麽都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杨洛成为周束的例外。   杨洛很喜欢周束,但是周束发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样的恶意杨洛竟然无视个干净,单方面的讨好周束,这不是平常的他。   杨洛这样的人,即使是爱,也是对方先爱上他之後他才会有所行动。      周孝礼以为周束曾经暗示过杨洛什麽,但是他观察出的结果,这个孩子对杨洛真的很讨厌。   难道杨洛改变了,而自己却不知情?      这麽想的时候,周束突然跟著杨洛走了。   等他再一次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他正昏迷在进京的小路上,一旁是杨枫的尸体,还有一个浑身酒气的道士在为他止血。      周束改变了,他醒来後忍著伤痛询问杨洛状况时的眼神告诉周孝礼,一切都不是他原来想的那样。   他被骗了,被他的儿子骗了,那是情根深重的人担忧自己爱人时才有的眼神。      杨莲甚至不反对周束的感情。世道怎麽变化的如此快,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怎麽可能得到支持?   杨莲说,束儿能为救宗主舍身如此,你却迫於世俗压力娶了不爱的女人,你以为宗主对束儿,与对你会一样?      是了,这才是周束的阴谋,他用命换来杨洛的感情,他就象周舸一样。   但是周舸死了。      边境高急,周束立刻回军营,情况危机,他们孤注一掷组成敢死队,周束自告愤勇,所有的将领都表示反对,周孝礼却犹豫了。   如果,周束也死了……      周束最後成为敢死队的一员,晋有然随行,毕竟周束是他的亲骨肉,他命晋有然保护周束的安全,这样就已经尽父亲的职责。      刺杀失败,晋有然是奸细,周束为了护著厉少悬被伏。   周孝礼甚至没有给敌军谈判的机会,立刻後退三十里。      他做到一个大义灭亲英雄将领应该做的,得到赞许一片。   胡一想进密道救周束回来,被周孝礼拒绝了。   这时却传来消息,杨洛只身进了图亚大营,周孝礼气得想杀人!      他立刻派人继续那条建设一半的密道,以刺杀图亚统帅泠第苗的名义。   最终他们救回了杨洛,还有周束。      看著已露死相,吊著一口气的儿子,周孝礼内心有只野兽在狂吼:为什麽!为什麽你还不死!      记忆中那美丽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那份悠然的高傲更让人沈醉,可是现在的他却失去了双眼,慌乱,不安,还有绝望。      “洛弟,我会永远陪著你,一生一世。”他吻著杨洛的手,他心中最美的那个人,第一次许下一生一世的感情。      “放开。”杨洛的声音很轻,平淡,却带著绝对的疏离,他没有挣扎,而是让周孝礼自己放手。   “洛弟……”   “放手,你早该知道我们不可能。”   周孝礼压抑住激动和愤怒,双手微颤,“还不及了吗?”   “如果你不是束儿的父亲,我早杀了你。”      周孝礼死死握住杨洛的手,象要捏碎他的手骨似的,就这样握了半天,终於慢慢放开。   “好好休息,我过会再来看你。”   周孝礼象在忍耐什麽,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平稳,直到他关上门,杨洛也没有再动。   杨洛没有睡著,他很清醒,他瞎了,周束受了重伤,如果周束活下来,是否还能接受一个瞎子,杨洛没办法保证。   他的人生将要改变,如果不能和周束再有交集,是否还有意义?      杨洛再次一确认了他对周束的感情,这是对别人绝对不会有的患得患失,高兴的时候打从心里高兴,一点小事也可以笑一整天,难过的时候,就象有把刀在身体里割似的疼到骨头里。   如果周束还愿意接受他,他自己又是否愿意拖累周束?      他需要好好想想,如果想不好,那麽这後半辈子也许就完了。   杨洛听了周孝礼的话老实休息,不是因为相信他的眼睛还有救,只是他一下子清醒了。      周束如果死了,他可能也没办法独活。不是什麽徇情,而是想著以後没有周束的日子,杨洛就觉得没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静的计划著自己的生死,一点也没有唱戏里的悲伤和壮烈,平淡的让杨洛意外。      如果周束过了这次的生死之关,如果他还愿意接受他,就会来找他,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休养好,还要计划著将来要怎麽过。      即使什麽都看不见,他也不想全依靠著周束,他得学会摸黑的生活技能。   两条大路在杨洛的脑子里逐渐成形,一生一死,其实人生也就这麽简单,选择起来很简单,难的是坚持下去。      门再一次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女人,虽然她并没有擦脂粉,但是女人的脚步和男人不一样,步子很小,而且故意放轻,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周孝礼说这里是他的大营,能这里出现的女人会是谁?   女人靠近床边,杨洛感觉到她朝他伸出手,於是他也伸手一抓,居然真的抓住了女人的手。      “啊!”女人短促的惊叫一声,不过很快就自己堵住嘴巴。   “什麽人?”   女人有点犹豫,她的左手虽然被杨洛抓著,但是另一只手却没有来挣。   杨洛猜道,“你右手拿的什麽?”      女人的脉搏加快,她在紧张,还连续吞了好几口口水。   这样的细节换作以前,杨洛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他放开女人的手,不屑地笑道,“你是谁派来的?”      杨洛的不屑激怒了她,恨意战胜恐惧,厉容咬牙一字一道,“你真是可恶至极!” (0.92鲜币)第三十四章 准备   厉容认为她是被杨洛欺骗了,还说什麽要嫁他的蠢话,後来才知道杨家宗主喜欢的男人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既然这样他为什麽要来招惹她!害她丢尽了脸!      前几天哥哥才从胡将军那知道,原来不知道什麽时候杨洛已经和周束搞上了!   她不怪周束,是她自己傻,自作多情,以为杨洛会喜欢上她这个乡下的粗丫头,还怀著对周束的愧疚拜托哥哥帮忙提的分手,让这个变态有了可乘之机!      杨洛不是第一次被女人骂。他认为女人是种既娇弱又不讲理的生物,只是不喜欢她们就是对她们的侮辱。不过杨洛是第一次被骂的莫名其妙,“你是哪位?”      厉容正在酝酿对杨洛的恨意,怎麽也没想到杨洛会突然这麽问,一下子愣住,想起杨洛已经瞎了,也许记不得她的声音……难道他到底是欺负过多少女人?   厉容拿著刀的手都抖的不成样子,她是乡下人,她没有背景,就非的认由他欺负吗?      厉容双手握住刀柄,一点点的靠近杨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只要杀了他,周束也可以解脱,他一定是被这个变态给纠缠住的,周束喜欢女人,她知道的。   现在他受了伤,她一定可以得手,等杨洛死了,她再自杀,反正她已经没有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难道你……”杨洛确是认真的回想著,这里是军营附近,女人除了军户就是妓女,杨洛不记得他有跟这边的什麽人有这麽大的仇。“你是束儿什麽人?”      厉容脚一下子停住,眼泪蓄在眼里,“你还记得我?”   “我认识你?”杨洛刚才不过是胡猜的,他来边关的目的只有周束,这女人要杀他,应该是有什麽过节,如果不是暗恋周束的话,他就问她是周孝礼的什麽人了。      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一点也不记得,“我是厉容!”   杨洛有些愕然,即使他的眼睛被蒙著,看不大清表情,厉容也知道他在愕然,他居然如此不在乎她!   “……厉姑娘”杨洛的眼睛不太舒服,他抬起手却没有碰那缠在头上的白布,困惑道,“我认识你?”      厉容的伤心和愤怒已经全部转为惊讶,她真的是太自以为是,在杨洛眼里,她其实根本什麽都不是!她却在这两年里,心心念念地恨著他,怨著他,她以为他骗了她的情,其实他根本就不屑!      厉容都觉得自己可笑,其实她知道,杨洛一开始就没有给她什麽承诺,只是一再的强调她跟周束是不可能的,是她自己擅自以为他是在暗示对自己的心意。   这两年来,厉容早就明白自己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自以为是的做著美梦。      杨洛走了,她的梦就碎了。   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不恨他,因为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站在他家门口,抱著一坛酒,没有任何生疏地说著话,眼睛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漂亮的闪著光,他说:束儿,我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高不高兴?      拿著刀的手颓了下去,厉容突然笑出声,眼泪滑过嘴角,是她不知道尝了多少遍的苦涩,“你真是可恶至极。”      她真的是暗恋束儿的女人?   这是杨洛第一次接受来自情敌的“攻击”,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这女人来找他麻烦,证明他在束儿心目中的分量不轻。   “束儿呢?”      厉容没说话。杨洛想这女人挺疯癫的,又是怒又是笑,看来是喜欢束儿喜欢惨了。   “你不用觉得难过,束儿跟你不合适,不是喜欢他就可以的,站在他身边的,必须强大,至少不能比他弱,不然怎麽能照顾他。他长的这麽俊,丑的肯定不行,他娘第一个就不会同意,我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我从来没见过比束儿好看的人,所以你肯定不行。等你察觉自己配不上他就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是找个好点能照顾你的男人吧,束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杨洛越说话眼睛越疼,难道是药效过了?   “你知不知道束儿的伤怎麽样了?”      厉容没说话,怔怔的看著杨洛,这些话两年前他也和她说过,但是同样的内容,怎麽她听的却是两个意思。   “你……”厉容只发出一个音就不知道说什麽好,她何止可笑,简直丢脸至极!她居然还想著杀杨洛,她自己就应该先去死一死!   “他还没醒。”      杨洛放下碰著眼睛上白布的手,转过头去,明明看不到眼睛,厉容却觉得他在看她,“大夫怎麽说的?周孝礼没给他找好大夫吗?”   杨洛说话的时候已经含著怒气。      周孝礼,这里地位最高的元帅,厉容从小就把他当作神一样崇拜,从杨洛嘴里说起却是那麽的卑微,就好象只是跟念国大将军同名同姓的小人。   他,真的不是她能触碰到的人……   “他的伤没事,大夫说三日内就能醒了。”   “哦。”三日,那他就等他三日吧。      杨洛本来心情很糟糕,甚至有点绝望,他的眼睛瞎了,一下子就从风光无限天下闻名的高处摔下来,跟束儿的关系也一直暧昧著,如果他嫌自己是个瞎子,杨洛肯定接受不了。   但是厉容的出现,又让杨洛的心境有了新的转变。      要把束儿让给别人,这肯定是不成的!就算他瞎了一样,束儿不能跟他以外的人在一起,这肯定不成,光是想想就不成!   不过杨洛还是决定等周束醒来之後,看看他的态度再决定自己以後的路。      如果束儿立刻来找他,那就是紧张他,是喜欢他的。   如果束儿醒来之後不来见他,那他……他就去找周束!   总之先看周束的态度再说。      杨洛的脑子转得快,一晃眼就把这些想了个遍,然後抬头冲著厉容的方向说了一句,“谢谢你。”   厉容愣住,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让杨洛道谢的话。   “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你的丈夫。”      这种话居然从杨洛的嘴里说出,厉容连笑都笑不出,握著刀的手不再颤,她失去了所有恨的源头,再待下去她就想抹了自己的脖子!   “那个,姑娘,我──”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厉容哭著跑了出去,门也没给杨洛关上。      从声音来判断,杨洛确认女人是出去了。   “……不就是想让你叫大夫来,干嘛不让说……”      厉容象个没头苍蝇似的跑了不知道多远,把刀一丢,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美梦破碎了,连恨都是一相情愿,她到底在做什麽,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吗?   如果她安心的等著周束来娶她,这样会更好……      “厉容。”   她回过头,看到身後站著断了一只胳膊的哥哥,哭声停止,眼泪却流个不停。   厉少悬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真的……”   厉容一把抱住哥哥,哭著摇头。   厉少悬任她抱著,“别哭了,就当是为了周束吧。”摸了摸自己断掉的胳膊,“就当是为了周束吧,咱们兄妹俩都欠他的。”      可是,周束到底是怎麽想的,又有谁知道。         周束感觉自己象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梦著什麽也记不得,只觉得胃里恶心的厉害,身体无力,头浑浑噩噩的象里面塞满了糨糊。   勉强睁开眼睛,眼球因为长时间不活动涩的厉害,眼泪出来後才缓了些,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己旁边。   “你醒了?”那声音问的小心,就怕周束是睡迷糊的,再闭上眼睛。   周束眨眨眼,那人立刻拿出手帕帮他把眼里多余的眼泪擦了去。“你醒了吗?”   “杨……”周束一愣,他明明已经看的清楚,眼前的人是厉容,想叫的也是她,可是一开口就变了字。      厉容也是一怔,叹了口气,继续帮周束擦著脸,“大夫说你醒了之後要吃点稀食,我去厨房给你端。”   “等……”周束昏迷的时候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药,现在只觉得嘴里和胃里都冒著一股中药味,“水……”   厉容应了一声,赶紧去倒水,端过来在嘴边吹了半天,尝过不热了才喂给周束喝。      终於喝到了水,周束险些呛著,痛快喝完了杯里的水,好象也有了力气,“我饿了。”   厉容冲著周束笑了,“你等著,我去拿。”      厉容出了房门之後,周束躺床上看著床顶,一点点的捋顺记忆。   睡太久了,脑子都变笨了。   记忆一点点的回笼,最後的杨洛双眼紧闭,却挡不住眼里的血水流出。   他的……眼睛,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周束知道自己一定昏迷了很久,身体的虚弱足够证明这一点,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杨洛呢,为什麽他不在,为什麽厉容也没有说起他?说起这个厉容,好象还曾对杨洛有情呢。      按照以前杨洛跟周束的相处,应当是寸步不离的守著他才对。   杨洛的眼睛伤的厉害吗,还是说他又受了什麽伤,或者……发生了什麽,让他有了性命之忧?   周束勉强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到处看看摆设,他突然不想想杨洛,他害怕想。      厉容端了粥来,周束吃的很快,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等周束吃了饭,吃了药,厉容又帮他擦了身之後,有人忍不住了。   厉容端著水盆站在门口,她应该去把水倒了,周束需要休息,她出去之後今天就不该再进来了。      厉容道,“你没什麽想问我的吗?”   周束躺在床上养神,听到厉容说,想了想,“我睡了几天?”   “今天是第三天。”      “父亲呢?”   “他在议事。”      泠第苗已死,现在图亚大军群龙无首,如果是别的的将领,大概就会立刻派兵攻阳关。   不过周孝礼不会那麽做,泠第苗已死,死在念国人手里,念国主帅的儿子还在场,而且他们还成功逃脱。   图亚大将大仇未报,如果冒犯进犯,必然激起他们的誓死之心,哀兵必胜,何况念国跟图亚还有人数上的差距。      此外还有政治上的原因。图亚皇帝跟泠第苗不合,泠第苗擅自破坏和平条约,图亚皇帝军权不在手,没办法跟泠第苗撕破脸。但是现在不同,泠闻觉死在泠第苗手里,还被吊尸示众,图亚朝中上下必然对泠第苗恨之入骨。   泠第苗身为皇族,军权是图亚先皇所赐,可是他死了,谁继任大将都名不正言不顺,军权只能被皇帝收回。   图亚现在的皇帝肯定是不会允许大军继续进攻,军中还有很多的心腹下属,他必须要先把这些人从军中剔除,才算真正掌握军权。      当然这是後话,现在只要等,等图亚皇帝开始插手军权,到时候念国再出兵突袭,不止阳关可以收回,再得些城池也不是难事。      周束点点头,“哦。”      厉容见周束就是不肯提杨洛,心里也急了,放下水盆坐到他旁边,“周束,你跟你那个舅舅,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些事厉容都知道了吗?难道……“他告诉你的?”   “你别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先说,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   周束觉得从一开始他就被杨洛逼著,後来也是半推半就,自己没给过杨洛任何许诺,他却在自己被伏之後不远万里赶来。如果说那是因为他和泠第苗有交情的话,最後泠第苗要侮辱杨洛的事情,周束却听得清楚。   如果不是他先发难,挣开绳子,杀死一旁的士兵,杨洛是不是真的会让泠第苗侮辱了去。      周束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会。      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碰到为自己如此奋不顾身。   即使是男人,在经历了生死关头之後,世俗观念也就不那麽重要。   不过他们又有了新的障碍。   “他的眼睛怎麽样了?”      厉容深深的看著周束,最後还是道,“瞎了。”   “还治的好吗?”   “眼珠子都破了。”那就是治不好了。   “他还受了什麽伤吗?”   厉容摇头。   “他来看过我吗?”   厉容还摇头。她很奇怪,杨洛好象很喜欢周束,但是他从来没有要求来看过周束,周束对杨洛的态度也模糊不清,厉容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杨洛的自作多情。      “哦。”周束点点头,好象在思考著什麽大事,不自觉的又点点头。   “你……”   直到厉容再出声,周束才注意到她还在,“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厉容觉得她从来没了解过周束。即使周束会笑,会闹,对她不象军营里的其他人一样粗鲁,但是他有时候会没有理由的沈默,或者看著一个地方发呆。   厉容以前只以为他性格比较闷而已,而现在她知道,周束在想事情。      她大概永远也猜不透周束在想什麽,他的犹豫不绝,可以把所有人的耐性磨平。   厉容想起杨洛那副自信到天上去的表情,突然觉得,他或许真的比她合适。      厉容出了房门,周束不知道她带著什麽神情出去的,厉容的生活很单纯,知道了男人喜欢男人的事,恐怕永远也不会接受,不知道他们将来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但是周束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杨洛。   他想知道杨洛的眼睛怎麽样了,他那麽自大自信的人,没有了眼睛会变成什麽样子。      但是他也知道,杨洛在等他,杨洛把问题丢给他选择。   这是他失去信心的表现,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自己追著他不放,但是现在他失去了眼睛,他没有了以前的自以为是,或许还有些自卑。      如果周束去找他,那就是在乎他,等於承认了杨洛的感情,并且接受了他。   如果他不去,杨洛大概会真的死心了……   那他,是否应该让杨洛死心?那样会不会轻松些……      PS,这一章为什麽叫准备?准备啥?....准备H呗!大家说这多麽激烈才能缓解咱杨宗主积攒多年的欲火啊!准备流血吧周少爷!除非有读者在会客室里要求不让你疼.... (1.3鲜币)第三十五章 熟肉   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即使後方比较安全,周孝礼仍然很不放心杨洛。   他想把杨洛迁走,但是杨洛不肯,虽然他没有再提出要见周束让周孝礼心生安慰,但是要是前方打起仗了,他就什麽也顾不了了。      周孝礼每天除了要练军和议会,还要去看望一脸冷淡的杨洛,还要想办法把他骗走。   杨洛的眼睛有疾,他现在肯定是觉得自卑,不想见周束,这样的机会可不会再有第二次,周孝礼决定,一定要把他们俩分开。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图亚皇帝终於有了行动,他下旨让大军版试回朝,军中将领受了命却不敢回去,他们都是泠第苗的心腹,回去之後必死无疑,但是不回去就是抗旨,那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图亚军心动摇,这是最好的反攻机会,容不得周孝礼拖延。      在突袭图亚的前一天,周孝礼终於走进周束的房间。   周束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腿是第二次被利刃刺穿,养起来得颇费些时日。      厉容正给周束送饭,看到周孝礼进来,急忙起身站到一边。   “容容你辛苦了。”   厉容笑著摇头,“我这就出去。”   她只是想给这许久不见的父子俩单独聊聊,却没想过他们谈话的内容的确不适合她听。      周孝礼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身体如何?”   “好些了。”周束微闭著眼睛养神,看起来象是困倦。   周孝礼沈默了一会,才道,“束儿,你与……你舅舅……”   周孝礼故意顿了一下,周束却也不接茬,他只好自己说下去,“是真的吗?”      “父亲觉得呢?”周束说的懒洋洋道。   “什麽叫我觉得,你是周家的独子,将来必定要传乘香火,要娶妻生子的,两个男人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周束没说话,眼睛闭了起来。      周孝礼自认为对儿子还算了解,他年纪还小,只要给他些压力就足够让他动摇。   “容容是个好姑娘,之前我们两家也有结亲的意想,她父亲不在了,我能给你们做主。”   周束还是不说话。   周孝礼以为他已经成功动摇了周束,只要周束成亲,杨洛一定不会再纠缠他。   什麽样的感情都受不了中间夹个人,到时候他就有把握让杨洛重新回到他身边!      “你武功太弱,你舅舅……”周孝礼故意把舅舅两字说的极重,“他是游戏人间的人,你也不必太死心眼,他的事你也听过不少,他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人,你心里应当有数。”   周孝礼暗示著杨洛对他并不是真心,与其等杨洛玩腻了踹了他,不如现在识相些,成亲生子才是正道。      周束终於把眼睛睁开,周孝礼居然有些紧张,按这样的套路下来,周束应当是应承他成亲,保证不再跟杨洛搅和了才对。   “父亲。”   周孝礼紧盯著周束的嘴,等著他下一句话。   “听说在我被伏後,父亲立刻退兵三十里。”      周孝礼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周束突然提出,周孝礼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表情严肃道,“为国捐躯还屈了你不成,没错,我知道你被抓之後,敌军一定会来交涉,难道还要我为了你投降,弃全城百姓将士,还有大念江山於不顾吗?”      “可是父亲可知道,您退兵,拒绝交涉,孩儿会死。”   周孝礼转了眼睛,不敢看周束,嘴上却依旧强硬,“身为念国男儿,顾全大局,哪怕是牺牲了性命也是值得。”   周束赞同似的点点头,“父亲是位好将军。”      周孝礼被周束说的脸色难看,虽然心里嫉妒著杨洛对他的好,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头,“束儿,爹这都是为国为军为民好,你不会怪爹吧。”   周束摇头,“不会。”   周孝礼欣慰的点头。   “可是……”周束一句可是又把周孝礼的心给吊了起来,“我是父亲的独子,如果我死了,周家的香火也就断了。也就是说,父亲把国家看的比孩儿、比周家的香火更重,是吗?”      周孝礼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那父亲就当孩儿死了吧。”   “你这话什麽意思!”      周束面对周孝礼的怒火,却依旧淡淡的,说话语速慢慢的,“父亲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我,甚至答应助泠第苗攻下念国,在他心里,孩儿比大念重的多。”   “你──”   “父亲,”周束抬起眼,深深看著周孝礼,“您知道娘为什麽为我取名为‘束’吗?”   周孝礼说不出话来了。   “娘告诉我,是为了提醒父亲,约束自己,勿忘正道。”   周笑礼震住,无法动一丝一毫。   “您那时候,是为的什麽走上的‘正道’?也打算让孩儿也跟您一样,再伤他一次心?”   “住口!”      周束把眼睛低了下去,“他欠我的已经还了,现在是我欠著他,只是我还不知道要怎麽还。”   周孝礼听不懂周束在说什麽,他气坏了,心里也恐惧极了,可是他连自己在怕什麽都不知道。   他要失去什麽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象被掏空了。   “我绝对不承认你们,两个男人伤风败俗,有逆伦理!天理不容!”      “伦理又有几何重要?我们连命都差点没了,还在乎那几句闲言碎语?”   周束突然瞪大眼睛,他刚才说什麽?那几句闲言碎语?他什麽时候把道德伦理当成闲言碎语了?   那他到底在烦恼什麽,为什麽还要这样靠在床头,让杨洛等著他。      为了……为了什麽来著?一开始是因为他误会自己喜欢他,气他,耍他,还强迫他,後来呢,後来他对他好,宠著他,向著他,还救他。   後来他们俩差点死了……   命都没有了,其他的又有什麽重要?   那时侯,他以为自己要死在阳关的时候,他心里是怎麽想的来著?      周束突然想起杨洛的吻,他们抱在泠第苗的床上,杨洛的眼睛瞎了,他自己受了重伤,两个人绝望等著被冲进来的将士杀死。   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   杨洛要是死了,他也不活了。      周束突然脸红了,周孝礼还说著什麽,但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原来他早就……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遮挡著太阳的那一片云,终於散去,露出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周束的心头,一切都明了。         当天晚上念国急行军,周孝礼带著大部分兵力突袭击阳关。   第二日一早,周束让厉容帮他打了一桶水,周束把头洗了,擦干净身体,换了身衣服,头发梳得整齐。   厉容一直安静地帮他,一句话也没说。周束也没说。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周束站起来对厉容说了句谢谢。   厉容眼眶立刻红了,一下子扑到周束怀里。“你真要去找他吗?”   周束抚著厉容的背,“抱歉,吓著你了吧。”   “我得给他一个答案。”周束犹豫了一会,“我们还是朋友吗?”      厉容抬起头狠狠看了周束一眼,“我才不和变态做朋友!”   虽然这麽说著,厉容抓著周束的衣服却没放手,周束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笑了。      他们暂时住在征用的民舍里,周孝礼故意把周束和杨洛安排在相距最远的两间房子,周束的腿上还没好,只能跛著脚朝著杨洛住的屋子走。   还好伤口被厉容用布紧紧缠住,等到了地方,伤口是没裂,不过汗水就把周束早上清洗大白天的功夫给废了。      都到这了,周束也不打算後退。本来是想把自己收拾好了,正式给杨洛一个答复。   进了这个门,他的人生就会踏上一个新的旅程,前面等著他的是什麽,周束没办法想象。   反正他没办法象杨洛那麽厚脸皮。      杨洛住的房子比他的好得多,周束推开门後又转了几个弯才进了卧房。   杨洛已经起了,眼睛上裹著药的白布是新换的,腿上盖著边角绣著兰花的薄被坐在床上。   明明眼睛看不到,杨洛不过听到声响转头看向门口,周束就有著被他注视著的感觉。   他瘦了很多,虽然精神头儿还不错,但是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跟以前那不可一世狂傲不已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束有点心疼。      杨洛看著门口,道,“束儿?”   周束第一个感觉是杨洛眼睛是不是装的,後来又一想,他武功造诣那麽高,听力肯定是比平常人强的,自己跛著,脚步声又大,只要一猜就知道门口站的是谁。   “是我。”      这回换杨洛惊著了,他一下子挺直起身子,嘴微微张著。   周束脚一轻一重的朝杨洛走去,杨洛怕他坐在自己碰不到的地方,伸手胡乱的抓著。   周束走到他附近,一把被他抓住,头一晕,脚一轻,就被杨洛抱在怀里。   “束儿,束儿……是你吗?”   周束被他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出声阻止,其实他也有些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杨洛的唇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先是落在周束的鼻上,然後是脸上。   杨洛像是找不准位置,也许就是想把他满脸亲个够,总之,慌张的样就跟个愣头小夥子似的。      周束突然笑出声来,杨洛总算找对了地方,压个正著。   一点让周束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开始就狂暴得像要把周束的嘴给吃掉,舌头强硬的探进来,周束惊得呜了一声,杨洛也没客气,像只饿极了的野兽,什麽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有眼前的一大块香喷喷的熟肉。   周束一开始有些抗拒,不过很快就软化下来,杨洛抱著他,好象抓不紧就会跑了似的。      杨洛正品尝著周束的软舌,突然动作一僵,然後摸索周束的手臂,没错,束儿正抱著他的肩膀呢。   “束儿……”   “嗯……”亲够了吗?   “你知道你来了,这代表什麽意思吗?”   这问题让周束怎麽答,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你要跟一个瞎子过一辈子吗?”   周束不高兴他这麽说自己,虽然杨洛的自恋有时候让他生气,但是他自嘲的时候让他更不舒服。周束抱著杨洛的手,抬起头在杨洛还沾著口水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杨洛浑身上下都僵硬了,“束儿……”   “嗯。”   “你真想好了?”   “嗯。”虽然杨洛蒙著眼睛,瘦了很多,但还是那麽帅。他到底是吃什麽长大的。   “束儿,束儿,我真爱你,我们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拉著手一块投胎,好不好?”      这个,是要死一起死的意思吗?   他现在的身体才十几岁,杨洛都三十多岁了,肯定没他活得长,要是一块儿死了,他多亏。“这个我再──”   杨洛没给他机会,抱著他又是一顿啃。   周束挣扎著还想说话,可至多能发出一两个单字,还模糊不清,显然杨洛是不想让他说不。   周束笑了,回抱著杨洛,舌头卷过杨洛的,算是回应吧。   到了杨洛这就是挑逗了。   周束被吻得气喘吁吁,浑身都软了,杨洛却象不用喘气似的,继续亲著杨洛的眼睛,鼻子,耳朵,脖子……      周束虽然觉得肉麻,也随著他,但是不一会就不对劲了,杨洛开始扯他衣服。   “你……干嘛……我还有伤呢……”这禽兽!   “哪呢,我看不到,让我摸摸。”      周束居然真的乖乖拉著杨洛的手去碰他的腿,杨洛轻手轻脚触碰周束的伤处。   周束一时没防备,一下子被掀了起来,整个人躺到床上,刚想挣扎腿却被抬高。   “你……”   “束儿,我看不到,让我摸摸。”杨洛说的极委屈,抬高周束受伤的腿,小心避著伤口,在上面轻轻的摸著。   周束一时心软,也就懒的管了,何况他也是下过决心的,不怕杨洛耍流氓。      杨洛摸著摸著,脸就靠了过去,嗅嗅上面的药味,味道还很重,应该是今天刚换的药,而且伤口不浅,不然不会用这麽大的量。   “疼吗?”   周束想了想,“不疼。”   这都是废话,有可能不疼吗,这两人明明都清楚的很。      杨洛朝周束伸手,周束握住,“束儿,我想亲亲你。”   周束只好撑起身体,朝杨洛靠过去,腿却还被杨洛抬著,看著有些难度,做起来却没扯到伤口。      又是一阵舌头的黏糊。周束实在不适应这个,不一会就喘不气,摔到床上休息。   杨洛就伏在他身上,一阵乱亲,亲脖子的时候,周束缩著脖子,杨洛亲不够,嘴巴就开始往下。往下就是衣服了,他就脱周束的衣服。   周束根本没力气阻止他,不一会就衣服就松开了,露出的肩膀被杨洛狠狠啃了一口。   周束惊叫了一声,居然也没生气。      杨洛的贼胆更肥了,手顺著衣服下滑,来到那胸前的突起。   周束突然打了个冷颤,“你……”   “怎麽?”杨洛嘴上问的诚恳,手指却一个劲的拨弄那小小的乳粒。      周束说不出是什麽感觉,羞得要死,“你别碰。”   杨洛听话地撤了手,却用嘴占据了手的位置,一口含住,用舌头继续挑逗著。   周束去推杨洛,以他现在的力气当然是推不动,像足了欲拒还迎,杨洛舔得更卖力,还使劲吸吮了几下,疼得周束眼泪都出来了。      “束儿,我看不到,你不说,我不知道碰哪儿你舒服。”   这多流氓呀,明明把他的身体玩弄於股掌间,还让他说出口,这禽兽!   周束的一手捂著嘴,一手去推杨洛,被杨洛抓住後又是一顿啃。      “束儿,我一定让你快活。”   快活?那种事他又不是没对他做过,不就是流血,快活的只有杨洛一个人。      在杨洛眼里,周束好象浑身上下都沾了糖。   周束想起自己身上流了许多汗,想去推杨洛,杨洛也听话,不舔上面,改舔下面。   周束不能说是惊,完全是吓著了,当杨洛抬高他的屁股,将用手挑拨著有了感觉的东西塞进嘴里的时候,周束终於没能控制住声音,“啊……别……什……啊恩……别……”      杨洛当然知道被人伺候时是什麽感觉,何况周束这没经历过情欲的身子。   周束想伸手去抓,可是身体僵著弯不起来,根本碰不到杨洛,只好抓过被脱了一半的衣服放在嘴里咬。   忍著那羞耻呻吟,忍著那陌生没顶的快感,周束很快就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湿淋淋一片。      双腿缠住杨洛的脑袋,跟著他的节奏沈沦,周束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最终不能自已的喊了出来,“杨洛……!!”      灼热的精华喷满杨洛的口,浓重的男性味道,却让他好象喝了上好的美酒一样沈迷。   即使周束的东西软了下来,杨洛还是不肯放口,继续用舌头描绘著那物件的形状。      周束都快哭了,那种要死了一样的感觉他怕极了,像被捞出水的鱼一样,没办法不挣扎,却又没办法逃离那黑暗的深渊。   “杨洛……杨洛……不要了……”      听到周束的哭声,杨洛总算住了口,把嘴里残余的味道吞了干净,摸著周束的腿,滑向他的细腰。“束儿不喜欢吗?”   “不要了……吓人……”      杨洛此时却一点怜惜也没有,抓住周束滑下他肩膀的腿,重新固定住,杨洛的身体便向前倾著,这样就好象要把周束给折起来似的。   周束眼睛里的泪怎麽也擦不完,让他看不清楚,但是身体却因为刚发泄完的缘故异常敏感,那一处被杨洛触摸的时候,周束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杨洛的手指只在外缘摩挲著,没有探进,只是这样周束就吓坏了,那一次惨痛的记忆,哪怕他自己想忘记,身体也记得清楚。   杨洛後悔死了那一次,感觉到周束害怕却不说出口的轻颤,他就更心疼。   小心避著伤口,杨洛的头再一次埋了下去。      臀瓣被掰开,柔软湿润的活物似的东西一再轻触,吓得周束想直起身,可姿势不允许,他再一次摔到床上。   胡乱的抹去眼泪,看到眼前这一幕,周束从喉咙深处发出尖叫,“杨洛!”   杨洛抬起头,可惜他的眼睛看不见,只好收回舌头对周束安慰道,“这里没有能润滑的东西,不这麽做你会疼的。”   “疼好了,疼好了,我不怕疼,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周束又哭了,他哭杨洛为他如此,那肮脏的地方哪能让他如此对待。   “束儿别哭,我的束儿,我想让你舒服。”杨洛也急了,再一次埋在周束身下,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一下子将舌头伸了出去。   “啊……”   听到周束无法控制出口的呻吟,杨洛舔的更加卖力,还伸出手指扩张那紧张得一开一合的小洞。      周束想去死,只要能逃离这样的情况,他死也甘愿!   太可怕了,这样的感觉,还有那断断续续无法控制的呻吟,这身体不是他的!   “杨洛……求求你……不要了……我害怕……我怕……求你了……”      杨洛也禁欲了很久,现在心仪的人终於敞开心扉接纳了他,他又怎麽忍得了。   心里想著要让周束舒服,可是身下却象要爆了似的,而平时冷淡高傲的周束居然开口求他。   杨洛也有种想死了的冲动。      汗水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里散出,这里好象没有能呼吸的空气,闷的异常。   等杨洛觉得周束可以接纳他的时候,周束已经哭得快昏过去,杨洛放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腿,心里有些後悔。   “束儿……”   周束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但杨洛伸手去摸他的头的时候,他转身朝著杨洛伸出手。      虽然看不到周束的脸,但是他求救般的手杨洛却感觉得到,於是,杨洛再一次将周束抱起。   周束跨坐在杨洛的腿上,头靠在他肩上一抽一抽的,像极了受了大委屈的孩子。      无论周束多麽害怕,还是没有逃,这绝对不只有愧疚和决心就能做到的。   周束是真的喜欢他,依赖他。      杨洛忍不下去,他抬高周束的臀,让他缓缓坐下,一点点的吞下他的昂扬。   说不痛是是骗人的,周束因为紧张後穴缩得很紧,杨洛也被夹得疼,但是停不下来,他就是断了也要断在周束里面!      刚才的润滑还是有效果的,最终杨洛的全部被周束接纳。周束不肯放开咬著杨洛的肩膀,杨洛也没空在意这个。   他的眼睛看不到,感觉却比以前强烈数倍,他看不到周束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咬自己的痛。      现在他进入的是周束的体内,是他的束儿自愿的,即使很疼也没有叫他停。   杨洛的理智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终於被情欲打败,缓缓抽动起来。      周束呜呜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止,杨洛承受著他的重量,享受著那体内的紧窒和温暖。   如愿以尝使杨洛更加疯狂,力量和动作渐渐加快,周束已经咬不住杨洛的肩膀,大口喘著气。   一开始撕裂般的疼痛,逐渐变成陌生的快感,好象生命在摇晃,魂魄被冲击著。   眼前的一切一会黑,一会白,周束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束儿……束儿……”      杨洛的声音好象海上导航的星辰,黑暗中周束象看到一点亮光。   “束儿……你是我的……是我的……”   周束抬起头看著眼睛被遮住却依旧霸道宣称的杨洛,“你……你也是我的……”   “我是你的……我全是你的!”说著,杨洛终於把自己的精华全部撒在周束的身体里。      那灼热的感觉烫得周束身体一颤,也射了出来。      情潮退去,两人还还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久久。         PS,卡H什麽,咱才不干那事呢!哼! (0.24鲜币)第三十六章 突袭(上)   周孝礼带兵突袭击阳关,胡一的一字营饶到一侧包抄。   胜券在握的感觉仿佛全身都在燃烧,周孝礼的双手兴奋得都克制不住颤抖。      终於到了约定的时间,周孝礼命令先头部队攻城。   漆黑无月的夜里突然一片火光,杀声成海,念国的精英部队攻向城门。   图亚军好象早有准备,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回过神,开始顽强抵抗。   这出乎周孝礼的意外,看样子他是小看了图亚的军中将领,本来统帅死於非命,又受到突然袭击,图亚士兵应当是慌乱不已。   没有了核心将领的士兵,不过是一盘好看的沙子,一打就散。      但事情并不如周孝礼所料,虽然一开始对方有些慌乱,但是图亚很快就开始了有效的防御和反击。   周孝礼看著墙头杀成一片兵士,抽出配剑,号令第二波攻击开始!      阳关的城门终於被强行打开,这还要归功於里面的城民。   泠第苗虽是个变态,却是个好的统治者,手段强硬,不会对城里的百姓抢掠。但并不是只要统治有方就足够。      阳关是念国与图亚的交界,长年造到图亚的骚扰,城里没有几户人家没受过图亚军的欺负,这一切在周孝礼奉命驻扎後才有所好转。   虽然百姓怕泠第苗,但周孝礼在他们的心目中是连念国皇帝都没办法比的,他来攻城,让阳关百姓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鼓起勇气帮助念国士兵打开城门。      周孝礼的位置看不清楚,只知道城门被强行打开,他心里胜利的预感更加强烈,号令全体士兵攻城!      可在念国大批士兵刚进入城口,内城门上的陷阱就发动,无数的箭羽垂直射下,死去的士兵、受伤的士兵无法移动,阻塞住了城门口,让城外的念国士兵无法进入。      原本把握十足的战争,却受到如此重创,周孝礼的眼睛都气红了。   那内城门上的陷阱简陋的很,看得出是临时搭建的,如果不是因为城门打开,他们也不至於死伤这麽多。   就在这时,内城门上的一口大锅被打翻,热滚滚的油被倾倒出,原本只是受伤行动不便的士兵就被活活烫死。   一时间,战场上如地狱般凄惨的哀号声不绝於耳。      念国士兵见自己的兄弟朋友死的如此凄惨,其中大怒,等油倒干,怒气冲冲的就进攻城门。   这时不知是谁丢了一个火把,顿时火势蔓延,场面比刚才凄惨十倍不止。   即使这样周孝礼也没有下令撤兵,他需要这场胜利,於功於私都需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   “架梯!从上面进攻!”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名小兵,小兵受了伤,连滚带爬的跑到周孝礼身边,“将军!”   “什麽人?”   “将军,小的是一字营的……”   “胡一呢,他到底干什麽去了!”   “一字营遇到了埋伏,胡将军他……他……”   “他怎麽了!”如果连一字营都灭了,那他就不只是损失惨重,而是几乎没有胜利希望!      难道是消息走漏?但是一字营也不至於全灭才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小兵体力不支,眼看就要倒下,周孝礼的近卫急忙将他扶住,“小兄弟,小──”   那近卫突然倒下,所有人都来不及反映,那小兵突然几步上前,将周孝礼一侧的护卫快速斩杀。   周孝礼发现事情不对,急忙去拉马缰绳,那马儿也是一惊,嘶叫一声却没动几寸,这时那小兵已经杀了过来,一下子跳上周孝礼的马。      周孝礼想抽剑,却慢了一步,一把被血液浸温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将军,您最好别动……”   声音的主人对於周孝礼来说很熟悉,即使对方现在累得气喘吁吁,说话仍然十分清晰,没有一丝感情。      他咬著牙放下握住剑的手,“晋有然!你居然还活著!” (0.4鲜币)第三十六章 突袭(下)   “将军……”晋有然虽然大口喘著气,但架在周孝礼脖子上的匕首却纹丝未动。   其他人见将军被劫持,心里著急,有几个悄悄绕到他们後面,“别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周孝礼抬起一手,阻止欲动的护卫,他比谁都了解晋有然的能耐。   “你想怎样?”      “烦请将军跟我走一趟。”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我根本没想过要逃,有将军陪葬,有然荣幸万分!”说著,那贴近皮肤的匕首在周孝礼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周孝礼又气又怕,“图亚如此待你,你还……”   “图亚待我如何,不劳将军费心。将军若想活命,就请上马吧。”   周孝礼心里想著逃脱的办法。晋有然虽然现在占优,但他随时要注意四周的念国士兵,还要提防周孝礼发难,再加上刚才的搏斗,想必也是耗了一半多的体力,身法才能如此之快。      匕首割得又深了一些,周孝礼只好拉起缰绳,这时候,晋有然趁他不注意解下他腰间的配剑丢到地上。周孝礼也是沙场上杀出来的,居然让晋有然如此得手,心下一惊,想来他在念国潜伏时还是保留了实力。      马不快不慢的朝前走著,念国的士兵仅仅只是跟随著,於是周孝礼想说话引开晋有然的注意力,“胡一呢?”   晋有然也知道他打的是什麽注意,冷哼一声,“放心,一字营没那麽容易灭,只是被我引开了而已。”      “你知道这场仗你们打不赢。”   “那也要看怎麽败。”   “你是个人才……”   “我是图亚人。”   “如果你就此收手,我可以──”   “将军,束儿可还好?”      周孝礼的手一僵,马被勒的停了下来,晋有然继续说,“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狠心,你指望我还信你什麽?”   周孝礼惊得连匕首也忘记,转头去看他,“你胡说什麽!”   “将军忘了,我是细作,察言观色是我的长处,杨家宗主虽然年纪大些,长得却跟妖精一样,您会动心我也不奇怪,可是束儿……”晋有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不再多说,夹了下马腹,催使马继续前行。      周孝礼却真的慌了,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如果他说出去,那麽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威望……还有杨洛,杨家不会放过他……   不能让他活著,不能让他活著……      很快他们就离的城门近了,念国士兵见自己的大将军正被人劫持,也纷纷停止进攻。   晋有然大喘一口气,朗声道,“念国将士!”   周孝礼的身体随著晋有然声音一震。   “周孝礼在此!立刻停止攻城,退兵十里!不然我便手刃了他!”      念国士兵开始动摇,一字营还没有出现,大统帅又被敌人制服,原本信心十足的战争却让他们损失如此惨重……      晋有然绝对是位好将军,他奉皇命来到阳关後立刻在内城设置机关,他太了解周孝礼了,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进攻。一切都如他所想的,念国大军攻城受挫折,胡一被他伪造的命令引了回去,周孝礼被他制服,念国士兵战意全无。      阳关还能再保几天!   周孝礼年轻时也算英雄,但是这几年他退居後线,不再以身犯陷,而且他年纪大了,又有了想要的东西,晋有然猜他一定怕死!   他成功了,就在他将和被他制服周孝礼一起进城的时候,周孝礼突然发难!   他的脖子被割了一刀,血流的很多,却没有致命,晋有然後悔最後的松懈,和周孝礼在马上僵持不下。      周孝礼象疯了一样,如果他只是逃命的话,此时还逃的掉,但是他却一心想将晋有然於死地!   两人从马上滚了下来,念国的将士将他们围成一个圈,却不敢靠近,他们在地上滚了数圈,仍未分出胜负。      晋有然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勉强,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想杀人、灭、口?”   周孝礼一下子炸了毛,大叫著,“放箭!放箭!射死他!”   大将军一直在跟歹徒缠斗,那个敢放箭?   别说还真有人敢,一只冷箭突然飞入圈内,穿过晋有然的右胸,莫入周孝礼的心脏。      一瞬间时间都停止不动,整个战场只能听到火还在燃烧的声音。   周孝礼看著自己被穿透的心脏,又看看面带笑意,渐渐合上眼的晋有然……   怎麽会这样,不该这样……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他……   “将军!”将士们哀痛地嘶叫著,将周孝礼扶住,周孝礼却挣扎著转身,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可是什麽人也看不到。      箭被中间一砍两段,晋有然早被推开,周孝礼看著那异常粗大的黑色箭羽,朝晋有然的尸体伸出,护卫明白他的意思,将晋有然身上那一段箭羽拔了出来,递给周孝礼。   他已经拿不了任何东西了,脖子上的流怎麽也止不住,意识越来越远,什麽都看不清楚,在一片茫茫的世界里,最後映入他眼帘的,是箭羽上的一个小字──杨。      最後,还是死在你手里了麽……      躲在山坡下的一个小童悄悄探出头来,却被一只大手给打了下去。   “痛!“   “找死呢!看什麽看!“   “我看看他死没死。”   “爷射的箭,由不得他不死。”   小童崇拜的看著眼前英俊的青年,“爷真棒。”   “那是。”杨流得意的笑笑,听到远处一阵哀号,他又一阵汗颜。      老太太也真是的,怎麽给他这麽个活,接小叔回去就算了,怎麽还在战场上杀主将,弄不好他就得死呢。   还好他福大命大,得了晋有然的便宜。      见防备没那麽严了,杨流带著小童悄悄跑出老远,上了马一路跑走了……      PS,觉得老周不够惨,大家将就著吧,专门分出一章来弄死他了,看到会客室里的读者说要让人爆老周的菊花爆到死,NO,NO,这样销魂的死法说什麽也不能让他享受了.另外,杨流也成长为好男人了~恭喜恭喜~ (0.26鲜币)第三十七章 远走(上)   周束全身酸痛,尤其是腰部以下简直象被人截断碾碎了一样。湿热的气息骚扰著他的耳朵,终於让他再也睡不著,勉强睁开眼睛之後,先入眼的是一片灰色的矮棚顶。   “终於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办了。”      杨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满足,带著轻浮的笑意,不过因为两人的关系转变,可以把那“轻浮”当成“甜蜜”来理解。   周束躲开杨洛一直往他耳朵里呼气的嘴,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疼得皱眉。   “这是哪儿?”环境很陌生,不过杨洛在就好,听他的语气也不象是被人绑架。周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很颠簸。   “马车里。”      “谁的马车?”   “可以说是我的。”      马车突然大颠了一下,杨洛顺手也不知道抄了什麽东西就朝门帘砸去。   “哎哟!打错人了!”   说话的是个小孩儿,他一直唉唉叫著,还有一个人的闷笑声。      “爷允许你揍他一顿,就当给爷揍的。”杨洛心情很好,他的脸一大部分蒙著布,却感觉不到伤患的阴沈,嘴角一直翘著。      马车里又小又破,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出外面应该还是白天。马车里有一股用了许多年才有的怪味,很淡,却瞒不过人。周束躺著在杨洛怀里,两人因为马车小不得不挨得很近,不过就算马车大杨洛也不打算放手。      外头的小孩嘟囔著,“我哪敢呀……”   一直闷笑的人不笑了,“小叔,周束醒了吗?”   “醒了。”      马停了一下,一人撩起门帘,阳光突然照射刺的周束眼睛疼,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   “那,给你水。”      周束很渴,但是他全身都疼,一点也不想动弹。   杨洛就象还没瞎似的,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水袋,然後摸索著拧开盖子,准确地喂到周束嘴边。   “吃的呢?”杨洛就是杨洛,什麽时候都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有些肉干和干粮,他吃得了吗?”   周束差点呛著,杨洛急给他抚了抚後背,“没有米麽?”   “生米有。”      “停车,做点粥给束儿吃。”   “小叔,你这是逃难,还敢停车生火?”      杨洛又顺手抄起什麽东西扔了过去,那人哎呀一声退出了车厢。   然後就听到那人对小童说,“你宗主爷爷说停车,造饭。”   看到那人被打,那小童貌似还挺高兴,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马车停了,周束窘的忍了半天问,“那……是杨流?”   杨洛到是挺意外的,“你还记得他?”   怎麽可能忘记,他认识杨流的时候又不是真的小孩,何况他们还一起学了好几年武。      “其实我能吃些干粮。”   杨洛却不赞同,紧了紧抱著周束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定连动都不想动,虽然我很小心没让你受伤,但是吃那些又硬又冷的东西,一定不好。”   “我又不是女的。”说这话的时候周束忍不住脸红了,不过杨洛看不见。      “……你是不是脸红了?”   周束一惊,仔细打量起杨洛脸上裹著药的白布,估摸著杨洛装失明的可能。   杨洛笑了,“现在看不见,听什麽都仔细,听你那羞答答的声调就猜的出来,不信我把布解下来给你看看,你不怕就行。”      “不用,有什麽好看的。”   “真不看?”   “不看。”   “也是,以後日子还长著,将来也让你看个够。”      周束被杨洛说得又羞又窘,恨死了现在浑身无力的状态,不打算再跟杨洛抬杠了。   “我想把帘子打开。”   “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对我来说没什麽帘子不帘子的,都一个样。”杨洛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麽意思,不过说了之後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怕周束想多,抱著周束自己倾身把窗帘子打开。“这样行吗?”      周束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杨洛的手往下滑,周束握住了他的手掌。   “以後我替你看,你想看什麽我都可以帮你看。”   杨洛没有说话,用力地回握著周束。 (0.32鲜币)第三十七章 远走(下)   现在他们人往蓝州走,周束问阳关的战事如何,杨洛说不知道,虽然他没有说谎的迹象,不过周束知道,周孝礼一定遇到了什麽事。      以杨家的本事,打仗这麽大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而且来接杨洛居然还要劳驾杨家下届宗主,这很说不过去,何况杨流身边居然只带了一个名小童。   肯定是老太太又在拿什麽事考验杨流,所以不给他多带人,就算杨流只是路过顺便来接杨洛,以杨家人的本性,也不可能不打听阳关的事。   商人往往跟政治、战争有扯不清的利益关系,而这关系就需要消息来维持。      可杨洛居然想也不想就说不知道,即使他表现得很真诚,周束也知道他在撒谎。   而杨洛对他撒谎的理由,肯定是跟周孝礼有关系。到底是怎样?胜了还是败了?伤了或者……是否跟杨流的出现有关系?      杨洛突然弹了下周束的额头,不是很痛,但足够把周束从沈思中拉回来。   “别想了,我说不知道,你就当作不知道就好了,他的事你不用关心。”   杨洛边说边揉著被他弹红的额头,让周束连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怎麽出来的?”      “杨家听到我受伤的事情就一直派人找我,不过都是暗中进行的,是我不肯跟他们走,杨流来是赶了巧,就跟他们一块儿。”   “哦,那你之前为什麽不走?”   杨洛揉著的手加重了力道,“还不是等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让我等了那麽久。”      周束知道杨洛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被动,好奇地问,“如果我不去找你呢?”   “我就一直等。”   “那我永远也不去找你呢?”   杨洛想说那就永远等下去,不过他觉得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那我就不活了,眼睛都瞎了,废人一个,你不要我我就不活了。”不过死也要拉著你一块死。      周束一下子全身都僵硬,“说什麽呢!”   杨洛双眼冒血的样子一下子窜进周束的脑海,恐惧从手脚指尖一点点蔓延,如果他再犹豫不绝,难道就会看到杨洛的尸体吗?   杨洛没想到周束会这麽大反应,急忙安慰,“我说著玩的,你别当真。”      “什麽说著玩,什麽能玩什麽不能玩不知道吗,这麽大人了……”说著周束的底气也降了下去,他是真的怕了,更气杨洛不珍惜自己,“眼睛看不见又怎麽样,我就不信你没有了那俩眼珠子就真成了废人!”   “是是。”杨洛狠狠亲了周束的脸一口,知道周束心疼他,心里暖和和的。“我一定不死在你前头,我还要和你过日子,好好久好久。”   “少不正经。”   “是是,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周束不说话了,杨洛也不说话,过了半晌,周束的声音轻轻的飘入,“我说真的,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厉害。”   杨洛心里又甜又苦,甜的是周束头一次这麽坦率,苦的是现在的状态不能把周束压倒为所欲为,忍著吧。      周束觉得特别懊恼,不知道是因为肚子饿了还是怎麽的,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都觉得矫情得很,只好转移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蓝州,不是说了吗。”   “我问的是去了蓝州之後呢?”   “束儿想去哪?”杨洛兴起的问,“要不咱们俩到处走走,束儿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你家老太太呢,她这麽急著找你回去,不会轻易再放你走了吧。”   杨洛也知道是这样,不过他总是自动把那精明得象个狐狸的老太太自动过滤,“还有杨流。”      “他能行吗?”   杨洛沈吟一声,“说的也是,他那麽笨……”      门帘被突然掀开,杨流哀怨的脸露了出来,“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居然这麽损我。”   “本来嘛。”   周束笑著,也不帮杨流说话。      杨流也不敢跟杨洛斗嘴,“粥做好了,你们要在车上吃吗?”   杨洛当然是随著周束的意思,周束说,“我想出去,车里闷。”   “那我们就出去吃。”杨洛对杨流说,“地面凉,弄个干草铺著,我们坐那上面吃。”   “是。”杨流在外面也没被人这麽使唤过,偏偏对方是他最敬最怕的小叔,不甘愿也只敢在心里嘟囔。      周束身上还酸疼著,刚想起身,“束儿,你别动。”   周束就真不动了,杨洛摸索著下了车,然後把周束从车里抱了出来,还小心避开他腿上的伤。   虽然这样很轻松,不过还是忍不住脸红,“别这样,我自己走,哎,前面有石头……”      杨洛停下了脚步,笑著对周束道,“你不是说要帮我看吗,那在你腿上之前我就是你的腿。”   周束一愣,接著略苍白的泛起红晕。      旁边造饭的小孩抬头看了一眼,杨流抬头就朝他脑瓜子一下,“看什麽看,这是你看的吗。”   小孩委屈,周束的脸更红了。   杨流在心里寻思,那两个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哼。 (0.42鲜币)第三十八章 事变(上)   四人刚到蓝州,还来不及休息就收到了杨家人传给杨流的消息。   杨家老太太不行了……      四人又急忙赶往芒州,杨洛伤到了眼睛,但是得不到好的休息,所以有时会阵痛。   周束的腿也一直没见痊愈,两个人都有伤在身,即使长时间在车内独处话也不多。      就在他们快到芒州的时候,周束突然拉过杨洛的手,杨洛神情疲惫地对他笑笑,未置一词。      杨流大概是他们四个当中最著急的一个。老太太是收了图亚的钱派他刺杀周孝礼,那些钱数目不小,但是对杨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一旦走漏风声还要背著卖国的罪名,老太太为什麽要这麽做,杨流一直很不解。   现在看来,老太太图的不是钱,而是这件事情的难度,就算图亚那边不来人,老太太也会给他找其他艰难任务,为了是顺理成章的把宗主的位置给他。      恐怕在得知杨洛眼睛瞎掉之後,老太太就在计划这件事了。   杨流不是没有野心和报负,但他越是接触杨家的核心,就越是了解杨洛的强大和不可替代。   如果到了他必须接手的那一天,他自然就接下,但是杨洛还在,杨流不认为他会因为失明就会把宗主的位置让出来。      杨家的密探却只把老太太病危的消息给他,显然是不想让杨洛知道,可杨洛偏偏就知道了!   杨流现在最怕的就是杨洛以为他要篡位,找个机会把他给办了!   杨流想找个机会跟杨洛解释,但是杨洛会信他吗……      好不容易到了芒州,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杨家商场上的女战神,从来都站在权势利益最顶端的女王,每迈一步就计划千万的女诸葛,杨家的象征,最终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在八十岁的门槛,魂归冥府……      杨洛的归来让杨家子孙都很意外,不过只有少部分人因为他蒙著的双眼而诧异。   周束看著里里外外站著的深情严肃、眼里却闪著算计光芒的人,心里冷哼。      老太太的尸体已经被搬进灵棺之中,杨洛没有跪拜,“束儿,带我去看看。”   从进了杨家的门,周束一直牵著杨洛的手。杨洛的脚步稳健,速度不快,没有给周束的腿带来负担。   周束牵著杨洛的手,来到老太太的棺前。   棺木并没有盖上。   印象中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和这里其他人一样闪著算计的眼睛已经合上,表情淡然庄重,衣服和头发理得十分整齐,双手手背朝上的放在身侧,首饰不多,件件都是老太太生前喜爱的玩意。      周束拉过杨洛的另一只手,放在棺木上,杨洛摸索著伸进棺里,覆上了老太太的脸。   杨洛的表情严肃,却不悲戚,倒是旁边的人哼哼唧唧哭了出来。   只有周束知道,杨洛握著他的手是多麽用力。   “奶奶,”杨洛轻轻低喃著,旁边的人立刻止住了哭,生怕打扰了杨洛说话。   杨洛在杨家的威仪是绝对的,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即使他们有异心,却还是忍不住怕他,敬他。      杨洛仿佛没发觉大厅里其他人的反应,慢慢的,轻轻的摸著老太太的脸,“奶奶,我带他来了。”      “他”?是谁?      “束儿,”杨洛晃了晃周束的手,“叫奶奶。”   周束也愣住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说什麽呢?   大厅里的人不多,却都把杨洛的话听个清楚。他们大多都不认得周束,个别几个认识的小声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站出来对杨洛说,“洛弟,这是孝礼的儿子,要叫太奶奶。”   其实应该叫太姥姥的,因为周孝礼是杨家养子,周束又在杨家长大,杨家人自然觉得他与他们亲近,老太太生前也允许周束这麽叫,算是亲近和喜欢他。      周束有预感杨洛要说出什麽来,他心里也十分紧张,但却不想阻止。   在杨洛如此伤心的时候……      杨洛没有理那男子,径自对老太太的尸体说,“奶奶一直反对我喜欢男子,虽然後来认了命,却还总在我耳边叨念。以前我嫌她唠叨,其实心里知道的,她是怕我一个人孤独终老,老来寂寞。现在我有了相伴一生的人,自然要给奶奶看看,束儿,这是我奶奶,你也得叫奶奶。”      大厅中原本悲伤沈重的气氛一下子转了风向,哗然一片。   杨洛也不管别人说什麽,晃著周束的手,嘴上却不催促。      周束无奈地笑,他还真是说得出来。   杨洛是看不见了,但是周束却看得清楚,所有人的震惊,鄙夷,每道目光都象针似的扎在他身上。   周束伸出一只手到棺内,覆在杨洛抚摸老太太脸的冰凉的手上,“奶奶……”      如果说杨洛的话是一把火,那麽周束的这声“奶奶”就是油,大厅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最後还是那名年长的男子站了出来,“杨洛!你知道你在干什麽吗!难道你想奶奶在这个时候都不得安宁吗?”      杨洛终於转过头面向那男子,即使眼睛看不到,但是他表情严肃沈重,杨家宗主的气场一下子散发到极至,大厅内的声音渐渐小了,到最後众人安静得呼吸都很小心。   “奶奶安宁与否是你们说了算的吗?”杨洛的话说得极慢,好象每个字都包含著千斤的重量,压得众人根本不敢接话。      杨流躲在人群後面,默默心惊,果然还是不要跟小叔作对的好,他真有先见之明。      “奶奶病危,你们谁给我传过消息?”   杨家宗亲各个低著头,躲闪著,好象杨洛的刺人的目光从那蒙著白布中射了出来,扎得他们坐立难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觉得我眼睛瞎了,就没用了,想让杨流上位,啊?”   杨流努力把自己缩在後面,可是所有人都不动,只有他後退,在人群里一下子就显眼起来。   周束见杨流的模样,很是疑惑,杨家人想扶他,他难道还不愿意?      杨洛冷笑几声,“各位都是杨家大人物,这个权利不是没有,但要看准时候,我还在呢!这个事我可以容你们,可是老太太病危,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传信给我,现在老太太没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上最後一眼,这帐容我以後一笔笔跟你们算清楚!”      几位年纪大的脸已经青了,藏在袖子里的手还能看出颤抖。   周束此时虽然也能感觉到杨洛的怒气,却从没见过有人怕他怕成这样.   他们到底怕在什麽? 第三十八章 事变(下)   杨洛的骄傲并非没有根据,在这几天周束终於了解了这一点。      杨洛没有因为眼疾而有损气度,先是一番怒气滔天的怪罪,使有牵扯的人心虚浮躁,没有关系的人则态度平和,不浮不躁。   这样一来,到底是谁在後面指手画脚就显而易见。      杨流的父亲首当其冲,可是杨洛没有先办他,而是认真张罗起杨家老太太的丧事。   杨洛先是招人问丧帖发到哪里,发了多少张,接著沈吟不语,没有知道他在想什麽。      “束儿。”   “在呢。”两个人手的一直握在一起,周束还是忍不住应他。   “提笔,我说的人你都要记下来。”   “好。”   周束走到案前,接著杨洛吐字清晰速度又快的报出一大串武林名宿皇室贵族富贵商贾,周束差一点就没跟上。   一张纸写满了,立刻就有机灵的小厮过来抽出。   周束渐渐跟上杨洛的速度,等终於写完了,手腕都疼了,抬起头,一屋子挂满了他写的纸。      “你们给这些人挨个发张帖子过去。”   “是。”   立刻有个中年人站出来,“慢著,要把这些人物都请到杨家来?”   杨洛的决定被质疑显然不高兴,“怎麽著?”   “恐怕要费些时日,这老太太的遗体……”   杨洛哼了一声,“这用不著你们提醒。”      杨洛轻蔑的态度让中年男人脸色十分难看。杨洛平时虽然一副傲气模样,到不会真的对谁都这样蔑视,不过他现在正因为自己的亲奶奶去世没有通知他而生气,所以对谁都有理由不客气。   “老太太嘱咐我,等到了她的那天,就把她跟老爷子葬一块,墓早几年就建好了。”杨洛听到周束走回自己身边,刚伸出手就被温暖有力的手握住,“杨流呢?”      杨流这时候不敢不在,不过怕杨洛拿他开刀一直躲著,这时候听到叫他,急忙站出来,“在呢在呢。”   杨流的父亲看到儿子失了以往的沈稳,毛躁得象个孩子,心里有些不满意。   杨洛却笑了,“找几个人,去後山,把老太太墓中的棺抬来,那是西灵晶石做的,你们都小心著点。”      西灵是大陆东北方向一座传说中的岛国,那里出产的矿石水晶宝玉黄金都是极品,但是在与之不远的大陆海湾处据说有海妖出没,所以风浪变幻莫测,没有人敢做那里的海运生意,知道西灵的人就越来越少,渐渐地,变成了传说中的岛国。   杨洛的话一出口,那就是杨老太太真的是把自己的後事托付给他了,但她在前些日子故意派杨流去刺杀念国大将军又是什麽原因?   难道不是想借著这个理由把杨洛给换下来吗?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那老太太到底是怎麽想的?      周束只是看了杨洛一眼,握著杨洛的手紧了紧,紧到一般人都忍不住的那种,不过杨洛不在乎。   念国往西灵的海运,只有周家人做,不过周家在官场人士单薄,怕惹上麻烦不好解决,於是没有对外宣称。   这样看来,杨洛吞下周家也不只是因为想替周舸报仇而已。      西灵晶石极脆,不易运输,质地也不如普通水晶纯净,不过它却有一项保存尸身的功能,据说在西灵晶石造就的棺中,尸身能保持千年不毁。      杨流得了命令,立刻找人去抬晶棺,其他人也忙著写丧帖,以及等客人来了之後的安排。   还有灵堂,绝对不能这麽简单。   如果这些事也需要杨洛一一吩咐的话,那麽杨家早就不是现在杨家了。      杨洛和周束终於有了时间休息,两人牵著手来到杨洛的房间。   一进屋,周束立刻甩开杨洛的手,“说,你图谋多久了?”   杨洛也不恼,揉了揉被周束握红的地方,“我哪有什麽图谋。”   “我可不如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有本事,你要是不愿意说就拉倒。”   周束在凳子上一座,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干。      杨洛象眼睛没瞎似的,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也倒了茶来喝。   “老太太去世的事真的没人通知我,是杨流告诉我的,不过他不说我也迟早也会知道。”   “他为什麽要告诉你?”问完周束就觉得自己笨,他们当时都在一处,杨流想瞒什麽恐怕也瞒不过。   “那是他聪明。”杨洛说到此居然还有些得意。   “他怎麽聪明?”   “这事若是我自己知道的,他将来便没有立足之地。”杨洛在桌子上摸著摸著,摸到了周束的手,覆在上面,柔声道,“杨流是杨家下一个当家,这个我已经默许,但是他还差得远呢,有我在他就什麽都不是,只有我让出去的东西,没有从我这儿抢走的东西,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你这麽信他?”   “你不信他?”   说的好象周束多疑心别人似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杨洛摸起周束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杨流他是聪明人,在这个时候就算他上了位,也要被杨家几个长辈制肘,做不了大事,不如在我身边多学著些,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周束点点头,想起杨流的模样,好象与年少时变了很多。   “你打算怎麽办?”   “我不会退让。”   周束不在乎这些。什麽钱财权势,不如两个人朝夕相处的好,杨洛现在都三十多岁了,他们在一起一天,就少一天。   以前没觉得,现在却倍感珍惜起来。他担心的只是杨家人对杨洛不利,如果他放下宗主的位置,性命无忧,还没了牵挂,两个人游玩天下不是也很好。   周束叹口气。      杨洛明白周束心里想的,明明还是青年,内心却是个比他还老的老头。   “我不是放不下家杨家的权势,在我心里,没有什麽比你更重要,但我不要你在处在危险之中,我却保护不了你。只要我还是杨家的宗主,以後再遇到事,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你懂吗?”         PS,中秋快乐~~~~~~~~ 第三十九章 反转   杨家老太太的丧礼声势浩大,震动了整个芒州。   四国王族,武林大家,各国首富,跟杨家有牵扯没牵扯的人都来了。   每天都能在街上看到奇装异服的达官贵人,还有配著刀剑武器、走路带一阵劲风的武林高手。      丧礼整整举行了一个月,凭吊的人来来去去,光是礼金就吓的杨流爹晚上睡不好觉。   在最後的几天,念国皇帝甚至派出自己的皇弟前来凭吊,使得杨家的风光在杨来太太去世後达到了顶峰。      丧礼最後一天,客人也只剩下最尊贵的客人和杨家自己的子孙,将老太太风光葬入後山。      三日後,杨洛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下令将所有收到的礼金统统换成日用品和粮食,分给芒州、蓝州、扬州、随州四大州的平民百姓。   在实施这项决定後,图亚和大念两国百姓称道,同时也刺激了两国关於粮食和其他工业的兴起,大战後的两国得到很快得到振兴。   杨家在得到口碑和慈善事家的同时,也与更多的商家订下生意,范围星罗万象无所不包,资产达到了杨家历史的顶峰。   这些都是後话,暂且按下不说。      现在杨家最传奇的宗主,正和他的小情人在房里休息。   老太太的丧礼办的宏大,也累坏了杨洛,周束一直在他身边陪著,杨洛不方便的时候就帮忙看,然後口述给他,也不比杨洛清闲。   捐善的事刚定下来,杨洛就把事情全部安排给底下的人,自己以修养为名什麽都不管了。      来凭吊的客人当然也看到杨洛双目不明,客人回去後,陆续送来一些名贵补药,还有专门治疗眼疾的偏方,甚至连名医也被送来几位。   既然来了,杨洛也不放他们回去,反正是天下闻名的大夫,不用白不用。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每天让他们来看看周束的腿,顺便看看自己的眼睛。      周束的腿是二度刺伤,又被杨枫下过迷药,为了能保持清醒,周束刺得深可见骨,这第二次也差不多,再加上连日奔波,回杨家後也没能好好修养,腿上的伤虽然收了口,却用不上力,走起路来有些跛。      这天,周束的腿刚上好药,大夫给杨洛制的药粉也做好了。周束倒了些下人接的露水,将药粉和了和,抹在煮过的干净白布上,帮杨洛换药。      突然,来了个小厮,低著头跪在门口。   杨洛象是其他地方长了眼睛似的,一边乖乖让周束换药,一边问,“什麽事?”   那小厮身型矮小,声音却象许久不曾说过话似的低沈沙哑,“四爷在议厅请爷过去。”   周束看了那小厮一眼,没说话。   杨洛朝那小厮摆了下手,“下去吧。”   “是。”      等小厮走远,周束问,“什麽意思?”   杨洛抓过周束换完药的手,“终於坐不住了。”   “你挺不在乎的嘛。”   “那是,那几个小虾米,掀得起几层浪花。”   “他们要做什麽?”   杨洛亲了口周束的手,“晚上让我碰,我就告诉你。”   周束脸一红,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杨洛紧紧抓住,语气还哀怨的很,“我都快比寺里的和尚还清心寡欲了。”      原来杨洛心疼周束的腿伤,再加上这阵子忙得很,怕他身体受不住,硬是忍著不曾碰过他。   周束也跟著杨洛忙。这样朝夕相对,他越发了解杨洛的厉害,看到自己从未发现过的一面,让周束从心底里对他钦佩。   可两人毕竟是男人,象这样调情,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周束的手还被杨洛攥在手里,也不是挣不开,可是手上好象没了力气似的,意思意思挣几下就够了。“别闹,快去议厅。”   议厅是杨家各个管事开年会的地方,偶尔也被杨洛使用,大概是整个杨家最正经严肃的地方。      杨洛却不放手,周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防备,被杨洛硬抓到腿上坐著。   “没事,让他们等著去。”   “别闹。”   “没有。”   “还说!”   “那你亲亲我……”   “少不正经!”   “我都够正经的了……”      一个时辰之後,周束被欺负得脸色潮红,还总拉著领子,不知道是在遮什麽。   即使如此,他还是怪怪的让杨洛拉著手。杨洛出了门,故意在台阶上踉跄了下,周束赶紧抓住杨洛的手,紧紧握著。      心里知道杨洛是装的,气他,可又担心他真的摔倒。   周束内心象打仗似的矛盾不已,最後决定还是先把刚才的事放下,陪杨洛应付议厅的那几个老家夥。      杨洛知道周束容易心软,无论刚才有多气,只要自己稍微示弱一下,周束就没辙。   这一点还是周束他娘提醒杨洛的呢,屡试不爽。      杨洛拉著周束的手,走得极慢,边走边聊天。   即便周束不理他,他也能自己说个没完,看起来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等到了议厅的时候,里面的人早等得浮躁不已,个个脸泛青光。   杨洛也没有丝毫歉意,在主座上坐下,下仆立刻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杨洛旁边,周束这些日子也习惯了,不客气地坐下,两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整个议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坐著,这是杨家的规矩。宗是主,年会和重要场合,只有宗主才能坐。   周束坐著十分不合情理,可是愣是没人敢提。      “老四,”杨洛懒洋洋的道,“什麽事这麽急?”   周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还急,这都过半天了。不过周束也知道,杨洛是故意这麽拖,就是想给这些老家夥点脸色看。      老四,四爷,说的其实就是杨流的父亲。杨家排行按祖谱,他上面有三个哥哥,满了五月入了谱之後夭折,按杨家的规矩也得留著,还有一个庶出没什麽作为,进不了这里议事。   四爷被点了名,就站了起来。刚才等了半天,火气烧的他在没了分寸。   “杨洛,今天咱们这些杨家主事的来找你,谈的是咱们家的家事。你年纪不小了,双眼又有了残,各位体谅你需要修养,想推选个新的家主来。”      杨洛冷哼一声,拿起一旁的茶,一旁的伺候的仆人立刻把茶盖拿下,杨洛转过来吹了吹递给周束,周束喝了一口,杨洛再接过来就著周束刚才喝的位置把茶喝干。   周束脸红了……   除了他和杨洛,其他人脸都黑了……      “杨洛!你……你……你也……你自己也说了不会成亲,没有子嗣,还不许我们推选新家主吗?”   “新家主?谁?杨流吗?”   四爷表情立刻变了,自豪的很,“这当然要看各位主事的意思,不过我家流儿这些年各位也看在眼里,按奶奶的意思,杨流必定是下任家主。”   “哦,老太太什麽时候有这意思了?”   四爷看有机会,急忙朝站在後面的儿子招手,“流儿,你过来,说,老太太是不是给你派了个极难的任务,考验你的能耐?”      杨流看起来也没有不情愿,面无表情的,听他爹的话站了出来,却不看杨洛。   “太奶奶是派给我一件事。”   “说,说出来,是什麽事?”   战时刺杀念国统帅,这要是传出去是什麽罪名?      杨流咬了咬下唇,“……派我去永安收帐……”   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四爷,杨洛则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哼了一声,“好大的事,别人还真干不了。”      四爷脸挂不住,“流儿!”   杨流低著头不看他,厅里其他人则各个都盯著杨流爹。   他们都是杨家的老员,各个手上都有著几十桩生意,平时杨洛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极傲慢的,他们对杨洛好男色的事也极不赞同,觉得是给杨家丢了脸,不过老太太当时护著,杨洛做的也是十分出色,他们才隐忍不发。   後来听说杨洛瞎了双眼,老太太又把杨流派了出去,四爷平时与他们走的勤,那时更是频繁,按他的意思,就是老太太在给杨流最後的考验,成功了杨流就会顶替杨洛成为家主。      大家本来半信半疑,後来就被四爷说动了心。   後来老太太不行了,他们听了四爷的鼓动,谁也没想著给杨洛传信。   谁知道杨洛会和杨流一块回来,还说了那麽番“这帐!容後我一笔笔跟你们算清楚!”的话,谁都心惊胆颤。      再後来,杨洛擅自把那麽庞大的礼金拿出去做善事,却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商量。   他们都听了四爷的话,做著最後一搏,想的就是欺负杨洛眼睛瞎了。   可是这算是怎麽回事?      去永安收帐?这就是四爷跟他们打了包票的“最後考验?”      杨洛玩著周束的手指,“杨流,别害怕,老太太要是真给你了什麽许诺,说出来,小叔一定答应。”   杨洛敢这麽说,熟悉他的人就知道,大局已定。   “太奶奶什麽许诺也没给杨流。”      “是吗。”杨洛说话的语气,像是“多可惜”。   四爷的双肩都颓了下去,他知道儿子并不想现在就当上家主,如果当上了,自己许诺给各位主事的好处,也会给儿子治家带来很多不便。   但是四爷想得简单,只要当上了主子,其他的还不好说?   他打了多少如意算盘,多少奔走,说了多少好话,最後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四爷也是能人,虽然比杨洛差了许多,却也是个聪明人。   他心里也知道周孝礼死在杨流手上这件事,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一旦传出去还会惹上大麻烦。      杨洛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各位都是杨家的老员,杨家的江山都是你们打下的,奶奶叮嘱我要对你们的客气。即使你们贪了几个钱,拿著杨家的大旗招摇撞骗,不干好事我不是也没管吗?”   杨洛此话一说,厅上有一半人冒出冷汗,心虚的眼光躲闪著。      “各位的想法我知道,不过今天我的话就放在这──不可能!只有我放下的东西,没有能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要抢也是我抢别人的!”   周束在心里哼,真霸道。   杨洛好象知道周束心里想什麽,在周束手心里挠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正经严肃,“就算今天你们把我拉下来,别说杨流,你们谁也坐不上这个位置,当我底下的人是吃什麽的?不过是几个好处,这样就轻易换了忠心,那不是属下,是狗腿子!”      “老四有句话说的对,各位年纪都不小了,不如早早退下去享享清福,也让年轻人有个施展抱负的地方。”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都从黑变红,从红转白,最後变得蜡黄。   杨洛是想趁机削他们的权。   “各位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明天就跟杨流说一声。”   杨流脸都扭曲了,怎麽这麽快就给他派任务啊。   四爷挺惊讶的,按杨洛的意思,还是会用杨流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还敢把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四爷看了眼杨洛,叹了一口气,不愧是杨洛,这种事自己绝对做不到。      “我都是为各位好,如果不想退也行,不过我最近闲得慌,可能会到各处去巡查巡查,如果让我知道了什麽纰漏……各位,我先在这赔个不是,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周束总结一下杨洛话里的意思──你们的目的我都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们那都是白扯,除非我自己下去,不然宗主的位置谁也坐不了。我有一群能力高又忠心的手下,顶替你们完全没有问题,限你们明天之前到杨流那报道,不然就别怪我给你们找茬!   再说简练点,就是杨洛趁他们想篡位的机会,来场杨家主事的大换血!      周束斜眼看著杨洛,预谋,他绝对有预谋!   不过他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预谋的?完全没听说啊……         PS,明天就结局了哦~~好啦,知道各位想要看什麽,香喷喷的一盘熟肉~~明天趁热吃哦~ 第四十章 终章   回到房间後,周束忍不住问,“你从什麽时候开始计划的?”   杨洛却故意卖起关子,“你猜猜。”   周束猜得出来就不会问,而且看杨洛那得意的样子周束特别不甘心,忍住没有继续问,自己开始回想杨洛从第一天回到杨家,直到今天,有什麽密谋的迹象。      周束想得专心,杨洛也不打扰,屋子里安静片刻後,小厮开始传菜。   原来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      六样精致小菜,四荤两素,周束吃得心不在焉,杨洛也吃得慢条斯理。   盛菜的玉盘是特制的,即使放了半盏茶的时间依旧温热,味道还更浓郁。      杨洛突然重重的放下筷子,把周束惊了,抬头看他,“怎麽?”   “你欺负我是瞎子。”   “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不给我夹菜,我不吃菜我怎麽咽得下饭,饭都吃不了了你还说没虐待我?”      周束知道杨洛在耍赖,自从回到杨家杨洛就忙得翻天覆地,连两人私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回杨洛久违地开始耍赖,周束心里不计较,也就随他,夹了一筷青菜到杨洛碗里。   杨洛哪里象普通的瞎子,夹的菜刚到,他就迅速伸筷子拦住。周束刚要说话,手腕就被迫抬高,结果菜没落到碗里倒是进了杨洛嘴里。   杨洛笑嘻嘻地冲周束砸吧嘴,“下回要肉。”   “怎麽跟个孩子似的。”杨洛一耍赖,周束就忍不住用长辈的语气说他,明明还是青年的身体,却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一旦开始这麽想,周束就觉得唏嘘不已,重生这天下奇闻居然也让他遇到。   前些日子陪杨洛招呼来凭吊的客人,杨家到处都走了个遍,记忆里仰著头才能看到的地方,现在已经可以平视了。   周束一直很想在去小时候跟杨洛练武的校场看看,一想到那时候对著杨洛满怀的杀意,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人的心情怎麽可以变化的如此快?   不过杨洛那时候就对他极好,周束心里还是清楚的。      家里有丧事,杨家的小孩不用上课,都在自家院子里待著,周束只见过几个大一点的孩子。   路过以前的学堂,已经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秋风吹黄的叶子片片随风落下,周束也说不出来是为什麽,心里总觉得凉凉的。      那时最快乐的时候,……那时最快乐的时候居然是杨洛不来烦他的时候。   现在居然跟当年的仇人朝夕相对,周束咬著筷子笑出了声。      抬起头见杨洛已经吃完,等著自己的模样颇不耐烦,周束草草扒光碗里的饭。   “眼睛又疼了吗?”   杨洛朝周束伸出手,周束也习惯性伸出手握著。   “束儿,你刚刚在想什麽?”   “想事情。”   “你怎麽这麽不专心?”   “专心什麽?”   “专心想我。”      周束一时无语,无奈地笑笑,“想的就是你。”   “真的?”杨洛不信。   “真的。”   “那你想通我是什麽时候开始布置这些事的吗?”   对了,他们刚才的话题是杨洛是什麽时候开始预谋把杨家这些主事拉下马的,可周束想了一半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周束稍一停顿,道,“没想通。”   “你根本就不是想我。”杨洛一使劲把周束拉了起来,使他堪堪坐在自己腿上。   周束想挣扎,但杨洛显然是用了力把他困在怀里,周束只好说好话,“真想你了。”      “想我,想我什麽?”   杨洛说话的时候故意凑近周束的耳朵,弄得周束脸红红的,“你厉害,你厉害行不行?”      “行,不过我的厉害,你了解的还不够透彻。”杨洛边说边蹭周束的大腿。   “不是……,等会儿有人进来。”   “没人进来。”   “菜还没撤呢!”   “我告诉他们不用撤。”   “什麽时候?”   杨洛一把抱起周束,大步走上床,“在你想我的时候。”      “不行,杨洛,不行……”周束想起之前那一次,虽然最後也得到了快感,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尤其是事後的浑身酸痛。“你忍……忍一忍……”   杨洛象是早料到周束会这麽说,完全不为所动,准确的将周束放在床上,没有著急的扑上去,而是居高临下的对周束说,“你要我忍到什麽时候,现在了是做一次就少一次。”      这一句话就让周束没法拒绝,两人现在身体上的年龄差距太大,能够享受的日子真的不多。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用非得做那件事吧。   这话周束说不出口,杨洛没逼过他,京城那一年他从没沾花捻草,一直守在周束身边,唯一的抒解也是两个月前。      如果还叫杨洛忍,周束觉得即使自己说了杨洛也不会听。   何况他们已经算互订终身了,这种事不找周束,还能找谁。   算了,还是自己忍了吧……然後杨洛年纪也大了,折腾不了几年。   多年後周束回想这时的决定,只能暗自垂泪後悔不已……      杨洛姿态随意优雅的解了自己的上身衣服,周束红著脸往床里挪了挪,杨洛满意地微笑著爬上了床。   如果这时候他的眼睛还完好的话,周束一定可以从里面看到幽绿的光芒。   可是周束不仅没看到,甚至害羞得连头也不敢抬,明明知道杨洛的眼睛看不到,却总觉得他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扫,一寸不留。      杨洛刚靠过来,周束就全身僵硬,可是杨洛并没有碰他,而是把手伸向周束的脑後,抽出他的发簪,柔顺的黑发顷刻瀑下,使周束端正英气的脸有了一丝媚态。   杨洛将簪子放到床边的矮柜上,趁周束不注意从上面取了一个小锦盒,自然地藏进枕头下。      杨洛双手抚上周束的脸,头渐渐低下来,周束以为自己要被吻,轻轻闭上眼睛,最後却只有杨洛的气息喷在脸上。   “束儿,束儿……”杨洛象是叫他,更像在自眼自语。“我看得见,我心里看得见,你现在一定美极了……”      周束为杨洛说的话心动,更心疼,温柔的覆上杨洛的手,轻轻摩挲。   两个人的气息就这样相近,相融,不知是谁先主动的,火热的唇终於相贴,吻得绵绵长长,小心翼翼。      吻的时间不长,周束的心口处却一抽一抽地痛楚著。   杨洛又去吻周束的鼻子,眼睛,然後是下巴,嘴唇膜拜一样的往下移去,边吻边解周束的衣服,动作温柔小心,让周束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多麽珍贵的宝物。      “啊……”被杨洛含住的时候周束还是没能忍住呻吟。   杨洛吐出周束的性器,用唇轻碰著,“束儿,你是不是脸红了……”   噌的一下,周束的脸就跟火烧一样红。   “一定是,对不对,我心里看的到……”   “闭嘴……”   “呵呵……”杨洛笑著再次把周束的那根吞下,这次吞的比上一次要还要深。      周束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再重重落下,他也许久不曾发泄,哪里经得起杨洛的挑拨。   很快,他什麽也看不到,沈浸在欲海中,只能感受到快感,只能随著杨洛的节奏跌荡起伏,最後攀上欲望的顶峰。      周束失神了一阵,清醒过来後,发现杨洛还在他身下摆弄著什麽。   突然後穴一缩,才知道在他失神的时候,杨洛居然在开拓他那里。   周束紧张地想坐起,可是头刚离了枕头就重重摔下,刚刚只是动一下,就更清楚的感觉到体内蠕动的手指。   “杨洛……”   杨洛呵呵笑著,“不会痛吧?”   身下被侵犯之前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这让周束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现在那里传来的微麻感触,使内壁不自觉地吸著杨洛抽插的手指。“你……做了什麽?”      “用了一点好东西,不会让你痛的。”   “拿出来……拿出来……啊!”杨洛的手不知道触到哪一点,让周束下半身都麻了,刚发泄过的性器渐渐复苏。   “找到了,这里?”   “啊恩……”   周束被刺激得话都说不清楚,杨洛又试探了几下之後才将手指拿出来。   大腿被最大限度的打开,臀部被抬高,後穴顶著一个炽热的硬块,周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啊啊……”   杨洛今夜的第一次插入就十分猛烈,周束只觉得一阵钝痛,接著内壁中的麻痒使疼痛缓解了许多。   “洛……”      这次换杨洛气息不稳,“都是你害的,这可不怪我……”   杨洛边说边猛烈的进出著,周束的身体随著杨洛的动作摇摆,却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   双腿擅自缠上杨洛的腰,手在情不自禁地拉住杨洛强壮的手臂。   恩恩啊啊的呻吟在杨洛撞到刚才一点时变成尖叫,杨洛的动作变的更加猛烈。   “啊啊……不……啊……还要……呜……”   周束突然哭了,杨洛立刻缓下动作。   “不要停……快动!呜呜……我要杀了你……”   “杀了吧……夹死我算了……”      周束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疯了,什麽不害臊的话都说了出来,杨洛边动还边接茬,一定要让他更豪放才行。   周束发泄过一次,第二次应当持久点才对,可是仍然比杨洛先泄出来。   比刚才更奇妙的感觉,耳边是自己的尖叫声,眼前却象在空中似的,只能看到白云一样的东西。   接著是摔落地面的感觉,浑身汗湿的难受,喘不过来似的大口呼吸,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周束隐约记得杨洛好象还没有高潮,尽了全力打开一条眼缝,看到杨洛扶著自己的硕大,再一次进入自己体内。   依旧是刚才的麻痒,甚至感觉更加强烈,周束这次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哼哼几声。      杨洛让周束在欲望的海洋里不知道沈浮了多久,终於在周束第三次发泄的时候射了出来。   周束觉得自己似乎要死过去了,在融入黑暗的时候,却听到了杨洛不满足的声音。   “我才射一次哦,公平算下来我还有两次可以做,嘿嘿……”      周束想反驳,可惜他已经累得连声音都只能闷在喊哑的嗓子里,後来不知道是昏了还是睡了过去。      杨洛最後还是没忍心折腾周束,用了周束的手帮自己舒解了两回。   躺到床上的时候,杨洛把周束抱在怀里,将手放在他跳动的胸口。      你什麽时候才能只想著我呢……   看到我那麽帅气地解决了那群老狐狸,你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现在我可以保护你,所以,你就放心的跟著我吧……   我爱你…… 番外 ☆、孩子的存在 上 杨洛这次真的是气坏了,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之後人就不见了。 周束也很後悔,他没想到会让杨洛气成这样,不然绝对不会提孩子的事。 虽然以前也见过杨洛发火,但是这一次显然他有所抑制,房子差点都拆了,却没碰周束一指头。 杨流的妾前阵生了,杨流把孩子抱过来,让杨洛给取名的时候,看着怀里胖娃娃,周束也不知怎麽地,心里一块就软了。 娃娃胖的手掌都张不开,在周束怀里流着口水睡的香。 白嫩嫩,肉嘟嘟的脸蛋,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周束不自觉的亲了孩子一口,那触感让周束整个心都软了,抱着孩子不撒手,喜欢得不得了。 最後杨洛也没给娃娃取名字,杨流走後,杨洛把周束抱怀里问,“喜欢这孩子?” 周束早已习惯了和杨洛之间亲昵动作,只要不当着别人的面,大多顺着杨洛。 “喜欢,多好玩,胖胖的,身上闻着还有奶味。” 杨洛亲了口周束的耳朵,“你小时候身上就没奶味。” 周束斜了他一眼,“废话。” 周束的身份有点微妙,他是周舸,也是周束,有时候他分不清楚杨洛看着他时,看的是哪个。 他只能自己判断。 周舸小时候杨洛肯定是没可能见着,变成周束後,第一次接近杨洛时,周束被杨洛丢进湖里去了。 “那时候我都多大了,还不断奶?” 杨洛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含着周束的耳廓,“你刚才是不是亲那孩子了?” “啊?”杨洛的大手在他身上暗示的磨蹭着,周束忙撒谎,“没,没啊……” “别以为我看不着,就骗人,欺负瞎子可不行。” 周束被摸到笑肉,忍不住打颤,“别闹,大白天的……” “我又看不到……”说着杨洛就把那不完全抵抗的人,按着一顿亲,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亲着亲着身上的衣服统统不知道哪去了,亲着亲着…… 等周束从激情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臭瞎子……”周束愤愤的低声骂,却没有挣开的力气,只能任杨洛把他紧紧圈在怀里。 杨示并不是杨家小辈第一个孩子,杨流的正妻在两年前也生了个小子,也没见的周束多稀罕。 也不知怎麽了,周束特别喜欢杨示,也就是那异常肥嘟嘟的孩子。 抱在手里嘴就不自觉的咧开,还变的格外注意小孩子的东西,尤其是吃的,一边还总戳杨示的脸,说着“再胖眼睛都要睁不开喽”,一边见他吃的少了,就急的跟什麽似的。 周束格外的恩宠,让杨示爹娘很是为难。 孩子因为过於肥胖,在生产时让他娘遭了不少罪,大夫也说小孩子太过痴肥不好,可是小孩子哪会控制食量,周束还一个劲的送,两人也不好明说。 周束这次带来的是雪莲榛子蜂蜜粥,说是粥,其实里面就几十粒凤米。 凤米是把寒州的上等米把乌鸡肚子填满,针线缝好,放在各种药材里煮熟的饭,相当补的东西。 因为是给孩子吃,汤调的清淡,药材也都是清凉败火,还特意放了蜂蜜。 煮好後把米取出,细细磨碎,再把煮烂雪莲和榛子剁成泥,再加蜂蜜搅在一起後再蒸。 香味清,却人食欲,又不会补过头,周束有点得意,想着小示高兴呵呵笑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满足。 可是这次杨示却十分不捧场,光是看到周束拿着碗过来就哭,怎麽也哄不好。 明明都过了应该小杨示吃饭的时候,应当是饿了的,他一个劲往他娘怀里供,象是要吃奶。 周束一个外人,只好退了出来让孩子娘喂奶,看着手里香喷喷的粥糊,心里有点失望。 杨流安慰了几句也没听进去,垂头丧气的走了,走到半路又担心杨示是不是生了病,找了府里的大夫折了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杨示的外婆得意洋洋的嚷嚷,“还是我的主意好吧,等那小子再来的时候,我再往娃娃嘴里抹点辣椒油,看他还吃不吃别人喂的东西。” 杨示娘心虚劝道,“别了,这样对娃儿也不好。” “那怎麽办,照那小子的喂法,我外孙不是要胖死。哎,我也心疼啊,这不是为了娃娃好嘛。那周家小子也不坏,要是真喜欢就自己生个嘛。” “妈,你别乱说话。” “本来嘛,两个男人在一起,能生出个麽来?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怎麽说他呢,杨家祖宗有钱有势,偏骗喜欢上自己的外甥,造孽哟。” 这娘俩是外地来的,杨洛和周束的事不太清楚,只听着一些八卦,以讹传讹,以为杨家祖宗以前喜欢的是女人,可惜那女人死了,後来为周束才断了娶妻子的念头。 大夫看着周束呆愣的脸,故意咳了一声,屋里的说话声立刻就停了。 周束苦笑着,转身离开了。 ☆、孩子的存在 中 只是想对杨示好而已,只是特别喜欢他浑身的小肉,却害得他被迫尝了辣椒油。 其实只要杨流和周束说,周束就不会再给杨示拿东西吃。 周束还给杨示订作了很多衣服,只是还没来的及拿回来。 和杨洛抱怨名纺的衣服太贵,又忍不住说刺着小老虎的围兜多可爱,所有花样都买了一个。 小鞋,小袜,小帽子,这些东西因为是名纺出的所以都要加上特色刺绣,很费时间,周束就没和其他人说过。 日子到了,周束去名纺交剩下的钱,拿着两包袱的小孩衣服回了杨家。 还送过去吗? 周束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杨示了. 他也不是非的去看小孩,周束本来也很忙。 杨家所有女当主的事务他都得做,不是因为他不想做,而是除了他又能交给谁? 因为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小杨示身上,攒下不少事,这几天也干的差不多。 忍不住打开包袱,看着里面颜色鲜艳的小衣服,周束突然觉得很委屈。 他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还不让他稀罕,凭什麽呀! 上辈子连成亲都没有,这辈子也要断子绝孙。 越想越觉得杨洛可恶,都是因为那个混蛋,周束都闹死心了,昨晚还按着他一个劲的拱,一点也不好! 杨洛近几年特别无赖,周束不顺着就说周束欺负瞎子,折腾周束的时候就说自己看不见,什麽都不知道。 有什麽知不知道的,那东西翘的顶到肚子上了,还要怎麽知道,装傻按着不让泄,这才是欺负人呢! 叹口气,周束把小衣服重新收起来。 杨洛知道他的眼睛是周束心头的病,老拿这个压周束。 周束也知道杨洛总拿眼睛说事,也是想让习惯,好不往心里去。 可是那是眼睛啊,什麽都看不见啊。 有时周束晚上醒来,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就想起杨洛的眼睛,心里一阵阵发疼。 他只能做的只能转过身,把身边的男人抱紧而已。 因为心里想着事,没听到杨洛走进来,突然被个硬邦邦的胸怀圈住,吓了周束一跳。 “你干嘛!” 杨洛闭着眼皮准确无误的亲上周束的唇,“怎麽叹气?” “哦,没有。” “累了?”伸手把周束手里的小衣服拿在手里,“什麽东西?” “也没……”周束不想和杨洛说,杨洛总是向着他的,有的时候到了专制和霸道的程度,虽然高兴这人是在乎自己的,但是周束没有办法象他那样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杨洛摸着手中奇怪的东西,抹布的话布料好过头,可是小小的一块,又是做什麽用的? 摸到名纺的刺绣,杨洛才想起周束说过给杨流家老二做衣服的事。 “做好了?我陪你一块给他送过去,走。” “啊……”还是瞒不过这个人,眼睛看不见都这样,要是还看的见,自己不是什麽都被看透透的。“不用,我,有点不太舒服,肚子疼,以後再送。” “肚子疼?”杨洛两只大手抚上周束的小腹,“怎麽会肚子疼?找人看了吗?” “不用,小事而已。”周束不擅长撒谎,语气虚的很,杨洛反而没发现他的谎言,因为他想歪了。 杨洛慢慢笑开,笑的何其猥亵,“昨晚上我太能‘干’了吗?” 周束咬着牙锤了他一拳头,“老不正经。” 那软软的拳头对杨洛来说,不疼不痒,他把头压在周束的肩膀上,“那叫杨流来取,要不让他把孩子抱过来?” “不用,别,千万别……” 杨洛就象闻着腥的猫,终於发现周束不对劲,笑容褪去,“怎麽了?” 周束也不知道怎麽和杨洛说,如果让他知道因为自己送的吃的太多,害孩子被喂了辣椒油,不知道杨流一家怎麽倒霉呢。 杨洛也没催周束,脑筋一转就知道大概,“给他们说了什麽吗?” “也……没……” 周束最近往那边跑的太勤了,张口闭口都是那小胖子,次数多了杨洛心里不爽,故意在晚上折腾周束,结果第二天照样围着那小胖子转。这样的盛情之下,恐怕孩子娘有点吃醋。 杨洛知道杨示娘为生他受了不少苦,应当是格外疼着孩子,周束却把孩子衣食包办,让小胖子连吃他娘奶的工夫都没有。 自己的儿子,却没空和自己亲近,能好受吗? 是孩子娘家说了什麽,让周束不好受了。 周束看起来大大咧咧,杨洛知道其实他敏感的很,什麽事都特别容易往心里去,还记很久。 没有坏心肠,却老让以前的事套着自己,自己找罪受。 杨洛把环着周束的手紧了紧,“别管别人,有我在呢。” 周束慢慢放松,靠在杨洛身上,低低嗯了一声。 “要不我让杨流把孩子拿过来养吧。” “啊?” “算过继,反正他又不是不能生,让一个给咱们呗,你喜欢就当儿子养。” 周束被惊的推开杨洛的手,转过头来瞪着大眼,“那是人家的孩子,怎麽说要就要!” “反正都在家里的养着,又不是隔了多远,杨流想孩子就能过来看。”杨洛说着说着越觉得可行。 ☆、孩子的存在 下 “你疯了?”周束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推开杨洛,“就因为我喜欢孩子?你生不就得了?” “我?”杨洛不当真的笑,“你给我生吗?” “找女人不就行了?” 杨洛沈默了,他努力压抑住心头冒出的火,他其实是有预感的。 他们在一起越久,杨洛越是能感觉到,周束提出女人和孩子的问题。 周束并不象他天生不喜欢女人,对两人的房事也都很排斥,对吵闹的小孩子格外喜欢。 尤其是最後一项,是杨洛穷尽家产也无法帮周束达到的事,除非…… 但是杨洛没有办法接受! 他愿意把自己所有都给周束,哪怕是性命,失去那双眼珠也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但是只有这个不行,周束不可以碰别人! 周束似乎也认为自己说的有点过头,“杨洛……我……只是喜欢孩子……” “你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周束的脸渐渐红了,他是说的过分了,但是杨洛这样也不对吧! “我……我才不是……” “不是什麽?” 杨洛说着朝周束跨了一大步,高大的身体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但是周束已经习惯了杨洛气息,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我又不是不能和女人做!我……我以前,还有过未婚妻呢!” “所以呢?你想让我找个女人,来给你生孩子?让你把你细小的东西,插进女人的汁水泛滥的肉洞?” “你……”周束又气又羞,“你混帐!” “不然呢?你以为不做这些就能生孩子吗?” “也……也不是一定要我做啊,你的孩子也可以……” ……………… ………………………… 沈默半晌後,杨洛突然发飙,把所有能砸能毁的东西都破坏了,房子都被拆了一半。 周束完全被吓住了,他吃惊於杨洛的愤怒和破坏力,傻立在床边。 声响惊动而来的人,站在外面不敢进来,更不敢拦不敢劝。 等杨洛停下手,尘埃落尽,可看到周束周身的东西全部健在,但是他一步以外的,杨洛手可触的所有全部摧毁殆尽。 杨洛故意没用功力,此时双手鲜血淋淋,大口喘息也无法平息心中的躁火。 他不能留在这里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周束,曾经因为杨洛的失控伤害到周束,这让他十分後悔,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杨洛大步朝外走去,低沈的声音,嘴唇微动。 直到杨洛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周束依旧瞪着空洞的大眼。 杨洛说──如果你心里有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杨洛走了十天了。 周束依旧是杨家的主事,生意上有杨流,虽然他临时接手了很多事,有点吃力,但是暂时没有什麽好担心的。 没有人会去为难周束,就象没有人会去得罪杨洛一样。 那天的吵架,即使杨洛把房子拆掉半边,依旧没有动周束周围一下,知道杨洛是多麽任性霸道的人,就能明白他有多在意周束。 杨洛即使跟周束翻脸,依旧在维护他。 周束早就後悔了,但是他又跟谁去说? 杨流带着小妾登门道歉,主动提出把杨示过继给他,可周束怎麽可能接受? 周束不仅喜欢孩子,他喜欢很多东西,但是随着时间,他渐渐发现孩子存在的重要。 他不想自己和杨洛老了之後,膝下无人。 他希望有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存在,可以让自己保护。 看着那小小的身体,渐渐拔高,心智成熟,看一个弱小的孩童长大成人…… 周束渴望,他想看着杨洛的血脉传承下去。 有钱怎麽样,有势又怎麽样,过眼云烟罢了,等他们老了,死了,谁还会记得他们?知道他们? 他们的子孙会在这片土地生活下去。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只要他们存在,就是杨洛和他活过的证明。 周束想吃饭的时候有孩子在桌下玩耍,想他们调皮的时候打手心,想看他们读书时摇头惶脑的样子,想看他们成亲,生子……成功或者失败…… 他想让自己和杨洛的子孙活过……这样真的错了吗…… 周束的身体快要垮了,并不是他故意为之,他吃不下就逼着自己吃,睡不着就逼着自己睡,可是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夜里突然变的冷了许多,当周束下意识翻身,摸索应该在躺在旁边的那个人时,都会惊醒…… 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嘛,用的着那麽生气嘛…… 如果没有那个人,他光是要个小孩有什麽用…… 如果……没有那个人…… 又过了一个月,周束终於病倒了,整个杨家都乱了套。 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药不知道开了多少付,杨流却不敢让周束喝。 杨洛不在,谁敢让周束乱吃药,吃出毛病来怎麽办,偏偏十个大夫十个全说,周束的病心郁所致,简单来说就是心病。 心病啊,吃药好使吗?可不吃也不行啊,周束的病越来越重,简直就象病入高慌。 夜里,周束迷糊的从梦中醒来,守侯的小厮不知道哪里偷懒去了。 周束觉得头痛,胸闷,还好中午吃的粥没有吐出来,有了些力气,周束想打开窗子吹风。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病情,不适合吹夜风,可是他难受,反正那个人已经不想管他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就图现在痛快就好。 周束刚坐下去,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按回床,吓的周束叫出声。 “嘘……”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大手,哪怕那人的声音异常疲惫和沙哑,但这些足以证明那人是谁。 眼眶立刻湿了,委屈来的快,却被决堤的思念冲散,快的好象从来没有过。 绝对是这人的诡计,只是两个月不见,居然让他这麽想,换作以前怎麽可能,现在的他却只能抱着那只胳膊啜泣,绝对是阴谋!可恶! “呵……” 这人居然还笑! 周束也不管那人还穿着衣服,张嘴死死咬住胳膊上的一块肉。 “肉都快掉下来了,还要?” 周束抬起头,灰暗中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可即使这样也还是异常心安。 “你……你回来干什麽……”喉咙发紧,只是几个字就说的异常艰难,糟了,眼泪又要出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 周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气的想哭,这人什麽话都不说就离家这麽久,还敢说为了他,简直……混帐! 杨洛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盒子,单手打开,里面是个蜡丸,再把蜡破开,递到周束嘴边,“吃了吧。” 周束故意咬上杨洛的手指,可是他也不叫疼,周束又不舍得使劲,悻悻松了口。 他不知道杨洛拿给他的是什麽,反正不会是坏东西就对了,虽然看不清楚,可也感觉那药丸被杨洛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杨洛敢给,他就敢吃。 药丸不知道放了多旧,有些硬,嚼在嘴里咯吱咯吱响。 杨洛下床取了水,可是这种时候放在房里的水早凉了,杨洛在灌进自己嘴里,等没那麽凉了,再用嘴渡给周束。 “知道你吃的是什麽吗?” “是什麽?” “秋家的宝贝。” “哦,有点腥。”他哪知道什麽秋家的宝贝,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 “当然了,千年雪狐的血做的。” “啥?”狐狸的血?周束忙伸舌头想吐出来,却被杨洛堵住了。 “我费了多大劲才搞到的,你敢吐……别说了,咱试试吧。” 试?试什麽? “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是传说中的东西,不灵的话你趁早把生孩子的想法给我断了。” 什麽呀,什麽和什麽呀……你先把手给我拿开……别解我裤子!! 至於,後来…… 那颗药丸灵是没灵?十个月後的周束会告诉你…… 现在他只知道,幸福,只要在一起,就够了…… PS,肉....它shi了...就让他们清水一回吧...超出预定数字太多了....写完就发上来了...有时候再挑错字...这回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