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千都是我 作者:锦重 文案: 陛下脸盲且莫得感情,整日抑郁。 裴质接受系统任务,奉命入宫拯救陛下。公费有限,人手不足,他须一人扮演后宫的三千佳丽。 陛下没有出息,天天待在后宫,皇后侍寝完,他又要德妃陪用膳,要昭仪陪散步,要美人陪骑马,要才人陪蹴鞠…… 陛下忧伤地发现,他后宫的妃子个个体力都不好。 裴质:“……” 陛下还惆怅,怎么他的后宫特别和平,没有宫斗,简直无趣。 裴质不得不连夜写剧本,把每个妃子的人设丰富起来,反派正派中立派,人物一定要有血有肉立得住! 他这边忙得要死,突然有一天,陛下的脸盲症好了…… 两个戏精的故事,沙雕文,脑洞很大,互宠,HE!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质殷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侍寝 大年三十,晋江价值十个亿的抽奖终于宣布获奖者。读者裴质随便充了十块钱,竟然被金元宝砸中,幸运地成为锦鲤。 接到消息的他一乐,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却不是他那干净整洁的小屋。裴质坐起来,惊恐地打量着屋里的情况,大红的帷帐上用金线绣着大团大团的富贵牡丹,门窗上贴着双喜,正对门的长案上烧着一对红烛。 头很沉,摸上去是个巨大的头饰,拿下来一瞧,裴质使劲吸了一口冷气,好大的黄金头饰!掂量几下,起码有二十来斤重,上面上镶嵌了各色宝石,每一颗看起来都很值钱。 再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明红色长袍,上面密密麻麻地绣着喜庆花纹。 身为资深读者的他,猛然意识到,这是穿越了,而且看情况,他正在结婚! 所以一开场就送他一个媳妇儿吗? 正乐着,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对,就是脑子里。 “你好,这里是晋江模拟人生系统000。首先恭喜你中了我们公司十亿大奖,同时启动暗中绑定的模拟人生系统。你也知道晋江的刘总又抠又穷,你即将要入袋的十亿当然不可能是刘总给的,这是读者大大们募集的钱。谁领了这笔钱,就要用自己的身体亲自参与剧情,为读者大大们写一部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高潮迭起的小说。注意,这里的高潮和你想的高潮不一样,我们是正经公司,拒绝黄赌毒。” 裴质更加惊恐:“我穿进小说了?” “差不多,不过你是进入了一个架空世界,读者大大们可以多方位多角度实时观看你在这里的画面。” 000喋喋不休道:“读者大大在晋江是非常神圣的,你中了他们的大奖,如果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不但得不到十亿大奖,甚至还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后再也混不了晋江了。” 裴质死命摇头,开玩笑,这不就是直播吗,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直播! 000想起裴质是狮子处女座,恶狠狠威胁:“你现在可是被千千万万读者盯着的,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或者完成的不好,它就会成为你人生的污点。以后你就不完美了,你就是个撸S。” 裴质猛然抬起头。不行,他不能不完美,更不能在千万读者面前丢脸。 “现在我来给你讲讲规则和故事背景。”000继续说,“你此时所在的是安国,皇帝叫殷瑜,也就是你要征服的对象。他虽然是一国之主,但却过的很抑郁,每天在自暴自弃的边缘疯狂试探。你的任务就是给他快乐,让他爱上当皇帝。为了方便你接触他,我们会让你成为他的三千后宫,这样无论他找个哪个妃子作陪,你都能占据最多的时间帮助他。他现在的快乐值是0,一旦负五百,你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裴质掏掏耳朵:“先不说这任务的沙雕程度,就说我一个人怎么当三千后宫?” “皇帝是个脸盲。” “后宫就没有其他人了?” “除了皇帝自带男主光环,我们无法施加系统影响。其余人你都不用担心,他们都会被施行障眼法,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不同的人。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后,今天是你跟皇帝大婚的日子。” 裴质还想吐槽这任务太过沙雕,男主当了皇帝还不快乐。正要说话,有宫人小碎步进来,躬身请安:“陛下戌时三刻即到,请娘娘做好准备。” 裴质随手捏了块糕点,问:“做什么准备?” “侍寝。” 裴质惊得将手里的糕点扔了出去。不是说好拒绝黄赌毒? 宫人利索地将糕点捡起来扔掉,抬浴桶进来,倒好热水,撒上鲜花,躬身道:“娘娘,宫里规矩多,侍寝前还请您先沐浴。” “你你你退下。”裴质走到浴桶边,热气熏得他的小脸热腾腾红丢丢。他紧张地声音都抖了:“我不能,我不要。” 说着话,脚丫伸进去试了试水温。 嗯,温度正正好。 系统冷酷道:“快进去,如果皇帝来了,你没做好准备,他一怒之下砍了你的脑袋,任务就失败了。你会不完美,丢脸,撸S。” “不行,我真的不行。”裴质嘴上万分不愿,身体无比实诚,立马跳了进去。 怎么这么好威胁?000见他一边惆怅到要哭,一边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洗身体。 “你倒是配合,就是泡泡,不用洗这么认真。” “不行!”裴质厉声拒绝,神色苦哈哈,偏偏又很严肃,“就是被迫侍寝,我也要呈现完美的肉、体,哪怕被举报,我也要漂亮退场。呜呜呜,我可以被强迫,但是我不能不完美。” 000感叹:“你真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切记,保持这样的态度做任务,一定要让皇帝感受到快乐。” 裴质呜呜呜,起身抹香香:“高潮迭起的快乐吗?读者大大的眼睛是雪亮的,一旦看到不和谐的场面,咱这系统立马被封。” “你可以卖艺不卖身啊,说谈逗唱不都可以吗?” 裴质闻了闻胳膊,很好,香香哒:“可我都不会。” 000蛮横:“不会就学!这次任务的奖励可是十亿大奖!完不成得到的就是污点,丢脸,撸S!” “我努力!” * 戌时三刻。 被宫人重新装扮后的裴质端正地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虽然信心坚定,可即将要面对一个能跟他结婚的人,还是忍不住紧张。 一会是先跳海草舞取悦他,还是先唱学猫叫呢? 如果皇帝对他用强,他要摆什么姿势,既能呈现自己完美的肉、体,又能拒绝皇帝的强迫呢? 伤脑筋! 偷偷运气,他又忐忑地等了半个时辰,传说中那个不快乐的皇帝还没来。 “娘娘。”宫人蕊菊含着泪进来。一看见蕊菊,皇后裴质的记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蕊菊是他陪嫁的丫头,机灵忠心。皇后出身于裴家,那是出了不少太傅、御史的家族,清贵的很。 裴质看不得小姑娘哭,柔声问:“怎么了?” “陛下没来这里,去了储秀宫找薛美人。肯定是前几日您兄长早朝指责陛下不勤勉,所以陛下迁怒您。他在前朝,最多被叱责,为什么不想想您,您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后宫里,若被陛下恼了,以后独守空房可怎么过?” 独守空房,很好啊。裴质拍拍胸口,不来更好,给他点时间缓冲,他可不想来了就直接面对侍寝这种禁忌级的场面。 蕊菊还在哭哭啼啼地抱怨,裴质已经乐颠颠地准备脱衣睡觉了。他一躺下,000突然阴测测开口:“喂,薛美人也是你啊。” “……”头疼,怎么忘了,皇帝在后宫进哪个门,侍寝的都是他。 裴质吐槽:“想我也是读遍晋江文,也称得上一句‘博览群书’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沙雕的任务,哪个读者能喜欢看?” 手下却没停,迅速地穿上鞋往外走。 000已经开始适应他这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性格了,这就是广大读者最喜欢的小受类型啊! 裴质出了门,发现门外所有宫人仿佛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你出门他们看不见,里面自然有替身代替你吃吃喝喝。你赶紧跑起来,得赶在皇帝前面进到储秀宫去,系统只能让时间变慢,但无法定住皇帝。” 裴质撒开脚丫子狂奔。 这安国说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国,可皇宫却大的出奇,比裴质逛过的所有公园加起来还大。裴质感觉自己跑了一个多小时,脚都快跑断了,终于跑到了储秀宫。 但是皇帝比他更快一步,已经进了屋。 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实在跑不动了。 000在他脑子里一遍遍提醒:“若失败……” “闭嘴。”完美的人不允许失败! 他迈着沉重仿佛灌了铅的腿,艰难往屋里走。000突然警报:“你没换衣裳。” 他现在穿的是皇后的喜服,早他一步入宫的薛美人不可能穿这一身。 “你又没给我美人穿的衣裳。”裴质一边大骂系统,一边心念电转,进门之前将喜服脱了。 皇帝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裴质的第一面,就是裴质脸颊红通通,头发凌乱,喘着粗气,外衫已经没了,手还放在中衣的系带上。 于是殷瑜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怎么看着,都像是吃了药,会随时扑过来。 “陛下~~”裴质气息不稳,想开口请安,没想到话一出口就拉出了长长的调。 偷偷打量这位年轻的帝王,眉峰英挺,黑眸仿佛是冰冷的深海,带着怒意,好像随时能酝酿出一场毁天灭地的巨浪来。唇很薄,是薄情相。周身气势很盛,只要静静地站在那儿,人就会忍不住想要跪拜。 裴质这种小人物,哪儿见过这样的上位者?被殷瑜淡淡看了一眼,心就如捶鼓一般,把喘粗气变成了急喘气。 “娘娘,快伺候陛下安歇吧。”皇帝身边有个油腻腻的肥太监,一直冲裴质挤眉弄眼。 殷瑜慢慢地走过来,并且抬起了手…… 裴质的手放在中衣系带上,呼吸更急促了。 第2章 试图勾引与强人所难 殷瑜一抬手,宫人便垂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这些人对殷瑜的恭敬,更让裴质紧张,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帝王拥有的权力。 年轻的帝王眉头微皱,看得出来对他不是很喜欢。他见殷瑜的手抬起,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美好的姿势,然而还不等他摆出来,手就被殷瑜轻轻握住。 “爱妃的手很凉。” 裴质被轻轻一拉,整个人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想挣脱,但殷瑜的力气很大,让他动不得丝毫。 殷瑜将下巴轻轻放在他脑袋上,说话时,低沉的嗓音像是爆竹,在他耳边“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炸得他的小心脏跟着“砰砰砰”。 “想勾引朕?” 裴质感觉耳朵被捏了捏,这里仿佛是他身体的一个开关,全身瞬间燥热,透出粉粉的红,两颊却是红彤彤,仿佛他听了殷瑜的话很羞愧。 他这一番模样,殷瑜看在眼中,轻笑一声。 “朕最不喜放、荡之人。”殷瑜抬脚走了。 裴质大怒,敢不敢回来说明白,谁放荡了?他这么优秀这么完美,居然会被嫌弃! 他坐下来,便有宫人给他奉上热茶和点心,还服侍他穿了件衣裳。他的火气这才稍稍去了点,在这宫里除了皇帝可怕,其它倒是不错,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 唔,点心还挺好吃。 正慢慢平复受伤的心灵呢,000忽然拉响警报:“有读者刷负分。负分值超过十分,设置一个反派。现在负分值为负八分。” 啥?怎么还有惩罚? 000详细解释:“皇帝的快乐值高了,你可以用快乐值兑换奖励。同样的,若做任务时,剧情推动的没能让读者大大满意,负十分设置一个反派,负一百分设置一道天雷,负一千分皇帝死亡,任务失败。” “为什么刷负?”裴质不明白,莫名其妙被误会,也不是他的错啊! “读者大大反映说,初遇不够浪漫,场面不够火爆。唉,又来一个负分,已达十分,反派设立成功。”000无奈叹气。 场面要怎么火爆?裴质啃着点心努力思索。 门口忽然一阵慌乱,刚才伺候他的宫女尖叫了一声。他起身准备出去看看,门就被推开,方才跟在皇帝身后的肥太监,仿佛一个肉山似的迅速向他砸了过来。 这肉山边冲过来,边骂骂咧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今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陛下引到你这里,指望你下皇后的脸呢,你反倒把自己的脸给丢尽了。” 他轻巧避开,朝着肉山后腰狠踢一脚。肉山压在圆桌上,竟把圆桌压翻了,又砸回肉山身上。他趁机又踹了几脚,他长这么大,能让他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肉山狼狈地挣扎坐起,指着裴质臭骂:“你疯了,你那娇滴滴的亲妹子还在我手上呢。我今晚就用我这手好好伺候伺候她。” 亲妹子?裴质吸一口冷气,看来这薛美人有副本啊。 他忽然想到,他扮演皇后时,可以拥有皇后的记忆,但成为薛美人,却没有这位的记忆。 000机械问:“薛美人副本属于兑换区,是否用十快乐值换取薛美人资料?” “不换。” 000焦急,“怎么能不换?”不换还怎么推动剧情? 裴质很冷静:“皇帝快乐值不是0吗?我看那皇帝不是好相处的人,以后他那快乐值肯定特别难升,我干嘛要花快乐值换什么资料?赔本,不换。” “但是你如果不救薛美人的妹妹,读者大大认为你冷血,会刷负的呀,到时候一个个反派全出来,天雷把你炸的外焦里嫩。” 裴质不服:“不知道我可以查。我身为一个美人,怎么可能会受一个奴才威胁?不换不换。” 肉山歇够了,见裴质冷着脸不搭理他,起身,抖着身上的肥肉,冷笑:“好得很,我现在就去让你妹妹快乐快乐。” 说罢,摔门走了。 门口的宫女哭着进来,抱住裴质哭道:“娘娘,怎么办,芸娘会被他折磨死的呀。” “别哭,你告诉我,芸娘为什么在他手上?” 这个宫女叫、春芽,闻言,先愣了一愣,随后脸上浮现一阵怒意,起身抬手就要扇裴质。 裴质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想说可以走,我疯起来,别说女人,连自己都打,你最好客气些,别逼我动手。” “你如今飞上枝头,是想不认以前的身份了?好,你贵人多忘事,我就讲给你听。我们都是罪臣之后,是那王八蛋合宝替我们改换姓名,将我们送进宫来。你被献给陛下,他又将芸娘握在自己手上,让你为他做事。你以为你狠心舍弃芸娘,就能摆脱那王八蛋的控制,你想的美,一旦被陛下发现你罪奴的身份,你会被千刀万剐。” 原来是这样。 他想了想,亲妹子被人抓着,把柄在人手里握着,似乎薛美人确实惹不起这位肉山。 但是…… 皇后惹得起啊。 裴质起身,春芽不知内情,又哭道:“娘娘,那王八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芸娘的性命要紧啊。” “闭嘴。”裴质往门口走,他刚走两步,想要拦他的春芽就定住了。 他这次不着急,反正肉山也是宫人,这会都定住了。他仔细研究了宫里的路,想找一条近路,可研究半日,黑咕隆咚的也瞧不出什么,只能失败回去。 换了皇后的凤衣,往皇后的床上一坐,裴质的小腰板就挺起来了。他吩咐他宫里的管事太监非宝,去将合宝捉拿过来。不敢多耽搁,怕合宝真将芸娘如何了。 很快,合宝便被捉了来。合宝一进来,吓得哆哆嗦嗦的,所有肥肉都在抖。 “今日是本宫大婚,听说公公做了件好大事呢。”裴质学着电视上皇后的模样,威风十足地问话。 合宝一听,抖都更厉害,一个劲儿地磕头,就是不承认。裴质懒得多问,叫人拖出去打。 板子还没落身上呢,合宝吓得身下地砖都湿了,一股恶臭飘来,裴质捂着鼻子躲到了床的最里侧。 合宝哭嚎道:“真不是奴才想把陛下往薛美人那儿带,是陛下自己想起来的,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裴质让宫人将他拖出去打。得了吩咐的宫人将芸娘带了来。这姑娘浑身是伤,一进来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的哭。 “将她拉出去做个洒扫的宫人,不要在本宫眼前晃。”裴质摆手,立刻有人拉着芸娘出去。 000好奇:“你怎么不将她还给薛美人宫里?” “还回去未必是好事。”那宫里叫、春芽的小宫女也不是个气性弱的,不可能事少。以防万一,还是将芸娘留在坤宁宫放心些。 裴质让宫人将地面打扫干净,尤其是肉山污染过的地方好好清洗。非宝进来问:“他实在不经打,已经快断气了,娘娘,是否要打死?” 裴质吓一跳:“不不不,放他走。”怎么能随口打打杀杀呢,太残暴了。 不过做皇后就是爽啊,一句话的事,薛美人的难关就解了。那肉山刚才多牛,见了他直打哆嗦呢。他这宫里起码有三十多个宫人,都任他差遣。 美了不过一刻钟,000又派任务。 “皇帝辗转反侧睡不着,又去看卢选侍了。” 裴质火大,放着他这个新娶的皇后不睡,到处沾花惹草,这是有多瞧不上他,非得在他头上种出一片草原吗? 卢选侍也在储秀宫居住。裴质又跑了一个多时辰,这次抢在皇帝来之前,先进到屋里换了衣裳。 比起皇后宫中的奢华,还有薛美人那里的雅致,卢选侍的屋子显得空空荡荡,比宫女的屋子还不如。这么冷的天,甚至连炭盆都没有一个,桌上的茶水也是冷冰冰的,床上只有一个薄薄的被子。 裴质心想:皇帝不管,他管。明日皇后就会往这里赐无数宝贝,都是他的屋子,哪个都得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 “恭迎陛下。”门外,宫人跪拜。 裴质快走两步到门口,他还未养成跪人的习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行礼。殷瑜冷着脸上下打量他,言语中仿佛在喷射冰渣子:“好大的气性,如今见朕竟是连拜都不拜了。” 想跪来着,但是一时间膝盖不会打弯啊。 “你真想为了你的风哥哥,舍弃全家吗?” 不不不,一点都不想。裴质接收道卢选侍的记忆,想了想风哥哥的模样,更加努力摇头,皇帝虽然渣,但胜在模样好看。 殷瑜将桌上的茶盏摔了,碎瓷片溅了一地,也将裴质吓住了,膝盖好像突然会打弯了。他犹犹豫豫地跪下,垂着头想办法。皇帝又不是肉山,他没办法换个身份解决掉。 而且这会子皇帝瞧上去十分残暴可恶,怎么跟面对薛美人时不太一样。 “来人,将沈阵风与卢正异一家,下狱,明日问斩。卢选侍打入冷宫。”殷瑜起身,裴质这次真害怕了,慌乱中也只能学春芽抱大腿。 “陛下饶命,万事好商量啊。”裴质抱住殷瑜大腿,看见衣服下摆有个黑点,处女座的他忍受不了,用自己袖子去擦。 殷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将他踢开,目光仍是寒冰,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偏头问他:“你以为这天下还有朕得不到的东西?” “没有没有。”裴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真想明白了?”殷瑜问。 裴质又狂点头。 “很好。”殷瑜瞄了眼他挣扎中微微敞开的领口,左眉高高挑起,“自己脱。” 裴质想哭。皇帝你有后宫三千,为何还要干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今天是你跟皇后大婚啊,皇后还在独守空房啊,我可怜的皇后。 他在殷瑜冰冷的目光下,脱了外袍,解开了中衣的系带,但迟迟不肯将中衣脱掉。 “脱光,站墙根。” 妈呀,这都什么爱好。 第3章 选侍侍寝 裴质不敢脱衣服站墙根。 不是矫情,实在是怕脖子以下露出来,再让人给举报了。 他瞄了眼殷瑜黑如锅底的脸色,一咬牙,系好中衣站了起来,端起刚才一个极瘦极瘦的太监送来的酒壶,豪情万丈:“那个陛下啊,刚才是我,呸,臣不懂事,臣自罚一壶,喝干了,您消消气。” 说罢,一饮而尽。 咦,这酒不辣,还挺甜。一壶酒不多,喝完了,他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使劲抖了抖酒壶。 “陛下,您看这样赔罪行吗?”裴质搓搓手,讨好地问。 殷瑜冷哼:“朕大婚,月国进贡的美酒,只三坛。” 裴质爽快一笑:“臣不喝那么好的酒,您拿什么酒都行,这是给您赔罪,只要您不生气,想让臣喝多少臣就喝多少。” 殷瑜定定地看着他,那视线像是会放冷气似的,看的他直哆嗦。 “小瘦子。”殷瑜开口唤人,目光还盯在裴质身上。裴质不自觉理了理头发,嗯,气场能输,美貌不能输。 “奴才在。” “把剩下的美酒搬过来。” 瘦宫人应声去了。 裴质被他盯的实在害怕,腿一直抖,颤着音问:“臣能坐下吗?”腿软,抖。 “站着。” “诶。”不跪着就成。 “只要你听话,再好的酒,要多少,朕都给你。这三坛不够,朕就灭了月国,把所有的美酒都给你抢过来。” 裴质心里“哇”了声,天凉王破的霸气啊! 瘦宫人很快将酒搬了来,把酒壶灌满,就退到门外了。 裴质伸手拿酒壶,却被一双大手摁住。他疑惑,殷瑜却用下巴指了指酒坛。 狠人啊! “陛下,臣用酒坛喝赔罪,可以。您也用酒壶陪臣呗。”裴质自认千杯不倒,想灌醉了皇帝脱身。 “朕向来只喝一杯。” 裴质看了眼殷瑜高大壮硕的身子,原来是个虚的吗? “喝!”殷瑜不悦。 “是是是。”见殷瑜不耐烦了,裴质赶紧拿起一坛酒,先举起来示意,歪头笑笑,“陛下,感情深,一口闷,臣喝完您可别生气了。” 说完,豪气地举起酒坛,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喝起来。 优雅地喝了半个时辰。 吞咽的声音,像是魔音般罩着殷瑜。这位年轻的帝王听得烦了,也不讲究了,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也不知是这酒太过美味,还是看裴质吃的太香,殷瑜没放下酒壶,索性扔掉酒壶盖,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他心中烦闷,越发看不得裴质喝得那般慢,他将酒哗哗倒出,不管自己能喝到多少,只图个痛快。 他还是头一次这般喝酒,只觉得畅意。 等裴质喝完一坛酒,揉着酸痛的脸颊,正准备要请功,就见桌上的其它两坛酒已经空了,年轻的帝王浑身湿透,脖子、脸颊如熟透的虾,寒冰一样的眸子此刻点点湿意,像极了温润的夜空三两颗星光。 殷瑜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裴质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请示:“陛下,您看臣都喝了一整坛了,能不能饶了臣?” 他不出声时,殷瑜还只是发呆。一出声,殷瑜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殷瑜猛然起身,吓得裴质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识好歹的东西,把衣服脱了自己站好。” 裴质怒,他都这么讨好了,还逼他脱衣服。脱就脱,反正又惹不起。他往墙根走,磨磨蹭蹭解系带,却见殷瑜快步走到柱子前,抬起手,狠狠扇了柱子一巴掌。 那声音,响亮!裴质都替他手疼。 这是,醉了? “贱人,别人都说你美的不可方物,朕倒是半点没看出来。你傲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地脱了衣裳任由朕戏弄。”说着话,还伸出食指在柱子上轻轻的挑弄,柱子上镶了的宝石,还被他冷笑着捏了捏,“手感一般,脸不如何,身材也平得像个柱子。无趣,实在无趣。” 陛下你不只脸盲,你还眼瞎。 “你怎么不叫,朕伺候的不舒服?”殷瑜使劲捏“突起”,捏的自己手指都泛白了。 裴质看他一脸不服输的劲儿,犹豫了下,张口:“啊,啊,嗯~” “哼。”殷瑜松手,面上仍一片寒冰,手却悄悄背到身后蹭了蹭,这美人的身体太硬了,手疼。“今日朕兴致尽了,饶了你。” 又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裴质目瞪口呆。 000的声音冒出来:“陛下快乐值加10。” 裴质:“……”他抚摸这个被陛下临幸的柱子,感叹,“我感觉,未来似乎一片光明啊。” * 第二日,裴质在皇后的大床上醒来,宫人服侍他更衣洗漱,又准备了一桌的美食供他品尝。当皇后就是好,这一桌得有十几盘菜了,比他以前年夜饭吃的都丰盛。 蕊菊服侍他用饭,轻声与他说着话:“娘娘,德妃他们太没规矩了,竟然没来给您请安。娘娘,这可是您入宫第一日,您可要拿出皇后的气势来,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这种不懂事的。” “诶,你提醒我了。”裴质撂下筷子,“准备点好东西送到卢选侍房里。” “他昨日侍寝,应该先来跪谢娘娘,才能领娘娘的赏。” 裴质心想,我跟自己计较啥啊,左手往右手上戴个戒指,还得右手先弯一弯?他不耐烦:“让你去送,你就去。” “不是奴婢计较,可送不得了。卢选侍昨日虽侍了寝,风光了一夜,可陛下今早醒来,就让人将卢选侍送到冷宫去了。” 裴质讶异,这是酒醒了想起来不堪的往事了?小肚量的皇帝! “娘娘,是否要通知六宫,让他们按规矩请安。” 请安?看他现场跑来跑去跪自己?裴质摆手:“吩咐下去,免了每日请安。” 蕊菊还想说什么,裴质已经吃饱了,决定去巡宫。后宫是他的地盘,得先把路认熟了,方便以后跑来跑去。 他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把所有妃子都集中到一座宫里,他就不必来回跑了。 不行不行,如果殷瑜从这屋出来,裤腰带都不必绑的,进了旁边屋就脱裤子,那他岂不是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跑吧。 “宫里都有哪些妃子?”裴质在御花园逛了会,累了,坐在暖亭吃着小酒闲聊。 蕊菊早就打听清楚了,细细说来:“宫里如今人还不多。在您之下是德妃,许太傅的幺子,体弱多病的主儿。楚昭仪,清远将军的弟弟,飞扬跋扈,刚入宫,就打断了七八个宫人的腿儿,惹陛下恼了,不去看他。薛美人,民间男子,地位卑贱,很有些勾引男人的手段。越才人,原是个太监,与陛下一同长大,很得陛下宠爱。还有刚被打入冷宫的卢选侍,礼部员外郎卢正异的独子,为人孤傲,是被陛下强选入宫的。” 五六个人,还好还好,他这大长腿跑的及。 蕊菊道:“娘娘可别放松警惕,他们都是老人,跟陛下有情分在的。且过两个月,娘娘您就该给陛下选妃了,到时候宫里进了一二百新人,您可怎么办?如今还是得抓紧时间,先把陛下的心笼络过来。” 裴质一口茶水呛住,差点没咳死过去。 “一、一二百?” “当然了,陛下正值年轻鼎盛之际,您再不愿,也不能让后宫空着,第一次选妃,得多进些新人,让旁人看看您的规矩和气度才好。” 裴质一言难尽地看着蕊菊,这孩子脑子坏的吧。一会担心自己主子不得宠,一会又劝主子给皇帝娶一二百个妃子。 一二百个,他还是先吊死在这宫里吧。 过了会,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我怎么听来听去,这宫里没有女子为妃?” 蕊菊道:“陛下喜欢男子。”又恨恨道,“民间听说了,好多都将家中清秀男儿阉了,送到宫里来,试图麻雀变凤凰呢。可咱们陛下一个都瞧不上,甚至连身边奴才也极少用模样好的。” 正常啊,陛下他脸盲。你再清秀,他看不到啊! 殷瑜身边的宫人,都是有特色的人。要么是肉山,要么是瘦竹竿,让殷瑜能通过身体辨认。 大抵是殷瑜掩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所以外人都不知道。 “娘娘,不好了。”冬菊急匆匆跑来,“您昨日惩治了合宝,陛下知道了,正气冲冲地往您宫里来呢?” 又来?皇帝就不需要操劳国事,这还不到晌午,皇帝就来后宫溜达了? 啧啧!看来不只是个脸盲,还是个昏君啊。 裴质匆匆赶回宫里,殷瑜已经坐在正殿等着了。裴质这次膝盖很听话,跪地行了礼。 不同于见美人和选侍,殷瑜居然和蔼可亲地亲自扶起了皇后,并且赐了座。 本来就忐忑的裴质,更加胆战心惊。 这皇帝咋还有好几副面孔呢? 殷瑜先嘘寒问暖了一番,才问合宝做错了什么事。 裴质不想连累薛美人,胡诌:“不敬本宫,说主子坏话。” 殷瑜道:“既如此,那就打杀了。” 裴质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不敢乱接。 只听殷瑜声音低了几度,接着说:“皇后,你是朕的妻子,后宫之主,朕敬你,不愿伤你。昨日不来,不是听这奴才挑事,皇后不必多想。” 言罢,忽然朗声道:“传旨,宣后宫诸妃过来,听皇后□□。” 裴质:“……”使不得! 第4章 放大的智障的美貌 裴质慌忙摆手:“不用陛下费心,臣不想初来乍到,就跟诸位姐妹,呸,兄弟伤了和气。” 殷瑜却道:“你是主子,训斥几句,理所应当,怎么会伤和气?” 裴质连连拒绝。 皇帝一再坚持。 裴质忽然福至心灵,想到,这皇帝似乎很喜欢跟人杠着来。他以为薛美人勾引他,说什么不喜人勾引,转头却去欺负不情愿入宫的卢选侍…… “好!”裴质拍桌子,“既然陛下都说臣该□□他们一番,那臣就不手软了。陛下安坐,蕊菊,去准备钉板放到门口,一会请诸妃跪钉板,再准备些棍棒,一会本宫说什么,他们谁敢抬头,照着脑袋打。” 殷瑜:“……”低头喝茶。 “陛下,臣这么做,是不是太凶残了?” 殷瑜抬头,要开口,裴质抢着道:“肯定是太凶残了,陛下一定不会支持臣的,对吗?” “朕……”殷瑜噎住,“支持”二字梗在喉间,想说,又怕他那些妃子被皇后折腾死了。 裴质看他神色犹豫,心里暗笑,柔柔弱弱一扶额,“哎呀,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头晕。” “皇后既然不舒服,且先休息。传朕口谕,后宫众人不得擅自打扰皇后,待皇后身体好了,再来请安。”殷瑜用茶杯挡着脸,偷偷呼了口气,赶紧溜了。 人一走,裴质拍胸抱怨:“谁选的男主,忧郁我是半点没看出来,精神分裂倒是一把好手。” 在不同的妃子面前还玩不同样。 皇后跟前,玩深情敬重。薛美人面前,玩正人君子。卢选侍那儿,又是恶霸的做派。 这人不快乐? 搞笑,这人在后宫都快玩嗨了。等宫里再进一二百新人,皇帝就能玩川剧变脸了! 000也纳闷,扔嘴硬:“反正你哄他高兴就是了。他正人君子,你就矜持点,他强取豪夺,你就柔弱些。” “还有好几个宫妃呢,真不知道接下来我该用什么脸,配合他的什么戏?” 话不能提,一提000就报,说皇帝找德妃去了。裴质苦哈哈地赶过去,知道这位是个多愁善感又体弱多病的主儿,赶在皇帝到来之前,找出以前写的诗稿,趴在床上使劲挤出几滴泪,做出一副焚诗洒泪的黛玉模样来。 殷瑜过来这边,又换了疼人宠人的模样,亲自喂德妃吃了药,还亲自哄着德妃睡下,才带着一脸的担忧走了。 人一走,裴质立马坐起来,抠喉咙将方才的药能吐多少吐多少。 先不说这药有没有问题,单说味道,简直苦的让人生不如死。偏偏殷瑜一脸深情地喂,他也不敢不吃。 按这疯皇帝的作风,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说不定这药里面都是黄连,专门黑人,并不治病。 裴质在床上越想越不是个事,他不能让这疯皇帝给玩死。皇帝能欺负他,皇后能救人啊!再怎么说,皇帝也不能一直流连后宫。这后宫,得是皇后的地盘! “走。”裴质捡起来鞋穿上,苦哈哈地跑回坤宁宫,换上皇后的衣裳,把宫人都叫过来,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看的,每个宫妃通通有赏,就连在冷宫的卢选侍,他也没放过,送了许多吃食衣物过去。 蕊菊急的跳脚:“娘娘不是先前还说要□□众人,怎么回头就赏起来了?就算要彰显气度,也该恩威并施,单赏的话,岂不是要助长这帮狐媚子的威风?” 裴质脸抽抽,啥狐媚子,都是自己人!字面上的“自己人”。 “赏赏赏,都赏下去。”裴质乐呵呵地翻着宫中账簿,这里也不算白来,能享一场人间富贵啊。看看这分例,皇后宫里一天两只猪,十只鸡,二十条鱼,鲜果蔬菜不计其数,还有十几个厨子等着他点菜。 如果没有皇帝碍事,他都不想走了。 既然要在此享富贵,那他得将宫里给收拾服帖了,安安心心享受。 用了午膳,裴质出来溜达,目的还是记路。逛了大半个时辰,到了楚昭仪居住的长春宫外。裴质好奇,进去看了看楚昭仪住的地方又是什么样子。 楚昭仪出身高贵,又有哥哥撑腰,虽不得宠,可住处仍是十分奢华。裴质越看越满意,索性穿着楚昭仪的衣裳满宫溜达。 原来跟着皇后出来的蕊菊他们,被定在长春宫外,服侍“皇后”在长春宫歇息。楚昭仪一向是独来独往,所以宫人们不曾跟过来。 裴质一个人更自在,在宫里玩得乐不思蜀。000提醒他:“你还有任务在身,这大好的天,你赶紧哄皇帝去呀。” “不去,我不喜欢殷瑜,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泼皮,不不不,辱无赖泼皮了,他就是个智障。” 裴质坐在假山石上晒太阳,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晒的他打起了盹。正梦着御膳房做了只烤全羊,突然耳朵一痛,睁眼,就是放大的智障的美貌。 不得不说,殷瑜为人虽然很差,但模样一等一的好。那剑眉,那星目,清清淡淡地看过来,都能将人的魂魄给吸走。 裴质忍不住咽口水,狂眨眼睛:“陛下,也出来溜达?” “朕没你那好心情。”殷瑜站直了,手背在身后,神色冰冷。 裴质推测,看这样子,这位昭仪真的不得宠,等会肯定没好话。 “你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一点规矩都没有。”果然,殷瑜开启了老妈子模式,开始数叨,“朕娶了皇后,满宫欢喜,你倒是没心没肺,在这儿睡起觉来了。” 当然不能学你,满宫窜来窜去找人睡。 “怎么,朕说你,你还不服气?”殷瑜冷笑,“你以为你哥手握兵权,朕就不敢动你了?你自去领板子……” 裴质心一紧,慌张地要站起来赔罪,不想,他起的太急,踩在了石头的边缘处,整个身子一歪,竟掉了下去。 假山虽然不高,可禁不住下面是青石板,这一摔下去,起码是个骨折。 裴质吓得闭上眼,等着剧痛的到来,不料手腕却被人捉住,耳边也听得一声闷哼,却不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是放大的陛下的俊脸,不过这次,殷瑜狠狠拧着眉毛,看起来神色不大对。 有什么滴在他脸上,他顺着往上一瞧。殷瑜抓着他的手臂磕在了石头的尖锐凸起上,血正顺着殷瑜的手臂,从手指上一滴一滴地往他脸上砸。 血流的不少,殷瑜吃疼,手上的劲儿却一直在加。 他愣住,方才还恶毒地要罚他呢,怎么转眼间又不假思索地救他? “你傻了,自己使劲往上蹬啊。”殷瑜气呼呼地喊。 裴质这才回过神,脚踩在石头上,配合着殷瑜的力道,爬了上来。殷瑜跌坐在石头上,血已经染红了他整个胳膊的衣裳。 “陛下,让臣看看伤口。”裴质便要伸手扯殷瑜的衣服。 假山下传来宫人的喊声,应该是在四处找殷瑜。 殷瑜躲开裴质的手,自己看了看伤口,神色恼怒:“这伤口够杀你全家了,还不赶紧滚。早知道这么疼,就该让你摔下去得了。” 裴质:“……”明明是怕他因此事获罪,嘴巴这么毒?疼的时候,也没见殷瑜放手啊? “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裴质鞠了个躬,在宫人寻来之前,跑开了。 他回坤宁宫,坐到床上抱着枕头发呆。000出来问他:“读者大大们留言说,让你别整天吃吃吃,他们要看基情四射。” “四射啊,太黄,我不干。”他满脑子是殷瑜当时吃痛的表情,“我说错了,这皇帝不是个智障。” “那是什么?” “叛逆中二小青年。”裴质靠在床头,慢慢分析,“他在这宫里肯定很孤独、无聊,所以才会抑郁。他收了好几个个性鲜明的妃子,明显是要给自己找乐子,偏偏他又找不到门道。” 000劝:“他找不到门道,你主动上门送乐子啊。” “我哪儿知道他喜欢什么?上次他调戏完柱子,高兴了,难道我把宫里所有柱子盛装打扮一番,再把他灌醉了,一个个临幸去?” “如果能增加快乐值,也不是不可以。” “……”裴质震惊脸,“临幸”一根柱子,折了个卢选侍,要是把宫里所有柱子过一遍,那过俩月选妃,他得挑成千上万个人进来啊。 蕊菊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陛下不小心把胳膊伤到了,您赶紧去瞧瞧。” 裴质也正担心殷瑜呢,闻言,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皇后,不是楚昭仪,可以过去看殷瑜。 到了养心殿,他见外面跪满了御医,都在请罪,不由心揪紧,难道手臂伤的太重,保不住了? 他不安地推开门进去,就见殷瑜冷脸坐着,有个年迈的御医跪在地上,拿着药粉耐心地劝:“真的不疼,一下子就过去了。” “朕说过了,朕不怕疼。”殷瑜扫了眼裴质,也没心思装敬重了,收回眼神,继续死死地盯着药瓶,神色几乎要冷冻结冰。看的御医满头冷汗,抖着手将药粉举起来。 “陛下,咬住。”裴质伸手。只要不出声,这二货的颜面就能保住。 药粉洒落,钻心的疼骤然而至。殷瑜张嘴咬住裴质的小手臂,疼的冷汗涔涔,好一会,才松开嘴,冷着脸偷偷急喘气。 裴质悲痛欲绝,抖手:“陛下没看到臣手里的汗巾吗?”咬他手干嘛? 殷瑜不自然别开脸。 将人扶到床上歇息,不说话显得格外尴尬。裴质随口问:“陛下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自己磕的。” “哦。” 死一样的静寂。 裴质又找话:“陛下闷不闷,要不要臣给你讲个笑话,或者说个故事?” 殷瑜睁开一只眼:“皇后照顾朕这么长时间,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不想走啊。裴质为难。 “伺候人这种事,你贵为皇后,不需要去做。叫越才人过来吧。” “是。”越才人还是他啊。 裴质跑出去换了个才人的衣裳,又进来时,殷瑜已经睡了。殷瑜的睡姿很没有安全感,腿微微蜷起,完好的手攥着锦被的一角,裴质抠了抠,攥的很紧,没抠出来。 “殷瑜。”裴质念了几遍名字,笑了笑。 000警报:“快乐值减5。” 做噩梦也能减快乐值?这活不干了! 第5章 用心讨好 月光如水,斜进屋里两方亮光。 裴质将明珠用帕子掩了,又把床帐放下,他坐在床尾守着殷瑜。不管怎么说,殷瑜都是为他受的伤,他得将人照顾好。 “读者刷负,我会得到惩罚,那陛下的快乐值又能换什么?” “能换两种,一种是实物,只限于这里有的东西,和紧急救命物品。一种是技能,包括文采武功烹饪杂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大晋江没有的。” 裴质大喜:“那我现在先换个技能。” “什么技能?” “医术。” “兑换值100,余额不足,请充值。” 裴质“惋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000又报:“快乐值减1”。 又做噩梦了? 裴质爬到床头,果然见殷瑜眉头紧锁,瞧上去睡得十分不安稳。他犹豫了会,终是不忍心,躺下,将人抱在怀里。 第二日一大早,一声呻、吟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裴质听得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慌里慌张往下瞅了一眼,他没碰到什么吧?等他收回目光,却对上了殷瑜震惊的视线。 “臣可什么都没干,陛下你别误会。” 殷瑜怒气冲冲把被子掀开。 “你看,衣服都在。”裴质稍稍定下心,挺了挺胸,他又没做错事,不能怂。 “你压着朕的手了。”皇后一大早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绝对没有对你……哦哦哦。”裴质低头一瞧,他还真压着殷瑜的手了,好在没压到伤口。他往旁边让了让,尴尬开口,“陛下饿不饿?臣让人送饭过来。” 殷瑜黑着脸。 裴质挠头。 “谁让你上床安歇的?朕封了你这个奴才做才人,你还真以为你现在就成主子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这俩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吗?裴质知道皇帝是个嘴硬心软,立马堵住皇帝的话,不让他出恶言,再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陛下喜欢臣穿才人的衣裳?”因为你脸盲。越竟身材好,只做个奴才放在身边,你能认出来? 裴质爬到床头,眉眼笑弯弯:“还疼不疼,先吃点东西,臣让御医再过来瞧一瞧。” 殷瑜本来还有气,见他笑的温顺,也说不出口了。他扭过头,冷哼了声,并不接话。 裴质已经麻溜地跑出去,招呼人把早膳摆好。等他再回来,发现殷瑜已经坐在床边,但是只穿了中衣,外袍和鞋都还没穿。 见他过来,殷瑜张开了手,伸开了腿。小瘦子公公将默默地将外袍递过去,然而裴质没有接。 裴质自以为会意,乐呵呵地将人打横抱起,在小瘦子震惊目光中,将人抱到桌旁,还拉过来炭盆放在殷瑜脚边,示意殷瑜踩在上面。 殷瑜瞪大眼看着裴质。 裴质疑惑:“看臣干什么,吃啊。” 殷瑜脸色以肉眼可怜的速度变青,目光也逐渐聚集怒气,裴质更困惑,他这么殷勤服侍了,怎么还生气了? “吃?”裴质夹了个花卷,送到殷瑜嘴边。 殷瑜怒不可遏,刚要开口训斥,裴质将花卷往里一送,笑着哄:“陛下,如果臣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宽恕臣。臣好好伺候您用饭。” 说着,眼见殷瑜艰难地要把花卷咽下去了,他赶紧又送了个玉米小馒头进去。 “这个好不好吃?” “陛下要不要来口汤?” “陛下伤口还疼不疼?” “御医怎么还不来,小瘦子,你去催一催?” …… 殷瑜肚子里的火气,逐渐消失了。被打横抱起的耻辱,反正只有小瘦子一个奴才看到,算了,不打越竟的板子了。 今日越竟服侍的还算用心,嗯,饶他一命。 殷瑜哼了哼,又被塞了口菜,他还就着裴质的手喝了口汤,脚丫被炭盆架子烫的翘来翘去。 “陛下快乐值加5。” 殷瑜目光冷冰冰扫过裴质脸颊,这厮又偷笑什么呢。 用过膳,御医来瞧伤口,说伤口没什么问题,但是殷瑜额头有些发烫,需要静养,同时拿湿毛巾降温。 但殷瑜不肯在床上待着,非要与御花园散步。裴质苦劝不过,只能跟着过去。 今日的太阳很暖,远远望过去,湖边的柳枝竟有了绿意。不过偌大的御花园,单是这点绿意,和一些宫人,还是显得十分冷清。 裴质一路没话找话地说着,想逗殷瑜高兴,然而殷瑜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最多嫌他聒噪再黑了脸,笑容是半点没有。系统也没再报快乐值涨高的消息。 裴质有些气馁。他见殷瑜烧的脸颊通红,跑到湖边将手伸进手里,迅速贴到殷瑜额头,漆黑的眸子盛满了关切:“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殷瑜一怔,随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裴质的手。 “你也累了,退下吧。”殷瑜站到湖边,负手而立,并不打算再与多言。 裴质免不了失望,垂着头往回走。 突然系统报告:“有读者大大砸地雷!恭喜获得一次特权。” 哪个读者大大这么贴心!裴质惊喜抬头:“特权,特权能做什么?” “想做什么做什么,也可以当快乐值兑换哦!” “我想知道皇帝到底喜欢什么。” “特权查询中,请稍等。” 裴质站在树下,望着远处那个孤零零的背影,踢了脚石头。难得他这么想讨好一个人,却找不到正确的途径。 “查询完毕,陛下现在喜欢热闹。” 热闹?怪不得整天不休息,东家串西家串的,原来喜欢热闹啊。 据说喜欢热闹的人,其实都是内心孤独的人。 * 晌午,殷瑜回养心殿用膳。 皇后求见。 “让他进来吧……”殷瑜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锣鼓响声,一只舞狮突然蹿进来,在饭桌前舞起来。 殷瑜定住。 裴质乐呵呵坐过去,看了会,见殷瑜一动不动,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赶紧拍拍手,舞狮退下,就换了个唱戏的节目。 这出戏倒是挺喜庆,裴质看着殷瑜又开始吃饭了,他高悬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蕊菊果然办事得力,这么短时间内,能折腾出几个节目来。 不错。 这回陛下该高兴了吧? 正美滋滋地想着,只见这人唱着唱着,忽然喷了口火,然后开始变脸。 裴质:“……”为什么节目这么不友好!殷瑜他根本看不清人的脸,为什么要变脸? 他一扭头,果然见殷瑜的脸色不大对劲,这回不是发黑,甚至嘴角还挂上了笑容。 “换!”裴质欲哭无泪。 丝竹之声响起,几个舞女轻移莲步走来,冲着殷瑜娇柔一笑,起了个范就开始跳。裴质心想,这节目总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希望殷瑜别生气。 他不住地偷瞄殷瑜,发现殷瑜嘴角的笑一直挂着,明显还在记恨。 是不是一会要赏他板子,或者把他关进冷宫?裴质苦哈哈地盯着殷瑜,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忽然殷瑜转过脸,他偷看被抓包,心刚一颤,整个人就被殷瑜抱在怀里往下压,直接压倒了桌子底下。 破空之声簌簌而过。 “乖,别动。” “刺客,有刺客,快护驾。”宫人惊叫。 殿里乱做一团。裴质躲在桌下,听着兵刃相击的声音,心惊不已。殷瑜仍然面不改色地端坐着,又暗器破空而来,他用完好的手接下,又随便扔在脚下。 那是个五角星似的铁片,每条棱上还布满了许多尖锐的刺。裴质好奇,想捡过来仔细瞧瞧。 手还没碰到,就听殷瑜冷声冷气道:“不许碰。” “哦。”裴质乖乖蹲好。 “给。” “嗯?”裴质抬头,是殷瑜递了个小花卷下来。 “专心吃,别怕。”脚将暗器完全踩住,不让裴质碰。 裴质只觉得心脏狠狠一击,从小到大,他都属于被放养的,父母离异再婚,他一个人过日子,还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咬了口花卷,嗯,还热乎乎的。 刺客很快被清理干净,是那几个舞女,功夫一般,但袖中藏头暗器,且暗器上还抹了毒,只要蹭破皮,毒进入身体里,那人就无力回天了。 “陛下,死了三个,生擒两个。”侍卫统领闫青城跪地禀告。 “审,不交代出主谋,不许她们死。” “臣明白。” 大殿很快恢复平静,裴质从桌底下钻出来,为自己的胆小感到羞愧,所有人都在跟刺客打斗,连殷瑜都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儿,只有他就蹲在桌子底下的。 裴质准备开口,缓解下尴尬,却听殷瑜问他:“你从哪儿找的这些舞女?” 裴质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刺客是他找来的,这事跟他还脱不了干系。惊慌之下,他越发觉得殷瑜人好,在他还未脱清干系之前,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护着他。 “臣就随便叫了几个宫里的舞姬。” “为什么突然找这些人表演给朕看?” 逗你高兴呗。裴质气弱:“担心您生病无趣,想热闹热闹。臣是不是办错事了?” “是。”殷瑜看了他一眼,叹气,“你回宫歇息吧。这几日禁足,不许出来,好好反省。” “哦。”没事,反省一个皇后,还有越才人、薛美人他们可以出来蹦跶。 他往外走,鬼使神差想回头,一回头就见殷瑜的嘴都紫了,明显是中毒了。 他又快步回去,拉住殷瑜的手一瞧,破皮了。 既然猜到有毒,为什么还要用手接? 第6章 烈焰红唇 皇帝中毒昏迷不醒,皇后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快乐值加10。” “快乐值加10。” “快乐值加10。” …… 裴质握着殷瑜的手小憩了会,被系统吵醒了。 他迷茫睁眼,来不及询问,先检查殷瑜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御医的药已经灌了好几次,殷瑜的唇色却越发深了,毒性从伤口蔓延,整条胳膊又红又肿。 经过御医的抢救,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恶化了。 裴质害怕了,不只害怕任务失败,更担心殷瑜的死活。殷瑜人不坏,关键时刻总是护着他。 “系统,现在快乐值有一百了吗?” “快乐值64。” 还不能兑换。裴质握着殷瑜的手哀求:“能不能先借我点快乐值,让我先兑换医术技能?” “不能。” 真是个无情的系统啊。裴质又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快乐值一直在涨?”知道原因,他也能有个努力的方向。 系统道:“看你陷入困境,我可以提供一个猜测:皇帝是不想活了,所以才会在猜到有毒的情况下,仍然用手去接。人临死前,会回忆起生平发生过的所有事,他大概回忆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裴质心想,那就多想想开心的事,把快乐值升到一百。 然而…… “快乐值减10。” “快乐值减10。” “快乐值减10。” …… 裴质慌了,这是又想起不好的事了? 照这么减下去,一会就负了。 裴质盯着殷瑜中毒的胳膊三秒,咬了咬后槽牙,低头将唇贴到伤口,开始吸吮毒血。 不管这法子蠢不蠢,救人要紧。 一连吸了好几口毒血,裴质尽量吸一口就吐,然而还是觉得嘴里火辣辣的疼,他闭了闭眼,又垂头去吸。 “你……” 沙哑的声音。 裴质惊喜转头,果然见殷瑜醒了,他凑过去,一叠声地问:“陛下醒了,疼不疼,饿不饿?” 不等殷瑜回答,又大喊:“御医,御医。” “吵……” 裴质不管他怎么抱怨,笑呵呵给御医腾地方,刚一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 再醒来,裴质就听见系统抱怨他。 “读者大大刷负了。” 裴质觉得嗓子疼,眨了眨眼表示疑惑。 “大大们说你太蠢,外头那么多御医,你居然用嘴吸!” 裴质拉过来被子把脸盖上,不服气地想:但是他吸完,殷瑜就醒了啊,说明还是管用的。 “读者大大们留言要看粉红剧情。虽然跟任务方向有些偏离,但我建议你在任务初期最好要讨好读者大大,能够有效减少反派的出现。上次有大大投雷,也是因为小粉红剧情哦!” 裴质刚醒过来,还有些懵,疑惑:“什么叫粉红剧情?” “脖子以上是粉红。” 裴质秒懂:“脖子以下就是血红了,是拿作者未来的铁窗生涯换的。” 000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他怎么样了?”裴质问。 000道:“也刚醒不久。” 裴质决定去看看皇帝,蕊菊进来服侍他,听说他要出门,死命摇头。 “为什么?” 蕊菊忧心忡忡地递过来一面铜镜,裴质接过来一瞧,他的嘴又红又肿,仿佛脸上挂了两片台湾烤肠。他原本属于清秀型的,这下挂了俩香肠在嘴上,又傻又滑稽。 “可不能让陛下瞧见。”蕊菊道。 裴质心想,陛下根本瞧不清人的五官,不怕他看见。但是这副模样,不能让别人看。 他让蕊菊给他找个东西挡挡,结果蕊菊找来一个能挂在耳朵上的面纱,透过面纱还是能瞧见他的香肠嘴。 他看见床头的抽屉里扔了个比较大绣着点点梅花的方帕子,就捂在脸上出去了,蕊菊犹豫着想说什么,被他给甩在了身后。 宫里的路他算是熟悉了,很快就走到了养心殿。进去之前,000还给他打气:“别怂,就是干!让读者大大见识见识你爷们的魄力!” 裴质在心里举了举拳头,步伐坚定地进了屋。 屋里又跪了一地的御医,裴质听见殷瑜虚弱的声音,正在骂这群御医。 “朕养你们何用,竟然还需要皇后帮朕吸、毒。” 裴质微微得意,知道他的好了吧! “你们能干什么,连他脑子有问题都没看出来。用嘴吸、毒是正常人能办的事吗?” “……” “臣等罪该万死。”御医都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若是有什么问题,朕拿你们是问。” “咳。”裴质尴尬地站出来,还好有帕子挡着,不然更不好意思面对大家。“你们先到偏殿侯着吧。” 众御医谢恩,低着头退出去了。 裴质掀帘进到到里面,殷瑜靠坐在床头,看了他一眼,先是不自然地别过脸,想了想,又转过头,道了声:“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陛下好些了吗?”裴质坐到殷瑜旁边,后者试图往里挪一挪,手一使劲,忍不住闷哼一声。 “陛下别动。”裴质起身,跪坐到床边,伸手从殷瑜身下穿过,想要抱起他往里挪。 殷瑜大惊,眸子里的冷意却退的干干净净。“你这是冒犯朕。” 这个嘴臭的小皇帝。裴质嘿嘿一笑,捏了捏他的脸:“臣是皇后啊,冒犯陛下怎么了?” 殷瑜大怒,这个人竟然敢捏他的脸! 他睨了眼皇后脸上的帕子,冷冷道:“你蒙着脸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刺客扮的皇后?” “臣有些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帕子已经被殷瑜扯掉了。他下意识要捂嘴,抬起手,却又想,怕什么呢,殷瑜又看不见他嘴。 他突然起了坏心思,冲着殷瑜又是嘟嘴又是扮鬼脸。 恶作剧完了,他这才发现殷瑜一直怔怔地看着他。 是真的看着他的脸,而不是想以前那般目光没有焦点,时不时要看他的衣裳。 “你在看什么?”裴质心揪了揪,难道陛下脸盲症好了? 殷瑜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脸颊红了红,侧过头,有些扭扭捏捏:“你有一个绝美的红唇。” 裴质猛然跪直,他看到了?!!! 殷瑜似乎又鼓起了勇气,转过头看着他,神色无比认真,态度无比虔诚:“朕心里想到一个词——烈焰红唇。” 臣心里想到一个动物——草泥马。 真的看到他的嘴了,这是不是脸盲症好了,那他这任务还怎么继续? 殷瑜神色痴迷,抬手在裴质的腊肠嘴上轻轻的触碰,从腊肠头到腊肠尾。 “虽然有些大,但你的嘴是朕见过最漂亮的。” 裴质心道,因为这是陛下你见过的第一个嘴,驴嘴你也会觉得好看哟! 宫人送了热粥来,裴质拿帕子捂着嘴接过来,转头,见殷瑜一脸赞许。 他看不出殷瑜平时为什么总生气,但是殷瑜的喜欢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殷瑜脸上写着:很好,属于朕的绝世大红唇,不能轻易让别人瞧见喽。 殷瑜对宫人没有明显的表示,是不是说明殷瑜只能看见他的腊肠嘴? 因为他的嘴是加大版? 裴质搅了搅粥,舀出一勺吹凉,递到殷瑜嘴边。 殷瑜勾起一抹不正经的笑容:用你的大红唇先替朕尝一口……唔。” 裴质不等他说完,已经一勺子灌进去了。 废话真多。 000恨铁不成钢地提醒:“粉红粉红注意粉红,大大们左手刷负右手砸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裴质继续往殷瑜嘴里灌米粥,拒绝000的提醒:“我怕我把粉红玩成铁窗泪。” 这又不是做游戏,或者别的什么事,把自己玩进粉红情节里,万一真动心了怎么办? 殷瑜虽然脸盲,喜欢烈焰红唇,且有点智障会徒手接暗器,但是对他很好啊。 还是别玩太狠了。 “读者大大们就当这是个平平淡淡过日子的种田文吧。反正,我的任务不就是让殷瑜快乐起来嘛。” 000见他不配合,很是不爽,阴恻恻道:“种田文和种马文只差一个字哟,皇后娘娘、薛美人、卢选侍……” 裴质听的烦心,手不知不觉加快,殷瑜吃不及,弄的脸上都是粥。裴质慌忙拿起手边的方帕子给他擦脸,他小心翼翼地擦着,抬头,发现殷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脑子里还想着系统说的种马、粉红啥的,又被这么看着,裴质有些脸热,拿帕子往殷瑜脸上一盖:“陛下不许看臣。” 殷瑜手不能动,输出全靠嘴:“朕就要看,你的唇比这帕子上的红梅还要艳。” 放过他的香肠嘴,不行吗? 裴质心里两行泪,从下面掀起帕子的一角,只露出殷瑜的嘴巴来,往里继续塞米粥。 粥碗见底了,他把碗一扔,跑了。 殷瑜仍旧蒙着帕子,靠着床头傻笑。小瘦子进来,请他漱口。 “陛下今日很高兴啊。” 殷瑜还是头一次有了心动的滋味,正愁没人说,故意叹口气:“皇后瞧上去似乎不是很喜欢朕,朕与他说情话,他总不应声。” “陛下不是说要冷淡皇后吗?” “不了,朕觉得朕的皇后天下第一好看。”那热烈的唇,好像一把火,把他的心都烧起来了。 可皇后似乎不大喜欢他。“他贵为皇后,朕也不能向对待卢选侍那般强迫他,也不能像玩弄薛美人那般逗着闹着。他要是不愿意听这些,朕可要换一个策略,做一个斯文有礼的皇帝。” “可奴才看皇后不喜欢您斯文有礼。” “怎么说?” “您脸上这帕子是皇后娘娘拿来的。”小瘦子取下来帕子,将点点红梅展示给殷瑜看。 殷瑜不解:“这帕子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小瘦子笑得暧昧:“陛下头一次大婚,可能没认真听晓事嬷嬷讲解,这帕子是新婚夫夫洞房花烛夜用的。” 他的手指在点点红梅上指了指,含蓄道:“留了印记,要收起来给敬事房保管呢。” 殷瑜会意,盯着那帕子笑了。 “皇后不是不喜朕的话,是恼了朕,恨朕没给他一个圆满的洞房花烛夜。也罢,待朕好些了,定会好好伺候他。” * 灯火初明。 蕊菊捧着宫灯,站在裴质身边。裴质拿着药膏往嘴上擦,铜镜瞧的不清楚,他看不到自己的嘴到底有多严重。 “娘娘别担心,御医说了,只要您每日按时擦药,最多十几日,您的嘴就能恢复正常。” 裴质拿着铜镜左看右看:“好像是消了些。” “娘娘,容奴婢大胆说一句。”蕊菊将宫灯放到桌上,跪下来劝道,“陛下遇刺一事,现在消息还没往外传,但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过不了几日,外头肯定都知道了,到时候就算娘娘您清清白白,也肯定有人怀疑您。” 裴质拧眉,把铜镜搁下,认真听她说。 “人是奴婢去选的,但是是以您的名义。陛下虽然没有怪罪于您,可咱们宫里也多了好几双眼睛。” 裴质认真想了想,分析说:“陛下仍让本宫贴身服侍,说明他信我。他派人盯着这里,是想揪出我这里别有用心的人。” 而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蕊菊了。 “奴婢不怕死,可奴婢担心,奴婢死了,府上没法子再送贴心的人过来,到时谁照顾您。”蕊菊磕头哭诉,“陛下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若拿了奴婢,审问不出什么,咱这宫里所有的奴才怕是都要掉脑袋了。” “啪!” 裴质将药膏的盒子盖好,放到一边,沉声道:“本宫知道了,这几日你们该怎样还怎么样,只要事情不是你们做的,本宫就一定会保住你们性命。” “谢娘娘。” 蕊菊带着宫灯退下。裴质喊000出现:“我真的只玩种田文啊,查案什么的,虽然我有这脑子,但是我嫌累,不玩。” “那请你正面刚读者大大去呀。” 裴质噎住,又气又恼,又不敢说话。 正面刚金主?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想快点完成任务,早就抱着他的十亿,回去过土豪皇帝的生活。 算了,破案就破案吧。 “皇帝宣召越才人。”000报。 裴质猛提一口气,拿过偷偷做好的厚厚的面纱,小跑着到越才人那里换了衣裳。 又提一口气,跑到养心殿。到了殿门口,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谁在门口上吊吗?” 裴质恼火,他跑过来多累,不就是喘气的声音大点,殷瑜说话这么难听。 这位还真挺讲究规矩,对待皇后和对待其他妃子完全不一样。 他走过去,敷衍地请了个安,自己拿着圆凳坐到床边。 “你怎么也带着面纱,还带这么厚,怪不得喘不上气。”殷瑜皱眉。 裴质找借口:“臣脸上起了红疹。” “那你离朕远点。” “……”对皇后与越才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殷瑜躺在床上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床顶好一会,就在裴质快睡着的时候,殷瑜终于开口了。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死前怎么咒朕的吗?” 哪个女人?裴质自然不知,他没作声。 殷瑜也没想要越才人回答,他继续说道:“她说,朕是个没有感情的白眼狼,说朕的血是冷的,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什么是爱,什么是快乐。” 谁这么可恶?裴质想上去抽她俩耳光。 “这些年,朕一直很用心得活着,找各种各样有趣的事做,一刻也不闲着。娶了皇后,纳了妃子,整日与他们作伴,也试图在他们身上用心,让他们惦记着朕。” 裴质暗暗吐槽:你用的可不是正经心。 殷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扬起一抹笑容,“上天不负朕,那个女人说朕永远体会不到爱,她说错了,朕体会到了。” 裴质听他这般说,心也跟着抽抽地疼。原来皇帝这么可怜…… “朕爱上了皇后。” 裴质:“……” 他心里帮殷瑜接话:因为他那烈焰红唇。 “他又傻又勇敢,不顾自身安危为朕吸吮毒血。他还有两片美丽的红唇,朕为之倾倒。” 裴质快疯了,别提他香肠嘴了行吗? 殷瑜转过头,把目光放到裴质身上:“过几日,朕会把薛美人他们都送到冷宫。朕听说,感情这回事应该是两个人,哪怕要纳妾,也该先让正妻坐稳了,才提纳妾的事。朕要给他最大的尊重。” 裴质心中讶异,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想到了这些。 作为皇后,他虽然不爱皇帝,但心中隐隐是有些高兴的。 但作为其他宫妃,他很不高兴啊。搬到冷宫去,皇后都不能送东西,吃不好住不好的。万一哪一天皇帝又想起来谁,他还要跑到冷宫去。 腿都要跑断了,到时候进去欣赏蜘蛛网吗? “至于你。”殷瑜道,“你还是做回太监,到朕身边伺候吧。朕只有你一个知心人。” 啊呸!知心人还贬人家当太监! 当了皇帝身边伺候的,那就得时时刻刻跟在皇帝身边,万一皇帝让他陪着去见皇后,那他怎么办,魂与肉分开伺候吗? 必须制止! 裴质缓缓摘下面纱,咧开又红又肿的大嘴笑,缓缓道:“陛下,臣也有两片美丽的大红唇哟。” 第7章 渣的明明白白 皇帝养伤期间闷闷不乐,而且谁也不见。 快乐值总是随时冷不丁的掉一个。 裴质弄不明白,不是得到了两个绝美的大红唇,咋还伤心上了?裴质想去瞧瞧,但陛下有旨,他用皇后的身份也进不去。 “皇帝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裴质问系统。脸盲是天生的无疑了,但是感情这方面的毛病,他怎么感觉是皇帝遭遇过什么事导致的。 要想让皇帝真正的快乐起来,必须得找到症结。 “所问问题属于剧情推进的关键,需要解锁密匙。” “密匙,什么东西?” “读者大大撒花达到二百五十评,解锁一段往事。” 二百五解锁啊。裴质发愁:“现在有多少撒花评?” “不到二百。” 还是很接近二百五的,裴质看到希望,乐滋滋:“怎么才能让读者大大们多撒花,除了走粉红剧情?” “爽点。” 裴质捂脸:“这个不能有。”容易被举报。 “你脑子真的适合二百五,这个解锁条件肯定能达到,你放心。” “好好说话。”裴质怒,挖苦他干啥? “你真的博览群书,大晋江升级爽文你不知道?” 裴质拉着长音“哦”了一声,跟他理解的爽不是一个嘛。 现在又没个反派给他打,他也没有技能可以走升级流,他该怎么把剧情推向爽文? 对了!裴质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升级文还可以升地位啊,他是皇后没法升,但是另外的许许多多的他,可以一个个升到贵妃啊! 说干就干。 裴质跑到长案上写了个懿旨,要蕊菊去拿凤印。 蕊菊看了上面的内容,急得直劝:“卢选侍是陛下亲自打入冷宫的,娘娘您不能私自放出来,得经过陛下同意。” “那我升其他宫妃的位分呢?” “您可以提议,最终还是要由陛下决定。” 裴质一腔热血被冷水浇透,这个也不行,那个也得皇帝决定,那他这个皇后当的有什么意思? 愤怒之下,他决定再给他的诸位爱妃赐些东西。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珍馐美食……但凡裴质能想到的,通通赏赏赏! 那架势像是几个人要把宫里的财产瓜分了似的。 蕊菊哭着对他说:“娘娘只一味恩赏,他们却不把您当主子,从不来拜见,娘娘的好心,莫要被他们糟践了。” 裴质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小气了些。 他这边动作不小,皇帝那边养伤也没安安静静。 皇帝自从见到了越才人的烈焰红唇,也被越才人的两片致命红唇给吸引了,他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越才人。 本来他以为他打破了那个女人说的他不会爱人的诅咒,没想到转眼间他就发现自己一下子爱上了两个人。 虽然都是他的男人,但他明白,这不正常。 爱是深刻的,并且爱上是复杂的,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可是这两位他真的都很喜欢。 果然像那女人说的那样,他不懂爱吗? 殷瑜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倚在床头,有气无力地问小瘦子:“张七他们还盯着皇后宫里吧,皇后最近在忙什么?” “刺客一事后,张七几人就一直死死盯着那边,不敢有丝毫倦怠。娘娘最近忙着封赏六宫,从德妃到卢选侍,每个人都得了厚厚的赏赐。” 殷瑜坐正身体,心头窜起一股怒火。好个皇后,原来并不爱他,若爱他,又怎么能与众妃和睦相处? 他正自我嫌弃,又得到这样的消息,更是对感情产生了怀疑,气的吃不下饭,连药都不肯喝了。 裴质收到快乐值猛掉的消息,也不管皇帝的旨意了,跑到养心殿来硬闯。 他毕竟是皇后,宫人侍卫不敢真将他如何,他不怕后果,埋头硬闯,还真让他闹到了殷瑜床前。 “陛下,陛下,你睁开眼睛瞧瞧臣,你别睡了,求你再看臣一眼,再看臣一眼,你睁开眼啊,呜呜呜……” 殷瑜本来不想搭理他,听他这么喊,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在哭丧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皇帝一开口,宫人也不敢再挡着裴质的路了,纷纷退下,并体贴地将门关好。 裴质坐在床边,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皇帝,心疼不已。 “没好好用饭,怎么瘦了?” 殷瑜也不错眼地看着他,本来想发的火气一点点熄灭。 老天怜惜朕,这两片红唇似乎小了些,怎么反倒更好看了? 面对这样美丽的男人,让他怎么发的出脾气来? 他再开口,语气好了不少:“没什么胃口。” “那也要吃饭啊。”裴质吩咐宫人送一碗热粥来。 热粥都备着呢,裴质一要,宫人就将粥送了来。 看见只是普通的青菜肉沫粥,裴质便问宫人要了刀,把桌上的鲜果切到粥里。 裴质是狮子处女座,要讲究起来,比谁都在乎细节。他只取每个鲜果最好吃的部分,切成漂亮的形状,放到粥里。 殷瑜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丝丝甜意。然而他又想到自己还喜欢这越才人,就愧疚地不行。 见一个爱一个的混蛋,大抵就是说的他这种人吧。 裴质切好水果,一直守在他旁边的宫人立刻就将刀收走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用刀的时候,站在他身旁,也就是他与殷瑜之间的,竟有五个宫人。 想起蕊菊的话,他情绪也有些低落。 端着漆盘走到床边,裴质坐下来,舀了一勺鲜果粥送到殷瑜嘴边:“陛下尝尝,鲜果能压制肉的腻感,酸甜可口,你一定喜欢。” 殷瑜板着脸,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 裴质又喂他一口,趁着他吃的空当,拿起来准备丢弃的鲜果随意塞嘴里。 这一举动实属平常,他以前也不是多有钱的人,再便宜的水果也不能只吃最甜的那一部分。不是苛待自己,只是不愿意浪费。 可这一举动可把殷瑜心疼坏了,他富有天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如今心悦皇后,岂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委屈? “扔了。”殷瑜冷酷开口。 裴质莫名其妙:“什么扔了?” 殷瑜抬起自己肿的如大腿一般的手臂,指了指剩下的鲜果。 “扔掉干什么,冬天的鲜果多金贵。”裴质见殷瑜脸色不悦,赶紧哄,“当然,臣知道,再金贵对于陛下来说也不算什么,就是臣小家子气,不舍的扔。陛下就当哄臣高兴,别管了。” 殷瑜一口一口地吃着鲜果粥,脸色一直不大好看。裴质怕他又掉快乐值,忐忑问:“陛下,您想什么呢?” “待朕好了,必定还你个轰轰烈烈的洞房花烛。” 裴质手一抖,喂鼻子上了。 两人各自咳个半天。 裴质慌得一批:“轰轰烈烈就算了。”说完,觉得不对,又加一句,“洞房花烛也算了。” “你还在怪朕是不是?” 裴质无影手摆给他看,他是怕被举报啊,那可是现场直播。 不对,他才不要跟殷瑜如何如何。 他居然没有先关心这个?! “朕知道。”殷瑜突然凑过去,在裴质脸上亲了一口,米粥糊了裴质一脸。裴质吓得扔了碗,后退十步! 000尖叫:“小粉红啊三百评,不要怂啊就是干!” “再干下去就不是干活,而是干我了。”裴质已经嗅到了危险,他大狮子岂能被人干,丢份儿! “你自己缩衣节食,对薛美人他们却出手阔绰,是因为大婚之日朕冷落你,所以被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不得不讨好他们,以换来后宫太平,对吗?”殷瑜万分感动,若不是看到裴质舍不得扔鲜果,他也想不到这一条,“你顾全大局的心很好,但可别忘了你是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对不对,谁缩衣节食了,他没富贵过,乍一当了皇后,吃个早饭恨不得摆上一百盘。 皇帝你脑洞太大了! 殷瑜还陷在自己的思路里,决定为心爱之人出头,于是喊了宫人来:“传旨,命各宫无论品级,每日去皇后宫中跪侍两个时辰。” 裴质:“……”早知道你脑洞这么大,绝对不手欠喂你吃鲜果! 跪侍,他要蹦蹦跳跳来回跪吗? 两个时辰,得勒,腿不能要了。 “不行不行。”裴质赶紧找了个借口,让皇帝收回成命。 “皇后,朕要跟你说一件事。”皇帝含羞带怯看了裴质一眼。 裴质手使劲捏着桌子,来吧,他什么都能承受。 “朕虽然在你之前有许多妃子,但是,咳,咳,嗯……” 皇帝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过头盯着床里面,吭吭哧哧,“但朕一直,嗯,保守自己,还未曾,嗯,临幸,嗯,他人,所以皇后不必介意,也不必觉得他们得宠。” 说到最后,殷瑜才恢复正常,但是从脖子到脸都红透了,耳朵在阳光下还透着薄薄的一层粉色。 裴质脸也红了,说这个干什么,他是开明的,不计较从前…… 啊呸!什么计较不计较的,他就不会跟殷瑜如何,管殷瑜是不是处、男身呢! 两人一坐一站,都红着脸不说话。 “还有一事,朕也得坦白,先求皇后宽恕朕。” 皇帝今天到底怎么了,裴质崩溃,一副从身到心都要奉献给他的架势。 “越才人原本是朕跟前的一个奴才,陪朕熬过了许多事,有打小的情分在,朕近来也对他,对他……” 爱上了他的烈焰红唇,不用说了。裴质奔溃。 “朕不是人,朕无颜见你,但此话必须与你说明白了,一是不想你为难他,更重要的是朕对不住你,若还瞒着这些,与你恩爱,就更不是人了。” 很好,渣的明明白白。 殷瑜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他心中莫名不爽,转身跑了出来,出门后,还踹了院中的大树一脚。 这可把殷瑜乐坏了,半问半是肯定地跟小瘦子说:“他是不是吃醋了?朕就知道他心里有朕!” 说罢,又黯然伤神。 “他待朕有心,朕就更对不住他了。” 小瘦子道:“陛下想多了,皇后也好,越才人也罢,都是您的妻妾,得您喜欢,是他们的福分。若要求您只喜欢他一个,往轻了说是不懂分寸,往重了说,那是祸乱朝纲。” “放肆!” 小瘦子吓得跪伏于地。 “不许污蔑皇后。你说的妻妾福分,朕都不想要,得一人心足矣。”殷瑜苦恼,“但是第一步,朕就犯了大错。” 他对两个人心动了。 他看看院里被踹的大树,忧心又高兴:“皇后这么在乎朕,肯定心里有火,你快去看看越才人,别让他被皇后为难了。” 小瘦子去了片刻,回转。 殷瑜忧心忡忡:“皇后没把越才人怎么样吧?” 小瘦子犹豫开口:“不但没怎么样,还赏了许多东西。” “一定是口是心非,想先打探情况,再慢慢出手。”殷瑜赞叹,“好一个聪明且有城府的皇后。” “皇后是高高兴兴赏的,不但赏了越才人,还赏了薛美人他们。皇后天天赏日日赏的,不像是作假。” 殷瑜:“……”他怎么有种越才人他们是裴质后宫的感觉? 屋里静的可怕,过了片刻,殷瑜冷着脸幽幽吩咐:“朕该选妃了,你去传旨给皇后,交代他去办。” “是。” “回来。”殷瑜道,“把话说严重些,让他明白这个妃得热热闹闹地选,选一二百个美人进来,你仔细看他什么脸色。” “是。” “回来。”殷瑜又叮嘱,“这事只给皇后说,不可外传。” “是。” “回来。” 小瘦子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等着。 “如果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朕唯你是问。” 小瘦子对皇后传了陛下口谕,皇后领旨。 回去,小瘦子告知陛下:“皇后听了,脸色很不好看。” 殷瑜乐了,不好看就是很好看。 他压根就没想着选妃,就是要试一试皇后的态度! 皇后心里还是有他的。 小瘦子看着皇帝一会生气,一会喜笑颜开,叹了口气将门关上。 陛下这哪里是真正的喜欢,其实还是如以前那般觉得自己该喜欢了,就喜欢上了,唱的永远都是独角戏,靠的是自己的想象而活。 这种人,是真的不懂感情。 * 坤宁宫。 裴质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分焦急。 “真要是选一二百个人进来,我一定会精神分裂。”他又不是孙悟空,拔一小撮毛变出无数分、身,数量再多都不怕。 “选妃是肯定不能选妃的。”裴质坚定态度,“我不能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不同意选妃,只是因为这个原因?”000问。 裴质点头,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 “陛下召见越才人。”000忽然报。 裴质着急忙慌冲出去,换了越才人的衣裳,到养心殿见驾。 请了安,手里就被塞了一碗热茶,他捧着茶碗暖和和的,陪殷瑜说话。 “你戴的面纱怎么跟皇后一样?” “皇后赏的,大概是做了许多一模一样的。”裴质特意强调“许多”,怕陛下见了薛美人他们再吃惊。 “皇后待你们很好?” “是啊。”裴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夸自己仁慈、大方吧。 两人说了会闲话,裴质支支吾吾道:“臣听说陛下要选妃了,不能不选吗?” “为什么不选?” 裴质想不到好的理由,他只能一咬牙,豁出去了:“臣怕陛下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难为你不愿意,这很好。” 难为不愿意,这是什么话?裴质瞅一眼殷瑜,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 “你老实交代。”殷瑜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要选妃了?” 第8章 神医裴质和护短的殷瑜 咦,这个只有皇后知道? 裴质心念电转,从容答道:“皇后告知臣的,说让臣打个下手。” “你俩倒是感情好。” “是啊,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殷瑜闷闷道:“皇后知书达理,能待你如亲兄弟,确实不错。” “这样不好,陛下不高兴吗?”裴质敏锐问。 “没有啊,看你们关系这么好,朕当然高兴。”殷瑜呆呆地望着床顶,“礼部尚书冯枚与妻子向来恩爱,大家都很羡慕。” 裴质吃了口热茶,听他说话。 “他妻子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温柔可人,十分尊敬和关心冯枚,每日不等冯枚归家,无论多晚都不肯睡。冯家还有十个小妾,他妻子待这些小妾也十分宽容,还制定了两日法则,每月除十日睡在他这里外,其余每个小妾各分得两天。” 裴质羡慕,十个小妾,冯枚真有艳福。 “你说,冯枚男妻这般,到底爱不爱冯枚?” 裴质压根没想到,这是殷瑜从自己身上联想到的,他本着严谨的态度答道:“要分情况,有可能冯枚男妻只是嘴上敬重,并不爱冯枚,所以才会愿意将自己的爱人分享给他人。也有可能这个男妻是身不由己,可能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给夫君纳小才是对的,或者可能受到了别的威胁,所以即便他心里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不管哪种情况,总之爱一个人是不想跟别人分享的对吗?”殷瑜总结道。 裴质听出画外音来,不自然地给殷瑜掖掖被角,陛下想的可真多,他俩可没到爱与不爱的地步。 “她也是这么做的。” “谁?” 殷瑜没再开口,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留下裴质抓心挠肝般惦记着。 到底她是谁? 谁教的殷瑜这么在乎爱人是否要专一? “系统,有二百五十个撒花评了吗?” “还差二十条。” 还不够二百五?裴质回想起殷瑜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给殷瑜灌输了感情这方面的认知? 殷瑜的第一个女人? 裴质不知为何,心里窜起一股火气。 他几乎坐立难安,思索半响,终于咬牙,对着殷瑜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反正殷瑜也不知道,他就当不小心碰了碰。 脖子以上,粉红情节,读者大大们看到这香艳而不失文明的剧情,快给留下撒花评啊! 快点让他解锁往事,解开心中的疑惑。 “恭喜,有读者大大砸雷,你获得一个特权。” 裴质问:“能用来解锁往事吗?” “不行哦。” “那我要跳过这个选妃剧情,帮我拒绝选妃,谢谢。” “可以。”000道,“有两种推动剧情的方式,一牺牲你自己的身体或者脸面,二设置反派或正面人物替你出头。请选择。” “二二二!”必须二! “反派设置成功。” 怎么又是反派?裴质郁闷地趴在床边,慢慢眼皮子打架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上盖了件狐裘大氅,他坐起来,发现殷瑜不在床上了,殷瑜盖的被子现在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尾,而被他压在脑袋下的一角,被人拿剪刀剪开了。 他捏着被角,心里像是春风吹岸柳,绿意萌生。 “娘娘醒了?”小瘦子听到动静进来,“陛下吩咐,娘娘睡醒了就回去吧。” “陛下伤还未好,去哪儿了?” 小瘦子只垂下头,并不答话。 关于陛下行踪,一个才人问不得,一个宫人也答不得。 裴质心想,皇后肯定问得。他匆匆赶回坤宁宫,正要叫蕊菊过来,却被宫人蕊溪哭哭啼啼告知:“娘娘,蕊菊被慎刑司抓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裴质问。 “半个时辰前。”蕊溪哭道,“娘娘你快想想办法,一进慎刑司就会去半条命,再晚一会,恐怕会屈打成招。” 裴质回屋取了令牌,把他宫里的总管太监叫来,让他去一趟慎刑司,务必保住蕊菊不受酷刑,若是他的令牌不管用,也别纠缠,速速回来。 蕊溪道:“娘娘的令牌怎么会不管用?” 裴质看他一眼没说话。这孩子太傻了,人家都不经过皇后同意,就将人拿了,这绝不是针对一个宫人,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敢到他宫里拿人,或许殷瑜已经点过头了。 裴质脑子活,立马回屋换了一身装备。 果然过了一刻钟,就有人请见,是掌管宗人府的宗人令秦王。 裴质自打过来这里,还是头一次见宗室。 这位秦王还是宗人令,专管着宗室典籍、记录过失、刑讯审问等等。 裴质请他进来,赐了座。 “陛下遇刺的消息,臣今日刚得知。听说刺客是娘娘带进养心殿的,为娘娘清誉,臣斗胆想问娘娘几句。” “请问。” “刺客是娘娘找来的舞女?” “是,本宫叫的是宫里的舞女,他们有专门的嬷嬷管束,本官只管吩咐下去,至于派谁过来,是嬷嬷的事。” 秦王道:“那几位嬷嬷已经被臣请进慎刑司了。” 随后,他又问出了与殷瑜一样的问题。 “好端端的,娘娘为何要宣歌舞给陛下? 裴质答道:“瞧陛下闷闷不乐,想热闹热闹,让陛下开怀一笑罢了。” “恕臣直言,这理由可说不过去,陛下一向爱玩爱闹,平时过得就很热闹了,不需要您费心准备节目?” 表面上瞧殷瑜确实爱玩,别人也瞧不出他很不快乐,所以裴质的理由很牵强。 “不管如何,陛下遇刺一事,确实与皇后脱不了干系。”秦王拿出一份陈旧圣旨来,高高举起,“这是圣祖帝给宗人府宗人令的圣旨,上面言明,宗室犯事,宗人令皆可审讯惩治,若是皇帝皇后,宗人令也可问话,替百姓斥责。” 裴质道:“本宫尽量配合。” “好,您宫里的人,还要请几个去慎刑司问话。您也需跟臣去一趟日晷殿,静下心来,将事情的过程手写一份,签字画押,交给臣保管。臣一定尽力还娘娘清白。” “不可!我们娘娘贵为皇后,要写什么在坤宁宫就行,何必去那劳什子日晷殿。”蕊溪急得大喊。 日晷殿原本是皇子读书的地方,后来关押过一位废太子,渐渐就成了宗人府问话皇帝与后妃的地方。 “娘娘,这奴才不懂规矩,请您赐她掌嘴三十,以帮她学会规矩,日后不至于犯了大错丢了小命。”秦王躬身请求,手却举着圣旨不放。 裴质笑着点头:“一切按着规矩来。” 秦王满意,就要让人将蕊溪拖出去。 “不急,秦王叔,蕊溪她昨儿也犯了个大错,若查明真是与她有关,那就得狠狠惩治一番,这耳光也不必打了,都攒下来,一旦查实,直接推出去乱棍打死。” 自打进门,皇后一直配合着秦王,秦王也不好事事与皇后作对,一个宫人罢了,秦王不再多说什么。 皇后坐着轿子到了日晷殿,如今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偌大的宫殿不但没有炭盆,连半点人气都没有,阴冷的很。 秦王请皇后在西侧的长案前坐下,吩咐宫人摆上纸墨笔砚,躬身道:“不敢打扰娘娘静心书写,臣让宫人们都在外头侯着,等娘娘把事情写清楚了,臣再让他们进来。” 这意思就是说,只要你一天不把事交代清楚,就要在这殿里饥寒交迫地待着了。 裴质不怕,他衣服里藏着宝贝呢。 他坐下来提笔准备写,突然有人闯进来。 “秦王叔好大的威风,什么时候连朕的皇后都要归宗人府审讯了?”殷瑜大步迈进,外头明亮的光线从后面包裹着他的身体,使得殿里的人看不清殷瑜的脸。 秦王跪地请安后,又要请出圣祖帝的圣旨来。殷瑜打断他,不许他往外拿:“王叔,宗人府的职业,朕再清楚不过,但是……” 裴质抬头看着殷瑜,后者也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来,视线交汇,裴质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率先移开了视线。 “但是朕不许你审问朕的皇后!” “陛下,您这是要违背圣祖帝的意思啊?”秦王也不退让。 殷瑜皮笑肉不笑,问他:“此事中,被刺杀的是谁?” 秦王道:“刺客只冲着您一个人来,自然是刺杀您的。” “那朕是谁?” 秦王不知何意,没有答话。 殷瑜自答自话:“朕是皇后的夫君,也就是皇后的夫君遇刺,皇后是苦主,你怎么反倒要审问起苦主来了?谁教你的道理,圣祖爷爷吗?” “可找来刺客的是皇后宫里人啊?”秦王气弱了些,但仍不甘心。 殷瑜立马反唇相讥:“宫人是宫人,皇后是皇后。主仆天差地别,皇后跟朕是一家,自然按朕的关系走,宫人犯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可宫人是……” 殷瑜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难不成皇后宫里的狗犯了错,也要赖到皇后头上?如果这样的话,皇后管着整个后宫,是不是后宫无论谁犯了错,皇后都是主谋了?那皇后不必活着了,日日都要有罪名等着他领受呢。” 秦王被噎的说不出话。 “此事朕亲自查,宗人府与慎刑司不必插手,王叔请回吧。” 秦王跪地谢恩,甩着袖子气鼓鼓地走了。 裴质忍不住给皇帝鼓掌,口才一流,逻辑满分。 皇帝口若悬河的模样,意外的好看。 “还笑?”殷瑜瞪他一眼,“秦王让你来你就来?即便他有圣旨在手,你连哄带骗,拖着不来,他又不能拿你如何?” 裴质道:“瞧着他来势汹汹,臣就先胆怯了。而且清者自清,臣自问没办错事,不怕他问话。” “他当然知道你不会是刺杀朕的主谋,你家族清贵,如今又贵为皇后,没有刺杀朕的理由。他只是嫌你们裴家在朝堂气焰太盛,想拿你开刀,灭灭你家的威风罢了。” 还真是人心险恶。 裴质起身:“咱们走吧,这殿好冷。” 他起来就走,忽然感觉到有人牵住他的手。他挣扎,又想到殷瑜胳膊上有伤,不敢乱动,一脸通红地跟在后面走。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清冷的日晷殿,皇后的轿撵已经撤了,殷瑜的御撵在。 殷瑜虚扶着裴质登上御撵,两人并排坐着。 御撵很高,裴质坐在上面,甚至能看到高高的宫墙上的黄色琉璃瓦。他看着宫里一座座宫殿,思绪万千。 “陛下在这里长大,小时候一定很孤单吧?”裴质开口。 “算不上孤单,有宫人陪着朕,每天读书玩耍,也很忙碌。” 原来每天做那么多的事,让自己忙忙碌碌,是为了不感受孤单。 裴质心疼,不由自主道:“以后陛下做什么,我陪着陛下。” “好。”殷瑜与他十指相扣。 “陛下快乐值加50。” 裴质惊喜!他就说了句陪伴的话,一直傲娇的快乐值居然能加这么多。 其实陛下真的很孤单吧。 裴质靠着殷瑜,闭上眼假寐。他问000,“现在快乐值够一百了,我是不是能兑换东西了?” “是。” “兑换医学技能。” “兑换成功。” 话音刚落,裴质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许多书,这些书在他脑海里迅速翻过,书里的文字便飞出来,密密麻麻的小字在他的脑海里飞啊飞,飞啊飞,随即消失不见。 他只觉得脑子晕沉沉的,喉间泛起一股恶心,他扑在御撵边缘,吐个不停。 “你怎么了?”殷瑜关切问。 裴质脑子还晕沉着,随口道:“没事,晕车了。” “晕车?朕只听说过晕船,从未听说过晕车。你坐御撵怎么也能晕?” 裴质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靠着殷瑜睡了。 说是睡,其实是脑子被字飞的晕乎了,他是半昏半睡着。 再醒来时,他听见殷瑜带着怒气的斥责声:“你们一群人,每年多少俸禄养着,多少珍稀药材随便用着,朕一个胳膊治不好,另一个胳膊也治不好,朕真想把你们胳膊都砍了!” “臣等罪该万死。” 殷瑜的妹妹卿俪长公主在屏风后坐着,闻言,冷语道:“陛下怪他们做什么?依臣妹看,刺客是皇后带进来的,给您治毒这事应该是皇后的责任。不然,遇刺一事,您又不让问皇后话,难不成皇后就一点罪责都没有吗?” “他有没有朕说了算。” “陛下是天子,您说什么自然是什么,只是您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卿俪道,“臣妹听说,皇后原来读过几年的医术,想来在医术上也有几分本事,不如让他给陛下瞧瞧,若瞧好了,皇后立了功,功过相抵,别人也不能再说皇后什么了。” 御医陈尝草道:“长公主莫说笑,医术精深繁琐,臣等学了几十年,尚不敢说领略了其中一二。娘娘只看了几年医术,怕是连药草都辨认不全。” “皇后聪慧。”卿俪继续说,“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长公主说笑了,皇后聪慧不假,能认识几十样药草,就已经给厉害了。若皇后能治好陛下,臣就拜皇后为师,辞了御医之位,以后专心侍弄药草!”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剩下的御医见有人出头,纷纷咬牙,决定硬气一回。 “臣等附议。” “好。”卿俪一口答应。 殷瑜走到屏风后,拧眉看着卿俪。他这皇妹从小在宫外长大,不太守规矩。 他虽与之不亲密,但既然是他嗯亲妹妹,按道理他就该疼一些。 “别胡闹,御医说的对。” 卿俪举起一张纸给他看,上面是她偷偷写的字:“宗室不会轻易放过皇后,他得立功。陈尝草是臣妹的人,他来开方子,功劳给皇后。” 殷瑜眉头紧皱。 卿俪有些恼,这个哥哥怎么总是这么难讨好?无论她做什么,殷瑜总像是想置身之外的人,似乎接收不到她的好。 最让她不喜的事,若殷瑜不念亲情,那就彻底冷落她,偏偏平日里还总是不断赏赐。 殷瑜又回到大殿里,看一眼跪着的十几个御医,开口:“那就让皇后试试。为了杜绝偷师的行为,陈尝草你在旁边守着就行。” “臣遵旨。” “待皇后睡醒了就……” 裴质打断他,从床帐里钻出脑袋来,笑眯眯道:“臣已经醒了。臣听到陛下的话了,臣愿意一试。” “甚好。”殷瑜叫陈尝草到内殿来。 裴质却边穿靴子边道:“臣不怕被偷师,很乐意与众位御医一起探讨医术。” 他随手扯了个汗巾蒙在脸上挡住嘴,走出来,在长案前坐下:“陛下请坐下来,让臣仔细看看伤口。” 殷瑜给他使眼色:别闹了,众人都瞧着,你能开什么方子? 陈尝草还怎么帮忙? 裴质笑着看他:“臣读了几年医书,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陛下难道信不过臣?” 殷瑜当然不信他有这本事。 若有,也不会笨到用嘴吸、毒血。 但皇后坚持,他索性就配合着,看看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裴质仔细看了殷瑜两条胳膊的情况,又诊了脉,开出一内一外两个方子来,请诸位御医拿去看看用药是否适宜。 第9章 心跳加速(捉虫) 药方给御医们拿去研究,御医们互相传着看,有的紧皱眉头思索,有的三五成堆低声讨论。 裴质不想殷瑜一直站着,推着他到床上休息。两人在床上半躺着说话,说了会,裴质觉得口渴,他在里侧,一手撑着床,虚虚压在殷景身上,另一只手去拿茶盏。 他的手虽用力撑着,可身体还是免不了碰触,他只能尽量让上半身不压着殷瑜。 虽然这动作两个大男人做起来有些怪,不过也就是拿个东西的功夫,他不明白为啥殷瑜“嗯~”了一声。 “压疼了?”裴质端着茶盏赶紧坐回去。 可他关怀的眼神却换来了殷景古怪的神色。殷景先是脸色涨红,像是熟透了的虾,随后又勃然大怒,举起他的虾钳恶狠狠警告:“你是皇后,朕才是皇帝。什么压不压,放肆!” 裴质莫名其妙。 殷瑜瞪他下面,怒气冲冲:“皇后要矜持稳重,你白日咳宣咳淫不好。” “宣什么?”裴质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明白了,这里鼓着,压到殷瑜了。裴质赶紧把手伸进了裤、裆。 殷瑜眼睛都瞪圆了:“……”他虽时常在后宫欺负欺负这个轻薄轻薄那个的,但是被人轻薄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那一刻,他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从帝王一怒诛他九族,到请个先生教导皇后礼仪规矩,最后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到要不就从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皇后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鸡爪,用干净的方巾包着。 殷瑜脑子里所有的念头,瞬间变为漫天洪水,让他差点窒息而死。 “陛下。”裴质把鸡爪子往殷瑜跟前送送,“想不到还热乎,陛下来一口?” 能不热乎吗?殷瑜恼怒地别开脸,“不吃,你往身上带个鸡爪子干什么?” 裴质尴尬地笑着,从身上掏出许多吃食来:“我怕被关进天牢里,做了些准备。” “有朕在,怎么会让人欺负你?”殷瑜本能接话。 这话放在这样的氛围说出来,跟调、情似的,两人更是尴尬。 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御医陈尝草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 “臣等看了皇后娘娘的方子,实在是好,实在是好啊。” 裴质对自己的医术水平到底如何,还不知晓,伸出头巴巴地问:“有多好?” 殷瑜无奈,不着痕迹地将他脑袋往回掰了掰,低声警告:“莫要刻意炫耀。” 陈尝草激动道:“臣等惭愧,集百人之力也万难想出这样的方子。” 裴质心满意足,看来系统这玩意不错,能给他开金手指,剧情以后要走爽文路线了。 御医照方子给殷瑜用药,这方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吃了容易嗜睡。 殷瑜睡一觉醒了,床头没人。 再睡一觉醒了,床头隐约有人坐在脚踏上,他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却看清了那人的衣裳,太监服。 恼怒地睡过去,再醒来,还是只有宫人守着他。 殷瑜大怒:“皇后呢,朕的爱妃们呢?为什么没人在朕床前服侍?” 小瘦子道:“没人过来,要不要奴才去叫?只是皇后怕是不能来。” “皇后为什么不能来?”殷瑜不悦。 “皇后如今在宫中坐诊,求娘娘看病的宫人已经能绕坤宁宫两圈了。” 殷瑜诧异:“宫人不是有医士,他们怎么能让皇后亲自看诊?” 小瘦子为难道:“娘娘不但亲自给看诊,所有人拿药都还不要钱。” 要不要钱什么的,殷瑜不在乎,但是殷瑜在乎的是,他的皇后怎么能给宫人看病? “太医令来了三次了,夸赞娘娘很有分寸,虽然太医院的药房快被搬空了,但是珍稀药材,娘娘是一点没动。” 殷瑜失笑。这是拐着弯告状。 “传朕口谕,皇后给人看诊,每位收黄金一百两,药材费按市价一百倍收取。” * 坤宁宫的一间大院子里,求诊的宫人从院门口绕着宫墙一圈圈的排队,得有一两千人。 蕊菊带着坤宁宫的宫人劝他们改日再来,但是谁也不肯听。 能让皇后给看诊,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而且谁身上还没个毛病,在这儿开方子拿药一个铜板都不要,这等好事,就是一夜不睡觉,他们都要排着。 蕊菊给他们时不时地倒点热水,生怕有人还没看诊,就先倒下了。 裴质踩着炭盆,将手搭在一个小宫女的腕上,细细听了会脉搏,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开了个方子,让宫人自己去太医院拿药。 “每个月来事都疼的话,千万不能忍着,一定要喝药调理。等你身上干净了,每日一副药,喝半月,保管你不再痛。姑娘家娇娇弱弱的,可不能受疼,一定要爱惜心疼自己,要自己宠爱自己,懂吗?” 小宫女狂点头,泪眼婆娑:“奴婢没正经瞧过大夫,大家都只让奴婢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是渣男才会说的话,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包你药到病除。”裴质将方子折好,一脸骄傲地递过去。 小瘦子过来把口谕说了一遍,顺便强调从现在这个小宫女开始。 小宫女吓得直哭。 裴质皱眉:“黄金百两,我出了。” 蕊溪大惊:“娘娘您哪儿有啊?老爷一向清廉,您又不是女子,没有嫁妆,且宫里的月例您都赏下去了,哪儿还有黄金百两?” 裴质大惊,原来他堂堂皇后这么穷的吗? 失算了,他给六宫赏赐那么多东西,也只有一点点能让他用上,其余的都被系统造出来的人给浪费了。 后悔! 小瘦子还在吓唬小宫女:“快点拿钱,否则乱棍打死。” “奴婢不看了。”小宫女吓得不轻。 裴质将方子团成一团,扔了,对小宫女吭吭哧哧道:“其实,喝点热水也不错。” 小宫女“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其他宫人看着,也都迅速散开了。 裴质胆战心惊问:“我是不是用太多药,所以陛下生气了?” 小瘦子接过蕊菊手里的热茶,笑道:“娘娘多虑了,陛下是心疼您。如果不这样,您不知道还要辛苦多久。” 裴质满心感动,跟着小瘦子去看殷瑜。 路上,000报:“评论过二百五,开启一段往事。” 裴质眼前出现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胖乎乎的脸,正托着双下巴愣愣地望着窗外,虽然是个小娃娃,但隐隐能看出殷瑜的影子来。 有个宫妃模样的人走过来,隔着窗户给他送了些食物。 小殷瑜道:“母妃,为什么他们都能在外面走来走去,只有我永远都被关在这个屋子里?” “没有为什么?”那人的声音温柔可亲,说出的话却让裴质打了个寒颤。 “你只要知道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就行了。你是人子,就应该听母妃的话,不应该去想着别人如何。” “母妃教训的是。” “你身为皇子,就应该刻苦读书,将来登上大位。” “是。”小殷瑜耷拉着脑袋,吸吸鼻子,继续看起书来,连饭都不吃了。 画面逐渐消失,裴质看的心中难受,抱怨道:“哪儿有这样的母亲,将孩子关起来,还在外面胡说八道。” 他到时正好赶上殷瑜醒着,招手让他来床上说话。 他坐到床上,先看了看殷瑜两个胳膊的伤势,都已经大为好转。 “皇后不来陪朕,怎么围着一群宫人转?”殷瑜话里都是抱怨。 裴质不恼,笑呵呵道:“臣一时技痒。” “那也不能自降身份,御医都不肯给宫人看病。” “皇后又如何,宫人又如何?”裴质耐着性子,慢慢道,“臣知道臣的做法,可能有些不符合规矩。但是臣想着陛下是最仁慈不过的一个人,肯定不忍心看宫人被疾病缠身,臣是陛下的皇后,理应与陛下同心,所以才去给宫人看诊。” 小瘦子将床帐给二人放下来,听到皇后这一番话,心道:好利的嘴。 殷瑜被夸的心满意足。 “所以请陛下收回旨意,让臣继续给宫人看诊。” 然而殷瑜不是一被夸就飘飘然的人,他摇头拒绝。 “可以怜悯弱小,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你人人都给瞧病,一两日众人都念你的好,一两年若你拒绝了谁,或开的方子不对,别人就该骂你了。所以你还不如索性谁也不看,遇到极其可怜的才出手,方能得到的都是感激。” “陛下所言有理。”裴质越发觉得殷瑜厉害。 殷瑜满意:“那你过来让朕亲一口。” “……”裴质摇头,往后退,“陛下您伤还没好,别逗臣了。” “不许躲,你是朕的皇后,不可以躲朕。”殷瑜前倾身体,在裴质害羞的粉嘟嘟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裴质吓得从床上摔了下去。 殷瑜道:“你紧张什么,朕待你的心思,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陛下别闹。” “朕没闹,朕就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裴质便问他:“那您不喜欢越才人了?” “喜欢啊。” “那您喜欢臣多一点,还是喜欢越才人多一点?” 殷瑜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 “为什么当然是臣呢?”裴质不等殷瑜回答,继续说,“因为臣是皇后,因为臣救了陛下,因为我有两片美丽的唇,越才人虽好,但比不过臣,所以应该更爱臣多一点。” 殷瑜点头:“是。” 裴质正色道:“陛下,这不是喜欢,这是应该喜欢。您做事只凭‘应该’二字,因为我是皇后,您再不喜,也会敬我。因为越才人是宫人出身,只要您需要人照顾,就叫他来服侍。还有薛美人、卢选侍等等,您都是以他们的身份来对待他们,因为您觉得这是应该对吗?” 殷瑜道:“你说这不是喜欢,这是什么?”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随自己心走的。”裴质拉起殷瑜中毒的那只手,放在殷瑜自己胸前,“现在盯着我,心跳有加快的话,就说明你是喜欢我的。没有加速,就说明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应该喜欢我罢了。” 殷瑜认真感受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加快是吗?”裴质道,“希望陛下以后做事,也随心吧,别勉强自己。只有你随心了,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真正让自己快乐。” 殷瑜听他说完,呆坐了半响,好一会,才伸手放在他胸前。 “陛下,手别往臣衣服里塞啊。” “隔着衣裳听不到。”殷瑜不管,伸手贴在裴质的胸前。 裴质满脸通红。 “你的心跳很快,所以……”殷瑜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你喜欢朕。” 第10章 一更 “陛下快乐值加100。” 裴质羞赧,想要推开殷瑜的手,然而他刚刚碰到殷瑜的手臂,殷瑜便闷哼一声,听起来痛的厉害。 他赶紧双手举起:“我碰到你伤口了?碰到哪儿了,很疼?” “不疼。”殷瑜手回头,目光含笑,“你让朕随心,朕不想被你推开,所以叫了声。” 裴质刚想说随心也不是这么个随法,殷瑜却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道随心是个什么活法,朕可以一试。” 然后开始活的宫里鸡飞狗跳。 裴质在宫里整理自己的小金库,宫人匆匆来报:“陛下在养心殿和坤宁宫之间建了一条游廊,请了一万个工匠来,正热闹呢,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他富任他富,我穷我不看。”裴质捧着账本子哀嚎,他一个皇后,怎么会这么穷,别看每天山珍海味的养着,其实手头没有银子。 怪不得看电视剧,那些妃子还要收取官员的贿、赂,好用来打赏宫人。 皇后没有银子,楚昭仪和德妃都是出自高门大户,他们应该有啊。 裴质合上账本子,随口丢了句:“不必跟来。” 出了坤宁宫,果然见有许多工匠在修游廊。不过半日、功夫,竟然已经把主体建好了。 裴质一路走一路看,感叹帝王有钱有财,想要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什么呢,没瞧见朕站在这儿吗?” 裴质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殷瑜立在树下,正板着脸看他。 “陛下,您站远点,别被砖石砸到。” 殷瑜用下巴指指游廊:“朕特意为你修的,感觉如何?” 昨日听心跳一事,丢了大狮子的面子,裴质现在还想争口气。他故意道:“为了修一条游廊,许多宫殿的院墙都被砸开了,何必呢?” “快乐值减5。” 裴质:“……”这是怎么了,掉这么快?他就说了一句话。 转头看殷瑜的脸色,仍是板着,倒是没露出什么异样来。裴质更是暗中警惕,原来小皇帝生气都是不动声色的,而且特别小心眼,一句话都不能说错。 “其实挺好的,这样臣去找陛下的话,就有近路可走了。” “你想来找朕吗?” 裴质张嘴要答,殷瑜却道:“随着你的心说。” 裴质哪儿还敢乱说话:“非常想,特别想,想陛下想的睡不着呢。” “快乐值加20。” 裴质悄悄松了口气。 殷瑜这次没矜持住,嘴角勾起:“好,今晚游廊必然能修好,朕等你来侍寝。” 裴质大惊! “朕知道皇后一直盼着、念着,朕已经大好,不敢再让皇后多等了。”想起那块修了红梅的帕子,殷瑜心中更是愉悦。 瞎说,谁盼着、念着了,裴质苦着脸溜了。 也顾不上再去德妃宫里了,裴质回到坤宁宫,气鼓鼓将面纱扔了,吃了两块点心压惊。 系统道:“别气,想想十亿大奖。皇帝乱说的,你怎么可能喜欢上皇帝呢?你可是领略过晋江万千男主的魅力的,有见识的主儿,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精分皇帝!” “你说得很对。”裴质给它点赞,感觉大狮子的颜面又回来一点点。 “好,你不气了,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有读者大大刷负,留言说你做任务不用心哦。” 裴质叫屈,他哪儿不认真了? “任务推进太慢,读者会有意见的哦!” “陛下的快乐值在涨,任务一直在做啊。” 000道:“皇帝心里的伤还未痊愈,表面的快乐不是真正的快乐,当他遇到不痛快的事情,还是会想不开,就像上次那样。所以,你要去填充他的生活,让他过得丰富多彩,从而淡化童年记忆。” “怎么丰富?” “亲,那就是你的事了,这边的意见是你要多陪陪皇帝哦。” 裴质琢磨着怎么陪,蕊菊进来,笑着说道:“娘娘大喜,陛下赐浴。” 裴质哭笑不得,他能选择不去吗? 拒绝也没用,蕊菊已经带着一众宫人忙前忙后地准备起来了,不但让他先沐浴焚香,甚至恨不得在坤宁宫门口挂上红灯笼庆贺。 不就是赐个洗澡,有什么好激动的? 裴质坐着轿子到了赐浴的香池,见到了一个房间大小的温泉池子,上面洒了不少花瓣,裴质瞬间会意——皇帝这哪儿是赐浴,这分明是想在这儿解决他啊。 让宫人都退下,裴质穿着衣裳跳进池子里,过了会,果然见到殷瑜进来了。 他游到池子中间,心想,若是殷瑜逼迫他,他在中间也好逃跑。 殷瑜下了水,在池边闭着眼泡着。裴质死死盯着他,呼吸都放慢了。 “你别一直看着朕,朕又不跑。知道你心急。”殷瑜睁开眼,悠闲道,“乖,我们耐心等等,你身体不泡泡,怕受不住朕。” 裴质:“……”谁心急你说清楚,受不住又是什么意思? 他愤愤地游到另一边,从岸上拿了个鲜果,把果子当作殷瑜的头,“咔哧”一口咬下去。 泡了两个时辰,裴质只觉得自己都要泡发了,但殷瑜仍老神在在的不肯挪地,他又不好意思先出水,两人就这么耗着。 过了会,宫人进来了。裴质满目期待,以为这是来叫他们离开。 但是宫人放下东西,走了,背影决绝。 殷瑜掀开漆盘上的红布,露出里面的热粥,他愉悦招手:“过来。” “不去。” “你怕什么?”殷瑜说着话,朝着裴质走过去。裴质立刻开启狗刨模式,扑腾着水要逃走,殷瑜握住他脚脖子,轻轻松松拽着,他便如何扑腾也游不走,还呛了两口水。 “老实了吗?”殷瑜冷冷问。 裴质不敢张口,拼命点头。殷瑜往后一拉,他整个人就扑进了殷瑜怀里,被拖着游到了对岸。 “咳咳咳。”裴质呛了水,太难受,一直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此刻的他鼻子耳朵通红。 殷瑜冷着脸,手却在他背后给他顺着气:“不会游你还扑腾什么?现在好些了吗?” “嗯,咳,好了。”裴质在水里轻轻地推了推殷瑜,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太紧了,然而他的抗拒只换来了更紧密的拥抱。 “陛下,我是皇后,你对我尊重些。”裴质惹不起,嘴上还不服输。 殷瑜道:“朕听你的,以后不做‘应该之事’,只随心走。朕现在就想轻、薄你。” 裴质又怒又怕:“好好好,皇后你也轻、薄,反正在你心里,都是可以肆意玩弄的!” “朕与妻子共同沐浴怎么了,为何你想着要朕,又做出这等模样来,朕这般,不也是配合你?你气什么,该生气的是朕!”说着,殷瑜也冷着脸别过头去。 两人在水里贴着身站着,谁也不理谁。 不知过了多久,裴质听到系统报:“快乐值减100,注意哦。” 裴质:“……”但是不能认输,今天低低头,明天就起不来床了。 “快乐值减50。” 裴质心慌的一批。 又纠结又为难,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殷瑜手在粥碗上摸了摸,长长地叹了口气:“粥凉了。” 裴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说“我的心也凉了”? 死一般的寂静。 殷瑜等了会,又盯着池子道:“这水里的花瓣真碍事。” 死一般的寂静。 殷瑜又抬头:“屋顶也丑。”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会,裴质“噗嗤”笑了,端起碗大口吃起来。这别扭皇帝,没话找话,想和好直说嘛。 殷瑜仍然冷着脸,被裴质笑得脸上更挂不住,扯了件衣裳披着走了。 “快乐值加10。” 啧,最后是高兴了吗? “读者大大组团刷负,两个反派设置成功。” 裴质惊了:“为什么刷负?” “大大们说你玩弄陛下的心。” 六月飞雪啊!“我哪有?我一直在拒绝。” “他们说,你身为皇后,就应该履行皇后的义务。睡了人家的床,又不让人家睡,这就很过分了。”系统道,“大大们还说了,如果今晚你没有让小皇帝心满意足,他们就会用一千个月石满足你哦。” “他心满意足,你们不怕被举报?” 000奸笑:“你可以有情调,而不是有色调。” “……” 到了亥时,皇帝派了御撵来接裴质。出了坤宁宫,新修的游廊挂满了红灯笼和小铃铛,风一吹,清脆的叮当声响个不停。 游廊几乎照是养心殿和坤宁宫之间的直线距离修的,比原来要走的七弯八绕的路,少了一半还多。 宫人们腿脚也利索,一刻钟的功夫,就把裴质送到了养心殿门口。 裴质在门口踱来踱去,不敢进门。 过了会,小瘦子送来几张纸,请他选一个。 “选?”裴质一头雾水地拿起来,纸上分别写着:冷血恶霸与宁死不屈小媳妇、好色少爷与欲拒还迎俏小厮、虚伪君子与隔壁忠贞新男妻、温润书生与心口不一小竹马…… “陛下说,今晚洞房花烛,您想唱哪出,他都陪着。但只今晚,以后您就别想了,毕竟陛下身份尊贵,不能总是惯着您。” 裴质吐血,谁要玩角色扮演。心跳的事,他可以解释清楚,陛下请停止你的脑洞! 第11章 二更 裴质囧囧的立在原地。 小瘦子特别贴心:“陛下还说了,您要是都喜欢,拿不定主意,可以闭上眼睛随便拿一个,让老天爷帮您选。” “我还是先进去吧。”裴质逃似的跑进了屋,殷瑜在床边立着,衣架上挂了几件衣裳,看起来分别像是恶霸、书生、富家少爷和各色小媳妇穿的。 看来陛下对今晚格外用心。 裴质神色不自然地走过去,决定婉转些把话说明白:“陛下,臣不是很想……” “那就是还有点想。”殷瑜立马接话。 哇,逻辑满分。 如此,那就不能委婉了。裴质直接道:“陛下,我不喜欢你。” 殷瑜神色明显愣了一愣,随后把手放在裴质胸前。 那手一覆上来,裴质就开始脸发热。不过他的心脏比脸争气,殷瑜感受了会,拧着眉收回了手。 “那次是意外,这次您可以相信了。” 殷瑜带着困惑打量着他,手轻轻在他下巴上碰了碰:“美丽的唇……”怎么不见了? “快乐值减100,跌到负数,请注意。” 裴质赶紧补救:“陛下,你把目光放宽些,一定会发现很多……唔!” 殷瑜贴过来,堵住了他的嘴。裴质眼睛瞬间瞪大,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亲他,而且是法式长吻! 哪怕只是脖子以上非限制级别的亲密,裴质都没体验过。 他是晋江纯情小男男啊! 耳边响起擂鼓声,他好半响才回过神,分辨出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殷瑜停下来,低声附在他耳边道:“你心跳很快,这次做不得假吧。”说罢,还惩罚性地在裴质耳朵咬了一口。 裴质耳朵敏感的不得了,当下就全身狠狠一哆嗦。 “不是这样……” 他被殷瑜抱起来放到床上,手被压制着放在床头。殷瑜脸上尽是不耐,哑着声音问:“你玩够了没?欲拒还迎是情趣,若玩个没完,可别怪朕不客气了。” 裴质心道:你现在已经很不客气了。 殷瑜把他压的死死的,他手脚皆不能动,殷瑜却还能腾出一只手往他衣服里塞。 眼看着母胎单身的优秀勋章要没了,裴质大喊:“救命,救命啊!” 殷瑜轻轻捏了捏他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笑道:“原来你要玩的是蛮横土匪和宁死不屈小俘虏,好,朕都陪你玩。” 手从床边勾起一条方巾,殷瑜拿起来准备往裴质脸上招呼,看了一眼,自己嘟囔:“这是用在下面的。” 裴质惊恐地瞄了一眼,妈呀,怎么还这么眼熟,这不他捂嘴用的吗? 殷瑜手从他腰下抄过,让他挺起腰身,将方巾平整地垫在他身下。 裴质:“……”好像明白这个方巾干什么用的了! “我是男的!”裴质低吼。 “知道。”殷瑜轻轻把他放下,表面看似淡然,但明亮的目光完全不似平时清冷,“男后也会疼,第一次出血的可能性很大,有了这个,也是你身份的证明。” 裴质已经没了什么理智,胡乱地跟他吵:“证明?是不是臣以后出门,别人拿腰牌自证身份,臣把这块方巾往前一送:看,我是皇后!” 殷瑜一噎,抱着他笑:“你想什么呢,这东西是见证你我洞房花烛的宝贝,当然会好好收起来,怎么会让你带着去满宫溜达?” 说着,又拿起一条汗巾来,殷瑜道:“你既然想唱戏,那么马上要开就唱了。”遂换上不正经的腔调,“呀,这白白嫩嫩的小书生是不是要上京赶考?那太辛苦了,不如乖乖在此处,当本大王的王后吧!哟,你害怕什么,来,大王给你蒙上眼,看不见就不害怕了哟!” 麻蛋!这疯皇帝这么会唱戏! 眼看着布巾就要冲着他眼睛过来了,裴质求救无门的时候,系统突然道:“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一次特权兑换机会。” 裴质急喊:“兑换催眠术!” “兑换成功。” 裴质赶紧道:“大王不急,你先看我的眼睛……”说完,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兑什么催眠术,这货看不清人的五官啊。 对不起大大的这颗雷,呜呜呜…… 殷瑜淡定地给他蒙上眼睛,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往下亲,他浑身燥热起来,难受地扭了扭身子。 殷瑜这货还在演:“小书生不怕哦,大王替你解衣裳,从此你跟了本大王,包你日日下不来床。” 擦,一个皇帝从哪儿看的这些话,还特别顺口。 “催眠术接受进度,百分之百达成。” 裴质消化了片刻,忽然用极其低沉的嗓音道:“陛下,你听外面是不是起风了。” 殷瑜手下不停:“下刀子也无所谓。” “陛下,陛下,陛下!” “叫魂呢。”殷瑜停下来,看他想做什么。 “你听,外面的风吹竹叶声,沙沙沙沙,是不是有蝴蝶振着翅膀从远处飞来……” “陛下,你很困,眼皮太沉重了,不如放下来,索性好好地睡一觉,有什么事情都放到第二天去做。睡吧,我的陛下。” 殷瑜趴在他身上睡死过去了,束缚他的力道也消失了。 他把殷瑜推开,把蒙眼的汗巾扯下来扔了,坐在床头喘粗气。 死里逃生啊! “读者大大一片哀嚎,说只看到床头没看到床尾,要差评!” 裴质心道:你们这是拿着十亿,要卖了我啊! “得了吧,要知足,晋江向来拉灯,床头他们平时都看不到。” 000想了想:“也是哈。大家都是吃素的,你这也算是西红柿炒鸡蛋,半荤了。” 裴质继续喘粗气,过了会,把殷瑜往里踢了踢,自己在边上睡了。 “你不走?”000震惊问。 “他得一觉睡到天亮了,说不定明早起来还以为已经把我给睡了,就不怪罪我了。” “有道理。” 第二日,宫人来唤他们起。裴质睁开眼,就见殷瑜面色阴沉地盯着他看。 他心里一虚,越发故意道:“哎哟,臣腰好酸,陛下快去上朝吧,臣再睡会。” “腰酸?”殷瑜冷笑,“看来是朕的龙床太硬了,下次把皇后吊起来,皇后就不会腰酸了。” 看来是什么都记得。裴质拉过被子将脸蒙上。殷瑜又给他扯下来,黑着脸训斥:“朕已经没有耐心了,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臣不是玩,是真的不想。” “为何不想,你也喜欢朕不是吗?” 裴质死命摇头:“臣真的不想!但是陛下您先别伤心,听臣说完,臣刚见到陛下这么威武雄壮的男子,臣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但是万事得慢慢来,我们先慢慢培养感情,再一步步走上床,好吗?” “凭什么,你占了朕的皇后之位,却不做皇后应做之事,还让朕等,朕凭什么等?” 说的好有道理。裴质弱弱道:“但是皇后不舒服……” “你不是神医吗,什么不舒服看不好?” 殷瑜面色阴冷,说话毫不客气,把裴质也带怒了。 裴质道:“反正每个月有那么三十几天不舒服!” 殷瑜:“……” 两人都别过头,各自生气。 其实裴质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不想惹殷瑜不开心,但又怕态度一软下来,真的就惹出大事来了。 他纠结了三秒钟,忽然听殷瑜那边道:“那你休息,朕先出去了。” 说罢,殷瑜衣服都不穿,大跨步走出了里殿。 裴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他独自一人生活惯了,和人接触总是不愿深交,一块出去旅行超过三日,都觉得与对方无法再多相处一秒。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能对什么都要求太高,也觉得别人很难包容自己。但是殷瑜甚为一个精分傲娇皇帝,却处处包容他。 “三秒软。”裴质笑着呢喃。 他抚上自己胸口,好像心跳真的是加快了。 难道他真的对皇帝…… “陛下召见德妃。”000叹气,“唉,别想了,出任务要紧。大龄青年就是麻烦,人家年轻貌美的小鲜肉说爱就爱了,哪儿像你傻傻分不清楚。” 裴质往外冲。路过外殿,殷瑜在廊下洗漱,瞧见他朝西南方向走,喊道:“坤宁宫在东南。” 裴质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殷瑜想了想,问小瘦子:“皇后是不是奔着德妃宫里去了?” “看方向好像是。” 殷瑜皱眉:“难不成他听到朕让人去叫德妃的消息,不高兴去找茬了。” 小瘦子迅速看了殷瑜一眼,提醒道:“或许不是。” “哦,那可能是高兴坏了,去嘉奖德妃了。吩咐下去,让德妃速来,不让他们两个凑一起嚼舌根。”把他临幸未果的事传出去,他这帝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裴质玩命地跑着德妃宫里,换好衣裳,陛下派来催促他的宫人就到了。 出门没有轿子坐,他跟着宫人走到养心殿,在宫人不住的催促下,快步走了半个多时辰。 进了殿请了安,殷瑜赐用膳。 裴质坐在下首胸膛不住起伏,不吃干粮,只喝稀粥,渴坏他了。 殷瑜皱眉:“你的身体怎么越发不好了,走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是,臣身体确实不大好。”裴质放下碗,决定好好歇会。 殷瑜却道:“那你回去休息吧。” 裴质一喜,却又见殷瑜吩咐宫人:“把薛美人叫来陪朕。” 裴质猛吸一口气,坐直身体:“哎呀,臣突然觉得身体好了,陛下,还是臣陪您吧。” 再跑一圈,命都要没了。 第12章 为后宫写剧本 德妃坚持不走,还殷勤地给殷瑜布菜。 “让下人来吧,你这身子不能太过操劳。”殷瑜给德妃夹了根青菜,问,“前几日听说你父亲病了,可好些了?” 裴质结合德妃的记忆,道:“好多了,都是臣的大哥不争气,把父亲气病了。” “朕让你大哥做了侍卫统领,你有什么事,大可把他叫到面前来说话,切不可像你父亲一样,总是将事闷在心里,再闷出病来。” “是。” 殷瑜用了膳,又赏了德妃许多药材,让他回宫。他当然不肯,问:“臣还有精神,臣陪着陛下就好,陛下不要叫别人来了。” “朕去见大臣,你也跟着?” 裴质松口气:那你随便。 “臣告退。”裴质抬腿就往东南的方向走。 “那是坤宁宫方向。” “哦,臣忘路了。”裴质赶紧换个方向。殷景见他病的脑子都糊涂了,派了个宫人护送他。裴质只好老老实实地走回德妃的住处。 刚坐下来,一杯茶没吃完,就听见系统报陛下要见楚昭仪。 “昏君,大臣这才见了多大一会,又要见后妃。”裴质一边嘟嘟囔囔地骂,一边狂奔到楚昭仪宫里,换了衣裳,从楚昭仪宫里慢慢往养心殿走。 “哎哟,我的娘娘,您可快些吧,陛下都等得不耐烦了。”殷瑜派来的小太监过来催促。 裴质只得将腿倒腾地飞快,好不容易走到养心殿,还没坐下来喘口气,殷景便道:“爱妃,朕在屋里也坐烦了,不如陪朕出去走走?” 裴质暗暗哀嚎,实在是走不动了。 “爱妃怎么瞧上去无精打采的?”殷瑜脸色有些冷了,“怎么,不愿意陪朕?” “怎么会?走,臣陪陛下遛弯去。”裴质起身,牵住殷瑜的手,喘着粗气散步。 然而陛下对散步的兴趣也就维持了一会,又要邀请薛美人骑马,裴质累的趴在马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晌午还不到,裴质已经变换好几个身份,陪着殷瑜度过了一个充实丰富而不怎么愉快的上午。 “想不到你身体也不行了。”殷瑜皱着眉,让累的直往他身上趴的薛美人,到凉亭里歇息。“怎么你们几个最近体力都这么差,朕可听说皇后赏了你们不少珍馐美食,难不成都白吃了?” 裴质狂点头,对呀,就是白吃了,他就是傻啦吧唧地把好东西都赏下去了,本来想着都是他自己,不亏,可他只有一个,根本就吃不到。 所以这两日他改变战略,把各宫美食都集中到坤宁宫来,紧着他一个人吃。 “陛下。”春芽忽然跪下,哭道,“求陛下为娘娘做主,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竟拿走了我们宫中的分例。陛下您昨日赏的荔枝,那样的稀罕物,我们宫里只得了巴掌大一筐,也被皇后娘娘全都拿走了。” 这个季节新鲜荔枝确实稀罕,裴质担心浪费就都拿来吃了,没想到春芽会拿这个小事出来告状。 殷瑜脸色难看,问裴质:“她说的是真的?” 裴质摇头:“不是皇后拿走,是臣主动进献,感谢皇后平日里对臣多有照拂。” “娘娘,您为何胆子这般小,受了欺负都不敢说。陛下一向公允,难道不会为您做主吗?”春芽磕头道,“陛下,娘娘出身低微,又怕您忧心,她才不敢说。奴婢可看不过去,求陛下为娘娘做主。” 裴质吃了口茶,嗤笑:“你这宫女好奇怪,我的东西,我都不说什么,你倒上赶着告状,不知安的什么心?” 春芽忙道:“奴婢都是为主子好啊,您被欺负了,不敢说话,日子怕是会越来越难过,奴婢宁愿舍了肩上的脑袋,可不愿您受半点委屈。” 好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裴质挑眉:“皇后流水般往咱们宫里赏东西时,你怎么不跑去陛下面前夸一夸皇后?人家给了多少好东西你不说,不过拿走框荔枝,你就咬着不放,真是有意思。” 春芽抱着裴质的小腿,句句挑拨,话说的越发难听:“娘娘糊涂,原先那是皇后见您得宠,想拿些好东西让您放松警惕。现在看陛下多日不召见您,所以露出原本面目,开始对您下手了。” “快乐值加10。”系统冷不丁报一句。 裴质心里万马奔腾。皇帝,请问你在高兴啥? “娘娘,您不能被人欺负到死啊!”春芽哭的撕心裂肺,突然仰起头,在只有裴质能看到的角度,用唇语提醒:“芸娘。” 原来春芽是想救芸娘,才唱这么一出戏来。只是裴质不明白,芸娘好生生被养在坤宁宫,皇后又素来待薛美人亲厚,为何不能主动要回来,非要得罪人去要? “爱妃,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殷瑜好整以暇地等着。 裴质无辜摇头,这事跟他可没关系。 “你觉得皇后如何?” 呀,这个得好好答。裴质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夸人的词都用上了:“翩翩君子、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光明磊落……” “快乐值减10。” 裴质住嘴,好像夸错了? “看来爱妃很喜欢皇后啊。”殷瑜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周身散发出的冷气,让裴质不自觉自己抱住了自己。他到底说错什么了,不就是想自己夸自己一回吗,难道是夸过头了? 裴质赶紧补救,为自己的猛夸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对对对,皇后也很喜欢臣,很喜欢宫里所有的妃子。” “快乐值减50。” 我天,要负二百了。 裴质立马泪眼婆娑地看着殷瑜:“陛下,臣今日脑子不大好,说的什么,您都别跟臣计较。” 殷瑜冷笑:“脑子不好找皇后给你治一治,你们感情好,朕甚是欣慰啊。”说罢,甩袖走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欣慰”。 裴质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一脸懵逼。 “娘娘,陛下有旨,让春芽到养心殿伺候。”殷瑜跟前的宫人回来传旨。 “你去回陛下,就说我舍不得她……”肯定没好事啊,春芽虽然蠢,但也是为了薛美人的妹妹,裴质决定保住她。 然而春芽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若去了养心殿服侍,在这宫里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就是各宫妃子见了他们,也得上赶着讨好。 “奴婢去。”春芽生怕丢了这次好机会,慌张转头对裴质道,“娘娘不必挂念奴婢,进宫都是为了伺候陛下,念在奴婢照顾您一场的份上,还请娘娘放奴婢走。” “未必是好事。”裴质低声道。 春芽也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话:“大家都出身官宦,又同时沦为罪奴,凭什么你当了美人,倒让我当奴婢服侍着,还要为芸娘操心?如今有大好前途摆在我面前,你若挡我,可对得起我?” 见她去意已决,裴质就不多加阻拦了。反正话都说明白了,他已经尽力。 回到坤宁宫,裴质往床上一趴,决定好好歇会。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殷瑜为什么生气。 忽然想到什么,裴质坐起来:“000,你说,疯皇帝会不会以为,皇后跟各宫妃子互相喜欢。” “什么意思?” “就是皇后将自己当成了皇帝,将后宫妃子当成了自己的妃子。”裴质说完,一拍脑袋,又躺下,“我想啥呢,殷瑜肯定不会这样想的对吧?但是当听到春芽说皇后对薛美人不安好心时,他为什么那么高兴?” 000惊悚:“妻妾有奸、情这么狗血的戏码,皇帝头顶上长草也想不出来啊。” 正说着,小瘦子进来宣旨:“皇后操劳六宫之事,诸多辛苦,平时无事只可来养心殿,其余诸宫,不必再去。每日令诸妃对坤宁宫遥遥而拜,心意到了则好,不必让他们来打扰皇后清安。” 裴质在床上呆坐半响:“他果然这么想了。”所以听薛美人夸赞皇后,快乐值才会下降,因为皇帝真觉得自己头上长草了,而且还是片自己种的草原。 他顾不上穿鞋,跑到案前坐好,铺上白纸。 000问:“你要写折子诉说清白?” “怎么说,难道说都是我自己,我不可能爱上我自个?”裴质举着笔嘟囔,“皇帝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是因为六宫太平静了,这么多妃子居然一个找事的都没有!” 不是要丰富皇帝的生活吗,好的,六宫热闹起来,让皇帝天天查案判案,忙死他,看他还能不能受着伤一会骑马一会散步的? 裴质乐呵呵:“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六宫争斗,人设先行。首先皇后出身清贵世家,应该要端庄大气,但是端庄大气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圣母,不讨读者大大的喜欢,所以要加点别扭性格。 为了照顾好皇帝的情绪,还可以按着皇帝的意思来。 “皇后是表面端庄宽容,实际上占有欲特别强,他假意与六宫交好,实际上是为了摸清大家的底细,再一一打压。” 裴质嘟囔道:“德妃这种病秧子,最适合内心阴暗狠辣,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大BOSS。” “还得有好人啊。楚昭仪吧,虽有些跋扈,但实际上是不谙世事,活泼开朗的好孩子。” “薛美人,狐妖媚子,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唯一的真心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越才人,出身卑微,还是个太监,偏偏有一颗攻心,想要嘿嘿嘿皇帝……带感!” “卢选侍,前期宁死不屈,后来为爱黑化,心机男,是个站在阴暗处搅弄六宫风云的主儿。” 000选择自闭,你开心就好! 第13章 死来死去 养心殿。 御医陈尝草检查殷瑜中毒的胳膊,几乎已经没什么症状了。而另一条受伤的胳膊,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御医还是叮嘱不可用力。 一点小伤,殷瑜也不在乎,随口问:“你常去给德妃请平安脉,他最近身体是又不好了?” “德妃娘娘小时候遭遇大病,这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病根,完全除根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只要好好调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他最近走两步路就喘,不只是他,薛美人他们也是,好像都病了似的。” 陈尝草拧眉:“去各宫请平安脉的御医们,并没有提起娘娘们身体不适。臣一会翻翻脉案,若是有问题,再来回禀陛下。” 殷瑜“嗯”了一声,过了会,又不死心,尝试问:“你说,有没有可能,谁给他们下毒了?” 陈尝草吓得双膝跪地,真出了这事,后宫朝堂都得掀起风波来,他们太医院首当其冲,不知得死多少人。“有皇后娘娘这位神医在,后宫应该出不了中毒的事。” 要是皇后下的毒就好了。殷瑜不耐烦摆手,陈尝草连滚带爬出了大殿。 好险,刚才差一点搅进后宫风云里。 殷瑜半躺着看了会话本,小瘦子过来道:“陛下,方才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狠狠斥责了德妃,将德妃宫里一半宫人都打发出去了,还说一会要亲自过去问德妃话。” “奇怪,德妃一个床都下不了的病秧子,怎么招惹皇后了?”殷瑜看似眉头冷冷皱起,实则感兴趣的话本子已经被他放下了。 “只说是不敬皇后,但具体是什么,奴才还没打听到。” 殷瑜等不及宫人穿鞋,自己将鞋穿上,拿了件衣裳就往外走:“等你们打听出来,德妃都要被皇后整治死了。他是一个最规矩不过的人,又柔弱可怜,皇后怎么会跟他过不去呢?” 是霸道的爱吗?是强烈的占有欲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吗? 一行人到了德妃宫里,德妃躺在床上,宫人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红着眼给殷瑜请安。殷瑜不让他起身,宫人搬了凳子,请陛下坐到床边说话。 殷瑜见德妃不住咳嗽,小脸苍白,身体如同风吹落叶似的,似乎再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爱妃,前日你来陪朕用膳,还只是有些喘,怎么今日就病成这样了?” 德妃先使劲咳了几声,似乎想把内脏都咳出来,他柔柔弱弱往殷瑜怀里一躺,开口前先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臣身体一直不好,劳陛下惦记了。陛下快走吧,别过了病气儿给陛下。” 多么善解人意的小可怜,裴质暗暗自喜,演活了有没有? 殷瑜被他贴上来,想走也走不了。殷瑜也不想走:“爱妃不必担忧朕。朕听说皇后打发了你宫里一半的宫人,可有此事?” “娘娘是为臣好,惩治了些不用心伺候的宫人罢了。”德妃善解人意地笑笑,“这等小事,还能得到陛下的关心,臣心中实在感动。” 德妃温柔地笑着,顺便给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宫人会意,跪下来哭道:“才不是呢,请陛下为娘娘做主啊。只是因为雪衣她们去御膳房取菜的路上,因担心菜凉了,娘娘吃了再病了,故而走的快些,没同皇后娘娘宫里的管事太监问安。本是小事,不知为何就落了个不敬皇后的罪名。皇后娘娘惩治了宫人还不算,一会还要来问娘娘的罪过,娘娘吓得旧病发作,请陛下为我们娘娘做主。” “原来是这样。”殷瑜拧眉。 德妃忍无可忍,提醒:“陛下,能不嗑瓜子吗?”这是在煲剧吗?扮演德妃的裴质都想要跳起来打殷瑜的狗头,能不能对他的剧本有起码的尊重?他都已经完全跳离裴质,精湛的演技,加上灵魂与肉体同时投入,他成为真正的德妃了! 殷瑜将瓜子扔了,一秒恢复高冷:“你宫里奴才朕看着也不好,你病成这样了,还往你床头放盘瓜子。你不必怕,朕在这里等着皇后,不会让皇后欺负你。” 德妃又咳了两声:“谢陛下。”你可等着吧,皇后能来才怪! 一等就等到了用晚膳,皇后不来,殷瑜也舍不得走,只好陪德妃用了膳,还必须亲自喂德妃吃,德妃娇弱小可怜,都没有力气端碗。 殷瑜服侍他吃了饭,又用了饭后鲜果,心思就有些不在这儿了。 德妃也知道陛下不喜欢他,故意含羞带怯道:“陛下,天色晚了,您留在臣宫里安歇了吧。” “不了。”殷瑜起身,一脸正义,“还有几个折子没批,朕去瞧瞧。你身体不爽,早点歇息吧。皇后那里你不必担心,朕会去处理的。” 言罢,赶紧走了。 他一走,裴质就穿衣裳穿鞋,000问:“你干嘛?” “这货就不可能看折子,铁定去找皇后了。”裴质往外跑,得赶在皇帝到坤宁宫之前,他得把粗气喘匀了。 “是。”000收到信号,“皇帝奔着坤宁宫去了。” 裴质已经跑出了经验,长腿倒腾的飞快,赶在殷瑜到来之前,还躺在床上歇了一刻钟。 “皇后。”殷瑜冷着脸进来,“怎么也不起来接驾?” “陛下,臣身体不适,恕臣不能起身……”皇后话卡在喉咙里,低头看看殷瑜贴在自己胸前的大脑袋,略尴尬,“臣心跳又快了?” “嘘。” 皇后双手撑床,紧张地咽口水。 “陛下,还没听够?”听了半刻钟了。 “嗯,朕想听听它说心里话。” 皇后将殷瑜推开,脸颊绯红,吭哧吭哧问:“它只会跳,能说什么话?” “它说了。”殷瑜板着脸,严肃且认真,“它说,你想朕睡你。” “……”擦,黄的猝不及防。 为什么不问问德妃的事,不是因为德妃的事过来的?裴质突然有了危机感,这疯皇帝恐怕不是为了宫斗戏过来找他算账的,而是专门来睡他的。 裴质也顾不得皇后的人设了,推开殷瑜就要往床下跳,被拦腰抱住。殷瑜将他压在身下,捏住他下巴,语气冷硬:“皇后不是病了,朕看你身手还挺灵活,是不是这病别的都不影响,除了陪朕上床?” “陛下英明。”裴质口不择言,“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朕来看看你一个大男人到底能有多不方便。”殷瑜手上使劲,随着“撕拉”一声响,裴质的衣服被撕成了两半,肌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让裴质冷的打了个哆嗦。 “陛下,陛下,陛下。”裴质轻声呼唤,“你听外面的沙沙声,唔……”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殷瑜岂能让他得逞,随便往他嘴里塞了个汗巾,不许他再说话,顺便还将他的手也捆在了床头。 细长的手指顺着裴质清浅的眉,轻轻往下移,到了裴质的嘴边,手指还不安分地打了个圈,殷瑜语气低沉:“上次特意带你去泡温泉,就是替你放松放松那里,你不领情,今晚若是疼,也不许叫了。” 说着,掏出那个绣了红梅的方巾。 裴质急的“呜呜呜”叫唤,这孩子咋那么有仪式感,还非要留个纪念物! 眼看殷瑜的手出了脖子的范围,裴质绝望地等待着被举报,然而老天不亡他,外头突然乱起来,宫人在门外大喊:“陛下,南疆八百里加急密报。” 裴质眨眼睛,玩啊,你再玩啊。 “朕要去忙,你就这么高兴?”殷瑜摸了摸他笑弯的眉眼,态度凶狠,“朕不会轻易放过你。”说罢,在裴质脸颊上狠狠一咬,解开捆着裴质的绳子,快步走了。 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裴质取出嘴里的汗巾,随便穿了件衣裳,自顾自跳下床找铜镜。他脸颊上的牙印非常明显,而且有出血的迹象。他赶紧找出药箱来,这么帅气的脸可不能留疤。 刚把药粉敷好,突然有人闯进来,直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最好别叫,否则我立马送你见阎王。” 裴质仔细看了看来人,这不是德妃的哥哥许望北嘛。虽然穿了身普通的侍卫装,又蒙了脸,但裴质有德妃的记忆,看身形和眼睛就能将人认出来。 许望北不是独自来的,他手里还抓着一个,也是个老熟人,以前被裴质打过的胖公公合宝。 外头是有多乱,堂堂坤宁宫,怎么可能让两个人轻易混进来? “壮士来此何事?”肯定是给德妃报仇来了,这家伙性子急躁,而且特别的蠢,但是很护短,特别疼爱自己的小弟。 “这是御前服侍的宫人,他要是死在你宫里,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你?”许望北得意问。 裴质简直不忍心和他比智商,但是也不能让他随意杀人,便接话道:“上次陛下遇刺也跟我有关,陛下罚我了吗,现在死个宫人,你觉得陛下会在乎?乖,洗洗睡吧。” 许望北神色明显愣了愣,又强行凶狠:“一次可能陛下还信你,若加上这一次,你觉得陛下还能信你?反正我又不亏,试一试又何妨?”说着话,左手从袖子里抖出一个匕首来,朝着昏迷的合宝腹部就是一刀。 裴质没想到他说杀人就杀人,惊吓过后,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立马拿出银针,在合宝腹部扎了几针,止住了血。 合宝幽幽醒来,看着肚子上的剑,就要尖叫,却被许望北捂住了嘴。许望北继续冷笑:“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本事,但我不信你这次还能救活他。”说罢,又抖出一个匕首,迅速在合宝胸前捅了一刀。 “狠人啊兄弟。”裴质赶紧在合宝胸前扎针,并撒上止血的药粉。 合宝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浑身间断性地抽搐,已经没了尖叫的力气。许望北仔细瞅了瞅,叹道:“果然是神医,如果我在他脖子上割一刀,你还能救回来?” “容我说一句。”合宝用尽最后的力气,委屈巴巴地看向裴质,“事不过三,娘娘别再救我了,死来死去真的很疼。” 裴质:“……”为啥不求人别杀你? 不过,好像求了也没用。 第14章 攻君越才人出场 面对合宝的哀求,裴质不得不残忍的告诉他:“我精湛的医术,不允许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合宝如果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拉着他一起投胎。 许望北举刀,裴质道:“大兄弟,其实我还有一门绝技,你想不想看?” “额,有点想。”许望北的剑在裴质脖子划出浅浅一道血痕来,恶狠狠,“我可是杀人不眨眼,你最好老实点。好,开始你的表演吧。” 裴质勾唇,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许大人,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乖,听话,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好吗?” “好。”许望北像前线木偶般,目光呆滞,无论裴质说什么,都只会傻傻点头,等裴质让他走,他就呆愣愣地往外走。 合宝吓坏了,指着裴质:“妖怪,你是妖怪。” “差点忘了。”被催眠的许望北又走回来,左手抓着合宝过来,又左手抓着合宝离开,娘亲说的,从哪儿拿的东西一定要放回原处。 “两个反派已全部解决。”000道。 解决了?如果许望北这种蠢货也算一个的话,那么另一个应该就是春芽了。 反派不堪一击,真对不住自己的高智商。 裴质叹息着找出布巾,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净,把非宝叫进来,要了份坤宁宫当值侍卫和宫人的名单。 他在床上研究到半夜,殷瑜忽然回来了。 “皇后还没安歇?”殷瑜净手更衣,把裴质扔到一边的名单捡起来瞅了瞅,厉声道,“来人。” 小瘦子立马进来。 “将这上面的人关到慎刑司审问,查出谁是内贼。” 裴质讶异:“什么内贼不内贼的?”他确实也在研究到底是谁帮了许望北,但是殷瑜刚进门,是怎么知道他在找内贼的? “你屋里有血腥味,本来朕还以为只是你打杀了宫人,但看到这份名单,朕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殷瑜用被子将他裹住,“是朕思虑不周,明日就调三倍的侍卫来,不会再让你出任何危险了?安歇吧。” “不着急。”裴质哪儿敢安歇,“我们看会书?” 殷瑜知道他不愿意,冷笑:“看书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咱们破破案。”说着,将裴质拽起来,命他双手伸开,掌心向上,往他手掌上各放了一截燃烧的蜡烛。 “这蜡烛大约能烧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朕帮你把刺客和内贼找出来,但是需要你的帮助。朕问你问题,你若说真话,朕有奖励,你若说谎话,朕就要罚你。我们夫夫二人,齐心协力,把这个案子破了,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朕还得提醒你,若烛火让你不小心弄灭了,朕就当场办了你。” 裴质道:“不公平,为什么臣作为受害者,反倒还要被审问?” “因为朕是皇帝,还有问题吗?” “……没了。” 殷瑜把椅子搬到裴质面前,端了杯茶,大马金刀地坐下,问:“这血是刺客的吗?” “是啊。”反正这事只有裴质和许望北、合宝知道,还不任他胡诌?“刺客当时想要袭击臣,臣趁他不备,拿匕首狠狠刺了他两刀。” “说谎。”殷瑜大乐,伸脚用脚尖挑裴质的衣裳。 裴质慌了神:“臣没说谎!” “就你那小胳膊腿儿,能打败一个闯到坤宁宫的刺客?” 裴质不服:“臣可是神医,一个小小的刺客,怎么能打败臣?” “看来朕不用点酷刑,你是不打算说真话了。”殷瑜用脚趾解开裴质的外袍,然后突袭他的肚皮和咯吱窝,裴质一时不妨,笑弯了腰,两只蜡烛滚到了地上。 无赖!裴质笑个不停,他把殷瑜的脚从自己咯吱窝拿开,用大拇指关节在殷瑜脚上穴位使劲一顶,殷瑜吃痛,咬着牙没发出声音来,但欺负裴质的力道已经不剩多少。裴质向前一扑,将人压倒在身下。 “现在陛下相信臣有本事制服刺客了吗?” “还不太信。”殷瑜脚在裴质膝盖窝轻轻一勾,借助裴质的力道轻巧翻身,重新将裴质压在身下。裴质哪肯服输,不断偷袭殷瑜穴位,趁殷瑜吃痛再次翻身上压。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你压我来我压你。 宫人们在门外看着屋里的身影,都捂着嘴偷笑。陛下和皇后原来喜欢在地上做那事。 过了一会,他们发现不对了:“走水了,屋里走水了!快来人啊!” 蕊菊拍门:“陛下,娘娘快出来,走水了。” 门在她面前应声掉落,火光将她的脸映的通红。火势其实不大,但巧就巧在烧在了门口。让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屋里两人听到喊声,才满头大汗地停下来。这一停下来,才发现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浓烟。裴质立马将汗巾在水盆里打湿,先捂到殷瑜鼻子上,随后才又找了一条出来,打湿自己捂着。 “肯定是蜡烛将帷帐点燃了。”里屋只有一扇门和窗,还都挨着,帷帐起火,在门窗附近烧的最厉害。 等宫人一桶桶水浇灭火,这屋肯定就烧完了。 水盆里的水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打湿被子逃出去。眼看着火势越烧越大,屋里浓烟越来越多,裴质一咬牙,决定埋头冲出去。 他扭头准备叫上殷瑜一起,却见殷瑜朝他伸出手,将他整个人拉到怀里,随后又裹了层被子,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殷瑜的力道很大,根本容不得他挣扎,与方才嬉戏时完全不同。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殷瑜跑了起来,有几秒钟被子烫的厉害,他还来不及害怕,便听到嘈杂的喊声已经近在跟前,裹着他的被子也被水打湿了。 被子被掀开,殷瑜头发眉毛都烧焦了,掀被子的手一大片惊心的红。殷瑜狼狈不堪,看着他却笑了:“还好你没事。” 砰砰砰—— 裴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跟村口蹦爆米花似的,响的惊天动地。 “怎么了,吓傻了?”殷瑜见他久久不动,转头吩咐宫人,“去拿碗凉水来。” “皇后,皇后?” 裴质喘气越来越急,他抬头看向殷瑜,虽然殷瑜此时头发都烧没了,脸色也黑乎乎的,完全没了平时的高冷美人或者帅气二哈的模样,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是极好看的,谁都比不上。 他伸手抱住殷瑜,闭上眼,对着殷瑜的唇慢慢亲过去。 哗啦—— 一碗冷水浇头而下。 裴质:“……” 殷瑜还在焦急:“好点了没,还呆着呢?再拿一碗凉水来,快!” 裴质抹了把脸,心中涌起无数感叹:殷瑜想滚个床单,房子没了,他想亲个嘴,被泼了一脸的水。 自古情路多艰难,他懂得。 * 坤宁宫走水,正殿被烧,皇后被迫住进养心殿。 群臣反对,不断上奏,要求皇后搬离,先住到别的宫殿去。陛下不允,凡上了谏言折子的臣子,都挨了训斥。 当然这一切裴质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要跳出来为这些臣子鼓掌!他也想搬出养心殿,跟皇帝住在一起,他的剧本还怎么开展?万一皇帝一时兴起,叫后妃过来用膳,皇后难道还能不露面? 可他一提搬走,殷瑜就黑脸,快乐值就掉,眼看着就快突破负三百了,他哪儿还敢轻举妄动。而且一言不合,殷瑜就把伤口摆出来,他也没脸再提出要走。 “必须得搬走。”裴质掏出自己的剧本,奋笔疾书。 既然皇后劝不得,那就让越才人来劝。越才人不同于其他后妃,也深得殷瑜的喜爱,如果越才人吃醋,看殷瑜怎么办? 裴质嘿嘿直乐,自言自语道:“我可不能忘了越才人是攻,一会得好好表现。亲爱的读者大大们,不要离开,不要眨眼,一会给你们带来精彩的后宫三角恋。” 他往外走,身后立马跟上一群人。他回头数了数,有三十多个侍卫,二十多个宫人。 这还怎么去变身? “都别跟着我?” “娘娘,陛下有旨,只要您出屋,就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您,不能再让刺客有可乘之机。” 裴质道:“000,出来,怎么这次我出门,他们没定住?” “因为你出的不是坤宁宫的门。” “……这系统也太垃圾了。”裴质焦急,“你说怎么办?” “你试着走回坤宁宫试试?” 裴质无奈,只得回坤宁宫。如果次次变身,都要先回一趟坤宁宫,那他的腿就彻底废了。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一个特权。这边推荐使用变装秀特权。” “解释一下?” 000道:“就是你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变换衣裳。你变成另一个人后,会有代替人偶出现,帮你完成睡觉、吃饭、遛弯等与皇帝无关的行为。” “救命良药啊!”裴质选择变装秀特权,从此告别傻跑疯跑玩命跑。 他进到一处假山变了装,再出来,果然见侍卫和宫人跟着“皇后”到御花园散步去了。 “走,调戏皇帝去。”裴质乐呵呵往回走,搓搓手,小皇帝,你家老攻来啦! 第15章 我好像喜欢你 裴质没谈过恋爱。他眼中的攻应该是体型高大威猛,既能体贴入微,又能天凉王破,还要热情如火,腹黑与英俊并存,霸气与苏点齐飞。 他仔细瞅了瞅自己的脸,偏清秀了些,身材嘛,偏弱小了些。但是他可以体贴入微,做一个人/妻攻,还可以霸气侧漏,给殷瑜以安全感。 越才人找到殷瑜时,殷瑜正站在一棵玉兰树下,抬头看着玉兰树即将要冒头的小花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他深沉地喊了一声,拉回了殷瑜的思绪,然后欢快地问,“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需不需要臣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闭嘴。”殷瑜看了他一眼,继续仰头看树。 “陛下在想什么,臣陪陛下一块想。” 殷瑜不发一言。 越才人感叹:“春意越发浓了,过不了几日,就能看见满树的花苞。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猫啊狗啊,都耐不住寂寞了。陛下,您寂寞吗?” 殷瑜拧眉:“你在骂朕?” “不不不。”越才人慌得直咬舌头,“臣就是用猫狗引出来话题,重点在陛下您寂寞吗?”说到最后,越才人声音暧昧。 “闭嘴。” 越才人不由沮丧,他快速地找了找自己的问题所在,可能是太急功近利了,调戏地太快,他应该沉住气,再腹黑些,再霸道些! “她最喜欢玉兰花。”殷瑜忽然开口。 “嗯?” “朕被关在春熙宫侧殿时,透出窗户,抬头看见的就是一棵玉兰树,她就常常站在玉兰树下,看着上面素装淡裹,也看着上面绿意茂盛。她常说,白玉兰圣洁,受不得一丝污染,朕却常想,若是鲜血溅上去,也污不得这花吗?” 收了演戏的心思,裴质忽然意识到,皇帝的心理问题确实很严重。 “她想让朕当一个天下人称赞的好皇帝。可朕不想,朕想当亡国之君。” 裴质吓得直打嗝。 “西饭洲造反了。”殷瑜露出一个十分痛快的笑容,仿佛多年夙愿一朝实现,“大臣都在求朕出兵,可朕不愿意。朕不明白,当皇帝有什么意思?你说呢,越竟。” 裴质赶紧投入角色中,认真道:“臣觉得很有意思。当了皇帝,您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哪怕您嫌弃这个皇位,也得是当了皇帝才能嫌弃。由此可见,您得先当好了皇帝,才能有资格嫌弃皇位。您都没有把皇帝当好,当成功,没有真正品尝到身为一个皇帝的滋味到底如何,那您凭什么嫌弃皇位呢?” 殷瑜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陛下不妨认认真真当几日皇帝,抛开别人的意愿,把当皇帝当成自己的意思,试一试,说不定会爱上当皇帝呢?”越才人伸手,将他头发上落得一片枯叶摘下,语气温柔,“乖,听臣的话,我们回屋好吗?” 攻气十足。 “试一试?”殷瑜纠结,不自觉地重复越才人的话。 越才人攻的越发起劲,他低头饱含深情地看着殷瑜,在殷瑜额前落下一吻。这完美的身高差,这完美的亲吻。 殷瑜皱眉:“你为什么踩在一块石头上跟朕说话?” “不说了,走,咱们回屋。”越才人伸手揽住殷瑜肩膀,豪气十足。 殷瑜不动:“你回去歇着吧,皇后如今在养心殿住着,他见了你,不高兴了,若要收拾你,朕可不管。” 嘴硬心软!越才人拍着胸脯道:“臣不怕,臣不用陛下保护臣,臣还要保护陛下呢。” “你保护朕?”殷瑜嗤笑一声,大跨步往前走,越才人跳下石头,跑着追上去。 “是啊,臣可厉害可厉害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殷瑜问宫人皇后去哪儿,宫人说散步去了。越才人请他稍等,自己进了小厨房,不多时,整出一桌席面来。 人/妻攻可是最受欢迎的,不信这还能拿不下殷瑜! “陛下,这都是臣亲手烧的,这是水煮蛋,这是水煮白菜,这是水煮黄瓜……” 殷瑜打断他:“朕能看出来都是什么菜,不必报了。” “陛下操劳国事,很应该补补,来,吃一只清蒸螃蟹。” 殷瑜丝毫提不起兴趣。 越才人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陛下还在担心西饭洲造反的事?” “算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用饭吧。” “陛下心烦,可以跟臣谈一谈啊。臣虽然不懂国事,但是臣知道,陛下懂,陛下抛开个人情绪,可以处理好任何事。” 殷瑜目光一动,问:“你真的相信朕能处理好这件事?” 越才人宠溺一笑,摸了摸殷瑜的头:“臣当然相信陛下了,陛下最乖最有本事了。” “朕要把你的手剁了。”殷瑜瞬间翻脸。 “如果剁了臣的手,能让陛下开心一点,臣愿意。”越才人故意把声音压的非常低沉。 殷瑜冷哼一声,板着脸捞了个水煮蛋自己剥着吃。 “陛下,您长得真好看。臣真想像您剥水煮蛋一样,把您的衣服也一层层剥了。”裴质准备开始调戏殷瑜。 殷瑜手掌往鸡蛋上一拍,整个鸡蛋被压扁,蛋黄溅了越才人一脸。 “闭嘴。”殷瑜忍无可忍。 越才人安静了一会,见裴质要歇息,又忍不住凑过去:“陛下,皇后住在您宫里,以后臣想来找您,肯定会害怕。臣出身卑微,除了一颗爱着陛下的心之外,臣一无所有。要是皇后不满意臣往您这儿跑,斥责臣打骂臣怎么办?” “那你想如何?” “别让皇后跟您住一起呗。” 殷瑜肃容问:“你不想让朕跟皇后住一起,是因为怕皇后,还是因为心里酸?” “一听到陛下跟皇后住一起,臣心里好似一缸醋打翻了。”越才人捏住殷瑜的下巴,“臣也想跟陛下住一起呢。” “三个人?”殷瑜认真思索。 越才人吓一跳。擦,方向不对,可别最后整个3P出来。他急道:“不是三个人,您还是一个人住的好。国事要紧,晚上没事批批折子看看书,皇后在,多打扰您啊。” “行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传出去,都是要掉脑袋的。”殷瑜叮嘱他,“你回去吧,以后不该说的话少说。宫里如今也乱的很,你最好万事不出头,小心为上。” 越才人大败而归。 裴质再以皇后的身份归来时,殷瑜刚歇下不久。裴质不想去里屋打扰他,就在正殿的小书房待着,翻看殷瑜平时爱看的话本。 他看了几页,觉得没什么意思,跟大晋江的故事比起来差远了。他准备放下树时,忽然瞧见一张小像,登时呆住了。 为什么这张小像上的人,与他长得如此相似? 为何脸盲的陛下会收藏一张小像? “000,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第二段往事?” “五百撒花评可开启。现在只有不到四百评哦。”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裴质捏着这张小像发愁,这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反正不会是他本人,皇帝看不清他的五官,而在宫人眼中,皇后、德妃等人都不是他本身的模样。 他将小像重新夹回书中,轻手轻脚进了里屋,跪坐到床边,欣赏殷瑜的睡颜。殷瑜确实受老天眷顾,五官精致,模样极其出挑。他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裴质纠结道,“那你对我,是真的喜欢吗?” 皇帝的感情似乎当不得真。皇帝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裴质也不敢相信。 “让我来试试你的心思。”裴质轻吐一口气,低声在殷瑜耳边催眠,“睡吧睡吧,放心地睡,这里很安全……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地回答我,好吗?” 殷瑜没有立刻回答。 裴质因为催眠失败,正要再来一遍时,殷护忽然道:“好。” “你叫什么?” “殷瑜。” “你最大的苦恼是什么?” “当皇帝,被人架着往前走。” 看来催眠成功了。 裴质迫不及待进入正题:“你书中的小像是谁?” “……那个人。”殷瑜想了许久,才回答。 “哪个人啊?” “愉太妃。” 原来是个太妃。 可这位太妃为何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裴质又问:“你喜欢谁?” “皇后。”过了会,又加了句,“越才人。” 之前也知道皇帝喜欢这两位,可当时裴质迷迷瞪瞪的,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了,只觉得火大。怎么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你个渣男。”还好两个人都是他,否则他扭头就走,就不留恋。 他低头在殷瑜额头上亲了亲,轻笑:“虽然情况特殊,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你若爱上别的人,我一定不轻饶你。” 他的手指在殷瑜脸上走来走去,从下巴走到脖间,又走到锁骨上,走着走着,他就有些心动,一路走到了小腹下面。 “其实洞房也不是不可以。”他既然已经明白自己心意了,也就不矜持了,“但是你得真正的喜欢上我。” 殷瑜睁开眼,正色:“朕是真的喜欢你。” 裴质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第16章 德妃你怎么在这儿 “皇帝为什么没有被催眠?”裴质崩溃问系统。 “你的技能是系统赋予的,对于主角的影响有限。” 所以时灵时不灵?要不要这么坑人!裴质慌了神,不知该怎么收场。 殷瑜抬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拉到自己怀里,看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露在外面的耳朵却藏不住粉色。 害羞了。 “朕喜欢皇后,是从未有过的喜欢,不是‘应该’喜欢。”殷瑜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态度执拗,“你听,这里也像你那里,跳的很快。” 手下的心脏,正在为他欢快地跳动。裴质抬起头,看着殷瑜的眼睛,那里深邃的像是万米下的深海。 他不知道该不该抬脚走进这深海里。他自己就是父母爱情的失败品,对于感情,他也有带着冲动的喜欢,但缺少迈出下一步的勇气。 “你,害怕了?”殷瑜看不清裴质的眼睛,但不知为何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紧张和忐忑,他低声安抚,“你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享受便好。” 裴质犹豫片刻,闭上了眼睛。 唇被轻轻咬住,很温柔。大手撑在他的背后,撑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的摩挲,仿佛在摩挲一阵珍宝似的,很……痒。 裴质噗嗤笑出声来,什么紧张忐忑都被冲淡了。 殷瑜恼怒:“又怎么了?” “不行,您别碰臣身体,臣痒痒肉多,您一摸臣就想笑。” “……” 气氛登时冷了下来。四目相对,裴质后知后觉地认识到错误,鼓起十足的勇气把殷瑜的手再搭到自己肩上,认命地闭上眼睛:“来,这次臣保证不笑。” 殷瑜却被他认真配合的模样逗笑,搂住他后脑勺,又要贴过去时,外面却又有人打扰。 “陛下,该吃药了。” “退下!” 裴质伸手挡住殷瑜贴过来的唇,小声劝:“你胳膊虽然好了,可身体的毒还得彻底清除才行,听话,再吃两日药。” 殷瑜神色不耐地走过去,端起碗一饮而尽。他大跨步走回床边,也不先上床,直接捞起裴质,捂住裴质后脑勺,利落地堵住裴质的唇。 一开始,裴质只是被动地配合着他,殷瑜还准备再欺负欺负上唇时,一直老老实实的裴质忽然将舌头迅速地伸了过来。不等殷瑜惊喜完,裴质又大力推开殷瑜。 裴质仔细品了品嘴里的味道,正色道:“刚才的药,有毒。” 殷瑜问:“会立刻死吗?” “不会,这是慢性毒/药,得吃几日才会发作。” 殷瑜便无所谓道:“那别管它。”说着,手便要去解裴质的衣裳,被裴质一脚踢开了。 裴质脸色难看,声音里混杂着不可置信和怒气,他质问殷瑜:“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怎么了?”殷瑜神色迷茫。 “上次你用手接暗器,也是故意的,对吗?” “那又如何?”殷瑜不解。 裴质气的呼吸急促,满腔的怒气仿佛要炸开。“如何?你若真的喜欢我,可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伤心?你什么都没为我想过,你的喜欢还是太过自私,你根本不懂感情。” “朕不懂?”殷瑜被他声声逼问地也恼了。 裴质推开他,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走到门口,问外面守着的宫人:“方才是谁来送的药?” “回娘娘的话,是高宝。” “把他带过来见我。” 宫人应声而去,片刻后回转,神色慌张,禀道:“娘娘,高宝自尽了。” “侍卫副统领闫青城呢?”裴质问。 闫青城刚换了班,还未走远,接到消息立刻过来。裴质让他把能够接触到药的人全部抓起来拷问,这几日跟高宝接触过的可疑人物也不许放过。 “严刑拷打,务必把下毒之人揪出来。” “是。” 裴质又回到房间,顾不得坐下,直接弯腰写方子。他写到一半,拧着眉思索片刻,对于用什么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大跨步走回床边,捏住殷瑜的下巴,粗、暴地亲了一口,再次品尝了味道,确定了用哪些药,回到案前继续写方子。 “陛下快乐值加100。” 裴质莫名其妙回头,殷瑜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神色仿佛春暖日里融化的皑皑雪山,千里冻土从此绿意无边百花齐放。 “神经病。”裴质小声的骂了一句,回头问他,“有没有心腹?” 殷瑜点头:“小瘦子。” “奴才在。” “你拿着方子去找陈尝草,让他亲自抓药煎药,这药全程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奴才明白。” 屋里又恢复平静。殷瑜张开双臂,笑道:“回来床上。” 裴质狠狠瞪他一眼,气极反笑:“臣胆小,不跟死人睡。”说罢,甩门走了。 “陛下快乐值加100。”000又报,还吐槽,“这皇帝真有意思,你骂他,他反倒高兴。” 裴质也跟着吐槽了几句,他坐在树下吹了会夜风,情绪越来越低迷。 “任务进展的很顺利,快乐值眼看着就能恢复正数了,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000问。 裴质垂下脑袋,一脚把地上的石子踢开:“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增加快乐值了。他不是喜欢热闹,他是希望有人关心他,挂念他,把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皇宫是他的家,可在家里,除了几个妃子,他连个亲人都没有。唯一的一个妹妹,也已经嫁出去了。 这也就算了,在自己家,还三番四次被刺杀。这哪儿是家啊,任谁在这儿待久了,都会不懂感情,甚至心理扭曲。 “算了,原谅他了,走,咱们回去。”裴质心软。 刚走了没几日,忽然有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眼看着就要撞在裴质身上,裴质下意识做好了扶的准备,不想,从旁边又窜出来一条黑影,一脚将宫人踢开了。 那宫人滚到地上,手里的利刃飞出去砸到了地上。远远跟着皇后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宫人摁住。 竟是个刺客! 裴质感激地看向黑影,宫人举着灯笼过来一照,竟然是许望北。这家伙神色迟疑,明显有话想说,又不方便说。 “把刺客带下去审问,灯给我,你们远远候着。”裴质接过灯笼,侍卫和宫人都退到三丈开外。 “你想说什么?”裴质问。 许望北语气不善:“上次你没追究我,我很感激,这次救了你,扯平了。”末了,恶狠狠道,“不许告诉你大哥,否则别怪我直接对你出手!” 裴质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抬脚离开,许望北没跟着,可能就是想说这两句话。但是裴质打算点点他,裴质脑子里能够直接接受到德妃的资料,所以对这个弟弟,到底不能当做陌生人看待。 他走到树下,再出来,已然是德妃。 “小弟?哦,不不不,德妃娘娘。”许望北看见德妃很是讶异,德妃体弱,向来只在自己宫中修养,除非陛下宣召,否则轻易不肯出来。“您怎么在这儿?宫里进了刺客,正乱呢,走,臣送您回去。” 德妃跟着他往回走,边走边道:“皇后娘娘将事情告诉我了。” 许望北吓得不轻。德妃要是将事情告诉他父亲,他非被打死不可。 “以后你见了皇后,要敬重他,不许找他麻烦。你以后再犯了错,我可不保你,这是最后一次饶你。” 许望北不服气:“凭什么敬重他?咱们家比他们家位高权重,凭什么你进宫当妾,他反而压你一头?臣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英雄好汉,还要被他大哥摁在地上摩、擦……” 德妃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臣叫人过来保护你啊。”说完,溜得飞快。 留下裴质在原地久久抬不动脚。 * 裴质以皇后身份再回到养心殿时,这里已经恢复平静。殷瑜负手站在窗前,身姿挺拔,月光在他身上铺了层柔软的光,这让他瞧上去,帝王的威严和平日里的冷淡都减了几分,多了几丝温润。 “陛下。”裴质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神色不自然地低着头,问,“药吃了吗?” 殷瑜没回头:“吃了。” 听着似乎声音里还有气啊。裴质撇了撇嘴,也不吭声了,他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念完,果然殷瑜忍不住先回头。 “你出去做什么,还不让侍卫贴身跟着,故意给刺客机会?”殷瑜皱着眉斥责。 裴质见好就收,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宫里怎么这么乱,臣心里很害怕。” 殷瑜见他可怜又委屈,走过来抱住他,声音也放柔了:“朕已经下令严查了。你放心,朕一定会让这宫里变得铁桶一般。” “宫里乱,是因为外头先乱起来了。陛下,西饭洲的事,还望陛下尽早解决。您把皇位坐稳了,臣才能平平安安。”裴质说完,故意吸了吸鼻子。 殷瑜果然慌了,道:“好,听你的。你也累了,今晚先休息吧,朕现在就去处理这些事。” “臣也去。” 殷瑜不准,裴质非要跟着。殷瑜就不远走,让人将臣子传召到养心殿来。裴质就在里间坐着偷听。 宫里出了刺客,第一个问罪的便是侍卫统领许望北。他本来就是个缺心眼的,完全是靠德妃的关系进宫混日子的,真正守卫皇宫的担子在原来的侍卫统领,如今的副统领闫青城身上。闫青城不能罚,还得留着查案,所以殷瑜一腔怒火只会发作在许望北身上。 念在许望北救了皇后有功,算是弥补了罪过,殷瑜赏了他二十大板。 许望北自认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挨了二十板子,死死忍着一声没吭。 殷瑜打他本就有震慑众人的意思在,见他不吭声,又赏了他十个板子,打的他嗷嗷惨叫了,这才满意。 虽然许望北是个草包,但闫青城确实有几分本事的。等大臣从宫外赶过来时,闫青城已经将投毒案和刺客审问出了结果。 “两方都指向了梁王。”梁王是殷瑜的皇叔,梁王妃是皇后的姨母,闫青城提醒,“上次的舞女还死死咬着皇后不放。” “陛下。”秦王立马吹吹胡子,站出来道,“上次老臣要问皇后几句话,陛下还护着,这次请陛下一定要调查清楚。刺客不除,臣等都不安心呐。” “秦王这话说的好笑,如果皇后有嫌疑,刺客还会去刺杀皇后不成?”裴元心太傅站出来为自己的儿子辩解。 秦王道:“怎么那么巧,刺客扑过来,就被许望北给踹走了。如果是被闫青城给救了,那我不说什么。许望北嘛,就很让人怀疑刺客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刺杀皇后了。” 里间的裴质听得一肚子气,这个秦王为何总跟他过不去? 他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痒的很。 “秦王叔,说话得有证据。朕的皇后,可不许你随意污蔑。”殷瑜道。 “臣不敢。臣身为宗人令,有监督皇室众人的责任在。臣不只要请陛下严查皇后,还要请陛下查一查德妃。” 殷瑜拧眉。 闫青城接话道:“皇后娘娘遇刺时,德妃娘娘也在场。” “这就怪了,德妃平时不出门,怎么今天晚上倒出来赶热闹了?”秦王道,“臣并不知此事。臣要说的是,上次您将皇后宫中的侍卫宫人拿到慎刑司查问,臣本想着去问问您遇刺的线索,没想到反而问出许望北与皇后宫中几个侍卫联系颇多,甚至还偷偷地进去过皇后的寝宫。德妃放任自己弟弟去皇后寝宫干什么,陛下可得查清楚了。” 殷瑜面色阴沉,看向小瘦子。慎刑司那边的结果,一直是小瘦子在盯着。 小瘦子摇了摇头。 “请陛下传德妃过来问话。”秦王道。 在场的几个大臣,有两个站出来附和。裴元心想了想,不管德妃出于什么目的,许望北进到皇后寝宫的原因必须问出来,否则皇后名声不保。 “请陛下传德妃过来问话。”裴元心也附和。 裴质急了。他即便能爬窗出去,可德妃也交代不清楚啊,总不能说许望北去皇后宫里是为了刺杀皇后吧。 他揉了揉陛下,敲敲门。 殷瑜听到动静,不再管众臣如何,打开里间的门,想问问皇后有何事。 “阿嚏!”开门前,裴质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脑子跟着震了震。 他揉揉鼻子,赶紧辩解:“陛下,臣跟许望北可半点关系都没有,陛下别误会。” 殷瑜站在门口,神色奇怪,眼底似乎酝酿着风暴,并非是裴质常见的故作冰冷。 “德妃,你怎么在这儿。” “???”裴质低头,擦,什么时候启动了变装秀,怎么换上德妃的衣裳了?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一个特权。” 裴质心里泪流满面,特权能帮他解释清楚吗? 第17章 药不能停 “德妃。”殷瑜垂着眼看着德妃,面色冰冷,目光疑惑,“你方才说,你与许望北没有半点关系,是什么意思?” 裴质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这话本来该由皇后之口说出来,德妃说出来,会更引众人怀疑。 “说话!”殷瑜的声音里已经藏了怒气,外人听不出来,但裴质与他朝夕相处,能听出殷瑜已经恼了,甚至于对德妃有所怀疑。不过在众人面前,殷瑜也给德妃留了几分颜面。 “系统,我想兑换一个上帝视角,我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幕后主谋!” 000有些高冷:“用砸雷换上帝视角有些超纲啊。” 裴质怒道,“我要是被关进天牢,陛下的三千后宫都没了,他两天就会郁郁而终。啊啊啊,你快点,殷瑜脸色都变了。” 秦王的手举起来指向裴质,看起来随时要冲过来说什么。 “给你一瓶明目清神营养液。” 裴质还想问要营养液做什么,背在身后的手里就多了一个碗。他顾不得多想,端起来大口喝完,将碗霸气朝地上一摔。 “你干什么?”殷瑜拧着眉问。 裴质只觉得眼睛很烫,他歪头闪过殷瑜,看向正殿中的众人。裴元心和他身边站的三四位,都没什么异常,秦王却是头顶一片绿,且面色发灰。现在众人身后有个娃娃脸,看装束应该是个郡王,这位在裴质眼中,是个大黑脸。 这是谁?他肯定有问题,但是裴质不认识,更别提怎么把他的罪行揪出来了。 “德妃?”殷瑜唤他。 裴质急道:“我要用地雷换时间定格。” “特权开启。” 除了殷瑜外,众人一动不动,完全被定住。殷瑜虽没有完全被定住,但动作放慢了许多,一个眨眼能用上一分钟。 既然由他来主导破案有难度,那就让男主来吧!裴质又要了碗营养液,给殷瑜灌了一口。 可殷瑜吞咽的极慢,而且看他皱起的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 拖得越久,殷瑜记住现在的可能性越大。裴质什么都顾不上了,自己喝了一大口营养液,给殷瑜直接渡了过去。 “时间定格结束。” 面色阴沉的殷瑜,到嘴边的话终于要说出来了,他张嘴斥责:“嗝~”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殷瑜细长的丹凤眼微睁,愣了几秒,才把目光重新聚集到德妃身上。 “陛下,臣方才一时情急,说错话了,是臣兄长跟皇后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奉臣的命令,去向皇后报信。” “报什么信,需要劳动堂堂一个侍卫统领?” “臣发现秦王一直在调查皇后,臣觉得很不对劲,就想提醒皇后一声,因不想受到牵扯,所以才让兄长密行而去。请陛下明查。”德妃拽住殷瑜的衣裳,憋住呼吸,把面色憋的涨红,他一说话便用力咳嗽,一看就是快呼吸不上来的病娇。 殷瑜看他咳成这般,不再揪着他怀疑,只问了句:“皇后呢?” 屋里为何只有德妃? “娘娘他见臣喘不上气儿,慌着给臣拿药去,不想惊动陛下,就跳窗出去了。” 这话有漏洞,皇后要拿什么药,哪怕不想惊动外殿,只需要打开窗户吩咐宫人便可,哪儿需要跳窗亲自去抓药。 不过殷瑜不想把事情扯到后宫来,他转身准备回去正殿,但当他看到秦王时,他愣住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德妃,又再次转过头看秦王,脸上的讶异都忘了隐藏。 裴质见状,知道是营养液有效果了。殷瑜是不是像他一样,能看到有些人脸上带颜色呢? 讶异也只是一瞬,殷瑜很快敛了神色,板着脸将里间的门关上。 后面裴质没再听,他赶紧跑回床上,放下床帐,变回皇后。 好险好险!这不靠谱的特权差点就害死他了。 不等他喘口气,系统突然尖叫:“不好了,咱们的世界被锁了,读者大大们纷纷留言说看不了直播!” 裴质大惊:“虽然我的心向往脖子以下,但我的行为清清白白,为什么锁我直播?我大晋江一向穷且益坚,晚上从来不开灯,我受其熏陶,白天都拉窗帘,这都能被锁,真让人伤心啊。” 系统态度认真:“我还是要重申规则,在大晋江最激烈的战场上,只有流汗的头颅,没有举起的长剑,可懂?” 裴质连连点头:“晋江人都懂。” * 殷瑜此人其实很执拗,决定要做的事,一定会埋头做完,任谁劝也不会停下脚步。 他既然答应裴质要肃清宫中刺客,解决南疆战事,便耐着性子坐下来,不处理完不肯出门。 裴质在里间听着外面时笑时哭偶尔还有惨叫的动静,觉得又害怕又解气。 他怕闹出人命,却又为以后殷瑜能有个安全的家而舒心。 他翻窗户出去,在小厨房炖滋补的药汤,每隔两个时辰便送一碗给殷瑜,一连送了十一碗,殷瑜才从正殿出来,来小厨房门口接他。 逆光下,殷瑜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朝他伸手:“皇后,事情结束了,我们回房。” 裴质把手交给他,整个人被拉起来,后又被打横抱起。 他窝在殷瑜怀里,伸手摸了摸殷瑜唇下冒出来的小胡茬,心疼不已:“能安心睡了吗?” 听了他的话,殷瑜有些为难,用商量的口吻道:“朕有些累,歇几日再睡可好?” 裴质:“……”男主脑子这么黄,怪不得被锁! “那咱们穿着衣服盖上被子啥也不干的睡会?”裴质不得不将话说的特别明白。 “甚好。” “皇帝快乐值加100。” 裴质抿嘴笑,感情顺了,任务也顺了。 * 这一歇又歇了一日。裴质抱着被子睡得人事不知,系统喊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搭理。 直到…… “皇帝去见德妃了,再不醒就穿帮了!” 裴质坐起来,揉揉鸡窝一样的脑袋:“皇帝精力可真好,这么大的事过去了,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累?” 听到里面有动静,蕊菊蕊溪进来服侍他起床,蕊菊含着眼泪给他净了面,见他慌着要出去,压在心头的话再也憋不住了。 “主子,奴婢对不住您。是奴婢没有谨慎做事,害得您被人怀疑,您还把奴婢从慎刑司救出来……” 裴质拿了块点心堵住她的嘴:“知道了。”别耽误他时间了好吗? 他飞速赶到德妃住的地方,万幸殷瑜还未到。他窜上床,从袖子里翻出个辣椒,搓成粉包在帕子里,趁着手上的辣子揉了揉眼。 殷瑜进门后,见得就是美人倚床半垂泪眼的可怜样儿。 “陛下,给您请安……” 殷瑜摁住他:“不必起身了。” “灰儿,快给陛下上茶。”德妃一句话咳了三回。 殷瑜眉头蹙起:“天气转热了,你的病倒越发重了。” “冷不得,热不得,臣的身体也就如此了,只是不甘心,有幸见得郎君面,却没有服侍郎君的福分。”德妃拿帕子擦泪,越擦越多,瞧着十分柔弱可怜。 殷瑜却没有任何表示。 德妃“哎哟”一声,柔弱无骨地靠过去。殷瑜起身避开,眼看着他要摔到地上去,他又“哎哟”一声,柔柔弱弱地坐回去了。 “朕过来,是想问问你,前几日你在养心殿是不是亲朕了?” 果然有点记忆。裴质估摸着殷瑜当时脑子转的慢,应该只知道被亲了,不知道被灌了东西。 他斟酌道:“臣当时吓坏了,好像是不小心亲了您一口。” “很好。”殷瑜后退几步,“你好好养病,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你兄长那里,你也放心吧,他只是有条腿被打断了,没有大碍。”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宫女灰儿的茶刚端上来,就见皇帝已经走出了远门。灰儿抹泪道:“主子,陛下以前虽然来的也少,可每次来都要亲自喂您吃了药再走,自从皇后进了宫,陛下喂您吃药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完了。” 傻姑娘,那喂的半碗都是黄连,可见陛下以前存的不过是想看德妃吃苦药图个高兴的心思。现在虽不亲手喂,但药正常了。 灰儿又道:“人人都说皇后好,可奴婢看未必。皇后一开始待六宫那般好,如今得了陛下宠爱,说翻脸便翻脸,可见是个心思深沉容不得人的主儿。” 嘿,人设稳了! 回到养心殿,殷瑜还没回来,他独自用了一顿大餐,一边吃一边看伺候的宫人。 大部分竟然都很面生。 所以这一次,殷瑜是彻底将宫里的隐患都给拔除了?裴质左等右等不见殷瑜回来,有些无聊地在屋里踱步。 养心殿里掌灯的公公,是个又胖又高的,叫黑宝,很是机灵本分,也算比较有圣宠。 黑宝见裴质没什么精神,提议道:“主子,要不去御花园走走?现在御花园百花争艳,正是热闹好看的时候。” 裴质对花没什么兴趣。但他听说黑宝在宫里已有十几年了,就让黑宝带着他再去认一认各宫的路。 原来他都是自己溜达,只知道往几座宫殿走的大路,他这次想多琢磨几条近路出来。 “储秀宫就在御花园的西面,御花园有一条小路,可以从假山底穿到储秀宫去。” 裴质去认了认这条小路,发现它不但通往储秀宫,往后面一座宫殿也有延伸,便问那座宫殿叫什么? 一直知无不言的黑宝沉默片刻,答道:“冷宫。” “别骗我,冷宫可不在这儿。” “主子,宫里哪有什么冷宫,废弃的宫殿都是冷宫。” 裴质走过去看了看,不信:“这宫殿修的如此富丽堂皇,怎么可能废弃了?” “没有牌匾,没有名号,自然是废弃了。” “这里面住过什么人没有?” “奴才不知道,但看如此富丽堂皇,应该是住过什么贵人吧。” 裴质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推门进去看看,却在此时被告知殷瑜回来了。 比起一座陌生的宫殿,自然是殷瑜重要些,他急忙赶回去。 一进门,就是冲天的药味。裴质只觉得鼻子一痒,吓得他赶紧捂住,可不能再来一次大变活人。他脚刚踏进去,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听说你醒了,朕就往回赶,却扑了个空,你去哪儿了?” “睡得乏了,四处走走。”裴质偷偷掂脚,把下巴搁在殷瑜的肩膀上,看屋内摆了一桌子的药材。“陛下要做什么?” “神医快来帮朕瞧一瞧,这是德妃的脉案,你看上面的方子,这是药渣,一致吗?” 裴质拿过来看了看,点头。 殷瑜兴致冲冲问:“如果这药熬好,稀释了吃,会有什么效果?” “这药重在补,稀释了还有什么意义?” “这药没病的人吃了会怎么样?” 裴质狐疑看他:“没病什么药吃了都不好。你想吃?” “不想。”殷瑜别开脸,手指捏了捏脉案一角。 裴质走路出了一身的汗,想沐浴,殷瑜又让他去香池泡泡。 这次裴质知道为什么要泡那么长时间了,因此泡的很忐忑。 系统问他:“你不是明白自己心意了,怎么还不愿意?” “我愿意啊。”裴质一边烦躁,一边认真洗白白,“我鼻子其实一直不舒服,怕我俩进行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会发现自己睡错了人。” 000道:“这倒不会。你上床赶紧脱了衣裳,他就认不出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系统担心的是:“不过你被举报咋办?咱们晋江可是严禁黄赌毒的!” 裴质认真想了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过刚被锁过,至少今天不行。” 他拿定主意,一会一定要拒绝殷瑜。 他那边想的好,殷瑜却是在养心殿办了个错事。 他让人熬了一碗德妃吃的药,犹豫着要吃。 “陛下,这药虽说只是补药,但您这样强壮的男子吃了,就如同服用了数支鹿、鞭一般,药效很足,陛下慎重啊。”陈尝草苦劝。 “多足?” “得几日几夜吧。” “如果这是这样……”那就辛苦皇后了。 殷瑜闭上眼睛,面前似乎又浮现了秦王的那张肥丑油腻的老脸,丑,却让他挪不开眼!那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张脸! 他实在抵制不住诱惑,将手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第18章 美食金手指开启 裴质坐着轿撵回来时,殷瑜还在回味,为什么他记得那日打嗝是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但是今天吃的药却特别苦! 难道这药得在德妃嘴里才会变甜? 莫非他得去亲一亲德妃? 殷瑜使劲地抠着桌角,无论如何,他已经对两个人心动了,哪怕想看清人脸的诱惑再大,他也不能对不住皇后。 他与皇后彼此真心相爱,必须洁身自好,方对得住皇后的这份情。 “陛下,今日夜风吹的舒坦,咱们夜游御花园如何?”裴质凑过去建议。 靠近殷瑜后,裴质敏感地吸了吸鼻子:“你吃药了?” 味道已经淡了许多,但裴质依旧能分辨出,里面有几样是德妃药方里的。 “你吃德妃的药作甚?” 殷瑜随口道:“想尝尝罢了。” 没想到药效发作的如此之快,小腹内似乎烧着一团团的火,烧的他口干舌燥。他很想抱抱皇后,但他强忍住了,怕抱了就松不开手,赶紧叫宫人在院内站成一排。 小瘦子立马喊了二十多个宫人并排站好。殷瑜一一看过去,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为何他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那日德妃亲了他之后,他明明看清秦王的脸了。 虽然除了秦王,其余人他仍是瞧不起清楚长相。但能看清楚一张脸,就说明他这病其实有救。 他吃了德妃的药,可却半点用处都没。所以跟德妃的药没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 殷瑜脑子也仿佛也烧起来了,混混沌沌,想不明白。他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痛苦地想了,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他还记得陈尝草的话:几天几夜。在这之前,他得处理好所有的事。 咬着牙吩咐了宫人,把重要的折子批好了,把闫青城叫过来吩咐了几句。腹内的火越少越旺,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额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滴。 裴质见他如此难受,还与闫青城谈论正事,心疼不已。他的小疯皇帝,已经在他的谆谆教导下,变成了一个勤奋爱民的好皇帝。 “此事明日必须通知冯枚。辛苦你了,退下吧。”殷瑜长舒一口气,不知道药效竟如此强,德妃天天吃居然没事?他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浑身乏力,头都是晕沉的。 但只要一想到,等会就要同皇后度过美好的几日,他再难受也觉得值。 他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正要唤裴质扶他一把。却见裴质急急忙忙跑过来,手持银针,将他推倒在地,在小殷瑜上下左各扎十针,手按着他的肚子从下往上不断推拿。 一刻钟后,殷瑜只觉得只觉得腹内剧痛,火分成两股,一股自下而上窜起,到喉咙间让他干呕了出来。另一股从前往后,逼得他去净房解决一二。 他仿佛在净房死过了一回,再出来,见裴质高兴地拍手:“药性臣帮你解了,干干净净,没有残留,陛下可以继续处理政事了。” 殷瑜麻木:“……好!好的很!” 裴质为自己感到骄傲:“那臣先回房歇息了,陛下一会也早点回来。” “嗯。”殷瑜用尽所有力气,对他笑了笑。 裴质也笑了笑,然而当他转身,却听到系统冰冷的声音。 “陛下快乐值减5。” “陛下快乐值减10。” “陛下快乐值减15。” …… 裴质听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慌了神,这矫情又脆弱的小皇帝,又咋了,玩什么等差数列! 听着系统半个没完没了了,裴质立刻转回去,手起针落,让殷瑜昏睡过去。 他把殷瑜抱到床上,数了数,刚才竟然掉了一百多的快乐值,心痛无比。 哎哟,得想个什么法子,抚慰抚慰皇帝这脆弱的小心灵。 * 第二日,殷瑜醒了,盯着床顶发呆,裴质小心翼翼地跟他说着话,生怕惹他不开心。 “主子,裴亦大人求见。”蕊菊进来禀道。 殷瑜闻言,起身更衣,准备出去,嘱咐他说:“你那兄长不是个好相与的,做事不讲情分,说话不留情面。自从你住到养心殿来,他日日写折子劝朕。估计这次来,是要劝你主动搬出去,你不必理会他。在他眼里,规矩重于天,竟还管别人房中来了。回头朕找个借口,把他外放了。” 裴质有皇后的记忆,知道这位兄长的厉害。 他等殷瑜出去了,才到偏殿见了裴亦。 裴亦虽是个文臣,但身材高壮,满身英气,模样也是极为出挑的,很早就有人往裴家提亲来,都被裴亦拒绝了。裴亦主意大,又聪慧过人,他说的话,裴元心也是要听的。 “兄长。”裴质笑着上前。 裴亦规规矩矩磕头:“臣左都御史裴亦见过皇后娘娘。” “兄长快请起身。”裴质扶裴亦起来,刚要说话,便见裴亦看着他,眯了眯眼睛,神色危险,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臣此来,为三件事。” 裴质挠头:“你说。”大哥看起来确实凶。 “一,娘娘身为皇后,住在陛下寝宫坏了规矩,实在不妥,请速速搬离。” 这老古董思想!他怎么就不能睡殷瑜的寝宫了,为了规矩,就让他与殷瑜分房睡! 裴质有些恼,却又听裴亦板着脸道:“你与陛下日日在一起,必然会成为众人的靶子。且你没有自己的屋子,如何攒自己的体己钱,如何培养心腹,如何做一些要背着陛下的事?” 裴质:“……”这大哥不是事多,是太精了! “二,你和陛下遇刺的事,臣都听说了。主凶是富延郡王,人证物证皆全。秦王也被指派人刺杀你,但证据不足,只是陛下一口咬定他也是主凶,所以才扣押着。依臣看,陛下不会饶了他,他可能与刺杀你的刺客没有关系,但确实三番四次为难你,这么做定然是为了扶自己人上位。你在宫中注意,看看哪个妃子是他的人。找出来,除掉。” 裴质愣愣点头。 “三,因你,许望北被关在天牢,你得救他出来。你自己不要求情,一定要想办法让德妃去求情。德妃是个心冷的主儿,他很可能不打算管他这个兄长,威逼利诱,你看着办。” 咦!裴质看好戏,挑眉:“兄长要救许望北?” 裴亦面不改色,一本正经:“让这个傻子占着侍卫统领的位置,对你不是更有利?别忘了,咱们家朋友少仇人多,换了别人,你未必好过。” “是为了我呀。”裴质笑嘻嘻点头,还要打趣两句,裴亦一句废话都没有,迅速磕了个头,走了。 来去匆匆的,果然是个无情的汉子。 裴质左思右想了会,觉得是得救一救许望北。于是他翻开了自己的人设剧本…… 正想着,系统道:“恭喜,有读者砸雷,获得一个特权。” “我要兑换美食技能。” “兑换成功。” 裴质抬脚出门,去了储秀宫,带着薛美人的宫人,摇摇摆摆来了东暖阁。 “陛下,秦王素来德高望重,臣是不信他会去刺杀皇后。如今他病的厉害,您要是不放他出来,就是不给他活路啊。臣只求您给他条生路,否则臣长跪不起!” “臣也是。” 两个年迈的宗室在青石砖地上跪着,已经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再跪下去,不定会出什么事。他们的死活,殷瑜懒得理会,但若这两位因为皇后遇刺案出了事,以后皇后会很难做。 无论殷瑜怎么劝,这两位就是不起。殷瑜强压这怒火,暗暗想办法。他不能放了秦王,这家伙确实没有刺杀皇后,但秦王也没想着让皇后好过,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处处想要陷害皇后的人安然在外。 斩草除根,最为稳妥。 若这两位还不起,他只能让人强行押他们出宫了,虽然这样也只是个下策…… 正心烦意乱,殷瑜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他身为九五之尊,山珍海味吃了不知多少,但从未闻到过这样勾人的香味。 “陛下,薛美人为您亲自下厨,做了一份八珍汤,请陛下品尝。”小瘦子端着一碗汤进来,“薛娘娘在外候着,特意交代说,这汤凉了就不能吃了,所以请陛下现在趁热吃。” 陛下面见臣子还送后妃的汤汤水水过来,放在平常,小瘦子可不会这么没眼色。但这次小瘦子闻到香味,就知道这是难得的好东西,或许还能消一消陛下的火气,不与两位长辈起争执。 殷瑜闻着这味,确实心静了些许,他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香,鲜,比他吃过的任何事物都要美味。那热乎乎的汤汁含在嘴里,整个人似乎泡在温泉池子里,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舒坦。那香味顺着喉咙沉淀下去,他仿佛都要羽化成仙了。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下,再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两位年过古稀的宗室王爷,努力地挺直身体,仰着脸,巴巴地看着他。 他垂下眼眸笑了笑,放下碗,让小瘦子叫薛美人进来。 裴质进去后,先请了安,看见屋里还跪着两个老人,身着王爷服饰,脸色苍白。他暗暗想着,这两位老王爷瞧上去跪的时间不短了,殷瑜不可能让老王爷在这里跪出事来,所以很有可能是这两位在用自己威胁殷瑜。 他笑笑,朗声道:“陛下,这八珍汤臣煮了许多,不如让两位老王爷也尝尝臣的手艺。” “臣不吃!秦王命在旦夕,臣如何吃的下!”左边这位义正言辞,说完没忍住,用力咽口水。 另外一位用手肘蹭了蹭他的衣裳,小声道:“我、我、我先尝尝。” 第19章 一模一样的脸 见有一个动心了,裴质赶紧给小瘦子使眼色去拿八珍汤,他亲自扶这位王爷起来。 另一位眼看着同伴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心中羡慕,又觉得若自己为了一口吃的就放弃救秦王,太过丢人,于是他双眼翻白,往旁边柔弱一倒,摔在地上时还不忘拿手护在头下,精明的不行! “小瘦子,快扶裕王起来歇歇。”殷瑜忍住笑,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请裕王坐了。 裕王“哎哟”“哎哟”地直叫唤,还吧嗒吧嗒嘴巴,表示自己渴了,裴质心领神会,也给了这位一碗八珍汤。 人都坐着吃上了,总不能吃完一抹嘴再跪吧?两人吃完,都识相地走了。 殷瑜心中愉悦,要赏薛美人。 “若陛下真要赏臣,不如午膳就吃臣做的菜?”裴质点亮美食技能,就是为了哄殷瑜高兴,喜欢的人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菜,他自己也开心。 “这个不是什么正经赏赐。你若没想好要什么,以后问朕要也无妨。午膳便随你心意,多做一些,让皇后也尝尝。” 裴质哭笑不得。笑殷景惦记着他,愁他自己怎么当场精分。 “陛下,臣现在便有个赏赐要讨,就要今日午膳,您只陪臣一个人用膳。” 殷瑜眉头蹙起,想起之前春芽告状的事来,问:“莫非,你对皇后有怨气?” “臣怎么敢?”裴质走剧本,作柔弱可怜状,“臣身份卑微,只盼着能有机会与陛下一起用膳,还请陛下满足臣的心愿。” 人家刚立了大功,殷瑜便应了。他在东暖阁不过等了半个时辰,裴质便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吃的他快将自己舌头也吞咽了下去。 “朕怎么不记得你还有这手艺?”酒足饭饱,殷瑜随口问。 因薛美人的记忆属于兑换区,裴质没有,不知道薛美人到底有没有在人前露出厨艺。万一他说是早在宫外学的,有人拆穿他,岂不是没事找事。 他斟酌着说:“臣以前也下厨,不过手艺平平,最近不知为何忽然开了窍,手艺便精进了。” “怎么会突然开窍?”殷瑜追问。 裴质笑道:“许是老天爷派了神仙来点化臣,臣做着做着,忽然就开窍了。” “神仙?”殷瑜捏着筷子陷入沉思。 裴质以为他肯定不信,但只要不追问便可。 半响静坐无言。 裴质自己也吃的有些饱,坐了会便有些昏昏欲睡,他正跟自己的眼皮打架,忽然听殷瑜吩咐宫人:“去请几个高僧,不,请几个师婆来。” 这是要做什么?裴质揉眼,好困,陛下也不说放他走。既然在做事,他就不能睡,他要完美地完成任务。 宫人很快带来几个师婆,殷瑜垂眸盯着瓷碗上的山水风景,淡淡问:“听说你们善于巫术,能请神唤鬼,真否?” 领头的师婆姓冯,她道:“咱们几个只是能给诸位神佛和万千魂魄地递个话罢了,他们愿不愿来,还看相请之人的诚心够不够?” “若是朕想请药师佛呢?” 冯婆子自然是没有请佛的本事的,她硬着头皮道:“药师佛却是不好请的,传言药师佛所在净土没有女人,老婆子等怕请不来。” 裴质纳闷:“陛下若是有哪里不适,可以请皇后医治。”殷瑜到底怎么了,又偷偷吃药,又要请佛?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殷瑜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来了,沉默着打量他几眼,对冯婆子道:“那你教他怎么请,他是佛祖赐给朕的,想来能替朕给药师佛传话。” 薛美人是佛祖赐的?裴质讶异,这位是罪臣之后,合宝将人弄进来是用的这个借口? 所以他方才说被神仙点拨了,殷瑜是信了,才会闹出请巫婆这一场来。 冯婆子心道,她若拒了,仿佛自己没本事似的。便让这位娘娘试一试,不成,那也是这位娘娘没本事,她们左右是没什么罪过的,说不得还能领赏。 “陛下,那就给老婆子几个宫人,准备请神的东西吧,这位娘娘也请去沐浴更衣。” 裴质晕头晕脑地跟着宫人去沐浴,他泡在浴桶了想了想,或许他可以借佛之口,问一问殷瑜到底有什么烦恼? 请药佛师,难道是生病了?若有病,他一个神医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脸盲?这是天生残缺,现代医学都无法治愈,更何况古代的医术。 冯婆子他们把请神的地点选在了一个耳房,内阁学士歇息用的,不大,只有一个靠窗的木榻。冯婆子几人让裴质端坐在木榻上,她们又唱又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从屋内退出来,请殷瑜进去烧香。 若诚心,香灭之前,药师佛便可上了薛美人的身。 殷瑜板着脸,按着冯婆子叮嘱的步骤,诚心诚意上了香。香烧到一半时,裴质开口说话了:“凡人殷瑜,你请吾来,所为何事?” 殷瑜垂首,看似恭敬,言语却带着不信:“信徒斗胆,想问您真是药师佛?” 小样,警惕性还挺高。裴质微微一笑,“刷”地一下便换了身僧袍,顺便披了个袈裟:“是吾否?” “信徒罪过,还请您饶恕则个。”殷瑜大喜,这是法术! 他还有什么不信的,忙说出自己的困惑,“信徒打小便看不清人的面容,身为人界帝王,因此病,举步维艰,生怕被人知晓,再利用了去。请佛祖救救信徒,信徒定当多修庙宇,供奉烟火。” “此,便是你的磨难,吾解不得。” 殷瑜不甘心,甚至言语带上了几分威胁:“请您救救信徒,若不成,信徒便日日请您。” 这个暴躁的疯皇帝,胆子真大!裴质想了想,不能任由殷瑜把心思都放到鬼神上来,他摸了摸全身,竟然什么都没带。 “系统,借我瓶营养液呗。” “不给。”000无情拒绝。 裴质道:“读者大大们浇灌了那么多营养液,那是给谁的?你以为给你的吗,那是给主角的!快点,不然我脱光光,让晋江把你封了。” “嘤嘤嘤,你跟皇帝待久了,胆子也肥了。”000掏出一瓶营养液给他,“今天读者大大浇灌的多,给你一瓶吧。以后可别找我要了,我肯定不给了。” “好好好,不要了。”裴质安抚好系统,闭上眼睛,假装深思片刻,他慢慢睁眼,肃容道:“皇帝,你若答应吾,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吾便赏你一服良药。” “若有用,信徒从此洗心革面,勤于政事。” 擦,还讲价!裴质沉声道:“得,你且看来。” 殷瑜抬头,就见药师佛摊开手,手心竟慢慢变出一个玉壶瓶来。 “此药你拿去,有没有用,还看你自己诚心?”裴质学着冯婆子那一套唬人的话,道,“若是没有用,你更应该勤政爱民,做个好皇帝,方能感化上天垂怜你之苦恼。” 肯定没用,所以皇帝你只能勤政爱民!哈哈哈! 殷瑜郑重接过玉壶瓶,对着药师佛再三谢过。裴质佯作药师佛离身,晕倒在木榻上。他睁开眼偷瞄殷瑜,只见殷瑜死死盯着玉壶瓶,胸膛急促起伏,看了片刻,拔开瓶盖,一饮而尽。 看不清人的脸,本就比别人少了些什么,身为帝王,还需要死死瞒着秘密,殷瑜心里的一定很苦。但这是治不好的,裴质暗暗叹气,以后只能对殷瑜更好一些,弥补殷瑜受伤的小心灵。 他正准备幽幽转醒,不料殷瑜突然凑过来,捏住他下巴,把他脸扳正了看,随后便是一个长长的叹息。 看吧,果然是没用的。 门打开,殷瑜疾步出去。裴质坐起来,忧心忡忡。殷瑜会不会很失望,很伤心?他是不是该变回皇后,去抱一抱殷瑜,给他些温暖? “恭喜,读者评论超过五百评,解锁一段往事。” 裴质赶紧道:“我要看愉太妃。” “不接受点单,不过恭喜你,正好是愉太妃的片段。” 系统说完,裴质眼前便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殷瑜,坐在只有一盏油灯的房里,拿着书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小殷瑜的耳朵动了动,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打了层细密的影子。 门外有人说话,是个穿着宫妃衣裳的女人。 “本宫是走了多大的霉运,不能生,养了别人肚子里头的,又是个有毛病的废物。”那女人停在一棵玉兰树下,吩咐宫人,“那些大夫知道了秘密,留不得,杀了吧。” 说完又恨恨绞着手帕:“真想把他也掐死了。若不是宫里没有丧母的皇子了,本宫能留他到今日?” 小殷瑜吹灭油灯,悄悄贴在窗下偷听,然而那女人说话声音不大,小不点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撅着小嘴暗自赌气。 那女人交代了宫人几句别的就走了。 裴质以为画面就要到此结束了,忽然从玉兰树上跳下来一个男人,穿着与方才那女人相同的衣裳。 他眼睛都看直了。 不为别的,是因为这男人竟生了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第20章 勾搭不成 嗤的一声,画面结束。 裴质恼怒:“关键时刻结束,你玩我呢是吗?” 系统无情道:“时长就这么长,想往下看,需要撒花评达到七百五十条哦。” 裴质气的捶墙。 “娘娘,陛下请您回储秀宫歇息,不必侍候了。”宫人在外高声传话。 裴质气呼呼地走出去,却见一个轿撵停在外面,显然是殷瑜吩咐的。他心情舒畅了些,坐在轿撵上歇着,摇摇晃晃地往储秀宫走。 出东暖阁院里的时候,裴质瞧见殷瑜神色匆匆往正殿走,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普通的侍卫。裴质纳闷,多看了几眼,这侍卫他看着面生的很,便叫来跟着他的一个叫彭大刀的侍卫问话。 彭大刀是御前侍卫,奉命护送薛美人回储秀宫。 “跟在陛下身后的那个侍卫,叫什么?” 彭大刀回头瞧了一眼,垂首道:“路勒,大理寺卿路虚言的次子。” “他是御前侍卫?” “不是,是三等侍卫。” 裴质没再多问,到了储秀宫,他先回房转了圈便出来,回到养心殿,又成了皇后。顾不上歇口气,他又跑去东暖阁找殷瑜。 然而在东暖阁让他看到了十分火大的一幕。 殷瑜坐在龙椅上,一个侍卫端着茶站在龙椅旁边,殷瑜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侍卫瞧,目光深情,甚至他还能从殷瑜的那双深眸中瞧出一二水光来。 “这侍卫是谁,陛下很喜欢?”裴质酸溜溜地问。 殷瑜收回目光,并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裴质,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开口,却是对那侍卫道:“你以后随驾吧,先退下。” “谢陛下恩典。”路勒大喜过望,赶紧跪下来谢恩。他与皇后擦肩而过时请了个安,看似恭敬,却在殷瑜看不到的地方,冲皇后扬了扬眉。 裴质更是疑心,他坐到一侧,冷着脸道:“臣在养心殿苦等,陛下倒是在这里会美人!” 殷瑜疲惫,捏眉心道:“美人今日立了大功,皇后替朕赏了吧。” “陛下的人,陛下自己赏。” “好,那朕就自己……”说到这儿,殷瑜才注意到裴质的脸色,他把话咽了回去,“那就不赏了。” 裴质这才心里好受些,凑过去给他揉太阳穴,心疼道:“陛下即便要忙政事,也要劳逸结合,忙半日闲半日,切不可不间断地苦熬。”说罢,又道,“像美人什么的,陛下就更不要碰了,有空不如多睡觉。” 殷瑜解释道:“朕没有碰,美人来只是给朕做了午膳,朕也答应你,不赏他了,你别恼了。” “……”原来此美人非彼美人啊。 裴质哭笑不得:“那还是赏吧,不能让人白做。” “随你。” 看殷瑜这般累,裴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关于愉太妃的问题,他也没再说出口。 他让殷瑜靠着他,给殷瑜轻柔地按摩。 许久,殷瑜突然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你胖了。”殷瑜放开他,皱眉道。 裴质穿过来,是吃的有点多,但这哪儿能在刚喜欢上的人面前说,他嘴硬:“没有啊,臣穿衣服的时候,都觉得衣服松了呢。” 话音刚落,裴质鼻子一痒,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怕自己变装,下意识猛然抬手捂鼻子。谁知道他这一抬手,只听得“撕拉”一声,贴身的中衣从小腹到胳膊崩开了个大口子,肉从里面迫不及待地露了一圈出来。 裴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跟第一次去男友家放了个屁的尴尬程度很有的一拼。 殷瑜解开他外袍,看到他可怜的中衣和肉圈,心头的沉重消失,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快乐值加10。” 这就快乐了?裴质一脸懵。 殷瑜给他系好衣裳,笑道:“跟你在一起之后,朕发现很多小事都能让朕变得开心。”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裴质暗暗得意。 然而他的得意都没有超过一日。 第二日,他想着殷瑜的气差不多消了,以德妃的身份过来探探殷瑜的口风。 裴质陪着殷瑜说话,后者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路勒,有时甚至发起了呆,接不上裴质的话。 裴质危机感大作,这是喜欢上路勒了? 果然渣男!前面跟自己说喜欢上皇后和越才人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不该轻轻放过,就应该想到有两个,肯定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一个特权。” 裴质满心都是殷瑜,怒道:“我要让殷瑜喜欢我,只看我!” “系统无法完全对男主施加影响。” “你还能干点啥……” “但是系统可以对你施加影响。”000打断他的话,冷冰冰道,“通过控制你来帮助你。” 裴质好奇:“怎么控制……” 系统没等他说完,豪气冲天:“控制开启。请你放心,没有我们大晋江扑不倒的男主,睡不到的男人!” 对啊,毕竟晋江是个太监也能当攻的神奇地。 “开始第一步。”系统道。 “陛下~”德妃开口,想喊一声拉回殷瑜的目光,没想到声音一出口,竟然是矫揉做作的嗲音。 他自己听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想捂嘴,但身体根本不听他使唤,反而像是被人操控般,自己站了起来,接过宫人奉的茶盏,走到殷瑜的跟前。 递茶时,他故意手一抖,整个茶水全泼到了自己身上。 卧槽,那是开水啊!裴质疼的要死要活,然而五官却强行扯出一副委屈模样来,德妃柔柔弱弱地撒娇:“陛下,臣好痛痛哦。” 裴质:“……”这踏马是人说的话? 他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衣服上,更是惊恐,急道:“系统,脖子以下就玩完了。你别碰我啊,别碰我……” “陛下。”德妃将衣裳解开,露出胸前的一片春、光,他在殷瑜耳边轻轻吹气,“臣衣裳湿了,您看臣这里是不是都红了?” 卧槽,卧槽,卧槽!裴质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殷瑜脸盲,德妃这么不要脸,也只是德妃,处理了这个马甲就行。 面对送上门的德妃,殷瑜语气淡淡:“你衣服湿了,跟朕说什么,难不成你想穿朕的龙袍?” 裴质“啪啪啪”鼓掌,殷瑜守住了! 系统道:“第一步失败,开启第二步。” 求求了,别碰他了,真丢不起这个人。 德妃“哎哟”一声,仿佛腿也骨折了一般,仰躺着摔倒在殷瑜腿上:“陛下~您吓到臣了,您抱抱臣吧?” 殷瑜低头看他,面无表情:“德妃,朕怜你体弱,一向优待于你,却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若再如此,朕今日就打发你出宫。” 裴质心中泪流满面,控制他就控制他吧,为什么勾搭人的手段这么低级? “第三步开启。” “陛下~”德妃眼角沁出一滴清泪,目含深情,专注地望着殷瑜,“陛下,臣在宫里日日独守空房,天天念着您想着您。您心里就半点都没有臣吗?” 殷瑜开口要说话,德妃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殷瑜的唇。 “别说话,吻臣。” 裴质想撞墙,能亲你才怪? 但他又想错了,殷瑜这次没有果断拒绝,盯着德妃的唇犹豫。 难道,这么低级的手段,殷瑜也能被勾搭成功?裴质暗暗着急。 殷瑜抬头看了看路勒,犹豫不决。上次亲了德妃,看清了秦王的面容,这次得仙人赐药,也只看清了路勒一个人的面容。 他很想看看皇后和越才人的模样。 他不可能一直向仙人讨仙药,所以德妃是他最容易得到的药。 低头,他慢慢接近德妃,在离德妃的唇只差一个手指时,他停住了。 “你在此等候,朕有要事先去处理。” 说罢,推开德妃匆匆走了。 裴质身上的桎梏顿解,他起身把衣裳穿好,却见路勒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你以前怎么对我说的?说永不忘你我情谊,如今你倒主动做狐媚子勾搭陛下,你让我恶心!”路勒低吼。 裴质眯了眯眼睛,冷厉道:“本宫已是陛下妃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宫这么说话!来人……” “别。”路勒没想到他会翻脸,慌道,“你我从此情断,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去外头守着。”说完,赶紧跑到门外去了。 裴质还待发作,却听系统道:“皇帝去养心殿寻皇后了。” 皇后是要事? 他赶紧回到养心殿,前脚刚进,殷瑜后脚便来了。 殷瑜进来了,也不更衣,也不歇息,就站在屋里正中央,看着裴质欲言又止。 “陛下,有什么吩咐?” 殷瑜艰难开口:“朕想……不,朕不想……算了,朕是真的想……不不,朕不能……朕还是想……唉,算了,你歇息吧,朕走了。” 说罢,真就立刻就走了,留下裴质一人在屋里凌乱。 陛下你到底想干啥? “陛下又回去找德妃了。”系统报告。 裴质赶紧回去,坐在一侧吃茶。殷瑜大跨步进来,看也不看德妃:“你走吧。” “快乐值减50。” 又怎么了?裴质走过去,绕到殷瑜前面,看着他纠结的神色。 难道是想亲? 所以刚才是去找皇后请示?觉得不对,就没说吗? 裴质不由好笑。 算了,德妃已经够丢人了,这个马甲他是不准备要了,索性牺牲这一次吧。 在殷瑜走神的空当,他主动亲了过去。 很短的一个吻,裴质被殷瑜推开了。 殷瑜回味,拧眉,为什么亲德妃跟亲皇后感觉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上德妃的唇,仔细感受。皇后的唇他日日摸天天摸,手感再清楚不过。 第21章 殷瑜的噩梦一夜 殷瑜不动声色打发德妃走了,他自己在屋里坐了会,快晚膳时点名要吃薛美人烧的饭。 裴质累了一天,想着殷瑜又又又不快乐了,撑着身体又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用膳时,殷瑜难得给薛美人夹了几次菜,裴质当时太累,没想走人设,殷瑜夹的菜,他没有诚惶诚恐地吃了,这让殷瑜觉得诧异。 “朕记得你上次吃的挺多,怎么这次只喝了几口汤?”殷瑜淡淡问。 裴质心里苦哈哈,他所有的衣服都是那个号,怕再吃下去,衣裳都得裂了。 “臣不饿。”又累又饿,好伐? 殷瑜点头,不再多问。过了会,殷瑜突然幽幽道:“你瞧着皇后与德妃如何?” 薛美人一秒恢复人设,柔媚道:“皇后娘娘端正仁慈,德妃体弱,常得皇后照应,是以对娘娘心存感激。”所以许望北跟皇后真的没什么,只是报恩罢了。 “朕问你他们的容貌。” 容貌?皇帝想知道皇后的模样,情有可原,为何还要问德妃? 薛美人不动声色道:“皇后娘娘浓眉大眼,很有英气,德妃面容削瘦,细眉长目。” 殷瑜皱了皱眉,追问:“嘴呢?” 问这么细?薛美人心中警铃大作,含糊道:“嘴都那个样,陛下问这个干什么?” “都那个样?”殷瑜重复着薛美人的话,难道是两人嘴长得一样?这有可能吧,两个人容貌不同,但眼睛或者嘴巴比较像。他心里的疑惑散去,把心思放到了饭菜上来。 不得不说,薛美人的手艺确实厉害,这一桌美味珍馐吃的他实在尽兴。他忽然想,若是皇后或者越才人也有这样的手艺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很快又懊恼起来,怎么能这么想呢?别人再好,他也不应该强行要求皇后与越才人也这般。 “朕听说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殷瑜随口问。 薛美人忐忑点头。 “你进宫快一年了,也算本分规矩。朕给你在江南买一处宅子,置些田地,放你出宫可好?” 薛美人大惊:“为何?” 殷瑜并未再答话,他看似是在问,其实已经拿定主意了。 既然已经要走了,不如逗一逗殷瑜。这几日,殷瑜那矫情脆弱的小心灵哟,动不动就掉快乐值,反正薛美人这个马甲也不要了,那就放开了作吧。 也不求能让殷瑜多开心,转移下他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思及此处,裴质微微一笑,让宫人拿几坛酒来。 “陛下,马上就要离别了,陪臣饮几杯酒如何?” 殷瑜点头,举杯:“朕只吃一杯。” “好。”裴质笑着给他满上,举起一杯,爽快道,“这杯敬相聚,谢陛下这一年来的照顾,臣干了,您随意。” 说罢,一饮而尽。 殷瑜神色淡淡,却很给面子地吃完了酒。 裴质又拍桌说:“臣说句心里话,臣爱慕陛下!”他是真的喜欢!裴质又道,“这杯敬情愫。” 说完,又一饮而尽。 殷瑜捏着酒盏,想了想,又一口喝干。 “这杯敬亲人,臣是孤儿,是陛下给了臣家的滋味,在臣心中,陛下也是臣的亲人。” 殷瑜抬眸,认真盯着裴质看,看了许久,才轻笑一声,又饮了一杯酒。 殷瑜理解没有亲人的滋味。他虽有许多亲戚,可在这宫里却一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杯敬别离。”裴质又吃了一杯,放下酒盏,发现殷瑜也吃了半坛子酒,一向冷冰冰的面容多了几分醉意,瞧着十分可爱。 他忍不住,凑近,在殷瑜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退后一步,发现殷瑜痴痴地望着他,神色不太对。 他站起来:“臣走了。” “不许走!”殷瑜语气霸道。 裴质想问为什么,话不曾出口,整个人忽然被扛起来。他的小腹正好压在殷瑜的肩上,殷瑜一走路,压的他几乎要把晚膳吐出来。 不用想,这位肯定是吃醉酒了,说不定将他当柱子扛了。 殷瑜半点都不怜香惜玉,一路将他扛回了寝宫,狠狠扔在床上。 还好床上不知铺了多少层褥子,倒也没摔疼,但裴质被扛的晕晕乎乎,躺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等他好些,殷瑜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看着他阴恻恻笑道:“小公子,陪大王玩一玩?” 裴质:“……” 这是要唱什么戏码? 殷瑜又问他:“你是自己脱,还是爷伺候你脱?” 裴质想让殷瑜帮忙,但那等于全球直播啊!于是他无奈道:“臣、我自己来。” 钻到被子里,将衣裳脱了。 确实也拖了殷瑜许久了。 算了,只要他们黑咕噜咚地搞,想必应该不会被和谐。 裴质拍拍被子,声音轻的不能再轻:“来吧。” “大王来也!”殷瑜兴冲冲一跃而起,裴质吓一跳,就殷瑜那身板,真砸他身上,他非被砸吐血不可。 裴质一躲,殷瑜便扑倒了被子上,他双腿一勾,将被子夹了起来,手抱着枕头,放在胸前拍啊拍:“小乖乖,只要你听话将本大王伺候好了,本大王就、就……” 殷瑜面露苦恼之色,呆坐了会,突然翻身下床,光、着身子跑到书案上翻啊翻,终于找到一话本,迅速翻开,神色认真地记了几句话,又跑回床上。 一上床,认真背书的模样立刻变了,殷瑜凶残地往被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只要你将本大王伺候好,本大王就封你做压寨夫人,送你一整个山头的金银财宝,数不尽的牛羊马群,还有压不坏的床。如何?” 裴质淡定地拉开抽屉,掏出个果脯,一边吃一边看。 “如何,问你话呢!”殷瑜拧了拧枕头的“脸颊”。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系统突然道。 裴质看戏看的投入,随口笑道:“那就让殷瑜日了这床被子吧。” “特权开启成功。” 裴质:“……我开玩笑的,停停停,不用开启。” “请相信。”系统道,“没有我们大晋江男主睡不到的东西。” 裴质一脸惊恐地看着殷瑜,这家伙在被子上蹭了几下,果然真的要亮真家伙。 他吓坏了,明日殷瑜酒醒了,若像上次那般有记性,可不会像对待卢选侍那般扔冷宫就了事了,估计会把他杀了灭口。 “陛下,我在这儿。”裴质赶紧凑过去,以大无畏的精神战胜了被锁的恐惧,来吧,他愿奉献自己。 他巴巴地凑过去,脑袋躺到枕头上,刚要说话,就被殷瑜使劲推开了。 他都呆了! 再凑过去,这次又被一脚踹开。再凑,殷瑜直接将他扔下了床。 殷瑜扔了他,抱着床被子,神色认真且沉醉地从被头亲到了被尾。 他无奈起身,将屋里的烛火都熄了。跟被子亲亲密密,还黑了灯,应该没事吧? 摸黑爬上床,还没摸到被子,就被一脚踹了下去! “哪儿来的采花贼,敢爬本大王的床?” 裴质流着泪劝:“大王,听说采花贼都长得比花还好看,您看看我合您口味不?” 借着月光,裴质见殷瑜眯起眼睛,果然认真地打量起他来。他赶紧吸了吸肚子,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不料…… 殷瑜不屑道:“就凭你,也配说好看。你看本大王的小公子,这肌肤,啧啧,摸上去光滑如鸡蛋,你呢,一看就不好。” 能不光滑吗?那是上好的锦缎绸! 裴质看他救不回来了,默默地给他放下了床帐,捧着壶酒,坐在脚踏上看床帐上的“皮影戏”。 等里面消停了,他才孤独地爬上床,没敢碰殷瑜和殷瑜的被子新娘,可怜巴巴地窝在床里面。 准备睡时,系统又报:“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脖子凉凉:“求明天别让他想起来他跟被子这回事!”上次跟柱子,可是一醒就想起来了! “特权开启,我们办事,您请放心。” 裴质忧伤:“就再相信你们一次。!” 第二日,裴质睁开眼,和殷瑜立马对上了视线,这家伙都不知道盯了他多久,脸色难看地很。 ” 殷瑜问:“朕昨晚……” 裴质疯狂摇头:“什么事都没有。” 殷瑜的目光在被子上快速扫了一眼。裴质顺着看过去,心中哀嚎,擦,被子上怎么还有残留?晋江你这破系统办事能不能靠谱点? “其实昨晚……”裴质绞尽脑汁编故事。 “昨晚朕对你……”殷瑜看了眼床边的衣裳,脸色灰白,“朕竟然对你……” 对我?裴质恍然大悟,怒骂系统。 000不服:“你只说不让皇帝记住他和被子的事,我做到了呀。” 裴质欲哭无泪,想拧自己的嘴。 “不可能,不可能。”殷瑜自言自语,神色恢复淡然,他躺下,拉过被子蒙住脸,一定在做梦。 半刻钟后。 殷瑜缓缓往下拉了点被子,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偷偷往外瞄,看见一脸无辜的裴质,彻底死心了。 他坐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行尸走肉般起身,披了衣裳,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过门口时,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直接往前扑了过去。 然后就听见宫人惊慌大喊:“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传御医,快传御医!” 反应这么大?不至于吧,这不是殷瑜一直想做的事吗? 裴质伸手拿衣裳,定住了。 擦,薛美人的衣裳。 皇帝可是爱上两个人就迫不及待悔恨的人,这次还把第三个人给睡了,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2章 万字长更 同一天, 裴质丢失了德妃和薛美人两个马甲。本来薛美人能够“光荣退休”,也被他给毁了。 不,让被子给毁了。 他试图以薛美人的身份去见殷瑜,但被拒绝了。殷瑜只是派了轿撵送他回储秀宫。 到了储秀宫,他立马暴风速度跑回养心殿,刚一变装进去, 就听里面哭声一片。 这是哭啥? 他进去,本来跪在地上哭的蕊菊见了,一把抓住他衣裳下摆,急道:“娘娘, 您昨晚去哪儿了?再伤心, 也不能一夜不归啊。” 对对对,他昨晚以薛美人的身份睡在养心殿, 就算有替身代替皇后,也只能在外游荡。 这些宫人肯定是以为他见皇帝和薛美人滚床单, 吃味了, 所以赌气在外面藏了一夜。 “皇后不见了?”殷瑜焦急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裴质扭头, 就对上了殷瑜担忧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迎来的不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当着他的面, 殷瑜这厮惊慌失措地将隔在两人之间的门关上了! 裴质:“……” 两人隔着门站了许久,所有宫人都大气不敢出,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裴质听见殷瑜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啊。”裴质赶紧劝,生怕这位想不开。 但是没用, 他听见系统开始报快乐值掉的消息, 并且依次递加。 “臣真的没关系。”裴质急喊。别再掉了, 都快负数了。 “什么没关系!”殷瑜却出离愤怒,声音都高了几度,“你不必为了朕委屈自己,先前你就不得不做出大度不争的样子来,对谁都好,如今还要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就流血流泪,宛若刀割了。” 裴质扶额,没有没有,皇帝你想太多了。 你没有背叛裴质,因为睡来睡去,都是他一人。 你也没有背叛皇后,皇后真的不想跟个被子计较啥。 “你好好歇息,也不用往外走,朕不回来住,免得你难过。” 裴质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赶紧将门打开,刚瞅了一眼殷瑜的背影,就有人挡住了他的目光。 “娘娘,陛下不想见您,还请不要纠缠。”路勒挡在裴质前面,虽然尽力板着脸,可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 裴质冷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也不知路勒是功夫不济,还是故意的,被赐的狠狠摔在廊下的花盆上,花盆被压碎不少。 殷瑜听到动静,吓得跑回来,喊着:“皇后你冷静点,再伤心也不从房上跳下来……哦。” 看到一点事都没有的裴质,和在碎片上打滚的路勒,殷瑜生生止住脚步,一甩袖,走了。 裴质在屋里待了会,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简单吃了个早膳,就去越才人宫里,换上越才人的衣裳,然后去东暖阁找殷瑜。 这变装秀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能变装,不能把每个宫妃身边要跟着的宫人也变出来。 所以只要时间允许,裴质都会跑到各宫变身,这样才能带着宫人出来,不至于一个妃子孤零零地在宫里晃荡,引人怀疑。 他以越才人的身份求见,这次殷瑜倒是见他了。 殷瑜靠在靠在东暖阁偏殿的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才人请了安,走过去,轻轻给他揉肩,被他拉住手,摁着坐下。 “你陪了朕许多年,说实话,朕一直是将你当作奴才,封你为妃,也不过是好玩罢了。后来不知为何喜欢上你,却也不敢像宠着皇后那般,肆无忌惮地宠你。” 越才人轻声接话:“臣知道。臣无依无靠,若是得到像皇后那般的宠爱,这会尸骨都凉了。” 纵然尊贵如皇后,都不知惹来多少人红眼,不是被刺杀,就是被泼脏水。 “皇后朕心之所爱,你却是陪了朕很多年。在这宫里,许多事情,也只有你和朕知晓,朕只能与你说说。” 越才人道:“陛下心中有什么话,都可跟臣说。” 所以越才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是否知道愉太妃的事?裴质暗想。 “朕想护着你二人,却不想到头来始终对不住你们。”殷瑜头向后靠着,整个人仿佛脱了力似的,瞧上去十分颓废不堪。 裴质又是纳闷又是欣喜。纳闷殷瑜一个古代的皇帝,不应该将后宫三千当作理所应当的事吗?为何认死理就觉得应该是爱一个人? 欣喜殷瑜能有如此觉悟,否则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就他该难受了。 “陛下没有对不住我们。”越才人斟酌着套话,“薛美人也是陛下的人,他服侍陛下是应该的,陛下怎么会有对不住臣和皇后的想法呢?” 殷瑜仍旧闭着眼睛不说话,许久,久到裴质以为他不会再听到答案了,殷瑜却终于开口了。 “愉太妃说,当年朕被冷落,根本原因就是父皇喜欢的人太多。她一再叮嘱我,将来只能喜欢一个人,只能陪着一个人过一生!” 哪个愉太妃教导的? 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愉太妃的衣裳,在脸盲的小殷瑜看来,不也是愉太妃吗? 裴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殷瑜想开点。 他能说陛下您别介意,后宫那几个,你愿意睡谁就睡谁,这都是你的妃子? 还是他能说陛下您就是只能爱一个人,所以你这个算是婚内出、轨吗? 或者直接说陛下你的第一次给了被子,所以不用伤心了?那薛美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愁死个人! 陪着殷瑜坐了会,裴质回到养心殿,琢磨了会,将非宝叫了进来。 “薛美人行为不轨,关入冷宫,仍按美人的待遇奉养着,不得欺辱。” 非宝不敢接令,迟疑劝道:“薛美人刚得了陛下恩典,您此时便发作,是不是会惹陛下生气?” “没事,你按本宫说的去做吧。”不必殷瑜动手,裴质自己处理了薛美人,把这个让殷瑜想不开的钉子拔了,但愿过几日,殷瑜能自己忘了这事。 非宝动作很快,到晚膳时,薛美人已经搬进冷宫。因皇后说要善待薛美人,位分也没有撤,所以薛美人宫里的宫人、一概物件摆设全都搬了进去。 裴质听着非宝的汇报,喝着没几粒米的稀粥,心里盘算着,等殷瑜心情好些了,问问愉太妃的事。 正想着,宫人来禀,皇后父亲裴元心来了。 裴质亲自到外面把人迎进来,赐了座。 “臣此次进宫,是为了裴亦的婚事。” 皇后点头:“兄长可有相中的人家。” 裴元心叹了口气,犹豫说:“裴亦相中内阁首辅苗礼寻的嫡孙女了。” “那很好啊。”裴质随口接话。 裴元心为难道:“您是有所不知,苗礼寻的嫡孙女只有一个,早就定给了许家。” “许家许望北?”裴质猜测。 裴元心点头。 裴质心想,虽然不知道他这兄长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估计裴亦要去苗家提亲还是因为许望北。 “父亲的意思是?” “您去求陛下给裴亦赐婚,随便给他配个门第清白的姑娘便好。” “这得问问兄长的意见吧?”裴质为难。 裴元心大怒:“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他敢不从?您只管去求一道旨意便是。” 裴质心想,裴亦向来不听你的,这浑水我可不掺和。 他岔开话题,问裴元心知不知道愉太妃。 “愉太妃是抚养陛下长大的妃子,不过先皇和陛下始终没有给她养母的身份。陛下未登基,她便身殒,臣对她了解不多。” 裴质又与裴元心聊了几句,客客气气将人送走。 前脚刚将人送走,后脚殷瑜回来了。 “朕听说你处置了薛美人?” 裴质挑眉:“怎么,陛下对他还有安排?” “……没有。”殷瑜面无表情坐下来吃了口茶。 裴质凑过去,笑容明朗:“陛下,趁天还没有大热起来,咱们改日在御花园里摆个酒席,吃吃野餐,欣赏美景如何?” “御花园也就那个景致,朕早就看烦……”殷瑜说着顿住,迅速瞄了眼皇后,咬了咬后槽牙,急需面无表情,“现在景致不错,那明日朕就陪皇后在那儿散散步。” 裴质开心拍手。 “那陛下今晚还搬出养心殿吗?” “朕无颜睡在这里。”殷瑜垂头。 裴质接过宫人手里的新茶,给殷瑜放在桌子上。茶盏与桌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声仿佛在殷瑜耳边炸开了,殷瑜立马起身,急道:“住住住,你别生气。” 裴质拿着殷瑜吃的旧茶,诧异地瞪圆了眼。 殷瑜惊觉失态,“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又重新坐下来。“你也吃茶。” “其实臣真的没有生气。”裴质认真解释。 殷瑜猛地抬眸:“朕知道,这件事,朕一定会深刻反省,从此滴酒不沾。” “……” 裴质安抚殷瑜:“陛下别紧张,臣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把薛美人送到冷宫去,也是为了、为了保护他,毕竟他出身低,得了您第一次的宠爱,容易招人嫉妒,臣真不是报复他。” 所以可以不用担心他发脾气了好吗? “是是是,皇后说的对,皇后有心了。”殷瑜站起来,将茶盏掀开盖,吹了口气,递到裴质嘴边,“吃口茶,慢慢说。皇后晚膳用的什么,香不香,新来了好几个南方的御厨,不知道烧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裴质起身去净房。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欣喜,最近收雷很频繁,一直给他开金手指,他是不是太幸福了。 “我想兑换隐身技能。” “该技能属于高级技能,有获得期限,请注意,是否还要兑换?” “能坚持多长时间?” 000道:“这要看你身体的消耗。如果你剧烈运动,维持的时间就短。” 大晚上的,跟着殷瑜能有什么剧烈运动,他就悄悄观察一会。 “选择隐身特权。” “特权开启。” 话音一落,裴质便隐身了。他出了净房,偷偷溜回寝宫里间,看见殷瑜在地上踱来踱去,神色焦急。 “陛下,您担心什么?”小瘦子拿剪刀剪了剪烛花。 殷瑜感叹:“皇后生起气来,真的很吓人。” 裴质:“……”他生气了?他全程表示自己不生气啊。 好气哦,一直被误解。 “陛下不是说不好见皇后,怎么又回来了?”小瘦子问。 “朕听到薛美人被处理的消息,想着还是得回来。你看皇后处理薛美人,那叫个干脆利落,说明他心中有气。”殷瑜长长吐了一口气,“朕要是不回来,你说他会不会盛怒之下,对朕冷了心?” 不等小瘦子回答,殷瑜又自言自语道,“很有可能。他性子若不烈,便不会这么干脆地处理了薛美人。以后,朕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惹皇后生气。” 小瘦子道:“奴才还以为您是为了薛美人而回来。” “想救来着,不过朕一想,若是朕开口给薛美人求情,你说皇后这样烈的性格,会不会立刻火冒三丈赐死薛美人。与其如此,不如让薛美人安安稳稳在冷宫带着,吃穿用度不委屈他就是了。” 裴质:“……”他怎么就这么烈的性格了? 陛下的脑洞真是越来越大? 木门似乎被拍了一下。 殷瑜立马站直了身体,确定没人进来,他才拍了拍胸膛,坐在圆凳上吃了口点心压惊。 “陛下,您现在跟平时不太一样。”小瘦子给他捶背,大着胆子道,“陛下,是不是有点过于在乎皇后了?” 殷瑜回头淡淡看他一眼。小瘦子立刻垂下头,告了声罪。 “是朕办错事在先,低声下气求他原谅也是应该的。”殷瑜捂住心口,“他是第一个让朕这里跳很快的人。” 他富有天下又如何,一直缺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拿天下去换,他也愿意。 裴质也捂住胸口,他的心如同殷瑜的心一般,也在剧烈跳动。 他是真的没敢想,原来殷瑜待他感情这般深,会因为他的小小动作便忐忑不安、胡乱猜测。 “其实朕昨晚明明记得亲的是皇后,所以才会把皇后扛起来,但不知为何最后成了薛美人。”殷瑜懊悔,问小瘦子,“陪着朕的,真的一直是薛美人?” 小瘦子点头。 裴质心跳的更快。难道看不清脸的殷瑜,也能够隐隐察觉出他们是一个人吗?他记得系统说过,他的声音在殷瑜耳朵,也是不同的。人物性格上,他也都努力表现出不同。殷瑜是如何发现他们相同之处的? “皇后去净房,怎么还未回来?”殷瑜问。 门外宫人进来回禀:“几个管事太监有事求见娘娘,估计还得一会。” 殷瑜便准备先沐浴,宫人抬了木桶进来,灌满了热水,他让小瘦子出去了,自己在桶里泡着。 裴质手撑在桶上,看着殷瑜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被蒸汽熏出两片绯红,睫毛低垂,一向清冷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深情。 锁骨往下…… 虽说昨晚就瞧过了,可美人沐浴图,到底别有一番风味,裴质咽口水,听着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凑近了,想要凑近了,往水下瞧一瞧。 殷瑜泡澡的水面上虽没有什么花瓣,可不知宫人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水有些发白。裴质看不清楚,又猥琐地把脑袋往水里伸了伸。 泡的解乏,殷瑜闭上眼,盘算着依皇后的醋劲儿,得尽管把宫里其他人也处理了。可德妃外家太强大,处理不得。楚昭仪家里有战功,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随便送出宫去,容易寒了人心。卢选侍倒是可以送出去。 他心烦意乱地睁开眼,就见他心心念念的皇后趴在桶边,半个身子在桶里,半个身子在桶外蜷着,脑袋还有一半入了水。 他震惊不已,这是皇后?皇后在水里看什么? 他默默地把双腿并拢,“咳”了一声,权当提醒。 但皇后竟然不收敛,甚至还起身,当着他的面儿,换了口气,又继续趴桶里面了。 裴质正努力尝试在水中睁开眼,想把殷瑜仔细看清楚,突然听有人在他头顶道:“皇后。”然后他的背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他吓的腿一软,整个人栽进了浴桶中,水花渐的老高。他脑袋朝下载进去的,要看要往桶底儿碰,被殷瑜长臂一捞,扶了起来。 擦擦擦,为什么能看见他? “系统,我没有剧烈运动,我才看了一小会,你这特权是不是太坑人了?” “你的心剧烈运动了。” 裴质无话可说,只想淹死在这泡澡水里。 但是殷瑜恶狠狠地盯着他,还问:“皇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把脸埋在桶里?” 裴质编瞎话:“唔,刚进来不久,陛下泡的太专心,没听到臣脚步声。臣看这水好得很,就想着不如泡泡脸,脸最近黑了好多,哈哈哈哈哈……” 见殷瑜没笑,只是盯着他,裴质也收了尬笑。 “朕还以为你要寻死?” 寻死也比偷看体面点。裴质考虑要不要点头。 殷瑜道:“朕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皇后且看朕以后吧,绝不叫你失望。” 裴质信他。 两人挤在浴桶里,身体免不了接触摩擦。裴质心里做好了拉灯的准备,这么挨着,难免有些意动,他能感受到殷瑜也情动了。 但是殷瑜面上却半点不显,仍是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泡澡。 裴质学着潘金莲,右脚大拇指在殷瑜腿上蹭了蹭。 殷瑜全身都往后避了避,仿佛他是蛇蝎一般。 裴质:“……” “陛下今晚可有什么事要忙?”裴质拐弯抹角地提醒他。 殷瑜垂眸:“朕要写一百页的悔过书给你。” 谁要这个,有用吗! “臣不要悔过书,陛下诚心悔过便好。”裴质伸出手指,在殷瑜的胳膊上走步,这挑、逗的意味都明显了吧? “朕、无颜碰你。”殷瑜反省地很深刻,“若做错事,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朕良心过不去。” 裴质:“……”算了,陛下你喜欢就好。 他崩溃地从桶里爬出来,随便将身上的湿衣裳脱了,披了件干衣裳回床上躺着。 他很震惊殷瑜悔过的诚心与决心,同时又为自己暗暗担忧。 “系统,你们给我买保险了吗?你说殷瑜这么诚心悔过,这么痛苦难过,万一哪天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他后宫那几个都是一个人,他会不会把我剁成肉馅?” 000认真想了想,肯定道:“皇帝是个‘应该’意识很强的人,他觉得应该做的,就一定会做,觉得不对的,就一定会惩罚。你骗了他,在他的意识里,你是错的,是该惩罚的。你这也算是情节恶劣,估计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怪他吗,他真是的想认认真真哄殷瑜高兴,所以才会劝殷瑜吃酒,谁知道后来的事就如同脱缰的马一般,事态根本不受他控制。 他从床上坐起来,掀开床帐看了看,殷瑜真的坐在长案前,严肃认真地写着悔过书。 他恨恨地放下床帐,将殷瑜的被子踹下了床。 皇帝你以后的人生,就跟被子过吧。 * 第二日,早朝刚散,裴质正在用早膳,裴亦来了,仍旧是看似规矩地请了安,问起昨日父亲过来干什么。 “求陛下给你赐婚,不拘谁家,清白就成。”裴质想吓唬吓唬裴亦,让他少作妖。 裴亦听了,却一乐:“许家清白,你去请陛下给臣与许望北赐婚吧。” 还真是喜欢许望北!裴质翻白眼:“许家就两个嫡子,一个入宫当了德妃,最后一个,能舍得让他跟了你?兄长,把许望北赐婚给你,还不如你去争取苗家姑娘来的容易。要不,我让陛下成全你和苗家姑娘?” “臣对苗家姑娘无心。不过是看不过许家和苗家放任许望北被关在大牢,不管不问。臣去提亲,不过是想刺激刺激两家人,让他们赶紧想办法将许望北从天牢里救出来罢了。” 裴质道:“人家不救,那就说明许望北没什么危险。真要是危在旦夕,人家早就进宫求情了。宫里有德妃在,陛下还能不给几分颜面?” “没危险,不代表没苦头。”裴亦不悦,“牢里是什么地方,他娇养着长大,能在那里面熬着?你要是说服不了德妃救人,就别管臣的事,只要不帮着父亲拖臣的后腿就好。” 裴质眨眼:“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管。” 裴亦告退,走了两步,又回来:“秦王在宫里的内应臣查清楚了,是薛美人。他是佛寺养的孤儿,据说很有佛缘,被大臣们进献给了陛下。实则,是秦王将薛美人献给了陛下。你成亲那日,也是秦王安排人在陛下耳朵吹风,引陛下去薛美人宫中的。不过,近来薛美人似乎不再受秦王控制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原来如此。他成了薛美人,芸娘又被救,秦王自然就控制不了薛美人了。 “臣告退。”裴亦大步离开。 裴质呆坐了会,想起殷瑜昨夜熬灯写的悔过书,拿起来一瞧,乐得不行。 上面写着——不喝酒,不上床,唇有相同,仔细区分。 他随手翻着,基本都写了这两句话。长案旁有个坛子,里面卷了几幅画放着。他记得这里常有几幅画的,不过那些画纸色发黄,手感粗糙。现在放着的,却是干干净净细细腻腻的白纸。 他都打开瞧了瞧,每幅画都画了一个男人,从衣裳能瞧出来,画的就是后宫的妃子。 这些妃子穿着精美的衣裳,头上统一用玉簪束着,画的很好,只是所有的妃子都没有脸。其中,有四幅画是画了嘴的,分别是皇后、越才人、德妃和薛美人。 他们的唇一模一样,略厚,微翘,暗红色。 与他的唇型很像,不过他的唇可没这么红。大概是殷瑜还记得曾经见过的烈焰红唇吧?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德妃和薛美人也被画了这样的唇? 他把所有的画都收好,重新卷起来放回坛中。 心里莫名有些慌。 “娘娘,陛下在御花园摆好了宴席,请您去呢。”蕊菊进来说道。 裴质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他走过去发现,从养心殿进御花园的入口,被宫人用鲜花铺路,一直铺到了殷瑜的桌前。 “陛下,这是?”裴质低头示意他脚下的花瓣。 殷瑜略忐忑:“朕想给你一个惊喜。” 裴质看看四周光秃秃的花枝子,笑笑:“是很大的惊喜。” 两人入坐,殷瑜道:“上次你说想吃野餐,朕也给你准备了。”说完,拍手。假山上顿时冒出好几个宫人,把手里抓着的豹子、羊、牛、兔子、鸽子等等全放了,一时间御花园多了不少活物。 殷瑜拿过弓箭,问裴质:“你要自己猎野味吗?” “……”裴质挠头,这么理解野餐,好像也对。 他拿过弓,搭上箭,按着电视上看过的弓箭比赛的动作,将弦靠在自己脸颊上,闭上一只眼仔细瞄准猎物。觉得差不多了,他使劲拉弦,那弦也不知怎么回事,箭没飞出来,弦反而还打在了他眼睛上,登时一股火辣辣的痛感。 殷瑜赶紧拿过他手里的弓箭扔了,吩咐宫人去叫御医。 裴质自己就是大夫,等适应这股火辣辣的痛感了,他自己诊断了下,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这几日就见不了人了,眼睛恐怕会肿起来。 皇后受伤,这顿“野餐”自然不能再聚。殷瑜陪着皇后回养心殿,亲眼看着御医给皇后敷了药,这才放心出来。 他很后悔,原来以为裴亦满身英气,应该是学过骑马射箭的,所以身为裴亦弟弟的皇后,也应该有些基础。 没想到,竟然会让皇后受伤。 裴质见他情绪低落,找借口让他出去:“陛下去忙政事吧。” “朕没什么政事要忙,事情都在早朝处理好了。” “臣听说楚昭仪的兄长打了胜仗,陛下也该去看看楚昭仪。” “朕不去,你受了伤,朕哪儿心情去看他?” “替臣去看看吧,陛下和楚昭仪一起去御花园狩猎,给臣打些野味。”裴质伸手推他。不能让殷瑜一直看着他,想着他的伤,这家伙心灵太脆弱,一会说不定要哭唧唧。 殷瑜无奈答应,派人将楚昭仪叫到御花园来。半个时辰后,楚昭仪便带着半个面具,穿着利落的简单版戎装,一进御花园便骑上马,大呼小叫着跑到殷瑜跟前。 “陛下,您快上马,咱们一起打猎去。” 殷瑜道:“你玩你的,不必管朕,这些活物都归你了。” 楚昭仪拉着他不放,非要他也跟着。殷瑜心烦,不愿多说,便拉弓,一箭射了一只羊。楚昭仪很开心,把弓箭扔了,指挥着宫人摆柴火,将拔毛去内脏,穿在木棍上烤。 一边烤,楚昭仪一边加着佐料。 不到一个时辰,羊肉的香味就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忍受不住了。 殷瑜是唯一一个吃不下的,裴质哪儿舍得让他饿着,变着法儿的说笑话逗他高兴。他讲着讲着,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做手势时不小心将面具打落下来,他立刻蹲下来,背着殷瑜捡起来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瞬息的事,然而殷瑜却还是看到了一只眼睛。 他见过两个人的眼睛了,但没有一个人像楚昭仪的眼睛那样让他觉得美丽无比。楚昭仪的眼睛很大(肿了),里面水汪汪的(疼),像聚了一池清溪,他的睫毛很长很黑(哭湿了),垂下来的时候在脸上打了层细碎的阴影。 很漂亮。 殷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发觉时,已经呆呆地看着楚昭仪许久了。他伸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起身,离开御花园。楚昭仪想跟,被宫人挡住了。 一行人往养心殿走。殷瑜坐在御撵上回忆楚昭仪的眼睛,他居然心跳地很快。不知道他是激动能看见老朋友,心情亢奋。还是真的因为楚昭仪的眼睛,而又爱上了一个。 殷瑜垂头看着左侧规规矩矩走路的路勒。这家伙的眼睛就没有楚昭仪的好看,太小了。 他进了养心殿,听宫人说,皇后出门处理宫务去了,他便坐到长案前,将他昨日画的画找出来,翻出楚昭仪的画像,将他的眼睛画了上去。 “陛下,楚昭仪送来一只羊腿。”宫人进来呈上一只羊腿。殷瑜随手拿过尝了尝,一吃便停不下来,吃了一整只羊腿。 他吃完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怎么能对楚昭仪动心呢? 他仔细回想,当时他看到那眼睛的第一眼,脑子闪过的不是楚昭仪,而是皇后。 可能是因为皇后眼睛也受伤了,所以他才会突然将两人弄混淆了。 所以他的心跳加速,是给皇后的,而不是楚昭仪。 “怎么皇后还没有回来?他受了伤,哪个宫人这么不懂事,非要这个时候缠着皇后?”殷瑜将画收好,锁进了暗室。 宫人道:“奴才去问一问。” 过了会,皇后和宫人一起回来了。皇后眼睛被包起来了,包的特别严实,看上去很严重。殷瑜心疼,将他拉过来自己怀里坐下。 “受伤了就要在家专心养伤,一概事情都交给宫人去做。如果宫人你不放心,可以叫楚昭仪他们来帮你。” 都一样,还是他自己干。 裴质窝在殷瑜怀里:“楚昭仪活泼好动,是个开心果。陛下跟着他出去玩,是不是开心了点?” 殷瑜越发愧疚,他沉默片刻,哑着嗓子道:“是朕不好。明明是朕做错了事,反倒还要让皇后替朕操心。朕定然会想到一个好的法子解决,以后这些事都不拿来烦你了。” 裴质点头。其实心中并不相信,他不知道殷瑜该怎么解决后宫妃子的事。后宫牵扯朝堂利益,哪儿是殷瑜想如何便如何的。 两人靠在床上说了会话,殷瑜突然道:“让朕摸摸你鼻子和眼睛。” “鼻子给你摸,眼睛不行。”裴质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鼻子上。殷瑜认认真真地摸了摸,摸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放手。 “臣的鼻子如何?”裴质努力笑着问。 殷瑜道:“很挺。”应该很漂亮吧,可惜他看不到。 “快乐值减10。” 裴质:“……”崩溃,就摸个鼻子而已。 “陛下,您明日大寿,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臣准备送您礼物。” 殷瑜看着他:“若不嫌弃……”想一起去屋顶看星星。 裴质松口气,这家伙终于自己想开了,他赶紧道:“不嫌弃不嫌弃,明日臣在床上等您。” “……好。” * 裴质以皇后身份送礼物还不满足,又让宫里的嫔妃们都去问殷瑜想要什么。 “朕想要轻轻摸一摸你的眼睛。” 楚昭仪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将殷瑜的手放在了自己没受伤的眼睛上。殷瑜闭着眼睛摸了好一会,越摸眉头越皱。 怎么跟他看到的不一样? 他手移到另一只眼睛上。楚昭仪没想到他会突然移过来,痛的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日打猎,把眼角磕到了一块。” 殷瑜突然笑了:“是吗?说来也巧,皇后的眼睛也受伤了。” “是吗?”楚昭仪干笑。 * 越才人是个得宠的,他过来问殷瑜想要什么,殷瑜想了想,说:“让朕亲亲你。” “好,臣求之不得。”说着话,越才人不忘发挥攻的本性,主动出击,搂住美人的后脑勺,霸道地亲了下去。然而殷瑜只是被动了一会,片刻后,比他更霸道。 他沉浸在亲吻中不可自拔。殷瑜却突然睁开眼,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摸了摸。 “陛……唔……”越才人想问问为什么要摸他鼻子,却被殷瑜亲的说不出话来。 越才人走后,殷瑜趁着皇后没在,将画卷都打开,为楚昭仪添上眼睛,为越才人与皇后加了鼻子。 越才人与皇后,嘴一样,鼻子也一样,难道只有眼睛不一样? 殷瑜把所有事情都串起来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奇怪。他那日扛薛美人,确实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亲到了皇后,所以把皇后扛回去了。 为什么越才人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越才人当玩耍的小猫小狗一样看待。 可在最近,却突然喜欢上了越才人,感觉越才人哪儿哪儿都好。为什么会觉得越才人哪儿哪儿都好呢,现在想来,是因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里面。 德妃不必说,最近也瞧着顺眼了不少。除了那日想要勾搭他的事,确实让他亲近了不少。 殷瑜收回思绪,一摸额头,竟出了不少冷汗。 “摆驾。”他起身。 小瘦子进来:“陛下去哪儿?” “算了,不必声张,你跟我走。”殷瑜带着小瘦子,从养心殿抄小路去了冷宫。 裴质还在苦苦想着德妃该送什么好,毕竟德妃是个不太光鲜的马甲。听殷瑜的意思,德妃还送不出去,所以这个马甲得保留,他得开始保养这个马甲了,不能让他存在却无用。 “皇帝要见卢选侍。”000忽然报。 裴质诧异:“卢选侍都关进冷宫许久了,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要去见?” 他匆匆出门,跑断了腿,才跑到冷宫门口。这里侍卫森严,他找了个矮一点的树,爬上去,又翻墙进了里面。 卢选侍有他放过话,在冷宫,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陛下,怎么会到臣这里来?”卢选侍问。 殷瑜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到桌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事,这才决定要说话。 “爱妃,你见过皇后和越才人吗?” “见过。” “你觉得他们长得像不像?” 卢选侍心念电转,想到这家伙肯定是觉得像了,才会一直问问问。可他不能让殷瑜知道,他被系统威胁过,若主动告诉男主,这个世界就会关闭了。 他顺着说:“是有些像呢。” “果然是像。”殷瑜压低声音,“朕怀疑皇后、越才人、德妃、薛美人都是一个人。” 裴质嘴巴长得能塞下个鸡蛋。 “你觉得呢?”殷瑜问。 卢选侍撒个娇::“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臣的脾气你也知道,不会说假话奉承您。” “朕相信你,你说。” “他们绝不是一个人!” 第23章 神仙还是妖魔鬼怪 “陛下, 您想太多了。”卢选侍难得笑了笑,“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能蒙骗一个人,难道还能蒙骗宫里所有人不成?” 殷瑜的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拍了拍,还是怀疑:“可为何他们好几个人,要么嘴一样, 要么鼻子一样?而且皇后受伤,楚昭仪竟然也跟着伤到了同一个地方。” 好险,幸亏他眼睛受伤后,没有立刻肿起来, 否则皇帝肯定也能看到皇后的眼睛。他又及时消肿, 只让皇帝瞅见了楚昭仪的眼睛一次,见到诸妃时也没有露馅。 “有没有可能……”卢选侍硬着头皮乱编, “是皇后娘娘自己受伤不开心,便、便让楚昭仪也跟着一起受了伤。” 事到如今, 也只能走后宫剧本人设了, 否则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放肆!”殷瑜大怒。 卢选侍起身, 垂首:“臣妄议主子, 臣该死。” 殷瑜虽恼了,可这满宫的人, 能跟他说说此事的,也只有卢昭仪了。他自己恼了会, 又道:“皇后虽然性子烈, 可朕当时就想陪着他, 是他自己要让朕去陪着楚昭仪的,所以事后他没有必要惩罚楚昭仪。” 是啊,怎么编下去?裴质暗暗抹泪,难度虽大,但是他作为混迹晋江多年的读者,能轻易服输? “或许皇后娘娘让您去陪楚昭仪,就是想看看您待楚昭仪如何?”完美的借口! 此话点醒了殷瑜,他仔细回想,他确实因为看到楚昭仪的眼睛,而有些失态。难道皇后知道了此事,所以派人将楚昭仪的眼睛打伤了? 因为楚昭仪眼睛受伤,所以后来他再见楚昭仪时,就看不到楚昭仪的眼睛了? “陛下。”裴质心中忐忑,他既想走人设,消除殷瑜的怀疑,又怕人设走的太狠,让殷瑜对皇后失望了。 虽然众妃都是由他扮演,可他心中最认同的还是与他名字相同的皇后。 卢选侍问:“陛下,若是如此,您心里会不会难过?” 殷瑜道:“朕更多的是高兴,高兴皇后待朕一片真心。是朕做的不够好,没有让他放心。” “对对对,所以陛下不用想太多了,赶紧回去陪皇后吧。” 殷瑜起身,决定回去。卢选侍嘚瑟地扭了扭,小样,你再能怀疑,我也能凭自己这张舌灿莲花的嘴,给你圆过去喽! “不对。”殷瑜突然又回来。 卢选侍瞬间紧张:“哪、哪儿不对?” “你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还恰好是能让他开心的那个可能,所以他下意识会认同。并且他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骇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又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卢选侍说的很对,就算他看不见,可宫人们都能看见,若真是一个人,根本瞒不下去。 殷瑜道,“还是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有些人会嘴巴一样,鼻子一样。” “因为,嘴巴鼻子长得大部分都差不多,所以相似的情况,嗯,比较常见。只是相似,不是一样。”卢选侍艰难解释,一咬牙,决定来个狠的,堵住殷瑜的话,“臣听陛下的意思,怎么好像看不见他们容貌似的?” “朕当然看得见。”殷瑜恼怒至极,反倒面上更冷静了,他冷笑,“在冷宫待了这么久,你还是如此桀骜不驯。既如此,朕就拿你试试。” 试什么?卢选侍诧异抬眸。 殷瑜甩袖子走了。 裴质也准备要走,殷瑜身边常跟着的一个太监过来传旨,称命他搬出冷宫,住到薛美人原来住的储秀宫去。 “皇帝不是被我气走了?”裴质纳闷,问000,“为什么反倒放卢选侍出去了?” 系统表示小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试试?他想试什么?”裴质一边看着宫人搬家,一边努力地思索,过了会,开始偷偷骂殷瑜。 “你猜出来了?”000问。 裴质怒道:“他是想验证验证皇后到底会不会吃醋,准备拿我试验呢。你看吧,卢选侍要得宠了。” 话音刚落,就有御前的宫人小跑着过来,肩上扛着御撵。领头的宫人请示:“娘娘,陛下舍不得您多走一步路,赐了御撵来,您看,您是否现在回储秀宫?” “等着吧。”裴质往院子外走。 那宫人给旁边人使眼色,小声道:“果然是个孤傲的性子。” 出了院门,宫人便定住了,等会自有另一个“卢选侍”进去坐御撵,他快步回到养心殿,思索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小皇帝把心思收一收,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办? 若要走剧本,那皇后肯定要欺负卢选侍。欺负到什么程度,才能消除皇帝的疑心,很难把握。 若不走剧本,那皇帝只会越来越怀疑。 刚进养心殿,突然听系统报:“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有推荐吗,不坑人的那种。” 000不满:“请放心,我们晋江虽然爱抽搐,但从不坑人。这次推荐小马达。” “小马达,什么作用?” “拥有小马达,可以瞬间达到你想去的地方。” 裴质感动地几乎要哭,这么好的特权为什么一开始不推荐,害的他整天在宫里跑来跑去,每日都累个半死。 “兑换小马达。” “特权开启成功。” 裴质又琢磨:“我要是直接从屋里变到别处,会如何?”也像是他走出屋门那般,所有人都定住吗? “只要不让人看见你变身,效果都是一样的哦。” 靠谱!裴质在屋里试了试,确实好用。 “皇后。”殷瑜从外面回来,由宫人服侍更衣,装作漫不经心,故意道:“朕去冷宫将卢选侍放了出来。”说完,迅速瞄裴质一眼。 裴质想到接下来还要走人设,皱了皱眉,手使劲揪了揪衣裳,他这一小动作被殷瑜捕捉到了,殷瑜背过身,抿了抿嘴。 用了膳后,殷瑜坐在长案前看折子,裴质在床上盘腿坐着发呆,琢磨着怎么样把殷瑜的心思给占住。 殷瑜看完一本折子,抬头,裴质在床上歪着头冲他甜甜地笑。殷瑜虽看不清五官,但能分辨别人的表情。 他低头再掀开一本折子,又忍不住想看看裴质的笑容,抬头,裴质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站在柱子后面,露了颗脑袋笑着看他。 他低头看了两个字,又按捺不住抬头,裴质已经走到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冲他摇头晃脑。 他笑笑,低头,再猛然抬头,裴质的脸已经近在眼前。或许是没想到他这次抬头这般快,裴质笑着的神色多了一丝心虚,还眨了眨眼。 正要问问怎么皇后这么快就走过来了,嘴却被堵住。裴质刚吃了苹果,满嘴都是鲜果的清香。他也不再客气,抱住裴质攻城略地。 “唔,去、去床上。”裴质今日狠了心,决定奉献自己,让殷瑜好几日下不来床。 殷瑜一边将他高高抱起,一边仍是不肯放弃这个吻。两人一路从长案旁亲到了床上,裴质脑袋枕上枕头,就立刻推开殷瑜,准备结束这个吻。 “陛下。”裴质的手放在殷瑜的衣带上。殷瑜似乎还在回味那个苹果味的吻,有些懵地低头看了看。 “今天玩情投意合小夫夫,如何?”手指轻轻拉开衣带,将殷瑜的外袍脱了,却不着急扔开。裴质一把将外袍蒙在殷瑜头上,然后掀开,迅速进去亲了殷瑜一口,再立刻退出来,将衣裳合住。 被蒙着头的殷瑜,目光忽然一亮。原来床笫的乐趣,还可以这样。 “陛下,臣有个小秘密要跟您分享。”裴质隔着衣裳,在殷瑜耳边轻轻吹气。 殷瑜的耳朵通红,一开口,声音都变调了。“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裴质轻轻咬住他耳朵,含糊不清道,“臣好喜欢你。” 轰—— 身体仿佛被点燃,殷瑜只觉得浑身燥热,裴质在他眼中,就好像续命的良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俯下身子,将裴质扑倒。他在裴质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你倒是花样多,朕看那么多话本,也没见有你这本事的。” 裴质笑眯眯,双手摊开,一副任君享用的模样:“陛下,用嘴帮臣脱了衣裳吧。” 殷瑜身体里的火烧的更旺,他依言行事。裴质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让殷瑜在里面忙活。他可不想把这种事全球直播。读者大大们吃素吃习惯了,还是继续保持的比较好。 脱了衣裳,两人在黑布隆冬的被子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裴质捏了捏殷瑜的鼻子,笑问:“不开始吗?” 殷瑜却迟迟不动,迟疑问:“皇后?” “嗯?” 殷瑜亲了亲他,再要往下时,又停下来,喊:“皇后?” 裴质应声:“嗯?” 殷瑜又往下亲,亲到脖子,又停下来,发了会呆,问:“皇后?” 裴质忍无可忍,将被子掀开,把两人的脑袋露出来。“陛下,喊臣干什么,春宵苦短,能不能抓紧时间?” “朕似乎……”殷瑜神色为难。 “似乎什么?”裴质放软了声音问。 “似乎有阴影了。”殷瑜道。 “……”擦,这个是什么国宝级别的阴影啊?“怎么回事?” 殷瑜眉头狠狠拧着:“朕上次明明记得亲的是你,可是完事之后竟然是薛美人。”皇后不穿衣裳,他哪儿分辨地出这是皇后,还是别人啊。 万一再弄一出睡错了人的戏码,皇后定然会伤心死。 殷瑜建议道:“要不,你穿上衣裳。” “这怎么能穿着衣裳?”裴质犹豫着拿起来外袍,随意披上,并不系带,问,“这样行吗?” 有了衣裳,殷瑜能确定这是皇后,他的胆子就大了。他亲了亲皇后,继续往下走。裴质也很快投入到其中,不再计较衣裳的事。 殷瑜一边亲一边琢磨,他的皇后在这事上十分能挑逗人,他也不能输。 他随手从床头的摆件上拔了根羽毛,轻轻地在裴质身上划过。裴质正沉浸在情动中,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弓着身子笑的不能自已,差点把被子掀开。 “陛下,臣痒痒肉多,饶了臣吧。”裴质赶紧投降,这招他真是受不住。将被子往上拉拉,给两人盖严实了,不泄露出一丝春、光。 殷瑜见状,便拿着羽毛在他脸上蹭,想着脸上总没有痒痒肉吧。他这一蹭,正好蹭到了裴质的鼻子下,裴质没防备,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这么怕痒?”殷瑜往下摸索,“若去挠下面的痒痒呢?” 裴质浑身一热。 殷瑜继续往下摸,忽然顿住。裴质看见他的神色,猛然反应过来。他立刻摸自己的衣裳,擦,真变了,皇后的外袍上绣花比较满,只有袖口没有绣花。殷瑜刚才就在他胳膊上摸,而这件衣裳袖口绣着东西。 殷瑜盯着裴质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愣了会,猛然将被子掀起—— 裴质裹了裹皇后的外袍,一脸无辜:“陛下,别这样,好羞涩哦。” 不可能。殷瑜将袖子拿起来了细看,他方才明明摸到是有绣花的,怎么又没了呢? “陛下?”裴质委屈巴巴,“您到底在看什么,臣冷。” 殷瑜给他盖上被子,坐在一旁。裴质看他神色不对,也跟着坐起来,柔声问:“怎么了?” “朕可能真的对这事有阴影了。”真是摸错了?刚才明明摸到袖口,还碰到了他的手,不会错啊?殷瑜道,“此事不急,让朕缓一缓,皇后先睡吧。” 裴质:“……”裤子都脱了,你说先睡? * 第二日,殷瑜罢了早朝,一大早带着皇后去南山普渡寺上香。这里是皇家寺庙,只有宗室才能来,所以基本没什么人,比较冷清。 两人在正殿上了香,殷瑜喊了个小师父:“皇后没来过这里,师父带他去转转。”又对裴质道,“后山风景不错,许多猴子不怕人的,你肯定喜欢,过去看看吧,朕在这里跟方丈说几句话。” 裴质一听便知道,这是打发他走呢。他乖乖跟着大师出去,又立刻隐身回来。 大殿中,殷瑜果然在跟方丈说话,宫人和师父们都退到了院里。 “您的意思是,皇后有可能是神仙下凡?” 裴质:“……”皇帝你脑洞越开越大了。 方丈明显也不信,却也不好直说,只拐弯抹角提醒:“仙人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不会轻易下到凡间。即便下来了,要么托生为帝王,要么转成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怎么会变成皇后娘娘?” “可他真的变衣裳了?朕当时以为自己是摸错了,可是朕想了一夜,就算朕摸到的不是他的袖口,那绣花的纹路也不对。”殷瑜皱着眉分析,“皇后不是神仙下凡,还能是妖魔鬼怪不成?” 裴质虽然很担心被拆穿,但是他被殷瑜分析时的认真神色给逗笑了。 方丈道:“也不大可能。方才贫僧见了皇后娘娘,紫气缠身,是个有功德之人,不会是妖魔鬼怪。” “朕知道他不是。他若是,又怎么敢来寺庙?”殷瑜道,“所以他只能是神仙下凡了。方丈师父,你看能不能给朕一些法宝,让朕能看见他的真身。” 真身都出来了?裴质从供台上摸了个果脯,嚼着吃。 方丈摇头。 殷瑜又把宫里诸妃五官有相似的事情说了,发愁道:“而且他们从不一起出现,朕怀疑他们就是一个人。宫里,只有卢选侍或许不是他的分、身。” 见方丈仍不肯赐法宝,殷瑜又道:“朕必须要见到他的真身,否则朕一会以为后宫诸妃暗通款曲,一会又觉得他们彼此不合互相算计,一会又觉得他们是一个人,为他们操碎了心。索性让朕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朕日后也好不再胡思乱想。” “陛下,他们若是一人,即便容貌可易,他们的亲人也能分辨的出来。陛下若有疑心,不妨让他们各自家人入宫见一见。”方丈提议。 殷瑜道:“皇后与德妃的家人时常入宫,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陛下就放宽心吧,不会是陛下想的那样。”方丈道。 “可朕……算了。”殷瑜双手合十,向方丈行了个礼。他的感觉很强烈,但没有人信他,反而都来说服他。也是,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来相信自己的话。 “陛下慢行。不管事实如何,贫僧这里有一手串,可震慑妖邪,陛下可带着防身。”方丈取下自己的手串送与殷瑜。 殷瑜的手抬起,顿了顿,又放下了。 “算了,万一他真是妖魔鬼怪,这东西伤了他怎么办?” 裴质鼻子一酸,低着头无声地笑。 “系统,我想把事实告诉他。” 000尖叫:“你疯了吧。你告诉他事实,就等于破坏规则,那么这个任务就结束了,不但你会失去十亿大奖,殷瑜也会被你害死。你不但不能说,还要千方百计地瞒着。” “殷瑜凭什么受我拖累?” 000道:“这就是规则,他既然接受了我们的帮助,也必然会受到我们的惩罚。从你穿越到这里来的那一刻,你们二人的命运就绑定在一起了。少年,呸,中年人,这就是命运啊,接受他吧。” 裴质气地一脚将蒲团踢开,什么狗屁命运。 “瞒着他对你也好。”000道,“你千万不要陷入他的深情里,别忘了,他是没有感情的男主。既然有这样的设定,那就一定有原因的。他现在对你越好,你被拆穿后,他就越有可能翻脸无情,什么站笼啊,炮烙啊,五马分尸啊,凌迟处死啊,都有可能往你身上招呼。” “不可能。”这点,裴质还是有信心的。他见殷瑜出门往后山去了,便赶紧回去。 他走之后,一直在门口默默念经的方丈突然睁开眼睛,将被他踢到一旁的蒲团捡起来,放到原位。 无论什么,假的就是假的,长久不了,迟早还是要换回真的来。 * 后山。 裴质跟着小师父爬到了半山腰,在一处山溪旁抓鱼。殷瑜过去时,裴质的裤脚袖口全湿了,还是一条鱼都没抓到。 殷瑜随便几网兜下去,就捞了几条大鱼。两人想着小师父在场,没敢直接烤了吃,只留了一条给宫人拿着,其余他放生了。 后山的猴子确实不少,他们抓鱼时,猴子三三两两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捉虱子晒太阳,十分惬意。 “其实当个猴子也不错,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人是猴又如何?”裴质接过宫人手里的糕点,喂给这些猴子。 殷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怕这些猴子没有轻重,再伤了裴质。 “陛下知道孙悟空吗?”裴质话里有话地问。 殷瑜摇头。 裴质道:“孙悟空是战斗佛,有七十二变的本事,他拔下一根头发,就可以变出一只猴子。他很厉害,曾经大闹过天宫。” 见殷瑜兴致勃勃地听着,裴质又继续说道:“但是有一日,观音菩萨给了他一个紧箍咒,他若不听话,他的师父只要一念咒,他就会痛不欲生。人人都说,孙悟空是被紧箍咒给制住了,其实不然,孙悟空大可在他师父念咒前,一棒子将他师父打死,岂不自由?真正困住他的,其实是感情。” 所以不用胡思乱想了,他是神仙也好,是妖魔鬼怪也罢,他已经被这个叫殷瑜的人给困住了。 殷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南山玩了一日,回宫后裴质累的不轻,很快沉睡过去。第二日醒的晚了,裴质坐起来时,殷瑜已经去上早朝了。 平时,宫人只要一听到屋里的动静,都早早过来服侍他起床。今日却都躲在门外,谁也不进来。 裴质也不是个懒人,自己穿了衣裳和鞋,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透透气。他一推开窗户,风阵阵吹来,他只觉得——头凉! 他不敢置信,颤着手摸上去,光的! 殷瑜你个王八蛋!那个故事是让你安心的,不是提醒你过来剃头的! 他气的躺在床上,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蕊菊不放心,进来开解他:“陛下说,光头好看,又轻便又干净。您若觉得冷,可以带上帽子。” 他在乎的是头发吗,他在乎的是殷瑜的智商! “陛下他自己也把头发剃了,如今带着帽子上朝呢。” 这一点都安慰不到他,这举动更加拉低了殷瑜的智商。 裴质伤心半天,也只能带上帽子掩饰一下。好在帽子一带,基本看不出来什么。 太监大总管福喜过来请安,裴质在外殿见他。 “宫人太少,什么事情都做的艰难。按规矩,大选的时间也到了,请问主子要不要安排大选?” 上次他被秦王质问过后,殷瑜便不提选秀的事了。他倒是给忘干净了,没想到除了皇帝自己想选,还有三年一选的规矩。 福喜道:“按理,官宦家的公子千金竞选嫔妃和宗室妇,民女挑出众者入宫服侍。不过陛下不喜宫女,今年是否要多进些太监?奴才问过各大手艺师傅,这几年找他们净身等候入宫的人,也有上万了。” 裴质听得诧异,问:“宫里还缺多少宫人?” “宫女太监怎么也得进一万数吧。” 这可不是个小事。“你先下去,本宫再想想。” 福喜道:“主子放心,奴才这事办惯了的,招进来的奴才,绝对身家清白,不敢有一丝差错。至于宫妃,主子若有什么心思,大可交代奴才去办。奴才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几双腿,否则要日日在主子宫里听用。” 这是表忠心呢。裴质赏了他个金裸子,让蕊菊亲自送他出去。 “奇怪了,选妃不该是礼部着手吗,怎么到了总管大太监手里了?”蕊溪纳闷。 非宝道:“礼部只管流程,只要秀女和宫人入了宫,那都得落到总管大太监手里。可别小瞧他,他想让谁当选,或许不一定能成功,但他想让谁落选,那肯定没问题。” 帝后恩爱,满宫都是知道的。福喜敢跑过来说选秀的事,肯定是得了殷瑜的交代。裴质咬牙,这可咋整,殷瑜是想试探他吃不吃醋呢,还是想多招点人进宫,好让宫里不都是他的分、身。 皇帝的脑洞太大,心思也难猜的很。 裴质发愁。 * “主子。”半刻前,蕊溪刚出去领月例,这会却匆匆跑回来,“主子不好了,陛下往储秀宫赏了不少好东西,端着赏赐的宫人,都能排出一里地去。” 这哪儿缺宫人啊。 裴质叹气。 蕊溪急道:“主子先别伤心,好在陛下没有过去,只是赏了东西。卢选侍那小妖精也不知道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有本事从冷宫出来,还得了这么多的赏赐!主子,咱们要不要派几个人过去,盯着他的错处。” “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有备无患啊。万一那卢选侍得了宠,咱们想发作他,随时都可以。” 裴质看着蕊溪为他着急,心中一暖,揉了揉蕊溪的脑袋:“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卢选侍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放心吧。” 蕊溪被安抚住,可到了晚上,他们却得到了陛下翻了卢选侍牌子的消息。这下坤宁宫更是炸开了。宫里嫔妃不多,陛下几乎也不让他们侍寝,所以从未翻过牌子。一旦翻了牌子,就意味着,陛下要临幸这个妃子了。 “主子,这次您可不能不急。您不急,奴婢也得替您急。”蕊溪蕊菊急的直哭。虽说陛下总归还是要临幸他人的,可他们主子的恩宠坚持的越久,在宫里的地位就越稳固。 收到殷瑜晚上要去储秀宫的消息,裴质踩着小马达,瞬间到了储秀宫。如今储秀宫只住了卢选侍一个妃子,虽然卢选侍位份极低,但被恩赐住了正殿,也就是原来薛美人住的地方。 薛美人没有外家扶持,宫里虽说不上简陋,到底没有富贵逼人。倒是卢选侍住进来后,单是陛下的赏赐都放不下,各色珍贵摆件在屋里堆积着,虽然把屋里点缀的富贵无双,可也失了美感。 “有读者大大砸手榴弹,恭喜获得特权,同时兑换区穿越通道碎片开启兑换。” 穿越通道碎片?裴质惊得坐直身体:“难道我最后回去,是要兑换这些碎片,攒成一个通道?” “是的哦。”000道。 “需要多少个碎片,才能拼成一个通道?” “一个哦。” 裴质:“……你直接改成兑换穿越通道不就得了,还说什么碎片?” “通道不一样,你收集的碎片越多,能够兑换的通道越长。你想穿越回你的世界,需要兑换很多碎片,才能回去哦。” 很多通道。裴质问:“你的意思是,还有通向他处的通道,比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过去,或者未来?” “原则上是的。不过碎片很小,你也兑换不了太多的碎片,所以如果你想回到过去,可能也只是一两个时辰前的过去。你得攒着,攒多了,才能回到你的世界。如果随随便便浪费了,你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那手榴弹能兑换几个碎片。” “五个。” “兑换了吧。” 000道:“恭喜兑换五个穿越通道碎片。” 裴质巴巴问:“营养液能兑不?” “兑换不了哦。” “这玩意没用吗?” 000道:“用途不明哦。” 裴质气道:“肯定有什么作用。回头读者大大砸了多少,你都给我,我自己拿着研究。” 系统装死不说话。 到了亥时,殷瑜才来。卢选侍已经打着哈欠,时刻准备躺床上睡了。殷瑜寒着张脸,看着卢选侍的目光很是不善。 裴质看了眼他的光头,心里好笑,又不敢露出来,就强迫自己不看。 “这几日,皇后就没有来找过你的麻烦?”殷瑜问。他故意先赏了东西,又等到现在才来,就是给皇后机会。 裴质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来破殷瑜的局。 卢选侍冷笑一声:“陛下,所有人都知道臣心有所属,皇后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主子。您要是装作宠爱臣,他也一定知道是您的问题,不是臣的事。” “感情之事,讲不得道理。朕若是临幸了你,他自然会着急。” 卢选侍无奈:“皇后打杀了臣,又如何,不就是证明了皇后爱您。可难道,您自己不知道皇后对您到底用了多深的感情吗?” “朕知道。”殷瑜欣赏着手边的一个青花瓷,“朕不是试探他,朕是想要逼他主动对朕坦白心意。吃味就是吃味,想独占朕的心思没什么不可说的,他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作掩饰。”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早说啊,明儿皇后、不,今晚皇后就坦白! 殷瑜并不看卢选侍,漠然吩咐:“你不是想出宫吗?这几日陪朕演一出恩爱戏码,若朕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放你出宫。你若不配合,那就去冷宫住一辈子吧。” 他说这话时,当真是不带半点感情。裴质习惯了有感情的皇帝,一时间接受不了,还打了个哆嗦。 帝王无情,并非是虚言。 “是,臣遵旨。” “很好。”殷瑜放下青花瓷,走到床边,张开手,“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过来服侍朕宽衣。” 裴质替他除去了外袍和玉带,一边忙活一边想,不知道殷瑜会不会临幸卢选侍。估计不会,殷瑜可是个对床事有阴影的骨骼特别清奇的家伙。 果然,殷瑜往床上一躺,踢了个被子下来:“你睡地上。” 裴质欲哭无泪。他将被子铺到脚踏上,将将就就能躺下,睡在这儿总比睡在地上强。 两人各自躺了会,谁都没有睡意。过了会,殷瑜突然从床上露了颗脑袋,对卢选侍道:“朕突然有了个主意,或许能够试探皇后他们是不是一个人,你听听是否可行?” 卢选侍不搭理他。 殷瑜道:“朕打算办个宴席,把他们都灌醉。醉酒之后最容易露出马脚来,朕就不信他和他的分、身们都是吃醉酒就睡的主儿?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甚好。”卢选侍干巴巴敷衍。裴质千杯不醉! “朕也觉得成功的可能很大。”殷瑜谨慎地叮嘱他,“朕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让皇后他们有了防备。” 卢选侍痛快举手发誓:“臣绝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这话都不会从臣的嘴里说出来。如果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好,算你识相,允你做朕的盟友。” 卢选侍坐起来,扭头问殷瑜:“宫里诸妃几乎从未全聚过,陛下突然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这个举动有很有可能惹人生疑。不如陛下在御花园里多选几个地点,最好由假山隔开,然后分别约皇后等人去不同的地点吃酒。这样陛下既可以同时灌他们酒喝,也能不惹他们疑心。” “你这安排甚妙。他们肯定是不能凑在一起的!说不定他们都吃醉了酒,胡乱跑出来,看到彼此,给朕上演一个回归本体的法术来。” 卢选侍偷偷摇头,陛下你真是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能像你一样,一吃就醉,醉了就撒酒疯。 他在脚踏上躺了会,难受的厉害。这脚踏本来就只有鞋长那么宽,他躺下去,胳膊还得搭在地上。 皇帝“算计”他,他为何不能欺负欺负皇帝? 裴质阴阴一笑,将一只手搁上了床。“陛下,春宵苦短,陛下召臣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臣的身体吗?臣今晚就给了陛下如何?” 殷瑜吓一跳,冷着脸问:“你不是不喜欢朕吗?” “可臣喜欢这事带来的极致快乐啊。”裴质伸手在殷瑜腿上摸了摸,殷瑜往床跟靠靠,不让他摸,他却立刻躺倒了殷瑜腾出的地方来。 “陛下,要么让臣在这儿睡,要么就跟臣来一场云、雨之乐,陛下选哪个?” 殷瑜冷哼:“朕选现在派人把你的脚给剁了。” “陛下不会的,臣现在还有用处,陛下舍不得破了自己设的局。” “你怎么敢保证朕就一定不会这么做?” 裴质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臣知道,在陛下心中,臣一万双脚,也抵不过皇后的一句话。” 殷瑜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周身冷气突然敛了,唇角抿了抿,又躺下了。这便是默认允许卢选侍睡在他旁边了。 “陛下。”裴质睡不着,问殷瑜,“您为什么喜欢皇后?”他喜欢殷瑜,好像从穿过来没多久就喜欢上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殷瑜曾说,喜欢皇后,是因为皇后为他吸、毒的那份蠢劲儿,但应该不只这个吧。 “为什么不喜欢?” “皇后在您的心中,又不是诚实大方的,也不是善解人意的,甚至还有可能是妖魔鬼怪,您为什么还要喜欢?” 殷瑜望着床顶上的点点梅花,语气都温柔了几分:“不知道,就喜欢上了。你若认真计较为什么喜欢,他身上的好,朕数一夜都数不完。” 可真正的心动就在一瞬间。 “那皇后如果真的是妖魔鬼怪,您会怎么处理?” 裴质问这话时,不错眼地盯着裴质。这家伙居然宠溺地笑了笑:“那朕就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朕要一直陪着他。” “他如果要吸走陛下的阳气呢?”裴质起身,吓唬他,“听说被妖魔鬼怪吸了阳气,人就活不久了。” 殷瑜终于看了他一眼,不屑:“他不会舍得吸朕的阳气。他如果是个妖怪,也应该是妖怪界的小可怜,你看他吃味都不敢跟朕说,啧啧,朕一定要保护好他。” 裴质默默在心里,给皇后加了个可怜巴巴的人设。男人果然都有保护欲。 听起来,即便他暴露了,殷瑜也不会拿他如何。他放心了,准备睡。 殷瑜又开口了:“但是朕不会轻轻放过他,他若真的是妖魔鬼怪,敢骗朕,朕一定要给他足够的教训,让他几辈子都记住不能骗朕这个规矩。” “怎、怎么教训?” “这个,朕不同你说。总之,不会让他好过。”殷瑜坐起来,准备拿床边的汗巾,却见卢选侍带了个帽子睡觉。方才进屋,卢选侍便一直带着帽子,这不奇怪,可谁睡觉还会带着帽子? 而且,卢选侍似乎并未对他的光头表现出诧异来! 他愣了愣,问:“你是朕的盟友?” “是啊。”裴质神色认真,态度肯定。 “你再发个誓,若你跟皇后是一拨的,那就永远不、举。” 裴质:“……”他不敢发这个毒誓,怎么办? 第24章 掉马掉马掉马 皇帝直勾勾地看着他, 嘴角弯起,眉眼中却没有笑意。裴质看的胆战心惊,他弱弱地举起手,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如果臣跟皇后是一拨的,臣就、就、就……” 为了保住小命,男人他都不做了。咬牙, 他拼了:“就不……唔。” 他的嘴被捂住,“举”字没有发出来。他悄悄松了口气,抬头,殷瑜目光带着玩味, 高高地挑着眉看他。 “朕想了想, 不、举这个誓言还不够毒。” “……”这还不够毒?裴质赶紧露出个既乖巧又可怜的表情,“陛下, 早点睡吧,臣去下面给您守夜。”说完, 身体往床边一滚, 想就势滚走。然而殷瑜长臂一捞, 反而将他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脑袋撞上殷瑜结实的胸膛, 整个人被殷瑜抱住,动弹不得, 鼻息满是殷瑜的味道。他有些害怕,又有些燥热, 脑子几乎都不转了,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消除殷瑜的怀疑。 “你在做什么?”殷瑜拽着他的耳朵问。这家伙在他怀里待了一会, 竟然用力抱紧了他,将脑袋埋得与他身体密不可分。“你是打算闷死自己吗?” 裴质听见殷瑜这么问,点了点头,是,他想闷死自己。 笑声从脑袋上方传来,裴质觉得这笑声还算愉悦,心想应该不至于死的那么惨,那就不闷死自己了。 他大着胆子仰头,想瞄一眼殷瑜的脸色,就听殷瑜问:“你知道十大酷刑吗?” 擦,还说喜欢皇后!喜欢还能用上十大酷刑? “知道。”裴质老老实实点头。这时候不老实也不行了。 什么凌迟啊,炮烙啊,单听名字他都害怕。 殷瑜捏了捏他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朕决定在你身上试试。” 裴质吓得都结巴了:“不、不、不至、至、至于吧?” 殷瑜继续揉捏着他的耳朵不说话,裴质耳朵敏感,身体的燥热混合上心里的害怕,却莫名地让他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快乐滋味。 “至于。”殷瑜笑道。他从话本上学来的床、事十大酷刑,什么九、浅一、深,什么欲、求不得,这下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在裴质身上,给他点教训尝尝。 “系统出来救我。” 系统装死。 裴质猛地从床上跃下,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他这屋里摆设太满,腿不小心被方桌绊倒,桌上的青花瓷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脸向下,朝着碎片摔了过去…… “啊——” 殷瑜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拦下,免了他血光之灾。 “毛手毛脚的,你就不能小心点?” “臣知道错了。”裴质老实巴交。 “你这是心虚要跑?错了不认还想跑,罪名加重。” 裴质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忽然灵机一动:“系统,我要开启穿越通道。” “开启成功。” 裴质大喜,然而他的嘴角还没有翘起来。眼前画面一转,从温暖舒适的床,变成了满地瓷器碎片,他又一次脸朝下对着碎片摔倒! 这穿越通道也坑了人,短不说,穿回来的真是时候!又是一个辣鸡设定! 殷瑜又一次救了他,把他抱回床上。裴质抱紧殷瑜,崩溃地想,算了,还是自己闷死自己吧,也算解脱了。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000忽然开口。 裴质大喜,赶紧说:“我要一头飘逸的秀发,快快快!”这是哪个读者大大,感谢你救我狗命。 “特权获得成功。” 裴质只觉得头皮一痒,随后就感觉帽子要被挤掉似的。他伸手扶正帽子,坐起来,对着殷瑜嘚瑟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怂劲儿。 在殷瑜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笑,将帽子取下,然后脑袋用力甩了甩他飘逸的秀发,苦恼问:“陛下,刚才您说什么十大酷刑?” 殷瑜呆住,满目都是不敢置信。方才越坚信,此刻越错愕,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不管皇后是什么妖魔鬼怪,本事肯定也小的可怜。比如眼睛的伤,皇后就不能立刻治好。所以头发也不可能这么快变出来? “不可能。”殷瑜摸上卢选侍的头发,乌黑顺滑,不是假的,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关于皇后的每个想法,他都觉得自己是对的,然而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事实也总是打他的脸。 卢选侍不是皇后的分、身。 之前关于皇后的想法,也是他胡思乱想吗? 本来就不可能的事,他为什么要去想呢? “陛下?”裴质敏锐地察觉到殷瑜情绪的低落,他不知道该怎么哄殷瑜,只好伸手抱了他。“我们歇了吧?” 殷瑜点头,一夜未睡。 他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 第二日,殷瑜差人分别通知皇后、薛美人、德妃、越才人,到御花园用膳,地点都安排在了假山附近。 楚昭仪那里,他本来也想派宫人说一声,但是没想到楚昭仪自己来了。 楚昭仪还是穿着他最爱的绿色长袍,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全部束起来,而是束了一半,风一吹,头发就不安分地从脑后跳到前面来,害的楚昭仪一直不停地用手拨弄。 看着这一头乌黑的秀发,殷瑜说不上自己是心塞还是庆幸。 他现在唯一能得出结论的便是,皇后与楚昭仪、卢选侍不是同一人。 “陛下,等会我们一起去御花园吗?”楚昭仪在殿里百无聊赖,随手摘盆栽的叶子玩。 “不。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先退下吧。” 楚昭仪佯作不甘愿地退下了。出了东暖阁,立马开心地踩着小马达回了养心殿,他将门关上,不许宫人随意进来。 拿出一面铜镜和剃刀,揪住自己的头发,心痛万分。 但是再心痛,他也得狠下心来把头发剪了。牺牲头发,就能消除殷瑜的疑心,也算是牺牲的比较有价值了。 他剃了头,将头发匆匆收在怀里,一会找地方扔掉。收拾完,再摸摸头皮,发现还有些硬茬子刺手,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便又耐着性子刮了一遍。 正刮着,系统忽然说话:“皇帝来了,已经在院里。” “怎么报这么晚?” “本来他要去旁边的院子,突然改变主意过来了。” 裴质慌张将剃刀收进怀里,来不及清扫桌上的小碎发,只得匆忙用袖子将碎发擦到桌与桌的缝隙中。 殷瑜存了个心眼,没让宫人提醒,直接推门进来,就见裴质光着脑袋坐在圆桌上,看着话本,吃着点心。 他狐疑地看着裴质,后者也不起身,反而还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倒把他瞪的没脾气了。他忽然记起来,如果薛美人不是皇后的分、身,那还是他对不住皇后,这么一想,他面对皇后的底气就没了。 “皇后看的什么书?”他凑过去问。 裴质佯作恼怒,将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殷瑜立刻起身站好,抿着嘴不敢说话了。跟面对卢选侍完全不同,殷瑜在心爱之人跟前,完全就是听话的小奶狗。 “陛下好厉害的手艺,给臣这头剃的可真光。” 殷瑜垂首:“是,朕一时手痒。” “陛下是觉得臣是孙悟空,能拔下一撮毛,变出许许多多分、身来?”裴质故意问。 殷瑜怕他生气,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朕怎么能这么想呢?朕就是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了,怕你头发长不舒服?” 裴质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只是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看着话本,仿佛将殷瑜给忘了。殷瑜自己在他身后站了会,一动不敢动。站了半响,才轻声问:“皇后,朕让人过来请你去御花园用膳,你怎么跟宫人说不去呢?” “臣光着脑袋,怕丢人,不想去。” 殷瑜又赶紧劝,又讲了许多逗趣的事,将裴质哄高兴了,裴质这才松口。 两人准备出门,殷瑜很是贴心,主动帮裴质更衣。他拿起帽子,眼尖的发现帽子上有许多小碎发,再往桌子上瞅,边边角角也有许多。 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在床上给皇后剃的头,剃的干干净净,还用湿毛巾将头皮擦干净了。这碎头发不可能出现在梳妆台上。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后坐在这里又剃了一边头发?而且是刚剃,来不及打扫干净碎发。 皇后既然能在被子里变换衣裳,是不是真的也有迅速长出来头发的本事?他受伤的眼睛虽然没有立刻好,但是过了一夜就好了许多。 一时间,他又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信心。 他快要被裴质给整疯了,一会觉得自己是对的,一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心情起起落落,不断地在“朕是对的,皇后就是有问题”和“朕办了错事,还不断地怀疑皇后,朕怎么可以这样”中来回切换。 他这次没有立刻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吹掉了帽子上的头发,笑着将帽子给皇后戴上。 “皇后,陪朕去御花园吧?”殷瑜冲他伸过来手,他也笑着握住。 两人手牵着手往御花园走,彼此陪伴着,只觉得阴天也是阳光明媚。 到了御花园,宫人早就将饭菜备好。殷瑜将与皇后的酒席,选在了湖边,后面就靠着假山。从假山的洞里穿过去,几步路便是越才人的宴席。再往北,是楚昭仪的桌子。往西,是刚从冷宫出来的薛美人的地方。德妃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故而将桌子设在了假山里面。 皇帝把几处席面的地点牢记于心,并且提前走过几次,确保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几桌之间来回走动。 而裴质,早就利用卢选侍的耳朵,知道了皇帝的心思,自然也会留了个心眼,提前过来踩点,等会他肯定要比皇帝换位置换的快,否则就露馅了。 “陛下,娘娘,礼部尚书冯枚求见。” “让他改日再来。”殷瑜不耐烦,怕误了自己的大事。 裴质却道:“陛下,正事要紧。”人家从宫外走那么老远过来,不容易,这要打发回去,等于白走了。 “宣吧。” 冯枚过来躬身请了安,从袖子里抖落出一份奏折,恭敬递上:“这是臣拟的大选的折子,请陛下和娘娘过目。” 此话一说,殷瑜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裴质瞪他一眼,知道这大选肯定是他在里面推动来着。不提这事,他还想不起来,冯枚一提,他心里这怒气便止也止不住。 当下他面上也不恼,笑了笑:“陛下看吧,反正都是选进宫来服侍陛下的。” 殷瑜不满:“皇后不看看?” “臣随陛下的心意,陛下想选多少妃子就选多少妃子,把这六宫塞满了才好。”裴质故意气他。 冯枚只觉得沁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他没想到皇后脾气这么大,跟裴亦不愧是亲兄弟。他羡慕地看着眼殷瑜,劝道:“还是得两位主子商量着拿主意。臣先告退,主子们商量好了,臣照办就是。” “别走。”殷瑜恼恨冯枚此时过来搅局,故意问冯枚,“爱卿说一说,这大选历年来的规矩,也好教皇后知道知道。” 裴质:“……”殷瑜怎么又硬气起来了? 冯枚缩了缩脖子,道:“我朝自开朝以来,为了保证皇室子嗣,向来是三年一大选。从官宦家挑选品貌皆优的女子或男子入宫,也有从百姓中挑选的先例,全看主子们的心意。每年大选的妃子数量不同,一般像陛下这种后宫空虚的情况,要挑选数百人。臣建议,最好先选宫人入宫,否则娘娘们进宫后无人侍候,也是问题。” 殷瑜不断地偷看裴质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示,心中不悦,道:“那就着手办吧,先选宫人充实宫中。” 裴质知道殷瑜是故意气他,想看他吃味,他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模样,让殷瑜自己着急。 “臣遵旨。” 冯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要退下,殷瑜又故意道:“爱卿,改日让你夫人进宫一趟,跟皇后说说话。” 谁都知道冯枚的夫人是个贤惠无比的主儿,把冯枚的妾室们照顾的很好。让冯枚的夫人过来跟皇后聊家常,其意思很明显了,这是说皇后不够贤惠呢! 裴质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冯枚吓得浑身一抖,大着胆子抬头一瞧,却见一直脸有怒色的陛下,在皇后怒哼一声后,脸色却放晴了。 只要裴质吃味,殷瑜就高兴,他十分享受裴质对他的在乎和霸道。他见好就收:“好了,大选的事延后吧。朕又不喜欢女人,招那么多妃子进宫,照样对子嗣无益。至于宫人,选一二千人入宫即可。退下吧。” 冯枚:“……”方才好像被陛下当棋子用了,其实陛下压根就没打算选妃吧。为人臣子,实在可怜,主子跟主子别气,让他们跑腿流汗又流泪! 他躬身退下,还没走出御花园就遇到了内阁首辅苗礼寻。 “苗大人,下官劝您此时别去打扰陛下。”冯枚小声道,“陛下正跟皇后斗气呢。” 苗礼寻却道:“正好发愁见不到皇后,你可别拦我,他俩再斗气,我今儿也得把事办了。” 冯枚看他劝不回来,只好放他去了。 苗礼寻过去,先请了安。他是两朝元老,又是重臣,殷瑜赐了座。苗礼寻坐下,便开门见山道:“陛下,许家长子许望山还因为不明不白的罪名,被关在大牢里。今日,还请陛下要么将人放出来,要么给他个罪名,让刑部去查。” 殷瑜便看向皇后,挑眉:“皇后觉得许望北是否有罪?” 又来了!裴质简直要绝望,殷瑜不但喜欢他吃醋,自己还很喜欢吃醋!他忍了忍,决定不发作了,先把这顿饭吃了要紧。 “既然陛下关他,那他肯定是有罪的。” 殷瑜听了,心中舒坦,却还嘴硬问:“皇后可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不就是你吃醋吗?想顺顺利利吃顿饭,给台阶下,你也不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裴质低了低头,恭顺道:“大抵是差事没做好罢,朝上的事,臣是一概不知的,臣也不关心许望北如何。” 殷瑜一听,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他倒也……” 裴质打断他:“既然他差事没做好,惹陛下生气了,那就斩了吧?”敢故意气他,他难道就不会气回来?大狮子的颜面,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殷瑜:“……” 苗礼寻一听,急了:“陛下万万不可啊,许望北虽然不长进,但是也办不出什么大错事来,陛下就看在老臣和德妃娘娘的面子,饶他一条命吧。” “他惹陛下生气,就是伤害龙体,这还不是什么大错事?”裴质故意问殷瑜,“陛下,您说是不是?他要是惹您生气了,您一定要杀了他,才能震慑群臣。” 殷瑜没想过要杀许望北,许家和苗家都是朝中重臣,许望北的弟弟还入了宫。但是皇后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不杀了许望北,那就是许望北无罪,就得要放人,若是判许望北有罪,就得杀了许望北。 当然他也可以不在其中做选择,但是那样就伤了皇后的颜面了,毕竟还有大臣在听着呢。 苗礼寻一开始以为皇后真要杀许望北,毕竟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许望北的罪名,但其实他们一查就知道了,许望北是因为闯坤宁宫而被抓。皇后想要牺牲掉许望北,换自己的清白,很有可能。 但他这么大岁数不是白活的,稍一琢磨,就明白皇后是要救许望北。 至于能不能救成功,就看陛下到底对皇后如何,对他们这些臣子如何了? “许望北……”殷瑜无奈,“没做什么大错事,朕念在德妃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你去天牢领人吧。” 苗礼寻大喜:“谢陛下,谢娘娘宽宥。” 大臣一走,两人各自赌气,谁也不搭理谁。宫人们一个个都得大气也不敢出,在小瘦子的示意下都退开了。 裴质在心里默数三个数,刚数到“三”,殷瑜就按捺不住,气呼呼道:“皇后是在跟朕过不去?” 裴质先在心里笑了笑,才板着脸接话:“是陛下总猜疑臣。” 夫夫二人赌气,不怕吵架,就怕冷战。殷瑜有一点特别好,就是从不冷战,有什么气要么撒出来,要么就自己压下去。 “朕……那是因为皇后你有事瞒着朕!” “臣瞒您什么了?” “你瞒着朕……”殷瑜不敢说出来,他已经被打脸太多次,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但是就当他想放弃时,又总能抓住皇后一些马脚,才让他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他反过来诈裴质:“你自己瞒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最好主动说了,否则朕绝不会手软。” “陛下如何不手软?说给臣听听。” 殷瑜把昨晚说给卢选侍的话,又拿出来说:“十大酷刑招呼。” 裴质点头,双手交叠,送到殷瑜跟前:“陛下把臣绑了吧,臣确实有事瞒着陛下。” “什么事,你自己交代?”殷瑜面上冷冰冰,其实心里高兴坏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查到了真相。 他的皇后会是什么呢?如果是只小兔子,晚上他就让裴质把兔子尾巴变出来,他揪着兔子尾巴睡觉。 如果是个神仙,那他就要跟着一起修炼,早日得道成仙,两人永远厮守。 殷瑜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听裴质道:“臣瞒着陛下的是——臣好喜欢陛下。” “……” 裴质抓住他的手,含情脉脉,一字一句认真道:“臣爱陛下。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喜欢陛下,想让陛下高兴。” “皇帝快乐值加100。” 殷瑜被握着的手热乎乎的,什么不悦、猜疑都被这句话冲淡了。 他所求的不就是皇后爱他吗? 何必再管薛美人他们是不是皇后的分、身呢,以后就当不是。他只爱着皇后和越才人就行了。 至于他和薛美人那一夜,确实是他犯错了,他认,以后要对皇后更好,才能弥补这个错误,而不是盼着薛美人就是皇后,好开脱自己的罪名,让自己心里好受。 他真是卑鄙无耻,配不上皇后待他的深情。 “皇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殷瑜反过来拉住皇后的手,下定决心不再追查。 “陛下,臣心里高兴,满饮此杯。”裴质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举起要喝,被殷瑜拦住了。 这些酒是殷瑜特意准备的,看着是甜甜的果酒,其实后劲很大。他既然不准备追查了,也就没必要灌醉皇后他们了。 如果此时裴质顺着殷瑜收手,那么他的秘密可能还会再瞒一段时间。但是裴质没有停下来,他想着这一次机会,让殷瑜彻底相信他。 也就是因为他自以为聪明的安排,让他彻底暴露了。 “臣今日一定要吃酒,这碗是希望你我二人从此恩爱白首,相伴无疑。”说罢,裴质仰头吃干了一碗酒。 殷瑜抓着他的手:“你少吃点酒。” “这是甜酒,怕什么?”裴质又给自己倒上一碗。他见殷瑜也要喝,却拦住,不许殷瑜喝。“陛下还有政事要处理,最好不要吃酒,看着臣吃就好。” 殷瑜想着他难得高兴,便放手让他吃了。陪他坐了会,小瘦子示意还有几桌席面,人都来了,殷瑜不过去走走,也不是个事。 “朕去更衣,皇后先吃着。” “陛下尽管去,不着急。”裴质甜甜一笑。 殷瑜就进入假山,先拐到越才人的席面上。接到系统的消息,裴质抢在殷瑜前面,坐到了桌前。 对越才人,殷瑜虽不像对皇后那般深情,但也是很有几分喜爱。他原来以为自己喜欢越才人,一开始是因为越才人有着与皇后一样的烈焰红唇,后来虽然他看不见那美丽的大红唇了,可越才人给他的感觉,与以前的越才人完全不一样,反倒很有几分皇后的影子。 他现在想清楚了,越才人就是越才人,他爱上了越才人,就是负了皇后。但皇后包容了他,他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见过陛下。”越才人起身请安。 殷瑜免了他的礼,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 “陛下,怎么想起来在这儿设宴了?”越才人随口问。 殷瑜也随口编了个谎话,两人说了会话,越才人突然支支吾吾要说什么。殷瑜让他直言。 “臣,有事瞒着陛下。” 这个也有事瞒着他?殷瑜心道,莫不是也像皇后似的,要说喜欢他的话。 他心中分外舒畅,笑道:“你但说无妨。” 越才人抱起一坛酒,神色忐忑:“臣没胆子说,请先允臣吃了这坛子酒壮壮胆。” 殷瑜语气宠溺,假意责怪他,其实心里乐得不行。“有朕给你壮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吃吧,你愿意吃酒,朕陪着你。” 越才人却不让他吃酒。就殷瑜那酒量,一桌都熬不过,他还怎么走安排好的剧情? “陛下可不许抢臣的酒吃。” 殷瑜抬手:“好,朕不抢。” 越才人便举起酒坛,分外豪爽地将酒一口口吞入腹中。殷瑜起初还笑着看他,越来越觉得他这爱妃会不会太豪爽了些? 虽说越才人不是女人,性格豪爽些无可厚非。可是也不能这般豪爽啊? 酒坛空了,越才人痛快地随手一丢,酒坛坠地,碎成了七八块。殷瑜看着更是心惊,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陛下,臣得向您坦白。” “你说。”殷瑜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他轻吐了口气,准备好承受越才人一会要说的话。 越才人突然向前抱住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并趁他发呆,在他胸前狠狠一拧。 殷瑜:“……”他这是被自己的爱妃调戏了? “陛下,臣想坦白的是,臣喜欢在上面。” “什么意思?” “臣不是被压的那一个。” 殷瑜震惊。他想起身,却差点摔倒在地,还是扶着桌子才不至于丢人。他方才听到了什么,他的妃子竟然说自己不是被压的那一个。那谁是,他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居然会觉得越才人跟皇后是一个人,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在床上的位置都不对! 他真是疯了,才会误解皇后。 “陛下,臣会对您好的。臣会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会爱着您护着您。”越才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表忠心。 殷瑜有气无力地朝他下面看了一眼:“你怎么担当一个男人的责任?有些事情注定了,不要妄想了。” 越才人一副“臣相信人定胜天”的神色:“陛下不用担心,臣有的是办法。” “你吃醉酒了吧?”殷瑜还是不敢相信。 越才人握拳,朝自己胸口砸了两下:“臣是吃了酒,但没醉,臣说的是心里话,臣……” 殷瑜不敢再听他说,快步走到薛美人席面上,见到听话懂事的薛美人,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还是薛美人好,平时很听话,唯一犯的错就是跟他有了那一次。不过,错也在他。 “陛下万安。”薛美人见他过来了,把眼泪擦了,可怜巴巴又故作坚强,“臣谢陛下救臣于水火之中。冷宫那地方,臣可吃了不少苦头,陛下若心疼臣,可别再让臣回去了。” 殷瑜不敢答应。“一会还是听皇后吩咐吧。” “陛下!”薛美人一把将外袍解开,里面没有穿中衣,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殷瑜移开眼睛,心想,这薛美人更不可能是皇后了。两个人在挑、逗的手法上完全不同,皇后的手段新奇有趣,薛美人就比较直接无趣,与皇后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臣敬陛下一杯酒,祝陛下身体康健,夜夜金、枪不倒。”薛美人吃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陛下臣酒量不好,再吃一杯,可就不吃了。”说罢,又一饮而尽。 殷瑜起身要走,薛美人却抱着他的腰,不肯放他离去。他低头一瞧,薛美人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分明是已经醉了。 “放开朕。” “其实那一次,陛下也很舒服,对吗?”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因为那一次,殷瑜从此在皇后面前抬不起头,也恼怒的很,但他知道此事也怪不得薛美人,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把持住。 他推开薛美人,大步朝着楚昭仪的桌子去了。 楚昭仪的桌子也挨着河边,不过跟皇后的桌子中间隔了座假山。楚昭仪性子活泼,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跋扈了些,在宫里没少欺负人,也不怕殷瑜,所以殷瑜之前很少招惹他,招惹了也无趣。 他过去时,刚好有宫人弄脏了楚昭仪的衣裳,楚昭仪正大发雷霆,把那宫人骂的直发抖。但当有人提议,把那宫人丢河里去时,楚昭仪却没同意。 “本宫骂了也就解气了,一件衣裳,何必伤他一条性命,放他走吧。” 殷瑜见了这一幕,对楚昭仪的印象完全改观了。原来楚昭仪虽然跋扈,却也心地善良。他过去,问楚昭仪愿不愿意出宫。 “容臣想想。”楚昭仪一边吃酒一边思索,半响,酒坛子都空了,这才说道,“臣在这宫里过的倒也潇洒,不是太想回去。陛下不是还要纳妃吗,要不就让臣在宫里住着呗?” “你愿意住便住吧。”殷瑜起身要走,楚昭仪却拿出个木剑来,吵着要跟他比试。 “臣跟兄长新学的剑法,陛下跟臣过几招呗?” 殷瑜捡了个石头,丢过去,楚昭仪哇哇大叫着要拿剑挡,却被石头砸到了身上,懊恼不已,自己练剑去了,瞧那样子,估计也吃醉酒了。 他怎么会觉得楚昭仪也是皇后呢,虽然眼睛相似,可性格完全不同。楚昭仪大大咧咧,皇后却是勇中带谋,皮中带稳,不可能是一个人。 最后还有德妃这一桌没去。他走的都有些累了,又没带宫人,自己捶了两下腿。 殷瑜累,裴质更累。他先扮演了告白的皇后,又扮演了做攻的越才人,紧接着是妖孽的薛美人,再然后是活泼善良的楚昭仪,一会还要去扮演柔弱有心机的德妃,他整个人都要精分了。 他可以扮演很多人,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要在不同性格的人之间切换,真的不容易。 德妃是个病秧子,裴质正好也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歇息,还把甜酒当水,狂喝了好几杯。 殷瑜过来时,就看到德妃病歪歪地趴在桌上,一口口地吃着酒。他过去夺了德妃的酒杯,训斥道:“你这身体还吃什么酒?” 德妃故意反问他:“不让臣吃酒,那陛下放两坛酒,是做什么?” “……给朕吃的。”殷瑜抢过德妃的酒杯,没敢一饮而下,只喝了一口。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怕自己吃醉了酒又办错事。 但当他吃了一口酒,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他口中蔓延开来,他怔住了。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或者说,他永生难忘。 当时德妃亲吻他时,就是这个味道,让他看见了有生以来看见的第一个面孔。 他低头,怔怔地盯着碗看。他在心里劝自己,药也吃了,佛也拜过,都没什么太大的效果,这次也别抱太大的希望。看不清人脸就看不清吧,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帝位坐稳了,也有幸得皇后与越才人陪伴,还强求什么呢。 权当一次不重要的尝试吧。 随后他勾了勾唇,一口气吃完“甜酒”。 这当然不是什么甜酒。当裴质听到殷瑜说这酒是给殷瑜备下的,心想殷瑜肯定要吃酒,就赶紧问系统要了营养液,悄悄换了酒杯中的酒。 殷瑜的手要去拿酒坛,裴质吓一跳,拦住他:“陛下不可再吃酒了。” “这酒也是宫人备下的?”殷瑜问。 “是。”总不能说是他带来的。 殷瑜纳闷,若是宫里的酒,他怎么从未吃到过。他的手还坚持放在酒坛子上:“朕今日开心,多吃一点,爱妃不必拦着。” “系统救命,把这坛酒也换成营养液。” 000无情拒绝:“不行,营养液不多,根本灌不满这一坛酒。” “救命吧,有多少算多少,你掺点水扔进去啊。他要是吃了酒,上次能日被子,这次说不定日树,日盘子呢?” 系统无奈:“我可变不出来水,唯一能拿出来的只有读者大大们砸的营养液。这次可是给你下血本了啊。” 话音落,裴质眼睁睁看着酒坛子里的酒少了一半。 变戏法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掩饰,辣鸡系统。 殷瑜也瞧见了,他眼睛都瞪圆了,看看德妃,又看看酒坛子,随后使劲拍了拍他自己的脑袋,是他吃醉酒眼花了? 这次可一定要相信皇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他拿过酒坛子,直接对嘴吃,仍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没有半点酒的味道。 裴质看着他吃的香,也跟着咽口水:“系统,营养液那么好吃?” “营养液用途不明,可能作用就是好吃吧。”000猜测。 裴质点头认同:“很有可能。他喜欢的话,下次再有营养液,我都给他吃。”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赶紧道:“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兑换成功。” 裴质道:“其实我要这碎片也没多大用,我不太想回去了。”回到那个世界,他是一个人。在这里,他有殷瑜。 不过多攒几个碎片防身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用处。 眼看着殷瑜一口一口地吃着营养液,裴质没什么事干,琢磨起人设来。只要人设够丰富,差别够大,他就一定能够让殷瑜相信他们是不同的人。 德妃一会说什么,能体现他是个有心机的人呢?要不要说几句皇后的坏话?直接说恐怕不好…… 裴质暗搓搓地想着,忽然发现殷瑜已经吃完了酒,正定定地看着他。 他赶紧柔弱起来,故意咳了两声:“陛下,臣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听说是皇后亲自为臣开的方子。臣不是说皇后的方子有问题,是臣吃不惯那服药,故而吃的少了。可否让其他御医为臣诊治?陛下?” 他看见德妃长什么模样了! 殷瑜回过神,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他走了几步,看见楚昭仪正在欢快地舞剑,呆住。方才还柔弱苍白的脸蛋,此时正长在生龙活虎的楚昭仪脸上。 他走去看薛美人,还是那个脸蛋,这会对他又噘嘴要亲,又不断地抛媚眼。 再走到越才人那儿,还是那个会抛媚眼的脸蛋,这会正下撇着嘴,多了几分男子粗狂气息。越才人还举着几根绑在一起的筷子,冲他嘿嘿嘿地笑。 他震惊无比,抬着灌了铅的脚走回皇后那儿。还是那个脸蛋,在经历了柔弱、健康、抛媚眼和粗狂后,此时也长在了皇后身上。 “陛下,您去哪儿了,不会是背着臣,去临幸你其他的妃子了吧?”裴质故意吃醋,想让殷瑜开心,“臣不瞒着您了,臣早看那些小妖精不顺眼了。” “……” 第25章 假死(捉虫) 殷瑜愣愣地看着他, 脸色越来越奇怪。他便有些恼, 老子不吃醋, 你踏马制造醋给老子吃,甩脸色给老子看, 现在老子为了哄你高兴,放下身段吃醋了,你又摆脸色。 “陛下,莫非真让哪个小妖精迷了眼?”他假装借着醉意起身, 手探进殷瑜的衣裳上, 凉凉的手让殷瑜打了个寒颤。 他轻笑着:“让臣来感受感受, 陛下的心跳的快不快?” “哎哟, 怎么跳的这么快?”他眨眨眼,故作迷茫, “这是为哪个小妖精跳的那么快呀?” 见殷瑜还愣神,他不等殷瑜回答, 自己先噗嗤噗嗤笑出声来, 指着殷瑜的眼睛:“陛下的眼里是臣, 这心也是为臣而跳。” 好羞耻的情话,这大白天的, 也就是借着醉意才敢说出来。饶是如此,裴质的耳朵也有点烫,他等着殷瑜接过主动权。 在这方面上, 殷瑜向来是不认输的, 而且学的很快。 但是这一次殷瑜没有接过重任, 反而在他含笑注视下,移开了目光。 竟然移开了目光!这意思是,殷瑜的眼里不是他? 裴质立马炸毛了,他瞪了殷瑜一眼,自己坐下来用膳。自打殷瑜睡了薛美人之后,自己心虚,只要他说话一大声,殷瑜都害怕,这会他都瞪眼了,殷瑜居然跟没事人似的,也跟着坐下来,还把他喜欢吃的鸡爪子也抢了。 宴席不欢而散。 * 午后,殷瑜去东暖阁批折子。裴质躺在床上吃了块点心,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感觉殷瑜没那么喜欢我了,你看见吃饭时他看我的眼神没,以前那眼神跟小鹿似的,都带着湿漉漉的光,现在那眸子跟臭水沟似的,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啥。” 系统无所谓道:“他不掉快乐值,就说明没事。” “也是,如果他不喜欢我了,肯定会掉快乐值。”裴质坐起来,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可能我是最近太胖了,他没那么喜欢我了。我得起来动动。”以后不能全靠小马达了,得多走走。 他刚下床,蹦哒了两下,蕊溪进来了,手里托着个漆盘。 “宫里槐花开了,这还不到季节,就储秀宫那边有两棵树开了花。宫人们采了,做了槐花饭。给主子们尝尝鲜。” 裴质拿起来勺子尝了一口,好吃是好吃,却有些欠了火候。 “可还有没做的槐花?” “应该还有一些,怕陛下尝了还想吃,备着呢。” 裴质漱了漱口,吩咐:“把剩下的槐花给薛美人送过去。他在家冷宫也不能闲着,让他做好了往东暖阁送过去。” “是。”宫人很快下去传令。 裴质等人走了,赶紧出门,跑到冷宫自己接了自己的懿旨。 他把槐花和面搅拌,上锅蒸熟,在盘底铺一层槐花蜜,将槐花饭铺好,在槐花饭上再浇一层花蜜,上面放两片薄荷叶。 宫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明明没有太特别的烹制,怎么薛美人做出来的饭就这么香? * 东暖阁。 殷瑜批着折子,分神听暗卫的禀告。 “德妃娘娘回了自己的寝宫,便一直在休息。” “楚昭仪也一直在睡。” “薛美人做了槐花饭,打发宫人往这边送呢。” “皇后娘娘一直在吃,就没停。” “越才人在锻炼身体,举千斤顶呢。” “卢选侍看了一天的书。” 殷瑜抬手,几个暗卫依次退下。他捏了捏眉心,沉眉思索。 根据暗卫的情报看来,裴质果然是有分、身的,而且这些分、身都能各自活动。 那他该怎么确定哪个是本体? 为了尽快逮住人,他只能用些手段了。殷瑜挑眉,配置你可别怪朕,是你欺骗在先。 * 薛美人做好槐花饭,遵照皇后的懿旨,将饭送去东暖阁。殷瑜收了,正准备要吃,宫人在外道:“皇后主子来了。” “宣。” 裴质快步进去,生怕槐花饭凉了,一边走一边爽快笑道:“陛下,臣让薛美人亲自下厨给您做了槐花饭,臣也来您这儿蹭吃。” 他进去时,殷瑜已经坐到了桌前,面前摆了一盘槐花饭,只有一双筷子。他便吩咐宫人再去拿一双碗筷。 平时殷瑜很是宠着他,他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还会亲自布菜给他。 但是今日,当他吩咐了宫人,要坐下来时,殷瑜却拒绝了:“这槐花饭不多,朕自己吃尚且不够,皇后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裴质震惊,眼睛都瞪圆了。殷瑜看了,心里受用,他就是要欺负裴质,把人欺负哭了,他就高兴了。 然而裴质只是震惊,不恼,反而很高兴:“薛美人的厨艺竟然这么好?原来陛下你如此喜爱,那臣以后多嘱咐他给陛下烧饭。陛下吃着高兴吗?” “……”殷瑜不是眼馋这点美食,他是想气、皇后啊! 殷瑜咬牙,暗暗劝自己狠下心,继续打击:“朕不让你吃,是因为你最近胖了不少,你看看你,脸都圆了一圈,可还有一点点清秀模样?” 裴质不屑撇嘴,再清秀你不也看不着吗?“那臣就尝一口,行吗?”裴质可怜巴巴地问。 “可以。”殷瑜接过宫人后面特意送来的勺子,舀了一勺,亲自送到裴质的嘴边,裴质乐呵呵一口吃了。殷瑜将勺子放到桌上,另拿了个勺子用膳。 裴质坐下来陪着他吃,眼巴巴地看着,希望殷瑜看他如此可怜,能心疼他几分,再让他吃一口。他自己这手艺啊,简直完美! 殷瑜丝毫不怜悯他,反倒说起薛美人来:“性子是个好的,烧饭的手艺也不错,又承过君恩了,在冷宫待着不合适,该给他放出来了,找个时机,把位份也给他晋升了。” 这会,裴质才感觉出殷瑜的不对劲来。薛美人一向是殷瑜的阴影,是不可言的人,这会殷瑜反倒主动提出要放薛美人出来。 难道殷瑜还在试探薛美人跟他是不是一个人? 裴质不动声色地点头答应了。见招拆招吧,若殷瑜还是没有消除了疑心,他就再想法子。 他偷偷叹气,他都唱了那样一出大戏了,殷瑜居然还怀疑他。 “皇后,朕还有折子要看,你先回养心殿吧。” “啊?”裴质觉得殷瑜今日怪怪的,对他竟然有几分冷淡,他犹豫着起身,“要不,臣在屏风后陪着您?” 殷瑜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必,朕想专心批折子。你回吧。” 裴质只得出来。在抄手游廊,将路上的一颗石子狠狠踢飞了。他就算再大大咧咧,也感受到了殷瑜待他的不同。 他仔细回想了今日与殷瑜相处的大事小事,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难道今日在御花园,他几番与殷瑜斗气,惹恼了殷瑜? 那倒也有可能,他以后还是收敛些吧,毕竟殷瑜是皇帝,发号施令惯了,一下子不适应被他欺负,他可以慢慢调、教。 还没走到养心殿,裴质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竟是半分也等不及了,他让宫人在远处等候,自己踩着小马达回了养心殿,跑净房解决一通。宫人们那边,自有“皇后”再带着回来。 在净房斗争许久,裴质刚走回正殿,连口水都来不及喝,肚子又是一阵难受,不得不又跑回净房。 如此来回几次,他腿都软了,走路都得扶着墙,肚子却还是不消停。 * 东暖阁。 暗卫翻窗进来,跪地道:“各宫的主子都没什么事,只有皇后娘娘不舒服,让宫人去太医院拿了治疗腹泻的药材。” 都没事?殷瑜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问暗卫:“他吃了药,能立刻治好吗?” “陛下放下,臣给您的是最厉害的腹泻药,只要沾唇,就足矣让那个人跑上一天的茅房。即便吃药调理,也不可能立马就治好。” “甚好。”殷瑜起身,“摆驾储秀宫。”会会那个还没有见过真面目的卢选侍。 * 这边裴质拉的眼冒金星,仿佛去了半条命。他好不容易趴在床上,缓了半刻钟,只觉得腹内又是一股翻滚。他实在是起不来了,问系统:“有没有读者大大砸雷,求不闹肚子了。” 系统无情嘲笑他:“你以为读者大大的地雷是让你这么用的?没有!” “我要死了。”裴质扶着床,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还没迈出第一步,他突然听系统道,“陛下去找卢选侍了。” “这个点,他是又要去临幸卢选侍?”裴质崩溃,摆手,“我不去了,让他跟那个没有灵魂的‘卢选侍’睡觉吧,我根本走不到储秀宫。即便能走到,我也快死了,服侍不了他。” 系统看他是真的罢工了,赶紧安抚说:“你就过去应付一下,他见你不舒服,难道还能强行赖在你那儿不成?” “可我现在真的想去解决三急。” “别傻了,你肚子都空了,现在也就只是难受罢了,忍忍。” 裴质忍着难受,启动小马达,进了储秀宫,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净房。他从净房出来,殷瑜已经在正殿坐着等他了。 “给陛下请安。唔……”裴质这会肚子又胀又难受,他跪下行礼时动作太大,差点没放出一股不和谐的气体来。 “你怎么了,瞧着脸色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殷瑜盯着那一模一样的脸蛋,舌头舔了舔下唇,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一个人啊。 殷瑜玩味的眼神仿佛钉在裴质脸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揉了揉肚子,决定坦白交代,希望殷瑜能体谅他,赶紧走。“臣晚膳不知吃了什么,肚子难受的厉害。臣是服侍不了陛下了,请陛下移步去别的宫里。” 殷瑜心道,卢选侍晚膳只用了两个小花卷,一碟素菜,一碗白粥。这些菜都是卢选侍的小厨房做的,再干净不过。所以卢选侍不可能是自己吃坏了肚子。 而且他一直派暗卫盯着各宫,在他来之前,卢选侍肚子一直好好的,半个时辰前,甚至还舞了会剑。 殷瑜勾唇,所以见他的都是本体吗?在宫人面前的可能是本体,也可能是分、身。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些妃子从不同时来见他。 “陛下,恕臣冒犯。”裴质突然快速说了句话,打断了殷瑜的思路。 殷瑜刚张开嘴,问:“冒犯什……” 噗—— 一股味道在殷瑜鼻尖和嘴角蔓延开来,殷瑜闭上嘴,感觉不对,又跑出去连吐了好几口气。他恶狠狠回头,就见卢选侍趴在门槛上,手抓着门,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卢选侍伸手有气无力地召唤他:“陛下,来呀,来呀……” 殷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无奈道:“行了,回去歇着吧。朕派御医给你送副调理肠胃的药,记得吃。” 说罢,扭头走了。 卢选侍还在后面唤他:“来呀,扶我起来,真的没力气了……” * 出了储秀宫大门,殷瑜叫来暗卫:“这药太狠了,你快去想办法把解药让他吃下去。”再过一会,裴质一条妖精命都得搭进去。 暗卫犹豫道:“不用吃解药了。按理说,吃了药的人,会闹上好几日的肚子,然后才会出几日虚恭,出完虚恭便好了。可能皇后主子只吃了勺子上沾的那点,不多,所以现在已经开始出虚恭了,想来过不了今晚就好了。” 殷瑜让他退下,吩咐宫人,抬着他去见德妃。 他琢磨,这会裴质最想扮的应该就是德妃了,可以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不打算为难裴质了,今晚就陪着“体弱多病”的德妃吃吃药,睡睡觉。 到了德妃那儿,不赶巧儿,许望北也在。德妃白着一张脸坐着,听许望北在那儿大放厥词。 “臣怎么能去给裴亦当副手呢,咱们家什么身份,凭什么臣要听他的?娘娘,您去求求父亲,求求陛下,饶了臣吧,哪怕让臣去做个洒扫的小童,臣也不去给裴亦当副手,听他使唤。” 殷瑜一脚迈进来,没好气道:“既然你想当洒扫的小童,那就去裴亦的院里当一年下人吧。” 许望北怕的要死:“陛下饶了臣吧,臣宁愿死也不去伺候裴亦。” 殷瑜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许望北,把目光移到了德妃身上。他一看德妃,德妃便坐直了身体,强忍着难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殷瑜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的小妖精,欺负个差不多就行了。 他挨着德妃坐下来,手贴到德妃额头,摸了一手的汗,他不悦问 :“既然不舒服,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赶紧去床上躺着。” 说着,他便伸手要去扶德妃。许望北难得一次有眼力劲儿,也跟着搀住德妃的另一条胳膊。 德妃肚子里仿佛酝酿了一场大风暴,只要稍动一动,便有可能排山倒海的出来。他本来就想坐一坐,把这两个祖宗熬走,没想到殷瑜竟然要来扶他上床。 “不必……”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出了个响亮的虚恭。 他立刻抬头看向殷瑜,殷瑜拧着眉,显然也闻到了这股味。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咆哮而过,卢选侍已经在殷瑜面前闹过肚子了,如果德妃还闹肚子,殷瑜这个疑心病肯定又要犯了。 德妃无论如何,也不能闹肚子。 他下定决心,抬手狠狠扇了许望北一巴掌。 许望北一脸惊诧,不等许望北开口,德妃赶紧责骂道:“放肆,陛下面前,你怎么能如此有失体统?” 许望北:“……” 殷瑜:“……”他侧过头,假装是受不了这臭味,其实是憋不住笑了,背过身赶紧忍一忍。他的裴质,怎么能这么有趣? “德妃,去床上歇息吧。”殷瑜再次扶德妃起身,他的小可爱,还是歇着吧。 然而这一扶,又扶出个虚恭来。 许望北赶紧举起手,想证明这次不关他的事,但是德妃比他反应更快,立马又扇了他一巴掌。 德妃神色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沉痛,指着许望北的鼻子骂:“你这是御前失仪,真是个扶不起来的玩意。” 许望北:“……臣还是走吧?” “不许走。”德妃面上呵斥的越发严厉,实则都快哭了。他不敢放许望北走哇,这家伙走了,再出虚恭,难不成嫁祸给殷瑜? 殷瑜此刻倒有些怜爱许望北了,他一把将德妃打横抱起,德妃惊呼一声,虽然动作大,但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再闹出来。 德妃松一口气,窝在了殷瑜怀里,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半点力气也没了。殷瑜给他盖好了被子,让宫人在他肚子上放了个汤婆子暖着,亲自坐在屋里,命宫人去叫御医给德妃煎药。 到底不放心御医的药,德妃虚弱道:“陛下,臣身体不适,老毛病了,皇后主子给臣开过药方,让宫人照此方煎药便好。” 知道裴质这腹泻的毛病马上要过去了,殷瑜让御医给煎药,也只是补气血的药罢了。他从宫人手里抢过这张德妃从自己袖子里掏出的药方,拿近看了看,并不是温补的药材,都是猛药,看来是裴质给自己开的治腹泻的药。 他不想让裴质吃这副药,又忍不住想欺负裴质,故意道:“朕记得上次你说,皇后的药方,你吃着身体越发不好了,依朕看,不如不吃他的了,还是按御医的方子煎药吧。”说着,便要把写着药方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德妃大惊:“陛下,别别别……” 殷瑜又收回手,佯作诧异:“怎么了,难道你因为惧怕皇后,知道这药不好,也要勉强自己去吃?朕可不许你虐、待自己。” “不是。”德妃艰难解释,“皇后这药,起初臣觉得不好,那是不懂分辨。如今知道那是顶好的药方,求陛下赶紧让宫人给臣煎一副。” 殷瑜摇头:“什么起初如今的,好便好,不好便不好,你瞧瞧你如今,消瘦的可还有个人样没有?” 许望北惊恐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明明是胖了,怎么就消瘦了? 德妃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殷瑜偏偏不管他,还当着他的面儿将方子烧了。他绝望地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在被子里自由地出虚恭。 臭死他自己算了。 “许望北,你私闯坤宁宫的事,朕可没跟你计较完。你还是去给裴亦当洒扫小童吧。” 德妃虚弱道:“陛下,他跟皇后不可能有什么的,请陛下放心。” “为什么不可能?”殷瑜追问。 德妃只觉得自己在濒死边缘了,他感觉可能自己瞳孔都散了,“临死前”大概脑子也糊涂了,他脱口而出:“因为许望北跟裴亦有一腿。” 殷瑜:“……” 许望北这次更是惊掉了下巴,他顶着两个巴掌印的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小弟。“臣没有,臣跟裴亦是仇家,不共戴天的那种。”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解释,殷瑜是听不进去了。他让许望北退下,亲自倒了杯热水,到床边扶起德妃,喂他一口口吃下。 “陛下不用照顾臣……”德妃一心想让殷瑜赶紧走。 殷瑜笑问:“那你让朕去哪儿,回养心殿,还是去找越才人?” 德妃猛地惊醒,对哦,把殷瑜赶走了,他还得打起精神来扮成他人,再接一次驾,再为他的肚子做一次掩饰。 “陛下还是陪着臣吧。” “为何这会儿又不要朕走了?” 德妃找借口:“一听陛下要去别人那里,臣心里可不好受。” 今晚誓死要将殷瑜留下来!他抱住殷瑜胳膊,强行煽情,“臣这副样子,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陛下从不在臣宫里留宿,今日破例一回可好?” 殷瑜定定地望着他,眸色深的像是没有星星的夜空。德妃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像是看进了一个没有底儿的深渊,无穷无尽地往下坠落。 “好,今晚朕歇在你这里。” 德妃立刻眉眼弯弯,抱着殷瑜的胳膊,闭上了眼睛。他累的实在顶不住了,几乎是立刻便进入了梦乡。 殷瑜轻轻将他抱到里面,给他换了床干净的被子,等他不再皱着眉头,知晓他不再难受了,殷瑜这才躺下来,侧过身,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次就放过你了,小可怜,你不是妖精吗,怎么身体这么弱?道行不够,还敢来人间作妖?算了,让你歇几日,再同你玩。”他笑着亲了亲裴质的脸颊,也跟着沉沉睡去。 * 第二日德妃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灰儿端了水给他漱口,把饭端到了床边。 裴质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了两口。灰儿却很高兴,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什么?” 灰儿拍拍手,外头侯着的宫人呼啦啦全涌了进来。宫人们一起给德妃磕头,喜道:“恭喜娘娘得陛下宠爱。” 裴质:“……”这么羞耻的事情有什么好恭喜的? 而且昨晚他跟殷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盖上被子睡觉,睡醒人都不见了,还恭喜呢! “娘娘。”灰儿起身,劝道,“奴婢可让人准备鞭炮去了,这可是咱们宫里的大喜事!最好立马让所有人都知晓,娘娘也好扬眉吐气。” “就是就是,皇后可没少欺负咱们宫里,主子您得了盛宠,以后咱们还能再受他们欺负不成?” “是这个道理。” “鞭炮准备好了。” “……” 裴质头疼,感觉羞羞的。但是他转念一想,殷瑜可能现在还怀疑着他呢,他得赶紧走后宫人设,让后宫热闹起来,好打消殷瑜的疑心。 “放,捡长挂的鞭炮放。”裴质咬牙,脸面不要了,打消殷瑜的疑心才是头等大事。“不但要放鞭炮,再派几个宫人敲锣打鼓的串宫,务必把这事闹的越大越好。你们出门,也要抬头挺胸,看见其它宫的宫人,要把鼻孔牛上天去。但是切记一点,不许动手。” “是。” * 东暖阁。 午膳没什么胃口,殷瑜就要了碗汤圆,兴致缺缺地吃着。暗卫突然过来,脸色复杂,犹豫半响,才将事情给殷瑜说明白了。 殷瑜到喉咙的汤圆猛地又吐出来,他太过惊讶,以至于下意识重复暗卫的话:“德妃娘娘正在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被陛下临幸了。” 被人睡了这种事要拿出来大肆宣扬? 殷瑜头都大了,他还想着让裴质歇几日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上赶着自己找起事来了。他哭笑不得:“让他们赶紧回自己宫里,不许在宫里乱窜。这成何体统?” “是。” 殷瑜把汤圆碗放下,更吃不下饭了。他站起身,小瘦子立刻躬身问:“陛下要摆驾何处?” “养心殿,看看皇后去。” 小瘦子劝道:“陛下,德妃这事正在宫里热闹着呢,皇后主子脾气可不好,您这个时候上赶着去干什么呢?不如缓一缓再过去。” 殷瑜心道,为什么德妃要这么热闹,就因为要给皇后和其他妃子戏份!如果他不去,皇后吃味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他倒是要去看看,裴质这场唱给他看的戏,到底想怎么演下去。 * 养心殿。 “陛下来了。”蕊菊匆匆忙忙在门口喊了一声。裴质本来还坐在桌边吃点心,闻言,立刻扔下点心,跑到床上,面朝里躺着。 殷瑜进来,让宫人都退下。 “皇后,怎么也不来迎接朕?”殷瑜坐到床边,将裴质掰过来,看到裴质眼角无比晶莹的那滴眼泪,他额头的青筋暴了暴。 “皇后怎么哭了?” 皇后坐起身,肩膀一扭,从殷瑜的手里挣扎出来,看起来就是一副暴怒的模样。 “臣没哭,臣就是气,陛下曾对臣说只喜欢臣和越才人,当时的坚定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如今还不到半年,陛下就夜夜宿在他人床上,让臣心里如何能好受?” 想起来这茬,殷瑜更气。当时他为自己喜欢上两个人而感到愧疚、自卑,不知多痛苦。这家伙尤其可恶,肯定一边听着他的痛苦,一边转过头就要偷笑他。 殷瑜越想越气。他冷下脸,质问皇后:“皇后认为,朕作为一国天子,难道只有皇后一个人,才对吗?” “但是陛下您不也一直认为只能爱一个人吗?” “朕当时想不开,现在想明白了,朕是皇帝,拥有三宫六院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他们既然是朕的妃子,被朕临幸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裴质本来只是装模作样,可现在听了殷瑜的话,也真的恼了。 他坐起来,怒道:“那陛下你去睡他们好了。等会臣就去满宫放鞭炮,庆祝陛下雨露均沾。” 殷瑜点头:“好好,好的很!”说罢,甩袖子恼着,但是没走。 裴质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念完殷瑜居然没有主动寻求和解,他又默默在心里说“三二一”,希望殷瑜能像以前那样没话找话。 但是殷瑜这次并没有接话,而是一直背对着他。他有些害怕了,坐起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两人各自呆坐了会,裴质心里越来越慌,他暗暗想,难道殷瑜真的不喜欢他了,还是真的像殷瑜说的,突然觉得皇帝后宫三千才算正常。 如果殷瑜真的只将他当作、爱人中的一个,那他会果断离开。任何人,哪怕是他爱的人,也不能改变他的底线。 裴质此时钻了牛角尖,越想越绝望,他气呼呼要站起来走人。殷瑜却开口了:“你这宫里摆设真丑,想让朕回来歇息,好歹把这里收拾一番。” 还是熟悉的殷瑜,熟悉的气话。 裴质不由得暗松一口气,他是真怕殷瑜变心。他赶紧接话,故意道:“这又不是臣宫里,这是您宫里,丑也不怪臣。” “怎么不怪你,你也是这宫里的主子啊。”殷瑜理所当然道。 裴质心里舒坦些,气道:“陛下也可以让德妃他们住进来,他们品位高,正好能帮您收拾养心殿?” 殷瑜摇头,你们品味都一样。他虽自己心里也有委屈,但又舍不得惹裴质生气,只能先妥协:“他们如何好,朕都是不稀罕的,朕只喜欢皇后一个人。” “越才人,陛下不喜欢了?” 殷瑜故意逗他:“越才人如今越来越胖,肚子上都是肥肉,朕如何受得了?朕不喜欢他了。” 裴质大骇。他悄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呜呜呜,特别多!他偷偷坐直身体,憋住气,把肚子上的肉肉收了回去。 “越才人近来越发的胖,他哪儿像皇后你呢,吃什么都不胖。”说着话,殷瑜的手突然伸到了裴质的肚子上。 裴质:“……噗哈哈哈哈,陛下住手,臣受不得痒。” 殷瑜哪儿能轻易放过他,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方才的不愉快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夫夫二人在床上你闹我笑着,蕊菊忽然进来。 “主子,咱们宫里的凤头钗不见了。”凤头钗是皇后独有的饰品,因裴质是男子,故而从未带过。但属于皇后的东西,哪怕不带,也只能在皇后手里放着,他人都用不得。 蕊菊哭道:“今日只有德妃娘娘身边的灰儿,来给皇后主子请过安,送了德妃宫里的点心来。凤头钗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殷瑜心道,怎么还没唱完戏?凤头钗丢了,怎么严重的戏,皇后也真是敢安排。也不想想之后怎么收场,难不成还能处置一个宫妃不成?这会安排的爽,一会看收场的时候怎么哭。 “灰儿来过?”皇后神色迷茫。 蕊菊指着桌上的点心道:“这点心就是他们送来的呀。奴婢不是叮嘱您,不能吃他们送的东西吗?咦,您怎么吃了好几块?” “……”这妹子心直口快的。他这还装着病呢,说这个做什么。 殷瑜心想,德妃也是裴质,皇后也是裴质,互相吃块点心能如何,难不成他还会给自己下毒不成? 正想着,裴质忽然抱住肚子,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喊痛。 他不耐烦地朝裴质身上轻轻打了一下:“别闹了,德妃善良无害,怎么会在糕点里下毒?” 蕊菊听了,哭的更急,一个劲儿地磕头:“陛下莫被德妃娘娘骗了,养心殿今日只来过灰儿一个外人,不是她拿的还能有谁?娘娘吃了他的点心,如今痛成这般,求陛下给娘娘做主。” 殷瑜又拽裴质:“起来,别闹了,点心还能毒死你不成?”皇后也没少从德妃宫里拿吃食,哪次出过问题? 不管殷瑜怎么说,裴质都不再说话,连痛都不喊了,只蜷着身体在床上躺着。殷瑜吓唬他:“再闹朕就走了啊。” 裴质还是不说话,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殷瑜以为他在偷笑,起身要走,袖子却被裴质拉着。他低头,看见裴质拉着他的手指,用力到手指泛白,却还是没什么力道。 “皇后!”殷瑜失声喊了一句,他马上将裴质翻过来,果然见裴质脸上都是冷汗,死死地咬着下唇,已经将下唇咬破,血顺着嘴角往下流。裴质的身体用力蜷缩着,无论殷瑜怎么给他揉,裴质都没办法放松。 殷瑜将手伸到裴质嘴里,让他咬着自己的手,急传御医。蕊菊也吓坏了,跪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御医进进出出,讨论怎么医治皇后。 殷瑜的脸色越来越白,高声质问御医:“他到底如何了,你们不要一直商量,赶紧拿出方子来。” “陛下息怒。”陈尝草道,“皇后所中之毒,实在凶险,臣等不曾见过,因此也不敢贸然用药。但是臣有主意,或许可以救皇后。” 殷瑜听到“凶险”二字,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仿佛七魂丢了六魄,呆呆地望着陈尝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殷瑜用手掐自己大腿根,靠着疼痛,才勉强保持镇定。 陈尝草道:“皇后主子是神医,臣等尽力把皇后主子唤醒,让他来开方子,或许还有一救。单凭臣等,实在不敢说能万无一失。” 殷瑜咬牙:“好。” 臣尝草上前,拿手那么长的银针,一口气在裴质脑袋上扎了二十多针。裴质痛的伸展四肢,又很快蜷缩起来。 “皇后主子,醒醒,快醒醒。”陈尝草说着话,又是几针扎下去,裴质疼的直哆嗦。 见状,殷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了,他紧紧握着裴质的手,恨不得替裴质受了这份苦。 * 裴质痛的迷迷糊糊,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他大口呼吸,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努力半响,才听清楚谁在跟他说话。 是系统。 “恭喜撒花评达到750个,可以触发穿越通道真奇妙机关。请问是否要触发。” 裴质只求不痛,他赶紧“嗯”了一声。 “恭喜触发成功。” 随着这一声,裴质只觉得痛感忽然没了,他还来不及惊喜,忽然开始天旋地转,不知道转了多久,再一睁眼,面前蹲着个严肃的胖娃娃。 这是小殷瑜。 裴质乐呵呵戳他脸颊:“小陛下,你好啊。” 小殷瑜狠狠拧眉,稚嫩的面容带了几分严肃,但是声音软萌萌的,完全没有威慑力,他道:“你是要来收养我的愉太妃吗?” “啊?哦,是是是。” “本殿下不跟任何人走,殿下自己住这屋哦。” 裴质偷笑,小殷瑜怎么这么严肃,他继续戳小殷瑜的脸:“你长大了,会跟人一起住的,不能一个人睡一屋。” “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住,我可是殿下!” “因为你会有喜欢的人啊,到时候你肯定会想跟他一起住,永远不分开。” 小殷瑜摇头拒绝。 裴质环顾他住的屋子,虽然不破,但几乎没什么摆件,看着也十分简陋。桌上摆了一盘点心,看着颜色怪怪的,他见小殷瑜拿起来要吃,便赶紧抢过来:“小孩子吃坏东西,容易拉肚子,我先帮你尝尝看坏了没有?” 他吃了一口点心,味道有些怪。 不是坏了,是太熟悉了。这不正是他刚才在等殷瑜时,吃的那种点心吗? 他赶紧吐出来:“这点心有毒,不能吃。” “这点心没毒。这是特殊的一种药草,只有吃撑了的人,再吃它会腹痛。但是平时吃都没事哦。”小殷瑜拿起来一块,放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吃撑了,吃撑了,吃撑了…… 裴质默念着这几个字,再醒过来,是殷瑜焦急的目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直往他脸上砸。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殷瑜的眼泪。 “他要是死了,朕让你们全给他陪葬。”殷瑜的声音都哑了。 裴质心道:求不急,求淡定。 一会殷瑜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第一个先砍了他? 第26章 恭迎新皇妃 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裴质幽幽转醒, 一脸严肃地开口:“大家不要慌, 这毒我能解。” 御医们喜极而泣, 纷纷表示皇后果然是神医。 “你念药方,朕让他们赶紧给你煎药。” 可不能再吃了。裴质虚弱说:“臣自己有一套排毒推拿手法, 不用吃药,臣自己揉揉就好。” 殷瑜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目光沉沉:“你揉。” 什么排毒推拿手法, 都是裴质胡诌出来的。他不敢说自己是吃撑了, 既然已经说是中毒, 总要拿出治疗方案来, 所以他就胡诌了一个推拿。 他的手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向下推了几把,又打着圈揉, 在殷瑜急切的注视下,重复了几遍。 他还准备继续揉, 殷瑜却将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没力气, 朕帮你揉。”既然要排毒, 那就一定要用些力气才行。 不给裴质反应时间,殷瑜已经学着裴质的手法, 开始给他揉。 此刻,裴质的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但也经不住殷瑜这么大力气的揉捏。 他赶紧道:“好了好了, 揉几下就行, 剩下的毒还得慢慢排。” 这就好了? 看殷瑜的神色明显不信。裴质也不管了, 自己从殷瑜身上挪开,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他本来不想吃的!在德妃宫里醒来时,他都没什么胃口,但是宫人一直劝,他就吃了些。 德妃吃了,皇后还没吃。回到养心殿,他一走胃口也开了,毕竟难受了那么久,肚子空的厉害,看蕊菊他们备了一大桌子的美食,他就多吃了两碗。 吃得很撑,但是看见食物,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稍微吃一点,就又捏了几个点心慢吞吞吃着。 于是就有了以上惨剧。 他不怕疼,他怕丢人,传出去皇后是因为吃撑了,而差点被人当作快死了,那他就成了全天下的大笑话了。 裴质在被子里生无可恋,但是明显好多了。殷瑜开始追查是谁下的毒,第一个要查的就是那盘点心。 方才太乱,点心只让御医拿下去研究是什么毒了。御医研究半天,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毒。 殷瑜这会得了空,让人将点心端上来。一盘子点心,裴质已经吃了一半,殷瑜起初瞧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拿起一块闻了闻,觉得味道有些熟悉,便一口咬了半个。 宫人们吓坏了,皇帝要是有点什么事,他们全不用活了。 “陛下,不可!” 小瘦子手忙脚乱要拍殷瑜后背,让他吐出来。 殷瑜抬手制止他,将半块点心慢吞吞嚼咽下肚。 他低头地看了眼躲在被子里的裴质,忍笑忍的脑壳疼。 “不必医治了,皇后他其实……” 他正说着,看见被窝里突然露出来两只手,合掌,轻轻地对着他晃。 办了这么丢人的事,还有脸求他跟着保密?殷瑜背着所有人,隔着被子,在他脑袋上重重地弹了一下。就这一下,裴质的手停了片刻,随后又开始晃来晃去地求。 这么傻的皇后,不宠着还能怎么办。 “皇后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他自己推拿以后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的脉案不许外传,违者杀无赦。” “臣等遵旨。”御医们退下。 殷瑜摆手,宫人们也都离开了。殷瑜给他留足了脸面,这才掀开他被子,问他:“皇后觉得如何了?” 裴质想哭:“身体还好,就是脸没了。” “这点心是南疆那边独有的川古药草,可补人之气血,但饱腹食之,可致腹痛。不过,你是朕活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吃撑了腹痛的主儿。”殷瑜故意重重叹气,“御医竟然一个都瞧不出,可见此事之稀奇了。” 裴质捂脸:“别说了。” 殷瑜念着他这几日肚子一直遭罪,到底不忍心再斥责他。陪他坐了会,看他累的睡了过去,这才起身往外走。 到了外殿他问蕊菊:“皇后膳食用的如何?” 蕊菊道:“主子胃口一直很好,如今还越来越好了,晚膳都能用三碗饭。主子也不挑食,不过薛娘娘做的他格外爱吃。” 殷瑜诧异:“他哪儿能吃这么多,他陪朕用膳时,最多一碗粥一个花卷罢了。” 蕊菊捂嘴笑:“您一走,主子还会再吃点。若是正经饭食吃多了还好,如果用的少了,到下个饭点之前,嘴都不会停的,反而吃的更多。” “朕知道了。”殷瑜无奈,“吩咐下去,皇后大病一场,正是体弱的时候。以后一日三餐只准吃白菜豆腐,一碗清粥。” * 裴质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天色微亮。他饿的厉害,不愿意麻烦别人,自己去桌上找东西吃。 一般他这屋里,经常放着许多吃食,什么鲜果啊,点心啊。每过一个时辰,宫人还会给他换上新的。 但是今天,桌上竟然什么都没有。他回到床上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喊了外面值夜的宫人。他说自己饿了,蕊溪进来表示立马让小厨房烧早膳。 “不必再折腾人了,你给我随便拿点什么点心就成。” 蕊溪为难:“陛下不许咱们宫里再备着点心了。奴婢还是让人给您准备早膳吧,简简单单的,很快。” 裴质揉了揉肚子,附和道:“对,简单一些便好。”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简单到只有一盘水煮豆腐和一碗白粥。考虑到在厨房当差的宫人可能只起来了一个,哪怕他再不喜欢水煮豆腐,也只能吃这个了。 他饿的豆腐都夹不起来,先喝了半碗粥垫垫肚子,这才有力气跟蕊溪说话:“哪个宫人下厨?怎么不给过过油,哪怕炒个麻婆豆腐也是好的。” 蕊溪笑道:“主子您大病一场,还是吃点清淡的好。”说罢,偷笑着出去了,好像裴质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只吃了些水煮的食物,裴质自然也坚持不到晌午。可整个养心殿,连盘点心都没有。他也想着自己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宜多吃,苦苦熬了半日。到了晌午,见端上来的还是只有一碗水煮青菜,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即便他因为吃撑了,闹了个大笑话,殷瑜也不至于走另一个极端,罚他这么狠吧? 混蛋玩意,他以后一定要报复的! 虽然面对不讲理的暴君,裴质敢怒不敢言,但是不妨碍他开动小脑筋。他留下“皇后”在屋里用膳,踩着小马达快快乐乐奔薛美人那儿去了。 皇后生病了得吃清淡的,但是薛美人不用啊。殷瑜肯定想不到他还会变身,还能吃到薛美人的饭! 与此同时,东暖阁内,殷瑜随口问宫人:“皇后那里如何?” 宫人将裴质早膳午膳吃的什么都说了,还说了皇后一早上在养心殿各个屋子游荡,企图发现点吃的。 “各宫呢?” “都按着陛下的吩咐做呢。” 殷瑜抬头,想了想裴质一会可能会出现的痛苦神色,忍不住抿了抿唇。哪怕裴质是只小狐狸精,跟他斗,也只有输的份。 储秀宫。 裴质进了屋,便招呼宫人赶紧把午膳给他送上来。薛美人刚搬出冷宫,又是得宠的时候,每日膳食都是除了皇后、德妃以外最好的。裴质想着薛美人午膳里,有半头猪、半只羊,他就忍不住咽口水,把宫人叫来吩咐:“羊一定要烤着吃,猪肉无所谓,但是得给本宫炖个猪蹄。” 宫人听得一脸懵,虽然又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主子,您是不是饿糊涂了?” 裴质:“……”饿糊涂了是什么意思? 宫人心疼道:“主子再忍忍,等皇后主子痊愈了,您就不用禁食给皇后祈福了。” 裴质问:“是只有我给皇后祈福,还是各宫都祈福?” “各宫都得祈福呢,就连德妃那样的身体,也得饿几日。” 原来殷瑜让其他人禁食给他祈福,裴质心里的怒气瞬间散了,只觉得甜甜蜜蜜的,十分幸福。 看来殷瑜没变心,不管怎么样,还是以他为主,对他好的。 算了算了,他就勉为其难地回去吃煮白菜吧,得对得住殷瑜这一片心。 * 东暖阁。 殷瑜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一抬头,暗卫就进来了。 “皇后主子起初是不肯吃的,抱怨了几句。后来又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把午膳全用完了。只是奇怪的是……”暗卫迟疑道,“主子刚吃完回到里间,突然又出来,吩咐宫人把午膳给他端过来,好像自己没吃过似的。蕊菊跟他说,午膳已经吃光了,他还不信,非要小厨房再给他做一份,大家自然不肯,皇后闹了一场,又回屋去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宫人在给皇后请安。 暗卫纳闷:“臣腿脚好,是跑来的,皇后怎么也能这么快就过来?” 因为那是只小妖精。殷瑜勾了勾唇,在裴质进来之前,快速地恢复到面无表情。 裴质端着一杯热茶进来,规规矩矩给殷瑜放在桌边,见殷瑜看折子看的认真,就没好意思开口。 他在旁边站了一刻钟,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起来。 殷瑜淡淡地扫了眼他的肚子,他羞愧不已。人家在为国事操劳,他却因为一口饭满宫溜达。 “饿了?”殷瑜终于开口。 裴质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轻轻摇头:“臣不饿,国事要紧,臣等陛下一起用午膳。” “是吗?”殷瑜拍了拍桌上一臂高的折子,“那你等等,就这点了,一个时辰,朕肯定能批完。” 裴质:“……”心里的苦说也说不完。 不过殷瑜到底没有饿着他,在他肚子的轰隆声中,让宫人摆膳。 裴质偷偷地想,皇帝的分例是最多的,单是菜就得有八十一道。他待会一定要忍住,少吃点,可不能再丢人了。 午膳摆在了廊下,他和殷瑜一起走过去,看到桌上简单的两个素菜,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忍不住问:“陛下,咱们不用分桌吃,您吃什么,一块端过来吃呗。” 殷瑜故意表现的很诧异,指着桌上的两道菜:“这不就是朕的饭吗?朕不舍你独自吃素,陪着你一起吃。” “可这也不够咱俩吃啊。陛下,您真的不用陪我,什么猪肘子、烤全鸡、油焖大虾,都吩咐宫人做起来吧。臣肯定不吃,臣就看看。” “你只看看?”殷瑜问。 裴质狂点头。 殷瑜本来心软,还想陪着他吃着素食,谁知道昨天痛的都快死过去了,这家伙还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又想放开了吃。 他便吩咐宫人按平时的膳食准备。宫人们动作也快,裴质刚扒拉了两口饭,泛着光泽的猪脚就给端了上来。 宫人用刀切了小小的一块,放到殷瑜碗里。殷瑜夹起来,在裴质热切地注视中,慢慢地放到自己口中,轻轻一咬,浓香的滋味便在口中散开…… 裴质咽口水,默默低头吃白菜。 突然有一双筷子夹着一片猪脚,要往他的碗里送。他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用目光鼓励还有些犹豫的宫人:不要纠结,放进来,快呀。 “咳。”殷瑜咳了一声。 宫人仿佛醒悟了般,想起来皇后吃不得肉,赶紧夹到陛下碗里了。 裴质:“……”曾经得到就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啊。 他闻着各种肉香,可怜巴巴地陪着殷瑜用了午膳。 过后两人在御花园散步。殷瑜看他紧巴巴的衣裳,不悦道:“你是皇后,朕迎你进来第一日,这满宫便听你吩咐。你怎么连件新衣裳都不做呢?” 裴质听了,不由在心里吐槽他:还不是怕穿了新衣裳,你脸盲症患者再分不清谁是谁了! 殷瑜又说:“各宫你也照顾些,如今天暖和了,都做上新衣裳,屋里能置换的都置换了。” “是。” 殷瑜看他没吃好,小脸都垮着,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各色果脯。 他还没说什么,耳边立刻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咽口水声。 裴质以后够丢脸了,此刻索性脸面都不要了,期期艾艾问:“臣最近是吃的有点多,导致病了一场,不过臣胃口也养大了,突然从大鱼大肉变成清粥小菜,臣身体实在受不了。陛下能不能开开恩,让臣循序渐进地吃。” “你若是听话,朕就让你多吃几口。” 裴质直勾勾地看着果脯,求疯了,不住点头:“听话的,听话的。” “真乖。”殷瑜取了块他最喜欢的,喂到他嘴里。 裴质瞬间觉得美味无比。今日吃的白菜豆腐,对他而言,就像是没吃一般,他看见什么都想吃。 * 节食一日,裴质已经没什么力气动弹了。他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宫人来报,说量身的嬷嬷来了。 “已经给各宫的主子都量了身,本来按规矩,各宫按位分有不同的份例,像是您,春衫二十套,夏衣五十件。” 平时靠三件白T就能活过一整个夏天的裴质,只觉得不可思议。 嬷嬷却道:“不过奴婢给各位主子量身,发现各位主子都胖了不少,原来的衣裳定然也不能穿了,这样一来,各色礼服常服就得多做些了。奴婢斗胆提议,您这里春衫五十套,夏衣一百件。德妃娘娘那儿,按规矩减半……还有宫人,春衫夏衫每人也得来两套。” 夏天的新衣裳就要一百件,那岂不是一天一身新衣裳?换过来换过去多麻烦,还不如就那么几身活的舒畅。 “陛下的衣裳呢?”裴质问。 “与您是一样的。” 裴质皱眉:“除了陛下,所有人春衫都做十套,夏衫二十件。” 嬷嬷应下来,又道:“库里的布匹是够用的,不过花样难免不如外头的多,是不是让宫人去宫外采买些?” “买吧。” “绣娘也不够,这次选宫人,是否能多进几个绣娘,还有绣花的工具也得买点。” 裴质听的不对劲:“怎么什么都没有?” 那嬷嬷笑道:“主子有所不知,自打陛下登基,太妃们都是随先帝走了的,后宫没主子打理,所以难免缺的东西多。” 裴质是不怎么管后宫的,他心思都在殷瑜身上,每日有管事的太监过来给他汇报事情,他也随便听听。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让绣娘先给每个人做几套出来,宫人先做一套春衫穿着。” 嬷嬷嘴角的笑敛了,行了礼便走了。 蕊菊察觉到嬷嬷的不满,提醒裴质:“主子您是头一次给满宫做衣裳,最好按以往的分例来,或者只能多不能少,否则难免要被人说道。” 裴质点头:“慢慢来,先不急着答应她。去把宫里所有管事宫人手里的账簿、记事册子给我拿来。” 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不能听宫人说几句,就直接下令去做。宫里几万人,都做了衣裳,得多大一笔开销! 但是他想的容易,真正等账簿、册子小山一般地堆到他跟前,他就傻眼了,压根不知道该从哪儿看。 殷瑜回来,听他说了这事,笑话他:“水清则无鱼,宫里这么多人,里面定然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你何必跟他们认真计较?” “臣没事干,整天在宫里吃喝玩乐,也不是个事。做一次衣裳,按那嬷嬷的话,没有十万两是做不了的,臣就想看看,能不能省下来点?” 殷瑜点头:“正好前线吃紧,国库那边银子也接不上了,要是你真能省下来一笔银子,能用到将士身上,就是办了件大好事。” 裴质来了兴趣,虽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得很逍遥,但他不可能永远当个米虫。有事干他就很高兴,如果还能帮了殷瑜,他就更开心了。 说动就动,他端坐在长案前,拿出一本册子认认真真看起来。 殷瑜见裴质看的认真,也拿了个话本打发时间。他看了两页,再看裴质,这家伙腰背已经弯了,拿着笔一直挠头。 话本再翻几页,抬眸看裴质,人已经趴在长案上了。 等他准备歇息时,裴质已经趴在长案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将人打横抱起,准备运回床上睡觉。不想裴质心里装着事,一动就醒了。 “臣不睡,臣今晚一定要看完这些册子!” 殷瑜不赞同:“何必为难自己?朕让你当皇后,是让你享福来的,不是让你来当苦力。” 裴质坚定摇头。 “十万两罢了,大不了从朕私库走。快睡吧,你这身体三天两头的闹病,可不能再熬夜了。” “不行,臣看不完可睡不着。” 殷瑜忍笑,方才不是睡的挺香?他拿出一颗果脯,诱惑道:“听话,只要你去睡觉,朕就给你吃一颗。” 裴质的眼神有一丝丝动摇。他想吃,但是他不能为了口吃的,就没有担当。 “臣不吃。” “你又看不懂。”殷瑜语气宠溺,“先睡,明日朕找人教你,大约一二月,你就能看懂了。” 裴质本来还有些动摇,一听殷瑜这般说,只觉得他大狮子的尊严被侮辱了。 他推殷瑜回去歇息,决定自己苦战一夜。 混蛋殷瑜,竟然敢小看他!他一定要让殷瑜看看他的本事。 但是这册子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几文钱这么小的事也需要记录? 这一大堆到底得看到什么时候? 裴质苦哈哈,低头却见桌角放着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果脯。 他转头对着躺下的殷瑜笑笑,这家伙还是心疼他饿着。 吃了颗甜甜的果脯,他给自己加油,努力干!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大喜,这雷砸的太是时候了。 “我想兑换看账本的技能,不不不,容我想想。”不能只是看账本,他得有足够多的能力,不但要会看账本,还要会管理后宫。 他想了想:“我要兑换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做买卖的能力。”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首先肯定会看帐,而且肯定也有管理能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商人是交际好手,看人多,认人准,这也是他所缺乏的。 000道:“已向你脑中输入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所需要具备的一切特点。” “等等,我要的是能力。” 000懒洋洋:“输入已启动。” “你个没J、J的辣鸡系统。” * 其实,殷瑜压根没想让裴质真的为宫里的杂事操劳。外头再缺钱,他自己想办法就是,不用让裴质为难。 他辛辛苦苦忙政事,难道还不能让他爱的人舒舒服服地享福? 但是当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裴质一页页翻着账本,口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笔下不停,在账本上写写改改。原来堆在长案前的“小山”,这会有一多半都移到了旁边,被人分门别类地放好了。 他走过去,看见裴质眼底的乌青,恼怒道:“你还真是一夜没睡?这么大的人了,照顾好自己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到?” 裴质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几近疯狂:“闪一边,我已经算出十几万两的漏洞了,这还只是过完年到现在的册子。如果给我一年的册子,我一定能找出几百万两的漏洞。” “闪一边?”殷瑜也跟着要疯,“朕是皇帝,你让朕闪一边?” 裴质冷冷问他:“如果你闪一边,我就能给你十万两呢?” 殷瑜:“……”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烦我。”裴质恨不得把头埋进账本里。 殷瑜见状,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默默走开,给他在长案边放了杯热茶。 他用了几口早膳,看裴质还在忙,便嘱咐蕊菊:“今天早饭别让他再吃豆腐白菜了,给他熬盏补汤,做几个不同馅的包子,多准备几样小菜。过一会,他若还不出来用膳,必须去提醒他。” “奴婢晓得。” 殷瑜这才放心去上朝。朝堂上,又因为前线要粮草的事吵个不停。武将认为,不管如何,粮草得充足,文官认为,如今国库银子不多,前线只是在对峙,不一定会打起来,没必要先花那么多银子。 “请陛下裁断。”兵部尚书争论的脸颊脖子通红,“真要是打起来,没有充足的粮草盔甲,那就是让将士们拿命在拼啊。” “依臣看,打起来的可能不大。陛下,哪怕往前线运送粮草,也不必运送二十万两的粮草!” “你说的简单,盔甲和武器,哪个不要钱?二十万两看着虽多,可若用到将士身上,就不怕敌人挑衅,保证百战百胜!” 殷瑜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悠悠开口问:“户部,能拿多少银子出来?” “最多五万两。” 殷瑜点头:“朕开私库,再拿五万两出来,十万两,也就只能如此了。” 武将们不甘不愿地应了。 散了朝,殷瑜留下苗礼寻说话。 “得想办法再凑十万两出来。”殷瑜眉头紧皱,“将士们是拿脑袋给咱们换安稳,难道人命还能讲价?十万两,再想办法凑凑吧。” 苗礼寻道:“十万两,国库紧紧还是有的。不过,前线未必能打起来,可这钱一旦投进去,就回不来了。钦天监那边说今年夏天恐有大旱,赈灾是一笔钱,百姓减了收成,来年税收定然也不好,这样下来,国库就必须得存一笔银子保证这两年的花销。” 殷瑜沉默不语。 确实都得用银子,哪边都不能糊弄过去。 “不行的话,那就再从朕私库里拿十万两。” “陛下的私库可没那么多银子。”裴质突然进来,也不请安,拿着个算盘,放在桌上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计算。“现银只有七万两,库藏的宝贝不少,可以卖几件,能凑够十万两。这边推荐你卖这几样宝贝换钱哦。” 裴质又蹭蹭蹭在纸上写出几个价格来:“这是推荐你卖的地点和价格。” 殷瑜:“……” 他将纸那起来递给苗礼寻,后者一瞧,赞不绝口。“价格公道,找的地方也很合适。” 殷瑜诧异,裴质居然还有这本事? 他想试试裴质的本事,随口道:“前线需要二十万两,国库只能出五万两。” “也就是差十五万两。”裴质迅速打着算盘,“内务府这两个月贪墨银钱十五万两,大概能追回八万两,想要稳定人心,只能拿回五万两。这个月开销如果从现在开始严抓,能省下三万两。这就有了八万两了。陛下私库正好有七万两,十五万两凑齐了。” 苗礼寻大惊:“内务府两个月就能贪墨十五万两,这这这不可能!” 裴质白他一眼:“怎么不可能?你也不看看宫里养了多少人,每个人吃饭穿衣不都是银子?单是宫里每个月对外的采买都有七八万两,同时还要给宫里的嫔妃、宫人、侍卫发月钱,这两个月还有个年在里面,陛下赏赐大臣不少东西,你算算,没有三十多万两银子,下的来?” 苗礼寻听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过他想到自己收的赏赐,确实也值不少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裴质把算盘上下一颠,珠子恢复原位。他问殷瑜:“其实前线未必需要二十万两那么多银子。” 殷瑜摇头:“宫人可以省吃俭用,但是将士的粮草却不能克扣一分。” 裴质摊开手:“需要多少粮草,有清单吗?” 殷瑜将清单给他,他扫了一眼,便噼里啪啦地打起来算盘,留下殷瑜和苗礼寻都诧异地盯着他。 不到半个时辰,裴质举起来他写好的账单给殷瑜过目:“如果按清单上的数量,十五万两足够了。这还是按朝廷对外采买的价钱,盔甲武器不用动价钱,但是粮草和马匹,按市价会更便宜。” 苗礼寻叹气:“想算明白这钱,找几个人用上半天也能算出来。可算出来之后呢,还不是要派朝廷的官员去采买,价钱好算,人心难算,价格不能定的太强硬,否则容易买来劣质粮草。” 裴质眼睛亮的仿佛会发光,他前倾身子,凑到殷瑜面前:“陛下,这事能不能交给我去做,我保证不破坏朝廷的采买规矩,但还能让朝廷以十五万两的价钱买足粮草。” “你能保证?”殷瑜狐疑问。 裴质傲然一笑:“我保证!” * 殷瑜发现裴质变了。他只是睡一觉,裴质就不是以前甜甜的乖乖的小妖精了。 不但说话强硬了不少,从“臣”变成了“我”,而且目光也不再关注他了,天天拿着算盘,盯着账本子算啊算。 前两天他还拿吃饭的事,把裴质哄得团团转。现在裴质已经完全不归他管了,每天忙得连人影都看不到。 如果不是他今天吃饭,发现饭菜少了一半,明天穿衣,发现衣裳换了绣功,他都不知道这宫里还有个皇后在管着。皇后开始全面管理后宫,他作为皇帝,吃穿用度比以前差了不少,不过皇后开心就好。 听着宫人讲述皇后如何整治后宫,关了多少个贪墨银钱的宫人,皇后虽然查账很严,但他们的月例银子却涨了,吃穿也比原来好了,他既欣慰又难受。 小妖精还是挺聪明的,分得清自己人,知道要亏待自己人,还知道要笼络人心,不傻。 不过,他其实还是想要以前那个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长肉的小妖精。 他还想抽个时间跟裴质把话说开,说他脸盲症已经好了,问问裴质到底是哪个山头的什么妖精。 但是当裴质穿着一身布衣,站在他跟前时,他的话默默憋回去了。 “参见陛下。草民是浙江籍商人郝多金,干的是四处收集东西在各处转卖的贱活。听闻朝堂需要粮草马匹,臣这里都有,粮草可以按每车比市价低三两的价钱卖给朝廷,马匹每匹可以比市价低二两,而且保证是最好的战马,您看如何?” 殷瑜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郝多金又是个什么鬼!若不是他脸盲症好了,这会可能正高兴,庆幸老天爷给他砸下来个大馅饼呢。 虽然郝多金的出现对朝廷有利,也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但是当谁看到自己的爱人,贴着个假胡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别人,还要跟他做买卖,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他只想把裴质拖回养心殿,拿铁链子锁起来,不许他再作妖。 想做买卖可以,跟他说一声不行吗?或者派个别人也行,为什么要亲自上阵?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事,裴亦作为裴质的亲兄长,却真的只将郝多金当做陌生的富商介绍给他。难道裴质贴上个胡子,裴亦的眼睛就瞎了? “陛下,您若不放心,大可找人先验货,草民做了三十多年的买卖,向来以诚信示人。”郝多金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很是得意。 殷瑜装作吃茶,挡住自己不认同的神色。裴质如果按裴家子弟的年纪走,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从哪儿来的做了三十多年的买卖? 这大殿中,最没诚信的就是裴质了。 裴亦看陛下并没有太满意,躬身道:“陛下,臣是按皇后娘娘懿旨,随便找的一个富商。若陛下不满意,臣再去找就是。” 裴质慌了,他说的多好听了,怎么还不满意?他辛辛苦苦好几日,从殷瑜和各宫那里克扣了不少银子,都拿出去倒腾粮草了,如果殷瑜不买,他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陛下,草民的价格公道,粮草也是上等的,您可以派大臣去草民商铺看一看,保证陛下满意。还是说,您有什么疑惑,或者要求?” “爱卿辛苦了,先下去吧。”殷瑜没有立刻答复,反倒打发裴亦出去了。 裴亦快步走出皇宫,宫门口自有马车在等着他。他站在宫门底下,一步都不肯多走,大声斥责马夫:“许望北,你有没有眼色,还不赶紧把马车赶过来,扶我上车?” 许望北本来躲在马车里,听裴亦这么一喊,恨不得飞过去捂住他的嘴。宫门后多少侍卫,以前都是他的手下,他已经沦落至此,裴亦能不能给他留半分颜面? “许望北,还不赶紧过来!” 许望北无奈,只得赶着马车过去。宫门口的侍卫看见他,都不敢抬头,想装作看不见他,避免以后见面时尴尬。脱了侍卫这身衣裳,他们都是某个官员的子侄,日后还得打交道。 “大人,请上车吧。”许望北嘟嘟囔囔,“多走两步路会死吗?” “会。陛下赏赐的小厮,不用会可惜死。”裴亦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被调教了两日,立刻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裴亦满意地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 东暖阁的谈判还在进行。 殷瑜的老神在在,把裴质逼得手忙脚乱。他以前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明显是诚心要与朝廷做买卖,为何殷瑜就是不同意呢? 而且殷瑜看他的眼神好奇怪,总像是在打量他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殷瑜有脸盲症,他这会早就怀疑殷瑜把他给认出来了。 反正殷瑜肯定认不出他来,所以到底在怀疑他什么? 裴质虽有大富商的一些能力,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富商的弱小地位,注定他还是会处于被动的一方。 他又夸了自己几句,见殷瑜还是不表态。他索性硬着头皮,开始继续往下走流程。 “陛下,跟朝廷的买卖,草民想做长久了。商人身份卑贱,草民想为子孙后代谋个出路,希望能得封皇商,从此也算是半个官,草民的子孙后代也可以穿绫罗绸缎了。” 殷瑜拧眉:“你的子孙后代?” “是,臣有好几个孩子。”裴质大声笑笑,摸摸自己的山羊胡,感叹,“人活着,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过的更好。” 殷瑜面无表情“哦”了一声,忽然伸手拽住裴质的衣襟,将他拽到面前来。裴质吓的胡子都掉了半个,愣愣地看着殷瑜。 “陛、陛下怎么了?” “朕想灭了你的子孙后代。”殷瑜恶狠狠道。 裴质被他的眼神吓地不轻,说话都结巴了,小手摆的飞快:“生、生意不做了就不做了,陛下您您您可别杀我,有话咱们好好说,慢慢说。” “朕不杀你。”殷瑜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皇商你是做不成了,皇妃还是可以的。即日起,进宫侍寝,封为郝贵人。” 裴质:“……”谁踏马要当贵人,流程不对啊,渣皇帝! 第27章 裴质的真实身份 裴质辛辛苦苦在宫里节衣缩食, 在外派人大量收购粮草马匹, 为的是啥, 难道为的是进宫当贵人? 他想一巴掌糊死殷瑜。 “陛下,您都不去看看臣的粮草,都是好粮草, 好马匹!您看了,肯定会心动!”裴质焦急解释, 伸手掰殷瑜拽着他衣裳的手指。 殷瑜看他这么不老实, 放开他, 还向后推了一把。他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被宫人一左一右架住。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这个生意朕与你做了。” 裴质大喜, 怒瞪左右抓着他的宫人。还不放手作甚, 没瞧见陛下都反悔了, 又准备跟他好好做生意了吗? 殷瑜盯着他,目光锐利, 仿佛是猎人终于捕获到一只肥肥的猎物。 “但是朕有条件。” 裴质赶紧道:“价钱当然还可以再让……” “条件就是你把自己给朕。这批粮草该得的银子, 就当是你的嫁妆陪进宫。” 裴质如五雷轰顶!还讲不讲理了? “哦,朕说错了。” 裴质松口气, 就是嘛,劫色已经很过分了,还劫财就更说不过去了! “你是男人, 不能是嫁妆, 朕吃点亏, 就当是彩礼吧。”说完,殷瑜重重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真的吃了很大的亏。 裴质气的想杀人,他刚要跳起来打人,就被压着他的宫人带下去了。也不朝别的地儿送,直接送到香池。 * 把裴质送走,殷瑜抬手叫来宫人:“给朕拿一套宫人衣裳。” “是,奴才斗胆问问陛下要去做什么?” 殷瑜乐道:“去伺候伺候那位郝贵人。” 宫人自去拿了一套大些的太监衣裳来,给殷瑜换上。 正换着,路勒进来禀告。 “陛下,您派臣去南山普渡寺监工新佛像之事,臣已经完成任务,十一尊金像已放置于大殿。”路勒小心的看了眼殷瑜的神色,“方丈用剩下的金料做了块牌匾,说是可以保佑陛下,护佑皇宫。” 殷瑜点头。 路勒问:“陛下,挂在哪儿?” “挂在东暖阁正殿,不,偏殿吧。” 路勒道:“上面题的字有宁神安眠的意思,不如挂到养心殿?” 殷瑜眼神往下睨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多言,磕了个头,出去了。 “把路勒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吧。”殷瑜能看到所有人的面容了,路勒也就不再特殊了。 “是。” 殷瑜拿了块帕子,蒙住自己的脸,想象着一会要怎么折腾裴质,不由笑出了声。 小瘦子道:“新纳了贵人,陛下这么高兴?” 众宫人也很好奇,那个郝多金看起来得有三十多岁了,而且面皮黑的很,还有山羊胡,陛下原来好的是这口吗? “是,初见郝贵人,朕魂都要被吸走了。”殷瑜对着铜镜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大跨步往香池来。 到了门口,他不着急进去,先在门口故意捏着嗓子大声说:“陛下让奴才来伺候郝贵人沐浴,一会郝贵人若不配合,你们几个便一齐进来摁着他。咱们把他衣裳剥了,按宫里的规矩,教教他侍寝的规矩。” 裴质正在里面吃点心,闻言,赶紧抹抹嘴,躲到了屏风后面。 他已经接到系统消息,知道殷瑜要来,所以也没法让“郝多金”代替他在这里受罪。 不过,他想着只要躲到殷瑜过来,就可以逃过宫人的为难。 在宫里待的久了,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宫人折腾人的手段才是最狠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裴质蹲在地上,尽量把自己缩小,呼吸也放轻了。 但是他不知道,他身侧就有一盏油灯,将他的身影全打在了屏风上。 殷瑜进来,就瞧见他努力缩着的身影,抿了抿唇,“咳”了一声,就见缩着的身影又小幅度地缩小了点。 他忍俊不禁,故意把脚步声放重,走到离屏风不远的地方,大声道:“奴才奉陛下旨意来调、教您,您是自己脱还是奴才给您脱。” 静默片刻,知道逃不过了,屏风后的人厉声吓唬他:“我跟皇后是亲戚,你别惹我。” “奴才奉旨办事,皇后主子也拿奴才没法子。您要是不配合,奴才就叫人进来了,到时候那么多人摁着您扒光了,更不好看!” 裴质崩溃,他从怀里掏出几个圆溜溜的金锞子,从屏风下面递过去:“大哥行行好,别折腾我了。等会陛下来了,我跟陛下说,不让他怪你。” 殷瑜收了,随手放在池边,他在屏风上扣了扣:“贵人,请您将衣裳脱了。” “金子都收了,大哥你行行好。” “奴才不为难您,您在屏风那头脱了,将衣裳递过来,奴才也好拿出去交差。” 殷瑜那边油灯离的远,所以殷瑜的影子打不到屏风上。裴质以为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到,想了想,还是将外袍脱了,挂在屏风上,他看着衣裳被人拽走,苦哈哈问:“行了吗?” “中衣也得脱。”殷瑜盯着屏风上的身影,只觉得鼻子发热,这跟光明正大看裴质的身体,感觉还不一样。 裴质一咬牙,脱了中衣。殷瑜拿过来,打开窗户,将衣裳扔了出去。 裴质光溜溜躲在屏风后,虽然想着宫人看不见,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抱着胳膊在原地不安地待着。 看了屏风上的影子,殷瑜又故意欺负他:“贵人,奴才闭上眼睛,您出来赶紧泡到池子里来。” 裴质让他面向着墙站好,看着他真的走到了墙边,他就赶紧冲刺出去,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在水里翻了个身,将头冒出来,却发现那宫人并没有乖乖站在墙根,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那人出去了?正好,裴质游到水边,十分心大的拿了个桃花酥,懒洋洋地吃着。 皇帝怎么还没来?东暖阁走过来也差不多了吧。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他,他惊呼一声,下意识要转身,却被抱的动弹不得。 “奴才奉旨,给主子按摩,主子别害怕。” 听这尖细的声音,还是刚才那个宫人!裴质觉得有诈,哪有宫人这么没规矩的,他嘴上应了,趴在池边放松身体:“好,你按吧。” 那人便松开他,从肩膀开始,一路向下给他按摩,低头按到他腰间时,他猛然转身,用手肘狠狠磕在那人背上,将那宫人打入水中。 那宫人失力,整个身子都扑在了水里。裴质瞅准时机,赶紧往门口游。 不想那人反应也很快,不等他游几下,就抓住了他的腿,竟然力气大到将他整个人都给拽了回来,拿细软的绳子将他手和脚都绑了,还拿布巾将他眼睛也蒙住了。 两腿被紧紧藏在一起,他在水里有些站不稳,为了不被淹死,只能尽量往那人身上靠。 方才他大声喊救命,外头根本没人应话,可见那人真是奉了圣旨在折腾他。 “你叫什么?”裴质试图跟他套近乎。 “奴才叫小游。” “小游你好,我真的是皇后的亲戚。你不能这么对我,陛下都得给皇后面子,你就算是奉旨,也别太过分,有什么事情,我们有商有量的可好?” 殷瑜偷笑,在他腰间轻轻摸了摸,裴质受不得痒,马上笑个不停,重心一歪,整个人栽入水中,又被立刻捞起来,他呛了水,歪在小游身上咳个不停。 “宫里对于男妃侍寝,是有规矩的,尤其是第一次,需要在香池泡身,等那里松快了,往里先放个工具,等到陛下用时,就不会那么涩了。” 裴质:“……” “您方才赏奴才的几个金锞子就很不错,奴才给您塞进去。”说着话,手在裴质屁股后打着圈地摁着,并不断提醒他放松。 裴质要疯了,赶紧道:“大哥不慌,我说实话吧,其实我跟陛下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哦,什么关系?” 裴质一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但是他有个很好的品质,就是无论多匪夷所思的话,只要他说了,哪怕再艰难,他也会努力地去圆。 “你也不想想,陛下为什么一见我,就立刻封我为贵妃了呢!” “为什么?”殷瑜配合着问,他想看看裴质能把戏唱到什么程度。 “因为陛下将我当成了熟人!” 殷瑜低头挑金锞子,漫不经心问:“什么熟人?” “其实我是他爹。” 殷瑜手里的金锞子没抓稳,掉落水底。他眯起眼睛问:“你说什么?” 裴质硬着头皮编下去:“不是亲爹,算是养父吧。他小时候我曾关照过他,正所谓一日关照,终身为父,所以你不能这么对待陛下他爹。” “照您所谓的话,每个人遍地是爹了。”殷瑜手上不停,拿金锞子在他后面试探。 裴质吓得魂不附体。正巧了,系统突然报有读者大大砸雷,而且一口气还砸了俩。 “我要假死,死了也别淹着我。”郝多金这个马甲不要了! “特权开启。” 殷瑜瞧着裴质吓得不轻,想着教训也够了,便扯下面罩准备与裴质摊牌。 他刚扯下面罩,面前被绑着的人突然漂了起来,整个人浮水面上,他一摸,一个大活人竟然没有气了。 果然是小妖精,还是会一些法术的。 他看了眼四周,想着裴质脱壳的魂魄定然还在周围,他便故意道:“死的晦气,来人,把这尸体给朕拖出去,就这么光溜溜地挂在城墙上。” 发现戏弄他的人竟然就是殷瑜,裴质的不安刚转变为惊喜,就听见殷瑜的口谕,他吓得魂都要沉入水底了。 这可是他裴质的身体,怎么能…… “还有一个地雷,请求活过来。”裴质内流满面说。 “特权开启成功。”000道。 殷瑜不错眼地盯着水面上的人,果然见郝多金忽然一个大喘气,又重新睁开了眼。 裴质的身体开始往下沉,殷瑜一把捞过他,将他抱到池边,给他解了手脚上的绳子。 “陛下。”裴质抿嘴笑,其实这么久了,两人也该进一步发展了。 手扶到殷瑜肩膀上,他俯低身子,慢慢凑过去,准备亲亲殷瑜。 当他马上就要亲到时,殷瑜上下唇一磕,喊了句:“爹。” 裴质没忍住,噗嗤喷了殷瑜一脸口水。 殷瑜一抹脸,面无表情道:“郝贵人禁闭听雨阁,好好反思下该怎么当爹。” * 养心殿。 蕊菊匆匆进来:“主子还没睡醒?” “主子最近忙着管理六宫,本就累,他身体也不好,多睡一会也无妨。”非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蕊菊急道:“就你不急,陛下可是又招了个贵人入宫。这还是咱们主子入宫以来,陛下招的第一个妃子。他要是得宠了,咱们主子可怎么办?” 非宝不急:“你是不知道那贵人什么模样,三十多岁了,又黑又丑,我瞧着陛下不会喜欢他,大概又跟咱们主子赌气呢,所以拿那贵人气主子呢。” “有道理,真那么丑?” “宫里随便拎只狗也比他好看。” 裴质打开门,瞪了非宝一眼:“就你话多。人家黑,未必就丑。”他就是往脸上涂了点黑粉! 他手里拿着块玫瑰糕,坐在院里的贵妃椅上,一边晒太阳吃糕点,一边吩咐非宝:“这人说不定会是我的最大威胁,咱们得闹起来,得让陛下知道知道我吃味了。” 蕊菊劝:“那位已经封贵人了,咱们就算再闹,陛下也不可能收回成命,何必再惹陛下不快呢?” “陛下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咱们主子吃味。咱们主子要是不吃,岂不是坏了陛下的兴致?”非宝笑道,“依奴才看,主子不但要闹,还要大大的闹,让满皇城的人都知道您不高兴了。” “有道理。”裴质想了想,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裳,带上非宝往东暖阁来。 御前的宫人远远瞧见他来了,赶紧迎过来,赔笑道:“不巧了,陛下刚吩咐下来,说要处理重要政事,所有人皆不得入内打扰。” 裴质不甘心:“那我去偏殿等着。” 小瘦子过来,笑道:“偏殿如今在收拾呢,杂乱的很,哪儿能让主子您过去。要不主子您先回去,陛下一忙完,奴才就跟陛下说,您来过了。陛下那么疼您,肯定一得空就回养心殿了。”陛下特意交代过,不许皇后去偏殿。 “好吧。”裴质皱眉转身。小瘦子以为他要走了,刚松口气,没想到裴质突然又转身回来,亮开嗓子喊了句,“陛下,您若不见我,我就在这儿站到永远都不走了。” “娘娘这是何必?”小瘦子赶紧劝,“您身子弱,站着多伤身。” 裴质点头:“你说得对。” 小瘦子又松口气:“是啊,那您就赶紧回……” 不等他说完,裴质拍拍手,便有人搬来椅子,方桌。裴质舒舒服服窝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糕点,慢慢吃起来。 系统跳出来道:“有读者大大组团刷负,已经超过十分,反派人物已启动。理由是可怜殷瑜老大不小了,后宫那么多妃子,竟然到现在也没成功睡到一个。他们说你太恶毒。” 裴质委屈:“我恶毒,我不知道多努力!多少次给殷瑜机会睡我,他不珍惜啊,他宁愿睡被子,也不肯睡我,这能怪我吗?” “那你现在在这儿干嘛?你就应该当不知道,让皇帝踏踏实实地去睡郝多金。”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殷瑜不可能看上郝多金,他这是想让我吃味呢。我现在在这儿闹得越大,我表现的越不高兴,这货就越高兴,你且看吧。” 裴质这是巴巴地赶过来,给殷瑜送快乐值呢! 天上突然落了几滴雨,非宝慌着要去借伞。裴质满不在乎:“这么零星的雨,看着就要没了,不用准备。” 话音刚落,雨点猛然转急,劈头盖脸浇了裴质一身。宫人忙将裴质迎到了偏殿,本来小瘦子惦记着陛下的嘱咐,不许皇后去偏殿的。但场面太乱,他喊了几声没管用,皇后已经被迎进去了。 进偏殿大门时,裴质抬头看了一眼,是个新的牌匾。在这屋伺候茶水的是合宝,见皇后进来,忙笑着迎上来。 “牌匾什么时候换的?”裴质随口问。 合宝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刚换的,是普渡寺方丈亲自题的字,拿塑佛像的金粉填的字。您瞧瞧,可气派?” “气派气派。”裴质对牌匾没什么兴趣。他在屋里闭目养神,000出来跟他说话:“系统运转不稳定,可能要抽。” 晋江系统两天一小抽,三天一大抽,裴质早习惯了,他没放在心上。过了会,000忽然又开口:“屋内有磁场干扰,系统运行受阻,暂时关闭,宿主请努力存活到系统自动开机那一日。” 裴质讶异:“你关闭了,我怎么办?”没有系统报信,他哪儿还能知道殷瑜准备要去找哪个妃子。 但是系统没有再回答他。 “老子要是回去了,十个亿分晋江五个亿,让他就好好修修系统。” “主子,陛下有请。”小瘦子过来传话。 裴质进了正殿,被殷瑜上上下下的打量。看到裴质没事,殷瑜这才松了口气。裴质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妖精,都能扛住金粉做的牌匾。 “偏殿堆了许多东西。乱七八糟的,皇后以后还是不要去偏殿了。” 裴质先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脸色转怒:“我是来恭喜陛下的,恭喜陛下又得了一个宠妃。” 殷瑜:“……”又开始作了。 他决定跟裴质摊牌说开。“你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一个他特别不想,但是真的是了他也会接受的答案——裴质是头猪精,也有可能是天上的猪仙。 “我是皇后!”裴质没有领会殷瑜的意思,“我是你曾说过爱的人啊。你怎么能转头就睡这个,纳那个的,你还把我当成你的结发夫夫吗?我的心好痛啊好痛!” 他想着系统暂时关机了,在系统开机之前,他必须牢牢地把殷瑜安排到皇后身边,这样就不会出现皇帝去找哪个妃子,而他不知道的情况了。 想到这儿,他抱紧了殷瑜的胳膊:“反正我不管,你不能去找别人。今晚要不要陪我?” “陪你?”殷瑜笑着看他。 他点头,手指在殷瑜胸前画圈圈:“今晚我不累,也没有什么困意,陛下可以跟我一起做些有助于睡眠的事情。” “不必那么费事,朕让人给你准备安神香。” 裴质:“……”他抱臂冷笑:“陛下故意跟我装傻的是吗?你这是爱上了别人,所以就无所谓伤害我了,对吗?陛下这么做,可还记得自己曾说过要爱一个人的话?” 记得,并且没有违背。殷瑜笑着摇头,不搭理他。 裴质威胁了几句,没用,又放低姿态去哄,还是没有,最后等雨停了,他就被扫地出门了。 被拖走前,他死死抓着门框,问殷瑜:“陛下不去我那儿没关系,但是得告诉我一会你去睡谁?” “问这个干什么?”殷瑜故意问他。 裴质还想再争取争取:“我要知道是谁抢了我的男人。” 殷瑜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戏太多! “朕处理国事,不出去。” 裴质松了口气,早说啊,他绝对不会这么舍下脸皮闹这一场了。 他回到养心殿,想了想,到底不放心。殷瑜可是办过几次反悔的事,说要去处理政事,结果转头就找美人昭仪选侍,去散步骑马用膳。 他派了宫人去东暖阁那边假装路过,打听消息,听说殷瑜半刻钟前去了听雨阁,吓得他穿上靴子就跑。 殷瑜可千万不能把“郝多金”给临幸了,现在那家伙可不是他。殷瑜一旦睡了,在他心里,那就等于出、轨,还是精神和肉体双重的! 他疾跑到听雨阁,还好系统虽然关机了,却还有些作用。院里的宫人侍卫都定着呢,他赶紧趴在门缝偷瞧,就看见殷瑜正在对着“郝多金”纳闷。 “你动弹动弹啊,只会干躺着等朕临幸,叫也不会?”殷瑜一边说一边下床,“朕去擦擦手。”说罢,到屏风后洗手去了。 裴质疯了般跑到床上,他无法跟“郝多金”变成一个,就赶紧将人用被子团巴团巴,塞到了床下。 他自己则躺在床上,想了想,在殷瑜回来之前,又赶紧把衣裳都解开了。 读者大大们看看,他还不够努力吗?请撒花! 第28章 灵与肉的双重背叛 裴质躺好, 把衣衫全部解开, 只用被子盖着重要部位。他想了想, 爬起来把床边的烛火全吹灭了。 “可想好怎么伺候朕了?”殷瑜洗完手回来,看到屋里暗了下来,眼中有了笑意。 他的裴质, 每次想做那事时,非要在乌漆嘛黑的屋里, 好像亮一点, 会让别人瞧见似的。 “想好了!”裴质出完声, 发现自己语气或许欢快了, 赶紧捂住嘴。不管是作为皇后还是郝贵人,这个时候都应该是痛苦的, 他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按剧本走, 崩什么都不能崩人设。 他就是高兴自己成功赶过来! “陛下, 我们有话好好说,草民身份卑贱, 相貌丑陋, 陛下把草民召进宫里,您是图什么呢?” 殷瑜抬脚把他往里踹了踹, 给自己腾出躺的地儿来。“过来先吃口茶。” 裴质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皱了皱眉,这根本不是茶, 味道苦的很, 但是是口吃的, 他还是咽下去了。 他细细品味,这味道像是助消化的药汤。不过应该不会,味道还是有点差别的,这个苦的太厉害。 裴质佯作不情愿,故意在殷瑜的注视下,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全身。 “草民宁死不从。” 殷瑜把茶盏随手放在床边的圆凳上。裴质立马操心起来:“别,一会咱们动作太大,再把它给摔了。”说完,裴质反应过来,默默地把被子蒙上脸。 就你操心! 殷瑜忍笑躺在他身旁,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 裴质等了又等,不见殷瑜有什么动作,他偷偷把自己的衣角往殷瑜身上一摔。这暗示够不够明显? 殷瑜:“……”就不能老实一会! “睡觉!”殷瑜厉声呵斥。 裴质安静了一会,忽然趴在他胸膛上,眨巴着眼睛问:“陛下不与我做那事,是因为惦记皇后吗?草民可听说,您跟皇后感情特别好。” 殷瑜睁开眼,看着裴质努力往下压翘起来的嘴角,想着给他一次坦白的机会,就问:“如果朕说是,你高兴吗?” “高兴啊。” 殷瑜期待着他主动说出真相。 但是裴质不能。他拍手道:“所以您把草民扣在宫里,是为了气、皇后?” 殷瑜不答,反问他:“他会生气吗?” 裴质就当殷瑜是默认了,他脑子一热,忍不住叨叨:“皇后要是知道您到现在为止,谁也没碰过,皇后肯定不会伤心。他说不定还会偷笑呢,因为您故意整这么多出,那是在乎他。”裴质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殷瑜故意去薛美人、卢选侍宫里,他也会生气,但是他知道殷瑜心思,也知道殷瑜守住了最后一步,他自然也不会真的同殷瑜翻脸。 他这边自己高兴,不该说的话都说了许多,没注意到殷瑜的脸色越来越黑。 殷瑜在想裴质说的话,什么叫“谁也没碰过”,他难道没有睡过薛美人? 他目光凶狠地看了眼身边的笨蛋,所以这位不但对他隐瞒了身份,还明知真相,却仍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此事而陷于痛苦和阴影中。 他的手真的痒痒,很想把旁边人拉起来揍一顿。 “陛下,您既然只是为了气、皇后,那就放草民走吧。其实您心里头明白,皇后很爱您,无需证明。” 殷瑜展颜一笑:“你说得对,确实无需证明。” 裴质狂点头,这是被他说服了? “无需证明也就不必管皇后如何想,那朕明天就封你为贵妃,让你帮皇后打理六宫。” 裴质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他了。 床下突然传来动静,断断续续地像是谁在拍打着床板。殷瑜拧眉,坐起来要往下面看看,裴质慌了神,翻身压在殷瑜身上。 慌乱中,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殷瑜力气贼大,必须第一时间制住殷瑜,不能给他反抗的机会。 于是他伸手向下一抓,殷瑜又是吃疼,又是舒服,推他的力道小了不少。裴质一击得中,又再接再厉,将殷瑜的衣裳全扒了。 不能让殷瑜看到床底下的人,起初裴质的脑子里想的是这个念头。后来亲着亲着,就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脑子里就只剩下不和谐的想法。 殷瑜不太想做这事,但是真正闹起来,他到最后也没有忍住。 挣扎,压制。 配合,疯狂。 床边的碗终于还是碎了。 * 皇后重病,据说是因为陛下宠爱郝贵人,皇后伤心至极,所以一病不起。裴家父子恼了,天天早朝找各种事为难陛下,奇怪的是,平时暴躁的陛下却没拿裴家父子如何,无论裴家父子说什么,他都忍了。 裴家父子早朝找事还不算,还给陛下安了个强抢民男的罪名,一直撺掇别人跟着他们一起写奏折劝导皇帝回归正途。 有几个被撺掇地写了折子,很快被拉出去打了板子。 别人一看,裴家父子怎么说都没问题,别人一说就挨打,那他们还说什么,要闹就让裴家父子闹去,反正不关他们的事。倒是许望北跟着闹过,不过他一个小厮,人微言轻,宫门都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 养心殿。 裴质趴在床上,挖了口西瓜,美滋滋地吃着。蕊菊进来服侍他,哭着给他说前朝的情况。 “大公子传过话来,说不管如何,这次也要让陛下知道对不住你的下场。不过,大公子还说了,陛下三宫六院也是正常,你既然答应入宫,就该做好这样的准备,不能因为陛下纳个新人,你就大病一场。日后大选,难道你还能直接气的入土?” 裴亦这厮说话真难听!裴质撇了撇嘴,继续吃。 “奴婢也觉得您该宽心才对。那郝贵人听说模样不怎么样,陛下封他为贵人,大抵是看他为国效力,褒奖他呢。听说他还带了十多万两银子入宫呢。” 谁褒奖有功之士,是将人抢到宫里来? “主子可不能醋劲儿太大了,还是咱的身体要紧。” 这话倒是提醒裴质了。对外,他一定得表现出他因为殷瑜临幸了郝贵人,所以非常非常的生气!如此,一,能满足殷瑜喜欢他吃味的别扭心思,二,也能再次跟殷瑜强调他真的没有分、身。 至于为什么他病倒了? 这是他自己作的。在殷瑜身上煽风点火过头了,殷瑜没忍住,要了他九回,跟以前日被子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九回啊!血与泪谱成一曲爱的高歌! 关键是第二日殷瑜吃饱喝足地走了,留下他自己待在听雨阁。他的小马达也启动不了了,丧着脸,瘸着腿,一步一步从听雨阁走回了养心殿。这一路,他无数次想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 为什么一紧张,他的脑子就不能有点好的主意?为什么要压殷瑜,苍天啊,九回,九回! 回到养心殿,他就昏睡过去,再也没法下床了。好在他提前交代了宫人,对外说是他太过伤心了,不需要请御医,也不必吃药。 他自己醒来后,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没法走路。他索性不下床了,天天趴在床上吃吃喝喝,看看账本。 唯一让他挂心的就是,殷瑜若在去其他宫妃那儿,他收不到消息,身体又不舒服,无法及时赶过去,怕被殷瑜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他派人去东暖阁盯着殷瑜。好在这位最近也老实的很,哪儿也不去,就在东暖阁待着,白天批折子,晚上就在偏殿歇下。 舒舒服服养了几日,系统竟然好了,而且一开口就给他报喜讯。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已兑换。” “由于系统关机给您造成的不便,晋江非常抱歉,决定送您一个特权。” 裴质大喜:“我想使用刚才的穿越通道碎片,用晋江送的特权保证我穿越的时间长一点,可以吗?” “可以。” 话音刚落,裴质面前的房子就变了样。他正躲在一个柜子后面,看愉太妃正轻轻摇着扇子,盯着小殷瑜读书。有个虫子爬上了桌,愉太妃惊叫着躲开,小殷瑜面不改色,拿茶壶重重压死了虫子,怕虫子还乱蹦跶,还伸手将露在茶壶外的虫子的四肢全拔了,然后仰着小脸看着愉太妃。 裴质想着,愉太妃肯定要夸赞小殷瑜胆子大,不想,愉太妃却拿着扇子掩住口鼻,厌恶道:“果然是个没心肠的畜生,说杀就杀,今天能杀虫,明天就能杀人了。” 她摇摇头走了,裴质看见小殷瑜直挺的后背忽然垮了,书也放下了,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质心疼的要死,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的是愉太妃的衣裳。于是他放心了,先扔了块石子,吸引殷瑜往窗户那儿瞧,随后赶紧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假装愉太妃从门外又进来了。 “刚才是本宫说错话了,你可别多想。”裴质起初还担心自己的声音,发现小殷瑜根本听不出来,他就放开了说,“你是个好孩子,很勇敢,这个给你吃。”他从怀里摸索摸索,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吃食并没有带过来。他穿过来,穿的就是愉太妃的衣裳,所以原来他衣裳里有的东西,也不见了。 话已经说出口,小殷瑜还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灵机一动,跑到外面,摘了朵玉兰花,洗干净,在热水上烫了烫,裹上糕点,递给小殷瑜:“尝尝。” 小殷瑜吃了一口,仍旧抬头看着他。 “好吃吗?” 小殷瑜想了想,摇头。 “是好吃的。”裴质蹲下来,神色严肃,“你吃着它有股涩涩的味道,就觉得它不好吃。但是你仔细品尝,其实这是很甜的。小殿下,你要知道,人生也是这样,看似很苦,但你若用心,就会发现很多甜甜的滋味。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都别伤心,别丧气,只要你往前看,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小殷瑜懵懂地重复着他的话。 裴质用力点头。 小殷瑜鼓起勇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我、我不是没有感情,我知道该喜欢谁的。” 这话戳中了裴质的心事,他揉了揉小殷瑜的脑袋,提醒他:“小殿下,你以后切记只可以喜欢一个人,千万不要有了喜欢的人,还三妻四妾。”千万注意,不能强抢民男啊!就因为殷瑜抢了郝多金,不但坏了他的伟大商人计划,还害得他担心了好几日! “为什么?” 裴质不假思索道:“你想想,你堂堂一个殿下,为何整天待在这小屋里,因为你父皇宠妃太多、子嗣太多,你与你母亲都不得宠啊。所以你过的不开心,你就不要让你喜欢的人,和你的孩子过的不开心了,知道吗?” 小殷瑜点头,努力给他一个笑容。 “真乖。”裴质非常满意。他还想摸摸小殷瑜的脑袋,但发现自己腿脚发虚,他意识到什么,赶紧往门外走。 他走的急,没看到身后的小殷瑜瞬间敛了笑容,神色阴郁地盯着门外看。 * 回来之后,裴质问系统怎么会死机。 “当时受到了非常厉害的磁场干涉,并不是我们晋江的系统爱抽搐哦。这边的建议是不要去那个地方了,因为剧烈的磁场不但会影响系统,也会对你的健康有损哦。” 磁场干涉?裴质忽然想起来那块牌匾:“很有可能就是它。偏殿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平时都没事,换了新牌匾就有磁场干涉了。走,找殷瑜去。” 000道:“关机期间,皇帝快乐值疯长一千,你干了什么?” 裴质羞答答:“我睡了他。” 000听了,半点都不觉得震惊,口气轻松:“唉,这我早预料到了。说实话,从他日被子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主攻不起来。你俩要是真发生点啥,那也是你在上面。” “不是啊。”裴质为殷瑜正名,“他是吃点酒就脑子有问题,但他做攻还是很称职的,他一夜,嘿嘿嘿,九次。” 000跟着震惊,随后又道:“那你怎么说你睡了他?” “因为我对他用强了。” “……”000自闭了。“我一不在,你就飘了。” 裴质嘚瑟了会,又拿起他的后宫剧本来,跟000边走边研究。“这个郝多金是我费了好大劲儿弄的身份,我还想着靠他发财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呢。与朝廷做买卖,只是为了帮助殷瑜,我真正计划的第一步是在皇城开个磁器口、锦里那样的特色小吃街,把我会的各色小吃都弄上,让大家从街头吃到街尾。” “梦想很伟大。” “谢谢。”裴质下定决心,“我得想办法把郝多金赶出宫去。” 他想了想,没有先去东暖阁,而是拐弯去了听雨阁,在那儿待了半个时辰,把里面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这才出来,奔着东暖阁找殷瑜去了。 在他到来之前,殷瑜已经得到暗卫的消息,知道皇后在听雨阁大发雷霆,把听雨阁正殿砸了个稀巴烂。 他嘴角抽了抽,猜测出一会裴质要有精彩的表演了。 他拭目以待。 片刻后,裴质果然来了,一脚就把东暖阁的门踹开了,怒气冲冲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但殷瑜知道,这位可一点都不生气。 “陛下,偏殿的那块牌匾我很不喜欢,赶紧让人摘了去!”裴质从学会了大富商技能的那日,就不对殷瑜称“臣”了,不是他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他想着以后要跟殷瑜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直比殷瑜矮一头。别的身份不好说,只能是皇后跟殷瑜争取一下平等了。 殷瑜听他突然提起牌匾,还以为他因为牌匾受了伤害,急切起身,走到他身边问:“怎么,可是不舒服?”小猪精连正经寺庙进去都没事,怎么一块牌匾反而在意起来了?他不让人将牌匾送到养心殿,是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心里觉得他的小猪精是好妖精,不会被神佛伤害。 裴质摇头:“我没事,就是不喜欢,陛下把它挂到别的地方吧。” 殷瑜立马吩咐宫人摘匾。 “陛下,还有一事,郝贵人必须得赶出宫去。”裴质打赢了一场,立刻开始提第二个要求。 殷瑜佯作吃茶,拼命憋笑:“为何?” “方才我去找他,本来是训斥他几句,没想到他十分傲气,竟然敢跟我顶嘴。” “是吗?”殷瑜故意道,“他新得宠,性子傲些也正常。他跟你顶嘴确实不应该,回头朕说他几句。” 裴质不敢相信,殷瑜竟然只用一句话就想打发了他。他一直觉得,殷瑜的心中是只有皇后的!哪怕是越才人,他也觉得是殷瑜自己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思。 他紧张了,他害怕了。难道殷瑜真的喜欢上了郝多金? “陛下,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裴质气的要命,指着殷瑜的鼻子质问的手微微颤抖,“你还临幸了郝贵人,你这是精神和肉、体都背叛了我!口口声声说爱我,陛下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 殷瑜目瞪口呆:“……”他才是被强上的那个好吗?还讲不讲理了!怎么说的好像是他强占了郝多金。 那晚,他本来抵死不从的,是裴质卑鄙,先抓了他那里,害他不能大力反抗! 他一直为了皇后洁身自好,以为自己临幸过薛美人,还为此留下了阴影!后来知道了他所有的妃子都是裴质一个人,他也没有随便拉过来妃子就睡,为的什么? 还不是为了不在他与裴质两人之间留下隔阂。 在他眼中,裴质就是皇后。在裴质不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之前,他就去临幸了除皇后以外的人,以后很有可能会被指责他不忠于皇后。 所以他一直忍着,想等与裴质说开了之后,两人没有心结了。日后,他无论是临幸魅人的薛美人,还是临幸傲气的卢选侍,那都是房、事的独特乐趣所在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在郝多金那里,被裴质给摁住强行睡了,裴质居然还有脸反过来指责他背叛! 他气的不轻,挥袖将茶盏甩在了地上。 门外的侍卫一拥而进,利器出鞘的声音,吓得裴质本能往殷瑜这边站了站。殷瑜察觉到裴质害怕了,伸手将人揽住,抬手让侍卫出去。 “朕气糊涂了,并非是想叫侍卫进来吓你。”殷瑜安抚他。 裴质一秒雄起:“我一点都不害怕。”但是到底不如刚才那般厉害了。他冷静地想了想,也想起来睡觉那回事似乎是他主导,殷瑜没什么错。 于是还是把重点放在了郝多金身上。 “陛下,郝贵人不仅跟我顶嘴,还对我对手了。” 殷瑜:“……”淡定坐下,叹了口气,示意他接着说。 裴质怕说不清楚,决定给殷瑜表演一番,他先挺胸抬头,示意殷瑜自己是这般问了郝贵人几句话,没想到郝贵人伸手推他。 他做了个推的动作,又跳到另一边,做了个挡的动作。 “当时我一想,嘿,你一个贵人,竟然敢对皇后动手,简直是活腻歪了。于是我就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裴质又做了个捂脸的动作,随后伸手往前一推。“他就伸手推我,想把我推出去。”说完扭头看殷瑜,用眼神询问殷瑜是否理解。 殷瑜皱眉,示意他过来。他走过去,殷瑜把手微微分开,放在他胸前轻轻地摩挲,“他是推你这里了?” “对对对。”裴质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点头,又道,“所以我就踹了他一脚。” 殷瑜抬起脚,在裴质小腹下面小裴质的地方,轻轻踹了踹:“踹的是这里?” “唔。”裴质往后退了退,脸颊瞬间红透,“不是这儿。” 殷瑜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裴质浑身的血仿佛都沸腾起来。 “是不是还捏了你这里?” 裴质摇头,推殷瑜:“陛下乱想什么呢,我俩是打架!不过我没吃亏,所以陛下把他赶出宫就行。” 殷瑜却不肯放过他,还凑上去,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你的耳朵真可爱,又小又圆。” “嗯,是有点圆。”裴质低着头,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摸自己耳朵。 殷瑜叹气,就这傻乎乎的笨蛋,竟然还骗了他许久。 “朕是说,你长得好看,与郝多金一模一样的好看,明白了吗?” 裴质疑惑的看了眼殷瑜,难道陛下又把郝多金当成他的分、身了。 一看裴质表情,殷瑜就知道他还不明白。殷瑜捏住他耳朵,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一直在欺负朕看不见人的容貌?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这事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朕痊愈的人。” “痊、痊愈!”裴质呆了。 第29章 小心眼子渣皇帝 裴质惊得不敢动, 嘴巴张得老大, 下巴都快从脸上掉地上了。 半响,他抖着声音问系统:“脸盲不是治不好吗?这些秘密他自己知道的, 可不是我说的,他不会被我害死吧?” 系统也震惊半响:“这大概是意外,你们不会受到系统世界的惩罚。” “完美!” “别高兴太早。记住,你不能主动向他承认后宫三千都是你,更不能泄露你原来的世界和系统的存在, 明白吗?” 裴质为难, 他瞅了眼殷瑜锐利的眼神, 这明明就是打算刑讯逼供的眼神,他怎么敢不承认? 如果还有穿越通道的话,他一定要穿回去!刚才他还演示了一番自己跟自己打架,殷瑜一定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他至少要穿回去, 把这段抹了,呜呜呜。 脸都丢光了。 裴质感觉自己的头沉重地抬不起来, 他偷偷地小碎步往后挪,试图在殷瑜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丢人丢大发了!狮子座丢啥都不能丢脸! 哪怕知道迟早都要面对殷瑜的暴怒,他还是想先躲躲。 “刚才哪只脚踢朕的大门了?”殷瑜开口。 裴质的身影顿住,片刻后, 他反应过来,赶紧跑到门前, 拿袖子擦门上的脚印。 一边擦, 他还一边谄媚地对着殷瑜笑:“就试试门结不结实。陛下, 您看我擦的多干净。” 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只好期期艾艾求饶:“放过我吧。” 殷瑜伸出手指勾了勾,裴质立马狗腿子地跑过去,又是奉茶,又是捏肩。 “朕可以不追究你欺君的罪过,但是你得把所有都给朕交代清楚,以后不许再瞒着朕任何一件事!” 裴质想了想,哭唧唧:“那你还是追究我的罪过吧。” “不能说?” “嗯。”用力点头。 “会有惩罚?” 擦,这都知道?裴质眼睛发亮,再一次用力点头。 他怎么欺负裴质都行,但别人惩罚裴质可不行!殷瑜斜他一眼:“那朕就勉为其难,追究一下你的罪过吧。” 裴质:“……”小心眼子渣皇帝! 捧住裴质的脸,殷瑜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量裴质的五官。裴质以前骗他说,皇后容貌属于比较英气的那种,但在他看来,裴质算是比较秀气,而且因为裴质蠢事办多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裴质长得蠢蠢的。 或许对于猪精不能要求太高,他记得裴质跟他说过,孙悟空的师弟就是猪精,化成人形还长着猪鼻子和猪耳朵。裴质虽然看上去蠢,可模样还是极好看的。 他摸上裴质的唇,说出了深埋心中的遗憾:“你的唇,朕曾惊鸿一瞥,只记得美的不可方物。如今瞧来,怎么也只比秦王稍稍好看一些。” 裴质回忆起秦王胡子邋遢下的油腻嘴唇,一阵恶寒。他的唇型还是很好看的,薄厚适中,还有美人珠。他气愤地想,再好看有什么用,偏偏不是殷瑜喜欢的那种烈焰红唇! “是我的错,我回头往嘴上挂两根肠。” 殷瑜斜他:“怎么语气听起来,你不服气?” 刚才没忍住,又怼了殷瑜。认清形势的裴质赶紧蹲下来,给殷瑜捶腿:“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长得丑了,小人以后投胎,一定要认准个美丽的人家,绝不乱投。” “你知道自己错便好,这个罪过,朕就不追究你了。”殷瑜格外开恩,把裴质捞起来。裴质身体还不大爽利,他不愿让裴质一直蹲在地上。 喂裴质吃了两口热茶,眼看着裴质的心虚慢慢敛了,又准备要嘚瑟,殷瑜狠狠瞪了他两眼,这才又老实了。 “朕还生着气,让你当皇后便宜你了,从现在起你是越才人。越才人原本只是个伺候人的太监,不过靠着朕的宠爱,才有了富贵荣华,懂吗?” 裴质立刻对他眨眼:“懂!臣一定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消气。”简直就是个小机灵鬼。 既然陛下还想玩后宫三千的剧本,他很乐意奉陪! “嗯,退下吧。” 裴质赶紧往外跑,老天爷,脸和尊严都丢光了。殷瑜这个狡诈腹黑的家伙,脸盲症好了居然一声不吭,冷眼看他精分,这种人太恐怖! 一口气跑回越才人的宫殿,裴质才缓过劲儿来,质问000:“你们是不是太坑人了?说皇帝莫得感情,结果人家感情丰富的很,因为一个香肠嘴就爱上了俩!说皇帝脸盲,结果人家转眼就好了,静静地看我精分表演!你们的技能还特别坑人,打个喷嚏就换装,穿越回去两分钟,出门不给带宫女,还能干点啥,老拖我后腿。” 000使出杀手锏:“亲,这边的建议是你可以回去哦。” 裴质呆住,半响,才一拳砸在柱子上,哀嚎出声:“回不去了,老子爱上他了。” “其实你也就丢个人而已。他脸盲症好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反正他喜欢你,以后你在后宫就可以活的更自在了。” 裴质点头:“是啊,脸都丢光了,确实可以更自在了。” 他抹了抹心中的眼泪,喊宫人来:“听说御膳房新出了道甜羹,给我来三份。” 宫人出去片刻,他宫里的管事太监兴元过来道:“主子,那甜羹味道确实好,不过皇后主子病了,咱这儿一口气要三份甜羹,是不是不太好?” 裴质正伤心呢,只想吃点甜的,闻言什么都不管,一定要吃三份甜羹。 兴元无奈,带着方才给他报告的宫人玉忧,一起往御膳房走。兴元想去找陛下,带着玉忧抄走了一条基本不会有人走的小道。路过风雨门,见一个侍卫正踩着云梯在擦牌匾,两人走近一瞧,只见那侍卫并不是在擦牌匾,倒像是拿个刀在刮上面的字。 那侍卫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将刀收在袖子里,拿出一块布来,装作在擦上面的字。 两人走远了,玉忧才道:“那牌匾的字是金色的,那人莫不是在刮金粉?” “这条路上的宫殿都没人住,这条路一天都不见得有一个人走,这儿门上的牌匾能是真金做的?”兴元催促道,“赶紧走,一会主子该等急了。” 两人去见了小瘦子,后者将消息禀告给殷瑜。 殷瑜不高兴了,脸盲症好了,这么大一个消息,他都告诉裴质了,这家伙听完居然扭头就吃? “吃,让他吃!”殷瑜气的想砸桌子,“他不是要吃甜羹吗,去给他放点黄连在里头,跟他说,吃不完就是抗旨。” 小瘦子觉得纳闷,他一直不明白殷瑜对后宫诸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过,他怎么想的不重要,他只要按吩咐去做便可。 他出来将殷瑜的吩咐告知元兴,后者也是很纳闷。陛下让他盯着越才人吃什么,还要事无巨细地禀告,他还以为陛下是关心他们家主子,但是甜羹变苦羹,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关心啊。 按着陛下口谕,元兴去御膳房做了三份“甜羹”,呈给越才人。裴质拿起来吃了一口,苦的他差点没把舌头也吐出来。 “不吃了,给我撤了。” 兴元把陛下口谕给重复了一遍。 裴质拍桌大怒!他想起之前殷瑜不许皇后吃太多东西,还让诸妃都饿上几日,原来那会就开始默默欺负他了! “主子,快吃吧,别惹陛下生气。” 裴质含泪吃了三碗“甜羹”,郁闷地躺回床上,准备想个什么法子,也欺负欺负殷瑜。他刚躺下,兴元便道:“陛下还说了,您吃了饭不能立刻躺着,得起来去御花园绕湖走一圈。” “我不行,我吃饱了,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脚步特别沉重,只想睡觉。”裴质打个哈欠,说什么都不肯再动。反正殷瑜也没在他跟前,几个宫人也不能将他如何。至于抗旨的罪名,他不信殷瑜还能真给他扣上。 他抵死不去,兴元见劝不动,扭头出去将殿里所有宫人都叫来,齐刷刷往地上一跪,然后就开始哭。哭的感天动地,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劝越才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裴质还能怎么办,只得出去溜达。他只带了个捧茶水的小宫女,御花园挨着储秀宫,他还想趁机会溜去储秀宫歇息。 迈着沉重的步伐到了御花园,裴质打发跟着他的宫人去跑腿,自己溜进假山,准备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换装。 他刚进假山时,隐隐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瞧了瞧,没人,就赶紧进去了。 确实是有人喊他。是越才人以前一起当过差的,叫二宝,原来也是御前的宫人,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打发出来了。但到底在御前当过差,所以出来之后也没过苦日子,在御花园领了个闲差。 二宝瞧见越才人进去了,假山里面七绕八绕的,他就没跟着,想着越才人一会还得从这个口出来,就在一旁等着。 谁知道,过了会,里面出来的竟然不是越才人,而是薛美人。 薛美人一边走,还一边整理衣裳。二宝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薛美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清楚地看到,薛美人的脖子上有一块吻痕。 他一时间兴奋地难以自抑。瞧他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薛美人刚从冷宫放出来没多久,陛下这几日也只临幸了郝贵人一个,那么薛美人脖子上的吻痕怎么来的? 薛美人和越才人在假山里面要做什么,为何都不带宫人? 莫非真是他心里想的那样? 这或许正是他东山再起的好机会!二宝贪婪地看着薛美人远去的背影,抬腿就往东暖阁跑。到了东暖阁,御前的宫人自然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帮他通传。 他百般无奈之际,正好遇到裴亦和许望北一起从大殿出来。他慌忙拦住二人,急道:“请二位大人安,奴才有要紧事想要面见陛下,二位大人能不能帮一帮奴才?” 裴许二人直接略过他。 他又疾步跟上,小声道:“奴才面圣要说的话,对皇后与德妃都有利。” 裴亦仍是往前走,许望北却停了下来:“什么话?” “你搭理他做什么,一个奴才能知道什么事?”裴亦回身拉许望北。 趁二人拉扯,二宝赶紧道:“奴才撞见薛美人和越才人偷情。” 许望北兴奋地手舞足蹈:“真的假的,你可有证据?” “奴才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所以才会赶着过来禀告陛下。二位大人若肯帮我面见陛下,到时候功劳少不了二位的。” 许望北搓手手。 裴亦低声提醒他:“别犯傻。这等秘事,告发之功只不过是升官发财罢了,知道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对对。”许望北虽然很不服气裴亦这个人,但是还是比较服气裴亦脑子的。 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个能帮德妃的好机会。他拉住二宝道:“你过来告什么状,当时你就应该给他二人一人一刀,当场结果了他们,再去找陛下领赏。” “这奴才哪儿敢啊?” 许望北道:“你怕什么,杀人不过手起刀落,爷杀的多了。我跟你说,你这会……” 裴亦打断他:“这位公公,真想立这么一功,咱们移步说话,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二宝道:“还是裴大人细心。” “那我二人先走移步,公公你从那边游廊绕一圈,咱们平和门前见。” “奴才遵命。” 平和门是外宫最偏僻荒凉的地方,那里连守门的侍卫都没有。二宝赶过去,看见两位大人已经在等着了,他乐呵呵请了个安。许望北问他都知道些什么,他不敢全盘托出,只是一再重复,他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许望北还打算再吓唬两句,逼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还没张口,身为文臣的裴亦不动声色走到二宝身后,干脆利落地捂住二宝的嘴,朝着二宝的后心扎了两刀。 二宝便悄无声息地倒下,许望北看的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没想到真正厉害的是整天握着笔杆子的裴亦,这家伙杀人何止不眨眼啊,简直凶残。 “这事情,咱俩知道了就是掉脑袋大罪。所以这个人不得不除去,明白吗?” 许望北吓得点头如捣蒜。 * 这边裴质到薛美人的地方,刚歇一会,就听000开口:“反派已被处理。” “我们大晋江的反派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的吗?”裴质捶床乐个不停,好像反派基本不归他料理,不知道谁就帮他给处理了。“你说,有没有读者大大,因为咱们这儿的反派智商太低,所以给咱们刷负。反正我以前总这么干。” 他话刚落音,000又道:“因主角只顾谈情说爱,反派都接触不到。所以有十个读者大大刷负,已设置两个反派。” 他抬手果断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这臭嘴嘚啵嘚。 宫人突然来传旨,殷瑜命他亲自准备晚膳。他气的不行,殷瑜是不是知道他过来这边歇息了,故意给他找活干。 他去厨房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折腾出一桌好菜来。 殷瑜顺着香味就过来了。裴质请他落座,看他动了筷,自己也赶紧吃了一口菜。烧饭真的是体力活,尤其是烧饭的时候,还有人站在你身后,时时刻刻提前你不许尝菜,这一顿饭做下来,就更饿了。 “爱妃,你知道朕当年为何答应把你留下来吗?” 裴质嚼着菜,心想,这就要走后宫剧本了。谁怕谁!他咽了饭,柔弱道:“臣愚钝。” “当年你被献给朕时,穿了一身薄纱,细腰不盈一握,隔着薄纱看起来格外勾人,朕这才把你留下来。”殷瑜目光下瞟,不悦道,“你看看你现在,刚换的新衣裳又给撑起来了。现在的肚子,别说不盈一握了,朕用手臂都抱不住。” “夸张了夸张了。”裴质面皮臊的慌,“就两层肉而已,别给它涨身价。” “别人吃我不管,你一个以美色侍君的人,有资格吃吗?”殷瑜挑眉问。 裴质忍痛放下筷子。他很想吃饭,但是他又想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既然他要扮演薛美人,那么就应该忠诚于薛美人的人设。 他呆坐了一会,发现殷瑜脸色还是不好看,而且一直瞪着他。 他歪头:“嗯?” “布菜。” “哦,是是是。”裴质赶紧站起来,拿起筷子给殷瑜夹了块红烧肉,殷瑜惊恐地看着他。 他继续歪头:“嗯?”为什么不吃,为什么拿仿佛他杀了人似的眼光看他? 殷瑜气的眼睛都红了,半响,才把声音找回来,他痛苦的质问裴质:“小猪猪那么可爱,你竟然让朕吃小猪猪?” 裴质:“……”可爱吗?你的皇后一天一头呢。 他见殷瑜目光里饱含着怒火与不忍,心想可能这货最近开始不吃猪肉了。何必为难这渣皇帝呢,渣皇帝不吃,他自己吃不就得了。他无所谓地将红烧肉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一下,殷瑜已经不是惊恐了。而是直接一巴掌糊在他背上,他受不住力,将嘴里的红烧肉吐了出来。 他还没开口抱怨呢,殷瑜就已经先指责上他了。 “我们人,是有手足之情同胞之谊的。” “啊?”裴质拿布巾擦了擦嘴,对啊,他也有啊。 殷瑜气的浑身发抖:“你怎么能吃小猪猪呢?” 裴质舔了舔下唇,上面还有点肉味:“关键是好吃啊,要是不吃猪肉,你不觉得人生有遗憾吗?”他看见殷瑜脸色越来越青,赶紧补救,“臣以后少吃点行吗?” “不行,一口都不能吃!” 裴质苦哈哈点头,好吧,尊重殷瑜的饮食习惯,不吃就不吃了。 殷瑜不放心,又下了一道旨意,命御膳房采买以后不可以再买猪,现在宫里还没宰杀的猪,都牵到南山去放生。 “爱妃,你自己也要检点些,不要以为自己有如此高位,就看不起其它的猪了。” 裴质疑惑,这说的什么跟什么?高位是指的他被殷瑜封为美人?他看不看得起猪,跟他有没有高位有关系吗? 殷瑜还在教育他,语气沉重:“做个人吧。” 裴质委屈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到底怎么了,不就夹了个块肉给殷瑜吗? * 灰儿匆匆出来,领着许望北往大殿走。 “娘娘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如今每日有七八个时辰都在昏睡。” 许望北急道:“没请皇后娘娘来看诊吗?”他后来一直以为皇后跟德妃是盟友。 灰儿道:“没有,皇后娘娘以前给开的药方,陛下也不让吃了,现在吃的是御医开的药。昨儿奴婢去禀告陛下主子身体不好,陛下也没过来瞧瞧,只派了个御医过来。” 许望北大怒:“这是逼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出手!” 灰儿哭道:“大公子别闹了。如今能去外头给娘娘请个神医才是正经。” 许望北去里面瞧了德妃一眼,又匆匆出来,盘算着去请皇后好,还是去外面寻名医,正寻思着,突然有人喊他。 他回头一瞧,却是个熟人。路家路勒,以前常来他府上玩。 两人叙了几句旧,路勒环顾左右,偷偷摸摸往许望北手里塞了包东西。“这是方丈大师亲赐的能让妖怪现形的宝贝。你有德妃的那层关系,在后宫走动总要比我方便些,你想办法把这层药粉撒到皇后身上去。” 许望北不干:“你当我傻啊。”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害皇后,你这是在救德妃。皇后被妖怪附了身,不但迷惑陛下,还会吸取后宫众人的阳气。德妃身体弱,第一个要遭殃啊。”路勒语气真诚道,“我对德妃什么心思,你还信不过我?” “无、无稽之谈?”许望北捏着纸包犹豫。 路勒道:“不骗你。他若不是妖怪,你最多挨一顿打,你挨打挨得多,早就练出来金刚不坏之身了,还怕什么。他若是妖怪,你就救了你弟弟啊,多划算的买卖。” 许望北犹豫良久,还是把纸包塞进了自己怀里。 * 戌时。 在薛美人那儿用了膳,殷瑜又美滋滋地传旨让越才人侍寝。他今日过的十分舒心,这才是享用后宫三千美人的滋味! 而另一边,裴质气个半死。 “殷瑜那混蛋玩意,你看他都挑的什么人,薛美人,罪奴,越才人,太监,都是好欺负的主儿。他怎么不挑德妃、皇后、卢选侍去伺候他?”裴质一边骂,一边手下不停,将药粉磨好了,分成两份,一份洒在茶壶中,一份用纸包好,藏在身上。 “这是什么?”000问。 裴质嘚瑟:“摄魂药。你想想,越才人在我这儿的人设最大的亮点是什么?”殷瑜敢让越才人侍寝,越才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今晚,他就让殷瑜知道知道他前面不是白长的! 第30章 揭秘治疗脸盲症 月色如银, 温柔地倾泻一地。 殷瑜端着杯热茶进来, 裴质刚刚沐浴完,披着件宽大的外袍, 坐在床边,身上还冒着热气。殷瑜喉结滚了滚,走过去,掀开茶盏,将里面的汤汁喂给裴质喝。 裴质喝了两口,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这是什么?”苦的要命。 “帮你去去肚子上的肉。” 减肥药?裴质又吃了两口, 无比心塞地想, 他当年也是颜正条顺的一个大小伙子,穿到这儿来,越吃越多,越吃越收不住, 如今居然也要靠减肥药过日子了。 殷瑜暗暗庆幸,还好这个小猪精还有减肉的心思, 他便好言相劝:“你可知道,猪都是捡最肥的宰。不管如何,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 裴质就想气气他,嘲讽道:“小猪猪那么可爱, 肥猪猪就不可爱了?”神他妈的“小猪猪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小猪猪”? 不想, 殷瑜一本正经道:“肥猪猪也很可爱, 但是为了你不被宰, 还是瘦点的好。” 说的他好像是头猪怕被宰一样。 裴质懒得跟他较真,走到桌边,背对着殷瑜,拿起茶壶轻轻晃了晃,倒出一杯茶,递给殷瑜:“吃口茶再歇息。” 殷瑜没多想,吃了半盏。裴质将茶盏放回桌上,坐回床上,嘴角含着笑,盯着殷瑜看。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陛下今日来临幸越才人,陛下可想过,越才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殷瑜伸手点了点他脑袋:“你还说呢,朕的越才人让你给弄哪儿去了?他原来是朕身边一个得用的奴才,性子是极其隐忍的,与你这个越才人可半点不同。” 裴质没法说真的越才人去了哪儿。他给了殷瑜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又追问:“那陛下您想想,我这个越才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疯癫。” “……”裴质白了他一眼,豪爽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袍,冲殷瑜邪邪一笑:“你既然选择要临幸越才人,就应该想到越才人是个在上面的。” 殷瑜失笑,拽住他耳朵:“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认命吧。”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认命。”裴质手指绕上殷瑜外袍的系带,笑的得意,“感谢陛下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开始享用喽。” “朕看你怎么享用?”殷瑜想要使劲把裴质拽过来,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他的目光落在茶盏上,轻笑,“你喂朕吃了什么?” “摄魂药。能让人浑身无力,偏偏又很有那方面的欲、望。” 很快,殷瑜坐都坐不住了,直接倒在裴质怀里。裴质抱着美人,伸手轻轻地弹了弹殷瑜厚厚的耳垂,嘚瑟:“永远别小看人。越才人哪怕是个太监,他也能攻的起来,更何况我可不是个真太监。” 说罢,他将手伸进殷瑜的衣衫中,尽情地占其便宜。这仿佛是在殷瑜身上四处点火,殷瑜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手经过殷瑜的鼻下时,都能感觉到殷瑜呼出的气仿佛带着火。 “别心急,前、戏一定要足,这才是一个优秀老攻。”他将殷瑜全身都欺负了个遍,眼看着殷瑜全身都泛了红,手这才慢慢向后探去。 殷瑜一直任他动作,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有气无力地威胁他:“你这么做,可要想好了,朕可不是好惹的人。” 裴质有恃无恐:“你能把我怎样?杀了我,你舍得?打我一顿,你不心疼?最多是让我几日下不来床罢了,我怕什么?” “朕真是惯坏你了。”殷瑜气的咬牙切齿,“你要敢碰朕,明日朕就把你的妃位全夺了,让你去当真太监。” 裴质凑近,咬着他耳朵,含糊不清问:“说不定过了今夜,你就舍不得让我去当太监了。” 说着话,裴质将殷瑜翻了个身,跪坐在他背上,把床头的瓶瓶罐罐都找了出来。“怎么这么多,该用哪个?” 殷瑜被他压的都喘不上来气,艰难抬起头辨认一番,指着一个小白瓶:“这个。” 裴质拿起来闻了闻,笑道:“你没骗我,这瓶确实是,看来你也很期待。” “你尽管来,明日若朕不让你去当了真太监,朕就退位。” 裴质听他说的认真,也有点害怕:“陛下,你舍得我疼?” “疼几日,保你一辈子不会丢掉小命。” “没事,我不怕。”裴质知道殷瑜一向是嘴巴坏心肠软的,他将瓶嘴朝下,不断在手上拍打,想要多倒些药膏出来。 他这一拍一拍的,在殷瑜背上一颤一颤的,差点没把殷瑜的五脏六腑都给挤压出来。殷瑜见他把药膏都倒出来了,最后再问他:“你真要这么对朕?” 裴质无辜眨眼:“我也想让陛下舒服舒服嘛。我在上面干的是体力活,陛下在下面那是躺着享福,不好吗?” “好,好得很。” 裴质往后退,低头准备塞药膏,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力气大的像是要把他的手掰掉。 “疼。” 力道瞬间变轻,但仍然让他挣扎不得。 裴质惊恐抬头,殷瑜使劲扭着头,咬着牙,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像是中了摄魂药的情动模样。 殷瑜三番四次被刺杀,裴质那点小伎俩,哪儿能这么轻易就撂倒殷瑜? 他立马在殷瑜背上跪好,双手贴在额前,给殷瑜真诚地磕了个头:“陛下,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身体还不大好,咳咳咳,突然很想晕倒……”说着话就要晕,殷瑜伸手扶住了他。 “晕倒了,朕也不会放过你。”殷瑜把他拽到一边,轻巧地翻了个身,又把他拽回到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的账朕还没给你算完呢,你又惹朕?你还真是罪名多了,不怕再多挨几刀。” 裴质特别委屈:“冤枉啊,您点了越才人侍寝,可越才人他本来就是个攻,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思,让他在下面。” 殷瑜拉着长调“哦”了一声:“他想在上面,可以啊,朕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裴质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殷瑜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想在上面,那就如你方才所说,就让你在上面卖苦力,朕在下面放松享受。开始,你自己动,快!” 裴质看看殷瑜结实的臂膀,撇撇嘴拿起了小白瓶…… 认命吧,唉。 * 直到第二日晌午,裴质才睁开眼。他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他只想感谢老天爷,还让他活着醒过来了,昨晚可是又九回! 000道:“恭喜评论达到一千条,你可以躺着欣赏一段往事。” “电视连续剧啊,来吧。” “往事开启。” 裴质眼前又出现了小小的殷瑜。这次才四五岁大,白团子一个,眼睛又大又圆,睫毛长的逆天,唇红齿白,瞧上去跟个小女孩似的。 小殷瑜写了大字,走过去双手递给愉太妃,小脑袋都不敢抬起来。愉太妃看也不看,一巴掌将他的字打掉:“写的难看死了,再写十张。” “是。”小殷瑜眼睛瞬间水蒙蒙,但他咬着唇没哭出来,乖乖坐回去写字。 裴质看的心疼不已。他的小殷瑜,怎么一直在受欺负? 画面一转,小殷瑜跟着几个皇子从养心殿出来,几个宫妃一拥而上,各自抱住自己的孩子。小殷瑜看着一个宫妃向他走过来,还以为是愉太妃,开心地张开手。那宫妃径自越过他,抱住了他后面的小孩。小殷瑜自己抱了抱自己,头垂得更低了。 画面再一转。小殷瑜在愉太妃的寝宫玩耍,他看见瑜太妃在睡觉,轻手轻脚走过去,将小脸虚虚地贴在愉太妃的怀里,小嘴咧开。 画面消失。 裴质吸了吸鼻子,气的不行。他心肝一样的殷瑜,凭什么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个愉太妃什么情况,既然要收养殷瑜,为什么不对殷瑜好点?”裴质扶着腰下床,“她得庆幸自己死的早,不然我一定要她好看!” 000却道:“你可以穿越回去打她。” “好主意。” 兴元进来,端了碗粥给他:“陛下有旨,您醒了先吃这碗粥垫垫肚子,不许吃别的东西。陛下说等他忙完了,一会带您去个地方。” 皇帝操心真多,连他吃多少饭都管。裴质早就饿了,将饭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碗底都刮了好几遍。兴元看他实在是可怜,偷偷给他塞了个果子。他接过来一口吞了,吓了兴元一跳。 “向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兴元叹气,“主子以前,做再多的事,也只吃一碗饭。现在吃的越发多了,再想变回以前那样的食量,不容易啊。” 裴质点头,听外头乱糟糟的,问怎么了。 “宫里有个奴才失踪了。原来挺有脸面的,他的几个干儿子求了陛下的旨意,正在满宫找他呢。” 裴质问了是谁,兴元说是个叫二宝的太监,裴质没听过,就不再管了。 他又回床上躺了会,等殷瑜过来,也不许他下床,将他拿披风一包,直接打横抱起,送进了马车里。 马车从越才人的寝宫门口,疾行一个多时辰才停下。一路上,裴质一直被殷瑜各种折腾,从头到脚欺负了个遍。最后车帘一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宫外。 殷瑜带他来的是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两侧都是铺面,不过都关着门。街道不长,慢吞吞走过去最多也只用半刻钟。 “陛下,带我来这里是?” “郝贵人说梦话,要开什么美食一条街,朕不懂什么意思,但一条街,朕还给得起。”殷瑜将厚厚一叠地契放在他手里,“因为你的粮草,边疆的将士都能吃饱喝足,这也算是朕嘉奖给你的吧。” 裴质一家家店铺看过去,这起码得有上千家的铺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地契,他竟然成了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只等着拿钱的大地主了? “怎么,不喜欢?”殷瑜看裴质神色愣愣的,还以为没送对礼物,他想了想,又道,“你若嫌这条街小,回头朕让人把北市给你腾出来。” “不小了,不小了!”裴质蹦起来搂住殷瑜脖子,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脸上迅速地亲了好几口。殷瑜怕他摔了,伸手撑着他。 “陛下,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给我?”裴质开心问。 殷瑜肃容:“那不一定,你要离开我,我可不会答应。” 裴质笑道:“如果陛下再给我些人手帮我就好了。” “给你备着呢。”殷瑜拍手,各个紧闭的商铺纷纷开门,掌柜和小厮走出来,给他们磕头请安。“朕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你缺什么找朕要就是了。” 裴质抱住他又是一阵猛亲。 这条街,裴质打算建成小吃一条街,什么麻花、兔头、小土豆、烤玉米,什么火锅、烧烤、炒虾尾、大盘鸡,必须都得有。 他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他吃胖! 他正乐呢,突然见殷瑜脸色瞬间惨白,站都站不住了,他扶住殷瑜,赶紧给殷瑜诊治。但奇怪的是殷瑜身体没什么问题,不知为何会突然头疼。 “陛下?” 半响,殷瑜才好转,看见裴质站在一家商铺跟前,他皱眉:“这儿什么地方,我们出宫了?” 裴质讶异:“这不是你送我的一条街吗?” 殷瑜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看起来像是一时恍惚,这会什么都想起来了。 * 回到宫里,殷瑜在他身边,翻了德妃的牌子。裴质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坐着不动。敌不动,殷瑜也不动。 两人都等着对方先走。裴质是没办法在殷瑜的眼皮子底下,把宫人都定住。而殷瑜,则是想跟着裴质,看看裴质是怎么从越才人化身为德妃的。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动。他们不急,敬事房的太监可急坏了。 陛下怎么当着越才人的面儿,翻别人的牌子呢?一看越才人的神色,就知道越才人不高兴了。以后万一拿他们撒火,可如何是好? 陛下既然翻了牌子,倒是走呀。德妃娘娘那边都通知到了,您在越才人这儿坐着干啥? 敬事房太监心里急的不行,一直偷瞄二人。最后还是裴质先忍不住,推说要去净房。结果去了半日也不曾回来,殷瑜心知上当了,跑去一瞧,果然没人。 他骑快马去追。即便裴质从这跑着去,这么会功夫,也跑不了多远,他骑马一定能追上。但是他一路快马加鞭,追到德妃殿里,也没瞧见裴质的影子。 进门前,他问守门的侍卫:“德妃可是刚进去?” 侍卫道:“娘娘病重,一直在床上呢,未曾出门。” “越才人可进去了?” “回陛下的话,越才人没有到这儿来。” 殷瑜纳闷地绕着寝宫走了一圈,这里也没个狗洞什么的给裴质钻,这家伙难道是穿墙进去的? 而此时屋内。 裴质从系统哪儿讨了瓶红色的营养液,含在嘴里充当血包。“这会先别给我,等我通知,我说要,你就给我放到嘴里,我等他来了,喷他一脸血。” 000鄙夷道:“你还作,就不怕把自己作没了?” 裴质无所畏惧:“整个天下,他老二,我老大,我怕什么?” 想了想,他又道:“我不玩太狠,就是当着他的面吐几口血,让他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可是随时能丢了其他马甲的人,让他别整天让这个陪吃饭,让那个□□觉。” 殷瑜一进门,灰儿便凑过去,哭着引他往里走:“陛下您可来了,快救救我们主子吧。御医都请便了,主子的身体反倒是越来越差。您看,能不能请皇后主子来给我们主子看看诊?” 早知道德妃身子越来越差,不过殷瑜只当做是裴质耍的小把戏,未曾放在心上。但是当他看见德妃脸白如纸的趴在床头死咳,他心里多少还是颤了一下。 “怕不怕把良心咳出来?”殷瑜拽他耳朵。 裴质故意往他身上咳,一口鲜血喷出去,饶是认定他作假的殷瑜也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他,给他顺气。 “陛下,臣、臣不行了。最后,您再答应臣一个请求吧。” 殷瑜给他顺气的手不停:“你说。”他顺气时,把裴质衣裳里的一个小东西给打了出去,他也顾不上看。 “宫里皇后他们活的都不容易,以后他们犯了什么错,陛下都请看在臣的这最后的请求上,宽恕他们吧。” 殷瑜不答。 裴质正在再吐一个血包出来,殷瑜突然开口:“又要吐了?” 裴质被他突然这么一问,问愣住了,还来不及答话,殷瑜突然覆过来,堵住他的唇,舌头灵巧地将他口中的营养液卷走了,他下意识去抢,牙齿咬在营养液的袋子上,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 殷瑜对这个滋味再熟悉不过,他闭上眼,迅速将裴质嘴里的营养液全部掠夺干净。 他回头,吩咐灰儿:“滚出去。” 宫人忙退下,将屋门掩好。 等人都走光了,殷瑜才转过头问裴质:“你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反正已经被抓包了,裴质老老实实作答:“血包。”不能说营养液,血包好解释,营养液解释不清。 “那是什么?” “就是各种血包好了,放在嘴里,充当人血用的。” 殷瑜摇头:“不对,这个味道,朕吃过,当时是盛在酒坛子里的,不是红色,不可能是血。” 为何殷瑜对营养液这么感兴趣?有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裴质的脑子里。他问殷瑜:“陛下是从哪天起能看见人面容的?” “第一次是德妃出现在养心殿,亲了朕,朕看见了秦王的脸。能看见所有人相貌,是那次在御花园设宴,朕吃了一坛酸酸甜甜的酒,之后就能看见了。” 系统出来挨打! 原来他是被系统给坑了! 000装死,一声不吭。 裴质气呼呼,但是气完也替殷瑜高兴。如果能让殷瑜治好脸盲症,那他丢人就丢人了呗,大狮子的脸面重过性命,但是重不过殷瑜。 “你让朕吃的到底是什么?” 裴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思索半响,含糊道:“是老天爷赏的宝贝,我也说不清楚。” 原来是神水吗?殷瑜诧异,随即又想,也就只有神水,才能治好他的病。 “神水宝贵的很,不许再拿出来随便浪费了。”殷瑜凑过去,吃掉了他嘴角上的红,吃的裴质面红耳赤。殷瑜小声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正说着悄悄话,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许望北哭着闯进来,直接趴在裴质身上,压得裴质差点没真的丢了小命。 “弟弟,我的小弟,你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为兄来送你最后一程,呜呜呜……”许望北嚎完,发现殷瑜眯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不善。再看看德妃,他的幺弟,被他压得都喘不上来气,虽然德妃的脸色看起来特别白,但德妃的眼神却很有光彩,不像是濒死之人。 他退几步,跪到地上,不敢抬头:“臣冒失了,给陛下和娘娘请安。” “你不在裴亦身边跟着伺候,来宫里做什么?” “听闻德妃娘娘身体不适,家父派臣进宫来瞧瞧。”许望北说着话,突然发现他面前有一个纸包。这是他掉出来的纸包?他心一慌,假装磕头告退,把纸包瞧瞧攥在手里带了出去。 当晚殷瑜留在德妃宫里安歇,初尝云、雨滋味的两人,又闹了一夜。第二日,君王罢朝,裴质也迷迷瞪瞪地睡着。 000开口:“恭喜,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揉揉眼坐起来:“兑换穿越通道碎片,并开启。” “已兑换,已开启。” 裴质刚想说等他吃个饭再走,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带到了一个豪华的宫殿。在这座宫殿里,他看见床上睡着两个人,一个愉太妃,一个四五岁的小殷瑜。 小殷瑜睡觉不老实,踹开了被子,愉太妃立刻醒过来,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宠溺地笑笑,又给他盖上被子。 裴质看的目瞪口呆,这愉太妃对待殷瑜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后来又变得那么坏? 小殷瑜很快醒了,愉太妃给他端了茶盏喂他喝水:“乖乖心肝,快起来读书了。” 小殷瑜推开她的手,神色戒备:“你是谁啊?别碰我!” 愉太妃脸上的笑容僵住。 裴质也呆住了。 第31章 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这样?裴质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目光中尽是防备和恐惧的小殷瑜。 看愉太妃和小白面团子相处的感觉,应该一起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小殷瑜却在某一天醒来把愉太妃给忘了, 确实伤人。 他上前, 想给小殷瑜诊断看看是什么症状,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像后飞去。 头晕目眩过后,他又回到了德妃的床上, 转头, 身旁的殷瑜睡的安详。 “坑爹的系统, 我穿越过去一句话都没说呢, 你就把我带回来了!”裴质恼怒。 000辩解道:“这次时间可不短, 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裴质坐起来,认真思考小殷瑜的症状:“他的人设是莫得感情,但他感情还算丰富, 只是会把‘应该’当习惯,对感情有些认识不清。这可不算是没有感情。” 000大惊:“你的意思是……难道他……” “对。我怀疑他会失忆,在某一天醒来, 会突然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所以才会被认定是没有感情。”他到底爱上了个什么人,裴质痛苦哀嚎,“你们把男主安排的这么狗血,就不怕读者大大刷负吗?” 000瑟瑟发抖:“怕。所以你要想想办法, 让剧情狗血而不落俗套, 最好是清新脱俗阳光灿烂甜到掉牙!” 重任在肩, 艰难前行啊。 裴质崩溃地躺回去。殷瑜被他折腾醒了, 伸手将人紧紧搂住,不许他再乱动。 裴质戳他的脸,一下又一下。殷瑜不耐烦地睁开眼,语气不悦:“一早就不老实?” “陛下,有一天你会不会忘了我?” 殷瑜失笑:“你这么能捣乱,办了那么多让朕咬牙切齿的事,朕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对对对,否则你就太吃亏了。”裴质脸在殷瑜胸口蹭了蹭,瓮声瓮气道,“你每天都想想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一辈子都不能忘了我。” “朕的后宫都是你,想忘也忘不了。”殷瑜轻轻拍着他后背,似乎还想哄他再睡会。 但是裴质哪儿还能睡的着,他终于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陛下,愉太妃到底是什么人?” 殷瑜一直在他背后轻轻拍打的手顿住,半响才回话:“她算是朕的养母。” “她对陛下不好吗,陛下怎么说‘算是’?” 殷瑜没有答话,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答非所问道:“她死了。” “她怎么死的?” “自杀。” “为什么?” 殷瑜没再说话,裴质不敢再追问,紧紧地抱着他,两人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朝臣求见,殷瑜只得起身去处理。裴质自己用了午膳,带了灰儿来到了储秀宫后面的那座冷宫。 门是锁着的,裴质绕着宫殿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树,高度正好适合帮他爬墙。 “主子,您进这没人住的宫殿干什么?”灰儿不解。 裴质嘱咐她:“你找个地方藏好了等着我。如果有看着不对劲儿的人突然闯入,你就立刻去禀告陛下,让他来救我。” 他担心这宫里不安全,虽说殷瑜已经整顿过,可前几日不还死了个太监,至今找不到尸首吗? 他爬到树上,抱着树小心翼翼站到墙上,看了看高度,一咬牙跳了下去。 好在这宫殿久不住人,杂草疯长,倒是没摔痛,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直奔正殿。 这里奇怪的很,一座宫殿若是没人住,床、柜子这类大件或许还会有,但贵重的摆件一般都会由内务府收走。但是这里却还摆着许多珍贵的宝贝和常用的物件,如果不是上面堆了层厚厚的土,他都不敢相信这里是长久没人住的地方。 正殿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推开西面寝宫的门,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的窗户似乎被贴了厚厚的白纸,整个屋子光线暗淡,从下而上透着阴冷。他有些害怕,把系统喊出来陪着他。 000十分不愿:“大白天的这里面能有啥?白天出现鬼的可能性很小,就算出现了,也不过是把你头拧下来,嚼吧嚼吧给吃了,你怕什么?” 裴质忍无可忍:“你闭嘴吧。” 他试图在正殿找到照明的工具,但只找到了油灯,没有找到火折子。他决定还是要进去看看,便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慢慢迈了进去。 眼睛适应里面的光线后,他在梳妆台上摸索。这里还存放了许多首饰,他拿起几只头钗看了看,是妃位才有的规制。这么看来,这里倒是正符合愉太妃的身份。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他摸出一个木盒来,打开,里面放了几本册子。他还以为是账单这一类的册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字,他凑近了看,隐约瞧见上面写的倒像是日记一类的记事。 床旁边有个窗户,他走过去,伸手将好几层窗纸抠了个洞,借着光看起上面的字来。这些本子就是愉太妃的每日记事,他一口气看了好几个本子,把愉太妃这一生都了解清楚了。 小殷瑜三岁时,跟随这位愉太妃一起住,进宫多年一直无所出的愉太妃,哪怕发现这孩子看不清别人容貌,也依然待他如亲子。但是四岁那年夏初的一日,小殷瑜一觉醒来,忽然不识得愉太妃了,待愉太妃如同陌生人。 愉太妃大受打击,勉强重振精神,继续对小殷瑜好。可后来小殷瑜又犯了两次病,愉太妃终难以忍受,想要放弃小殷瑜,偏又没有别的皇子可以过继给她。当时的皇帝几次要让她正式认下小殷瑜,她都不肯。她甩不掉小殷瑜,长久挤压着怒气,待这孩子越来越差,甚至还试过用针将这孩子扎死,小殷瑜命大,针都入脑子了,还是奇迹般活了下来。 愉太妃一边害小殷瑜,一边又想着把这孩子送上帝位。她将小殷瑜关入一间屋子内,不让他人知道小殷瑜的缺陷。后来诸皇子为帝位争斗,死的死,圈的圈,皇帝忽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个不怎么见面的儿子,叫出来一看,一表人才,对答有礼,是个好的。皇帝经过一悲一乐,双眼一翻死了,皇位就落到了小殷瑜头上。 殷瑜登基后,关于愉太妃的封赏,众臣都言说愉太妃在玉碟上并非是皇帝的养母,因此不能得封皇太后。殷瑜也不替愉太妃说话,愉太妃怒而自尽。 裴质看的愤怒不已。他既可怜愉太妃一生不易,但更恨她待小殷瑜狠毒。 他正气的七窍生烟,突然听床上有动静,他吓得不轻,仔细竖起耳朵听,床上确实像是有人坐起来了。 难道愉太妃的尸体没有抬出去,还在这宫里?这是诈尸了? 他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伸手作爪,大吼:“我也是鬼,嘚,你给我定住!” “你吓唬谁呢?”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过来,裴质却心安了许多,上前一把将人抱住。“陛下,怎么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了。” “你遇到鬼,就装鬼吓唬它?”殷瑜好笑不已,从怀里掏出夜明珠,用掌托着,他们周围登时亮堂了不少。 裴质略羞耻:“我想出其不意,说不定还真能唬住鬼。” “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可不能给殷瑜看,殷瑜看了愉太妃种种行为,定然会难受。他将书背在身后,岔开话题:“陛下,你不是去见冯大人了?” “他没什么事,朕就打发他走了。”殷瑜并不放过他,伸手去抓他的手里的东西,他往后退两步,将手里的东西朝着床顶一扔,不等殷瑜走过去,他就将人抱住。 “陛下,往事如烟,别去追究了,好吗?” 殷瑜叹气:“朕没打算追究,只是看你站在窗前看的津津有味,一时好奇罢了。这里太阴冷,我们回去吧。” 两人从正殿出来,殷瑜随手推开了一扇小门,问裴质:“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扇门?” 裴质道:“我不知道,我从墙头跳下来的。” 殷瑜看了眼墙外的大树,神色淡淡:“这树是愉太妃让朕种的,说让朕别被门给框死,要学会给自己多备一条路。” 两人出来,殷瑜吩咐跟过来的侍卫:“将树砍了。” “为何?”裴质问。 殷瑜道:“愉太妃留下的东西,朕不想再看见了。今日来,就是告别。” 这样也好,裴质点头。 * 这边许望北离宫之后,又去裴家伺候裴亦。他扫完院子再进屋里,今日一直忙碌的裴亦趴在长案上睡着了。 他坐在脚踏上偷偷歇息,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是路勒给他的。他本来想按路勒所言,去试一试。但后来想想,他接触过几次皇后,觉得皇后不像是会害人的妖怪,若皇后是坏妖怪,又怎么会救合宝? 他就没有找机会往皇后身上撒药粉。倒是给他小弟请安的时候,这药包还不小心甩出来了,还好他眼尖,又给捡回来了。 捏着药包,他百无聊赖地想,皇后不像是妖怪,裴亦倒是很像。明明是文臣,力气却大得很,而且心比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都狠。 就让他来试试裴亦到底是不是个妖怪? 出于好玩、报复的心思,他将药包拆开,对着裴亦的脸,把药粉全吹了过去。吹完,他突然发现,牌匾上的字明明是金的,怎么他这药包里的粉末却是白的? “咳咳咳。”裴亦鼻子里进了粉末,呛得他醒过来,一把抓住许望北的手腕,不悦问,“你让我闻的是什么东西?” “让你现原形的仙药。”许望北努力露出一个阴险毒辣的表情。 裴亦从容一笑,手上使劲,许望北吃疼,“哎呦哎呦”地叫唤。 许望北后悔的不行,他手贱什么,非要去招惹裴亦,一会肯定又得挨收拾。 然而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裴亦抓着他的力道渐渐变小,许望北逮住机会,用手肘狠狠朝裴亦胸前一磕,裴亦整个人往后摔了出去,砸到后面的书柜上。 巨大的声响,让许望北心也跟着颤了颤,他赶紧跑过去扶住裴亦,一叠声地问:“疼不疼,没摔出毛病吧?你今天怎么不躲呢,你那么大力气,怎么会被我一胳膊肘子打出去了,你的本事呢?” 裴亦浑身燥热,力气却仿佛被抽干了。他抓着许望北的衣摆,无力问:“你到底给我闻了什么?” “普渡寺方丈给的金粉,说是能让妖怪现原形。”许望北见裴亦仿佛中了剧毒一般,心里也害怕了,“你难道真是妖怪?” 裴亦冷笑:“我若是妖怪,你还有命在?” “那你怎么回事?” 许望北将手贴在他额头,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感到很舒服。许望北将手拿开,他还有些舍不得,额头还撵着他的手往前走了走。 “这恐怕不是什么正经药粉。”裴亦艰难开口,每个字说的都不容易。许望北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出的气也是烫呼呼的。 裴亦道:“你去给我抬一捅冷水来。” “你要冷水沐浴?”许望北伸手要扶他,手刚一挨上,裴亦忽然软软一倒,发出了媚、音。许望北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裴亦。后者脸颊红的仿佛初升的太阳,原来总是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如今瞧上去分外清秀和柔弱,仿佛一推就倒。 许望北真的去推了,裴亦果然也倒了,而且目光带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许望北身体忽然烧了起来,他看着裴亦,鬼使神差般竟然亲了过去。 裴亦本来还在苦苦挣扎,他亲过去的那一刻,裴亦彻底软了下来。 * 养心殿。 裴质逼着殷瑜写记事,他说,殷瑜写。 “皇后勇敢果断,见朕中毒情况危急,不作丝毫犹豫,英勇地为朕吸出毒、血。救命之恩,朕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裴质吃了口茶,清清嗓子问:“写好了吗?” 殷瑜将册子递给他,上面写着:朕中毒情况危急,皇后犯傻,竟然用嘴吸毒,导致自己也病了几日。如此蠢人,朕不忍他人被祸害,只得收之。 裴质无语,但也不甚在意,只要殷瑜把事情都写下来,以后万一殷瑜忘了他,还能看着册子把他记起来就行,至于蠢还是英勇,不大要紧。 “再写,朕对皇后情根深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欺负皇后,更不会摆出皇帝的架子来逼皇后低头。在朕心里,皇后就是朕的皇帝,皇后无论说什么话,朕都要听。”裴质美滋滋地说。 说完,他侧头看殷瑜写字。 殷瑜只写了几个大字:朕对皇后情根深种。 裴质笑的眉眼弯弯,奖励殷瑜半块点心,另外半块已经在他口中了。 在假山的暖亭中,两人懒洋洋彼此靠着。殷瑜大概也猜到了裴质在怕什么,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失忆。 “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不给朕抓点药吃?” 裴质叹气:“有些病,神医也治不得。” “你不必担忧,朕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 “若忘了呢?” 殷瑜发狠:“若朕忘了你,以后朕一辈子都压不到你身上。” “说话算数?” “算数。” 裴质拿过笔,直接将殷瑜的话写到纸上,拉过殷瑜的手咬了一口,摁了个血手印。殷瑜指了指手印旁边的位置:“你也摁一个。” “好。”裴质再次拉过殷瑜的手指,在他伤口处使劲挤出一滴血来,自己的手指上去蹭蹭,在殷瑜的手印旁斜着印上,两个手印比成了一个心。 “现在可放心了?” 裴质笑呵呵从怀里掏出好几份圣旨来:“陛下,您再写一个永不废除皇后尊位,永不伤害皇后的圣旨呗。” 殷瑜耐着性子写了。 “再写一个朕一辈子不选秀的圣旨呗。” 殷瑜憋着气写了。 “再写一个朕若跟皇后有争执,一切都听皇后吩咐的圣旨呗。” 殷瑜恼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朕再告诉你一遍,朕不会失忆,也不会忘了你。” 两人争执着争执着,不知不觉就亲了起来,从假山一路亲回到养心殿。殷瑜特别争气,从白天坚持到了第二日太阳冒头,才肯放过裴质。 裴质昏睡到了第三日清晨,他醒来时,殷瑜还未醒。他就跟系统说话:“我现在是彻底放心了。殷瑜已经很多年没有失忆过了,说不定他已经好了,不会再失忆了。” “就算他失忆了,有圣旨、记事本、誓言,他也能记起来我。殷瑜的失忆,在我伟大智慧的操作下,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我还是这宫里享受最多宠爱的主儿。”裴质想的傻乐,伸手在床边乱摸,摸到了一个盘子装的果脯,拿过来塞嘴边,一边嚼一边准备再次入睡。 他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有人在看着他。睁开眼,发现殷瑜半撑着身体坐起身,一脸迷茫地盯着他看。 他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不好。难道殷瑜失忆了? “皇后。”殷瑜开口唤。 裴质长长松口气,还好还好,并没有失忆。 殷瑜拧着眉质问他:“你与朕洞房花烛,为何这块帕子上没有血?”说着,从身下掏出个帕子摔在裴质脸上。 裴质诧异:“……”他拿起帕子看了看,哦,与他们准备洞房花烛用的那块红梅帕子一模一样。但是今天不是他们洞房花烛夜,而且他们已经老夫老妻很久了,彼此早已适应,从哪儿来的血? 莫非殷瑜在故意逗他?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冒充处、男之身进宫服侍朕的?”殷瑜气坏了,一副要拿裴质问罪的架势。 裴质可怜巴巴:“你啊。我早就不是处、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瑜盛怒:“朕怎么会知道!你进宫之前的那些污秽事情,朕一概不想听,朕就只想知道,哪个王八蛋坏了你的身体?” 这是失忆了?裴质震惊,也跟着坐起来,抱住殷瑜盯着他的眼睛看,殷瑜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不像是在作假。 真的失忆了!!! 裴质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只跟你在一起过。” “只跟朕在一起过?”殷瑜不自觉重复这句话,似乎要相信了,忽然间又变了脸色,“不可能,朕是正人君子,不到洞房花烛夜,朕不可能碰你。” 裴质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000道:“哇,殷瑜真的失忆了。你惨了,他不会相信是他自己睡了你。” “还好他只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还知道我是谁,我已经很满足了。”裴质感叹,“如果只是这样的失忆,那就一点事都没有。他缺失的记忆,我可以帮他找回来。而且我这么大的魅力,不管以谁的身份,保证他还能再次爱上我!” 说着,裴质还偷笑:“说不定我还能因祸得福,让殷瑜忘了我前段时日的糗事。” “你在笑什么,朕都起来了,你为何该不帮朕更衣,准备早膳?”殷瑜不悦问。 裴质穿鞋下床:“那臣去帮陛下做一碗暖心暖胃的鲜肉混沌吧。” “去吧。” 裴质在厨房忙活了半个时辰,折腾出两碗混沌来,一碗自己吃,一碗端给殷瑜。后者吃的津津有味,难得夸赞了裴质几句。 殷瑜吃完将碗放好,裴质让宫人拿下去。裴质巴巴地趴在殷瑜面前,问他:“陛下你还记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殷瑜仔细想了想:“昨日朕大婚,迎娶了你。不过,你住在朕的养心殿做什么,赶紧搬出去。” 裴质顺着他的话点头,搬不搬的,等殷瑜看了记事本,肯定就能想起来,就不会让他搬了。 “你想什么呢。朕已经起来了,还不快去吩咐宫人给朕准备早膳?” 裴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不是刚吃了早膳吗?” “朕哪儿吃了?朕吃没吃朕还不知道,朕根本没吃。” 裴质呆住,半响,才挪着自己沉重的腿,随便让小厨房给殷瑜做了碗面。殷瑜吃完了,吩咐宫人将碗收走,裴质却不肯,将碗规规矩矩放在桌上。 一会殷瑜再想不起来自己吃没吃,看看碗就能想起来了。宫里不差殷瑜这口吃的,但是他怕殷瑜把自己撑死了。 “系统,这儿哪儿是失忆,这是傻了吧?” 000也目瞪口呆:“稳住,再看看情况。” “朕还没说你呢,你进宫之前,便与人有染,你这是欺君之罪,你可知道?”殷瑜吃饱喝足,又想起那块干干净净的帕子来。 裴质也恼了,他直接将自己的衣裳脱了,摔在地上,搂住殷瑜:“你再想想,昨晚真是我们第一次?想不起来不要紧,一边做一边想。”他就不信,殷瑜的脑子没记性,诚实的身体也没有? 殷瑜又与他云、雨一番。结束后,裴质累的不轻,抹了把汗,问殷瑜:“陛下,可是想起来什么了?我可没骗你吧。” 殷瑜垂眸,拧着眉看他:“你方才不是说,要‘一边做一边想’,为何现在还迟迟不做?” 裴质:“……”怕了怕了。他拽过被子,蒙住脑袋,不准备说话了。 殷瑜哪儿肯放过他,又逼着他来了一次。 事后,两人都累的不轻,殷瑜压在裴质身上喘着粗气,裴质累的腰都快断了。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殷瑜,躺在床上装死,然而殷瑜还是很困惑。 “你不是说要‘一边做一边想’,为何现在还迟迟不做?” 裴质哭唧唧:“陛下你不累吗?” “累。但是你不是说要‘一边做一边想’,为何现在还迟迟不做?”说罢,殷瑜努力撑起汗涔涔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了。 第32章 普渡寺危险 有一种痛, 叫做快乐无边醉生梦死。 最近几天裴质深刻体会到了这种痛,他现在看见殷瑜腿都抖。整个人特别乖, 半点妖都不敢再作。每天不是装死, 就是藏在哪个旮旯躲着殷瑜。 000嘲笑他胆小如鼠。他道:“老鼠好歹每日还能休息, 我这日子过得还不如老鼠。” 随别人怎么看,活命要紧。 这天,他醒的晚了, 起来以后早膳都没来得及用, 殷瑜就已经结束早朝回来了, 接到殷瑜回来的消息, 他立马躺到床上, 让蕊菊在他上面铺上一层层的被子,让他的身体完美隐藏在被子下面。 殷瑜走进来,吩咐宫人给他更衣:“皇后又去哪儿了?” 蕊菊为了不欺君, 推了推非宝。后者并不知道裴质藏在床上,只道:“奴才不知道,皇后主子出门一向不喜欢带太多的宫人, 也不爱告诉奴才们他要去哪儿。” 养心殿的宫人道:“并没有见皇后主子出去。” 殷瑜心中了然,并不急着戳破,低声吩咐宫人给他烤些玉米、羊肉等等小吃。 这还是裴质教给御膳房的小吃。 宫人动作麻利,不消一刻钟, 送来了烤玉米和羊肉串, 还有俩烤馒头片。殷瑜拿着托盘, 往床边一坐, 慢吞吞吃起来。 一会,他就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再吃两口玉米,就有人忍不住了,从层层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脸红耳赤地朝他伸出了手。 真是个贪吃的小猪精。 他递了个馒头片过去。裴质就趴在床上,几口解决掉,又羞耻地向他张开了手。 “你藏在被子里做什么?”殷瑜不给,笑着问他。 裴质爬起来,愤愤道:“昨晚你那般不知节制,我还以为我今天已经劳累过度,死翘翘了,所以就把自己给埋了。” “昨晚?”殷瑜浮现迷茫之色。 又失忆了?裴质呼唤系统:“这毛病营养液能治不?” 000赶紧道:“他这问题太严重,营养液不多了,即便有效果恐怕也治不好。” “那从现在开始攒。”裴质无比惆怅,“希望能早一点攒够,在我被他做死之前。” 000道:“你要努力坚持不死,相信迟早有一天会成功。” 死不死的,是他说了算吗?裴质悲伤地瞥了眼殷瑜小腹下面,觉得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想什么呢?”殷瑜见他一直发呆,随口问。 裴质还以为自己在跟系统说话,脱口而出:“在想陛下一会是不是又要干我。”说完,发现竟然是用嘴说出来的,而且听得人还是殷瑜,他想撕了自己的嘴! 殷瑜眉头轻轻挑了挑,露出个诧异又为难的表情,沉吟道:“想不到你对此事竟是这般喜爱。但白日宣、淫不可取,不过朕也不是不能满足你。但是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我不答应。”裴质化悲伤为力量,嗷呜一口吞了殷瑜手里的羊肉。 “陪朕巡视江南。” 裴质定住,随后双眼亮晶晶,鼓着腮帮子狂点头。他穿过来之后,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南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江南会是什么繁华模样,是不是也会在满天星空下,坐在花船上听着丝竹之音,欣赏江淮夜景。 “我去,我去。” 殷瑜阴测测一笑:“既然你答应了朕的条件,那朕就勉为其难满足你。” “……” 等等,他要的是条件,不是结果!怎么说到最后成了他求着殷瑜干他了。 裴质从床上跃起,要逃,殷瑜哪儿肯放过他。昨晚裴质哭的稀里哗啦,声声恳切,求殷瑜饶他一命。殷瑜心一软,便只来了一次,今日左右无事,不如再来一次。 殷瑜伸脚去绊,裴质轻盈跃过,跑到屋子中间时,殷瑜从后面拽住他衣裳,他顺着力道转了个圈,被殷瑜轻轻往前一送,推到在了长案上。 “好汉,饶命。”裴质赶紧求饶。 殷瑜一只手摁在裴质胸前,并不怎么使劲,裴质知道他的本事,并不挣扎。 “怎么饶你?哭两声来听听。” “陛下太欺负人了。”裴质羞恼。 “哭不哭?” “哭。”裴质刚要张嘴嚎几句,突然听到有细碎的木头开裂声,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眼疾手快的殷瑜给抱起来了。 他身下,一张实木长案轰然倒塌,上面悬挂的毛笔滚了一地。 宫人在门外轻声问:“陛下,可需要奴才们进来伺候?” “不需要不需要。”裴质满面通红,从殷瑜怀里跳出来,将地上滚的毛笔一一捡了起来。 殷瑜袖手看着他忙活,只在他想扶起长案时把他拽住了。长案裂开,有不少木刺,殷瑜怕他把手伤到。 但裴质更不想让宫人看见被压裂的长案,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又胖了吗?其他宫殿的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养心殿里的都是殷瑜的心腹,他们都知道殷瑜在严格控制着他的一日三餐,就是因为他胖,他吃得多。 “陛下,不要跟宫人说是我压裂的,行吗?”裴质期期艾艾问。 殷瑜点了点唇,裴质立马凑过去,使劲亲了一口。殷瑜乐了,点头答应。 宫人进来,收拾满地狼藉。蕊菊问:“这长案好端端地怎么裂了?” 裴质刚想找个借口打发过去,就听殷瑜抢先道:“皇后把它压塌了。” 裴质睁大眼,不敢相信,他怒瞪殷瑜:“陛下答应我,为何食言!” 后者一脸无辜:“朕答应你什么了,朕怎么半点都想不起来?” 这忆失的可真巧。裴质气呼呼盯着殷瑜的脸看,目光没有闪烁,神色自然,看着不像是在作假。不过他总觉得殷瑜失忆这毛病似乎专门针对他的,怎么没见殷瑜忘了自己上没上早朝,再把大臣叫过来继续上早朝呢? 裴质已经够丢人了,殷瑜还没打算放过他,进来一个宫人,殷瑜就吩咐过来帮忙一起打扫,然后再说一遍这长案是被裴质给压塌的。 这次真的刺激到裴质了,他下定决心要管住嘴,迈开腿。之后但凡有一点油腥的东西,他都不吃,每日要么清粥白菜,要么只吃鲜果。几日下来,衣裳竟真的有些宽松了。 他欣喜若狂,跟殷瑜炫耀:“我是那种容易胖,也容易瘦的人,只要我下定决心要瘦,多少肉我都能减下去。” 殷瑜宠溺地揉了揉他脑袋。裴质看着肚子上的肉不少,可穿了衣裳就瞧不出什么了。他不是怕裴质胖,只是担心裴质吃东西无节制,再闹出上次腹痛濒死的事来。 “饭可以稍吃一些,不用逼自己太狠。”殷瑜道。以前他逼裴质吃清粥白菜,那也是为了让裴质有个决心。现在裴质已经有决心了,就没必要过的那么辛苦。 “不行。”裴质一口否决。 殷瑜更是心疼他:“怎么不行呢?朕说行就行,”还要节食? 裴质却理所当然道:“哪儿能‘捎吃一点’,我既然已经有成功了,那就可以放松两天,多吃几口饭了。” “才有一点成果,你就放弃了?” “这哪儿是放弃,这是麻痹自己的身体,告诉它我还会对他它好的。” “……” * 日子在两人的争执打闹声中又过了几日,南巡的事宜都打点好了。裴质的美食一条街也开起来了。他这条街上小吃居多,价格也不贵,而且统一服饰,干净卫生,除了美食,还有书阁、杂耍、文物摆件等等,来逛的人非常的多,在这条街里基本就是人挤人。 若说这条街哪儿不挤,就只有几个大些的茶楼酒肆,因价钱高,除了官家子弟和富商,几乎没人过来。 裴质听说有人眼红他的这条街,想要出高价拿下,被拒绝后,在街上各种找事。他忍不下这口气,跟殷瑜要了个腰牌,出宫来会会这一位。 跟人约在了美食街的茶楼里。 来闹事的也不是等闲之辈,是楚昭仪的兄长楚门庭。这位有军功在身,手握十万兵马,身份尊贵,在军中待惯了,性子比较暴躁,想一出是一出。 楚门庭并非是想要这条街,而是觉得这里面的小吃十分美味,想要把厨子买下,送到宫里面,做给他弟弟楚昭仪吃。 但这条街上的厨子,是裴质亲自带出来的。裴质不限制他们收徒,把手艺传出去,不过他们都很自觉,认为自己学了这等手艺,就应该要保密,哪怕收徒,也要带着徒弟签了十年契约,算是半个卖身契。他们将自己的十年卖给了这条街,而不是哪个东家。 所以楚门庭想要买下这些厨子,就必须买下这条街。 他与这条街的主人对侧而坐。他打量这位,年纪约莫三十出头,山羊胡,看起来不太好打交道,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漂亮。 “这些够不够?”楚门庭直接将一箱金子抬到桌上。 裴质闻着满街飘着的香味,有些心猿意马。他懒洋洋摇头:“我比你有钱多了。”一箱金子,他还真看不上。 楚门庭是个霸道性子,闻言冷笑:“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身份,这条街是你不想卖就能不卖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身份?” 楚门庭不屑道:“你什么身份?” 裴质把炖的烂乎乎的麻辣鸡爪子,嚼的嘎嘣脆,他含糊道:“你猜啊。”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半只鸡翅。 楚门庭怒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看吃相应该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他不耐烦,直接伸手掀了裴质的山羊胡。 “带个假胡子出来,想来你的身份见不得人。”楚门庭说完,发现他碰到中年男人脸的手上,黑了一片。 他搓了搓手指,确定是黑粉。 抬头,他发现中年男人胡子旁边有一小块皮肤,白白嫩嫩的。瞧上去,竟像是个养尊处优的水灵灵小少爷。 如果整张脸都是这般白嫩,再加上这样的五官,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楚门庭喉结动了动,把厨子的事往后靠了靠,他出门急,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便从手上褪下一个珠串,塞到裴质手中:“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这是我的见面礼。敢问阁下怎么称呼?”说着话,还捏着裴质的手不放。 裴质嚼着块鸡爪子,抬头懵懵地看着他:“我叫郝多金。” 贵人? 楚门庭顿了顿,又从他手上将珠串要了回来,问裴质:“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很好。”楚门庭大喊一声:“跑。”言罢,跟他的几个兄弟跑得没影了。 裴质一脸懵。 * 美食一条街挣的银钱,裴质一分没留,都成了南巡的盘缠。南巡之前,按惯例所有南巡的人,都要到普渡寺拜一拜。 裴质窝在马车上,跟着殷瑜往普渡寺走。殷瑜有御驾,他坐的是自己的轿子。走到山脚下时,突然有人在外说话。 “皇后娘娘安好。臣裴亦,有事找你。” 裴质掀开帘子,看见裴亦骑着马跟着他的轿子走。他问:“什么事?” “南巡处处危险,母亲给你求了个保佑平安的手串,你拿好。”说着,扔了个手串进来。 拿起来一瞧,裴质皱眉,这个跟楚门庭送他的手串一模一样。 “德妃娘娘那边,你若没事,多去看着他些。这是他兄长给他求得平安串,你记得提醒他带上。” 还是一模一样的手串。悄悄躲在裴质车里的殷瑜,拿起手串看了看,没说什么。 系统却道:“这手串有问题,请你注意。” 裴质听了,怕手串伤到殷瑜,立马抢过来,放到一个木盒子里,扔到马车的小角落。 * 一行人进了普渡寺,由殷瑜领头,众人磕头上香。大殿只有殷瑜和裴质能进去,由方丈亲自作陪。其余人只能站在殿外。 两人上完香,听方丈念了经,这才准备要走。 方丈却道:“陛下不急。贫僧那儿备了好茶,请陛下移步,到贫僧屋里,一同品茶。” 殷瑜点头,拉住裴质的手准备过去。 “贫僧观皇后娘娘与佛有缘,不如到后殿再上柱香?” “好。”裴质点头。 殷瑜却道:“朕陪你一起去。” 方丈笑道:“陛下难道还舍不得皇后娘娘?只是去上柱香罢了,咱们到房间里等。” “朕就是舍不得。”殷瑜在佛前说这话,倒是一点都不脸红。他握着裴质的手更紧。方丈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殷瑜带着裴质到后殿去烧香,路上,裴质问:“陛下,你在佛前许的是什么心愿?” “希望你一生康健,万事顺遂。”殷瑜问,“你呢?” 裴质不大好意思,声音有些低,“我希望能和殷瑜一辈子在一起。” 两人走到后殿,一进门发现屋里供奉的是十八罗汉,裴质拿起香,凑在蜡烛哪儿点香。 殷瑜忽然道:“这不是金像,是真人。” 裴质吓一跳,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十八铜人个个都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第33章 太子殿下出场 裴质也感觉不对劲, 他伸手就要护殷瑜,不过殷瑜比他动作更快,直接将他揽在了怀里。 “我们出去。”殷瑜低声提醒。他点头, 两人转身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直定着的十八罗汉突然齐齐大喝一声, 声音雄厚, 大的仿佛能将屋顶掀开。 裴质不妨他们会大喊一声, 吓得浑身一颤。殷瑜抱着他的手收紧, 大步往外走, 但门却自己关上了。殷瑜推了两下,没推开, 门似乎从外面锁了。 “来人,把门打开。”殷瑜大喊。 外头有宫人回应,有人喊着“外头没锁,打不开是不是从里面锁了”,还有人踹门。 殷瑜抱着裴质躲远些, 裴质道:“我没事, 刚才就是吓了一跳。他们没做什么事,别让人踹门了。” 殷瑜心想,看方丈对你的架势,你肯定就是个猪妖, 不是猪仙了。进了寺, 人家不动手你当然没事, 若动起手来哪还有你小猪精的活路? 正想着, 十八罗汉纷纷盘腿而坐,压低声音唱起了经文,裴质听不清他们唱的什么,但只觉得他们唱的经文像是一根细长的针,从他的左耳到右耳,穿脑而过! 那滋味说不上是痛还是难受,或者应该用混沌来形容。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任何事情。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他吸走,浑浑噩噩间,他隐约听到殷瑜在喊他的名字,他猛然清醒了些,他不能被吸走。 如果他被吸走了,殷瑜的快乐值一定会降为负数。 殷瑜的脸盲症刚好,不能再让他不开心了。 裴质死死咬住牙,对抗吸力。他绝对不能离开殷瑜,绝对不能…… * “系统重启中。” “系统无法重启,稍后再试。” “主子,香喷喷的荷叶鸡吃吗?” “裴质,你睡太久了。” …… 裴质被吵得烦了,努力睁开眼,哑着嗓子问:“我睡多久了?” “你醒了。”殷瑜大喜,想要抱他,手又硬生生停在半空。他不敢抱,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裴质的脸颊:“睡了一个时辰。” 裴质:“……”久你妹啊。那悲伤的语气,害他以为自己睡了几天几夜。 “我怎么了?” “御医说,你是闻不得那殿里燃香的味道。”还有宫人在,殷瑜便拿御医的说辞来搪塞裴质。其实他自己猜想的是,裴质毕竟是个妖怪,所以承受不住罗汉唱经文。 裴质想到什么,急问:“你是不是把普渡寺的和尚都抓了?” “自然。”殷瑜暗暗后悔,若不是他多嘴跟方丈说怀疑宫里诸妃都是裴质一人,方丈又怎么会想尽办法害裴质呢? 裴质劝道:“我听说这个无心方丈威望很高,普渡寺又是宗室寺庙,陛下别因为我就贸然对普渡寺出手。普渡寺即便有异心,也要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他们谋害皇后,难道朕还要轻饶他们不成?” “能不能让我去问问他们为什么害我?”裴质很好奇方丈是不是知道系统的存在。 殷瑜自然不许。这位无心方丈道行高的很,他这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小猪精,哪有本事跟人家斗。“人,朕都给关起来了,一时半会也打不死,等你好了再说吧。” “你别打他们了。”就殷瑜那手段,恐怕在他能下床之前,这些和尚都得被折磨死。 “好,朕答应你。” 宫人将熬好的药送过来,裴质单是闻到味儿,就想趴在床头呕吐。这里面放的药草他都能闻出来,知道是安神的好药,可实在是吃不下。 殷瑜偏偏不顾他的反对,非要端着药往裴质嘴边送。裴质感觉自己已经好了,抵死不喝。 “只喝一口。”殷瑜道。 裴质不信:“只喝一口病就能好?” 殷瑜确定地告诉他:“你不是已经醒来了?这说明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这药吃一口就行。”说罢,委委屈屈地看裴质,“为了朕,就不能吃一口?” 裴质看不得他委屈,忍着恶心吃了一口。吃完他推了推碗,示意殷瑜可以拿走了。殷瑜却不动。 “为什么不吃药?”殷瑜仍旧是一脸委屈,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难道不能为了我,尝一口药吗?只吃一口就好。” “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怎么每次发病都是在欺负他?裴质怀疑地看着殷瑜,这家伙抬不对劲了。 “就一口。”殷瑜可怜巴巴地举起一根手指。 裴质不忍心,又吃了一口。 他刚吃完,立马道:“这次你再失忆,我也不吃了。” 殷瑜转过头的时候,偷偷笑了笑,裴质以为他是转身拿布巾给他擦嘴,不想殷瑜却拿起碗,将剩下的全部药汁含在嘴里,不等裴质有所反应,抱住他的头,就给他渡了过去。 可能情人口中,药汁都是甜的。裴质一整碗药汁下肚,也没觉得苦。 * 殷瑜变得忙碌起来,裴质身体也变得不大好,整天窝在床上。裴亦常过来探望,都被殷瑜吩咐的宫人给挡回去了。 直到裴质午膳又恢复了两碗饭的食量,殷瑜才觉得裴质没什么事了,放裴亦进来。 “你身体可还好?”裴亦进来,头一次没假模假样地行君臣之礼。他直接走到床边,盯着裴质的脸色细看。确定裴质脸色红润,不像是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后退两步,拉了个凳子过来坐着。 “没什么问题了。” 裴亦便道:“你在普渡寺到底发生了什么?陛下派兵把普渡寺围了,各种消息都传得沸沸扬扬。臣不关心普渡寺如何,但是若因为你,陛下把普渡寺的僧人都杀了,你一定会惹来民怨。别忘了,普渡寺可是圣寺,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无心在他们心中威望都很高。” “我没什么事,也劝过陛下放人,但是陛下不肯。”裴质小声嘀咕,“不过我受了这么大委屈,报仇总还是要的吧,不给他们些惩罚,我自己心里这道坎都过不去。” “糊涂!”裴亦道,“现在坊间说的最多的一种传言,就是你是个狐狸精,普渡寺想要除掉你,陛下听信谗言,反倒把他们捉起来了。若他们真有个好歹,这莫须有的罪名可能会跟你一辈子。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后,他们不能将你如何,但能在背后一直反复的污蔑你。” 裴质气愤不已,他才不是狐狸精!“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狐狸精,不怕被人说。” “但明日就是南巡,两千多人的队伍,还有陛下的安危,向来都是靠普渡寺祈福。你杀一二个还好,全部抓了杀了,南巡一旦出什么事,罪名可都安你头上了。” 裴质越听越气,凭什么他就要白白受苦。 裴亦却凑近了,压低声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高手,这是高手。裴质点头:“我会再劝陛下。” 裴亦点头,又道:“德妃娘娘那里你多照拂些。” “兄长,你跟许望北是不是好上了?” 裴亦皱着眉瞪他一眼:“不是好上了,是我把他拿下了。” 裴质挑眉,这有区别吗? “他不乐意的。” “啊?” 裴亦却不再多说了,又风风火火走了。 到了晚间,殷瑜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大布包,还会动。 “抱得是什么?”裴质好奇。 殷瑜一本正经:“我们的儿子。” 裴质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为什么突然多个儿子出来? 殷瑜将布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一只粉红色的小猪摔在锦被中,摔的晕头晕脑,哼哼着朝裴质撞过去。 “看,儿子多亲你。” 裴质生无可恋地抱着猪,问:“为什么我们的儿子是猪?”虽然说他原来的世界,也有很多人将猫猫狗狗当成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是头猪?这是在骂他胖吗? 殷瑜拧眉,怎么裴质瞧上去不太喜欢猪。难道是因为自卑?也是,身为猪,若不自卑,为何要化成人形?殷瑜赶紧道:“小猪很可爱。朕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是个猪,更不会介意跟一头可爱的猪睡觉。” 他刚听到了什么?裴质瞪大眼,随后惊恐地往后退。他怎么不知道殷瑜还有这癖好? “你怕什么?”殷瑜以为裴质是担心自己又要折腾他好几日下不来床,伸手轻轻勾他小鼻子,笑道,“这几日,先放过你。” 为什么这几日要放过他?裴质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平时殷瑜恨不得天天在床上滚来滚去,从不知道节制是什么。偏偏要放过他几日,那这几日殷瑜要怎么解决? 跟猪? 裴质看一眼床上乱拱的粉红色小猪,嗷嗷惨叫!殷瑜竟然有这种癖好,他接受不了! 怪不得殷瑜不让他吃猪肉,甚至不让整个皇宫吃猪肉。原来在殷瑜心里,是这样爱猪的,把猪当做恋人。 这也太重口味了。 裴质越想越害怕,迅速蹲到墙角,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系统关机了,希望读者大大们也看不了这里发生的事。否则,绝壁会迎来一大波问号评。 大晋江可没有这么“清新脱俗”的男主! “怎么了?”殷瑜抱着猪,关心他。 裴质瞅一眼那活蹦乱跳的小猪,呜呜呜:“我接受不了有个这么粉嫩的儿子。”话都不敢直接说了,好恐怖。 殷瑜亲了亲小猪的耳朵,笑道:“瞧,多可爱,跟你长得真像。” “……”除了一样的胖,哪儿哪儿都不像! 小猪从殷瑜怀里跳出去,在屋里乱跑,殷瑜也不拦着,眼神宠溺,一会看看裴质,一会看看小猪。 裴质更觉得崩溃。 过了会,他听见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下来了。他伸长脖子要看,殷瑜却无所谓道:“让太子随意玩吧。” 神他妈太子。这么快就加官进爵了? 裴质还是扫了一眼,发现小猪衔了个珠串,正在地上乱跑。他仔细一瞧,这不是裴亦给他的珠串吗? 第34章 系统重启成功 裴质让宫人从小猪嘴里将珠串抢过来, 拿给他细看。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是现下人们常戴的保平安的手串罢了。 为什么系统说这个手串有问题?他迟疑着伸手去拿,还没碰上, 殷瑜瞧他神色凝重,抢先将珠串拿开了。 “这珠串让你不舒服?” 裴质点头, 随后又摇头。不像是十八罗汉的经文, 这珠串并没有给他多大的感觉。 殷瑜拿着珠串细看了看, 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便将珠串随手扔给小猪, 让它咬着玩。 “别让它一直玩,等会它不玩了, 让人将珠串收好,放到库房去。”裴质到底还是不放心。 小猪很有活力,并不像是别的猪,吃了就睡。它在屋里蹦哒来蹦哒去,一会哼哼地朝着床喊着要吃东西, 一会咬了各种小物件跟裴质炫耀, 仿佛发现了稀世宝藏,小眼睛都放着光。 裴质本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后来禁不住小猪一直冲他撒娇,先是坐在床上陪着小猪玩, 后来干脆绑了根绳子, 带着小猪在御花园溜达。 这只猪大概知道自己是太子了, 一进御花园, 就开始折腾花木,又咬又压,玩一片倒一片。玩的开心了,还回去咬裴质的衣角,非要将裴质拉过去,欣赏它的战果。 众宫人敢怒不敢言,甚至还要拍手叫好! “主子,楚昭仪的兄长楚门庭求见。”非宝禀告完,又小声提醒裴质,“楚昭仪最近身体不大好,听说已经好几日未曾下床了。” 裴质咂嘴,听说这位是个宠弟狂魔,估计一会见面定然要为楚昭仪说几句话了。 据说楚昭仪刚进宫时,因为太过跋扈,被殷瑜斥责,关了禁闭,楚门庭便日日在宫门口站着,滴水不沾。众人担忧他因此病了,从而无法出征,便齐齐上折子请殷瑜饶了楚昭仪。 “请吧。”裴质无所谓道。 楚门庭就在不远处侯着,宫人一叫,他便大跨步往这边走。他腿长人也精神,不消几步,就把宫人远远甩在后面,宫人小跑着也追不上他。 “见过皇后娘娘。”楚门庭跪地行礼。 裴质抱着小猪,应了一声,让他起身。楚门庭跪地时脸上还有怒气,等起身抬头看了眼裴质,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诧异神色,愣神看了他许久。 “咳。”宫人出声提醒。臣子直视主子不合规矩。 楚门庭垂下头,又不甘心地抬头,狠狠看了裴质一眼。裴质被看的莫名其妙,楚昭仪病了,楚门庭为何对皇后怨气这么大? “楚大人找本宫是为了楚昭仪?” “是。”楚门庭低头拱手,“娘娘,楚昭仪从小习武,虽说只练得花拳绣腿,可身体一向康健,这些天却病的厉害,而且病的奇怪,连御医都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娘娘,臣听闻您医术高明,臣斗胆,想给楚昭仪求个恩典,请您亲自给楚昭仪诊断病情。” 现在的楚昭仪,只是个没有灵魂的替身罢了。除非系统恢复,否则裴质也没法子。 “晚些,本宫去瞧瞧他。” “多谢娘娘。”楚门庭又大着胆子抬头,看着裴质的目光藏了许多情绪,喉结滚动,半响才又开口,“娘娘是裴家二公子?” 裴质狐疑点头。这厮似乎想说什么。 “敢问,我们见过吗?” 难道楚门庭看出来郝多金是他了?不可能啊,除了陛下有男主角光环,其他人都会被系统干扰,不可能看得出来郝多金和皇后是一个人。 “没有。”裴质很肯定地告诉他。 楚门庭自嘲地笑笑:“是啊,怎么会见过?不敢多打扰娘娘,臣告退。” 裴质摆摆手,面上无所谓,心里直打鼓。他捏住小猪爪子玩,用眼角的余光偷看楚门庭是否已走远,一瞟,却发现楚门庭刚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娘娘,臣的小名叫宏竹。” “啊?”裴质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跟他说小名干什么? 见他一脸困惑,楚门庭脸上的失望很明显,他还是笑了笑,走了。 裴质举起来小猪,举着它的爪子晃啊晃:“宏竹,红猪,太子殿下,他的小名怎么起的像是你。” 太子不满地哼哼两声,一脚踹在裴质鼻子上。 * 暮色刚落,天地间昏昏黄黄。殷瑜得知裴质今日下了床,还在御花园溜达了半日。难得大方一次,让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席面给裴质。 殷瑜裴质两人挨着坐,小猪独占对面,宫人给它准备了一个大碗,比它整个身子还大。它丝毫不惧,欢快地摇着尾巴,从堆尖吃到见底。 “真是和你一样可爱。”殷瑜慈爱地看着小猪。 裴质使劲摇头,他才没有那么能吃。 “陛下,一会臣得出去一趟。”裴质没了系统,只能以皇后的身份去看望楚昭仪了,所以还是要跟殷瑜打好招呼。 殷瑜非要跟着他去。两人让宫人远远跟着,亲自打着灯笼,抱着小猪,慢吞吞地往楚昭仪的宫殿走。路上,殷瑜问:“是不是去了普渡寺之后,你的法术就失灵了?” 厉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裴质为了不暴露,一般都在床上躺着养病,殷瑜也没去过其他的宫殿,怎么就瞧出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裴质点头。系统关机了,可不就跟法术失灵一样嘛。 “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置无心方丈他们?” “无心是得道高僧,普渡寺又是圣寺,朕不可能随便把他们杀了。朕先把他们都抓了,作出要重惩的样子来,让他们打心底怕了,后悔了。过几日再将人放了。他们劫后余生,必然会夹起尾巴做人。朕从中挑个老实的过来,帮你恢复法力。日后,朕再找机会一一将他们处理了。”这样,既能处理了这些人,又不会招致民怨,最关键的是,能骗个人给裴质医治就更好了。 殷瑜于接着说:“就算他们都不肯帮你,你也别担心。出家人还是慈悲心肠的多。我们南巡到了苏杭,那里的等月师父菩萨心肠……”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将宫人都打发走,两人都进了正殿。 “陛下,等会瞧见什么,你都别太吃惊。”他是无法成为“楚昭仪”的,不知道等会殷瑜看见“楚昭仪”和他坐在一起说话,会不会又怀疑人生。 “朕不会吃惊。若是太恐怖,朕没准就又失忆,把它给忘了。”殷瑜故意这般说,帮裴质放松。 “我该往你身上做个记号,如果陛下忘了我,我就凭记号帮你想起来。” 殷瑜手抚上胸,神色严肃:“你已经在这里留了记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摸过来,朕都能把你认出来。” 裴质凑近,迅速亲了他一口。 床上传来咳嗽声,他二人走进,“楚昭仪”便挣扎着起身,要给他二人请安,被裴质给拦住了。 “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瞧瞧你。”裴质道,“你是怎么个不舒服?” “楚昭仪”一一说了。 他在说话时,殷瑜一直盯着他瞧,看看他,再瞄几眼裴质。 “陛下?”裴质小声唤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殷瑜说道:“他虽病重,可身上还有跋扈的楚昭仪的影子。你在当楚昭仪时,跋扈可学的不像,最多就是有些顽劣罢了。” “陛下观察细致入微,臣佩服。”裴质笑道,“臣现在开始给楚昭仪治病,陛下看看自己能不能看出来臣是怎么治病的?” “好,朕瞧瞧。” 裴质笑着将“楚昭仪”的手拿出来,他低头一瞧,“楚昭仪”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珠串,正是当日在美食街楚门庭想要送给他的那一串,也与裴质他们给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点了点那珠串,并没有什么感觉。遂彻底放下心来,给“楚昭仪”把脉。 此刻的“楚昭仪”,低垂着头,盯着自己身上的锦被。若裴质问话,才会抬头回上一两句。 殷瑜看裴质认真的模样,分外好看,他心里实在痒痒,权当“楚昭仪”不在,凑到裴质耳边,耍赖道:“大神医,朕想知道,若朕亲你,你是否还能专心诊病?” 说着,张嘴就要咬他耳朵。 裴质躲了:“不许闹。” 殷瑜不听,偏要闹,撅了嘴要去亲裴质。 “系统重启成功!” “么么么么……”殷瑜怕裴质躲,猛然亲过去,不想竟然扑了个空,顺着力道,差点没亲到墙壁上。 他拧眉看着床上,他的裴质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 而原本生了病有气无力的楚昭仪,却伸手狠狠地拧住了他耳朵:“陛下就不能让我干点正事,脑子里时时刻刻都装着那些东西。我在还好说,若有一日我不在了,看你亲谁去!” “你怎么会不在?朕天天把你拴裤腰带上。”殷瑜学着话本里的俏皮话,逗裴质笑。 裴质听不得这话,笑得抱肚子。 殷瑜上下打量裴质,这厮已经穿上楚昭仪的衣裳,完全取代了方才的人,成为了他熟悉的楚昭仪。 亲眼所见,这厮变身的法术还是很可以的。 俏皮话说着说着,两人顺势滚作一团。殷瑜耐着性子,将裴质先从头到脚,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准备开始下手吃。 手从裴质腰间穿过,将人翻个身。他在裴质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笑道:“你说你法术这么厉害,除了能变朕的妃子,你还能变什么?” 不能变了。裴质故意道:“不告诉你。” 两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只顾着享乐,都没瞧见裴质情动后,手腕上的珠串依次亮起。 一颗两颗三颗……最后一颗也亮了。 整个珠串在裴质的手腕上,发出暗紫色的光芒。 殷瑜一边抱怨裴质不肯变身,不知道给二人增加些情趣,一边急吼吼准备开始进入正题。 他双手摁在裴质的屁股上,刚要掰开,突然身下一空,裴质不见了! 屋里仅剩的一个大活人,也不见了! 他的面前,现在只有一只粉红色的小猪。 “这就是你的本体?”殷瑜大喜,抱过来小猪一阵细看,“可爱是可爱,但是会不会显得太小了,跟咱们儿子大小差不多啊。” 这么小,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宝贝,快变回来,你这也太小了,朕会有阴影的。”殷瑜对着猪头一顿猛亲。 就是变成了猪,他的裴质也是最好看的猪 小猪哼哼惨叫,四肢狂踢! 等等!殷瑜将猪的正脸转过来,定睛一看,傻了,这不就是他儿子吗? 他亲的是猪太子!呸呸呸! 裴质呢? 第35章 小白面团子 意识消失前,裴质清楚的记得殷瑜正在他身上鼓捣什么。甚至他睁开眼后, 那种屁股被掰的感觉还在, 但是他人已经到了一间熟悉的小屋子里。 这是关着小殷瑜的屋子。 他穿越了?他没有启动穿越通道,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穿越过来? 等等!他穿不穿越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走了, 殷瑜会不会情动之时认不清人, 再把真的“楚昭仪”给睡了。 “老天保佑,渣男掉J/J。”裴质双手合十,诚心拜佛。 000感到无比震惊:“你对皇帝这么狠?” “你终于开机了。”裴质吐槽道, “我还以为你们大晋江更个新, 把自己给更没了。” “我是受磁场波动导致强行关机好吗?” “你是不是又抽搐了, 为什么一开机就让我穿越过来?” 000喊冤:“你穿越, 那是需要读者大大们砸雷让你可以搜集穿越碎片,怎么会白白让你穿越过来?” 裴质心中十分认可这句话,谁不知道晋江又抠又抽, 但它有一点好, 就是里面有无数姿色出众身材性感性格沙雕的大叔和弟弟! “据我科学分析,你应该是被磁场强行驱除意识。对付你的人并不想如何伤害你,只是强制性地引着你的意识,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因为你最近一直往这个世界的过去穿越,所以可能这里就被当做是你原来的世界了。” “那我怎么回去?”裴质怒问。 “等读者大大们砸雷, 你就收集穿越通道碎片。亲, 这边建议你攒够碎片, 确保能成功回到你与殷瑜分别的那一刹那。” 裴质拼命点头,这个非常有必要。哪怕回不到分开的那一刻,也必须要穿回殷瑜犯错误之前。他可不想回去后,殷瑜已经有了真的后宫三千。 他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屋里布置的很简单,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子的起居室。圆桌上放着可怜的两菜一汤,微微冒着热气,还一口未动。小殷瑜在床上睡得正香,一条腿从床上耷拉下来,整条被子都在地上扔着。 “小时候就这么没睡相。”裴质叹口气,走过去将被子捡起来拍了拍,轻轻给小殷瑜盖上。 他一盖被子,小白面团子就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揉完似乎还想睡,就坐在床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盹。头朝下一点就醒了,似乎心里还记挂着功课,迷迷糊糊地背两句诗文,又开始打盹。如此反复,裴质听小白面团子背了整整一篇经文。 好可爱,殷瑜小时候原来这么可爱!可惜长大后性格就残了,眼里只看得到床。 裴质遗憾地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小殷瑜:“这么睡还不如不睡,先起来用膳,别饿着肚子。” 听到有人说话,小殷瑜猛然惊醒,睁着的大眼睛里带着戒备和警惕,歪头看了裴质一眼,随后立马起身,冲裴质躬了躬身。 “见过愉妃娘娘。” 裴质低头看看,自己果然穿着愉太妃的衣裳。好在这愉太妃是个极其要强的,因为不受宠爱,索性就将心思放到别处,衣裳都穿最简单大方的,平时也不带什么头饰,只是学着男人那样,简单束起来。这就便宜了裴质,真让裴质穿女装,梳上发髻,他不得疯? “赶紧用膳,一会饭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闻言,小殷瑜抬眸,讶异地看了裴质一眼,随后躬了躬身,到圆桌前坐好,慢慢吃起来。裴质也坐过去,不断地给他布菜,夹了几筷子萝卜,他忍不住往自己嘴里放了一块,嚼了嚼,可惜道:“这萝卜腌的还不到时候。” 小殷瑜眨巴着眼睛看他。 “这个豆腐太老,味道也有些轻。”裴质连吃了好几口后,发现小殷瑜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他,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吃的比人家正主还多。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筷子规规矩矩搭在盘子边,劝:“你吃,你吃,不必管我。” “儿臣不吃了,还有两篇文章没有写完,儿臣这就去写。”小殷瑜起身要走,裴质拽住他胳膊。 “不行,你才吃几口,能吃饱吗?”裴质焦急地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是不是太清淡了,不合你胃口?” 小殷瑜道:“儿臣按娘娘的吩咐,要修身养性,已经一年未曾吃过荤腥了。这些菜,儿臣吃习惯了,还算合胃口。” 一年没吃荤腥?裴质单是听听,都觉得受不了。他把小殷瑜拽回来,担忧道:“怎么能不吃荤腥的?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多吃才对。什么烧鸡烤鸭肥羊嫩牛小乳猪都得吃。不不不,小乳猪就算了,那是你儿子。” 小殷瑜面带迷茫,拧着眉看他。 “来人。”裴质高声喊。 哪怕是再不得宠的皇子,门外一定有好几个宫人等着服侍。偏偏裴质喊了好几声,门口也没人应声。裴质忽然想到,该不会这些宫人看不到他的身体、听不到他的声音吧? 很有可能,之前穿过来,也是一直没人发现他。 “你去吩咐。”裴质指挥小殷瑜,后者乖乖去叫宫人准备。 小孩就是小孩,比较听话。若是殷瑜本人站在这儿,裴质根本指挥不动,可能反过来,还要被殷瑜指挥的团团转。 裴质无比怜爱地揉了揉小白面团子的脑袋,哎哟,他这恋人心突然要变成老爹粉,可咋整! * 裴质还想着这次也像以往那样,待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穿回去。但是正如系统所猜测的那般,他是被打回“原位”,与以前不同,所以根本就回不去。 他待在小殷瑜的屋子里,没人的时候,他就陪着小殷瑜读书写字。若有宫人来了,他就尽量避到屏风后,或者不说话,假装别人是因为看不见他,所以不与他沟通,这样小殷瑜就不会发现别人瞧不见他了。 只要愉太妃一来,哪怕他就在小白面团子的跟前,小白面团子也是看不见他的。 所以他跟着小殷瑜,竟然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月。 他惦记着殷瑜,时间越长,就越焦心,就越在屋里待不住,每天往外面跑的时间越来越长,想着到养心殿或者其他宫殿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支持他穿回去的东西。 他甚至还准备去一趟普渡寺。但是这时候的普渡寺还没有无心方丈。 “我走之后,殷瑜的快乐值下降了吗?”裴质忧心忡忡,问系统。 “我哪儿还能接受到十几年后的信号?”000说的理直气壮。 裴质:“……”气到蹲地不起。他心里实在烦躁,一会想着殷瑜要是真分不清他和别人,依殷瑜对床、事执着的爱,这会应该跟后宫所有的妃子都睡完了,等他回去,黄瓜都老了。一会又想,他儿子——那头粉色小猪,会不会疯长到体型巨大,能让他吃好几天……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气哦,怎么能想到吃太子殿下! 他跑到养心殿,偷偷给殷瑜写了一封信,藏在养心殿床下的暗格里。期盼着这些年宫人不会去收拾这个暗格,让十几年以后的殷瑜发现这封信,好安安心心自己睡觉,别去各宫溜达。 “别傻了,这信不可能保存十几年。”系统劝道。 他还是把信小心翼翼放进去了。“殷瑜他习惯搂着我睡觉,我走了,他会不会觉得身边缺点什么。他要是不开心了,会不会又不管政事,再跳出来个刺客可怎么办?你知道他又执拗又小心眼的,要是生我气呢?” 说着,鼻子酸的厉害,他抬头,让眼睛不那么难受:“说好了的,一起去南巡,他是不是自己去了,骗子,大骗子。” 000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替殷瑜叫屈:“跟皇帝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穿过来了。” 裴质咬着下唇,不说话了。一会,抬起手背擦了擦脸。000也沉默了,他见过裴质哭唧唧撒娇耍赖,也见过他没心没肺作天作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倔强地哭。 “恭喜,有读者大大砸雷,而且两个读者大大都是一口气砸了六个雷,其中还有火箭炮作引子,十二穿星时光速递阵法启动。” 裴质双眼发光:“时光速递?” “是的,它可以帮助你穿越时光送快递。” 雪中送炭啊!以后再也不说晋江爱抽搐了,人家系统多贴心!裴质喜滋滋跑到厨房做了一碗八珍汤,将盖子封严实,急道:“000,赶紧把汤给殷瑜送过去。” 000:“……你要让十几年后的殷瑜凭空收到一碗汤?你吓死他得了。” “不会。”裴质对殷瑜有信心,“那家伙以为我会法术。” “启动时光速递阵法。”000很无奈,但是为了哄裴质高兴,它照办了。 裴质看着手里的八珍汤消失,心里好受许多。回到小殷瑜的房间,笑容也多了,惹得小殷瑜一直偷看他,半天手里的书都没翻一页。 当然不可能亏待小白面团子,这些天,裴质没少亲手给他做好吃的。小白面团子,都快长成圆鼓鼓的小包子了。 他住的这些日子,小殷瑜越来越可爱,起初看他的眼神还有戒备,像个木头人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来总爱看着他,还会对他笑,甚至还对他撒了一次娇,非要跟着他学医术,晚上偷偷看医术,认药材。他心疼小殷瑜的身体,不想答应,反正小殷瑜只要乖乖坐着,皇位就自己送上门来,那么辛苦做什么? 但小殷瑜不肯,非要学,他也就同意了,每天都去太医院拿药给小殷瑜辨认。 他还问系统要了营养液,给小殷瑜调理身体。不过奇怪的是,殷瑜吃了一坛子营养液,脸盲症就好了,小殷瑜天天吃一瓶,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 “愉妃娘娘,儿臣给您煮了杯茶,您吃了再睡吧。”小殷瑜用小肉手捧着茶过来,裴质老父亲般热泪盈眶地接了,不假思索,一口喝完。 喝完,他尝出味来了。 “怎么味道这么怪?”又苦又酸,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小殷瑜乖乖给他铺床,不好意思地挠头,奶声奶气道:“儿臣笨,第一次煮茶。” “哎呀,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裴质见不得小殷瑜伤心,赶紧揉了揉他脑袋。躺下,裴质不一会就觉得眼皮打架,扛不住睡了过去。 他一睡着,原本躺在他旁边睡着的小白面团子,立刻睁开眼,坐起来,歪着头看他。 看了许久,伸手凑近,在离他一寸处,虚虚地勾画着他的五官。 第36章 反向实时直播 裴质每次想殷瑜想到心口疼,就偷偷跑去养心殿, 爬到两人抱着滚过的床下, 拿一种洗不掉颜色的药材在上面画一道横线。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孤独了, 但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习惯的是, 殷瑜的陪伴和宠爱。 好想殷瑜,哪怕被殷瑜翻过来覆过去地“欺负”, 他也认了。 这天, 他正在床上打滚消磨思念,系统忽然开口:“注意,一大波读者正在靠近, 撒花评已经达到一千二百五十个。” 裴质有些丧:“我现在就活在往事里, 撒花评就算够了, 我也没什么往事需要看了。” “如果有一颗地雷, 可以反向开启。” 裴质立刻反应过来,兴冲冲问:“是不是如果有读者大大砸雷,我就可以看到十几年后的殷瑜在干什么?” “如果有五颗地雷, 还可以开始反向实时播放, 也就是可以帮你直播殷瑜的画面。” 直播!我大晋江威武!裴质双眼都在放光,搓手问:“有没有读者砸雷?” “现在还没有。”000道,“亲,这边的建议是你可以卖力地吸引大大们砸雷。” “那多不好意思,太物质, 咱不是那种人。”裴质羞涩挠头, 挠完又立刻真诚发问, “怎么吸引?” 000道:“我也不知道。” 裴质发愁,怎么吸引?卖笑吧,他又不是绝世大美人,读者大大未必会喜欢他的笑容。卖身吧,唉,陪他一起黄的那个人又不在。 又想到了殷瑜,他的心跟着狠狠一揪。 “愉妃娘娘。”小殷瑜迈着小短腿走过来,掂着小脚丫,小肉手高高地把文章举到裴质眼前,“这是儿臣刚作的文章,请娘娘指点。” “对啊,大殷瑜不在,小殷瑜在啊。”裴质福至心灵,拍大腿,“好歹也是读者大大们亲自造的世界男主,应该有粉丝吧?” 裴质搓搓手,猥琐地看向小白面团子。 “小殿下,过几日有外国使臣过来,你父皇可能会挑选皇子为外国使臣表演,你先给我演练一下。你能表演什么?” 小殷瑜眉头深深拧着,一脸疑惑,想质问,小嘴动了动,又抿住,低了低头,只说:“儿臣只会读书,不知该表演什么?” 六七岁的奶团子,最好还是表演唱歌跳舞。裴质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晌午过后,去叫个舞姬过来,跟她学一段舞蹈。” 小殷瑜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小肉手摆的飞快:“娘娘恕罪,儿臣可笨了,不行的。” “那你能表演什么?”裴质皱眉思索,“难不成你跑去表演读书?” 他随手拿过一本书来,这是真愉妃刚送来的书籍,命小殷瑜一月学完。打开,里面文章晦涩难懂,他看都看不下去,“要是读书的话,你眉飞色舞地读,或许也行吧。”希望读者大大们要求别太高。 “来,只能将就着表演读书了,虽然没什么稀奇的。”裴质叹气,把书塞给小殷瑜。毕竟这家伙乖乖坐着,都有皇位继承。当了那么多年的昏君,国家也没灭亡,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才艺。 当然,不得不承认,大殷瑜是很有本领的,九回!无人能及! “不稀奇吗?”小殷瑜接过书,使劲咬了咬下唇,偏头想了想,将书往桌上一扔,负手而立,奶声奶气地背起书来。 一背背了小半个时辰,末了,小白面团子吐吐舌头道:“这本书背完了,一字不差,算稀奇吗?” “背完了?”这书不是愉太妃刚拿来的?裴质惊得下巴都合不上,没有灵魂地点头:“这么快背完一本书,算算算!” 小殷瑜嘴角扬了扬,又瞬间压了下去,他似乎不想表现的太过骄傲。但裴质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得意。 “儿臣是倒着背的。”小殷瑜忍不住提醒。 “倒、倒着,怎、怎、怎么可能?”裴质吓结巴了。 小殷瑜低头偷笑:“儿臣过目不忘。” “……”裴质都呆了,天才啊!他跟殷瑜睡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有这等本事! 这跟藏私房钱有什么区别,说他一句渣男,不过分吧? “000,我的天啊,我好像捡到了个宝。”裴质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你说我把他带回我的世界里,凭他的智商,能不能打败马云,让我成为某宝的老板?” 000停了许久,才回答他:“不对啊,男主智商设定没有这么高。男主的设定亮点就在于脸盲和莫得感情,其他一切平庸,如果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肯定会出现在他的人设详情里。” 现在大晋江的系统,在裴质这里已经没有太多的可信度了。他无所谓摆手:“算了吧,说不定是你们没检测到。脸盲那事,你们坑我坑的还少?” 000倒是知错就改:“也是哈。” “好消息,几个读者大大砸雷,恭喜你获得六个地雷。” 这小白面团子背背书还真管用。裴质乐不可支:“五个兑换反向实时直播,一个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兑换成功。” “你乖乖读书。给,养养水给你喝。”裴质不想在小殷瑜面前看直播,怕失态的话吓到孩子。 小殷瑜接过营养液,面上一派淡然,但其实小肉手使劲攒着瓶子。等裴质走了,才一饮而尽,还努力伸舌头将瓶盖和瓶口舔干净。 裴质出来转了一圈,蹲到了小厨房里。这个时候小厨房没有宫人,最是安静。 “请开启反向实时直播。” 000道:“开启成功。” 殷瑜便出现在了裴质眼前,看背景,殷瑜是在东暖阁,正一脸怒意地叱责几个臣子办事不力。殿里站着好几个人,许望北和裴亦皆在列。 裴质眼睛一热,伸手想碰一碰殷瑜,然而那画面到底不是真的,他的手从殷瑜的胸前穿了过去。 这次摸不到心跳声。 “不必问朕为何处置普渡寺的僧人,朕让你们杀就杀!”殷瑜本还存着想要慢慢处置无心等人的念头,但是裴质突然离开他,无论他怎么严刑逼问,无心等人也不肯答应把裴质还给他。既然用不上,自然不必留着。他已经派人往各地请各个高僧进京了。 他此时气恼的是,当他下旨砍了无心等人的脑袋时,裴亦他们居然反对。 “陛下不可这样贸然行事,不如听臣一句劝,慢慢从长计议。”裴亦不知道裴质已经消失的事,在他眼中,他的皇后弟弟还好好的,而且搬回了新建的坤宁宫。许望北也认为自己的弟弟德妃也只是卧病在床,甚至这几日病情还有所好转。 殷瑜大为恼怒,将折子朝裴亦脸上摔,许望北本能伸手要拦,接住折子后,看到裴亦目光中的警告,他猛然反应过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要打臣子的脸,他不能拦。 许望北灵机一动,举着折子往自己脸上使劲一糊,嘴里“哎哟哎哟”地惨叫两声,强行假装折子摔到了他的脸上。 这蠢模样…… 裴亦低头,将情绪掩饰好。虽然许望北一心想要离开他,但这家伙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护着他。 罢了,从此就做个点头之交,各自安好吧。 “现在就把他们给朕拉出去砍……” 呼啦—— 一碗热汤从天而降。殷瑜的动作顿住,愣了好一会,全身都僵着不动,只有舌头慢慢地探出头,舔了舔唇上的汤汁。 熟悉的美味。 这已经不是第一碗从天而降的八珍汤了,但这是第一碗落到他脑袋上的八珍汤。 之前的八珍汤,那是小猪精不知道采用什么法术,给他送来解馋的。但是这一碗,他就得好好思索思索用意了。 难道裴质是在用这碗汤来打断他的旨意吗?或许吧,裴质在时,就不肯让他立刻处理掉普渡寺那群僧人。 几个宫人凑过来,慌着想要给殷瑜擦擦脸上的汤汁,却又因为殷瑜的脸色不敢上前。殷瑜拿过他们手中的帕子,从容地擦了擦脸,看向几个面面相觑的臣子。 裴亦问:“这汤从房顶落下来的?” 殷瑜道:“是啊,朕让人在屋顶掀了片瓦,若朕做事不够理智时,就给朕来这么一碗,朕就不会感情用事了。” 裴亦不说话,许望北信了,还拍手道:“好汤!” “将人重新放回普渡寺,派人盯着,不许他们出寺门。”殷瑜向裴质妥协了。 他等了一会,不见裴质还有新的东西送来,不由失望。 裴质第一次送八珍汤来时,他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以为裴质回来了,将宫里翻找了个遍。 令人失望的是,裴质并没有回来。这碗八珍汤,是裴质在告诉他自己没有危险。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收到裴质送来的东西,有时候是他喜欢是的菜,有时候是一服药,甚至还有一次送来了一张白纸。他猜想,大概裴质在上面写了什么,等他到手里时,那些字被消除了。 每次送完一个东西之后,就要等好久。 这次殷瑜没了耐心,他这次想看看,裴质是否真的能看到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否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他? 殷瑜一边擦脸,一边看着许望北笑:“看猪看多了,如今看许爱卿,竟也觉得十分清秀。” 许望北:“……” “爱卿今晚留在宫里。” 裴质:“……”他抬手抽了一把刀扔进了时光速递阵法。 “危险物品不允许托运。”系统无情拒绝。 裴质的小眼睛还没有找到第二个东西丢过去时,这边许望北已经迅速作出了反应。他双膝跪地,不等殷瑜说什么,磕了个头,语速极快道:“陛下,臣年纪不小了,想请陛下赐婚。” 裴亦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苗家的姑娘与许望北定亲多年,如今两人确实到了该完婚的年纪了。裴亦在心里嘲笑自己以前的行径可耻,明明知道苗家嫡女是许望北未过门的媳妇,却因为那女人一句不愿嫁到许家,而不顾礼数,纠缠许望北。 殷瑜道:“只要你今晚陪……” 许望北打断他,慌着喊:“臣不举!” 所有人:“……” 裴质骂了一句“卧槽”,把手里的西红柿丢到阵法里。许望北衣服上突然被砸了一颗西红柿,砸出一片红来。裴质拍手道:“这是我给许望北刷的拉博基尼,我佩服他自己揭短的勇气。” “你房事不行,竟然还要朕赐婚?”殷瑜恼怒,顾不得再逗裴质,他叱责道,“你既然不行,就不应该再害苗家的姑娘。” “臣该死,臣没想害苗家姑娘,昨日臣已经托家里人,去苗家把婚事退了。”许望北急道。 裴亦猛然抬头看他。 许望北一咬牙:“臣请陛下赐婚臣与裴亦。” “你不举,还要祸害人家裴亦?”殷瑜不满。 许望北臭不要脸道:“谁教臣喜欢他呢,不祸害他还能祸害谁?” “我天。”裴质一脸扔了好几个西红柿过去,“快,我要给他刷拉博基尼,这直播太劲爆了。” 正高兴着,直播断了。 裴质气的想拿刀砍系统:“是不是太短了,我都没顾得上看看殷瑜如何?”他还想看裴亦的反应! 000很无情:“规矩就是规矩。等撒花评到1500,还可以继续开启。” * 躲在小殷瑜屋子里过的日子很是安稳,反正也没人瞧得见他,他做什么都没人管。这天他又跑到养心殿的床底下待着,听到殷瑜的父皇跟一个宠妃说悄悄话。 “朕这些儿子当中,老二、老三、老五、老七都是好的,其余几个皇子皆心术不正,无法交托大业。” 那宠妃娇笑道:“还有十一殿下呢,他可是个好孩子。臣妾瞧着愉妃姐姐,对十一殿下寄予厚望呢。” “你错了,愉妃并不喜欢老十一。” “那陛下怎么舍得把十一殿下给愉妃姐姐?” 皇帝嗤笑一声:“老十一他……” 裴质竖起耳朵听,殷瑜怎么了? “不说了。”皇帝笑道,“朕还是多把心思放到老二他们身上来,都是好孩子。” 随后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裴质气呼呼从床底钻出来,看着床上这对狗男女,毫不手软地拿过旁边高几上的大花瓶,朝着床上就扔了过去。 在惊叫声中,他心酸地回了小殷瑜的屋子。 老十一怎么了?老十一也是好孩子! 他一进屋,就瞧见愉太妃站在床边,床边跪着一个大夫,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大约有小臂那么长。银针的一头已经顺着小殷瑜的太阳穴扎了进去,大夫正发着力,想要将整个银子塞到殷瑜的脑袋里。 “住手!”裴质吓得不轻,急的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推大夫。他心急如焚,已经忘了只要愉太妃在场,他就成了完全透明的人,谁都瞧不见他,他也碰不到任何东西。 不管他怎么阻拦,银针还是被一点一点地推进小殷瑜的脑袋里了。 “他不疼吗,怎么没有反应?”愉太妃问。 那大夫道:“当然疼,痛不欲生呢。他醒着,不过他中了草民的迷药,再疼也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儿来。” “他死了,当真查不出来是咱们下的手?” “娘娘放心,这银针入脑,别人只会当他是突然犯病猝死,不会多想。您看这针眼,才这么小,谁会注意看呢。他断气还得一个多时辰,有这时间,针眼早长好了。” 愉太妃拿帕子捂了捂唇,不耐烦道:“既如此,走吧,让他安静些离开吧。”她走了几步,叹口气,又回来,给小殷瑜仔仔细细盖好被子,看着小殷瑜安详的面孔,知道这安详的背后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她突然有些心疼。 “别怪我,你死了,陛下才会让本宫再去认别的皇子。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们没有母子缘分罢了。” 裴质扑上去,抡着拳头打她,张嘴咬她,整个人疯了般,面目狰狞,披头散发地在愉太妃身上穿来穿去。 愉妃离开屋子,他的身体凝实不少。他赶紧跪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检查小殷瑜的情况。 银针已经入脑,把该伤的地方都伤到了。他虽然是神医,却也不是神仙。 他抖着手去摸小殷瑜的头,快要接近时,又赶紧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不能抖着手去碰伤口。 几次深呼吸,手才没那么抖了。 “你不会死的,你还要当皇帝,还要让我当你的皇后。”裴质红着眼把小殷瑜扶起来,在他脑袋后面用力地按,一点一点逼银针走出来。 “很疼对不对?不怕,我在呢。”他手上力道用的更重,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将银针全部逼出。他已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小殷瑜大口地喘着气。 停了片刻,小殷瑜忽然吐了一大口鲜血,随后神情开始变得痛苦,那大夫下的迷药药效已经过了。 裴质抱着小殷瑜不撒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殷瑜醒了,裴质却疲惫不堪,昏睡了过去。 “当……皇后……”小殷瑜无声地重复裴质的话,咬着下唇认真思索,“我当皇帝?” * “有读者大大砸雷,三颗,你发达了,快醒醒。”000喊裴质,“要不要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不要。”裴质用冷水擦了把脸,“我不走,我要让愉太妃也试试银针入脑的痛苦!” “你又碰不到她。”000劝道,“别傻了,她迟早会死。” 裴质摇头:“不一样,不让她也尝尝那滋味,难解我心头只恨。” “这三颗雷我能兑换一个在这里光明正大活动的身份吗?” 000道:“不行,你本来就只是意识过来了。不过,一颗雷可以帮你争取一个时辰的肉、身,在那一个时辰中,你的身份还是你自己,别人看得见你,也听得见你说话,愉太妃也不例外。” 一颗雷是一个时辰。三颗雷,三个时辰,足够了。 第37章 改变殷瑜人生 暮色四合。 裴质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 他准备使用一个时辰, 去做一些报复愉太妃的前期准备。反正这口气, 他一定要出。 脚刚落地,小殷瑜醒了,小肉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 眼里聚着水汽, 可怜巴巴地冲他喊:“疼。” 他的心瞬间揪起,赶紧又坐回去, 轻声哄:“乖, 刚才已经吃了药,再睡一觉就不疼了。” “不许走。”奶声奶气的命令。 裴质赶紧答应, 变出一瓶营养液出来,一口一口地喂小殷瑜吃。小殷瑜最喜欢喝营养液了, 虽然不说, 但每次喝的时候, 小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乖乖,喝了养养水就不疼了。” “嗯。”小殷瑜一边吃着,一边抬头看他。 他见小殷瑜看的认真, 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小殷瑜不是脸盲吗, 为什么看他脸看的这么认真? “你看什么?”他狐疑问。 小殷瑜虚弱道:“好疼哦。” 裴质的心思立马被转移, 抱着小殷瑜变着花样的哄他。只要他抱着, 小殷瑜就乖得很, 一会就睡过去了。 等人睡了, 裴质才敢下床出门去。 他在这儿待了快两个月, 也不是白待的,宫里的势力他也有所了解,哪个妃子得宠,哪个宫人有实权,他都清楚。 出了门,用一颗地雷换了一个时辰的肉、身。先去偷了一身宫人衣裳和一些银子,跑去淑妃宫里,找一个老太监。 “我是华贵妃的人,淑妃娘娘上次找我们娘娘说的事,我们主子答应了,让我来跟你接头。”裴质有一次在御花园听了淑妃和华贵妃的墙角,知道两人想联手打击其他宫妃和皇子。 这老太监叫庆福,是淑妃的心腹,早得了淑妃的嘱咐,就等着华贵妃的答复呢。听裴质这么说,不疑有他,拉着裴质商量起淑妃的安排来。 裴质听他说了许多,只道:“淑妃娘娘安排的很好,不过我们主子却不想出头。我们主子说了,不如咱们把事做的干净些,黑锅送去让别人背,虽然过程麻烦些,可一旦出了事,恶果自有别人去承担。” “哦,怎么做?” 裴质按着他的计划,说了自己的想法:“对付封贵人,把脏水泼给愉妃。只是不知道,愉妃那边有没有咱们的人,可以用一用?” 庆福道:“愉妃一向谨慎,我们主子费尽心思,也只塞了一个小玩意进她宫里,想着以后或许能用上。” “多小?” “才五岁。” 裴质道:“立马叫过来,我看看是否能用。” 两人到御花园的假山里等着,庆福想办法,让他口中的小玩意过来了一趟。那小玩意低眉顺眼地站着,连抬头都不敢。庆福一问话,小玩意就浑身发抖。 庆福看了叹气:“怕是用不上?” “不急,我问问他。”裴质蹲下来,先摸了摸小玩意的脑袋,柔声与他说话,“别害怕,我们不会让你做多危险的事。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玩意头低的更厉害:“叫、叫小竟子。” “入宫后起的?” “不、不是。”小玩意鼓起勇气抬头看了裴质一眼,“是父母给起的,我、我叫越竟。” 裴质愣住,越才人? * “恭喜,评论已经达到一千五百条,反向实时直播开启。” 裴质给小殷瑜轻轻地掖了掖被角,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画面。 殷瑜这厮正在净房坐着,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裴质一边轻轻给小殷瑜拍打着,一边等着殷瑜赶紧完事。 不想,殷瑜这货忽然喊他名字,吓了裴质一跳。 难道殷瑜知道自己正在看着他?裴质坐直,疑惑地看着殷瑜。 “没纸了?”殷瑜抬着头,对着半空叹气,“裴质,快来救救朕。” “……”裴质想给他扔把菜刀。他就不信养心殿的净房会缺纸?即便缺了,外头多少宫人等着伺候呢,至于喊他? 智障皇帝,也得疼,没法子,谁叫他已经认定这厮了呢。裴质不敢动,怕惊动小殷瑜,他随手拿过床头小殷瑜写的文章扔了过去。 虽然这纸已经写了字,也硬,但智障殷瑜也只配用这种纸。 他盯着画面,发现殷瑜收到纸后,明显兴奋许多,一乐还把藏在袖子里的纸全甩了出来。裴质被逗乐,原来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何时会送东西过去,又在诈他罢了。随后又忍不住心酸,这家伙该不会每时每刻都在唤他? “皇后,你是不是能看见朕,如果是的话,你再给朕送个东西。”殷瑜起身,坐到一边熏香。 裴质使坏心眼,悄悄从小殷瑜脑袋上割了一把头发,给殷瑜扔了过去。 殷瑜拿到头发,差点没气死。“这是谁的头发,你跟哪个野男人待在一起?”才多长时间,裴质的头发根本长不了这么长。 他红着眼四处看。“你藏在哪儿呢,为什么不出来,你是不是只剩下个魂魄,所以朕才见不到你?” 果然脑洞大的人,猜对事情的几率也比较大。裴质此时也确实算是只剩下了个魂魄。 “你给朕老实点,朕已经请来好几个高僧,他们说,等到月圆之夜,就为你作法,把你召回来。你要是敢跟哪个野男人发生点不清不楚的事,朕一定要你好看!” 好,我等着。明知道殷瑜看不到,裴质还是小鸡啄米般点头。 殷瑜低头看看他手中的头发,气的扔进了熏炉里。手感这么柔顺,肯定是个娘们唧唧的男人。 他又想起裴质扔给他的纸,想从中找出些线索来。他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愣住了。 这文章很眼熟。 似乎是他小时候写的一篇功课,但奇怪的是,这纸却不似旧纸! “裴质。”殷瑜猛然抬头,“你是不是回到过去了?” 我天,这都能猜出来?裴质惊得拍床而起。他没想到纸上的字,在送过去之后竟然还会在。之前他试图给殷瑜写信,传过去之后就只剩下一张白纸了。 殷瑜道:“是的话,再给我传一张纸。” 床边已经没纸了,裴质立马要下床拿纸,他一动弹,小殷瑜醒了,张嘴喊疼,吓得他又坐回去了,轻轻拍着小殷瑜,哄他睡觉。 “你不许走,好疼。”小殷瑜撒娇。 裴质马上投降,宠溺道:“好的好的,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 小殷瑜还不放心,抱住他的手:“疼哦,你要一直给我吹吹。” “好,给你吹吹。”裴质凑过去,在他太阳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这样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小殷瑜又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这么一耽搁,殷瑜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难道朕猜错了?”殷瑜自我怀疑了会,又道,“是不是现在有人胁迫你,所以你不敢传消息了?” 这家伙脑洞乱飞啊。裴质变出一瓶营养液,给他扔过去。 殷瑜接住,尝了一口,稍稍放下心来,随后猛然想到什么,试探道:“裴质,如果你真的回到了过去,见到了小时候的朕,一定别让他吃这玩意。” 啊?裴质不解。这东西不是能治脸盲症吗,为什么不让他给小殷瑜吃? “虽然看不清人脸,活的很痛苦,但是朕更不想错过与你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个大猪蹄子,嘴真甜。裴质鼻头一酸,对着画面中的殷瑜努力笑了笑。“等我,我保护好小殷瑜,就立刻回去找你。” * 自打小殷瑜病了,越发会撒娇了。以前还是想要撒娇、又总舍不下脸的那种小可爱,现在却好像明白了“愉妃”不会离开他,撒娇撒的很频繁,并且很有底气。 要好吃的,要好喝的,还要裴质讲睡前小故事。这还不算,他还要求裴质必须得一直待在他身边,不许外出。 裴质想要去办事,都得趁小殷瑜睡了,才敢溜出去。 他又用了一颗地雷,见了越竟和庆福,了解到封贵人残害六皇子的事,已经被捅出来了,封贵人以为是愉妃告的状,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针对愉妃。封贵人虽然位份不高,可在宫里待的年头多,势力不小,她要折腾起愉妃来,身居高位却无子嗣的愉妃,未必是她的对手。 “虽然用地雷用的肉疼,但马上就能看到愉太妃遭报应,爽!”裴质躲在一个废弃宫殿,偷偷给小殷瑜煎药。 000道:“别心疼。好消息,从昨天到今天,你已经收到了二十三个雷,还有一个手榴弹。这边的建议是将二十三个雷换成穿越通道碎片,手榴弹另做它用。” 裴质问:“可以。手榴弹能用来治疗小殷瑜的伤吗?”虽然他救回了小殷瑜,但小殷瑜的脑子已经伤到了,这会在床上躺着养病,还看不出什么。时间久了,小殷瑜可能会出现身体不听话、记忆力衰退等等问题。 “不能哦。”000残忍拒绝,“不过,手榴弹这种重量级别的武器,可以开启新的权限。比如,你可以用它来改变小殷瑜坎坷的人生。” 裴质摇头:“他马上就要时来运转了。” 他本来是想报复愉太妃,利用了封贵人。没想到六皇子被害的事被翻出来,倒是把宫里的水彻底搅浑了。各皇妃、皇子暗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都被放到了明面上,皇帝直接气倒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家小殷瑜马上就要继承皇位,走上人生巅峰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再浪费一颗手榴弹来改变什么。 000却道:“如果小殷瑜还是以前那种聪明机灵的样子,当然没问题。可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会不会提前了?这个时候小殷瑜被皇帝叫过去问话,还能对答如流,让皇帝惊艳?” 裴质怔住。 仔细回想愉太妃的记事,裴质只记得小殷瑜的皇位,是各皇子死的死、圈的圈之后,皇帝见他谈吐不凡,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就传位给他了。 但他不记得,皇帝召见小殷瑜问话,是什么时候了。 要是小殷瑜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若因为长针入脑,残了傻了,皇帝恐怕宁愿传位给废皇子,也不会把江山交给小殷瑜。 裴质咬牙:“换吧。”虽然肉疼,但不管怎么样,总要先保证小殷瑜能够顺利继承皇位。 “已兑换。” 裴质心疼,又勾起对殷瑜的想念来。他跑到养心殿的床底下,继续用药汁画横线。等他穿回去,他一定要让殷瑜好好看看,他在这边可是天天思念殷瑜。 病重在床的皇帝还在跟宠妃睡觉,一边嗯嗯嗯,一边还聊着天。 “朕生的都是逆子,老二是极好的,却被他们害死了!朕现在连个继承大位的人,都挑不出来。”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宠妃的媚、音。 那宠妃道:“陛下,臣妾虽然入宫时间短,却也知道您还有个十一皇子呢。” “老十一不行,他出身……”皇帝没有说完,把裴质卡的抓肝挠肺。 他们家小殷瑜的出身怎么了? 过了会,皇帝突然拉开了床上的暗格,说要给宠妃看个宝贝。裴质猛然记起来,暗格里他还放了一封给殷瑜的信,忘了拿出来,这要是给皇帝看到他给殷瑜写的那些肉麻话,皇帝该怎么想。 他赶紧从床底爬出来,但还是晚了一步,皇帝已经展开信在看了。 “陛下,小殷殷,小瑜瑜?我如今在小时候的你这里,用仙术给你写了这封信,厉害吧?”皇帝震惊地看了看宠妃,又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嗯,很疼,“这、这、这怎么回事,朕没看错的话,这是写给殷瑜的信,这人称殷瑜是‘陛下’。” “分别数日,特别想你,就连你的一夜九回,我竟然也有些怀念。”皇帝更加震惊,这什么玩意? “你是皇帝,可千万不要松懈政事,即便我不在,也要做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皇帝拿着信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吓得。“这信难道是一个仙人给以后的老十一写的?” 再往下看,就没什么正经话,都剩下些污言污语了。面对岳丈,裴质感到十分羞耻,顾不上什么,赶紧把信夺了,团巴团巴塞嘴里吃了。 皇帝惊得从床上一头栽倒地上,双目圆睁,颤声道:“刚才信是自己飞了,然后消失了,朕没看错,对吗?” 宠妃白着脸点头。 皇帝立马翻身而起,对天磕了三个响头:“是哪位仙人大驾光临了?” 他没等到回答,又自己琢磨着说:“仙人莫非是在提醒朕,老十一是上天选定的天子吗?” 裴质:“……”他可什么都没说。 这难道就是手榴弹改变小殷瑜的人生? * 他回到小殷瑜的屋子,这孩子还在睡。自打病了,每天七八个时辰都是在睡觉,只要一醒,就会一直缠着他,软萌萌地对他撒娇。 “你要当皇帝了。”裴质轻轻点他小鼻尖。“没想到,你的皇位,还有我的功劳在里面。这事等我回去说给你听,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再凶我?” 眼角余光扫到他左手手腕竟然亮起了一道光圈,他低头去看,没发现小殷瑜的睫毛颤了颤。 他的手腕上怎么会亮起来光圈?而且看样子,很像是一颗一颗的珠子在发光。 “最近你这里好火爆,撒花评已经达到一千七百五十条,恭喜开启反向实时直播。”系统忽然出声。 裴质一抬头就看到画面中殷瑜正坐在众多僧人中间,捧着他们俩圆房时的红梅帕子,一脸虔诚的念着什么经文。 刀在哪儿?马德,就不能拿个别的东西吗? 第38章 茶水有毒 殷瑜这厮在请高僧把他召回去。 他虽然有点被吸拽的感觉, 但感觉并不强烈。 殷瑜举着红梅帕子, 神色虔诚的不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着什么世间珍贵的圣物,求的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裴质没眼看。但是再智障的恋人, 喜欢上了, 还是得宠。 “系统,我攒的碎片不少了, 能不能回去?” “如果只是想穿越一段时间, 肯定已经足够了,但若不攒足, 怕你穿不了多长时间,就又会穿回来。” 裴质道:“一味的攒也不是办法, 还是得想办法把根本问题解决了。” “除非再有高僧将你送回去, 我这里还真是没有办法。” 裴质叹气。他一叹气, 睡觉很轻的小殷瑜就被惊醒了,黑漆漆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软软问:“娘娘不高兴吗?” “没有, 你别操心我。现在好些了吗, 头还疼吗?” “不难受了。” 裴质松口气。他想到可能马上就要离开小白面团子了, 心里到底不放心, 便隐晦地问他:“你觉得宫里几个娘娘, 哪个最友善?” “儿臣每年只有给父皇祝寿的时候, 才会走出这间屋子, 对各位娘娘都不熟悉。” 裴质发愁,他虽然打听过几个妃子,可说到底人家妃子再好,也得小白面团子心里愿意才成。而且万一人家如同愉太妃一般,原来是极疼小白面团子的,等小白面团子忘了她,又开始翻脸无情,那这可怎么办? 他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别人。可自己带吧,家里还有个智障皇帝天天拿着圆房的帕子哭唧唧。 两边他都不放心。 “如果我能随意穿就好了。” “别傻了,穿越通道无法精准控制。”000说的特别骄傲,裴质翻了个白眼送他。 他跟系统对话,倒是忽略了小白面团子。这小家伙伸手拽了拽他衣角,刷存在感。裴质又重新低头:“以后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不能只读书。” “但是娘娘说作为皇子不应该浪费时光,要我禁足读书。”小殷瑜紧张兮兮地说,他以前之所以不出去,不只因为愉太妃的一句嘱咐,更是怕出门,被人发现他看不清脸盲的问题。 但是现在……小殷瑜看看裴质的脸,偷偷抿嘴。 裴质道:“别说什么应该不应该,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反正皇位也是会自己砸在小殷瑜头上,即便砸偏了,他也会帮着给正正,他可是小白面团子的金手指。 “喜欢怎样便怎样?”小白面团子神色有些迷茫。 裴质忽然想到,反正他都穿过来了,为什么不珍惜这次机会,彻底改造一下他未来的恋人呢。 比如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了,却偏偏冷眼看着他表演的毛病不能有! 还有也可以彻底把渣皇帝的感情缺失治疗好。 打定主意,裴质放柔了声音:“对,殿下,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会满足你。” 小殷瑜定定的看着他:“都会满足我?” “是。” “那我要你永远都不离开我。” 裴质心瞬间被击中,感觉父爱在他胸腔里酝酿,发酵,爆发。哎哟哟,就让他留在这里给小殷瑜当爹吧。 “裴质!”殷瑜的声音突然从画面里放大,裴质抬头,就见殷瑜手拿着那块帕子,举起来高高晃动,让帕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裴质,你自己使劲啊,别干等着,动啊,动啊,你自己也动啊。” 这话听着咋这么不对劲呢?裴质掏掏耳朵,想了想,这是让他配合高僧们的召唤,自己也要努力,但是为什么好好的话,一经殷瑜的嘴说出来,就这么奇怪? “娘娘困不困,我不疼哦,你也歇息会。”小殷瑜小脸惨白,但仍想着他累不累。 裴质心里暖洋洋的,再看大殷瑜是越看越不顺眼,他索性扔了十几瓶营养液过去。 看着殷瑜被营养液浇了个脑袋湿透,神色微愣,还伸出舌头接营养液喝,裴质乐不可支。 “陛下,贫僧等尽力了。”为首的僧人双手合十,道,“虽能感应到裴施主的魂魄,但无法将他引渡回来。贫僧惭愧。” 殷瑜拿红梅帕子抹了把脸,语气还算正常:“朕只想知道他此刻是否平安?” “贫僧不知,但感受到裴施主的魂魄并不难过,想来不曾遭遇什么难事。” 殷瑜握着帕子的手收紧,垂眸:“你们不知道他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给口吃的就好了。他柔弱的很,却又像打不死的蟑螂。” 并没有!裴质恼,说的他跟猪一样,只知道吃。 “裴质,你可还在?”殷瑜高声道,“朕不会放弃,下个月圆之夜,朕还会召集诸位高僧,再救你回来。” 裴质叹气。大殷瑜虽然智障了些,但他还是很喜欢啊。 那高僧也高声道:“裴施主,你也想想办法,在那边找一找其他得道僧人,与我们遥相呼应,或许可救你回来。” “你小声点,他柔弱的很,这么大声吓到他怎么办!”殷瑜怒斥僧人几句,又转头对裴质道,“别听他胡说,僧人还不如你本事高呢,你自己使劲就行,千万别去寺庙,听到了吗?” 裴质点头,眼睛红了。这家伙是担心他又被这边的高僧欺负吧? 算了算了,还是想办法回去吧。 小殷瑜好,大殷瑜也好。他哪个都舍不得,都想要。 * 最近几日,他又收到了十几颗地雷,裴质都兑换成了穿越通道碎片,唯独留了一颗,兑换了幼儿园老师的技能。 他本来问系统要的是哄孩子但是又要能陶冶孩子情操的技能,系统思索一番,直接甩给他一个幼儿园老师的技能。 于是他就会画画,会剪纸,会唱歌,会跳舞,瞬间成了全才。 他想让小殷瑜把心思放到读书画画上来,让小殷瑜享受到童年生活的乐趣。最重要的是,画画跳舞还能锻炼小殷瑜的四肢。 虽然小殷瑜也能下床走动,但手脚到底不如以前利索了,有时候走着走着,还会突然摔在裴质身上。裴质心疼他,常常将人抱在怀里。 “看,就这么剪。”裴质蹭蹭两下,就剪了个小老虎出来。“虽然有点难,但你多练几回,应该也能剪个差不多。” 小殷瑜仍旧拧着眉头:“手一直抖。” 大概是伤了脑子的后遗症,裴质心疼坏了,大手握住他的小手:“多练练就好了。” “要喝痒痒水才行哦。” 裴质赶紧掏出一瓶递过去。 系统看不过去了:“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骗营养液喝?” “他这么小的白面团子,不会有什么心眼。读者大大最近给的营养液都能让小宝贝泡个澡了,你可别小气。” 裴质手拿着瓶子喂小殷瑜喝:“殿下,慢慢喝,喝完还有。” “嗯。”小殷瑜含糊应了一声,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窝在裴质怀里。 虽然喝了痒痒水,但小殷瑜剪的还是不成样子。裴质陪他剪了会,看他乏了,便哄他睡下,自己出去外面溜达。 裴质一走,小殷瑜辗转反侧睡不着,趴在床上,拿起剪刀,轻轻松松剪了个裴质的小像出来。 眉眼,鼻唇,皆与裴质一模一样! 若是裴质在,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小殷瑜的脸盲症已经好了! 小殷瑜举起红红的小样,对着太阳仔细看了看,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看了半天,才起身,将小像珍重地压在裴质给他找的一本杂书中。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裴质。” * 皇帝大寿。 各宫妃子与皇子公主都到养心殿给皇帝祝寿。小殷瑜也跟着愉太妃去了,裴质自然的跟着去。 酒席未散,前后出去更衣的杏妃与愉妃发生争执,杏妃的宫女哭着跑回来,言说愉妃在杏妃和八公主的茶盏中下毒,杏妃毒发流产,八公主也人事不省。 皇帝审问愉妃,后者不肯承认。 双方都有人证物证,谁也不肯低头。 之前各宫妃、皇子内斗的事又被牵扯出来,七皇子的生母突然跳出来,声称是愉妃害了她的孩子,竟然拿着簪子朝愉妃脑袋插去,愉妃躲开,簪子插到愉妃的肩上,生生没入一寸,血流不止。 躲在宫人堆里的越竟,一直低垂的脑袋抬了抬,又瞬间低下去。 愉妃是个要强的,哪怕疼到极致,也未曾喊一声出来。她抵死不认,那些证据又不足以说明是她下的手。 场面仍是僵着。 “父皇。”坐在末端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殷瑜,突然站出来,跪地道,“儿臣不信愉妃娘娘会害人。八妹妹是吃了这盏茶才中毒的吗?” 他指指宫人端着的物证,那是八公主和杏妃吃剩下的两个茶盏,里面的茶水说是被愉妃身边的宫女碰过,此刻正等着御医前来验毒。他倒腾着小肉腿,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端起两个茶盏,不等众人阻拦,一一将里面的茶水吃完。 他确保里面一滴不剩了,这才一抹嘴,倔强道:“父皇,您看,这里面没毒。愉妃娘娘心善的很,待儿臣很好,绝不会害人。” 话音刚落,小殷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一头栽倒在地。 裴质吓得魂都没了,小殷瑜的伤本就没好呢,勉强来这里参加寿宴,他就已经很担心了。这下又吐了血,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他跑过去,想为小殷瑜诊治,却因为愉妃在场,他根本碰不到小殷瑜。 来验毒的御医正好赶上救治十一殿下,几个御医慌乱地抱着小殷瑜去了偏殿救治。皇帝叫住一个御医,让他验毒。 那御医看了看茶盏,为难道:“陛下,里面已经没有茶水,现在天气热,茶盏都干了,臣实在无法验毒。” 华贵妃道:“其实验与不验还有什么要紧,陛下,老十一可是当着咱们的面吃了这茶中了毒,他被愉妃养大,自然不会栽赃愉妃。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茶水有毒吗?” 第39章 女扮男装 茶水里已经无法验毒, 众人都同华贵妃想的一致, 这验与不验早就不打紧了,大伙可都是看着十一殿下喝了剩余的茶水就倒下了。 现在明朗的是,茶水有毒。而愉太妃的贴身宫女确实接触过茶水, 有宫人亲眼瞧见的。 裴质看着众御医给小殷瑜逼毒, 心里急得不行。愉太妃还在正殿受审, 这会他能碰小殷瑜了。 他穿过御医的身体, 上前给小殷瑜检查了症状。 小殷瑜与杏妃一般, 口鼻出血, 人事不省。身体蜷起,皱眉紧皱, 应该是腹痛导致。 还好还好, 虽然小殷瑜看着不省人事,但中的毒只要及时排出去,就没什么大碍。 “奇怪。”御医陈白果小声与同伴说道,“虽然看着十一殿下与杏妃娘娘症状相似, 但仔细验来, 好像中的毒并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那同伴叫房广, 先谨慎看了眼屋里,确定宫人都听不到, 这才给陈白果使眼色,“你可有把握证明毒不一样?” 陈白果犹豫:“方才听给杏妃八公主她们诊治的医正说, 她们中的是穿肠笑。但是我看十一殿下的毒性并没有穿肠笑那般凶险。不过, 症状也是因人而异, 我也不敢确定。” 房广便说:“你我刚当上御医,什么资质都没有,不过是被叫来验毒,要不是事发突然,咱们给贵人瞧病都轮不上。没有把握的事,还是别说的好。万一弄错了,咱们俩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咱们不说他中什么毒,就说症状,咱们把毒给殿下逼出来,只有领赏的好事。” “对,你说得对。什么七皇子八公主的,这水已经够浑了,咱们不能轻易去淌。来,我们赶紧给他把毒解了。” 两人商量着去开药方,没有看见在床上躺着昏迷的小殷瑜张开小嘴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们没瞧见,守在床边盯着小殷瑜的裴质,却是看见了。 裴质心里讶异万分,为什么应该昏迷不醒的小殷瑜会突然松口气? 难道…… 不可能!小殷瑜才六七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不可能会有假装中毒晕倒的心思。 但是…… 他紧张地都忘了呼吸,眼神瞟向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紧紧攥着,另一只手还捂着肚子,掩藏在宽大的衣衫下。 不敢相信地碰了碰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立刻往回收了收。小殷瑜睁开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目光里都是恳求。 裴质狠下心肠,将他的小手抬起来看了看指甲,果然指甲缝里藏了些许药粉。 一个六七岁的娃娃,怎么就会在自己的指甲缝里藏□□,还学会了嫁祸?裴质震惊不已,他开口想说什么,但看小殷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瞬就要哭给他看,他又没法在此刻追究什么。 两个御医已经开好药方子,吩咐完宫人去煎药,就要来给小殷瑜行针逼毒。 赶在两人回来之前,裴质将小殷瑜手指缝里的药粉全部弄干净了。 也幸好他谨慎,后来又来了好几个御医给小殷瑜诊治,其中一个也发现了不对劲的症状,查验了小殷瑜的手指和衣衫,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得作罢,与陈白果他们一样闭口不言。 这场闹剧一直到了晚上也没闹出个结果来,皇帝气病了,将案子交给了当时任宗人令的凤王调查,愉太妃被关入宗人府审问。 愉太妃既然不在宫里,裴质也无法以愉太妃的身份,再接近小殷瑜。他就偷偷躲在小殷瑜屋里的大衣柜中,郁闷地自我反思。 “系统,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殷瑜竟然……”裴质“啊”地呻、吟一声,痛苦地将自己埋在 衣裳堆里。“你说,谁教他的,一个小娃娃……”裴质又说不下去了,咬住衣裳自己难受。 000接话道:“一个小娃娃城府竟然那么深,而且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才是真的狠角色。” “他城府如何,我只震惊,并不难受。”裴质咬牙,“我难受的是,他小小年纪日子过得有多苦,心里到底存了多少事,才会有这样的心思,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000没想到裴质竟是在心疼小殷瑜,它停了会,突然道:“其实,他害愉太妃,也就是害你。”在小殷瑜眼中,裴质就是愉太妃。 “不会,这孩子对我的感情肯定是真的。”裴质摇头,“这里面定然还有什么事。” “若他就是想害你呢?” “他不可能害我。”裴质语气肯定。 000道:“他可不是渣皇帝,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他是渣皇帝的小时候,对你还不知道有没有感情。你在他眼中,就是时冷时热的愉太妃罢了。” “不会,他不会害我。”裴质就是坚信。 000也不服他。 “裴质,裴质。” 裴质坐起来,头差点撞到柜子顶,他问:“系统,有人在喊我?”在这儿,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喊他? “裴质,我知道你在这屋里,你出来。” 裴质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声音竟然是小殷瑜!小殷瑜不可能知道他叫裴质,更不可能知道他还躲在屋里。 在小殷瑜的眼中,裴质就是愉太妃,此刻应该在宗人府! “你出来。你若不出来,我就让人找道士过来,让他将你收到葫芦里。” 裴质掏掏耳朵,啥,小殷瑜这是在威胁他,竟然还要找道士对付他?裴质不高兴了,他推开衣柜的门,跳下来,与床上坐着的小殷瑜对上了视线。 最开始接触到的小殷瑜,是刻苦认真懂事的孩子。后来小殷瑜受伤,就变成了爱撒娇软萌萌的小白面团子。 但此刻的小殷瑜,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唇紧紧抿着,身体前倾,手指泛白,用力地掐着床沿,目光里带着狠意,仿佛只要裴质有什么不好的动作,他就要冲上来撕咬裴质似的。 裴质害怕地后退一步。小殷瑜厉声道:“不许退。” “……”他竟然被一个孩子吼了,而且他竟然可耻地害怕了。 “你是鬼魂吗?” “啊?”裴质“啊”完,赶紧捂嘴。他嘴太快,已经在殷瑜那里吃了好几次亏了。这次一定要谨记,不能乱说话。 小殷瑜坐在床上,神色从容,语气不急不缓:“你是鬼魂,以后要转世投胎,变成我的皇后,是吗?”他记得裴质说过,裴质是他的皇后。而裴质是鬼魂,则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若裴质不是鬼魂,怎么别人都瞧不到呢? 裴质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小殷瑜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听。” 有心跳声。 小殷瑜抽回手,仰着小脸看着裴质:“你不是鬼魂,难道是会仙术的神仙?” “不告诉你。” “我想知道,总有机会知道。”小殷瑜道,“不管你是鬼也好,仙也罢,你以后都要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我,我不会放人。” 这孩子怎么知道他想离开?竟然还敢威胁他,裴质愤愤道:“你个小崽子,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了?还有个大兔崽子在遥远的地方等着我,我非走不可!” 这两天又收到了二十多个雷,他都换成了穿越通道碎片。已经攒的差不多了,他走是迟早的事。 他声音一恼,小白面团子立刻就掉了两滴金豆豆,嘴巴一扁:“头疼。” “又疼了?”裴质心一软,又凑过去抱着他。 小殷瑜也反抱着他不撒手:“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皇后,你不许走。” “你怎么知道我叫裴质,还知道我是你的皇后?”裴质问。 小殷瑜轻笑一声:“我自有法子。” 裴质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愣完又被小殷瑜轻轻拍着哄,竟然心大的睡了过去。 裴质已经习惯了,殷瑜也是这般渣,知道也不说,看着他表演。 * 他等小殷瑜睡着,偷偷来到关押愉太妃的宗人府,用了一颗地雷,化出了肉、身。 愉太妃没想到还能有人进入她的房间,吓得不轻。 裴质悠悠然坐到她桌边,掏出一个行针带来,亮出里面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来。 “你扎了殷瑜一针,我这人不要脸,得扎你十针才解气。但针任由你选。” 愉太妃听他说完,错愕后,狂笑不止:“你竟然是为了他来的。你如此待他,难道还指望他当皇帝后,给你个大官做做吗?别傻了,他记不住你的,你再鞠躬尽瘁,也没用。” “他记不住你,确实伤了你的心。但若因为这个,你就对他下死手,未免太过残忍。” 愉太妃冷笑:“你懂什么,他不是人,他甚至都不是陛下的……” 外头忽然起了许多脚步声,裴质赶紧准备藏起来,那愉太妃恨小殷瑜陷害他,要将火撒到裴质身上,便突然高声喊“刺客”,竟引得众人要来捉拿裴质。 如果被拿住,虽说一个时辰后裴质也能脱身,但擅闯宗人府,万一这些侍卫将他就地正法或者对他严刑拷打,那他岂不是惨了? 正巧系统说收到了两颗地雷。 裴质赶紧用一颗地雷兑换了“定”,把所有人都定住,又用另一颗地雷,解除了愉太妃的定。 愉太妃看看所有仿佛木头一般的侍卫,再看看气定神闲抽针的裴质,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你、你是妖怪?” “是。”裴质选了一个最粗的针,笑笑,“我是吃人的妖怪。” * 在确保小殷瑜完全有自保能力后,裴质溜出了皇宫,去了普渡寺。 现在普渡寺虽然没有无心方丈,但他想着或许里面还能有个高僧也说不准。 已经吃了惨痛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贸贸然进去寺庙了。他先在寺庙周围踩点,一点点接近危险。 他转悠到寺庙后面时,突然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了然大师,这珠子亮了,这是不是说明,裴质就在这里?” 裴质往上蹦了蹦,发现殷瑜竟然就在与他隔着一道墙的院内。 这厮怎么也穿过来了?!!! 裴质鼻头发酸,见保护他的来了,本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一刹那心头却涌上许多委屈。他迫不及待想抱住殷瑜,都懒得找门,脚蹬在土墙上,试图直接翻过这道墙。 但当他的头刚露过墙,就看见殷瑜一脸欣喜地奔着猪圈去了。 裴质:“……” 猪圈里有好几头猪,殷瑜逮住了一头最肥最壮的,拍拍猪脑袋问:“裴质是你吗?是的话,你就坐下来。” 裴质想打死殷瑜,怎么想的,找他为什么要奔着猪圈? 那猪好死不死,竟然真的坐下了。 殷瑜欣喜若狂,抱住猪直喊“心肝”。他高高举起猪转圈圈,忽然愣住,又恼了:“你个不知检点的,光天化日之下能赤身裸、体吗?” 裴质已经在找刀了。 殷瑜拿出他不离身的红梅帕子,要给大肥猪捂住重要部位,但他把手摸过去,吓一跳:“对不起,你是母的,那肯定不是。” 赶紧把母猪放下,殷瑜还郑重道歉,“别误会,朕喜欢公的,你在猪界别乱说话,毁我家裴质清誉。” 清誉你个猪头!裴质想跳过去打死他,正巧系统来报,说有读者大大砸了一枚手榴弹。 裴质心思一转:“手榴弹可以让那头猪开口说话吗,用我的声音?” “可以。” “那好,我要兑换。” 殷瑜刚把母猪放下,那母猪忽然开口,哭唧唧:“人家是母猪,你就不喜欢人家了?” 殷瑜脸色瞬间仿佛开了颜料铺子,他僵硬地低头看这只母猪,奔溃道:“你竟然女扮男装骗朕!” 第40章 大小殷瑜会面(改Bug) 拥挤的猪圈里, 殷瑜看着懒洋洋准备要睡觉的母猪, 痛心疾首。 “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朕说吗?”殷瑜气到昏厥,“关于公母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就不需要解释两句?” 小猪哼哼两声, 不理他,继续睡觉。 殷瑜抬脚,狠狠踢过去, 轻轻落下来:“不是说以后不许再有瞒着朕的事了?好, 很好,你还不说是吗, 朕让人拿根棍子,把你抬起来绑着扔北市论斤称卖。” 裴质从墙头上翻过去, 抄了根棍子往殷瑜背后走。 “你三番四次欺骗朕, 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是吗?”殷瑜气的跳脚,“信不信朕让你在猪界混不下去?” “陛下, 陛下。”了然突然出声, “那不是裴施主。” 殷瑜刚要辩驳说怎么不是,那猪就开口说话了:“我在你背后呢,渣皇帝。” “……”殷瑜迷茫回头, 就看见一根凭空高举的棍子, 他暴怒的神色瞬间软了下来, 人一怂, 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你放下棍子好好说话。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朕问两句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大气性?” 越说,殷瑜越觉得自己委屈,悲痛欲绝:“这事难道不该提前说清楚吗?你说你作为母的,咱俩每天整啊整,会不会突然整出个孩子来?你把孩子突然抱到朕跟前,朕一点准备都没有,对孩子会是多大的伤害,你想过吗?亏朕还给你抱回来一个小猪崽,你不能生也就算了,你能生,以后咱俩有了亲生的猪,太子裴祺地位多尴尬,到时候再弄得兄弟相残,你我老了老了都不得安生……” “闭嘴吧你!”裴质大怒,“别人张张嘴,你就知道他拉的屎是什么味了。你脑子不累吗?” “别人我不知道,你吃什么拉什么,朕多想想怎么了?你别转移话题,就说他们兄弟相残,这皇位是该传给有能力的老大,还是该给亲生的小猪崽子?” 相残你妹的,说的好像他已经生了一窝猪崽子似的? “你给老子闭嘴!”裴质大喝一声,棍子朝着殷瑜的小腿抡过去,他控制着力道呢,自然也舍不得真伤了殷瑜。 殷瑜有本事把棍子拦下来,但他不躲,因为他心里清楚,裴质是个咋呼鬼,作天作地,但还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害他。 他们俩心里都有数,但了然不知道,当下便把一串佛珠朝着裴质扔过去,那佛珠缠在棍子上,裴质的身体一瞬间显露出来,又立马消失。 “伤到没有?”殷瑜赶紧把佛珠从裴质棍子上拿下来,扔给了然。 裴质摇头,随后想到殷瑜还看不见自己,又开口说了句没事。伤倒是没伤到,只是他方才好像看到自己手腕上又亮起了一串光圈。 殷瑜不悦道,“了然大师,他是头猪精,这佛门东西还是别往他身上招呼的好。” 了然后退一步:“得罪了,裴施主。” 猪精?裴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加上殷瑜的行为一想,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听错。殷瑜这智障玩意竟然把他当作猪精了? 他就不明白了,除了好吃懒做、爱睡觉,以及身上有那一点点肥肉外,他跟猪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问系统:“还有地雷给我用吗?” 000憋笑:“实不相瞒,当陛下奔向猪圈的那一刻,你收到了二十多个地雷。” “帮我谢谢读者大大们,这些地雷我会好好给陛下智商充充费。”裴质叹口气,用一颗地雷换了肉、身。 殷瑜看到裴质出现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将人抱住,本来一直唠唠叨叨个不停,现在看到人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拍着裴质的后背说不出来话。 裴质心里也泛起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感慨,殷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又何尝能说出什么来?气也好,恼也好,爱也罢,当两人拥抱在一起,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这辈子有这么一个为与他的重逢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的人,足矣。 裴质满心感动,然后他就听殷瑜带着鼻音问他,“你怎么变成太监了?” 裴质:“……你给我正经点!” “很正经啊。” “手从我裤、裆里拿开!” 殷瑜委屈:“朕看你穿一身太监衣裳,朕心里怕的很,摸一摸看看还在不在,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摸一下不就得了,揉什么?” 了然“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开眼。裴质都快忘了这儿还有个人,立马推开殷瑜,红着脸瞪这个不知羞耻的九回男。 三人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聊。裴质知道了殷瑜为了把他救回去,冒险与了然大师穿到了这里。等圆月之夜,了然大师会与那边的大师一起努力,将他们二人送回去。 “陛下。”裴质心里舒坦,嘴上却抱怨,“这事太危险,陛下以后做事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朕不来,你可怎么回去?”殷瑜重重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个老虎精、狮子精,朕也不会那么担心。你这猪精这般柔弱,朕岂能放心你一人在此处?” 裴质心道,不恼不恼,看在这厮千里迢迢来寻他的份上,他忍了忍了! “我不是猪!”好声好气地解释。 “不可能。”殷瑜不信,“那你是什么?” 裴质想了想,说:“我是神仙,拥有仙术的哦。” 殷瑜没答话,只是侧侧身露出一边的了然大师来,裴质瞬间敛了得意神色,乖乖把殷瑜拉回来,挡住了然大师。 他现在发现,高僧们是真的有本事,他这种为了奖金穿过来,动机不纯身份不明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人家的好。 “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如今在七岁的你屋里住,小殿下很可怜,你对他要轻声细语。他也很厉害,所以你最好别惹他。” 殷瑜不以为然。 了然大师在宫外准备布阵事宜,裴质用了一颗地雷,让殷瑜隐身,带着进了宫。还用了一颗地雷,让殷瑜能随时看见他。 他想带大殷瑜去看看小殷瑜,人若能看到未来的自己,或过去的自己,应该很有趣。 而且裴质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当智障皇帝遇到腹黑小殿下,那场面会是什么样? 这俩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到底是智障皇帝深藏心计没有显露,还是腹黑小殿下还没有来得及智障? * 刚一到后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今日的皇宫有些不对劲,就连天色似乎比外面的暗了许多。 路上遇到了越竟。裴质用一颗地雷让两人显形,随口问越竟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越竟说愉太妃被放出来了。裴质问为何,越竟犹豫道:“封贵人和杏妃,咬死了说就是愉妃下的毒,还把乱七八糟的事都往愉妃身上安。” “那愉妃更该问罪,怎么会被放出来?”殷瑜问。 越竟打量一眼殷瑜,又瞅裴质眼色,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殷瑜轻笑:“你个小奴才好大的胆子,问你话你说就是,再不老实回答,让人掌你的嘴。” “奴才不敢。”越竟不知道这位的身份,以为是个王爷之类的人物,吓得浑身发抖。裴质哄了许久,才将他胆小的毛病去了些许。这下被殷瑜几句话,就又吓了回去。 裴质瞪了殷瑜一眼:“你可知道他是谁?” “一个奴才罢了,朕无需知道。”殷瑜满不在乎。 裴质笑:“他是你的越才人啊。” “越竟?”殷瑜拧眉看着身前这个瘦小的宫人。他以前看不清人脸,根本不知道小时候的越竟长什么模样。 越竟到底还小,听不懂殷瑜和裴质在说什么,只一味低着头,听两人问话。又听见裴质问他愉太妃到底什么情况,他才敢开口说话。 “是十一殿下去御前求的情。奴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反正陛下去探望十一殿下,出来就将愉妃放了。不过愉妃还是被禁了足,除了十一殿下那里,她哪儿也不能去。” 小殷瑜保愉太妃做什么?裴质纳闷。 越竟又道:“陛下还要为殿下祈福呢,在宫里许多地方都挂了黄符。” “那个蠢货想干什么?”殷瑜大怒。挂黄符干什么,会不会伤害到裴质? 见殷瑜发火,越竟更害怕了,站都有些站不住。殷瑜拍拍他肩膀:“你放心,朕……我不会将你如何?你很快就要成为这个宫里最有权势的奴才了。走吧。” “奴才告退。”越竟赶紧跑开了。 裴质取笑道:“看把你未来的越才人吓成什么样儿了?” “朕记得初见他时,他确实是个胆小的奴才,连头都不敢抬。”殷瑜道,“就是在八公主被下毒一案中,朕发现他的。后来他替朕处理了好些个人,慢慢的胆子也就大了。” 两人又隐了身,进了小殷瑜的房间。刚一进去,就看到小殷瑜坐在床上,黑着脸看着他。令裴质惊讶的是,小殷瑜不但能看见他,竟然还能看见殷瑜。 没有多问,裴质已经习惯哄孩子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份点心塞给小殷瑜:“这是我在宫外给你买的,你尝尝看味道喜不喜欢。” 殷瑜忽然问:“你在这儿以什么身份过日子?”裴质对他那可是好多身份,他很想知道裴质在脸盲的小殷瑜这里,会是什么身份?裴质那么喜欢吃吃喝喝懒懒散散,肯定不会是以太监的身份待在小殷瑜身边的。 如果是什么乱七八糟令他不满意的身份,他就要把裴质拖到床上训斥一番! 裴质随口道:“以小殿下养母的身份啊。” 殷瑜“哦”了一回事呢过,便立刻对小殷瑜道:“那我是你爹。” “……”裴质在他膝盖窝狠狠踹了一脚,“不许闹。” “不闹了。”殷瑜敛了神色,只说,“你跟人告个别,马上就跟朕走。 ” 裴质刚一点头,小殷瑜忽然惨叫:“疼,我好疼哦,需要吹一吹。” 裴质便凑过去给他吹吹。小殷瑜仍然喊疼,裴质跪在床边吹也累,就脱了外衫和鞋子上床,搂着小殷瑜吹。 这一举动,可把殷瑜给气坏了!谁也不许让他的裴质抱,他自己也不可以! 他又惊又怒地把要裴质拉下来:“你不许抱他!” 裴质哭笑不得,悄声提醒:“这是你自己。” 小殷瑜的耳朵蹭的竖了起来。 “他才不会是我。我小时候可软萌了。”殷瑜大言不惭道。 小殷瑜偷偷撇嘴。 不管怎么样,大小殷瑜仿佛天生气场不对,谁也不跟谁说话。裴质为了缓解两人关系,跑去小厨房亲自下厨,留下大小殷瑜在屋里大眼对小眼。 小殷瑜一边冷着脸闭目眼神,一边问大殷瑜:“你是我,对吗?” “嗯。”大殷瑜懒洋洋应付。 “将来的我真的坐拥天下了?” “对。” “那我后宫三千了吗?” 大殷瑜犹豫,点头。算三千吧。 “那我子孙成群了吗?” 大殷瑜摇头,就一个太子,不成群。 小殷瑜皱眉:“你不太行啊。” “……” “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后宫三千佳丽,你竟然只有一个太子。” 大殷瑜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了地上,他冷哼一声,傲然道:“后宫三千,朕只倾心裴质一人。” 这是大实话。 小殷瑜冷笑:“既然只倾心一人,又何必有后宫三千?你若专心待他,我尚且可以考虑让你将他带走。但你妻妾成群,还让他成了庶子的后爹,你这样的人,我绝不可能让你把他带走!” 哎哟哟,这猖狂劲儿!哪怕这是他自个,大殷瑜也极其不乐意!他当皇帝很多年,谁敢跟他这么大声说话? 他凑过去,拧住小殷瑜肉脸,还没顾得上使劲,就见小白面团子上一刻还表现的冷静,下一刻就泪眼汪汪十分可怜。 大殷瑜皱眉,直觉不好。 果然后背狠狠挨了一巴掌,裴质臭骂他:“对一个孩子动手动脚,你还要脸吗?” 大殷瑜不服气:“脸在猪圈呢。” “好好相处!我还有一道菜,你们洗手准备用膳。”裴质再次离开。 大殷瑜看着小殷瑜冷笑:“很好,敢跟朕玩心眼,你能玩过朕?不过朕玩心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如今朕看谁不顺眼,随便打杀了就是!今天也叫你尝尝裴质他夫君的厉害!” “你敢?” “朕为何不敢?”大殷瑜逼近。 小殷瑜突然又变得一脸惊恐,大殷瑜下意识回头看裴质是不是过来了。没看到人,他怒气冲冲扭头,不妨小殷瑜突然掏出一包药粉,对着他的鼻子吹了过来。 阿嚏—— 他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又将药粉喷了小殷瑜一脸。 第41章 穿越回去 殷瑜一喷嚏打过去, 吹了小殷瑜一脸药粉。 他摸摸鼻子,眯起眼睛, 目光危险:“这什么毒?你肯定没有准备解药。” 小殷瑜十分冷酷:“我要杀的人,没有再救的道理。” 所以根本不需要准备解药。小殷瑜不会准备,殷瑜也不会准备。 “这到底什么毒?阿嚏,阿嚏, 阿嚏……”殷瑜开始狂打喷嚏。 小殷瑜默默从床头拿出了几条汗巾, 绑在脸上,也开始狂打喷嚏。 裴质趁着宫人不备,将菜一盘盘悄悄运进屋里来,他满怀喜悦地招呼大小殷瑜来吃饭, 然而两人个站在床边一个赛一个响亮地打着喷嚏。 “别喷到菜上来。”裴质辛苦做了一桌子菜,回来发现他俩中了痒痒草的毒,知道肯定是两人自己作妖, 恼了, 让他俩靠墙站。 这痒痒草的毒不算什么,麻烦的是他手头没有解药,有他去太医院拿解药的功夫, 这两人打一会喷嚏毒性自己就淡了。 他就坐在桌上, 一口一口地吃着菜,一边吃一边说落他俩。 这俩人面对墙壁排排站,大殷瑜打完一个响亮的喷嚏, 立刻转头怒瞪小殷瑜, 后者接到他的眼神, 也跟着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然后转头怒瞪回来。大殷瑜再打,再瞪,小殷瑜打,怒瞪,大殷瑜打,怒瞪…… 两人打了半个多时辰,都出了一身的热汗。好不容易好些了,喷嚏打的没那么频繁了,殷瑜揉揉眼睛,转身看见桌子已经空了。裴质正瘫在椅子上,满意地揉着肚子,眼睛闭着神色惬意,看起来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殷瑜大怒,走过去拧裴质耳朵,喝问:“朕难受至极,阿嚏,你却竟然在这儿睡觉,阿嚏,你的心莫不是颗黑心?” 裴质怒回:“我的心里装的都是你,能不黑吗?” “哦,那便黑吧。”殷瑜高兴了,捧住裴质的脑袋,笑道,“让朕尝尝你都吃了什么?” 说着,他缓缓靠近,即将咬住裴质唇的那一刻,一颗小脑袋从下顶上来,顶住他下巴,硬生生将他顶走了。 “你放肆!”殷瑜捂着下巴大怒,他作为帝王,除了偶尔挨裴质两下打,多少年没被人打过了。他气的要喊人将这小娃娃拉出去斩了,吓得裴质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砍了他,你脑袋也没了。”裴质提醒。 小殷瑜不慌不忙,甚至还冷笑一声:“裴质你放开他,他以为他在哪儿呢?这是我的院子,外面守着的是我的奴才!” 殷瑜:“……” 裴质默默地放开了手。 太平了。 * 还有三日便是月圆时。 不同于闲人裴质,殷瑜在这里不敢多耽搁,裴质虽说答应一起回去,可到底挂心小殷瑜,便有些闷闷不乐。 殷瑜对于他的担心,表示不屑:“你放心好了。若他还是朕以前的脑子,宫里的水再浑,也难不倒他。” “可他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朕不到十岁就登基了。你真以为,朕是因为兄弟死的死圈得圈,所以凭白捡了个皇位吗?”殷瑜再床上躺着,翘起了二郎腿,“宫里这点破事,他迟早会收拾干净的。” 说完,殷瑜忽然觉得特别委屈,斜眼看裴质:“你就知道担心他,朕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朕?” 其实裴质早就想跟殷瑜说说这件事,他趴到殷瑜胸口,拿一根毛笔抵住殷瑜喉咙,佯作生气:“我还想问问你呢,我既然穿越过来了,就说明你曾经也跟我一起生活过,为何你现在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殷瑜矢口否认:“不可能,你胡说,朕没有。” “你真的有失忆症。”裴质耐心跟他解释,“你曾经忘记过愉太妃。她也曾待你如亲子,但你多次将她遗忘,她便想弃了你,再换其他的皇子。你应该是把我也忘了。” “不会,对付愉太妃的事,还有其他登基前的事情,朕记得一清二楚,朕怎么可能唯独忘了你?” 裴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殷瑜却话多的很:“你想想,这小东西玩毒玩的那么厉害,都是你教的,朕可半点不会。”所以,裴质根本没有照顾过他,裴质就是偏心小殷瑜。殷瑜非常生气! “那这是怎么回事?”裴质想不明白,“可是你书本里藏着一个小像,我记得你说是愉太妃的小像。” “是啊。”殷瑜拧眉,他脸盲症好了之后,并没有去看过那个小像。 “那个小像是照着我的样子剪的。”裴质本来是想证明,他确实出现在殷瑜曾经的生活里,但是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低声惊呼,“谁剪的那个小像?” 殷瑜一脸迷茫:“朕想不起来了,哪个奴才剪的?” “我教过小殿下剪纸。”裴质痛心疾首,他捂着胸口伤心道,“你脸盲症好了,不跟我说。小不点的你脸盲症好了,居然也瞒着我。” 殷瑜挑眉:“很好,你还把朕的宝贝水给他喝了,是吗?” 裴质点头,赶紧哄:“就让他喝了一点点。我还有特别多,你想泡个澡都没问题。” 系统突然插话:“陛下快乐值减50。” “……”说掉就掉,真是个矫情的皇帝。 裴质摊开手,变出十瓶营养液,都给殷瑜塞过去:“别恼,都给你。对了,你说说,当年你是怎么英勇地在宫里杀出重围,得到了帝位?” 这一岔话题,殷瑜才没有继续追究,转而说起了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你当真以为朕当年就被困在这小屋子里了?若朕没有自己的势力,早被愉太妃给害死了。她后来之所以又扶持朕,也是因为知道朕有当皇帝的本事。” “你一个小娃娃,从哪儿来的势力?” 殷瑜嗤笑一声:“你懂什么,一个皇子生下来,自然就有人向他靠拢。朕的本事就在于,本来没多少人效忠朕,但朕抓住了机会,让他们、让更多的人都对朕誓死效忠。” “你且看吧。他马上就要在这间屋子里,踩着别人的尸体,成为父皇心中最厉害的崽了。” 坐在窗边读书的小殷瑜忽然偏头过来,目光阴沉地看向这边。裴质不知为何,在这目光下,生生打了个哆嗦。 殷瑜十分满意,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裴质的后背,温柔地哄:“不怕不怕,有朕在。” * 事情果然如殷瑜所说,裴质袖手看着,小殷瑜果然从宫里的风云中成功抽身而退。愉太妃不但没有怪他,反而更加卖力扶持他。 小殷瑜也因为得到皇帝的重视,日子过得越发好了。这直接表现在裴质每天吃的东西越来越丰盛,越来越多。 明晚就是月圆之夜,裴质考虑到小殷瑜以后要孤零零长大,可能对遭遇刺客,他用一颗地雷兑换了一副金丝软甲,还用了一颗雷对金丝软甲进行了改良,给了小殷瑜。 这几天,他收到了五十多颗地雷,一时用不完,让系统给他攒着。所以他现在是财大气粗,预备金手指挂满身! 小殷瑜拿到软甲,神色便有些不好看,质问他:“你真的要离开我?” “小殿下,我本来就是从将来过来的,不属于这里。”裴质眨眨眼,“我属于未来的你。所以你不用觉得这是分别,十几年后,你就会遇到我。”裴质特意叮嘱,“到时候记得对我好一点,看到我犯傻,你千万别当热闹看,千万记得要提醒我。” 小殷瑜不说话,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把他看得都有些害怕了。 裴质挠挠头,胆怯问:“你生气了?” “没有。”小殷瑜低低头,再抬起头时,又是平时软萌的小白面团子,他撇撇嘴,委屈道,“可我头疼还没好呢。” “你已经没事了。”裴质原来还担心长针入脑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说会影响到四肢灵活之类的,但是看小殷瑜的恢复,和大殷瑜灵活的蹦跶,他敢肯定什么事都没有了。 “要吹吹。”小殷瑜继续撒娇。 裴质狠下心,正色道:“不用吹了。” 小殷瑜顿住,半响,才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裴质是肯定要走,不会因为他留在这里。这个世界上,唯一给他温暖的人,给他治好了脸盲症的人,会在他疼痛时给他吹吹的人,会给他做各种美食的人,会劝他别看书随心去玩闹的人,要走了。 “别伤心,我们还会再见面。”裴质安慰说。 小殷瑜红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砸,嘴角却努力勾起个笑容来:“嗯,会再见的。”希望你到时候别太吃惊。 * 本来以为只要告别了小殷瑜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走了,但第二天一大早,裴质被杂乱的脚步声惊醒了。皇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怀疑是小殷瑜害了他的二皇子,派侍卫将小殷瑜的院子团团围住。 整个小院,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有宫人都被绑了,堵了嘴,带到慎刑司审问。传旨的太监说,到了午后,就会有人来将小殷瑜带到宗人府受审。 多少天潢贵胄进了宗人府,就再没出来过。现在的宗人府里,还关着小殷瑜三个兄长。 裴质一开始还以为小殷瑜也有能力解决这事,后来发现小殷瑜默默穿上了金丝软甲,也不读书了,只枯坐着看他。 他就着急了,问:“你看我作甚,赶紧想办法解决难题!” “不管用的,老二的死我虽不是主谋,但却与我有一丝关系,父皇定然是已经有了证据,才会派人来抓我。”小殷瑜越说情绪越低,说到后面,忽然又仰起小脸笑,“你别担心我,既然以后我还会当皇帝,就证明这事我定然能安然度过。” 能不担心吗?就算没有性命之忧,可进了宗人府,不知要吃多少苦! 裴质把床上睡死过去的殷瑜摇醒,询问他当年是如何度过这一劫?殷瑜拧眉:“封贵人、杏妃和愉太妃的事,朕都记得。但被怀疑杀害二皇子,这事,朕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小殷瑜低头,偷偷挑眉,抿了抿唇。 “没发生过?”裴质担忧道,“可能是我改变了历史。先不管这些,救救小殿下才是要紧事。” 殷瑜傲慢问小殷瑜:“你自己没本事过这一关?” “院子被封锁了,院里的人都被抓了,就算我想有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如何自救?只盼着外面的人,能来救我吧。”小殷瑜吸了吸鼻子,看向裴质,“你不必担心我,愉妃的外家效忠于我,他们定然会想办法洗脱我的罪名。你赶紧回去吧,我不想你看到我枷锁缠身的模样。” 这话说的裴质更不能走了。他急坏了,但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救人。他正要用地雷兑换一个朝堂争斗的脑子来,殷瑜忽然开口说话了。 “是不是这事不解决,你不会跟我走?” 裴质点头:“我得护着你。” “那是护着他。”殷瑜气恼道,“好,朕救他。他没事了,你必须立刻跟我走。” 裴质迟疑:“可你在这儿又不是皇帝了,靠你一个人,你怎么救?” 殷瑜指了指脑子。 裴质翻白眼,不信。殷瑜有脑子?不可能! “你用了仙术,让朕想隐身时就隐身,就现形时就现形。朕出去帮他料理好了,咱们就走。” “你怎么料理?” “朕自有办法,你只管用仙术帮朕隐身、现形。” 裴质赶紧问系统能不能做到。 “这高难度的技能需要一枚手榴弹才行。不过恭喜你,你有。” “读者大大们救我狗命。”裴质衷心感谢。他给殷瑜用了一枚手榴弹,让殷瑜当着他的面试了试隐身、现身如何切换。 等殷瑜用熟了,裴质才肯放他走,叮嘱他:“这事解决起来,没半个月办不成。你不必慌,你要是等不到下个月月圆,我也有办法送你走。” 殷瑜什么都没说,要了个吻,出去了。 裴质跑出去偷了许多食物,带回来给小殷瑜吃。“我们可能会艰苦一段日子。我得想办法,不让人把你带到宗人府去。” “我好害怕。”小殷瑜趴在他怀里呜呜呜地哭,裴质心疼坏了,盘算着,实在不行,就把小殷瑜偷偷带出去。 因为要照顾小殷瑜的情绪,裴质一直抱着他,还得时不时再哄上两句。 过了晌午,裴质已经准备好用地雷帮助小殷瑜逃跑了。他想着,只要躲一段时间,等殷瑜想办法将小殷瑜的罪名洗脱了,他就把小殷瑜送回来。 “地雷兑换小殷瑜隐身。” “兑换成功。” 裴质拉着小殷瑜往门口疾走,脑袋忽然撞上一个硬物。他以为是碰到了门,生怕门发出动静,引起侍卫的主意,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抬头,却发现了隐身过来的殷瑜。 殷瑜看裴质大包小包的架势,不高兴了,傲然道:“行了,朕已经给你解决了。” “解决了?” 裴质的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就接到口谕,全部撤走了。裴质大为惊讶:“你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帮小殿下洗清冤屈的?” 小殷瑜也冷着脸看过来,很明显不相信殷瑜真的只用半天时间就做到了。 “短时间洗清冤屈,当然不可能。”殷瑜不屑地看了眼两人,“但是把黑锅扣在另外一个人头上,就简单多了。” “朕说过。”殷瑜前倾身体,凑近裴质,咬耳朵,“朕得到这个皇位,靠的是脑子。” * 圆月当空。 裴质与殷瑜匆匆往宫外走,到宫门口时,裴质忽然觉得寸步难行,仿佛他前面有厚厚的沙墙,他用尽力气也迈不动一步。 “系统,怎么回事?” “通俗一点解释,这里有个‘结界’。不建议你硬闯,这里面有磁场,若硬闯,我会死机,你也会受到伤害。” “怎么了?”殷瑜见裴质脸色不好。 裴质道:“有人作法,我出不去这宫门。” 殷瑜打量四周,猛然想起什么来,冷笑:“这就是你心疼的小殿下,他早知道你会走,贴了满宫的黄符,要把你圈在这宫里。” 天啊,一个六七岁的奶娃娃,真有这么大心思?裴质不敢相信。 “不与了然汇合,我们根本回不去!今晚子时一过,我们还得等一个月!”殷瑜大怒,准备回去砍了小殷瑜。 裴质拦住他:“我能带你回去。” 殷瑜脸色更臭了。 “相信我,我真的可以。”裴质准备启动穿越通道碎片,被殷瑜的拥抱打断。 殷瑜抱着他,气的声音都哑了:“亏朕还以为你是受制于人回不去,巴巴跑过来救你。却原来你有本事回去,就是不回去啊。果然他比朕重要,对吗?” 裴质:“……”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醋? “启动穿越通道碎片。我要带殷瑜一起走。” “使用一颗火箭炮开启副驾驶舱位。”000道,“开启穿越通道。” 裴质闭上眼睛等待穿越,他不知道的是,通道开启的那一瞬间,皇宫贴满的黄符上金光流转,整个皇宫仿佛搅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不少人都觉得自己魂魄差点被吸走。 再睁开眼,裴质已经回到了养心殿的床上。他把拧着眉的殷瑜扶起来,心疼问:“是不是有点头疼?这次穿过来,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给殷瑜塞了个营养液:“给,喝了就好了。” “养养水最好了。” 裴质定住,半响,僵硬地把头转过来,惊恐:“养养水?”殷瑜一直把营养液叫作宝贝水、神仙酒。 殷瑜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撅了噘嘴,声音奶奶哒:“嗯,我最喜欢喝养养水了。” 第42章 特殊快进新技能 裴质立马打算回去, 他可舍不得将智障皇帝独自留在以前。 他把所有攒着的地雷都兑换成了穿越通道碎片,一再叮嘱系统要争气,切不可出错, 就带着小殷瑜上了路。 这次穿越的时候, 突然遇到了磁场爆炸, 裴质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出去,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 整个人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 看到的就是殷瑜放大的一张俊脸。他刚想喊“小殿下”,却发现这张脸比殷瑜的脸略微稚嫩了几分。 他有些迟疑。 那张俊脸立马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怒而指责:“你个见异思迁的风流妖怪!” 裴质立马惊喜地抱住他:“陛下!真的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小殿下的身体里?唔,这好像也不是你的身体?” 被抱住, 殷瑜这才高兴了, 面上仍傲娇道, “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你往回穿,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到了这里, 就成了现在的模样。虽然年少了几岁,但你也该立刻认出朕来!你方才看朕好像看孩子似的,你是不是把朕当成那小家伙了。” 如果不算裴质昏迷的时间,两人分别还不到半个时辰。裴质抱住他, 在他下巴狠狠亲了几口, 求饶:“都是我不好, 我带你走。” 系统哀嚎一声:“求你们两个别腻歪, 我这个单身狗真的很受伤害,我头都疼了。你俩谁也别想走,没有地雷可以兑换穿越通道碎片了。” 对,把这个给忘了。裴质挠挠头,问殷瑜:“咱们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是哪一年?” “朕刚才叫来一个奴才来问了问,这是朕登基第十年。” 原来是刚刚二十岁的小嫩瑜,裴质搓搓手,突然来了兴致,弹了弹殷瑜的喉结。殷瑜觉得自己还可以被哄哄,于是抬起脚,后退一步,傲娇道:“朕不碰你,你也别碰朕。” “为什么?” “谁让你第一眼没认出来朕。” 还吃味呢。啧啧,裴质立马回击:“你第一眼认出来我了?是谁抱着个母猪转圈圈?” “……”殷瑜噎住,半响,又自己走回来,仰起高贵的头颅,露出喉结,“给给给,弹吧。” 这厮不着急了,裴质还气呢:“你无理取闹,服软就行了?我不碰你了,你也别想再碰我,那事你也永远别想再干了。” “指令、哒哒哒、输入、哒哒哒、成功。” 裴质脑子里突然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他疑惑:“000,什么输入成功?”平常系统都是“兑换成功”“开启成功”,从来没有什么“输入成功”。 他输入什么成功了? “救命。”系统的声音忽然转急,“我被攻击了。有十分霸道的病毒在侵、入我的身体,呜呜呜,我好害怕。” “攻击系统就攻击系统,别说什么侵入不侵入的。”裴质问,“这世界不是你们大晋江造出来的系统世界吗?是不是有人攻击你们晋江的服务器?” 000哭道:“我们晋江的服务器一击就倒,但是我们晋江的系统永远持久□□。我是被这里的不明病毒给攻击了。它进来了,卧槽,救命。” 裴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慢悠悠道:“你们系统怎么就这么脆弱,高僧也能让你关机,病毒也能欺负你,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喂,喂,系统?”裴质说了半天,000都没接话,他觉得不对劲,再喊已经没有应答了。他这才开始慌了,如果系统死机了,他还怎么收地雷来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你怎么了?”殷瑜发现裴质脸上神色都变了,他不敢再生气了,急问,“你不舒服?” “我可能失去、失去法力了?”在这古代世界里,他该怎么找人修复系统? 殷瑜轻轻拍他脑袋,安抚道:“没事,还有朕再呢,不怕。” 裴质只得顺着殷瑜的话点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惹的殷瑜跟着担忧。 在这里怎么会有病毒,难道这个世界还潜藏着什么高科技不成? 想着想着,裴质忽然急声道:“小殿下呢,我跟小殿下一起穿过来的,他人呢?” 殷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朕这里有你跟他相处的记忆。” 裴质拧眉:“所以……” “如果朕真的失忆过。那么在这个时间,朕还没有失忆,所以朕跟他融为一体了,朕就是他,他就是朕。” * 两人一时无法穿回去,殷瑜只好在这个时间继续当皇帝。殷瑜不大乐意,磨磨蹭蹭不去东暖阁,好几个臣子都在东暖阁候着,说有要事参奏。 裴质劝他:“你今日当皇帝当的勤勉,日后自己也轻松不是?你想想你之前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不如借此机会改变,不给自己留遗憾。” “你不知道,今年糟心事特别多。”殷瑜叹气。 裴质哄道:“你要是去办正事,回来我让你嘿嘿嘿。” 殷瑜这才动了动身,他一边穿鞋一边唠叨裴质:“你也别闲着,跟朕一块去。” 这个时候裴质还不是皇后,他拿了身太监的衣裳,跟着殷瑜去了东暖阁。这时候的东暖阁跟四年后的大不相同,殷瑜处理政事并不勤勉,平时时间都耗在后宫,所以东暖阁装饰奢华,却不见多少真正得用的物件。 而这时的东暖阁,珍贵摆件也有,但屋里更多的是实用的物件。裴质从长案上拿起一个折子,看到上面长长的朱笔御批,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了。 “以前你还挺勤快,一个折子回复这么多字。” 殷瑜不信:“朕批折子,一般就写一两个字——“准”“驳”“斩”,不可能多写。” 裴质拿折子给他看,他见了,也是称奇。 “朕怎么不记得朕还有这般勤勉过?”殷瑜将折子摆好,吩咐宫人把求见的大臣都带回来。裴质退一步到殷瑜身后,垂头作恭谨状。 奇怪的是,这几位大臣,裴质一个都不认识。看品级,不是一品就是二品,就算是四年前,这几个也应该是四品往上,他都该知道才对。 几个大臣请了安,为首的大臣立刻挺直了腰杆,举着折子道:“陛下,昨日您与臣争论,还未曾辩出个是非黑白。臣佩服您舌灿莲花,可是无论您怎么说,您都无法证明您不是愉太妃的亲生儿子。只要这一点还在,您口才再厉害,也还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谁,居然敢跟殷瑜这么说话?裴质吃惊的很,殷瑜可不是个善茬,他初见殷瑜时,吓得膝盖动不动就想跪地。殷瑜的那些臣子,更是在殷瑜跟前,大气都不敢出。 等等,他忽略了个重点:殷瑜是愉太妃的亲生儿子? 裴质诧异抬头,看向殷瑜,后者也转过头来,两人交换了眼神,皆是迷茫。 “陛下,玉碟上,可没有记录您的生母是谁。为何先帝一定要将您抱给愉太妃抚养,且您的名字与愉太妃的封号又一致。几个年长的宫人都说,愉太妃犯了大错,要打入冷宫,是先帝念在她生下了您,所以为您取名‘瑜’。” 另一位大臣站出来道:“昨日,陛下就跟你争论过这一点了。先不说这话有没有证据,就是陛下的名字引用于愉太妃封号,就不可能!哪有儿子和母亲共用一字的道理。” “怎么不能,那陛下的生母是谁?”为首的大臣叫嚣道,“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他又对殷瑜道,“陛下,现在外面甚至还有传,您不是先帝的血脉,您难道不需要证明自己?” 裴质忧心,不知道殷瑜能不能处理好? 殷瑜倒是冷静,他看了眼叫嚣的大臣,摆摆手,那大臣以为殷瑜叫他上前,往前走了两步。殷瑜又对他倒着摆手,让他往后站些。 “闫青城,你们是死人吗?朕让你们过来。” 侍卫闫青城赶紧从门外进来,要跪地请安。殷瑜不耐烦地教导他:“以后朕给你这个手势,你就上前,这个手势……”殷瑜作了一个劈下来的动作,“你就砍了他的头。” 说完,殷瑜指指叫嚣的大臣,做了个劈的动作。 还只是个普通侍卫的闫青城,不假思索,迅速跃起,把大臣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鲜血溅了一地,差点弄脏了殷瑜的衣摆。 裴质只听到一声闷哼,他的眼睛被殷瑜捂住了。殷瑜叹气,叱责闫青城:“你是个蠢的吗,跳起来干什么,拉出去砍啊!” “臣该死。”闫青城十分惶恐。 殷瑜不再理会他,反而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这些大臣早吓呆了,平时陛下总跟他们讲道理,今日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他们纷纷跪下道:“陛下,臣等受了蒙骗,求陛下饶恕。” “嗯,既然是被蒙骗,那就饶了你们吧。”殷瑜虽然手段狠毒,但很好赶尽杀绝,永远都是一棍子打下去,再给别人一个糖吃。 几个大臣走了,殷瑜问闫青城外面到底传的什么谣言。闫青城道:“外头都说陛下是愉太妃的亲生子,愉太妃自杀,别人都说是因陛下不孝。还有人说,陛下根本不是先帝血脉,陛下是愉太妃与别的男人生的野……”闫青城不敢再说下去,岔开话题,“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不好处理。” 殷瑜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解决完了正事,迫不及待地抱着裴质回了养心殿。两人滚到一张床上,裴质还有些担心殷瑜的身世,他记得他在先帝的床底下,也听到过先帝提起殷瑜,那口吻确实不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别想了,朕今天杀鸡儆猴,明天还会安抚众人。不出三日,此事必平。”殷瑜不满,“快点脱。” 裴质起身将衣裳都脱了,殷瑜这身体更年轻,火力更壮,早已迫不及待,耐着性子做足了前戏,这才开始正题。 他刚一进去,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未吐完,忽然结束了。 殷瑜:“……” 裴质:“……” “不可能,朕怎么、怎么会……”殷瑜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可是一夜九回! 裴质更接受不了:“一秒男?你也太短小了,这怎么回事?你头几年是因为过于短暂而拖着没迎娶皇后?” “闭嘴。”殷瑜不相信,再次提马上阵。他刚小心翼翼地进入,裴质只听系统冷冰冰道:“特殊快进启动。” 殷瑜又结束了。 将将三秒。 再试。 不够五秒。 裴质心如心灰。殷瑜崩溃,举起刀就要自宫,吓得裴质赶紧抱住他,只听他撕心裂肺地大喝一声:“留它何用!” 第43章 殷瑜的身世 殷瑜闷闷不乐,眼神一直盯着刀子。裴质怕他真想不开, 把自己变成殷公公, 便安抚他说:“没关系啊,你短我不短啊, 以后我在上面不就得了。” 殷瑜惊慌地看了眼裴质,随后突然起身, 把裴质塞到被子里, 卷吧卷吧, 把人禁锢在被子里不能动弹了, 他这才放心地躺下。 陛下永不被压! “陛下,你捆我作甚?”裴质嘴还没闲着, “你这样可能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不如你彻底放纵一回,让我来服侍你, 说不定就好了。” 裴质微微笑:“其实我早就想服侍你了, 你看你每次一做就是一夜, 太辛苦, 我心疼你。” 殷瑜脱了袜子,在他眼前晃悠:“再多说一个字, 就把它塞你嘴里。” 安静了一刻钟。裴质又忍不住了:“陛下,你睡了吗?嗯, 睡了?” 没人搭理他, 裴质还是喋喋不休道:“真的睡了?我可真是佩服你, 你都早、泄了, 居然还能睡得着。” 殷瑜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推着被子滚开,在裴质身上一阵乱挠,裴质被逼着笑了半天,笑的脸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殷瑜这才放过他。他浑身脱力,趴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能睡了吗?”殷瑜问。 裴质乖乖闭嘴。 * 第二日早朝,殷瑜抵死不去,让裴质强行拉着过去。裴质仍旧扮做宫人,天下着蒙蒙细雨,他替殷瑜撑着伞。 “这次早朝,定然还会有人参奏你身世,若有,陛下万万不可直接喊打喊杀。”裴质劝道,“你可以学学小殿下,肚子里藏着黑墨水,讨厌谁,永远不会直接喷墨水,在背地里将墨水化成刀子,再一个个处理掉。这样,既除了心头恨,又不会落人口舌。” 殷瑜不服气:“那都是朕玩剩下的。” “那陛下怎么不继续玩了?” “你举不起刀的时候,自然要玩心眼。”殷瑜轻蔑道,“但当刀子已经在你手里了,你想杀谁不过是抬抬手的事,还用玩心眼?笑话。” 裴质叹气,所以这就是渣皇帝越来越智障的原因?他凑过去,低声劝:“答应我,能不生气还是别生气的好。来,奖励你个亲亲,今天早朝要开心哦。” 说罢,垫脚要亲殷瑜的脸颊。 殷瑜后退一步躲开了,故意板着脸警告他:“在朕康复之前,你离朕远一点。朕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你是一人之下的皇后,只有朕压你的份,明白了吗?” 裴质点头如捣蒜,举手投降:“陛下放心,臣肯定不会趁人之危。” “嗯。”殷瑜满意了,侧过身偷偷松口气,又站到裴质伞下继续往前走。既然裴质表现这么乖,等会早朝他也对那些臣子宽恕些。 两人本来还是一前一后,走着走着,就并肩前行了。宫人们抬着轿撵,远远地跟着,有大胆的宫人抬头,看见陛下被雨打湿的右肩,再看看那撑伞的宫人,身上半点也没有湿意。那伴驾的宫人把伞往陛下这边倾斜,陛下就会不着痕迹地推回去。 还来不及猜测二人是什么关系,前面走着的管事太监越竟回头狠狠瞪过来,大胆偷看的宫人慌忙垂下脑袋。 * 果然如二人所料,早朝果然又有人提起了殷瑜的身世。不过让裴质吃惊的事,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敢站出来,质问殷瑜。 裴质听他们一人出来说几句,他心下了然,这些人是早就抱好了团,商量好了过来为难殷瑜的。 他仔细分析了下,这些人虽然都在为难殷瑜,但是观点分为两个,一派想要把弑母的罪名安在殷瑜头上,另一派是想直接证明殷瑜并不是先帝的血脉。这两个观点无论哪个,只要被证实,殷瑜这皇位就不可能再坐下去。 而朝堂上一大半的人都在为难殷瑜,其他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即便为殷瑜发声,也很快被反对派的话音盖过去。 本来昨日被殷瑜吓住的几个人,在看到这情形后,也觉得殷瑜失势了,跟着起哄。 裴质气的厉害,看殷瑜,这厮竟然半点都不着急,还在袖子里藏了许多能让自己重振雄风的药材,一会偷吃一口,一会偷吃一口。殷瑜不急,裴质更替他急。 “系统重新启动。”000突然出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裴质:“……” “恭喜,在我关机期间,读者大大又给你投了三十多个雷。大家都很支持你哦。” 裴质急问:“快进是怎么回事?” 000并不清楚这事,想了半天,迟疑道:“我被攻击了,当时应该处于无意识状态,接受了什么奇怪的指令吧。” “怎么破解?” 000唯恐天下不乱,撺掇他:“为什么要破解,你不是也动了想要反攻的心思?趁着大好机会,上啊!” “君子不趁人之危。”裴质挺胸抬头,坚决不说大实话。他倒是想趁人之危,但也得殷瑜配合。殷瑜不同意,一只手就把他控制住了。他下面争气,可整体本事不如人啊。 “那为了你们二位的幸福,还真得破解这个指令。”系统道,“但是一旦输入指令,需要破解的话,只有三个办法,一,由系统的创造者,输入密码破解。二,恢复出厂设置,但如果选择这一项,你就会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殷瑜。三,如果胆子够大的话,可以找病毒来攻击我,修改指令。但是病毒不大可能会听你吩咐。” 裴质皱眉思索,这三种办法,第二种完全不可取,第三种又很难办到,只能把希望压到第一个上面了。 “系统的创造者,是晋江吗?” “不是,晋江只是提供一个平台,我们系统由创造者操纵。”000见裴质不是太理解,继续说,“简单说,就是晋江购买了人家的系统,但是系统的售后、维修还在创造者那里。” “明白了。”裴质问,“你能联系上你的创造者吗?” “不能。” “……”裴质压着怒气,“那你废话还挺多。目前看来,只有第三条路了,正好不是有病毒攻击你吗,你想想办法,怎么能拉拢这个病毒过来为我们所用。” 000声音瞬间亮了不少,能听出它来了兴致,“打是打不过的,我们可以给它送礼。你不是有地雷吗,先送它两颗,看看它能否被我们感化?” “送送送。” “收到,已送地雷。” 朝堂上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裴质听得心烦意乱,用地雷点亮了超级嘴炮技能,撸起袖子就下场了。 殷瑜专心偷吃,他认真体会着药材下肚之后会怎么滋润那一处。正觉得腹内一阵燥热,要拿茶盏吃两口冷茶压一压,抬头却见裴质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大殿中央,与东边的大臣激烈地辩论完,几个大臣被他气的喘不上来气,大家好慌着给他们顺气。裴质脚划着地面,身体转向另一边,继续跟这边的大臣们争辩。 没多大会,这边几个大臣,被生生气晕了两个,让侍卫抬去太医院了。 众人要么觉得裴质说的有道理,不再怀疑陛下的身世,要么被裴质打压的无话可说,憋着气不敢抬头。 只有一个大臣勇敢无比,站出来直接喊殷瑜为他们做主。殷瑜笑呵呵,表示朕做不了你的主。 那大臣便让殷瑜惩罚裴质,他被裴质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个奴才而已,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请陛下严惩!” 殷瑜心里反倒觉得好笑。他的裴质虽然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精怪,但无所不能,有各种本事来维护他。他笑着不说话。 那大臣气道:“陛下,您出身有问题,这不是他三两句就能替您解释清楚的。他说的再厉害,也要讲道理是不是?您出生时便很奇怪,只有平时婴孩的一半,短的很。” “你说什么?”殷殷偷吃的手顿住,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那大臣尚不自知,仍旧道:“您出生时又短又小,大概只有这么大……”用手比划。 裴质扫了眼殷瑜的脸色,咽口水,默默拉着蒲团坐的远远的。他刚挪开,一个茶盏画着弧线,直冲大臣的脑袋上去了。 早朝混乱收场。 殷瑜打了人,自己还气的不行,躺在床上闭着眼难过。裴质凑过去,殷瑜就拉过被子,把自己全身捂好。 “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裴质白他一眼,“我是关心你,你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 “朕不知道。” “当年你是怎么解决这事的?” 殷瑜睁开眼想了想,烦躁道:“没解决,杀了几个人,这事自然就压下去了。其实他们也没什么证据,不过是逮住谣言乱说罢了。” “那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到底是不是先帝的孩子?” “不好奇。”殷瑜懒洋洋道,“朕对身世一向看的很淡,小时候,除了你待朕真心之外,朕未曾感受到任何的父爱母爱,又何必为他们操心。不管谁生下了朕,朕只管自己活得好。” 裴质不说话了。也是,只要殷瑜开心就行。 他凑过去,正要亲殷瑜,忽然听系统说:“攻击我的病毒,就在附近。” 第44章 一更 病毒在附近? 裴质蹭一下坐直身体, 殷瑜也跟着坐起来, 纳闷:“怎么了?” “没事。”裴质把他摁回床上, 一脸高深莫测,“有妖气,我去除个妖, 乖,你自己难过会,我不陪你了。” 殷瑜拒绝:“朕跟你一起去除妖。” 带殷瑜去也没用,殷瑜又不懂病毒是什么?裴质伸手点住他眉心,不许他起来,恶狠狠威胁:“再动, 老子现在就睡了你。” 殷瑜:“……”躺平躺好,一动不动! 裴质翻身下床,先在屋里走了一圈,问系统:“在哪个方位?” 系统半天才回答他,声音略带些娇羞:“在我、我身上?” “你还有身体?”裴质掏耳朵,他听错了吧? “他攻击我, 现在已经完全附在我身上,控制了我。”000道,“不过我还没有失去自主意识。” 裴质说:“那你问问它, 咱给他送的那两个地雷, 他收到了吗?收到了是不是能交个朋友?” 000停了会, 又开口:“它说太少了, 希望我们每天都给他上供一个地雷。” “它以为它是谁, 口气大的跟皇帝似的。地雷得来容易吗?都是血汗钱,那都是全国人民对我的喜欢和赞美!”裴质恼了,怒道,“跟它讲价,一个月一颗。” “它拒绝了,并且朝我发起了攻击。”000哭嚎道,“我天,它向我发射了无数条代码,正在对对我上下其手。” 裴住“咳”了一声,提醒它:“你们系统就别乱用成语了。咱讨好不成,咱炸它,用地雷,把它给我炸个半死。记住哈,留它一条命,给咱办事。” “好,我来炸它。” 裴质耐心等着,从桌底下掏出一盘点心来,慢吞吞吃着。殷瑜侧过头,嫌弃道:“你还学会藏食了?你还除妖,你自己就是个妖怪,还是个胖妖怪?”就这居然还不是个猪精? 殷瑜咬唇思索,跟猪一样好吃懒做的妖怪还有什么,熊猫精吗? “反正你就是嫌弃我胖呗。”裴质眼神在他身上瞟了瞟,“你都这样了,还有脸嫌弃我?” 殷瑜被戳中伤心事,学他把被子蒙住脸,继续暗自伤神。 “我炸了它九颗雷,它竟然还丝毫无损。” “再炸。” “不行哦,只剩下一颗雷了,读者大大点名送我的哦。”000突然娇羞,“那病毒好强大哦。他还给我发了一串代码,我觉得他喜欢我。” 裴质无奈:“我让你炸他,不是让你谈恋爱,你个系统,跟一个病毒说喜不喜欢,你是活腻歪了吧?” 说着话,裴质脑海里闪过一串代码:2B2B2B2B2B2B2B2B。 “你看,我小名叫00,他给我发‘爱00’。” 裴质:“……” 静默了会,裴质决定放弃自己家这个智障的系统,他问:“我能和那病毒直接对话吗?” “需要一个火箭炮才能开启。” “我记得我攒了几颗。” “已开启语言转换,开启成功。” 裴质脑子里“刺啦”一阵乱响,他试着问:“嘿,那病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 000道:“他走了。” 裴质失望不已,他舍不得殷瑜再难过了,可三条路全堵死了。 他回到床上,看见蒙着脑袋的殷瑜,叹气,柔声劝:“陛下,你先别难过,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乖,不哭了啊。” 被窝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质担忧地掀开被子,发现这厮没有再难过,歪着头,张着嘴,睡得比猪都香! 他恨恨将被子盖上,睡吧睡吧,心大也是福气。 * 关于殷瑜身世一事,虽然有裴质在朝堂上舌辩群雄,但这本就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夺取皇位,并不能靠殷瑜杀一个人、裴质吵几句嘴就能解决。 经过朝堂辩论后,又有人开始挑唆大臣们去查愉太妃的死因,而且还给出了愉太妃并不是自杀的所谓证据。 裴质愤怒不已,怎么就不能让人过个消停日子?这事若赶到小殷瑜头上,小殷瑜非一个个把大臣们玩死不可。到了大殷瑜手里自然也落不得好,真惹恼了殷瑜,通通拉出去砍了。 按殷瑜的回忆,当年他遇到这件事,就是杀了几个人把事情压下去了。 裴质琢磨,只是杀几个人就能把事情压下去,或许可能性不大。也许殷瑜杀的人里,正好就有主导这场闹剧的幕后之人,所以才能这么快平息此事。 但是他问殷瑜杀的都是谁,是故意挑这么几个人杀的,还是随便杀的几个人,能不能把名单写给他看看? 殷瑜戒备地看着他:“你是谁啊,你是皇后,朕才是皇帝。你没事只管吃喝玩乐就行,整个天下都供你玩,你还要管什么闹心事?” “我还不是为了你。”裴质在他小腹上揍了一拳,“你我婚后,咱们遇到了多少刺客?你这宫里、朝堂不知藏着多少刀子。不如以这件事为契机,彻底把觊觎你皇位的人都找出来,全部解决掉,以后咱们穿回去,留在这儿的‘你’日子不是能好过点吗?” 殷瑜捂着肚子哀嚎:“你把朕的太子打掉了。” 裴质觉得他那里不行之后,简直变得不可理喻,踹了他一脚,自己走了。他一走,殷瑜立刻坐起来,敛了不正经的神色,把闫青城叫了进来,交代他去办一件事。 闫青城大惊:“陛下,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泼吧。”有些人藏着的刀,不主动送上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掏出来给你一刀呢。 殷瑜看着窗外的玉兰花树冷笑,裴质担心二十出头的他,独自生活的艰难。他不怕这个,但是皇后提醒了他,若是这次穿回来,能把宫里、朝堂上心怀不轨的人,全部清理干净。那么等皇后再嫁给他,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但这事太脏,裴质不必沾手。 * 这边被殷瑜给气出来的裴质,溜达到了愉太妃的宫里。这里现在已经摘了匾,荒废了几年,里面也是杂草丛生。 裴质仍去找他翻墙头的那棵树,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正找呢,突然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慌乱中,他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好在当时天色已趋昏暗,几个人在门前说话,倒是没有发现他。 “把人送到这里,安全吗?” “安全,这宫殿是皇帝他养母住的,早就荒废了,平时连个猫啊狗啊的都不往里跑。这俩孩子先在这里藏两天,等过几日乱起来,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去。” “来,我把你俩抱过去。事发匆忙,未来得及给你们带吃的,里面有井,渴了自己打水喝。进去后也要躲起来,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出来,除非有人喊咱们的暗号,那就是来给你们送干粮的人。” 裴质听一个稚嫩的声音答了个“知道了”。 “大公子,二公子,属下再重复一下暗号,暗号是‘韭菜包子疙瘩汤’,记住了吗?” “嗯。” 裴质听到两声落地的声音,估计小家伙们被扔过去了。外面的人还在讨论,说是留一个人先在这儿守一夜,以防万一,其余人都走了。 这人便一直围着宫殿转悠,裴质没法进去。想了想,主动走出来,那人看见是孤零零一个宫人,便起了歹意,拔出匕首就要刺过来。 “自己人!”裴质急喊。 那人虽没有立刻相信,但到底没刺下去,停住手戒备地打量裴质。他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着了裴质的道。裴质用催眠术控制住他,让他跪趴在地上,踩着他的背翻上了墙。 裴质在墙头松口气,对下面的人说:“保持住,等我出来。” 他翻墙下去,也不管那两个小的,直奔愉太妃的寝宫,翻找愉太妃的记事册子。他记得愉太妃的记事册子上,写着愉太妃因为悲痛而起了自杀的念头。他只要拿了这册子,就能拿出去证明殷瑜没有杀害愉太妃。 虽然册子里面记录了愉太妃确实是因为殷瑜没有尊奉她为皇太后而悲痛自杀,但册子里也写了愉太妃虐待小殷瑜的种种事宜。 这册子既能证明殷瑜没有杀害愉太妃,也能证明愉太妃不是殷瑜的亲生母亲,如此,愉太妃与人有私的过往,也不会连累到殷瑜了。 他进了寝宫,直接扑到梳妆台,借着怀里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翻找出册子。他本想回去直接交给殷瑜,但鬼使神差的打开册子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愣住了。 他是翻得最上面一个册子的最后几页,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殷瑜一直在逼迫、虐待愉太妃,因为愉太妃找寻高僧,杀害了最疼爱他的人——裴质。 “怎么可能?”裴质低声嘟囔。他已经成功从愉太妃生前穿回去了,现在穿过来,愉太妃又已经死了,怎么上面写着,他被愉太妃给害死了? 难道他还会穿回去,被愉太妃给杀死? 他继续往下看,愉太妃杀死他之后,殷瑜记恨在心,登基称帝却不承认她养母的身份,且还撺掇大臣翻出她与人有私情的事,说她德行有污,不配登上皇太后的尊位,只给了她愉太妃的名分。这也便罢了,还三番四次找人羞辱她,杀害了她最爱的人。她伤心难过,病倒在床,殷瑜却不让御医为她医治,她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只好吞了一块金子,自己结果了自己。 也就是说,哪怕最后不是殷瑜下的手,但愉太妃的死也是殷瑜导致的。 就算愉太妃不是殷瑜的亲生母亲,甚至也不算是养母,但愉太妃好歹也是殷瑜的长辈,殷瑜这种做法说出去,肯定要被人指责,从此一辈子带着洗脱不掉的污点。 裴质无法忍受别人指责他爱的人,哪怕伸伸手指点一点都不行。 再往前翻,册子上记录的愉太妃虐待小殷瑜的部分也没有了,只有满篇愉太妃的怨恨,怨恨先帝不宠爱她,不给她换个皇子,怨恨小殷瑜有天生的缺陷,又不与她亲近,甚至怨恨她的亲人,竟然都站到了小殷瑜这边来。 裴质看的连连冷笑。 “系统,用一颗雷兑换模仿笔迹的技能,再用一颗雷兑换消除技能。” “兑换成功。” 裴质深吸一口气,将夜明珠放在桌子上,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把记事册子上不该存在的内容消除掉。他提起笔,又放下,不知该写些什么。 他想了想,把他曾经看过的内容,一一写到上面。 虽然以前的内容,也写出了殷瑜不尊愉太妃为皇太后,导致愉太妃自杀的事,但里面也有愉太妃虐待小殷瑜的内容,谁看了都知道是愉太妃有错在先。只要愉太妃没有小殷瑜养母的名分,小殷瑜不奉她为皇太后的事,就有理有据。 他犹豫着,在前面的册子上,也写上了小殷瑜几次忘了愉太妃的事。一来,这也使的愉太妃后来虐待小殷瑜的事有了缘由,更可信。二来,因为他知道的事情不多,索性便如实的记录下来。反正殷瑜登基多年,也未曾犯过病,这个不算什么。 倒是脸盲的部分,正好在一本册子的中间,他没有改动。他有些拿不住,殷瑜的脸盲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小殷瑜的脸盲症是被他用营养液治好了,那么为什么长大后的殷瑜又脸盲了? 这里索性不做修改,拿回去给殷瑜研究。如果不愿意让人看见,这几页撕了也不影响什么。 改好了,他长舒口气。想想,又觉得可笑。第一次见到这册子时,还真以为这是愉太妃写的记事册子,现在看来,这上面的内容就是他自己写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他看到过上面的内容,记住了,穿越过来,提笔将内容改为自己看到过的。于是这上面的内容就是他撰写的,等身为皇后的他,再翻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自己改写的内容,记住,然后再…… “系统,我穿的这个世界,怎么有点不对劲。” 000懒洋洋道:“晋江的系统啥时候对劲过?” 一句话,让裴质把想说的话都憋回去了。 裴质把册子收到怀里,正准备要走,突然听见有身后有动静。他吓得一哆嗦,心想莫不是愉太妃的鬼魂恨他改动记事册子,来找他麻烦了,他猛然转身:“呔!我是法力无边的大道士,速速退散。” “他、他是道士。”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裴质松口气,把夜明珠往前送送,看见两个小娃娃,并排坐在床榻上。这是两个小男孩,大点的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小点的孩子才四五岁。他们身上穿着小太监的衣裳,看颜色,像是最下等的苦力奴。 大点的男孩赶紧捂住小不点的嘴巴,眨巴着眼睛看裴质,希望裴质没有看见他们。 裴质好笑不已,走过去,见他们要逃,笑道:“韭菜包子疙瘩汤。” “原来是自己人。”大点的孩子站起来,先抱了抱拳,这才道,“你是来给我们送吃的吗?” 小可爱! 裴质从怀里翻出几个私藏的点心,给了两个小家伙,随口问:“为什么要把你们藏在这里?” “因为如王要造反了,宫里会乱起来,所以要把我们先救出去。但宫门管的太严了,就让我们先来此处躲一躲。”大点的孩子一本正经道。 小点的娃娃急的跺脚:“哥哥哥哥,寄几人也不能缩。” “怕什么,他长得好看,肯定是好人。” 裴质点头:“对对对,我是好人。”裴质咬咬牙,把他私藏的珍贵无比的糖果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分了,蹲下来问,“你们怎么知道如王要造反,谁告诉你们的?” 两个小孩子都摇头。 裴质试着用催眠术问,也没得到答案。这两个小娃娃能知道如王要造反,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估计再深的内容,大人也不会告诉他们。 给他们解了催眠术,裴质要走。大点的孩子抓住裴质的衣襟,问:“你这么好看,你叫什么?” “我叫皇后。” “黄厚?”大孩子摇摇头,“这名字配不上你漂亮的脸蛋。” 裴质被逗乐:“小不点,你知道什么叫好看?你叫什么?” “不能说。” “那我给你取一个。”裴质玩起来孩子不放过的。既然小家伙嫌弃他的名字难听,他就给小家伙安个丑点的名字,他儿子太子殿下是个粉红色的猪,这孩子脸蛋这么肉,跟个小猪似的,“你就叫红猪。” “宏竹?”小孩子点头,“好名字。” 裴质惊讶:“好吗?” 小家伙一笑:“美人取的名字都是好名字。” “小小年纪,什么美人不美人的?”裴质训斥他。 小家伙也不恼,展颜一笑:“我母亲说,为人要高高兴兴的。有的人心地善良,是大好人,与其相处舒心快乐。有人的长得好看,也是好人,因为他是大美人,赏心悦目。不管什么人,都要发现他的好,自己才能高兴。你的好,就是长得漂亮。” 裴质看着两个穿着最下等宫人衣裳的孩子,脸上都带着笑容,不由佩服这位母亲。 相逢即是有缘,难得还是两个可爱的孩子。他想到外面不安宁,用系统换了个千里传话筒,给这两个孩子。 “遇到危险,对着这块石头喊一声,我就能跳出来救你们。” 小娃娃信了,大点的孩子虽然脸上带着迟疑,却仍是欣喜地点头,把石头小心翼翼揣好。 裴质离开,打开门那一刻,猛然回头:“我刚才给你取的名字是‘宏竹’?” “对呀。” 裴质忽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园,楚门庭跟他说:“娘娘,臣的小名叫宏竹。”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叹口气,把两个孩子抱走了。 * 安顿好两个孩子,裴质回到寝宫,殷瑜已经歇下了。老夫老妻果然感情就淡了,殷瑜这厮居然敢不等他就睡了?裴质气呼呼走过去,爬上床,撑着手压在殷瑜身体上面。他正要伸手去捏住殷瑜的鼻子,这厮忽然睁眼,大惊失色,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裴质扶住腰从地上爬起来,以为殷瑜会道歉。谁知殷瑜扯过被子蒙住自己,还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你休想趁朕不备搞偷袭。” “我偷袭你什么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想上朕很久了。但是朕告诉你,朕是天下之主,真龙天子,你们妖怪见了朕也得往后站,你休养压朕。” 最近几日,殷瑜非常害怕被强压,他知道裴质的手段,虽然武力不济,可抛开法术不说,裴质可是会用毒的,而且说话还能让人睡过去。他怕保不住自己,又不舍得拿裴质如何,只能嘴上强硬,不断重复自己是皇帝。 在他看来,他是皇帝,就意味着可以保护自己。 裴质被他说的烦死了,平时想着殷瑜正伤心痛苦呢,也就忍了。这会被踹了一脚,实在忍不了了,悄悄从床底下抽出一块搓衣板来,裴质温柔地笑:“陛下真的想多了,我对于你后面毫无兴趣,我方才出去找到大妖怪,为你求了块法宝,专治你那方面的毛病。” “什么法宝?”殷瑜没见过搓衣板,拿起来细细琢磨,指着一道道槽凹问,“这是放笔的吗?” 裴质用鼻子哼了一声,温柔可亲地笑:“这是用来跪的。” “跪?” “对啊,这是能通灵的法宝。陛下跪在上面,诚意就能感动天上的仙人。仙人下凡,陛下可以求仙人帮你治好那方面的毛病。” 殷瑜摸着搓衣板迟疑,他的毛病,连神医裴质都治不好,或许只能求一求天上的仙人了。他对仙人是极其相信的,曾经在冯婆子那里也求过仙的。 “朕跪。”殷瑜把搓衣板摆到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净面洗手,更衣熏香,一番拾掇过后,才诚心诚意地跪到了搓衣板上。 裴质钻进被子里,贴心地叮嘱他:“陛下,仙人看的就是诚心。求不到仙人,你可千万别起来。” “好。” 裴质躺下,随手从床铺下来翻找他藏得糕点。刚吃了两块,就见殷瑜站起来了。 “朕觉得不大对,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陈旧的木头,闻着还一股不太好的味道,会不会是你上当受骗了……” 殷瑜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裴质大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殷瑜膝盖一软,又跪好了。 裴质盘腿坐起来,怒道:“我忍你很久了,实话告诉你,这玩意叫‘怕皇后’,我发明的,让你跪一夜就跪一夜。” “啪皇后。”殷瑜摸了摸鼻子,想起又不敢起,端端正正跪好,无奈给自己找点颜面回来:“好名字,或许真能心诚则灵吧。” 第45章 二更 第二日裴质醒过来时, 殷瑜已经睡在他旁边了。裴质给他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就这么躺着,伸手虚虚地描画殷瑜的五官。 殷瑜模样是极其出挑的, 可就是跟先帝半点都不像。裴质现在都有些怀疑殷瑜的身份了, 不过皇家血脉断不可能弄错。 他一开始还拧眉严肃地思考着, 看了会殷瑜的俊脸, 就有些把控不住, 凑过去, 轻轻地吸、吮殷瑜的唇,殷瑜醒过来,抱住他给予回应。 两人你侬我侬了半日, 裴质才想起来:“忘了你还得上早朝。” “不去了。”殷瑜故意说,“朕跪了一夜, 膝盖疼,上不了早朝了。” 裴质在他肩膀上狠狠砸了一拳, 把他昨晚找到的记事册子,拿给殷瑜瞧。册子上的内容他已经改过了, 但殷瑜看了却没说什么。 “愉太妃是这么死的?”裴质想听他亲口说出答案。 殷瑜摇头, 神色迷茫:“朕记不清了。” “记不清?”裴质感觉这系统世界真的不太对劲,又问殷瑜, “你记恨愉太妃是因为什么?” 殷瑜否认道:“朕并没有记恨愉太妃, 这是不喜罢了。” 这一说, 裴质都懵了。他现在有点分不清到底愉太妃写的记事是真的历史, 还是他写的记事是真的? 他以为他自己写的是篡改, 但殷瑜这般说,倒像是愉太妃作假了。 他仔细盯着殷瑜的神色看,这厮虽然任性妄为惯了,但还不至于对他说谎。 难道愉太妃真是胡写?殷瑜并没有记恨愉太妃,那更不会逼迫愉太妃吞金自杀! 可这样的话,愉太妃怎么知道裴质的存在,还知道殷瑜在乎裴质? “这些册子朕就不往外拿了。”殷瑜将册子收到红漆盒子里,嘱咐裴质送回去。 裴质讶异,这是能证明殷瑜清白的最直接的证据,为什么不用? 殷瑜笑着拧他耳朵:“这么蠢,居然还不是个猪精?欲加之罪,你再怎么证明自己无罪都没用,别人还会坚持你就是有罪,不如直接找到污蔑的源头,斩草除根,彻底干净。” 裴质不是太懂,但他相信殷瑜处理这事,比他更厉害。说起源头,他又想起两个小孩说的如王造反一事。 “如王很有可能就是撺掇大臣质疑你的人。不管他是不是,他都有造反的可能。你赶紧派人去调查他,如果他真有反心,赶紧把他抓起来。” 殷瑜问起两个孩子的情况。毕竟造反这么大的事,从两个孩子嘴里说出来,谁都要斟酌一番。 “这俩孩子你也认识。大的,是你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楚门庭,小的,是你心心爱爱的楚昭仪。”裴质说起来,还有些酸溜溜。怎么在他嫁过去之前,殷瑜娶了这么多妃子? 殷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两个孩子说的话?”裴质解释道,“两个孩子可能胡说,但他们可是有人帮着逃跑的,这至少说明宫里要乱了。” “朕不是质疑两个孩子说的话。”殷瑜看着裴质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朕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裴质:“……”默默去拿搓衣板。 殷瑜拦住他,笑道:“你蠢啊,楚昭仪只比朕小两岁,他嫁给朕时是二十二岁,往前推四年,现在他应该是十八岁,怎么可能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裴质呆住。对啊,如果楚昭仪这个时候还是四五岁,那四年后是怎么嫁给殷瑜的? 他当时被“宏竹”这个名字震惊到了,所以没想到年龄这一茬。 又被嘲笑智商了,皇帝虽然智障,但智商上总还是能碾压他的。 “楚门庭两年后就是大将军了,这会可不会是什么苦力奴,人家现在是禁军统领。他这会正忙着巡城呢,等用了午膳,朕让你见见他。” “陛下,闫青城求见。”越竟在门外高声禀告。 殷瑜让他进来服侍更衣,对裴质道:“朕去处理政事,你自己用早膳。朕让人把小厨房的厨子换了,给你换换口味。” 说罢,殷瑜又用怜惜、嘲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笑着走了。 裴质自己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奇怪。他把系统叫出来,帮他一起想。“我觉得我脑子不够使了,你说这俩小孩到底是什么情况?” 000道:“这得靠你自己去调查,我只是个系统。” 裴质本也没想着指望它,从小厨房拿了不少点心,宫人拦着不让,被赶过来的越竟打发走了。越竟如今是养心殿的管事太监,裴质穿的太监衣裳,品级还在越竟之下。 “多谢。”反正有人撑腰,裴质索性就拿了个篮子,装了一篮子吃的,还把宫人给他炖的补汤也连锅端走了。 出门时,越竟跟在他后面。 “不必跟着我。” 越竟微微一笑:“主子莫要为难奴才,陛下有旨,他忙的时候,奴才必须跟着主子。” 一边走,裴质一边跟越竟说话。在这之前,他还不敢跟越竟接触太多。毕竟他穿来穿去的,越竟当年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他就是这模样了,现在越竟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还是这模样,如果越竟问起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好在越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他不主动开口,越竟也不会往前凑。 或许还可以盼一盼,越竟早就不记得他当年的模样了。 “你是怎么到陛下身边来的?” 越竟低头笑笑:“说起来,还要感谢您。” 裴质心道,这家伙果然记得。 “当年您骗奴才,说您是华贵妃的人,让奴才跟您一起对付封贵人、对付愉妃娘娘,奴才就被陛下留意到了。杏妃中毒那次,奴才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裴质震惊,他秘密联合越竟对付愉太妃,殷瑜当时还是个六七岁的奶娃娃,如何得知,又怎么能收服得了越竟? 他突然觉得,他要没有系统给他的金手指,在这宫里,根本活不过三天。在殷瑜面前,我就是个提鞋的渣渣。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这么多年,样貌一点都没变。 越竟垂着脑袋,乖巧的很:“主子的事,奴才不敢妄加议论。不过您待奴才的好,奴才永远谨记于心。”若没有裴质的鼓励,他不会敢乱出头,没有裴质给他的机会,他可能现在还是个洒扫的粗使太监,哪有今日御前总管的风光? 他虽残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 裴质将两个孩子安顿在离养心殿不远的湖心阁,这里人少僻静,只要派一个宫人守住入口,就没人能进去偷听偷看。 “越竟你留在这儿,我自己进去。” “是。” 裴质往里走了一步,又回来,不甘心地问:“你见过楚门庭吗?” “楚大人常出入宫中,所以见过几次。” “给我形容一下他的模样。”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很薄,笑起来在左边脸上有个酒窝。” “多谢。”裴质走近湖心阁,看到两个小家伙并排坐着读书,小点的娃娃一边看书一边玩笔,宏竹捧着一本经文,看的极其投入。 他走过去,把篮子放在桌上,两个小家伙才发觉他进来,笑着起身给他行礼。宏竹一笑,左侧脸颊便陷进去个深深的小酒窝。 还真是楚门庭。 他问两个孩子怎么会入宫当了苦力奴,这俩孩子也说不清楚。宏竹倒是伶牙俐齿,可他入宫时也才六岁,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 裴质静下心想了想,问:“我都过糊涂了,皇帝陛下现在是不是跟你们一般大?”按殷瑜的年纪来算的话。 宏竹疑惑道:“陛下已年近不惑,你怎么说跟我们一般大?” 所以在宏竹眼中,陛下还是先帝? 这俩娃娃穿越过来的? 裴质有些接受不了,这是那个病毒整出来的,还是他又干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怎么了?”宏竹看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他忙收敛了神色,把竹篮打开,给两个孩子把食物拿出来。再多的事,也不能让孩子跟他一起发愁。 “这足够你们吃一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们。”裴质起身要走,余光扫到宏竹看的经文,心下一动,“宏竹,没事可以看看兵书,你是男子汉,将来说不定要保家卫国呢。” 宏竹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我也喜欢兵书,但有些看不太懂。” “也是,你还小呢,回头我给你请个师傅教你读书。” 宏竹大喜,又有些为难,小手死死拽着衣角,“算了,我和小弟的身份不光彩,哪能光明正大请人教我们学问。” “我去想办法。” 宏竹猛然抬头,小眼睛亮晶晶:“多谢。” 裴质从湖心阁出来,越竟神色有些讶异:“主子刚进去,怎么就出来了?” 刚进去?裴质压下心中疑惑,带着越竟往回走。 * 午膳过后,殷瑜果然将楚门庭带了过来,裴质没敢直接见他,隔着屏风见的。一看那模样,就知道宏竹就是楚门庭小时候了。简单问了他几句话,楚门庭都嘻嘻哈哈地答了,跟小时候的神态也有几分相似。 殷瑜很快让楚门庭退下,到屏风后把裴质捞出来,抱到窗边木榻上一起晒太阳。裴质随口问起这孩子怎么样。 “还不错,看着不正经,办事还算牢靠。”殷瑜道,“整个皇宫、皇城都靠他守卫呢。” 被太阳晒得暖和和的,殷瑜打起了盹,裴质却还想着楚门庭的事,辗转难眠。 “系统,最近没有读者撒花了,为什么不让我看往事?” 000道:“有很多人美心善的读者大大撒花哦,你已经攒下四次看的机会了。不过现在系统升级,你可以点单看了。” 点单?裴质大喜:“意思是我想看哪段往事,就能看哪段?” “当撒花评达到解锁条件时,你可以选择什么时间观看往事,但每次观看需要砸一颗地雷。如果你有特定的想看的片段,只需要砸一颗手榴弹即可观看。” 裴质吐槽:“你们大晋江这哪儿是升级啊,这是涨价!” “请问是否兑换?” “太欺负人,不兑!” 裴质赌气,转过头看见殷瑜睡着觉,竟然掉了一滴眼泪,他猜想,大抵又是在伤心那件事。这个坎,作为一个男人当真是很难过去。 他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暂时不能修改指令,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角度,先假装让殷瑜恢复正常呢? “系统,如果我砸一颗手榴弹,能不能让他在做那事时,慢放呢?” 000惊恐:“你的想法很清新脱俗啊小朋友。” “可不可以?” “可以……试一试。” “砸!” 第46章 宁死不从好皇帝 晚上的时候, 两人更衣上床,越竟给他们放下床帐, 在夜明珠上蒙了层红纱, 红光映照,屋里登时多了股淫、糜的味道。殷瑜是个疑心重的, 立马探出头让越竟把夜明珠上的红纱拿开。 屋里气氛怪怪的,这让殷瑜觉得很危险。 然而不等殷瑜把头收回来,裴质已经饿狼一般扑上去, 将殷瑜整个人向后撂倒,让从头爬过去,坐在殷瑜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往殷瑜脸上挥洒。 殷瑜早防备他用迷药, 屏住呼吸,手从裴质腋下穿过, 轻轻松松就将人搬开了。他立刻坐起来,拿帕子捂住口鼻。 “你怕什么?”裴质坐起来问。 殷瑜冷笑一声,眯起眼睛来:“你原来扮演越才人的时候, 就想着对朕不轨了。朕再告诉你一次, 朕不喜欢被压。” “那我就喜欢被压了?” 殷瑜噎住。 裴质气呼呼摊开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不愿意被压, 凭什么每日压我?还一夜九次, 折腾的我一会生一会死的。” “谁让你是朕的皇后, 伺候朕理所应当。”殷瑜还在嘴硬。 裴质不吭不响把搓衣板拿了出来, 殷瑜沉默半响,痛心问:“朕去跪一夜,能不被压吗?” 裴质冷哼一声。 “在下面也有在下面的快乐,这并不是由身份高低贵贱决定的,不过人各有所好,朕在上面才有感觉,绝非是欺负你。”殷瑜声音软了不少。 这才像个人话。裴质心里舒坦了。恋人就得调、教,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互相理解、体谅。 不过裴质怎么会轻易放过殷瑜,他凑近了笑:“我们来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输了谁就必须在下面。” “非要逼朕吗?”殷瑜眉头紧皱,神态紧张,如临大敌。 裴质肯定地点头。 殷瑜无奈,在了解了什么是石头剪刀布后,与裴质比赛,他也是点背,三场都输了。殷瑜在床上定定坐了半响,往后一倒,生无可恋:“来吧,朕愿赌服输!” “好,这才是个男人。”裴质欺压过去,刚要解殷瑜的衣裳,这厮又爬起来,把他推开。 “朕忽然想起来,朕现在已经不算是男人了,说的话也不必非要兑现承诺。” 裴质大恼,抬脚去踹,殷瑜躲开,两人在床上抱成一团,胡乱打闹。打着打着,忽然对了眼,两人深情脉脉看着彼此,裴质往前送送,殷瑜便闭上眼睛,吻上裴质的唇。 刚碰上,殷瑜正沉浸在情深中难以自拔,突然感觉裴质撬开他的牙关,用舌头送进来一个东西。还来不得思考这是什么,酸涩的滋味便在口中蔓延开来,殷瑜的力气也一点点消失。 “愿赌服输哦。”裴质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推,他那不听使唤的身体,便顺着力道向后倒。 裴质动作利索,三两下将他扒光了,在他惊慌失措的注视下,自己缓缓坐了上去。 殷瑜:“……”长长松口气,又逗他!他的皇后也不是一般的爱使坏了。 “启动慢放。”裴质深情地看了眼殷瑜,他以为的慢放就是拉长殷瑜快乐的时间。但是如果他知道坑爹的慢放到底是怎么慢放的,他打死都不会用一颗手榴弹来折磨他自己。 “朕——”殷瑜极其缓慢地挺腰,这一挺挺了一个时辰。这对裴质来说,等于一个时辰不能动,而且没有半分乐趣。这是极其残忍的折磨! 对于殷瑜来说,更是折磨。再强壮的男人,向上挺腰也坚持不了半刻钟,殷瑜却坚持了一个时辰! 裴质悲伤的想到了未来,殷瑜不到秒完那事,甚至腰还废了,以后再来,他得一只手抱住殷瑜的腰做了。 在看到不对劲的时候,裴质就呼唤系统,然而系统这货也慢放了! 求救无门,要完! “控——”又一个时辰。 “制——”又一个时辰。 裴质本来还抱着陪殷瑜到底的心思,但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住了,想着明天也是一起,就选择养精蓄锐,怜悯地摸了摸殷瑜的脸,自己离开,躺在旁边睡着了。 “不——”殷瑜的嗓子已经哑了。 “了——”殷瑜的眼睛已经红了。 “自——”那处早就无精打采了,而他还在慢慢往下放腰。 “己——”殷瑜已经只剩下半条了,然而他坚持了一夜的事根本没爽到! …… 第二天清晨,裴质早早醒了,听到殷瑜的“己”字音刚落,他赶紧披上衣裳,拿着藏好的点心,跑了。 他跑出屋没多久,就听到殷瑜凄惨的一声叫:“裴质——” 听声音好像恢复正常了,裴质加快脚步,赶紧逃命。他身后,殷瑜扶着腰,拿着刀,怒气冲冲地追出来:“裴质,朕要杀了你。” “我靠,追上来了。小马达不管用啊,啊啊啊,用一颗雷隐身。” “隐身成功。” 裴质跑到湖心阁,躲在门后,拍着胸口直喘粗气。“我的天,太险了,这要是被殷瑜逮住,他非杀了我不可。系统,你出来受死!” 000也委屈:“我都说了是试一试。” “但也不能这么坑人吧?”裴质恼怒道,“就两个挺身、落地的动作,他做了一夜,而且后面我都离开了,他也已经不在那种状态了,为什么还不结束?你懂那种身体已经没有感觉,却还要坚持做动作的绝望吗?就好像是看三、级片被打了马赛克,而且还没有声音!” 000打哈哈道:“别生气,咱们至少证明了慢放这一办法不管用。” 裴质低吼:“我这是害怕!赶紧把那破病毒给我找出来。”再不治好殷瑜,小命都要丢了。 “黄厚。”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裴质抬头,看见宏竹带着一脸困惑,站在他跟前看着他。他赶紧敛了表情,正要哄宏竹两句,忽然又想起来,他不如舍了一颗手榴弹,看一看这两小孩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系统,用一颗手榴弹,观看这俩小孩穿越的往事。” “已开启。” 不愧是砸了手榴弹开启的,这次不再是眼前出现画面,而是他整个人都进入到了那段时光,就站在两个孩子面前,能听见两个小孩的呼吸声,他甚至能感受到风温柔地吹在脸上。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自己崩溃的大喊。 “你这穿的坑不坑爹,我换了那么多穿越通道碎片,是让你把我送到能够拯救殷瑜的时刻。现在殷瑜在跟叛军打仗,生死未卜,你却是把我扔到了先帝还在的时候,救命,我穿到这个时候干什么,过来奶孩子吗?” 他看见“他”自己从抄手游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见两个孩子时愣住。 “宏竹,楚昭、嗯、小娃娃。”一时情急,差点脱口而出“楚昭仪。” 一开口就叫出了“宏竹”的名字,裴质心道,看来这是以后的“他”穿过来了。“他”穿过来,是为了救殷瑜,这厮在打仗?跟如王打? 以后殷瑜还会遇到危险?裴质瞬间紧张起来,盯着“他”,希望“他”能说出更多的内容。 “系统,我腿要消失了,这才穿过来几分钟!”“他”崩溃地喊。神奇的是,裴质能听见“他”跟系统的对话。 “他”冲到两个孩子面前,急道:“记住了,宏竹,这次你要遇到我,千万记得要把话说全——如王要造反了,禁军副统领索名是如王的内鬼。记住了吗?” 宏竹只听到了前面几句,注意力都被“他”身后的人吸引了。“他”身后站着几个壮年男子,裴质认出来,这是当时送宏竹进愉太妃宫里躲避的那些人。 宏竹睁大眼,惊喜道:“楚离溪叔叔,大武、小武伯伯。” 这几人看着两个小不点一脸懵,甚至还有些惊恐。 “我的老天爷,你们怎么跟过来的?”“他”眼看着自己要消失了,也不再追究了,迅速对这几人进行了催眠:“不必管大小,这就是你们的大公子、二公子,保护他们安全躲过如王造反。”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你们可以躲到愉太妃的宫里!” “是。”几人齐声答道。 穿越通道开启,“他”整个人消失了,跟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几个人和两个小娃娃。 裴质看的目瞪口呆,为什么他穿越还可以带这么多人了?当时带殷瑜的时候,可是用一颗火箭炮砸出来的副驾驶舱! 而且看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穿越时还带了人过来。 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一黑,他又回到了湖心岛的门后。看着狐疑望着他的宏竹,他伸手拽了拽小不点的耳朵:“你个不靠谱的,最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说?”如王要造反,早就有苗头,大家心里都有所准备。最重要的消息是——禁军副统领索名是如王的内鬼! 这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啊! 宏竹小家伙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裴质也不打算再跟两个孩子计较什么,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冒着生命危险去找殷瑜报告这个重要的线索,却听系统喊:“那病毒来了。” “确定打不过?”裴质不甘心。 系统道:“它只需要一串代码,就能把我摁地上。” 裴质叹气:“那就送礼吧。先送几天地雷,把殷瑜治好了再说。”这次,他绝对不再坑殷瑜! 停了会,系统道:“我提了咱们的要求,它说如果要解除你自身系统的输入指令,也不是不可以,但或许会造成系统抽搐,可能对你来说会有后遗症。” “该不会是换成我快进吧?”这个绝对不能有! “我强调过,你俩房、事这方面绝对不能不和谐,它说尽量保证不影响你俩滚床单。不过后遗症到底会是什么样,它也说不准。” 裴质陷入为难。 这时候,外面传来殷瑜暴躁的怒吼声:“裴质,你给朕出来,朕今天要把你送去当太监!” “后遗症就后遗症吧,解决现在的难题,再说以后。”裴质赶紧道,“今天先保住性别要紧。” 系统传达了裴质的意思,又问裴质要了颗火箭炮。过了会,在裴质往床底下钻的时候,终于听到系统说:“它说输入指令已经改了。” 裴质这才钻出来,拍拍身上的泥,昂首挺胸走了出去。殷瑜听到动静回过头,大跨步向他走来,举起刀就要砍,裴质笑嘻嘻不躲,那刀便半路转了方向,一刀将旁边的白玉栏杆狮子头砍掉了。 殷瑜悲痛控诉:“你知道朕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朕以为,朕脖子以下都没有了!” “陛下,息怒!”裴质道,“这次我找到了一个法力无边的大妖怪,他说他已经治好你了。咱们回去睡一觉,这次保证没问题!” “不去,朕以后再也不做那事了,永远不!” 这是有阴影了?裴质要哭了:“陛下,这次我以性命……”算了,不能以性命担保,万一不成功呢。 “这次要是不成功,我每天只吃一顿饭!”裴质搓搓手向着殷瑜迈进,“哎呀,陛下不要怕,我们再来一次。” 殷瑜已经不信他了,一边吼,一边往后退:“我们两个以后分床睡!不,分房睡!” 裴质不抛弃不放弃:“陛下,不许跑。” “一定要逼朕?”殷瑜痛心问。 “关乎咱俩幸福,这得试,必须试。” 殷瑜转身跳了湖,干脆利落,还抱着刀。 裴质:“……”宁死不从是这么来的吗? 第47章 殷瑜病好 裴质与殷瑜各自赌气, 谁也不提那一茬事了,而且殷瑜自己搬出了养心殿寝宫, 以皇帝之尊委委屈屈在东暖阁睡了。裴质一人霸占着养心殿的大床,由越竟照顾着。 恼归恼, 两人心里都存着底线, 不管如何, 还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白天两人还是会腻在一起。 裴质把索名的事说了。殷瑜虽然觉得惊诧,却不动声色地捏着一只玫瑰糕放在他嘴边:“上次你说你遇到了七八岁的楚门庭,知道了如王要造反的事。这次又是遇到了谁,知道了索名是如王内应?” “这次遇到的是……”裴质想了想, “楚离溪。” 听到裴质提起这个名字, 殷瑜这才正视起裴质说的遇到了小不点楚门庭这件事来。裴质或许傻乎乎地认不清楚门庭是谁,但若裴质把楚离溪也说出来, 那就说明裴质不是犯傻, 是真遇到怪事了。 不过裴质本来就是个精怪, 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也属平常, 他跟裴质在一起后,也经常遇到一些怪事。唉,习惯就好。 “不过我不知道楚离溪是谁?他的话, 陛下自己斟酌是否可信。” 在政事上, 殷瑜从不让裴质操心, 裴质若想知道, 他也不瞒着。后宫不得干政这条禁令, 在他这里根本不作数。 殷瑜给他解释:“楚离溪是楚离原的弟弟,楚门庭的叔叔。楚离原大敌当前擅自退兵,父皇杀了他稳定军心,楚家一门全部充做宫奴。这个楚离溪常年在外游历,名字很少被人提起,他一回来就被抓到宫里当了太监,所以更没人知道了。” “那陛下怎么知道他?” “朕还被愉太妃关在屋里读书时,他就向朕投诚了。他这种罪奴,哪个得势的皇子都不会收,他也算运气好,投到朕这里来,最后因为从龙之功,整个楚家免了罪奴身份,楚家的小辈也都得到了重用。” 还真是有眼光,裴质觉得骄傲,他的殷瑜就是这么厉害! “既然是有功之臣,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殷瑜突然小声:“身体有缺陷者,不得为官。” “陛下为什么突然声音这么低?” 殷瑜一脸你懂的看着他。裴质神色迷茫,表示我不懂。殷瑜只好忍辱负重捏了捏自己的衣裳。 裴质:“……” 陛下,你真的已经好了! “言归正传,当年如王造反,你是怎么应对的,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殷瑜看他一脸担忧,到嘴边的话转了转,神色轻松,嗤笑:“一个光野心没有权势的王爷罢了,哪能真乱起来?” “但是楚离溪说你有危险。”是未来的“他”说的,裴质只能都安到楚离溪的头上。 “不必担心朕。朕当年不知如王造反,不知内鬼是谁,尚且能平安度过,更何况这回什么都知道了,轻轻松松就收拾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裴质一想,也是。 他当即放下心来。 殷瑜又说:“既然你见到了小时候的楚门庭,就帮朕教导教导他,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稳重,什么圣人训君子论之类的,都让他背起来。” 裴质正有这个心思:“还请陛下给我几个先生,要能教授兵法的。” 殷瑜摆手:“楚门庭兵法很厉害,想来以后会拜得什么高师。他如今还小,你还是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好些。” 裴质心道,管你怎么说,我自己去挑先生。反正我挑好了,你还能不给? 他说干就干,立马去国子监挑先生,他隐身在那边听了几堂课,只觉得有一位先生虽然最为年轻,但讲的十分好,便回去问殷瑜要。 殷瑜十分为难:“这位先生你却要不得。” “为何?” “这位是开国大将军的嫡孙,连薛墨香,身份贵重,无心仕途,所以只在国子监教书,混个差事罢了。平时只是兴致来了才开学堂,他从不收徒,你想让他去教楚门庭一个,绝不可能。楚门庭年纪太小,也进不得国子监读书。” 裴质遗憾地“啊”了一声,又见殷瑜忍笑。 “开国将军府人丁凋零,薛墨香又终身无妻无子,最后只有一位拜把子兄弟。” 不必殷瑜说完,裴质瞬间会意:“是楚门庭?” “对。”殷瑜忍笑,“你若让楚门庭拜了他为师,这不就等于让两兄弟变成了师徒吗?” 裴质忽然灵机一动。 殷瑜看他神色一亮,怕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吓得腿都软了,抓着他的手强调:“朕不治病,朕不跟你睡觉,朕也不跟你拜把子。” 系统也劝:“行了,咱想法少点。” “陛下想多了。”裴质翻个白眼给他,“我有骨气,不是上赶着让人睡的。你要分房,我巴不得呢。” 殷瑜松口气。 “我现在还是单身未婚,又血气方刚的,天天被这些侍卫跟着,难保哪天忍不住跟他们厮缠到一起……” 殷瑜脸色冷了下来。 裴质说这话本就是想激一激殷瑜,让他振作,没想到这厮自己不努力,反倒折腾别人。第二日裴质再出门,身边就换成了楚离溪他们几个。 以为楚离溪跟着他,就可以放心了?裴质没有想折腾的意思,也被殷瑜逼的想要折腾折腾了。 他去太医院拿药,那些御医哭着喊着不给开门,去御膳房做菜,御厨吓得把锅都砸了。 殷瑜放过话,哪怕一把火将太医院烧了,哪怕天天吃不上饭,也不许裴质乱折腾他! “我费尽心思给他治病,难道还有错了?”裴质大怒,“我去太医院和御膳房也没想干点啥,就是想给他补补身子。” 000帮他说话:“就是,是他自己讳疾忌医。” “我已经让他冷静两日了,没想到他防我跟防贼似的。自己满足不了我,还小心眼子不让我跟别人走。渣!” 裴质越说越气愤:“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000难得心善:“你放过皇帝吧。” “我这次保证不害他,我让他主动献身。”裴质想了想,“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殷瑜一点伤害都不受,我得先找人做个实验。” “怎么来?” 裴质自信一笑:“我要兑换一个能进入别人梦境的技能,最好是那种说飘到别人梦境就能飘到,说出来就出来的。” “一颗手榴弹开启技能,以后还需要继续兑换进入次数。一颗地雷兑换一次进去梦境的机会,一颗火箭炮兑换十次。” 擦,又涨价! 裴质舍不得,但为了殷瑜,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手榴弹开启,火箭炮兑换十次。” “开启成功,兑换成功。” 裴质暗搓搓去找试验品,他找到宏竹,说要为他讲兵书,问宏竹哪里看不懂。 宏竹指了一处。裴质拿起来看了看,他也不懂。 “进入薛墨香梦境。” 000道:“薛墨香没有入睡,是否用一颗地雷,让他立刻入睡。” “是。” 系统报了句开启成功,话音刚落,裴质人就进了薛墨香的梦境。 千军万马两方对阵,马蹄嘶鸣铁器相击,无数人命瞬间陨落。薛墨香就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过了会,抬手指点其中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变换战术,先是利刃攻击,从敌人那里撕破一个缺口后,利刃长驱直入,其余人成包围式,将缺口开的更大。 眼看着这一队必输无疑了,薛墨香又喊停,给另一队支招。场面胜败竟然换了过来! 裴质也看的热血沸腾,他等战事停了,才跑去请教问题。或许是因为在梦中的缘故,薛墨香很好说话,裴质问什么,他都耐着性子详细解答。 得到答案,裴质立刻回去找宏竹,将答案重新讲给他听。面对宏竹敬佩的星星眼,裴质觉得自己实验成功了。 “找殷瑜去!”裴质乐呵呵,“我发现梦里的人很好说话,一会是不是殷瑜也比较容易哄?” 000道:“你要记住,殷瑜是男主,系统对他施加的影响有限。” “放心,你忘了当初他与被子的故事?”裴质自信心爆棚,变了身半透明的纱衣出来,进去之后怎么勾搭殷瑜,怎么让殷瑜求而不得,他都想清楚了。 然而当他满怀信心进去到殷瑜梦境后,整个人都呆了,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梦境中,殷瑜半躺着坐在龙椅上,腿高高地翘在扶手上,神色倨傲。 而在殷瑜的对面,跪坐着一排的“裴质”,依次穿着皇后、德妃、美人等宫妃衣裳。 殷瑜懒洋洋招招手,“皇后”立马起身,小碎步走到殷瑜跟前。殷瑜指了指方桌上的酒壶,“皇后”立刻捧起酒壶,把旁边的杯子斟满了酒,恭恭敬敬送到殷瑜嘴边。 “蠢货!”殷瑜不吃,还骂人。 “皇后”神色惊恐,立马将酒吃到自己口中,含着,渡给殷瑜。 殷瑜这才满意了,拍拍“皇后”的脑袋,从旁边抓了个玫瑰糕,得意道:“真乖,赏你了。” “皇后”立刻捧着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裴质:“……”他问系统,人的梦境是不是心里欲、望的反映。 “大部分情况下是。” 裴质把手指活动的咯吱咯吱响。 殷瑜不知危险临近,又拍拍手:“吃那么多东西,什么活都不干,要你们有何用?还不赶紧过来伺候朕!” “裴质”们听话地走过来,给殷瑜捏脸捶背,端茶倒水,甚至还互相吃味。 殷瑜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裴质拢了拢身上的纱衣,笑着走过去,跪到殷瑜脚边,给他捶腿,抛了个媚眼问:“陛下,单是做这些算什么伺候呢?臣这里还有更好的服务哦。” “说来听听。” 裴质的手指顺着殷瑜的腿走上去,嗲声嗲气道:“有个东西硬硬的。” 殷瑜听了,脸色大变,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又咬着牙放松下来,如释重负般说道:“对,朕这是在做梦。梦里皇后都得给朕捏脚,朕那儿不可能还有问题。” 他勾勾手指:“滚到床上去服侍朕。” 裴质娇羞眨眼,笑着从怀里掏出搓衣板来:“这个东西硬硬的,陛下肯定喜欢。” 殷瑜大惊,蹦起来后退三步:“你是裴质,你这妖怪,怎么还能跑到朕的梦里来?” 他悲痛捶胸:“朕白日受你欺压,难道连做个梦都不行吗?” 裴质唾了他一口,也很委屈:“我辛辛苦苦找办法给你治病,你在这里倒好,让七八个我伺候你。” “朕求你,你可别想办法了。” 裴质摇头,步步逼近,拉过殷瑜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问:“陛下感受到了什么?” “你的心跳的很快?” “不是哦。”裴质邪笑,捏着殷瑜的手指在自己胸前虚拔了两下,一边偷偷暗示系统砸雷换分、身,一边笑嘻嘻道,“我的头发虽然又少又短,但是胸毛一样能变无数个我出来,伺候陛下哦。” 他说罢,殷瑜便看见无数个裴质抱着搓衣板,冲他奔跑过来,他吓得转身就跑,那些裴质跑的比他还快,把他摁倒在地,上下其手不算,还挠痒痒! 殷瑜惨叫:“朕跪搓衣板,停下来!” 裴质笑得停不下来,还想再玩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再一看,他已经回到了东暖阁的床上。 “你还记得你入梦是要干什么吗?” 裴质道:“帮殷瑜走出阴影,重振雄风……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他大概会有一辈子的阴影。” 裴质爬上床找殷瑜,这厮一看见他,立刻要拿刀自刎。 “陛下,使不得。”裴质慌忙去抢。看来果然阴影又加重了。 殷瑜的刀被抢走,惧意消失,目光阴沉地看着裴质,看得裴质心虚。 “我给你开个玩笑,在梦里怎么玩也没事,陛下别太认真哈。” 殷瑜仍是看着他。 他下床,准备去倒杯茶请罪,忽然被殷瑜伸手拦住,将他拖回床上,欺身压上。 “朕不愿与你做那事,也是存了怜惜之心思,不愿你什么感觉都没有,还必须配合。”殷瑜叹口气,又绝情道,“既然你都不珍惜你自己,朕就在此时把你睡了……” 裴质立马脱衣服躺好。 速度快的殷瑜都怀疑自己说这话到底对不对。 见殷瑜迟疑,裴质立马扯过一条绳子把自己的脚捆了,又让殷瑜把他的手捆住,还吐出舌头让殷瑜检查他嘴里没有藏、毒。 殷瑜问:“一会做着做着,你该不会变出许多个你来吧?” “保证不会。” 殷瑜遂放下心,来吧,难受就难受,丢脸就丢脸,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裴质了,这厮上蹿下跳地太闹腾。 本就想治一治裴质,但殷瑜惊喜地发现他恢复正常了! 惊喜之下,他突破了自己一夜九回的记录! 裴质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黑夜,他醒来后发现,他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了。 第48章 裴亦许望北 殷瑜回来时, 裴质正抖着手给自己画眉。他一见裴质醒了,扭头就要走,让裴质用一颗雷给定住了。 “该死的奴才, 为何跟朕说你还睡着, 他们一定是刺客?朕得先把他们给处理了!”殷瑜立马试图转移裴质的注意力。 裴质笑嘻嘻拿了一块蒲团,扔在殷瑜跟前, 拿了把匕首, 和磨刀石,坐下来, 一下一下的磨着。 刺啦刺啦的声音, 听的殷瑜眉头直跳。殷瑜这个人, 因为无情惯了, 难得有裴质这么一个喜欢的人, 那可是当心肝宝贝疼的。因为太疼了, 所以打心眼里有些惧怕。 怕失去裴质。 所以难免有些怂。 在殷瑜眼中, 裴质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裴质厉害起来, 他就怂下去了。 裴质一言不发,磨了一个时辰的刀, 磨到殷瑜恨不得自己能动, 赶紧去跪搓衣板。 “朕知道错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 除了剃朕的毛?”殷瑜五官能动, 苦着脸哀求, “朕不能光头, 上朝文武百官都盯着朕,朕丢不起这个人。” 裴质仍旧不吭声,磨好了刀,直接放自己脖子上。殷瑜瞬间急了:“小心眼,不就拔了你几根毛,至于想不开吗?你冲朕来,给给给,刮吧!” “这可是你让我刮的?”裴质把刀往自己喉结上凑凑。 殷瑜急得脑门都沁出了汗珠:“朕说的!” 裴质凑过去,刮他的头发。他还不满地嘟嘟囔囔:“你到底是什么妖精?你本体毛多吗?朕才刮你几根毛,你至于以死相逼吗?” 裴质不理他,认认真真把他头发和眉毛全刮了。 “你变个本体让朕瞅一眼呗?” 裴质刮完了,将刀在殷瑜身上一抹,抹去碎头发,瞪他:“我变出本体,你好找个机会把我本体上的毛都刮了?” 殷瑜被戳中心事,试图哈哈笑着逃避过去这个话题,然而当他看到裴质拿了一把手指长的剪刀时,他再也无法淡定。 “这什么玩意,你往哪儿伸呢?啊啊啊,别靠近朕的鼻孔!” 裴质冷冷地望着他:“我得跪谢陛下不杀臣之鼻毛的大恩大德。但我本人心狠手辣,我帮陛下把鼻毛都剃了吧。” 眼看着剪刀就要凑近,殷瑜一着急,忽然觉得周身压制他的力道消失了。他一只手迅速夺了裴质的剪刀,一只手在裴质腰上一揽,将人打横抱起,压倒床上。 殷瑜也不说废话,直接堵住裴质的唇,将人亲的浑身无力火气全消了,这才将人扶起来,好好说话。 “朕这次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答应你。” 裴质窝在他怀里想了想:“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不许再剃我的毛了。” “什么条件都不提?” “有什么好提的。就算你没办错事,难道我问你要什么,你还能不给?” 殷瑜笑着点头,裴质活的清楚明白,这很好。 “前两日科考取士,礼部送了几份答卷过来,让朕确定前三甲。”殷瑜从中抽了一份出来,给裴质瞧,“你大哥裴亦就在其中。” 或许因为同名的缘故,裴质对皇后的身份认可度更高,待裴亦也更亲些。裴亦也是个厉害角色,裴质心里还是将他当作大哥看的。 裴质翻了翻裴质的答卷,虽看的不是太懂,但只看这龙飞凤舞的字迹,就知道差不到哪儿去。 “他答得如何?” “裴亦状元之才。” 裴质替裴亦开心,还不等拍手叫好,又听殷瑜说:“朕寻思着给他个探花。” “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夺了人家的状元之位!”裴质恼道,“陛下做事要公平。” 殷瑜不以为然:“他这么厉害,是状元还是探花,对他以后的路都没有影响。” 裴质疑惑:“为何像裴亦这样的人,陛下要打压,对许望北这种没有一点本事的,反倒让他身居高位。” 闫青城多厉害一个人物,又忠心耿耿,许望北一来,他就得退居副位。 殷瑜神秘莫测地一笑:“你呀,到底也只会吃吃喝喝了。朕统御群臣,并非是谁本事大,朕就要重用谁,就要给谁高官厚禄。” 裴质侧着头看他,求知若渴。 “本事大的人一般都太过高傲,裴亦又是个说话办事不留情面的破性子,朕打压他,也是帮他改臭脾气,是帮他。” 殷瑜继续说:“许家嘛,势力大,许望北再没出息,终归还是会靠封荫进入朝廷。不如放到朕身边来看着,不出错,让他压着闫青城,那是为闫青城好。许望北或许没什么深沉心思,但许家不会放任许望北一直被一个四品官的庶子压着。闫青城若不放手统领正位,很快会被人逼的连侍卫都当不了了。其实他当副统领也很好,只是说出去不好听,但权力还在他手上。” 裴质一脸崇拜:“你竟然琢磨出这么多事。我就什么都想不到。” “以后,你多跟朕学学。朕一统人界,你一统妖界,如何?” 裴质心道,对于穿越者来说,他算是最失败的了。任务做的不好,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别人都是升级打怪虐白莲,他在这里只会吃喝玩乐,听殷瑜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就觉得人家厉害的不得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边过得很失败。 “统一妖界就算了,陛下可以给我分个活计,我保证完成好。” 殷瑜见他握着拳头斗志满满,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处心积虑筹谋,说了这么多话,就是想把裴质的心思从他身上挪开。 他拍了拍裴亦的答卷,道:“还真有个事,可以请你这个法力无边的小妖怪帮帮朕。” “说!” “当年朕一心想点裴亦做探花,可他殿试之前,那张漂亮的脸,被人揍成了猪头,朕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当探花,索性也不打压他,让他当了状元。后来你也是知道的,裴亦当了御史,对谁都毫不客气,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这次打压了他,你说他以后会不会收敛些,少得意几个人呢?” 裴质点头,很有道理,他乐于帮忙:“我去保护他。” 殷瑜同意,裴质便乐呵呵出门了。 裴质一走,殷瑜的神色便沉了下来,问越竟:“都准备好了吗?” “陛下放心,奴才找的都是底细干净的工匠。他们在坤宁宫底下挖了好几日了,谁也不知道。” “很好,你放手去安排。” * 落日,小巷。 裴质隐了身,偷偷跟着裴亦往大道上走,裴亦身边,还跟了一只聒噪无比的许望北。这厮才十八,还是个浑不懂事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数落裴亦不该在学堂忍气吞声。 裴亦神色冷冷,目不斜视,当身边这个人不存在。 正走着,忽然从前面的门里跳出来几个人,虽然作书生打扮,可手里都拿着木棍,看着流里流气。 “哟,我当是谁从这条路上走呢,原来是两位大公子爷!对了,听说裴爷您前两日刚从考场出来,凭您的本事,明儿是不是就得称您为‘裴大人’了。” “顾哥您太抬举他了,他就是个裴狗,他们家老老小小都是考写谄媚诗文发家,不是狗是什么?还有许望北,就是只只会叫的狗!” 裴亦和许望北脸色都很难看。 要打起来了!裴质立刻紧张地呼唤系统,“一会我喊,你就砸雷定住他们。” “好。” 他们这边紧张,许望北却直接冲了过去,对着这帮子人噼里啪啦地骂个不停。 裴质听着,都想伸手推许望北一把,这厮一个劲儿地重复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却只往前伸脖子,身体在原地不动。 许望北对着那几人破口大骂,骂的正起劲的时候,一回头发现裴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他心里一颤,声音低了好几度。 落单了,一会动手他肯定只有挨打的份。 他一怂,对方的气势瞬间就涨起来了,手指点着他脑袋骂。他也只敢嘴上嘚嘚,不敢动手。 裴质看不下去了,正要帮忙,眼角余光瞥见巷子的一头,裴亦带了好几个人过来。 他默默闭嘴。 上一刻还被人点着脑袋骂不敢动的许望北,瞅见裴亦过来了,立刻跳起来拍开对方的手,怒吼:“来来来,不服就打一场。” 裴质扔了颗雷化作警报安在裴亦身上,便默默转身走了,马德,同样是哥,差距怎么那么大! 回到宫里,殷瑜还在东暖阁处理政事,他心疼殷瑜,决定亲自下厨。刚烧好第一道菜,殷瑜忽然过来了。 “有外国使臣来,你给朕画个眉毛。” 裴质从灶台抽了个细些的碳火,吹凉了,抖着手给殷瑜画。 “手别抖,画好点!” “我今日给自己画,那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你指望我能画好?” 殷瑜立刻接话:“所以给朕画,是大姑娘入洞房,也是第一回 吗?” “……话真多。” 两人互相画好了眉毛。听得外面风声呼啸,裴质关上窗户,皱眉道:“怎么突然起风了?” “是啊,这宫里要变天了。” 裴质觉得殷瑜说这话时神色有些不对,便伸手摸他的头,笑道:“头冷吗?” “是有些冷了。” 裴质看着殷瑜脸上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格外滑稽。他到底还是心疼了,不愿殷瑜这么见人。 “陛下,我让你看看我的法术!”裴质跟系统商量好了用地雷帮殷瑜恢复头发和眉毛。 殷瑜期待地看着他。 裴质信心爆棚。 突然,系统嗷嗷喊:“砸错了,本次该砸地雷,我竟然砸成了手榴弹。” “这个没事。”裴质有雷,大富户,给殷瑜砸多少他都愿意。 “有事!”系统哭唧唧,“有大事!” 第49章 触手系殷瑜 系统哭唧唧。 裴质问:“能有什么大事, 不就是牺牲了颗手榴弹, 我都还没心疼, 你哭什么?” “像这种小事,用地雷都绰绰有余了。手榴弹威力多大, 怕是会出现什么糟糕的事!”000嘟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选择的是地雷, 投出去却发现成了手榴弹。” 裴质顾不上听他嘟囔, 急问:“难不成他会变成毛猴?” “但愿他只会变成毛猴吧,再严重,怕你承受不来。” 裴质听了害怕, 也不烧饭了, 擦了擦手就往东暖阁走。 越竟在东暖阁殿外当值,看见他过来, 快步上前迎着:“主子,陛下在接见外国使臣, 要不您先到偏殿等候?” “我从后面绕过去。”裴质不等越竟阻拦, 往后面一溜, 找到个人瞧不见的地方,用一颗地雷隐了身。 他进了后殿, 正好瞧见柜子上放着一把剪刀,赶紧拿起来预备着用。 偷偷走进正殿,就见殷瑜正在与外国使臣说话。东暖阁并不是正经接待使臣的地方, 但殷瑜把人叫到这里来, 就说明这些使臣所在的国家与安国关系匪浅。 裴质听见殷瑜谈到购买战马的事, 使臣说愿意放低价钱,殷瑜便开心大笑。这一笑,原本束起来的头发忽然撑爆,白玉簪碎裂飞出。 碎玉四溅,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引得一直垂头答话的使臣们纷纷抬头,裴质抢先一步,一把抓住殷瑜即将散开的头发。 “皇后?”殷瑜低声问?只有他家的小妖怪会隐身过来找他。 裴质“嗯”了一声,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后腰,示意他先处理正事。 殷瑜便继续与使臣商量战马的事。裴质站在他身后,本来一只手就能抓住的头发,很快两只手都抓不住了。不到一刻钟,殷瑜的头发彻底抓不住了,重重地跌落一地。殷瑜身后的地面上,铺满了头发。 不只如此,殷瑜的头发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长。 那些使臣又要抬头,裴质情急之下,用一颗雷定住了所有人。他也现身在殷瑜面前。 “这怎么回事?”殷瑜摸头发,“朕只觉得头皮发热,感觉头发一直在长。” 说着话,他还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这里也是烫的。 一摸,发现眉毛已经长了有一臂长。 裴质走过来看他正面,一瞧之下,乐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如果眉毛是白的,殷瑜特别像是仙风道骨的蜀山派掌门。但殷瑜眉毛是黑的,神色也酝酿着一股怒气,看起来不像是参悟道法的高士,反倒像是走火入魔的大魔头。 “你又玩朕!”殷瑜痛心。 裴质举手示意冤枉,虽然觉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了,忍的十分辛苦,努力逼迫自己别单想着玩,还是要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不是故意的。” 殷瑜早就已经习惯被裴质折腾来折腾去,面对疯长的头发和眉毛,殷瑜还算平静地接受了。 裴质却没那么平静,他疯狂地拿剪刀剪殷瑜的头发和眉毛。然而奇怪的是,他剪的越多越快,殷瑜的头发眉毛长得就越快。 他停下剪刀,看着殷瑜已经被头发团团围住,他赶紧喊系统,要求砸雷帮殷瑜止住。 000道:“无法帮助,系统似乎出现乱码。刚才也绝对不是我手抖,是系统抽搐了。” 裴质略一思索:“这难道就是病毒说的‘后遗症’?” “很有可能。” 后遗症不是应该针对他吗,怎么会让系统出现问题? “那殷瑜的头发得长到什么时候?”裴质看着那头发已经堆出了半人高,觉得害怕。 虽然他跟系统说话,殷瑜听不到,但殷瑜能看出来他神色焦急。殷瑜怕他担心,笑道:“不疼不痒地,你怕什么。反正这些人你都定住了,没人瞧见,让它自己长吧,难道还能长一辈子不成?” 裴质仍旧忧心忡忡。 殷瑜想了个法子逗他开心:“朕摸着这头发,不似人之普通头发,光滑柔韧,不易折断,倒是个好东西,不如咱俩一起用它织个东西如何?” “诶。”裴质眼睛发亮,情绪转好,“我会织毛衣!” 他跑去找来毛衣针,从地上找到几根头发尾部,开始认真织起来。 殷瑜看他站着累,抱着他窝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他织。织着织着,裴质的唇被咬住,视线也被遮挡。他停了手,被殷瑜抱着亲。 不知亲了多久,裴质忽然发现他的身体不能动了。他的脑袋往后撤撤,看清他俩的处境,吓一跳:“陛下,咱俩都成茧蛹了。” 他俩被殷瑜的头发团团缠住,只有脑袋还在外露着。 裴质不能动,殷瑜却能动,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控制这些头发! 殷瑜佯作害怕:“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做成蚕蛹倒挂起来?” “不怕不怕,有我在。”裴质试图呼唤系统,然而这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会怎么叫竟然都不应声了。 只能靠自己了。他挣了挣,这些头发压根就不是真头发,很像是粗了几倍的蚕丝,柔韧光滑,他压根就挣脱不了。 正尝试着,他突然感觉有一缕头发在他肚脐眼附近画圆圈。 他浑身都是痒痒肉,正要大笑,就见殷瑜神色紧张,目光恐惧。他赶紧咬牙,死死忍住笑意。 不能让殷瑜知道这头发还能画圈圈,否则吓坏了殷瑜可怎么办? 裴质带着担忧,愣是忍住了笑,还开口安抚殷瑜:“别害怕,我可厉害了,不会让它伤害你,噗——” 好几缕头发头发同时挠他痒痒,裴质实在忍不住了,将脑袋支在殷瑜肩膀上大笑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半点力气都没了,那作怪的头发才撤了。 还没容他喘一口气,他突然发现他靠着的肩膀变成了头发,殷瑜不见了! 原来的蚕蛹变成了丝墙,四面墙只有一面能走动,而走过去还是四面墙。 这是个迷宫!一座用头发丝堆起来的迷宫! “裴质,救朕。” 殷瑜惊恐的声音传到裴质耳朵里,裴质顾不得欣赏这迷宫,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这迷宫。 其实迷宫不大,东暖阁的正殿也没多大地方,但这迷宫难就难在,这头发墙还会动。 不但会动吧,还时不时地伸出一股头发,一会拽拽裴质的耳朵,一会掐掐裴质的脸,甚至还投喂了裴质一块桃花糕。 裴质光顾着研究路,和抵抗时不时骚扰他的头发,倒是没注意他身后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墙。 “陛下,你再出个音,我绕晕了。” “小笨蛋。” 裴质心想:我是个小笨蛋,你还是个小怂蛋呢!遇事还不是靠他救? 他赶紧顺着声音调整方向,突然发现地上多了一缕头发,他还以为又是骚扰他的头发,立刻上脚狠狠一踩。 “哎哟!”殷瑜吃疼。 “咦,你疼?”裴质蹲下来看这缕头发。 殷瑜道:“这是朕的眉毛,你顺着它,不就能找到朕?” “哦哦哦,还是你聪明。”裴质捡起来眉毛,顺着它往前走,在七拐八拐以后,果然瞧见了殷瑜。 殷瑜一拽,裴质就顺着力道摔进了他怀里。 “你受伤没?”裴质从他怀里退出来,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定他没事,这才诉说自己的委屈,“这东西还调戏我,一会摸我脸,一会还摸我屁、股。” 殷瑜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裴质看他眼神不对,一愣,愣完怒火中烧,暴怒:“你难道还以为我跟个头发丝还能发生点什么?”为什么是怀疑他出轨的目光? “毕竟它摸你了。”殷瑜用眉毛轻轻在裴质脸上扫,“是这样摸你?”又扫裴质耳朵,“还是这样摸你?” 裴质耳朵是绝对的禁地,不能碰,一碰,裴质反应就很大。 他反应一大,殷瑜就仿佛找到铁证似的,怒斥:“你看看你自己,一缕头发都能让你如此……唉,朕都说不下去了。” 裴质更恼,也不跟殷瑜争辩,抬脚就要踹殷瑜要害。 他刚一抬脚,突然伸来几缕头发,将他手脚全部缠住,他的身体被迫呈“大”字型挂起。 “陛下,救我。”裴质惊呼,喊完,他才发现殷瑜正抱臂,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裴质:“……”原来是这厮使坏,真能折腾! “陛下竟然能操控这些头发?”裴质试着挣扎,未果,开始跟殷瑜唠嗑,“陛下玩我玩的很开心啊。” 这才多长时间,殷瑜面对自己疯长的头发,不但不害怕,甚至还立刻接受了自己能操纵头发的事实。裴质真的要为殷瑜鼓掌了! “你折腾朕多少回了。”殷瑜冷笑,“朕忍你很久了!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你点教训尝尝。” 两缕头发伸过去,一左一右地戳裴质的脸颊。裴质的嘴被迫嘟着,殷瑜本想继续冷脸教训,但又觉得裴质这模样十分可爱,走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算了,念在你也非故意的份上,朕也就不对你用一些小刑罚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几缕头发伸过来,两三下撕烂了裴质的衣裳。裴质被高高举起来,三百六十度在殷瑜面前转了个圈,殷瑜欣赏完了他的身体,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正题。 他拿起笔,蘸了点墨汁,刚要动,裴质嘴快:“不能玩道具,我只接受真人!” “道具?”殷瑜困惑地看了眼毛笔,随后恍然大悟,好奇地看了眼能够用道具的地方。 裴质如果手能用的话,肯定要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快。 殷瑜勾勾手指,那头发便将裴质送到了殷瑜跟前。殷瑜提笔,在裴质脸上画了个猪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早就想给你画个猪鼻子了!你跟太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裴质:“……”皇帝好纯情一男的。都绑上了,只为画个画? * 一切做尽了,系统才悄悄地好了,那些头发也很快消失了。裴质跟殷瑜赌气,自己出来晃荡,却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裴亦身后。 唉,劳碌命,还想着殷瑜交代的任务。 他陪着裴亦走上次的小巷子,这次还有人半路堵道,却是几个人把许望北堵了。许望北被摁在墙上训话,人多就怂的许望北此刻低眉顺眼,一声都不敢吭。 裴亦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跟裴亦一起的同伴看不下去了,拉着裴亦:“许望北虽然讨厌的很,但好歹是你我同窗,我们难道任由他被人欺负?” 裴亦冷静地有些无情了,他道:“你是个病秧子,我也手无缚鸡之力,你我加起来,也未必是那些人的对手,何必上赶着送死。不如回去叫人。” “这一来一回多费时,他挨打了怎么办?” 裴亦走的脚步不停:“打残打死,都是他的命。” 裴质看的一肚子火,这冷血玩意!不是说是裴亦把许望北摁在地上摩擦吗?许望北看起来也不像是追人的那一方。 怎么现在瞧着,反倒是裴亦对许望北没有意思,是许望北缠着裴亦? 裴质也懒得跟了,他跑去酒楼大吃一顿,吃到撑得扶着墙才能下楼。系统忽然道:“裴亦有危险。” 他在裴亦身上放了颗警报雷,这会是起作用了。他问清楚裴亦所在的地方,离他只有两条巷子的距离,立刻踩着小马达过去了。 但还是晚了,裴亦被打的鼻青脸肿。裴质刚要出手救人,许望北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举了个大棍子,吼着冲过来,对着人一顿揍。 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又哪是五六个人的对手,冲过来也只是多一个人被打。 他身体强壮,不像裴亦看起来一吹就倒,这些人打的更是不留情,朝他脑袋上还踢了好几下。 “你快跑。”许望北冲裴亦喊。为了给裴亦创造逃跑的机会,他也不抱头了,任由拳头和脚往他头上落,他腾出手死死抱着一直在打裴亦的那个人。 裴亦站起来,木然地看着许望北。 “走啊。”许望北以为他傻了,声嘶力竭地大喊。 裴亦猛然抬眼,像是刚刚找回来丢失的魂魄似的。他蹲下来,捡起许望北拿来的木棍,朝着对手脑袋上狠狠一抡。 他与许望北不一样。许望北外表咋呼,打人却没那么狠,裴亦不同,根本不考虑这一棍子下去会不会打死人。 他这么狠,反倒是把那几个人吓到了放了两句狠话,赶紧跑了。不能出人命,是他们这些官家子弟的底线。 裴亦走到许望北身边,也不看他,仿佛给他一个眼神都是浪费一般,不屑道:“你不是说你杀人不眨眼?”冷笑一声,走了。 许望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带血的棍子,狠狠握了握拳头。 第50章 虐心大戏 裴亦觉得, 比起来腹黑狡诈的皇帝, 还有心狠手辣的裴亦、蠢成二哈的许望北,还是小不点楚门庭更可爱。 他索性就待在湖心阁, 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小家伙。得了殷瑜的默许,湖心阁已经成了两个小家伙的住处, 还有两个年迈的嬷嬷每日过来送饭, 做些洒扫的粗活。 楚门庭特别聪明,短短几日,已经学完好几本兵书了,问的问题也越来越难。有些问题, 裴质哪怕只是当个传话筒也说不清楚,闹了好几次笑话。 但他坚信自己不比别人笨,楚门庭废寝忘食地学,他比楚门庭学的还努力,好在薛墨香是个能耐人, 有时候见他听不懂, 还会化繁为简, 演示给他看。 这几日, 楚门庭学到了不少,裴质也学到了很多。 他在这边用心苦读,殷瑜又受不了了。因为裴质下令不许殷瑜来湖心阁, 殷瑜就拿了鱼竿, 在鱼竿这头绑上刚刚烤好的鸡鸭, 在窗户前面飘啊飘。 起初, 裴质是极有骨气的。面对送上门的美食,只是冷冷看着,绝不动手。后来嬷嬷送来的饭只剩下青菜豆腐了,再看这些烤鸭烤鸡,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了。 殷瑜还特别舍得下本钱,让人在湖心岛对面摆上架子烤鱼烤鸭烤全羊,用扇子把香味全扇到这边来。 而且在鱼竿上挂的烤肉,只要凉了,没有香味了,立马扔掉,再换上刚烤好的香喷喷的肉。 殷瑜这么一折腾,别说本就爱吃肉的裴质忍不住了,两个平时特别懂事的小家伙也放下书,忍不住吵着要吃。 “对岸那是一只大灰狼,咱们吃了他的肉,他就会把咱们也吃掉!”裴质做了血盆大口的鬼脸,试图吓唬住两个孩子。 但两个小不点朝窗户外一看,本来板着脸的殷瑜立马一歪头,敛了周身的气势,努力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可是我瞧着他……”宏竹困惑道,“像是个好人。” 裴质咬咬牙,探头出去:“陛下,你别妄想了,咱俩没有可能了。我裴质,绝对不是那种靠只鸡啊鸭啊的就能收买的主儿!” 殷瑜“啧”了一声,顺着裴质的话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为烤鸭折腰,但是朕这次来不是为了逼你如何。你看,这只烤羊腿外面的那层光泽,嘶——看着就想流口水。再闻闻那香味,啧啧,若是能咬上那么一口,只要一口,死都无憾了。” 阁里一大二小用力咽口水。 “朕真的不逼你做什么,只要你坐到窗户前,让朕看看你,这只羊腿就属于你了。” 裴质犹豫,听起来好像很合算。他看看两个流口水的小家伙,拿定主意,爬上了窗户。 “看吧看吧。”裴质屈辱喊。 殷瑜真的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把他看了个遍,那眼神越认真,裴质越觉得屈辱,为了一只羊腿,就这样被人看,好像显得很廉价。 他起码值一只烤全羊! 殷瑜将烤羊腿给他,他立马拿给两个小不点。孩子们也乖,谁也不吃,都等着他咬第一口。 本来打着跟孩子们分着吃的裴质,见状,反倒舍不得跟他们抢吃的了,又屈辱地看向殷瑜。 这家伙似乎算好了,又挂了只烤鸭过来。“裴质,只要你再往前伸个头,让朕看的更清楚些,这烤鸭就是你的。” 反正已经被看光了,还怕啥?裴质扒着窗沿,努力往外伸头,他正要杠殷瑜两句,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勾住了他的后领。 他被迫离开窗台,身体被吊起,随后又有几根绳索从下往上圈过他的身体,将他牢牢绑住。 他这才发现,有条绳索从湖心阁的屋顶,通到了对岸。 裴质:“……”又玩这招?这次是想画猪鼻子,还是猪耳朵? 殷瑜丢了手里的鱼竿,接过侍卫给他的杆子,慢慢收绳,裴质便整个人被吊起来,尖叫着从湖心阁越过湖水,吊到了对岸,殷瑜的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殷瑜毫不掩饰,狠狠亲了口裴质。 “几天都不出来看朕,不想吗?”殷瑜刻意压低声音,便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恋人间咬耳朵的鼻音,听上去格外让人心软。 但是裴质丝毫没有心软,他脚还没有落地,就已经伸长手,从架子上抢了个烤鱼,埋头苦啃。反正殷瑜在,哪怕绳子不稳,殷瑜也不会让他摔到地上。 “你个折腾人的小精怪。”殷瑜拿帕子给他擦嘴,裴质下意识就去瞄这是否又是那红梅帕子。还好,这次殷瑜没犯病。 裴质吃饱了,这才懒洋洋开口:“不及你能折腾?能控制头发这种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不但不害怕,还能立刻不动声色地操纵头发来折腾他。 如此城府深沉……简直令他骄傲! 裴质心想,幸亏殷瑜只是个皇帝,若给殷瑜个系统,殷瑜就能上天了! “害怕什么?”殷瑜不屑道,“朕枕边睡着个精怪,朕都不怕,区区头发,朕还能怕它?” “放我下来。”裴质伸出大油手去拽殷瑜手里的线。 殷瑜侧身躲开,反问他,“方才听见你在教楚门庭读兵书?” “对,我可不比薛墨香差!”骄傲挺胸! 殷瑜嗤笑:“朕突然想到一题,来考考你,若禁军守四门,北门东门重兵把守,索名守东门,楚门庭守北门。如王势力分三拨,攻东西南三门,你该如何?” 这可把裴质问住了。他这几日读兵书,也不过是楚门庭自己想到了问题,他这个传话筒也跟着问题去学习罢了,并没有自己的思考在里面。 因此殷瑜一问,他下意识就去搜有没有类似的例子,没有,那就不会。 裴质艰难答道:“从北门分出兵力,支援其他三门,把索名撤了,不能让他守门。” 殷瑜淡淡一笑:“那万一如王使诈,攻三门为假,其实集中兵力等着攻北门呢。北门可是离朕最近的宫门。” “……那、唔,我再想想。” “好,你回去考考楚门庭该怎么做。”殷瑜又亲了他一口,放线送他回去。 回到房间,裴质把难题抛给宏竹,两人给出了好几种方法,可随即自己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绽来。 只要弄不清楚敌方的对策,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不可能完美到没有破绽。 裴质进去薛墨香的梦境,赶巧了,这次薛墨香正好在做梦。梦里这厮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正在赶路。 两个小娃娃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裴质走过去想要逗一逗,忽然梦境一变,两个小娃娃被人杀死,薛墨香跪在地上痛哭,喊着什么“对不住堂兄”的话。 他不忍薛墨香继续伤心,强行把梦境换了。停了一会,等薛墨香忘了上一个梦境,他这才拿问题讨教。 薛墨香思考了很久,久到裴质都怀疑其本事了,他才慢吞吞开口:“事关陛下安危,只这一点,此战就比所有的仗都难打。” “那该如何?” 薛墨香说了个法子,是比他与宏竹想的高明,但也不是毫无破绽。裴质苦思冥想,到底得不出最好的法子。 “这么看,你应该是与陛下十分亲近的人,所以才会想到无数种可能伤害到陛下的事。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战神也没办法给出万无一失的策略来。你放平心态去看,我们想出来的法子已经很好了。” 这一点裴质承认。战场上瞬息万变,确实没有万全之策。可让他放平心态,他做不到。 哪怕知道这只是殷瑜随意出的一道题罢了,如王在皇城根本不可能找出比禁军还多的兵力。 但只要故事里有殷瑜,哪怕只是个名字,他还是会担心。 薛墨香道:“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想来你也是个高人,不知能否看在这几日相交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请讲。” “我有个远房堂兄,因得罪薛太妃,全家贬入奴籍。我苦寻不得,前几日方知我堂兄已郁郁而终,只可怜他两个孩子,为奴十载,不知所踪。高人若有办法,帮我寻一寻他们。” 裴质想着砸颗雷应该能找到,便让薛墨香将名字写下来。 “实在汗颜,我们薛家子嗣单薄,孩子未过十二岁,不可赐大名,因此两个孩子,我只知道小名。一个叫兰哥儿,一个芸娘。” 裴质眉头一跳:“叫什么,叫芸娘?” “是,老二是个姑娘,叫芸娘。” 裴质依稀记得,芸娘在他宫里做粗活,他也见过,耳朵下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便问薛墨香两个孩子有没有什么胎记或者信物? “他们出事时,大的已经七岁了,应该还记事,小的左耳下面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胎记,胎记会随人长,这会应该很明显了。” 果然是薛美人他们兄妹。 裴质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被安排的感觉。殷瑜后宫几人,他如今遇到正主,或与其相关人、事的,便有皇后、德妃、楚昭仪、薛美人、越才人。 只差个卢选侍,就集齐了。 裴质从薛墨香的梦境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把系统叫出来质问:“你们这系统世界不对劲!” “怎、怎么不对劲?” 裴质冷静分析:“不是说让我来拯救陛下的不开心,那么殷瑜所在的世界应该与我没关系,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围着殷瑜打转。但现在看来,这世界倒像是围着我转一般。所有与殷瑜有关的人,竟然都与我有关。” 系统沉默了会,才说:“说实话,我只是个二级系统,很多高级指令,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收到的任务,就是让你来提高陛下的快乐值。有没有可能,是你后续一直在时间线中穿越,自己给自己揽了许多事情,让这些人这些事都与你有关系了。” 裴质拧眉:“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我自己主动揽过来的?” “就比如越才人,若不是你去寻他,逼他做事,皇帝又怎么会发现他,提拔他?” 有道理,裴质叹气:“看起来,倒像是我穿来穿去,给陛下构建了一个世界似的。” “辛苦我了,走,去吃殷瑜的御膳房!”裴质把疑惑抛到脑后,用雷隐身,跑去御膳房偷吃。 只要是为殷瑜好,他自己做多少事情都可以,不必在乎。 从御膳房拿了些点心,他跑去找殷瑜。越竟说陛下摆琼林宴去了,他又乐颠颠地去御花园找,完全忘了几个时辰前还赌气不见面的事。 到了琼林宴,他正好赶上探花簪花归来。他见那探花模样普通,竟也生出了让裴亦当探花的念头。 再看裴亦,这厮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可也因祸得福保住了状元之位。 他都用了一颗地雷护着了,这厮还是挨了打,也许命中注定这厮就该是状元。 裴质懒得理会裴亦,坐到殷瑜的桌子上,正要掏出块点心戏弄殷瑜一番,不料这家伙却抢先开口。 “小精怪,怎么不在湖心阁藏着了?” 裴质大惊,这厮能瞧见他?伸手在殷瑜眼前晃了晃,这厮都不带眨眼的。 明明看不见他,怎么知道他来了? “不用瞎想,朕闻到一股御膳房里特有的混杂味儿,就知道是你来了。” 裴质也不说话,咬住他耳朵,上下牙使劲一磨。殷瑜猝不及防,痛呼一声。 正在给殷瑜献花的探花,吓得跪伏于地:“臣该死,臣是不是伤到了陛下?” “朕被蚊子咬了,与你无关,退下吧。” 探花胆战心惊地回了座位,抬头看主座,惊讶地发现,陛下面部扭曲,一会嘴歪一歪,一会鼻孔大一大,一会耳朵还呼扇呼扇的,竟像是发病了一般。 不只探花这般想,众人都担忧地望着陛下。 在他们的注视下,殷瑜面部抽搐,却仍能瞧出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势来。他沉默着,慢慢脱了龙袍,还将手放在了中衣系带上。 “你敢?”裴质终于开口。 殷瑜笑笑:“你再拉朕的脸,朕就脱光了给他们看。” “你不怕丢人?” “没事,大不了把在场的人都杀干净,就不怕丢脸了。”殷瑜嘴角上扬,语带威胁,“只不过,他们就都是因你而死了。” 裴质一直对这里动不动就要杀人感到害怕,他虽然不认为殷瑜会随意杀人,但也知道若这些人看了殷瑜的身体,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勉为其难收了手,挤进殷瑜怀里睡觉。 叹气,永远都斗不过这家伙。 那探花过了会,又坚持不懈地捧着花过来,双手将花奉上:“陛下,这是臣特别为您摘的花,这花高贵圣洁,比起其他乱七八糟的花,更适合您戴。” 殷瑜还未开口,底下梁王笑道:“陛下,这朵白牡丹确实漂亮,现在不在牡丹花期,白探花为找这朵花,下了不少功夫吧?听说白探花的嫡亲妹妹也叫白牡丹,是皇城出了名的才女。” 裴质一听不干了,这厮难道是想把妹妹介绍给殷瑜?也是,殷瑜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后宫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不知多少人盯着呢? “陛下,说起圣洁,莲花当属第一。不许接他的花,我去给你摘!” 殷瑜刚要反对,就看见桌上的茶盏跌落,应该是被裴质起身时给带倒了。 湖水深深,他担心裴质办事没个轻重,再出什么事。 正想着,忽然听见裴质一声惨叫,他立马扭头看向湖面,只见湖面被什么砸出了一圈圈涟漪,而旁边,还停着一只无人小船。 他顾不得多想,迅速跑过去,一头扎进水里,游到涟漪中心,屏住呼吸,扎进水里一顿搜寻。 湖底只有一只大鹅在疯狂挣扎,这只鹅似乎受伤了,一直挣扎着想要透出水面,但越扑腾越往下掉。 殷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鹅会淹死。这么蠢的鹅,像极了他们家的小精怪。 他赶紧抱住大鹅,游回岸边。 裴亦他们也都紧张地凑过来,看见陛下在试图唤醒一只快淹死的鹅,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自处。 “陛下,臣来救它。”探花积极表现。 殷瑜赶紧把大鹅递给探花,后者掰开鹅嘴就要亲,吓得殷瑜又抱回来。 “陛下,这得渡气。” “朕自己来。”殷瑜按着探花说的,掰开鹅嘴,深吸一口气,亲了过去。 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鹅砸进水里的裴质,挣扎着游到岸边,刚露出头,就看见殷瑜正忧心地抱着一只鸭子狠亲。 他吓得手一松,又跌回水里。吃了两口湖水,吐出一条小鱼,裴质又挣扎着露出了脑袋。 “系统,我要亡了,上次他认错猪,虽然没发脾气,但也当着我的面,吃了好几日的全猪宴。这次还跟一只鹅亲嘴了,我的个天啊,他那脆弱的小心肝,会不会又留下阴影?” 000语气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没事,他要是以后不亲你,你就砸颗雷,逼他亲你。” 裴质冷冷道:“谢谢,我怕他吐我嘴里。” 他想了想,眼看着殷瑜第二十几次亲上鹅嘴,他痛下决心:“把我变成那只鹅,谢谢。” “手榴弹一枚。” “成交。” “已开启特权。” 裴质只觉得视线瞬间变低,所有人都变得十分高大。虽然看上去世界都变得危险了,但是为了殷瑜的心理健康,他忍了! 他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奔着殷瑜跑过去,眼看着离殷瑜还有几寸距离时,他猛然停住。 卧槽,为什么殷瑜还在亲鹅? “000滚出来受死,不是说把我变成被亲的那只鹅吗?” 他现在算什么,插足别人爱情的小三鹅? 殷瑜发现亲错了他的同类,会不会阴影更大? 系统哀嚎:“我的指令绝对正确,但不知道为啥,就出错了,肯定是因为后遗症!” 裴质眼看着殷瑜又要亲,急了,伸嘴去啄殷瑜,被后者冷酷无情的捏着脖子甩进了湖里。 “嘎——”裴质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第51章 鹅生艰难(虫) 裴质重重摔进湖里, 他头一次当鹅,根本不会划拉水, 当下一头扎进水里, 差点没呛死。 “今天真是遇见奇事了, 居然看见两只鹅都不会游泳。”裴亦轻声笑。 还有鹅不会游泳?殷瑜的耳朵动了动,艰难地转头看向湖里,果然见有一只鹅正头朝下在艰难地扑腾着, 试图把自己的身体翻过来。 殷瑜不知该如何是好。两只都蠢得像他们家小精怪。 突然有个宫人小跑着过来, 看见殷瑜怀里的大鹅,跪地瑟瑟发抖道:“陛下快放开这只鹅, 它吃了有毒的草, 肯定活不成了, 陛下小心有毒。” 原来是因为中毒才会被淹死。可他明明听到裴质惨叫了, 莫非裴质这厮跌进水里还隐着身,所以他看不到? 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是不是裴质已经被淹死了? 他猛然起身, 随手抓住这只得了他恩赏的鹅, 用力一扔。 只听“嘎”的一声惨叫,湖中心那只刚刚翻过来身的鹅被砸中,彻底掉进水里。 殷瑜这次不慌着扎进水里,吩咐越竟去把他锁在东暖阁密室里的佛珠取来。这一来一回也得一刻钟,他命侍卫一个挨一个地站着, 从这头走到那头, 在湖里碰到什么重要的东西都要捞起来给他看。 他则在原来起涟漪的地方重点打捞。他扎进水里一顿好找, 过一会露出头来换个气,发现有只鸭子就踩在他头上,被他高高举起来了。 那鸭子叫的很急:“嘎嘎嘎——”我在这儿! 他的大宝贝还不知所踪,此刻心烦气躁的很,这鸭子还冲着他鬼叫,他恼怒之下抓住那鸭子使劲摁水里。 裴鸭鸭:“……”救命,杀鸭了! 裴质已经掌握了鸭子飘在水上的技巧,殷瑜松开手,他立马翻身起来,重新坐在水面上看着殷瑜。 这次明智的没有靠近。 这厮在水里瞎忙活啥呢?一直伸着手虚抱什么,是在找他? 哎呀呀,别伤心,我来了! 裴质不忍心殷瑜担心他,又忘了前面的教训,伸嘴去啄殷瑜的背。殷瑜恼怒地从水里钻出来,一把抓住它脖子,直接丢上岸,头也不回地喊:“晚膳炖了!” 裴质立马被人捉住,他扑腾着翅膀拼命扑腾,怎奈他小小的身体,根本挣不过人类的大手。 暴君,残忍的暴君!居然要吃了他! 他仰天痛哭:“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殷瑜,咒你永远不举! 那宫人拿了它就要去杀,一旁作壁上观的裴亦忽然上前挡住宫人的路,笑道:“这鹅我怎么瞧着有灵性的很,你先给我,等陛下上岸了,我给陛下求个情,饶了它。” 新科状元,未来前途无量,宫人不愿得罪,话里有话地劝:“它可能也食了毒草,肯定吃不得,大人抱着他也要小心,别被它弄伤了。” “多谢提醒。”裴亦丝毫不怕,接过来大鹅,还摸了摸大鹅的脑袋,大鹅立马把脑袋伸进他臂弯藏起来。 那宫人笑道:“果然有灵性,知道谁在救它。” “是啊,万物皆有灵,傻子也有好的一面。”裴亦笑笑,这大鹅几次三番冲向陛下的模样,很像是许望北那个蠢货冲向他的样子。 藏在裴亦怀里颤抖的裴质,这会正跟系统疯狂吵架,为什么他成了大鹅之后不能说人话? 既然不能说人话,那就再砸颗手榴弹把他变回来不就行了。 难道还要让读者大大们看到,攻残忍的把受炖熟了吃? 会让读者大大们伤心的好嘛! 000却表示,系统出现问题,它试图砸手榴弹,但没有用,不过好在,手榴弹保住了,没有浪费。 它还试图砸个雷让大鹅开口说人话,但也没成功。 殷瑜在水里忙活一通,实在什么也捞不上来,侍卫们也都是举了些大鱼大鸟什么的给他看,并没有收获。他只好爬上岸,琢磨着要把湖水放干。 裴亦想给大鹅求情,往殷瑜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见殷瑜在思考什么,便不准备去打扰。他怀里的大鹅忽然蹿出,落到地上,长长的脖子压低,像一只利箭冲着殷瑜而去。 正好越竟抱着佛珠回来,殷瑜要去接,突然感受到危险,转头就看见那只一直在给他捣乱的大鹅气势汹汹地朝他跑来。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这只会不会就是他的小精怪? 要不为什么这么多人,只缠着他一个人闹呢? 来不及多思考,他赶紧扭头推了越竟一把,将越竟连同佛珠远远推开。 万一是,绝不能伤了裴质。 他只顾着推佛珠,就失去了躲开大鹅攻击的时间。 那大鹅展翅欲飞,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与兴奋!殷瑜你个渣皇帝,我复仇来了! 大鹅咬住殷瑜的肉,死死不放! 这样渣皇帝你还认不出来我?裴质兴奋地拍着翅膀,非要把自己挂在殷瑜身上。 “啊——”殷瑜痛的蹲下,手还没忘了抱住裴质。 众人惊呆了,半响,才纷纷凑过去。他们看到了什么,陛下竟然被一只鹅给偷袭了! 难道以后他们会没有太子? 众人慌着要去抓大鹅,被殷瑜示意不许动。又慌着喊御医,快过来一定要保住太子啊! “快松口,朕肉都要被你咬掉了?你也不看看你多肥?”殷瑜忍痛小小声道。 肥?裴质停下扑腾,松开嘴,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比他见过的鹅大了那么一圈。不过,这是虚胖! 他低头发愣的时候,殷瑜赶紧轻轻捏住他翅膀,将他抱到怀里,叉着腿,姿势怪异地回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一人一鹅大眼瞪小眼,瞪完,心虚的殷瑜最先开口指责,试图让裴质忘了他做的那些事。 他怒道:“原来你本体竟然是只鹅,几天前,你还跟朕一起烤鹅蛋吃。你真是饿起来什么都吃,羽毛这么白,心肠却是黑的,啧啧。” 裴质拍着翅膀,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他敢怒不敢言,因为今天差点把裴质扔到湖里给淹死,他心虚的厉害,指责裴质的架势也是强装出来的。 “你不能说人话?”殷瑜瞪着眼问。 裴质昂着高贵的头颅,轻轻点了点。 “那赶紧变成人。”殷瑜嘟嘟囔囔,“你说你是个天鹅也罢,一只普通的鹅,还这么肥,你变回去作甚?” “嘎!”裴质又给他一巴掌,没掌握好力道,扇的自己羽毛乱飞。 殷瑜手忙脚乱把羽毛都接住,笑道:“这可比头发好看多了,朕要收集起来,日后多了,或许还能做个鹅毛掸子。” 裴质僵住,吓得双翅收紧,生怕殷瑜起了拔光他羽毛的念头。 他可不想成为一只赤、裸的肥鹅。 “你无法再变成人?”殷瑜问。他的裴质他清楚,在本体这件事上一向守口如瓶,说都不愿与他说,更何况还一直变成本体让他看。 殷瑜感同身受地看向裴质,确实,如果他本体是这么一只肥鹅,他也不愿意变出来给人看。 也就是他上了裴质这条贼船,很难下去了,否则一开始裴质说自己是一只鹅,他未必不嫌弃。 “嘎!”对! 殷瑜又问:“你去摘莲花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回本体了?” “嘎嘎!”看我给你示范。 裴质从长案上跳到书柜上,跑到一端,助跑,起跳,朝着殷瑜脑袋狠狠一砸,同时还自己给自己配音,惨叫一声:“嘎啊——” 殷瑜只觉得被这只肥鹅砸的差点晕过去,他将鹅抱下来,试着还原当时的现场:“你去摘花,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你,你身受重伤,被迫变成了本体?” 唔,前面猜的很好,后面错了。 但是能猜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裴质开心地叫:“嘎嘎嘎!” “那朕该如何助你疗伤?” 裴质心想,这得靠系统,但是他可以趁机给自己谋些福利。他跳上桌子,指了指茶盏,使劲张大嘴: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他跳回殷瑜怀里,脖子一歪,靠在殷瑜胳膊上:我要你一直抱着我。 “嘎?”懂了没? 殷瑜神色凝重地点头:“明白了,你疗伤需要每天只能喝水,以及吸食朕的阳气。可以,水管够,阳气嘛,你给朕留一口气就成。” 收起你的脑洞,裴质忍无可忍,又扇殷瑜一巴掌! * 早朝。 裴质窝在殷瑜怀里,听着众臣又为了愉太妃一事乱哄哄地吵架。殷瑜半点都不急,老神在在地摸着他的羽毛。鹅毛摸着其实没那么舒服,但这鹅是他们家裴质,殷瑜就觉得哪哪儿都好! 懒得搭理他,裴质与系统一起,正在质问病毒。 “就让你治好了殷瑜一个很小很小的毛病,你倒好,让我们砸地雷扔出去手榴弹,变鹅又变不回来,这后遗症是不是太坑人了?” 那病毒狡辩:“你们答应过,每天送我一颗雷,也没给我啊?出了事知道来找我了?” 裴质老脸一红,打哈哈:“最近手头有点紧……” “少骗我,读者大大给你的雷快堆成山了,营养液都够你从这儿游回晋江了。” 裴质赶紧道:“虽然多,但都是用来救命的,不好给你。我俩是穿越过来的,我得攒穿越通道碎片再回去。营养液也是怕日后他旧病复发,又忘了我。” 这会殷瑜没有脸盲,以后的殷瑜却脸盲了,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攒多点地雷和营养液,总归没有害处。 “你倒是心疼他。”病毒阴阳怪气道,“你也有心疼人的一天,呵。” 裴质不解。 “你想变回人身?” “对对对。” 病毒懒洋洋道:“欠我的地雷上交一半,我考虑告诉你个法子。” “太贵了,再便宜点。”裴质讲价。 他光顾着跟病毒说话,没听到群臣说了什么,殷瑜忽然暴怒起身,大跨步走了。他急问殷瑜怎么了,殷瑜也不说话。 他回头去找病毒,病毒也不说话了。系统说,病毒早走了。 裴质只好继续哄殷瑜。 “别担心。”走到没人的地方,殷瑜才敛了怒气,笑道,“朕没怎么样,吓唬他们呢。” 裴质松口气,忽然灵机一动,对系统说:“你没办法让我说人话,那能不能让殷瑜听懂鹅语。” “聪明!一颗地雷一刻钟!” “成交。”裴质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鹅声清脆些,“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变成人。” 殷瑜听懂了,他惊喜地起身,被裴质飞起来压住肩膀。他又坐下,表示洗耳恭听。 裴质改编了一下他听过的童话故事:“我听说过一男一女的事,那女的本来长睡不醒,得了爱人的吻,醒了。那男的本来是个怪兽,跟爱人亲嘴,也变成了帅气的男人!” “你的意思让朕亲你?”殷瑜脸色很为难。 “嘎?”裴质的鹅嘴一张一合发出不满的声音。 居然为难,你亲别的鹅咋亲的那么痛快? 第52章 地宫地宫 裴质特别生气, 气到不愿意看殷瑜,他转过身, 撅着屁、股对着殷瑜。 “哎呀呀, 亲,朕亲!”殷瑜扯了扯他的鹅毛,讨好地说。 “嘎!”不用为难。 殷瑜把他整个鹅抱起来, 将头转到前面,笑道:“你别生气,你一气,朕都听不懂你说什么了。” 因为时间到了。 “朕先把话说明白,朕亲那只鹅,那是为了渡气, 当然前提也是因为朕以为那只鹅是你。”殷瑜凑近鹅, 本来想咬鹅的耳朵说话, 但是瞅了一圈也没发现鹅耳朵在哪儿。 他只好放弃他俩调、情常用的动作,小声道:“朕亲你这只鹅, 却是因为喜欢你。” “嘎!”裴质特别快乐,他就喜欢听情话。 殷瑜对着鹅嘴, 吧唧一口。裴质闭上眼睛等了会, 并没有变身。 他又砸了颗地雷, 换来殷瑜能听懂他声音的一刻钟。 “你对我不是真心。”裴质哭唧唧, “真爱之吻, 一定能帮助我变身!” 殷瑜黑脸:“朕连鹅都下嘴亲了, 还不是真心?” 裴质想了会, 又说:“可能吻的力度不够,不如我们嗯嗯吧。” “嗯嗯?”殷瑜不懂。 系统懂了,跑出来疯狂阻止:“因为你咬殷瑜那处,都被举报了,直播口都被锁了,你还敢再犯?” “所以我说是嗯嗯,这还不行?”裴质无奈,“人总要快乐的吧?我自己暗搓搓的快乐,也不行?” “不行!” 裴质赶紧道:“这次保证做好拉灯,保证不外泄一点点春光。” 系统吭哧吭哧还是不愿意,但是裴质已经开始跟殷瑜解释什么是“嗯嗯”了。 “什么!”殷瑜吓得把鹅都扔了,“做不来做不来。朕怎么能跟一只鹅……”说都说不出来! 裴质自己往前凑:“可以的,我只是模样不同了,我还是我啊。” “不行,绝对不行。”殷瑜脸色都白了,舌头都打结,“人人人跟鹅,万万不可。” 裴质双翅抱头,痛哭:“就知道你不爱我。” “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殷瑜艰难道,“鹅那里那么小,根本做不来?” 裴质豆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如果鹅在上呢?” 殷瑜:“……” “鹅在上是不是可以?”裴质追着问。 殷瑜又恼又怕,直接上手捏住鹅嘴:“你给朕闭嘴吧。” 拉过一条长汗巾,把鹅嘴绑了个结结实实,不顾鹅的疯狂挣扎,他自顾自批奏折去了。 * 湖心阁,宏竹读了会书,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桌子上蹲着睡觉的鹅,突然睁开眼,挥着翅膀给他手来了一下。 “嘎!”他的点心,谁也不许吃。 宏竹委屈地撇撇嘴,伸手戳了戳小肥鹅:“脾气这么差,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先生养的鹅,早把你赶出去了。” 裴质不搭理他,叼了块槐花糕,慢慢啄着吃。 “我先生去哪儿了?” “嘎。”在这儿! “上次他给我出的难题,我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比之前的法子都完美。我想告诉先生。” 裴质啄了下他的手:“嘎。”说啊,他听着呢。 宏竹正要开口,裴质整只鹅突然被抱了起来,他仰起长长的脖子,在殷瑜嘴巴上亲了一口。 皇宫内,敢抱他的也就只有殷瑜了。 宏竹对于这个年轻的皇帝,很是诧异,但忍着不吭声。殷瑜也懒得搭理个孩子,只吩咐一句“好好读书”,就抱起裴质走了。 “出事了,有人状告新科状元当街殴打同窗。此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朕就把他们抓到到宫里亲自审问。想着裴亦许望北都是你兄长,你还是去听听的好。” 裴质觉得也是,于是严肃地点了点鹅头。 一人一鹅到了东暖阁,裴质看见那天在巷子里打架的人,一个不少都到了。 状告裴亦的几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伤,并不严重。他们之所以要闹起来,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人,被裴亦拿棍子打了头。再醒来时,人已经傻了。 除去被打傻的人,其实那天被打的最惨的,还是许望北。 但这家伙也因为被当成帮凶,带到了东暖阁。 裴质不心疼裴亦,他倒是挺心疼许望北的,这家伙完全是被连累的啊,救了人挨了打,还要一起承担罪责,太亏了。 这种权贵子弟之间的闹剧,向来没什么公平所言,要么是谁家官位大谁有理,要么就是谁伤的重谁有理。 而这两条,裴亦与许望北都不占,这殿审必然要输。 裴质不由为他俩揪心,小声的“嘎”了一声。 殷瑜赶紧摸了摸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出去之前,几个原告还在对裴亦、许望北骂骂咧咧。他路上一直在想,给裴亦和许望北什么惩罚,才能保住裴亦这个人才,又不寒了原告几家人的心。 回来后,他发现情况与他出去之前大不相同了。原本一直吵吵着要裴亦以死赔罪的几个原告,此刻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他朗声问:“那日的情形,谁再出来讲一遍。” 几个原告闻言,谁也不动。 殷瑜恼:“什么情况如实说便可,谁也不说,朕如何给你们做主?”他都跑过去把大鹅抱过来了,他的大鹅还没听故事呢。 见陛下恼了,这几人中才有一人,苦着脸出来磕头,:“陛下,其实我们挨打,是罪有应得。” 裴质:“……”大老远的把他抱回来凑这个热闹?不好玩! 殷瑜也觉得奇怪:“你的意思是,你们不告了?” 那人脸色变了变,胆怯地看了眼裴亦,又把目光放在许望北身上,像是找到什么大宝贝似的,声音都高了几分:“草民等人,告的是许望北!” 裴亦的眼睛眯了眯,那人立马吓得缩脖子。 不等那人再说话,许望北忽然磕了个头,开口道:“陛下,人是草民打的,但也是他们先动手。” 那人像是得到了救命草似的,赶紧说着说:“对对对,就是许望北打的。” “不是。”裴亦终于开口,“许望北被打的全程无法还手,他没有机会打人。臣怀疑,是这几人自己打了自己,想要诬告臣和许望北。” 许望北:“……” 殷瑜知道裴亦是个什么人,也知道真相是什么样,但他作为一个帝王,有自己断案的考虑。 在场的这些人,对于朝廷最有用的是裴亦,动不得。裴亦刚刚考上状元,只需要哪怕一丝丝污点,就很难再进去翰林院。 所以这事一定要把裴亦摘出来。 但也不能真的按裴亦所言,将罪名再推倒原告头上。他不能寒了这几家人的心。 思及此处,殷瑜开口,将一切罪名丢给了许望北。狠狠斥责他一番,让人将他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裴亦淡定的神色终于出现裂痕,他磕头道:“陛下,许望北实在是冤,他本来就只是为了救臣,被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又怎么会伤人?” “嘎!”就是就是,他看见了。 但殷瑜不管,让人将许望北拖下去打。 裴质暗暗想,这下看你裴亦还能不能沉住气?不过,裴亦那般冷血,面对许望北被人殴打,他有同伴都能冷着心肠离开,这次如果出头帮许望北,绝不可能只是挨顿打这样的小事,搞不好官职都要丢了。 裴亦定然不会救许望北! 裴质心里生起一股不平之意,正要开口为许望北说话,殷瑜手疾眼快地捏住了鹅嘴。 马德!嘴扁就是不好,容易被人捏! 许望北被拉出去打,以往挨打肯定要鬼哭狼嚎的,这次却一点声响都没出。裴质都怀疑,许望北这厮会不会被打死了? “陛下,”裴亦忍不住开口了。 裴质豆大的眼睛登时亮起来,难道裴亦也开始心疼许望北了?不过裴亦要把罪名重新揽回来,可不像许望北那般挨顿板子就能了事。 他低估了裴亦。这厮开口,竟然不要脸地把罪名推给了原告,一口咬定是原告自己打伤了自己人,与他和许望北无关! 那几个原告也在弱弱辩驳。 殷瑜懒得断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起身要走,裴质还要看好戏,扑腾着翅膀挣扎,殷瑜就把他放在龙椅上,自己走了。 殷瑜一走,大殿里的宫人便只留了两个。裴质跳到龙椅扶手上继续看好戏。 裴亦本来一直垂着头,模样恭谨,殷瑜走了之后,裴亦立刻抬起头,对着几个原告笑了笑,露出两侧的尖尖的虎牙。 “方才我说的话,看来你们是没听进去。” 几个原告哆嗦一下,带头的说道:“陛下后来回来,我们不是说与你无关了嘛。” “与许望北也无关。今天他挨的打,来日我必当十倍奉还!” “裴亦你莫要欺人太甚,以为抓住我们点小把柄,就能威胁我们干这儿干那儿了吗?” 裴亦不再答话,闭上眼。良久,他猛然睁开,正好许望北被人拖着进来。 许望北浑身都是血,裴亦脸色仍旧如常,但裴质凭借着他的小眼睛,精准地捕捉到裴亦默默攥紧的手。 “裴亦,八岁那年救命之恩,我报了。”许望北轻声道,“我知道那日你看见我在巷子里挨打了。” 裴亦垂下眼淡淡看他一眼:“你说我从冰湖里救你那次?呵,那是我推你下水的。” 许望北睁大眼,要起身,又痛的起不来。 “所以你以后别再掺和我的事。”裴亦的声音徒然转厉,“尤其是这件事,不是你就不是你。” 这顿打,他迟早要让那几个人也尝尝! “这是最后一次……”许望北还要说什么。 裴亦冷着脸打断他:“闭嘴。” 许望北缩缩脖子不敢动了。几个原告也缩在一起,谁也不敢乱动。裴亦这家伙看上去斯斯文文,但谁都知道,这家伙厉害的很。 裴质看不下去了,拍着翅膀把他存放在东暖阁的药箱拿出来,拖到许望北身边。 刚要伸嘴去啄许望北的裤子,就听系统大喊:“不可,你忘了上次,就是因为你的嘴和人类小腹下面鼓起来的那两团不可言说的肉,导致直播口被封了,你还不改,下次封的就是系统我了!” 裴质犹豫。 “这是金疮药?”裴亦拿起药看了看,二话不出,干脆果断地扯掉许望北的裤子,给他上了药。 裴质赶紧捂眼睛,我看不见,看不见!别人互相看看,可不能再举报我了! * 变成鹅,裴质觉得还是有好处的。他在宫里更自由了,而且随时随地可以钻进殷瑜的怀里撒娇。 以前他虽然也常窝进殷瑜怀里,但毕竟身为男子,总有几分不好意思。现在身为一只鹅,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了。只要他想,在殷瑜怀里跑步都可以。 当然最美的还是晚上,他可以睡在殷瑜的胸口,一整夜都能感受到殷瑜那为他跳动的心跳。虽然有时候会被睡着了的殷瑜拨拉到地上。 不过,做鹅也有一个熬不过的坎。 他先是跟着殷瑜吃了两顿饭,殷瑜吃什么,他吃什么,然后整只鹅就不好了,上吐下泻,差点没丢了鹅命! 后来殷瑜就非要让他按着鹅的食谱来吃。那饭食难吃、难看也就罢了,有一次他用了一颗地雷,多嘴问了一句他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御膳房养的那些鸡的口粮,什么米糠、秕子之类的,再给你剁点青菜叶搅拌搅拌。你是真能吃。为了给你省出口粮,所有鸡都饿瘦了,好几只都饿的站不起来了。” 裴质对着殷瑜的碗干呕了半个时辰。 鹅,也有尊严的好嘛!为什么要他吃鸡饲料,鸡能跟他比吗,鸡能娶回去当皇后吗? * 日子在一天天打闹中过去,这天,裴质从一大早醒了,就觉得不对劲。他迈着两只小爪子,在养心殿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用过早膳,殷瑜说带他去坤宁宫。 路上,裴质不解地问:“坤宁宫有什么好看的,婚后,你不是要我住养心殿吗?” “坤宁宫里有一处秘密通道,朕带你去瞧瞧。” 通道? 裴质蹲在殷瑜肩膀上,努力思索坤宁宫到底有什么密道。 一人一鹅到了坤宁宫正殿里间。殷瑜神秘兮兮启动机关,打开了长案旁的地砖,露出一个地道的出口来,他招呼裴质一起进去。 顺着狭窄的地道滑下去,里面却是十分宽敞,而且灯火通明。 “这里藏了朕的小私库,给你一个时辰,你找到多少就分你多少。” “嘎!”好,成交! 裴质顾不得多想,立马跳到书架上,一本本书找起来。 殷瑜叹口气,退到外面,把入口盖上,又提刀砍了机关,把入口彻底封死。 “守好这里”。 越竟低声道:“奴才纵死上千回,也不会让叛军发现主子。” “甚好。”殷瑜提刀走了。 第53章 无限循环 密室建的很大, 不但有几间装点富丽堂皇的屋子,还有个长长的通道。那通道黑漆漆的,弱小如他一只肥鹅,没敢过去, 只在这几个屋子转悠。 裴质疯狂搜索殷瑜私房钱, 他一本本书找过去, 才半个时辰, 就已经找到了三四万两,乐得他在屋里直转圈。 他倒不是多看重钱,这些钱还不如郝多金“奉献”的多呢。 不过这种找恋人私房钱的乐趣, 是恋人之间的独有乐趣, 其快乐的程度远比捡一笔这样数目的钱更为高兴。 找钱也很累, 裴质跳到桌子上, 发现这里有一杯盆子大小的茶盏。 原来殷瑜是让他用盆喝水的, 因为鹅嘴用盆喝水比较舒服, 但他有做人的骨气, 只用茶盏喝。可茶盏太小他又只能干着急, 根本喝不着水。所以殷瑜给他打了一只特大的茶盏。 喝着充满着爱的清水,裴质开心地嘎嘎叫。 叫完他忽然发现,殷瑜已经离开太长时间了。说好给他找的时间已经到了, 殷瑜怎么还不回来接他? 他跳到书架顶上, 伸着脑袋研究入口。这里被堵住了。这一整块地砖, 根本不是他这只鹅能顶开的。 在四周寻摸机关, 也没有找到。 “系统, 你帮我找找机关在哪儿?鹅的眼睛太小,我找起来实在费劲。”绝对不是他智商不够。 000扫描一圈,说:“我没找到,你要不砸个雷,给我来个助力?” 裴质答应了。 过了会,000道:“经过全面扫描,这里并没有出去的开关。但是你可以从地道出去,这地道大约有两千米长,你可能要走很长时间。” 那么黑的地道,裴质才不走,他对着上面响亮的“嘎嘎”叫两声,试图提醒殷瑜该给他开门了。 他凑近地砖叫,突然感觉这地砖周围热乎乎的。他顿了片刻,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他用脑袋去触碰地砖,差点没把他烫熟。 “地上一定起了大火,而且是全屋都烧起来了,这里才会感觉这么烫。”裴质急得不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在书架顶上思考,上面是坤宁宫,几乎不可能走水,没有宫人敢像他和殷瑜那般胡闹。 所以情况只有一种,就是有人在挑战殷瑜作为帝王的权威,公然进宫放火。 如王造反了? 不知为什么,裴质居然有一种“如王终于造反了”的叹息。 可能因为他知道殷瑜必然会打胜仗,所以着急归着急,但总觉得这事跟爬山似的,累虽累,只要爬过去就没问题了。 “我得出去帮他。”裴质认真说。 系统不忍心打击他:“你现在只是一只肥鹅。” “我是一只神医鹅,我可以救人。” “我建议你在此等候,你出去也只会给皇帝添乱。而且我们知道他肯定会赢,所以你那点帮助,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裴质想想也是,他烦躁不安地在书柜顶上走来走去,一会觉得殷瑜必然没事,他要安心等待,一会又忍不住担心殷瑜会不会受伤,急迫地想飞上去看看。 他正拿不定主意,忽然听见有人声从地道里传过来。 “陛下说让咱们保护一只鹅,说它就在这里。” “一只鹅有什么好保护的,难道谁还会专门冲进来杀它?”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有几个人从地道冒头出来。裴质定睛一瞧,嘿,巧了,这不是楚离溪、大小武他们吗? “嘎?” “陛下的鹅。”楚离溪拍拍胳膊,示意他落到这里。 裴质为难,殷瑜撸他可以,别人不行。 “小老爷,咱能不能别想着逗鹅了,万一如王真的在今日造反了,大公子可还带着禁军呢,他怎么办?”小武急道。 楚离溪倒是不急:“他最近不知读了什么兵书,见解一日比一日高明。连陛下最近也天天叫他过去问话,赏了他许多东西。” 裴质心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渣皇帝,我让你去看看宏竹,你面上装作不在乎。等我教了他功课,你倒在背后天天考察他学的如何? 楚离溪还在感叹:“这孩子也不知得了哪路神仙点化,如今倒比我强了。改日,还是让他求个恩典,去边疆锻炼几年。” “哎哟,什么神仙能让他在这么短时间内,本事突飞猛进地涨?”小武道。 裴质忽然站了起来,吓的系统忙问他要干什么?。 “楚门庭长本事了。为什么他会长本事,因为我教了宏竹啊!”裴质严肃地在书架顶上走来走去,“这说明,我真的在改变这个世界,而且楚门庭去当大将军,说不定就是因为我!” 他停住脚步,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会不会楚门庭在如王造反一事中,立了大功?而这功劳能拿下来,是因为他教宏竹的兵法理论呢? 也就是说,殷瑜能打败如王,也有他的帮助在里面! 所以他不能在这儿干等着殷瑜胜利的消息,如果缺少他的帮忙,殷瑜输了呢? 可他想要帮忙就得变成人,系统又没办法帮他变回来。 裴质忽然福至心灵,急道:“系统,我要用十个地雷兑换穿越通道碎片,让我穿回变鹅之前。”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好好帮殷瑜,绝不再惦记着吃吃喝喝了。 “穿越通道开启。” 裴质很快进去通道中,在他进入的那一刻,通道的磁场吸力圈忽然震动,徒然增大,将楚离溪他们几个吸了进来。 短暂的眩晕后,裴质再睁开眼,人已经到了一座宫殿里,他看看自己修长的胳膊腿,“嘎嘎”叫了两声,反应过来赶紧捂嘴,他已经不是鹅了! “我觉得心口疼,有些呼吸不上来。”裴质,问系统,“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道:“你身体没什么事,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你放松心情。” “我没办法放松。”裴质急道,“我一想到殷瑜能不能保住帝位,保住性命,可能需要我在里面使什么力气,我就很慌。” 他怕自己哪一步做的不好,再害了殷瑜。 他脚步不停往外走,当他听到两个宫人说“陛下年迈病重,十一皇子突然得宠”云云,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你这穿的坑不坑爹,我换了那么多穿越通道碎片,是让你把我送到能够拯救殷瑜的时刻。现在殷瑜在跟叛军打仗,生死未卜,你这是把我扔到了先帝还在的时候?救命,我穿到这个时候干什么,过来奶孩子吗?” 说完,他忽然僵住。 这话太熟悉了。 似乎一个未来的“他”说过。 他加快脚步,转过抄手游廊,果然看见小不点的楚门庭兄弟!他无力地坐到廊下,默数三个数,不出意外地听到楚门庭惊喜地喊他背后的人:“楚离溪叔叔,大武、小武伯伯。” 系统也呆了:“所以真的是你……” 裴质恼道:“对,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个世界是无限循环?不同时期的‘我’,在时间线中穿越,推动这个世界的剧情按照预定者想要的那样发展!” “我完全不知!”000喊冤。 “对,因为你只是这一个‘我’的系统,可能还有无数个‘你’,在这个世界为无数个‘我’工作。” 其实在看到愉太妃的记事时,他就已经有过无限循环的猜想。那时,还觉得不可思议,不敢去想。 现在,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裴质拧眉,继续说:“现在我就是想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建设者和剧情的预设者?” 不可能是提供奖金诱他过来的读者大大们。他们要的是新鲜可口的剧情,如果是一直重复的内容,他们不会坚持到现在! 晋江吗?很可能,但是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一个普通的读者下手? 000见裴质沉默,低声安抚:“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一时接受不了,但只要你想要离开,我们系统不可能让你一直待在这个世界。” “但可笑的是,我早就不想离开了。”裴质抱住自己的脑袋,“或许预设剧情的人,连我会爱上殷瑜也想好了,知道我绝不会走。” 所以这更能证明,殷瑜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参与,才能按照剧情预设那样顺利发展。如果他不去救殷瑜,可能殷瑜这次就失败了。 他忽然想,如果殷瑜失败了,这无限循环的剧情是不是会结束? 可能会,但他舍不得放弃殷瑜。 他冷着脸站起来,系统见他神色不对,赶紧说:“你要是难以接受,我可以帮你调整心态。” “调整什么!”裴质语气坚定,“不管怎么样,我们家殷瑜是无辜的,先救他!” 正说着话,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赶紧拉住宏竹,交代他如王和索名造反的事,又让楚离溪把宏竹两兄弟带到愉太妃宫里避难。 殷瑜生死未卜的关键时刻,在他无法确定擅自改变剧情,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按照预定剧情来走。 他又穿回坤宁宫地底下的密室,变成一只鹅,继续严肃地思考人生。 “系统,我要精准地穿越到殷瑜遇到危险的那一刻,行吗?” “砸个火箭炮,或许可以。” 裴质道:“大气一点,我再加价,能百分之百保证吗?” “再加个手榴弹的话,应该没问题。” “不,加个地雷。” 系统忍无可忍:“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想着讲价了好吗?” 裴质心里自有打算,他不会一直陷在剧情里,以后要改变,需要用到地雷的地方太多了,他得省着点用! “一颗火箭炮加一颗手榴弹,精准穿越开启!” 裴质瞬间被吸走。他再睁开眼,又是一只鹅的身体,他透过豆大的小眼睛,精准地捕捉到殷瑜蹲在一个铁笼子前,正在跟被俘的如王说话。 他警惕的毛都炸起来了,轻轻走过去,死死盯着如王。 突然他感觉如王说话的嘴开合有点奇怪,等等,这是要喷什么的动作。 难道如王嘴里有暗器,要对着殷瑜喷毒,这么近的距离,殷瑜很可能躲不开!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跳起来,挥动翅膀扇在如王嘴上。 如王惨叫一声,它用力太猛,也痛得“嘎嘎”直叫。 “裴质?”殷瑜大惊,赶紧把他的大宝贝鹅抱起来,“你的翅膀怎么了?” “嘎。”就是用力过猛了。 殷瑜细心地检查他的翅膀,裴质急得不行,用另一只翅膀推殷瑜。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殷瑜不动,他冷着脸从裴质翅膀根拔出一根细如毛发的针来。 因为针太小,几乎没什么痛感,所以裴质也没感觉到。 如王吐出嘴里的指甲盖大小的毒针桶,笑了。 第54章 生死关头 裴质看到毒针时,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他用了最后一丝清明, 呼唤系统:“砸雷救我。” 说完, 就在殷瑜怀里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 他无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居然待在一个蒸笼里, 热气蒸的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他用尽全部力气, 怒拍蒸笼:“嘎嘎嘎!”他为救殷瑜中了毒,殷瑜居然还想把他蒸熟,吃他的肉! “停火,里面有动静!” 外面传来殷瑜的声音, 裴质艰难地扬起脖子, 看见蒸笼被打开, 露出殷瑜的半张脸来。 他立马缩缩脖子,委屈道:“叽。” 殷瑜看他一眼,什么话也不对他说, 直接把盖子盖好, 扬声道:“还不够热, 再加把火。” 裴质:“……” “系统, 你熟了没?”在蒸笼里待久了, 已经习惯了, 温度没那么高, 也没那么难受。 000道:“下面煮的水是营养液, 最高温度四十, 熟不了。” 裴质大惊:“谁给殷瑜的营养液?” “你自己。”系统道, “你昏死过去前,让我砸雷救你,我就试了试看未来的‘你’有没有提前给你做好什么准备。我用地雷一查,发现‘你’果然留了一手,在养心殿的床底下藏着许多营养液。” “营养液能解毒?” “在这个世界,营养液脸盲都能治了,还有什么不能?” 裴质感叹:“看来无限循环也是有好处的,在这里,我就是个不死之身啊!而且不但我自己不死,我想让谁不死,谁就能不死!” 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厉害的很,这会也有劲儿了,忍不住昂起脖子,骄傲地大叫,企图引起殷瑜的注意。 他一伸长脖子,就将盖子顶开了个缝隙,殷瑜立马掀开,看到是他伸脖子在顶,皱着眉把他脖子摁下去,又要盖盖子。 裴质抢着问:“嘎嘎嘎?”你为什么蒙脸? 殷瑜不答话,盖好盖子,他又顶,殷瑜恼了,找了根绳,从他嘴上捆过去,另一头捆在蒸笼的下面。裴质不得不把嘴贴着蒸笼,乖乖趴着解毒。 “殷瑜为什么蒙着脸?”裴质问。 系统忽然说:“病毒来了,要跟你说话。” 病毒这次主动找上门来,是有求于人,他想问裴质要1000瓶营养液。 裴质向来就抠,一颗地雷都舍不得多给,危急关头还要讲价,现在病毒问他要营养液,而且一开口就是一百瓶,裴质当下就摇头拒绝。 “我没有,不多了,给不了。” “只要你现在给我一千瓶营养液,我可以告诉你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 “比如?” 病毒道:“比如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 裴质心动。如果他知道更多的信息,他就可以试着去掌控这个世界。既可以保住无限循环这个金手指,还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和自由。 “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瓶。”裴质整只鹅都十分为难。 “一瓶都不能少,我有急用。” 裴质沉吟道:“要不你就等我一段时间,我跟读者大大们募集一些。” “好,我晚上再来找你。” 病毒走了,裴质正要跟系统聊聊,蒸笼的盖子忽然打开,殷瑜从热气蒸腾中冒出头,面无表情,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唔。”裴质伸头去蹭他的脸,渣皇帝好像吓到了,不但往后躲了躲,怎么这么凶? 殷瑜将他抱起来,先检查他身体如何,见他的小眼睛里有了光彩,这才伸手将他嘴上的绳子扯了。 “嘎嘎嘎!”裴质乐呵呵,伸嘴要去啄他脸上蒙的帕子。 要亲亲! 殷瑜将他往后一松,让他够不到自己。 “你中了毒,这只是解毒的第一步。但你若想彻底解毒,就得去江南温养,慢慢治疗。”殷瑜垂眸,并不看他,语速极慢,慢的好似每一个字都是艰难地送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继续说:“朕已经安排好了大船,现在就送你走。你去那边安心住着,等你好了,朕就去接你。” 裴质呆呆地看着他。 “朕保证,一定去接你。” 裴质沉默片刻,突然奋力挣扎。平时殷瑜让着他,他或许能占些上风,现在殷瑜铁了心不动,那手就是铁钳,他撼动不得半分。 “砸雷,我要跟他说话!” “已开启。”系统道。 裴质急道:“你少骗我,我是谁,神医皇后,我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身体还有没有事?” 殷瑜咬牙:“朕说你有,你就有!” “你是不是要亡国了?”裴质问。 殷瑜冷笑:“朕怎么会亡国,你想多了。”, 裴质立马反应过来,更加奋力地挣扎:“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在 “不是。”殷瑜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将他朝地上狠狠一摔。 他本能地扑腾翅膀,虽然摔的有点疼,倒是没什么事。 “朕要大婚,要迎娶三宫六院,要传承皇家子嗣。”殷瑜神色冷淡,话语仿佛猝了毒,“你还不明白吗,朕不可能跟你一只鹅过一辈子。” 裴质扬起鹅脸,看着殷瑜,一动不动。 “你这只鹅能干什么,伺候不了朕更衣用膳,又无法侍寝,甚至我们说话都困难!朕长年跟你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朕?” 殷瑜转过身,抬手:“来人,把这只鹅给朕赶出去。” 越竟皱了皱眉,伸手去捉裴质,后者呆呆地被抓住,抱了出去。 眼看着养心殿越来越远,裴质忽然回了神。他不能这么被抱走,渣皇帝说不要他这只鹅,就能不要了? 裴质猛然飞起,从越竟手里挣脱,一路跌跌撞撞奔着寝宫跑去。宫人们都要去追,越竟却抬手制止。 “陛下有旨……”宫人们还要追。 越竟笑:“它有病,你敢碰?” 一句话,宫人们纷纷后退。 裴质飞快地跑回寝宫,不等殷瑜反应,一巴掌拍掉殷瑜脸上的面纱。他看见那张脸,僵住了。 殷瑜的下半张脸像是沉淀了墨汁,皮肤皲裂,像是一处干裂的黑土地。 “你别看,朕不好看。”殷瑜赶紧转身。 裴质飞到他肩膀上,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好不好看?让我看看你中的毒?” “别碰!”殷瑜急忙打开裴质的嘴。裴质不依不饶地缠上去,见殷瑜实在不配合,拿了颗雷将所有人定住,包括殷瑜。 他爬到殷瑜胸口,仰头去细看殷瑜的脸。皮肤失水,脸部聚集毒气,喉结红肿,脖子粗了不少。他用嘴掰开殷瑜的唇,看了看舌苔,果然呈黄色。 “你中了血鼠疫,这是一种靠□□渗透皮肤传播的瘟疫。”裴质看了看周围的宫人,都没什么事,他分析说,“你从我身体里拔、出来那根针,就必然会感染了。” 那针虽然极细,但拔、出来也带了裴质的血。 殷瑜神色焦急,裴质知道他担心自己,赶紧说:“你放心,我病好了,就再也不会感染这种瘟疫了。” 殷瑜神色放松不少。 眼看着一刻钟也要到了,裴质又用了一颗雷,要二人沟通无碍。这样,殷瑜不但能听懂裴质的“嘎嘎”叫,也能在定住身的情况下,开口说话。 “朕已然移情别恋,你赶紧走!” 裴质一翅膀拍他脑袋上:“还疯是不是?你是不是怕自己没得救了,怕我伤心,所以要打发我走?” “不是。”殷瑜还在嘴硬。 “这个有救,我有法子!” 看着裴质充满希望的豆子眼,殷瑜不想他再白忙活,终于坦白:“朕问过御医,朕中毒已深,药石无医了。” “普通药材不行,但我们有神仙水。你不是也靠神仙水,把我救活了吗?” 殷瑜看他一眼,没说话。 裴质凑过去问:“是不是为了救我,都用完了?” 殷瑜神色倔强地侧过头。 “就一点都没给自己留?”裴质问,蒸他可是用了一大锅! 殷瑜还是不发一言。 这傻皇帝! 裴质心里暖洋洋的,凑过去对着殷瑜黑漆漆的脸颊啄了一口,嘎嘎笑:“神仙水,你没有,但是我有啊。” 殷瑜神色灰暗:“朕不是你这只鹅,朕需要特别多的神仙水,你哪有那么多……” 话还未说完,殷瑜已经被营养液的小山淹没了。 裴质乐的“嘎嘎”叫:“管够!” 系统突然开口:“我发现,你做事是抠,但唯独对殷瑜,从来都很大方。” 那当然。裴质心道,攒这么多宝贝,不都是为了殷瑜吗? “虽然读者大大给了许多,但这些用完,你就真没了,再想凑够一千瓶给病毒,可就很难了。” 那他就不能知道这个世界更多的事了。裴质有些失望,但不后悔,不管什么,都没有他们家殷瑜重要。 * 殷瑜泡在热乎乎的营养液里,只觉得通体舒泰,只是裂开的皮肤微微有些刺痛。 除此之外,搓衣板跪的时间长了,膝盖真的很痛! 不就是嘴欠说了几句娶妻纳妾的话,就让他跪着治病? “朕的身体有些虚弱,皇后,你看看,差不多行了。”殷瑜求饶。 裴质严肃摇头:“我可没看出来你哪儿虚弱了。我中了毒,都昏迷了,你倒好,还这么有精神?” “朕也不知道朕是怎么回事?” 裴质道:“或许与我常给你喝神仙水有关。” 殷瑜点头,他试图起身,又被裴质一翅膀拍回去了。 殷瑜突然笑了:“你说你想变回本体,需要跟朕发生点什么?” “对,你愿意了?” “你到水里来,朕试一试。” 裴质兴奋地跳起来,飞到浴桶内,蹲坐在水面上,害羞地看了眼殷瑜,羞答答地转身,将身体背对着殷瑜。 “我都不太懂,你自己来。” 殷瑜故意问:“朕跪着干?” “对,那肯定不行。你起来吧。” 殷瑜起身,笑道:“那朕就起来伺候你!” 他坏笑着,慢慢朝裴质伸出了魔爪。 第55章 葫芦娃葫芦娃 “嘎嘎嘎!”裴质开心地叫。他早就想变成人了, 已经好久没有跟殷瑜亲密接触了。 正开心着, 忽然觉得觉得水被大力搅动, 他整只肥鹅都被迫随着水流转动,在水里转起圈来。 转了几圈,裴质晕乎地不行, 又被一巴掌拍进水里,呛了一口水,他刚要挣扎,便有什么堵住了他的鹅嘴。 亲了不过一秒, 他就被放开了,他飘到水上, 就见殷瑜趴在桶边,笑得浑身颤抖。 裴质怒火窜起,刚举起翅膀, 就听殷瑜感叹道:“不行不行, 哪怕把你转晕了,你还是一只鹅, 朕下不去手!” 裴质:“……”居然敢嫌弃他! “你让让, 朕试着把自己转晕, 可能就看不出你是一只鹅了。” 说着话, 殷瑜竟然真的要站起来转圈。 裴质认真看他一眼, 见他眉眼、嘴角都含着笑意, 只是神色强作认真, 裴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厮在逗他玩呢,在嘲笑他是一只鹅。 “嘎嘎嘎!你嫌弃我!”你根本没有想过跟我那个! 渣男!真正的爱情难道不是超越物种的吗?哭唧唧! “好好,不嫌弃!”殷瑜道,“既然要‘吃’你,我们就得有个仪式,以示郑重!” 裴质暂时敛了怒气,好奇地看着他。 殷瑜起身,弯腰从地上拿了一个大盘子。他都不知道这是何时放过去的! “你跳到盘子上来,我来‘吃’鹅!”殷瑜敲敲盘子,笑得暧昧。 这也是恋人间的小情趣!裴质十分配合,主动跳到盘子上面,乖乖趴好。 “鹅肉吃起来最滋补,加点姜片、大料调调味,再来点白酒腌制。”殷瑜一边说一边往盘子里扔东西,裴质的脚下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佐料,还被浇了一身的酒。 醉鹅? 裴质使劲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摇出去。他不满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准备了这么些东西做什么,把我身体都弄脏了。” “诶,你倒提醒朕了,吃鹅怎么能不拔毛呢?”殷瑜说着话,就抓住他的爪子,把他倒拎起来,伸手去拽他的毛。 裴质大怒,伸嘴就去啄他的手,一边啄,一边怒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摆明了在耍我。你就是不想跟我嗯嗯嗯!” 殷瑜看他气的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忍笑抱住他,轻声道:“哎呀,朕的大宝贝鹅,朕怎么会嫌弃你呢?朕现在丑成这样,你不也没嫌弃过朕嘛。” 就是就是。裴质觉得自己爱的比海深,爱的比山高,特别伟大! 他仔细看殷瑜,此时殷瑜早已恢复了白皙肤色,那些干裂的口子也消失地干干净净,从小养尊处优的皮肤,看起来似乎吹弹可破。殷瑜的眉眼是极好看的,在水汽氤氲中,看上去也少了几分戾气,这让殷瑜瞧上去似乎十分——可口。 裴质咽口水,实在没忍住,把鹅嘴凑过去了。 “但是朕可以‘吃’你这个人,你若是只鹅,只能放盘子上蒸熟吃了。” 裴质炸毛:“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嗯嗯,我就离宫出走!” 殷瑜不动。 “你看,你就是嫌弃我。咱俩经过生死大事之前,你还愿意亲我。现在倒好,鬼门关走了一趟,你倒嫌弃上我了。” “你现在非要让朕很一只鹅嗯嗯嗯,是为让自己变成人,还是为了逗弄朕?” 裴质呆住,这话的意思怎么这么像质问?难道…… “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只鹅了?” “你中毒的时候,朕就找高僧给你看过了,本想着你是精怪,或许有什么仙术仙药能救你,谁知道人家高僧一看,说你本体是人,变成了鹅,是故意逗朕玩呢!”殷瑜说完故意重重叹气,“原来糊弄朕你是头猪,现在又变成鹅来逗朕玩!” 裴质一听,也委屈上了:“猪那事,与我有关系吗?所有好吃懒做的人,难道都是猪精?变成鹅也是被迫,你将一只鹅当成我亲嘴了,我怕你日后再有阴影,才想着变成那只鹅安抚你,谁知道变错鹅了。” “变错了就罢了,你居然还能变不回去?”殷瑜斜他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妖怪都像你这般蠢,怪不得翻不起大浪来!” 裴质被说的满脸通红,刚想反问殷瑜作为一个帝王被人逼宫造反也很失败,就听见系统说病毒找他拿营养液。 “没有了,我不跟它交易了。”虽然双方谁也不欠谁的,只是公平交易,不过裴质还是表示,愿意把今天收入的营养液送病毒一百瓶。 过了会,系统过来说:“病毒说他刚发现他也不需要了,不过他觉得你人挺好,决定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他没说。” 裴质暗暗期待,会不会是能帮自己变成人的礼物,正想着,忽然觉得腹内一阵剧痛。 他一头栽进水里,身体僵住,连扑腾都没力气,像是只没有生命的石头,不断往下沉。 好在呛了两口营养液,他没有彻底痛昏过去。但那痛意丝毫没有减小,钻进他的骨头缝儿里,钻进他的每一个细胞里,痛得他几乎要死过去。 “裴质!”殷瑜立马发现他不对劲,把他捞起来,查看他的情况,“毒还未去干净?来人,速速去请风然大师!” 好一会,裴质攒足了力气,努力开口:“嘎!” 殷瑜一脸迷茫。 马德,关键时刻,又失效了!裴质恨得不行,此刻痛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只想着自己是不是快死了,随口喊系统:“老子砸一个火箭炮,能不能让我在痛死前跟殷瑜干一场!如果你们不怕人兽被举报,就让老子以鹅的身体干!” “你别急,试一试。”000道,“已砸火箭炮,特权开启。” 殷瑜已经披了衣裳,抱着裴质往正殿走。刚要走出门,忽然觉得手臂一沉,怀里的鹅变成了人!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方才还半死不活的裴质,突然灵活地向上挺身,翻到地上,抱住他就亲,一边亲还一边撕他的衣裳。 “你做……”殷瑜根本没机会说话,裴质这会也不知怎么回事,力气大的很,竟然将他生生拖到了床上。 他拦腰去抱裴质,试图借助裴质的力气起身,哪想裴质不管不顾,死死将他压倒,看他挣扎,还在他大腿内侧使劲拧了一把。趁他痛的无力挣扎时,裴质这厮竟然摸到了他后面。 殷瑜大惊,不再忍耐,抓住裴质的手不轻不重的一扭,膝盖在裴质腰间一顶,裴质便被顶开,殷瑜翻身而上,压住他。 “你方才是不是装痛,企图放低朕的戒备心,好趁机圆了你在上面的梦?” 裴质笑道:“方才是真痛!不过想圆一圆在上面的梦,倒也是真的。” “你可休想。”殷瑜用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放在头顶压住,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衣裳,“既然你这么想,朕就好好伺候你!” 正要做些什么,裴质忽然又肚子痛,随后不知怎么回事,他出了一下虚恭,屁、股下竟然多了一个东西。 殷瑜先瞧见,拿起来看看,眼都瞪直了! “你下蛋了!”殷瑜拧着眉震惊地看着他,“朕都不知道你原来变的是母鹅!” 随后,殷瑜又捧着蛋一脸忧伤:“你鹅身时,朕从未碰过你,那这个蛋是从哪儿来的!你今天给朕解释清楚,否则……你别动朕下面,把你手拿开,朕不做了!” 裴质苦笑:“我现在也不想了,但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你先说清楚蛋的事!” 裴质正要说,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向殷瑜凑过去,还用腿将殷瑜困住,殷瑜吓得双手将蛋高高举起,生怕两人不小心将蛋打了。 “孩子还在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知道你长时间没变成人,对这个如饥似渴,但总要先顾着孩子吧?”殷瑜斥责道。 裴质道:“你们家鹅蛋,跟葫芦一个样?” 殷瑜手里的蛋,仿佛在中间束了个腰,比起鹅蛋,更像是个葫芦。 “大概在你肚子里时,被咱俩压到了?” 裴质崩溃:“谁告诉你,它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殷瑜从上面捏起一根细小的鹅毛,放在他眼前晃晃:“朕的屋里还有第二只鹅?” “管他什么东西,快点!”裴质浑身燥热,又控制不住自己,想拉过来殷瑜早点完事。 殷瑜却坚持要保护蛋,抵死不从。两人闹作一团,最后殷瑜将蛋放到桌上,两人还是滚在了一起。 * 关于蛋的事,系统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裴质和它都猜测这是病毒送他的礼物。 裴质并不往心里去,他坚信,那蛋绝对不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因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殷瑜不这么想。他坚定地认为,这就是裴质的孩子。 为了给孩子最好的照顾,他强迫裴质每天躺下床上的时间不得小于六个时辰,还非要在裴质肚子上搭个窝,让裴质抱窝! 裴质猜测这蛋里,可能是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东西,或者是什么金手指,反正不可能真的是个蛋。 他虽然也在乎这个未知的宝贝,但孵蛋是不可能孵蛋的。 由于他表现不好,殷瑜决定自己带娃! 无论是早朝,还是平常议事,他都亲自带着这颗蛋。他把蛋贴到肚皮上,用布轻轻捆住,让蛋掉不下去,又能贴着他的皮肤取暖。 这天,裴质也跟着殷瑜去上早朝,居然发现众人还在拿愉太妃的事说话。裴质又想去前面堵他们的嘴,殷瑜不许,悄声跟他说:“你不知道这些人要什么,就擅自跑过去对峙,未必是好事,还很有可能被人利用。” 裴质看他不着急,更急了:“这事你不查,我去查,定然查问清楚,给你一个清白!” “甚好。”殷瑜轻柔地摸摸肚子,低头温柔一笑。“查清楚了也好,给孩子立个榜样。” 裴质:“……”你以为你肚子上绑的是葫芦娃哦! 第56章 被抓现行 裴质一心查案, 殷瑜一心孵蛋。 “只要你身上有愉太妃的污点,无法证明出身, 就永远会有人说如王不算造反, 也还会有人打着恢复正统的旗号逼宫。”裴质耐心劝殷瑜, “所以这事你必须查清楚。” 殷瑜两只手捂着葫芦, 源源不断地传递热量, 懒洋洋掀起一只眼皮看向裴质:“查清楚?万一朕不是父皇的种呢?” “我们知道也比不知道强。若你身世真有问题……”裴质谨慎地左右看看, 生怕别人偷听,他小声说, “我们就把证据抹干净, 不让人查出来。” 殷瑜用膝盖将他顶开:“你说话就说话, 压上来做什么,小心朕的蛋!” “……” 感受到了冷落,裴质心里泛酸。他本来要自己调查,这会也不干了,非要拉着殷瑜一起回忆往事。 但是殷瑜对于很多往事, 都记忆模糊。 裴质从他嘴里都问不出什么, 决定用一颗手榴弹, 精准观看愉太妃死前的那一段往事。 为了能把事情摸清楚,他一口气用上了三次观看的机会。 “系统, 我想带殷瑜一起观看。” “一颗手榴弹开启副观看舱。” “可以。” “已开启。” 系统话音刚落,裴质就站到了愉太妃宫中。他看见愉太妃请了几个尼姑, 正小声地密谋着什么。 他正要走近偷听, 殷瑜忽然在他耳边大声道:“诈尸?” 说完, 殷瑜立刻敏锐地发现别人听不到他说话,也看不到他,于是笑道,“你这小精怪,这是什么仙术,倒是厉害的很。这是朕刚登基的那一年,墙上挂着的的骏马,是邻国贺朕登基送的,愉太妃十分喜欢,就挂到了她宫里。” 裴质奇道:“对于愉太妃的死,你只模糊记得个大概,倒是对这种小事,记得这么清楚。” “朕也觉得奇怪,很多事情,朕知道发生过,但又觉得模糊甚至陌生,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似的。” 愉太妃那边忽然散了,几个人往密室走,裴质与殷瑜遂不再多说,默契地跟着往里走。 她们进的密室不大,几个人站进去几乎就满了。里面摆的东西倒是不少,墙上挂了满满的符咒,密室北墙的长案上,还摆放了许多香烛、贡品,中间放了一碗清水。 “这是哀家费了老大的力气,从那妖怪身上拔下来的头发。他有妖术,谁也瞧不见他,碰不着他,哀家也是凭借虚梦大师的法宝,让他显形,用树枝勾了他的头发!”愉太妃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出几根头发来,递给其中一位尼姑。 那尼姑法号圆睛,拿着头发轻声念了一段咒,取了一根头发,先过了水,然后放红烛上烧,看了看燃烧的烟,摇头道:“不行,大仙不肯收他。” 愉太妃急道:“大师一定要给哀家想想法子。留他一个妖怪在宫里,实在让人难安。且小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他若想借皇帝之手为祸人间,那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殷瑜听的糊涂:“朕对谁言听计从了?听着怎么那么像是你,但朕不记得你这个时候出现过?” 现在的殷瑜已经接收了小殷瑜的记忆,有着裴质照顾他的点点滴滴美好回忆。他虽然不太懂这些记忆到底是小殷瑜的,还是他以前真的发生过。不过不管什么,只要跟裴质有关,他都愉快地接受了。 但他怎么不记得,他登基时裴质还在。 “说的就是我。”裴质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得意,小皇帝对他言听计从什么的,咳咳,想想就很爽。 想到这儿,他又嫌弃地看了眼鼓着大肚子(还在认真孵蛋)的殷瑜,说了多少次这不是颗真蛋,就是不听,非要孵,怎么长大了这么不可爱,啧啧! “他们要对你如何?”殷瑜也不等裴质回答,已经暴躁地大步向前,抬手就要把香案掀了,但他的手虚虚地穿过香案,什么都抓不住。 裴质神色严肃地看着殷瑜,“既然说了要查明愉太妃死的真相,那咱们真的要从最开始查了。有件事你得知道,但是你不能暴躁。” “你说。”殷瑜自信地上扬嘴角,“朕见惯了大风大浪,有什么事能让朕暴躁?” “愉太妃把我给杀了。” 殷瑜愣住,半响才反问:“是朕听到的那个意思?” “是,但我也不太清……”裴质话还未说完,就见殷瑜跳起来立马要砍了愉太妃。 殷瑜虽然知道自己碰不到人,但殷瑜什么脑子,早就注意到他二人头顶有个圆盘样的漩涡。那漩涡搅动,便有不易察觉的风送出。这说明那漩涡能碰到这里的东西,殷瑜伸手就将刀子往那漩涡送。 “等等!”裴质去抱殷瑜,可殷瑜什么力气,他哪里拦的住,情急之下,他赶紧喊,“别闹了,小心孩子掉了!” “皇后都没了,还要太子做什么!”殷瑜根本劝不住,他一跃而起,将刀尖对准愉太妃,送到漩涡中心,只觉得手里突然多了股重力,匕首脱手而出,到底还是歪了,直直地刺向愉太妃身旁的长案,将红烛刺穿,劈成两半,又没入长案寸许。 几个尼姑惊叫,愉太妃倒是冷静,虽然怕的面色都白了,却道:“几位大师瞧瞧,这妖怪猖狂到了什么地步,难道咱们佛祖还怕他不成?” “娘娘所言有理。除恶是正道,我佛中人岂会怕他?”圆晴掏出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木雕佛像来,递给愉太妃,“这是无正师叔给娘娘的,这尊木佛受香火供奉九九八十一日,日日接受信众指尖血,很有灵性。师叔说,娘娘若想除妖,只要将这木佛朝那妖怪心脏插过去,保他魂飞魄散。” 愉太妃大喜,收了那木佛,小心放好。 裴质看殷瑜,奇道:“你怎么安静下来了?你不该蹦起来,把这木佛给弄坏吗?” “朕忽然想到,你若死了,那站在朕身边的难不成是个妖怪魂魄?”殷瑜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蛋,狐疑道,“莫非你是九尾狐或者九尾猫,有九条命?” 愉太妃等人都已经往外走了,裴质和殷瑜也都跟着往外走。殷瑜边走边说:“你不是能回到过去?你也别让朕看了,你带朕回到现在,朕立马拿刀将这些人砍了。” “不着急,我们先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最后没事,耐心观看即可。” 殷瑜见他执意要查,也只能点头,转而说起那尊木佛来:“那绝对不是佛门圣物。这群尼姑朕瞧着也可疑的很,说话办事,并非是正经的姑子。朕以前在杂记上看过,用人血熬桃木,只要九九八十一日,那桃木便能夺魄杀人。因这法子太过邪祟,一直为佛教道教所痛斥。” “夺魂?”裴质佯作害怕,往殷瑜身上靠,嗲道,“好怕怕哦。” 殷瑜毫不留情,一把将他推开:“别压到朕的儿子!” 裴质感到心酸,明明他才应该是殷瑜最在乎的人,凭什么被一颗蛋给抢了宠爱!他崩溃道:“那又不是你儿子,你着急什么!呸,儿子什么鬼,那就是个普通的葫芦,什么都孵不出来! ” “谁说他不是朕的儿子?”殷瑜理直气壮,“你是朕的,你的儿子当然也是朕的,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裴质:“……”说的好有道理哦,无法辩驳。 * 两人跟了愉太妃一日,到了半夜,两人爬上房梁准备大干一场。殷瑜裤子都脱了,兴奋地连蛋都不孵了,愉太妃却突然穿了身宫女衣裳出门。两人忍痛放弃,跟在后面。 那愉太妃却是去见她的相好,两人在御花园的竹林深处滚来滚去。殷瑜看了会,忍不住向裴质发出了邀请。 裴质只问他:“人家能说收就能收,请问陛下,您能一次完事?” 殷瑜想了想,估计真要开始,依他的本事,肯定得到天亮了,为了大事,他咬牙忍了。 两人坐在地上,看着二人滚来滚去,看的喉干舌燥,分吃了好几瓶营养液。 过了一个多时辰,愉太妃二人才穿好衣裳起来说话。裴质感叹:“唉,终于完事了。”殷瑜却挑着眉,十分骄傲,“远不及朕万分之一。” 裴质决定不再搭理他。 “那小皇帝还不奉你为皇太后?”那相好抱怨道,“也是你从前做的过分,既然一力扶持他,为何又不认了他当养子,这样不明不白地养着、帮着,人家扭头不认你,你也说不出什么来。” 愉太妃道:“你懂什么,他若是只看不清人或者忘事这种毛病,我也忍着恶心,认了他。可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听先皇吃醉了酒,与我说起咱们这小陛下,并不一定是皇子。所以先皇待这位,以皇子的身份养着,又不宠爱。也是到最后,实在没什么拿出手的皇子了,才只得把位置给了他。” 裴质与殷瑜对视一眼,齐齐等着愉太妃的下文。 那相好奇道:“皇帝的血脉还能弄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不知这小皇帝的稀奇事。先帝是个兴致一来,立马便要脱裤子的主儿,他身边的宫女,甚至太监,没少被他泻火。有一日先帝一觉醒来,床上多了个孩子,仔细瞧,与先帝相貌有几分相似,滴血认亲,也确实是陛下的血脉。但这孩子的生母是谁,怎么在众多宫人、侍卫的眼皮底下,将孩子送到了龙床上去的,谁都不知道。而且最奇的地方在于,陛下那晚梦见天地旋转,日月颠倒,众多宫殿几乎是一座一座地出现。后来先帝还得到了仙人写给小皇帝的仙书,那仙书上直接称殷瑜是皇帝,但,行文颇有些古怪,什么小瑜瑜,什么一夜九次,若不是仙人显灵,先帝还以为是谁在毁他皇子清誉呢。” 殷瑜恼怒地看向裴质,后者心一颤,弱弱解释:“我太想你了,就给你写封信藏在了养心殿的暗格,谁知道让你父皇瞧见了。”丢人丢到了岳丈那儿,还被媳妇听到了,唉,人生艰难。 “你胡说!” “我下次藏得时候一定注意……” 殷瑜愤怒地打断他:“用词也要注意,什么一夜九次,朕现在是十次!” 裴质扭头,继续严肃地看愉太妃,现在他怎么看到愉太妃徐娘半老的模样,也比殷瑜顺眼呢?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那相好问出了裴质心里想的问题。 愉太妃笑道:“殷瑜出身一事,我当年得宠,很早便知道。其它的事,是后来才知。先帝最后都病的糊涂了,殷瑜成了太子,他病榻前自然只有我能服侍。先帝那只色鬼,病的都喘不上气了,还要脱自己裤子,轻薄于我。我自然不依,便哄着他说话,他糊涂了,什么都跟我说。” “也就是说,先帝一直疑心陛下不是他的孩子?”那相好道,“但滴血认亲不是成功了吗?” “所以,小皇帝最后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啊。”愉太妃叹气,“其实先帝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不知道小皇帝的生母是谁,怕是哪个有心人想借助小皇帝染指皇位。所以他将小皇帝强行给了我,让我二人互相磨搓,让小皇帝跟我家族亲近,成了我这边的人,以后再出现什么生母这边的人,小皇帝能不去认。” 两人又说了会话,眼看天快亮了,便各自离开。裴质怕殷瑜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受,默默酝酿了许多安抚的话,不想,殷瑜半点难过也无,兴致冲冲地拉着他跑到房顶上赏月。 “你听到自己的身世,就不难过?” 殷瑜道:“不瞒你,其实朕对父皇还有愉太妃,并不亲近,总觉得隔了一层,也说不上来是隔了一层什么。所以,并不难过。” 他仰头看看清冷的月光,说道:“小时候难免也会伤心,但不是因为愉太妃不亲近朕,而是觉得孤独,但那时并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只是想有人陪着疼着,哪怕是把目光放在朕身上也行,所以有时候还挺黏着她。朕一直以为,这个人是谁都行,所以朕常常折腾折腾这个,折磨折磨那个。后来遇到了你,朕才知道,那个陪着朕的人,只能是你。” 裴质深深地看着他,喉结滚动,忍不住闭上眼凑过去…… “滚开,别压到朕的蛋。” 裴质一巴掌糊了过去!这个时候不亲亲还孵什么蛋! * 又过了半日。 裴质和殷瑜终于见到了小皇帝和“裴质”。小皇帝已经搬到了养心殿,“裴质”也跟着住在养心殿的偏殿。因小皇帝偶感风寒,愉太妃过去探望,裴质和殷瑜也跟过去了。 小皇帝躺在床上,原来刚升上御医的房广和陈白果,已经成了众御医之首,跪在最前面给小皇帝诊治。“裴质”跪坐在床里侧,一脸担忧地看着小皇帝。 “朕真的记不起来,刚登基那会你在朕身边。”殷瑜拧眉,“难道是你自己回到了这个时候,然后朕的记忆就会被改变?” 裴质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吧。” 他又想了想,问:“你不是能记起来什么细节吗?有没有能证明你是一个人过这段日子的东西?” 殷瑜发愁:“一时间,朕也想不起来什么。等等,朕有一个好法子或许可以弄清楚,咱们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御膳房当差的人。” “御膳房?” “虽然宫里当差的老人几乎没有了,但朕吃什么一向都记录在册。朕吃的一向少,如果册子上写的朕吃的多,那肯定是你吃了。” 裴质:“……好法子。”殷瑜智障且聪明,而他只想打人。 愉太妃问了小皇帝的病情,又亲自看了御医们商量后开出的方子,不悦地斥责御医:“一帮子没用的东西,陛下都吃了两次药,还不见好,这会换的方子与上一个方子也没什么不同,你们不过是敷衍皇帝和哀家罢了!” 她转而对小皇帝说:“政事一天都耽搁不得,陛下得快点好起来才行。哀家正好请了几个大师进宫诵经,不如请她们过来为陛下诵经,或许能求得佛祖庇佑呢?” 小皇帝笑笑:“多谢太妃娘娘关心,朕有御医们精心调养,就不麻烦众位大师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当然,若陛下想求一个耳根清净,哀家就去请她们给陛下求几个平安符,或许能驱散病气?” 长者赐,本就不该辞,更何况愉太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按理小皇帝就该应下了。没想到小皇帝也是个不给面子的,嘴上话说的动听,但愉太妃进来说的桩桩件件,小皇帝一个都不答应。 “先谢过太妃娘娘的关爱。朕不过是个风寒,哪儿用得着劳动诸位大师?佛祖也忙,些许小事不敢劳烦。等日后遇到关乎百姓生计的大事,朕再求一个也不迟。” 小皇帝又说了几句话把愉太妃哄走了,裴质和殷瑜没跟着一起走。 等屋里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小皇帝才拉住“裴质”的手,笑道:“最烦愉太妃来了,她一来朕就瞧不见你了。” “裴质”道:“她坏得很,但你也别一件事也不应她的。你根基尚且不稳,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不要太得罪她?” “你不知道,她是带着一肚子坏水来的?她说的那些话,是算计你呢。” “裴质”讶异:“算计我?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怎么会算计我?” 殷瑜忍不住扭头,小声抱怨:“你看看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这么蠢!” 裴质瞪他一眼,他怎么就蠢了,是这宫里的人都太能算计人了。 小皇帝继续对“裴质”说:“她早就发现你了,最近她来见朕,总是眼睛忍不住往你那里偷瞄。你是个妖怪,她提议请佛门的大师过来,不是对付你还能对付谁?你说你这么傻,到底是个什么精怪?” “我是大老虎。”“裴质”故意凶给小皇帝看,逗得小皇帝捧腹大笑。 殷瑜没眼看:“两个傻子。” 两人都看不下去了,跑到养心殿后面的小花园散步,继续谈论裴质到底有没有出现在殷瑜登基的时候。谈着谈着,殷瑜忽然提议:“你说,现在宫人都看不见我们,我们是不是……” 说着话,眼神向草地上瞟,不断地抬眉毛示意裴质。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裴质略羞涩,虽说知道谁也瞧不见他们,可这里人来人往的,还有两个侍卫正对着他们站岗,真要在这里打、野、战,也太…… 殷瑜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咱俩回去了,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可没有在外面的机会了。” 几句话说的裴质心动。而且这会愉太妃刚被打发走,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和殷瑜忙里偷闲一下,也不是不可。 “好。”裴质答应了。 两人迅速开始。 “皇帝快乐值增加五百!”系统忽然开口。 裴质心道:我的快乐值也增加五百! 有个路过的宫人不小心将橘子掉了,那橘子滚啊滚啊,朝着他们的方向就来了。看着那宫人也冲着他们跑过来,裴质又忍不住地担心,又控制不住地兴奋。 两个侍卫也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裴质时不时就要看他们一眼。 “太妃娘娘,养心殿是重地,非宣召任何人不许进来。”忽然听有侍卫高声道,“包括寝宫后面。” 愉太妃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挡哀家的路?这寝宫后面有妖气,哀家请大师过来看看,又如何!” 裴质顺着声音抬头去看。殷瑜把他脑袋摁回去:“专心!” “你让我看看什么大师……” 正说着,忽然一个大网从天而降,将两人牢牢罩住。殷瑜低声道:“这网子碰到朕了。” 裴质大惊:“卧槽,他们看到咱们了。”那两个侍卫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捡橘子的宫人吓得跌倒在地! 裴质慌着逃命,殷瑜慌着给两人穿衣裳。众人慌着辨认敢在养心殿里、而且是大白天做那事的人到底是谁! 第57章 裴质见“裴质” 自打穿过来, 裴质就被殷瑜小心呵护着,哪怕没有殷瑜护着, 在宫里,裴质作为皇后, 那也是谁也欺负不了的! 他哪里有过现在这种尴尬、丢人的时刻。 最脆弱、最爱有阴影的殷瑜,刚要抱怨,抬头看见裴质慌乱的神色, 立刻冷静下来, 先扯过外袍罩住裴质, 又为自己披了件衣裳。 殷瑜一边穿衣裳, 一边快速说:“朕想起来, 朕登基不久, 真有人在养心殿偷情,朕大怒, 处置了他们。” “怎么处置的?”裴质颤着音问。 “阉了。”殷瑜的声音也充满了惆怅。 “……” 眼看着侍卫拔刀冲过来, 裴质迅速喊系统:“救我们!” “这网子有磁场,系统无法施加影响,除非你们出来。”000为难。 裴质心念电转, 迅速喊:“把我们变小!” “两颗地雷兑换变小特权,已开启。” 侍卫把刀架上去的那一刻, 里面的两个大活人忽然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 都等着愉太妃吩咐, 也有腿快心思灵活的宫人, 已经跑着去通知小皇帝了。 众人惊慌,裴质和殷瑜却也没有逃出去。他们变成了蚂蚁大小,那网子也随着他们的变化,跟着缩小,仍将他们牢牢困在里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殷瑜喊道:“裴质,你将朕变大!” 裴质立马就明白了殷瑜的意思。他喊系统:“把我变大,快!” “一颗地雷开启恢复特权。” 殷瑜已经做好应付侍卫的准备,然而裴质在他眼前一点点变大,裴质看向他,努力让自己慌乱的神色镇定下来,企图让他放心。那网子也随着裴质变大,将他从网眼中露了出去。 他的身体从网眼中一掉落,便觉得轻了不少。他猜想,自己又回到了别人看不到碰不到的状态了。 不等殷瑜反应,裴质又叫系统:“把他挂到半空,不许他自投罗网,不许他乱想办法!” 在此时此刻,能做主的是寝宫里的小皇帝,殷瑜在这里属于透明人,能有什么办法救人?裴质担心殷瑜想出什么危害自身的办法来。其实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殷瑜不动,由裴质自己想办法来脱身! 裴质刚变回去,侍卫的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他赶紧将手举起来,笑道:“误会误会,劳烦哪个兄弟去跟陛下说一声,我是陛下的贵客。” “什么贵客,都光着身子贵到地上去了?”愉太妃尖酸刻薄的话传过来,裴质心里暗叫不好,他偷偷叮嘱系统一定要想办法救他,砸什么都行。 愉太妃走近,侍卫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她看清被抓之人的面容,愣了一愣,随口控制不住得意地笑。裴质一看这笑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愉太妃杀死的裴质,该不会就是他,而非是以前的“裴质”。 “系统,不管怎么样,都要救我。”裴质抿了抿唇,又说,“如果救不了,受伤或者如何,都别让殷瑜看见。”我不想让他心疼。 “好。” “哟,这眉清目秀胖嘟嘟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贵客,咱们贸然处置,万一错了,多不好。”愉太妃指了其中一个侍卫,轻笑道,“你去禀告陛下,请陛下来认一认。” 裴质讶异。愉太妃不是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趁小皇帝不知道,赶紧结果了他,怎么反倒主动去请小皇帝了? “方才那个侍卫,定然是她的人。那是去拦,不是去请。”殷瑜在上面大喊,然而他只有蚂蚁大小,声音又能大的到哪儿去,裴质根本听不到。系统忙着注意裴质,也没有留意漩涡附近的殷瑜。 愉太妃又吩咐说:“既然有可能是陛下的贵客,那贵客衣衫不整,不宜多看,闲杂人等都退下吧。”愉太妃只留了几个侍卫在这。其中一个侍卫,裴质看的面熟,仿佛是殷瑜的心腹,日后的定远将军顾淳。 等人都退走了,愉太妃又指着东侧道:“方才,隐约瞧着有一股黑气朝那边窜去了,大师,是也不是?” 一直站在愉太妃身后的圆晴笑眯眯出来,与顾淳身旁的圆脸侍卫说道:“确实,此处贫尼不便走动,还请这位施主带着贫尼去捉一捉妖怪。” 顾淳看了眼那圆脸侍卫,做了个拦的动作,但他又有些犹豫,似乎张嘴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他到底只是个普通的侍卫,虽然觉得旁边之人或许是愉太妃的人,但他也不敢说出来。 那圆晴加重语气:“以保陛下平安。” 顾淳只好放手,那圆脸侍卫便跟着圆晴去了。 裴质忽然觉得不好:“系统,愉太妃不简单,我总觉得她要使坏。你帮我把小皇帝带过来。” “无法原地移动,已召唤,使用一颗地雷。” 裴质这会也顾不上心疼浪费了多少地雷,他害怕被愉太妃杀死,他更害怕殷瑜看着他被伤害。他们家渣皇帝最脆弱了,要小心轻放。 “贵客,我们去屋里如何?”愉太妃后退一步,吩咐侍卫将裴质带到屋内。顾淳心思细,担心裴质真的是陛下的人,不愿假手他人,立马上前扶住裴质,快步往屋里走。 愉太妃给一个矮个子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假装被网绊倒,整个人扑在顾淳身上。顾淳猝不及防,带着裴质往前栽倒,他们前面就是三层台阶,裴质也是倒霉,额头重重磕在了台阶上!等顾淳起身,发现被他带着摔倒的裴质,已然额前红肿,脸色发黑,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了。 顾淳大惊,慌忙去掐裴质人中。他以为是自己将裴质带着摔倒所致,又是心急又是惶恐。 他认为只有他自己碰了裴质,所以将裴质不省人事的罪过自然而然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在众人上方的殷瑜却瞧的清清楚楚,在那矮个子侍卫撞到顾淳的那一刻,愉太妃快步上前,将木佛插进了裴质后心。 殷瑜看着裴质被人又是掐又是摁,仍旧没有反应,他也想到了愉太妃杀死裴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愤恨至极,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将裴质抱走。 他的裴质,谁也不许碰! 与殷瑜一样着急的,还有莫名其妙从房顶走过来的小皇帝。本来有宫人说这里出了事,他正要来,又有侍卫说东暖阁突现红光,他还担心是出去溜达的裴质出了事,便抬脚往东暖阁走,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爬上了房顶,然而翻过来,便看见愉太妃收回手,有几个人倒在地上。 起初小皇帝还没有看清人群中心的裴质,等顾淳去掐裴质的人中时,他才看清裴质的模样,痛彻心扉地喊裴质的名字,狂奔过去,推开了顾淳。 “御医,快传御医。” 小皇帝一边竭力大喊,一边手忙脚乱将裴质身上的网去了。那网去了之后,裴质的身体便淡了不少,但也没有立刻消失。 小皇帝抱着裴质往寝宫走,去东面捉妖的圆晴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圆脸侍卫拖着一人,早已被打的昏死过去。 “陛下,这便是与您怀里这位妖怪,在养心殿通、奸之人。”圆晴念了句佛号,微微侧过身,圆脸侍卫便将手里的人往前一扔,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愉太妃问众人,这人是不是,在场的侍卫都说正是此人。顾淳犹豫,但看那人的衣裳确实差不多,也只得跟着点头。 小皇帝这才注意到,他怀中之人衣衫不整。他神色微变,脚步却不停。 愉太妃跟在他身边,劝道:“陛下,这样一个不洁之人,在养心殿与人苟且,陛下难道还要护着他?” “太妃娘娘,这人于朕有恩,别说他只是在寝宫后的草地上如何,只要他想,龙床他也睡得!”小皇帝看了眼被打晕过去的人,“但这人不行,来人,将他给朕阉了,打发去做苦力奴。” “裴质与别人苟且,难道陛下就不介意?” 小皇帝直直地看着愉太妃,皮笑肉不笑道:“太妃娘娘不也有相好,难道朕也要介意?” 这话里饱含威胁,愉太妃脸色瞬间惨白,她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被小皇帝握着了,说话更加小心。好在她给自己留了退步,也不怕小皇帝因为这事跟她翻脸。 等小皇帝将人放到床上,她也跟着凑过去关心,急道:“这人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顾淳跪地磕头,惶恐道:“臣该死,臣被人从后面一推,往前栽倒,让贵客的额头摔在了台阶上。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愉太妃和圆晴对视一眼,心中皆安。反正皇帝怎么追究,裴质的死,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小皇帝看了眼顾淳,轻笑一声:“蠢货。他分明是中了邪毒,哪里是你的缘故?” 愉太妃脸色微变。 小皇帝一针见血道:“那网子是什么东西,为何披在裴质身上?” “不瞒陛下,这个要怪哀家。这位裴质实在不成体统,哀家瞧见了,便让圆晴大师出手困住他,但绝没有伤他。”愉太妃定定心,反正小皇帝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下的手,她不必怕。 小皇帝若是个讲道理的人,或许真不能拿愉太妃如何。但小皇帝是什么人,那是渣皇帝小时候,讲理什么的,他根本就不会。 “分明就是这网子害了裴质!”小皇帝一口咬定。 这话吓得圆晴差点没腿软跪倒在地,连愉太妃的脸色都绷不住了。 御医匆匆进来,小皇帝赶在他们走近之前,小声对愉太妃说:“仇,朕一定会报。”御医走近,小皇帝朗声道:“太妃娘娘今日也累到了,越竟,派人将娘娘送回去,挑几个懂事的,去照顾娘娘起居,别让娘娘再出来奔波了。” “皇帝。”愉太妃知道小皇帝应该是看穿她的伎俩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是谁扶你坐上这皇位的?” “朕也不敢忘……”小皇帝在她耳边低声说,“是谁往朕的脑子里插根个针。” “陛下好自为之吧。”愉太妃带着圆晴离开。 她一走,小皇帝不再刻意掩饰,气的举起半人高的花瓶,狠狠摔碎。他摔完忽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裴质,裴质身边还坐着一个“裴质”。 “你没事?”这个“裴质”穿着他熟悉的衣裳,这才是他的“裴质”。小皇帝疑惑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这是谁? “让所有人都出去。” 小皇帝毫不迟疑,立刻将人全都打发出去。 “我没事。这也是我,不过是以前的我,不不,未来的我。也不对,他来自十年后,但我来的时间比他更晚,你明白吗?”“裴质”努力解释。 小皇帝摇头。 “反正都是我。”“裴质”呼唤系统,砸了一颗手榴弹,从裴质后心将一尊木佛拔了出来。他也不敢多拿,将木佛交给小皇帝,“这是谁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朕清楚。” 木佛一拿出,裴质的身体淡去的速度加快。“裴质”仰头看了一圈,朗声道:“陛下,我知道你在。看到此处,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没看到的,你也应该猜出来了。也不必再往下浪费时间了,我只有一句话送你。” 殷瑜屏息,专心听。 1 “认真孵蛋,以后有大用处。”“裴质”霸气地启用五十颗地雷换来的穿越通道! 话音刚落,殷瑜便觉得那漩涡的吸力猛然增大,将他和裴质双双吸走!再一睁眼,却不是回到了他刚二十出头的那一年,而是回到了他与裴质婚后的日子! 南巡的船已经等在岸边。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他身边躺着的皇后,然而却看到太子裴祺正张着血盆大口,试图将他们家老二全部吞下! 第58章 老二准备破壳 兄弟不和, 乃是败家之前兆! 殷瑜赶紧把老大抱来,把蛋捡起来看了看,还好没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太子身上的装束, 以及外面忙着收拾出行细软的宫人,心想自己是回来到裴质消失的第二日了。 前一晚裴质从普渡寺回来, 以皇后的身份, 和他一起来探望“楚昭仪”, 之后又变成楚昭仪。他与楚昭仪正要如何,眼前之人突然消失, 反倒是在床下自己玩的太子不知怎么爬上了床,还被他当成了裴质! 殷瑜靠在床边, 觉得自己有一个妖怪皇后, 似乎有些累, 一会回到过去收拾烂摊子,一会又去看人家怎么折腾他,一会又不知怎么回事地穿回来了! 他跟着裴质, 回到过六七岁的时候, 回到过十岁刚登基的时候,回到过二十出头如王逼宫的时候! 现在想想,裴质其实是一路陪着他长大,只是他将裴质忘了。 对了,裴质呢? 殷瑜喊了一声, 裴质没回到, 宫人进来道:“皇后主子昨晚去德妃宫里歇息了, 德妃主子身体不大好了,皇后主子不放心,特意去守着。” “知道了。”殷瑜直奔德妃的住处,他必须亲眼确定裴质没事才行! 还没走几步,就见裴质也一脸焦急地往他这边跑。他仔细看裴质,确定裴质脸色红润,不像是受了伤的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心思一动,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上,扶额忧伤。 “陛下!”裴质看见他惊喜不已,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我一醒来瞧不见你,还以为把你给丢到几年前了!” 裴质也没想到那个“裴质”直接将他给送了回来,这样也好,他跟殷瑜折腾来折腾去,也累了。 殷瑜抬头,神色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 裴质当鹅当习惯了,一巴掌呼过去,再问:“知道我是谁了吗?” “你如今暴躁且无趣。”殷瑜揉揉脸,也不恼,摸摸桌上还有茶水,便倒了杯茶给他吃。 裴质谨慎地很,并不吃。 殷瑜想到裴质到这里来,也算是多次遭人算计了。他看裴质跑的汗珠往下砸,并非是不渴,他随即了然,心狠狠一疼,拉住裴质手道:“你放心,这次回来,朕再不会让你吃一丝苦头。你看你,都瘦了。” 他伸手捏裴质的脸颊,结果捏出来许多肉,他又严肃地松手,并且轻轻拍了拍那肉嘟嘟的脸颊,无奈道:“脸上的肉还挺多。” 裴质噗嗤笑出声来:“以后我一点点减少食量,争取瘦下来。” “老夫老妻了,也没那必要。”殷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瘦到这么宽就很不错。” 两人说不了几句话,许望北便过来催促道:“陛下,皇后主子,南巡的一切事宜已就备,半个时辰后离宫,到晌午正好上船。” 南巡?裴质觉得这件事听来很有几分陌生了。他再穿回去之前,殷瑜确实说要带他南巡游玩。 不想,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还好,他和殷瑜都平安归来! “请问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许望北身板站的笔直,垂首问。裴质看着许望北现在精神奕奕的模样,忽然心里起了个疑问,许望北以前总黏着裴亦,后来是因为裴亦告诉许望北小时候的真相,所以许望北对裴亦失望,便不再喜欢了? 那现在又是如何放下心结,又凑到了一起? 殷瑜想了想,说:“这也是与民同乐的好事,你去挑选几个书香人家,让他们携家眷,与朕同游!” “是。” “若有刚生了孩子的妇人,也可抱着孩子,为此行添些福分。” 许望北得令去了。 殷瑜又命宫人去抓鹅,想了想,还带上了几只老母鸡。 裴质一脸懵,还有些淡淡的感动:“陛下这么关心我的伙食,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御膳房的宫人一定会准备齐全的,陛下放心就好。” 殷瑜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拍桌子怒道:“什么伙食,这些可都是老、二的乳娘!” * 南巡一路甚是平稳,就是夜晚起了海风,竟然还有些凉。裴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体一点事都没有,偏偏身体总是发凉,有时候他额上沁出了热汗,手脚却冰的吓人。 作为神医,裴质给自己定了每日要吃两副补汤。为了保证速度,南巡的大船五六日才会靠岸补给,裴质甚至还无、耻地把魔爪伸向了老、二的乳娘! 为此,殷瑜觉得裴质饿起来什么都吃,他便亲自带着太子,都不许裴质单独照顾孩子! 一晚,殷瑜与裴质准备入睡,裴质半迷糊间,感觉殷瑜猛然坐起来了,在被窝一阵搜寻。 裴质揉着眼睛问:“你找什么呢?” “蛋呢,朕的蛋呢?” 裴质迷迷糊糊吃了一惊:“我天,你成太监了?” “咱们家二皇子!” “哦哦哦。”裴质安心地闭上眼睛,随口道,“蛋没事。我脚凉嘛,它怪热乎的,我用它来暖暖脚。” 殷瑜:“……”变得逐渐暴躁,随后翻身而上,愤怒地将被子给裴质全掀了,还将袖子撸起来! 裴质抬眼,慢吞吞问:“你要干什么?”打架? 殷瑜一言不发,怒气冲冲地抓住裴质的双脚,使劲往自己肚皮上一塞! “欺负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朕给你暖脚!” * 这次南巡,不但由禁军保护,还有湘北水军护航。禁军仍旧由许望北管控,湘北水军则由楚门庭带着。 以前楚门庭对于裴质来说,是个陌生人。 经过与宏竹的相处,裴质看楚门庭就跟看自己的学生似的,分外亲切。 他找了个殷瑜忙的时候,把楚门庭叫过来说话。 “宏竹,你大了,与小时候模样有些不用,我一时没认出你来,你可别生气。” 裴质掉了几滴泪,伸手要抱楚门庭,他想要师生情深的抱头痛哭,结果楚门庭直接问他:“学生凡人一个,自然不如先生有长生不老驻颜之术。” “……” “而且年纪也不长,裴家二子裴质年方二十一,比学生还小上几岁!当年教导学生读书时,虽然还不到五岁,但已然是大人模样,此等怪事,倒是不曾听人提起。” 裴质呐呐说不出话。早知道不来叙旧了,忘了还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楚门庭发泄完了,忽然敛了怒气,摇扇一笑:“不过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您还是学生的先生,学生就当不知道好了。” 贴心!裴质眉开眼笑,随口考校他功课,楚门庭垂手而立,一一认真答了。 “你的见识越来越好了,远在我之上。”裴质羞惭,“我已经不能同你讨论兵法了。你可别骄傲自满,还是要多读多看,凡事三思而后行,多听取他人意见。” 楚门庭道:“不瞒先生,学生如今有一个很谈的来的朋友,可以经常讨论兵法,他于兵法上的造诣不输于我。而且奇怪的是,很多经典战术上,他的见解,与您当时教导学生的观点一致。” 裴质心虚道:“这人该不会是薛墨香吧?” “先生果然知道他。”楚门庭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模样,噙着笑看着裴质。 楚门庭越这样,裴质越觉得羞惭。凭他的本事,当不得楚门庭的先生,它不过是入梦向他人讨教,当个传话筒罢了。楚门庭小时候还好,现在这么高的个子杵在他跟前,笑着一句句“先生”地叫,叫的他有些承担不起。 裴质干笑两声。楚门庭多通透一人,见裴质不好意思,立马夸赞道:“不过先生您最厉害,小时候您常与我讨论各种战术。奇的是有一日我做梦,梦里与您讨论如王造反逼城,我该如何守城,刚有了答案,如王就造反了!您在梦里还提醒学生,索名是内贼!学生哪还有不赢的道理,如王密谋多少年的造反,在宫门口就被学生拿下了!” 听这意思,楚门庭并没有穿越的记忆,只是将湖心阁的记忆当成了小时候的事。殷瑜故意透漏给裴质,裴质与楚门庭讨论好几日的如王逼宫,则变成了梦中的提醒。 一切顺理成章,并无漏洞,除了他一直是这个模样。 “本来陛下用学生,是看在家中长辈的份上。学生在如王逼宫一事中,立了大功,这才得了陛下青眼,有了外放军营的机会。”楚门庭郑重道,“不管先生是何方神圣,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终身难忘。” 裴质笑眯眯点头,有个这样的学生很不错,可以发展能成为他的靠山之一! 穿来穿去虽然累,但金手指开的也很厉害。 他还有系统傍身,在这儿的日子只有逍遥快活的份!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越靠近南方,别人都热的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他却越发觉得手脚冰凉。 在他无数次捧着蛋暖手之后,殷瑜终于松口,要下船到岸上的小镇逛逛,顺便让宫人去给他搜罗汤婆子。船上行头置备的也算齐全,但在这酷热的夏日,宫人没准备取暖的物件。 这小镇叫余年镇,百姓不多,但靠着码头,接待来往的游客,倒也还算繁华。 从码头上去就是市集,长长的一条街两侧店铺林立,挑着扁担的小贩吆喝着穿街走巷,外地船商都到这儿来买些船上缺的东西,哪怕不买,过来转转也不错,这一条街人挤人,好不热闹。 殷瑜一手护着裴质,一手护着肚子,裴质今日被允准抱着太子,一家四口外带三十多个潜藏在人群里的侍卫,在这市集开始逛起来。 “这里倒是天南地北的东西都有。”裴质带着感叹和可惜的口吻说,他眼馋这里的小吃,可殷瑜嫌不干净,一口也不让他吃。 裴亦、楚门庭和许望北跟着他们一家四口,闻言,裴亦解释道:“本来这里只卖些干粮成衣,后来许多商人走到半路想回家,又不想带着货物,就低价卖到这儿了。有不想老远购买货物的商人,发现从这买货,价格只稍微高了一点,远比他千里迢迢跑一趟要划算的多。有买有卖,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现在这副繁华模样了。” “好地方!”裴质抱着太子感叹说,“但我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顺着味道慢慢往前走:“这是炸土豆,往前是烤鸡翅,再往前是臭豆腐、烤兔头。” 这里还卖各地特色物品,像极了宽窄巷子、磁器口这类文化街。 “这里跟你在京城修的那条街很有些相似。”殷瑜开口。 裴质点头,问系统:“这里该不会是以后的‘我’建的吧?” 不等系统答话,裴质忽然觉得眼前模糊起来,就好像是近视了一般,他能看见人来人往,却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你怎么了?”殷瑜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 裴质不愿让殷瑜担忧,摇头说没事。 “定然是累了,咱们去茶馆坐一坐。”殷瑜牵着裴质的手往前走。 许望北见了,犹豫着去抓裴亦的手,快抓到时,又要收回,却被牢牢反握住。 “走吧。”裴亦笑着说。 “嗯。”许望北一胳膊将碍事的人推开,护着裴亦往前走。 殷瑜一家四口要了个雅间,裴质吃了块口热茶,觉得好多了,视线清晰不少。 楚门庭一个人慢吞吞上来,裴质问裴亦他们去哪儿了。 “前面有个月老庙,他们俩手拉着手拜月老去了。” 殷瑜听了,立马肃容道:“咱们也该去拜拜月老。” “你都有主了,还去麻烦月老做什么?”裴质拒绝。 殷瑜振振有词:“求月老保佑孩子们以后聪明伶俐,康顺一生。” “那是月老……” “朕知道!可月老管了人的姻缘,再照顾一下人的后代,不也是顺手的事吗?更何况咱俩的姻缘没有麻烦月老,那月老是不是该管管咱俩的后代啊?” 裴质起初还觉得殷瑜不讲道理,等殷瑜越说越近,将后代两个字咬的那么重,他就知道殷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来逗他。 还别说,被殷瑜一打岔,裴质还真是好多了。 正好店主上来,听见两人说什么后代,笑着说了段祝福儿孙满堂的好话。 “好,说得好,赏!”殷瑜半起身,替裴质伸手拿茶盏。太子本来坐在桌上啃一块肉饼,见殷瑜拿东西,欢叫一声,朝殷瑜欢快一跳,直接撞倒了了大茶壶,殷瑜怕滚烫的茶水伤到太子和裴质,毫不犹豫,立刻向前前倾身体,伸手去扶茶壶,不想慌乱中,他的肚子撞到了桌沿。 “不好,我们的孩子出事了。”殷瑜痛苦地捂住肚子。 店主无比震惊,看了看殷瑜鼓起来的肚子,再看看殷瑜嘴边的胡茬,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孩子要出来了,要出来了。”殷瑜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坐下。 那店主震惊之下,赶紧关心道:“要不要小的去给您请个产婆?” 殷瑜急道:“请什么产婆,赶紧去抓几只母鸡来,母鹅、母鸭都要!” 母鸡?母鹅?母鸭?店主吓得都结巴了,问:“要要要生的?” “废话,难道要熟的?” 店主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众人,走了。 第59章 养娃养娃 殷瑜方才把蛋给撞裂了,他伸手去捂蛋, 感觉有水溢出。 原本蛋半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殷瑜能感受到蛋里面有东西在剧烈地挣扎! 他将蛋从怀里掏出来, 把缠着蛋的布铺到桌子上,给蛋简单做了一个柔软的窝。 “真的在动。”裴质一直不相信蛋里有生命, 这会看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蛋里破壳出来,他震惊的合不上嘴。 他弯下腰,凑近了看:“陛下你看, 这里好像要被啄开了。” 殷瑜感慨:“它一定是只活波可爱的鹅!” 这么一说, 裴质也充满了期待。 受他们俩的情绪感染,太子也挨着蛋趴下来,小眼睛认真地盯着蛋。 店家也将鸡啊鹅啊鸭啊都送了进来,被楚门庭赶了出去。 “太子随了你的姓,老、二一定要跟朕的姓了。”殷瑜期待道, “公鹅就叫殷湛, 母鹅就叫殷平蕴。” 裴质不反对,他看着那蛋上被啄的那一处变得越来越薄, 激动道:“我觉得这鹅的嘴有点尖,你看, 这被啄的地方这么小。” “是鸡,朕也喜欢。” 裴质笑笑, 虽然觉得殷瑜又疯又智障, 但一想到这个其实城府深沉的家伙, 因为他才会变得傻白甜, 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甜。 蛋壳终于破壳,露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洞。裴质惊喜万分,凑过去看,只见那洞里竟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手指来。 不是鹅,也不是鸡,是人的手指。随即,一只小拳头直接用力打破蛋壳,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小娃娃来。 裴质呆住。 殷瑜也呆了:“老天爷啊,你谁也没跟谁,自己一只鹅就生了个蛋,这已经够奇怪了,怎么鹅蛋还孵出了个人?” “……” 那小娃娃彻底从蛋壳里跑出来,全身上下又黑又亮,好像是一整块黑曜石给打磨成了人的模样。裴质盯着他,他也睁着大眼睛,盯着裴质看。 “头大上身长,腿短还很粗。”裴质语气里微微带着惊讶,“五官也太平常了,不过他太黑,我也看不清他五官,就是觉得模样不够好看。” 殷瑜道:“要嫌弃赶紧嫌弃,反正他还听不懂。朕也说几句,你他的时候,可是一只白鹅啊,怎么生出来的孩子这么黑?” 小娃娃歪着头看着裴质。 裴质忽然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哪有刚出生的孩子直接便会坐了,更别提看着他的模样还很认真,仿佛能听懂他跟殷瑜说的话,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殷瑜,还看了眼太子。 他正纳闷,那小娃娃小嘴未动,却发出了机械音。 “扫描完成,修正外型。” 裴质脱口而出:“我天,机器人。” 殷瑜刚要追问什么是“机器人”,就见那孩子,忽然变了样子。 原来黑亮黑亮的皮肤,忽然变得白嫩,上身缩短腿拉长。大眼睛像殷瑜一般变得细长,嘴巴和鼻子却成了裴质的缩小版。那模样就像是殷瑜和裴质的五官融合出来的,而且完全吸收的是他俩最好看的部分,小娃娃的颜值比他家都要高! 裴质大为惊喜,这孩子太像是上天赐给他与殷瑜的礼物了。 完美! 除了一点…… “我说老、二啊,咱那耳朵能不学着你皇兄长吗?”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非要长个猪耳朵,还呼扇呼扇的,裴质严肃地指指自己的耳朵,“照着我的耳朵长行吗?” 小娃娃瞅了他一眼,冰冷的机械音又响起:“扫描完成,已修正。” 说罢,猪耳朵缩小,变成了裴质耳朵的形状,甚至连裴质左耳耳垂上的红痣,也完美的模仿了。 殷瑜小心翼翼地将小娃娃抱起来,一连亲了好几口:“朕给你赐名‘殷湛’,以后你就是安国皇太子了。” 裴质揉了揉猪太子的脑袋,虽然他心里清楚裴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太子,但是这二胎夺宠的速度也太快了,裴祺要是通点人性,还不得伤心死。好在他们家裴祺只知道吃和睡,没有这个心眼。 殷瑜也凑过来,揉了两下猪脑袋,严肃道:“老大,朕可不是不疼你。不过你与老、二能力相差太大,若你居高位,日后难免会兄弟争权,到时候兄弟相残,反而保不住你。不如在你二人都不懂事的时候,将太子之位给了老、二,日后老、二登基,兄弟和睦,你也能荣华富贵平安一生。” 裴质点头,这是殷瑜一贯作风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很有道理。 老大只是头猪,哪怕老、二日后念着兄弟之情,不去争抢,群臣也不会允许一头猪当了君主。 他甚为佩服殷瑜处事之决断。 “陛下,皇后主子。” 身后响起楚门庭颤颤巍巍的声音,裴质回头,就见楚门庭靠着墙,身体却仍不住地向下滑,双腿发软,根本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臣今日什么也没瞧见,容臣先行告退。” 殷瑜从袖口里抖落出一把刀,楚门庭哭笑不得:“陛下饶命,臣的弟弟还在您宫里,难道您还信不过臣的忠心?” “滚!”殷瑜提刀,面不改色地将裴祺咬不烂的肉给切开。楚门庭行了一礼,自己走了。 裴质道:“陛下若不放心,回头我把他记忆给删了。” “甚好。”殷瑜道,“他虽忠心,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所有得当的法子,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说罢,殷瑜抱起老大、老、二,准备回船。裴质忙吃了两口茶,跟了上去。 * 怎么消除一个人的部分记忆,又能做到完美无瑕不留痕迹? 裴质和系统一起研究。 “砸雷是可以开启很多特权,但是这个不好说。”系统为难道,“你可以抹去小人物的记忆,但楚门庭属于剧情推动的重要人物,我没办法对他做到完全准确消除记忆。一旦没有成功,删错了或者删多了,可能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建议你别删。” 裴质不甘心:“你能不能问问病毒,它或许能做到。” 片刻后,系统道:“我将病毒召唤来了,它说删除记忆这个事,它有经验,它能办,要你孝敬十颗地雷。” “有经验是什么意思?”裴质坐起身,他怎么觉得这个病毒不简单? 睡在他身边的殷瑜翻了个身,裴质随手给他盖好被子。船上夜风凉,稍不注意,就又是一场病。 系统让裴质跟病毒直接对话。 “你别管我为什么会有经验,你只要知道,我有经验,我能帮你。”病毒也很强硬。 裴质舍不得,又讲价:“八个雷行不行?” “……行吧。” 裴质付完地雷,又问:“你能删人记忆,那你能否查一个人是否被删过记忆吗?” 病毒道:“你的想法真的厉害。你想让我检查谁?” “殷瑜。” “这个检查不出来,他是男主,我对他施加的影响有限制。” 裴质想了想,又道:那你帮我检查越竟的记忆。” “两个地雷。” “成交!” 病毒自己去检查越竟的记忆,裴质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床上。殷瑜睡得沉,眉头舒展,一只手还抱着他。老大裴祺睡在床尾,小呼噜声打的欢快。老、二是机器人,根本不用睡,然而他还有样学样,照着殷瑜睡觉蜷起单腿的姿势,还学老大打呼噜。 裴质感恩上天给了他这么一个宝贝。其实他心里清楚,殷瑜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想有个孩子的,虽然才会抱回来裴祺,才会那么执着于孵蛋。 裴祺,殷湛就是老天爷赐给他二人的孩子! 他凑过去,轻轻亲了亲殷湛的脸颊。小家伙立刻睁开眼,看了眼裴质,也撅起小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裴质指指殷湛的脸颊,小家伙毫不犹豫,吧唧一口亲在上面。裴质又将裴祺拉过来,小家伙也给了一个吻。 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一定会很幸福。 裴质开心地笑笑,笑容还未收起,他忽然一阵恍惚,觉得刚才的开心离他很遥远,并不真切。 病毒回来了。“越竟没有被删除过记忆。” “那闫青城呢?” “两颗地雷。” “成交。” 可能因为闫青城伴驾,就在船上。这次检查地倒是快,病毒只用了半刻钟便给出了回音。 “闫青城有被删除过记忆。” 裴质心道果然。 系统不解:“你查别人有没有被删除过记忆做什么?闫青城怎么了?” “我不关心闫青城的记忆,我问他与越竟,不过是在拐着弯问殷瑜罢了。”裴质一只手在殷瑜身上轻轻拍打着,冷静地分析,“越竟与闫青城都是殷瑜贴身心腹,闫青城的记忆被删除过,那就说明殷瑜的记忆也被删除过。” 系统道:“你的意思是,你明明陪着殷瑜长大,甚至还用营养液治好了他的脸盲症。但是他迎娶皇后时,不但脸盲,还什么都忘了,不是因为生病失忆,而是因为被删除了记忆。” “对。脸盲症的事,我甚至还想怀疑,殷瑜会不会被什么盯上了,强制他‘恢复出厂值’?” “我忽然觉得背后发冷,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裴质叹气:“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可你不觉得,我的想法,能将这一切不合理的事,全部都合理解释掉吗?” 病毒等的不耐烦了,问:“你还要不要查别人?” “我想查闫青城被删除了什么记忆,能办到吗?” “办不到。” “查是谁删掉了他的记忆呢?” 病毒沉默片刻,很不客气开口:“一颗手榴弹。” 裴质忍痛:“成交。” “是我。” “……”裴质惊讶过后,立刻调整思路,问它,“你为什么要删他们的记忆,你是黑客安插到这个系统世界,接受他们的任务做事?” “这个不能说。” “哦,哈哈,不能说也没关系,都是朋友嘛。”裴质神色自然。 他一边跟病毒笑呵呵地说着话,一边偷偷叮嘱系统:“我再给它一颗地雷,你想办法给地雷放上能监视他的东西!” “好的!” * 船一路南下。 这一日,殷瑜一觉醒来,还有些迷糊,他伸手去撕裴质的衣裳,刚要如何,忽然又听到撕衣裳的动静。 睁开眼,他就见殷湛学着他的样子,把猪老大的衣裳给撕了。 默默停手,殷瑜郁闷地躺回去。在船上,有大把的清闲时间,偏偏碍着他们家老、二,也不能对裴质干点什么。 甚至一切不好的事都不能干,殷湛什么都学! “你撕我衣裳做什么?”裴质也醒过来,看见自己衣裳被撕的乱七八糟,拍床大怒。 殷瑜还什么都没说,猪老大已经跳下床,巴巴地将搓衣板叼过来了。 殷瑜:“……” 不气不气,都是自己孩子! 殷瑜计上心头,对着殷湛温柔一笑:“好孩子,本来怕你是只鹅,我们养不活你,所以给你准备了许多乳娘,如今都关在厨房后面。你去那里看看,他们是否还好,挑一只给你父后做汤吃。” 殷湛点头要走。 “把你皇兄也带上。” 两个孩子并肩往外走。殷瑜得意大笑,儿子聪明又如何,到底不如他老子! “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了。朕去趟净房,回来我们做些正事。”殷瑜亲了亲裴质,赶紧去净房。 等他兴致冲冲地回来,床上没了裴质,只有殷湛坐在床边,晃动着他的小腿。 “你父后呢?” “孩儿让父后自己去看汤了,还领着皇兄。”殷湛眨眼,“这叫‘调虎离山’,孩儿学会了。” “滚!”殷瑜大怒,什么调虎离山! 殷湛发愁,认真问:“孩儿不会滚,父皇可否示范?” “……”殷瑜悲痛,养娃原来这么痛苦的吗? 第60章 失败失败 裴质请病毒删了楚门庭的记忆, 他还不放心, 把楚门庭叫过来问话, 想检查一番成果。 他指指脚下鼾睡的猪老大, 问:“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楚门庭一本正经:“有福气。”作为一头猪,吃遍天下佳肴, 自己就拥有十几个御厨, 比人过得还好! “那太子呢?” 楚门庭看一眼殷湛精致漂亮的眉眼, 笑嘻嘻道:“是个漂亮的孩子。” 裴质又问:“你看这孩子, 像我还是像陛下?” 楚门庭看了又看,忍不住道,“既像陛下又像您, 若您不是男子,学生定然以为这是您给陛下生的孩子。” 生是不可能生的, 就是幸运地白捡了一个! 裴质斟酌着问:“你说封他为太子,是否合适?” “学生斗胆。”楚门庭进前一步说话,“这孩子的来历您可查明了?太子乃是国之储君, 若来历不明, 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他看了一眼也抬头盯着他看的小太子,忽然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叹口气, 好看的人在他这里总是特别容易得到偏爱。 他继续说:“若先生真喜欢这孩子,查到他生父生母后, 务必将两族屠尽, 不留一点祸害。” 裴质吓得生生打了个哆嗦。 在裴质眼中, 楚门庭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突然说出什么屠尽族群的话,这让他如何接受? “先生心善,必然会觉得学生太过残暴。但储君关系重大,一个不留心,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当时候死的可是成千上万的人,不知多少家族。” 裴质震惊地说不出话。 殷湛揪了揪猪老大的尾巴,猪老大立刻爬起身,轻手轻脚地从门缝里挤出去了。 裴质呆立半响,终于找到了反驳楚门庭的理由:“万一他们两族人都长得很好看呢?” 一晌热血的楚门庭差点被他给噎死。 “先生,学生喜欢好看的人不假,但远远没到色迷心窍的地步。”楚门庭无奈,“算了,先生您总是能用各种刁钻古怪的想法打败学生。” 裴质哈哈一笑,准备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殷瑜却抱着猪老大推门进来,笑着问:“楚爱卿,皇后怎么打败你了?” 楚门庭面不改色,笑着说了另外一件事。皇嗣问题一向是禁忌,说出来不但于他是死罪,于裴质也不好。 裴质无所谓,要跟着点头。 却有人不肯放过他们。在一旁玩老虎鞋的殷湛突然开口:“骗人,他方才明明说要杀了我的生父生母。” 殷瑜:“……” 裴质:“……” 楚门庭:“……臣罪该万死!” 殷瑜将楚门庭打发走了,裴质便将两人对话跟殷瑜说了。不解释清楚,怕殷湛这个小心眼子大渣男再拿小本本记仇。 “看来楚门庭是真不记得太子是如何来的了。不过这家伙张嘴就要屠人全族,也是够恐怖的。” “父皇当年就是因为不知朕之生母,便一直冷落朕。父皇的想法和楚门庭的想法其实也对,不过朕与他们想的不同,一个强大的人,不需要伤害别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殷瑜说完,裴质还要感慨,突然听殷瑜说:“你既然能删楚门庭的记忆,那朕的记忆是不是也是你删的?” 裴质心里滚过一万匹草泥马,他一着急,竟然把删楚门庭的事说了,这下好了,该怎么跟殷瑜解释记忆的事。 解释不清的关键在于,他压根拿不准殷瑜记忆被删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很有可能是未来的他,因为某种原因,拜托病毒把殷瑜的记忆给删了。 他拿不准,就有些心虚,一心虚,殷瑜立马就瞧出来了,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还质问他:“朕对你这般情深,你竟然抹了朕的记忆,害得朕郁郁不乐也便罢了,你知朕娶了三宫六院又被你骗来骗去的感受吗?” 裴质呐呐说不出话。 殷瑜又深情道:“重新喜欢上你,不痛苦,但朕一想到朕失去了很多关于你的记忆,朕心痛地……”殷瑜停下来想了想词,又捧心道,“无法呼吸,仿佛死去!” “别说的这么夸张……” 殷瑜立马瞪圆了眼:“你还不知错是吗?” “知,知!”裴质自己也站不住脚,哄道:“我错了。” “朕的心都与老、二出壳的蛋一样碎成渣了!”殷瑜气盛,“你说,怎么办?” “你说你说,怎么补偿?” 殷瑜从袖子里抖落出一本画册来,先瞅一眼殷湛看不看得到,这才打开给裴质看:“除非你配合这几种姿势。” 裴质一看,满脸通红,支吾道:“这几个太怪了,我的腰不行!” “不行就练!朕就不信,朕这么痛心,都不能换你练几天腰!”殷瑜说道情动处,还背过身,用手抹了抹脸。 这是哭了?裴质不免心疼和愧疚起来,他赶紧说:“好,我试试。” “你不会骗朕吧?”殷瑜声音悲痛,“假装苦练,然后临场逃脱。” “不会。以前那都是意外,我绝对不会在这事上撇下你一个人。”裴质保证。 殷瑜心满意足地走了。 裴质低头看看,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的殷湛,头疼问:“你听不懂我俩说的什么吧?” “听不懂。” 裴质松口气。 殷湛突然又说:“但我觉得父皇没有很伤心,他都没有掉眼泪。” 裴质:“……”他想了想,郑重地问殷湛,“你觉得我惹得起你父皇吗?” “父皇坏。” 那就是惹不起了,渣皇帝心眼太多,又会演戏,还总骗他,连孩子都看出来这不是个好人了。 裴质叹口气,默默抬起了腿,开始拉筋。 * 船在一日拂晓,抵达余杭。余杭的官员百姓早早便在床上等着迎接,外面锣鼓喧天,殷瑜却蒙着头起不来床。 许望北在门外急得要死,他虽然也混账惯了,可如今时刻想着要配得上裴亦,所以也成熟稳重许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宫人都不敢出声,他倒没那么怕,好歹自己的弟弟还是德妃。 他去拍门,喊了两回,只有皇后应了半声,“起”字没说完,就像是被堵住了嘴,之后再没动静。 过了会,他还要拍门,手却被人抓住了。他一肚子火气正没地儿发呢,抬起手便要抽来人一个耳刮子,手都扬起来了,却连抓他的人是裴亦。 裴亦冷着脸冲他挑了挑眉,抬眼看他扬起来的手。 他心里一怂,毫无骨气地扇在了自己脸上。 “还没将人叫醒?” “嗯,喊了半天门,陛下也不起。” 裴亦淡淡看了眼禁闭的门,问:“你是怎么喊的?” 这还分怎么喊?许望北挠头:“就直接喊‘陛下,您该起了,余杭官员百姓都在码头上等您呢’。” 裴亦听了,笑着摇头。 许望北看他笑的温润,哪怕知道里面藏了几分嘲笑,许望北也觉得他笑得好看的要命。 “蠢货。” “诶,骂的对。” 裴亦笑意更深,一边笑一边摇头说:“你也不必喊,去码头上叫几个百姓,到门前敲锣打鼓,磕头喊话,你看陛下起不起?” “这……”许望北迟疑,他怎么觉得陛下不是会在百姓面前装明君的人? “百姓一喊,陛下不急,皇后会急。”裴亦说完,也不再多劝,退到一旁侯着。 很多事情他可以出主意,至于许望北最后决策是什么,他不会管,大不了让许望北多走几段冤枉路,若出了事,还有他兜着。 闫青城也来了,在外面喊了两声,依旧没得到回应。 许望北一咬牙,也顾不上陛下面子了,叫人去岸上请了几个敲锣打鼓的百姓,只说让他们到门口来热闹热闹。 屋里。 裴质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床上,殷瑜给他揉着腰,一边揉一边抱怨:“你说你也是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不经玩?昨晚那个动作,刚摆好,朕还没进去,你腰就扭了。朕什么都没吃到嘴里,还给你揉了一夜的腰!还跟朕保证过不会临阵脱逃,你不还是逃了吗?” 殷瑜痛心:“你说说,朕与你这么多回,哪一次是顺顺利利的?朕都快见你就软了!” 裴质也羞愧,便强行转移话题:“你别管我了,赶紧出去。不能让百姓一直等着你。” 殷瑜不愿:“你都成病人了,朕还能抛下你不管?你也不必再劝,朕说了,朕一步也不离开你。” 正说着,外头忽然间锣鼓喧天,百姓请安的声音近了不少。 殷瑜仍旧面不改色,继续给裴质揉,裴质哪儿还能趴的住,不管殷瑜如何辩解,都一定要殷瑜出去。 “好好,你别急,朕出去看看,一会再回来抱你。”殷瑜妥协。 裴质道:“那么多人,你可别回来抱我。我休息一会,等人都走了,你找个小轿子过来接我便可。” 殷瑜还准备张嘴,裴质恼了,别过头不理他,殷瑜也只好出去。 一开门就见门前跪了一地的百姓,殷瑜满肚子火气,又不能发作,他虽任性,可想想这江山还要传给他儿子,得守住,所以便忍了。 他被人迎上岸去,与官员百姓交谈几句,就派人去接裴质。 裴质还在等人都散了,他再悄悄上岸,结果又听到外头锣鼓喧天,他吩咐宫人去看。 那宫人回来说,陛下派了小轿子来接他,还让百姓过来说欢迎他上轿! 裴质:“……”恨得咬牙!这混蛋玩意,怎么就不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 “陛下说,他受到的欢迎,也要让皇后主子您感受一番。”宫人又说。 裴质乐了。又是高兴,又是埋怨:“他也是作怪,我腰疼呐,不能去。” “父后。” 裴质低头,就见殷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间跑了出来,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腰间一热,酸痛感没了。 “你还会治疗术?”裴质惊喜,又说,“不用心疼我,我能行!” “好的。”小家伙随即抬头看裴质。 裴质忽然觉得腰又酸痛起来,他看向殷湛。后者很无辜:“您自己说不用,我就帮您恢复病痛了。 ” “……”跟他爹一样皮! 第61章 病毒系统 裴质这辈子做的最丢人的一件事, 就是在上万百姓跟前, 扶着腰慢慢从船上走到了殷瑜旁边。 虽然坐轿子,别人看不出他腰有问题, 但百姓已经等了他们许久, 他不出去见见, 直接坐轿子走了, 太不像样。 他一瘸一拐, 跟在他身边的殷湛也踉踉跄跄, 看的殷瑜直皱眉头。这一大一小的凄惨模样, 怎么看着不像是皇后和太子,倒像是两个快饿死的乞丐。 裴质腰疼, 殷瑜理解他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 但是平常跑来跑去的小家伙怎么也不能好好走路了? 难道连走路的姿势也要学?殷瑜头疼不已。 等裴质走过去, 殷瑜立马就将他打横抱起。 “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裴质急了。 殷瑜满不在乎:“朕在此, 谁敢抬头。你个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家伙, 腰闪了能走吗?” 裴质知道跟他讲不清道理,也就不理他了。殷瑜直接将人抱入马车, 轻轻放在锦被中, 在他腰下垫了一个枕头。 殷湛被许望北抱上车, 也爬到裴质旁边, 捧着个小脸专心致志地盯着两人看。 “儿子, 有时间咱多读书, 别总学我跟你父皇,我俩都不是什么好榜样。”裴质苦口婆心地劝。 “是,孩儿这就读书。”殷湛见马车一侧的长案上就放着书,拿起来在眼前一晃,“扫描完成,已全部吸收。” 裴质:“……”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殷瑜对机器人没有概念,他不敢置地将书拿过来,想要考一考,结果翻开一看,竟然是本美人绘,里面是今年选出来的五十个美人画像和简单介绍。 “这帮官员可真有心思,往朕的马车上放这种东西。”殷瑜故意发脾气,“朕心中只有皇后一人,什么美人,朕一个也瞧不上。” 裴质抢过来看了看,笑道:“反正也得充实后宫,不如陛下你从这儿挑几个得了。” “胡闹。”殷瑜凑过去拧他耳朵,“朕有了你,还要再迎新妃,那不就真成了你常骂的‘渣男’吗?” 说着,殷瑜又委屈上了,“若不是你删了朕的记忆,朕又怎么会娶这么多的人。如今,要朕怎么打发,这不是为难朕吗?” 裴质不敢吭了。殷瑜见裴质认怂,气焰更盛,又给裴质开条件。 殷湛叹了口气,突然在裴质腰间狠狠一拧。 “啊!”裴质吃疼。 殷瑜立马将心思收回到裴质身上,不再逼裴质答应一个答应那个了。“怎么了?” “没事,腰疼。”裴质当然舍不得殷湛挨吵,不肯说实话。 殷瑜忧心忡忡:“你说你腰什么时候能好,难道咱们在江南都不能享受云雨之乐吗?” “快好了。”裴质看了眼殷湛,信心满满,只要哄得殷湛给他治疗,想要变好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到了行宫,稍作歇息,殷瑜再想跟裴质腻在一起,也不得不去处理政事。不比这一路的悠闲,到了这里,殷瑜可有的忙。 裴质把殷湛叫出来问话。 殷湛看着就是两三岁孩子大小,小短腿也爬不上床,得踩着朱老大的背,才能爬上来。 “太子。”裴质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觉得儿子这么小就要被他拉出来干活,确实有点过分,但他儿子明显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乖乖回答我吗?” 殷湛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睫毛又黑又长,在白嫩嫩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他撅起小嘴,摇头:“不一定乖乖,除非你答应我……” 裴质抓住他的小脚丫,将他倒吊起来打了几下屁、股:“我发现你真是好的不学,我跟你父皇有什么坏毛病,你学的飞快!” 学什么不好,学殷瑜讲条件! “不许学你父皇那些歪门邪道,等回了宫,我给你找个太傅……唔,我亲自教你读书!” 殷湛咬着下唇不说话。 裴质立马警觉,低头找一圈,果然见猪老大摇着尾巴往门外钻。他大喝一声:“今晚吃猪。” 猪老大又摇着尾巴,一步步退回来,退到柱子后面,趴在地上装死。 可能把猪老大当人养久了,裴质觉得他们家猪老大聪明的不像头猪,偷偷报信这种事,干起来比人还机灵! “你要问什么?”殷湛服软。 裴质放开他,奖励一个摸摸头,柔声问:“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为什么病毒会给他一个机器人,他想试着从殷湛这里,问出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来。 “我的来历?”殷湛想了想,认真说,“我是父皇带过来的。” 裴质无奈:“我当然知道你是你父皇孵蛋孵出来的。我想问的是,你在成为一颗蛋之前,是什么,又是谁制造的你?” 小家伙又认真想了想:“我就是父皇的孩子,嗯,也是你的孩子。”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裴质挠头,又问:“那你认识病毒吗?就是那个把你装进蛋里,送给我的家伙。” “装进蛋里,病毒?”小家伙迷茫地摇头,“我不懂。” 果然还是个孩子,他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 裴质心思一转,又哄小家伙:“你是会治病吗?” “会一点点,但是不管治你的腰。” 裴质哭笑不得:“为什么?” “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 “……”裴质语重心长,“孩子,你得多读书啊。” 殷湛不以为然。 裴质拍拍手,闫青城听到声音进来,跪下请安。 “太子。”裴质低声说,“这个人有一段记忆被删了,你能不能把他被删的记忆展示给我看。” 殷湛的小眉毛拧了拧,迈着小短腿走到闫青城旁边,伸出小胖爪子捏住闫青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正视自己。 一大一小对视许久,然后小家伙默默地拍了拍闫青城的脑袋,允许他继续低头。 “怎么样?”裴质急问,“能展示给我瞧吗?” “唔。”殷湛咬着手指想了想,神色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吧。” 裴质大喜。 “但是很复杂哦,真的要展示?” “没关系,我看的明白。” 殷湛咬了咬牙,在闫青城太阳穴上轻轻一拍,闫青城便垂下脑袋,看样子昏了过去。 “父后请看。” 裴质满怀期待。 然后就看到殷湛忽然脸色大变,捂着头在地上打起了滚。 “痛,好痛!” 痛完,殷湛又突然一跃而起,站到一旁掉泪,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直往后倒下。 倒下后,殷湛又立刻站起来,神色迷茫地转了一圈,然后打开门走出去了。 “……”裴质呆立。为什么是这样的展示!崩溃!难道不应该是他眼前出现画面吗?! 裴质耐着最后的性子,出去把殷湛拉回来,正要问问怎么回事,系统忽然在他的脑海里说话,“病毒来了,要与你直接对话。” “好。”裴质送来殷湛,从桌上给小家伙拿了块糕点,哄道,“今天的事,别跟你父皇说,出去玩吧。” 小家伙不动,仰着小脸问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病毒来了,我感受到了有系统的靠近。” 系统?说的是000? 裴质蹲下,问小家伙:“你还感受到了什么?” “父后身上有系统,现在还有一个系统对你的系统发动了攻击。” “我的个碧水大神诶。”000惊叫,“这家伙可不是个普通智能机器人,就冲它能感受到你是系统的寄主,就能确定它的价值。” “价值?” 000道:“这一个可能比我大晋江还要值钱。” 裴质倒吸一口冷气,心道:原来我儿子价值连城! “喂,裴质。”病毒开口。 裴质赶紧把注意力放到病毒身上,不,小家伙说,这位病毒是系统。他得小心翼翼些有点怕这位再把他重要的记忆力给删了。 “你是不是让这小家伙帮你看闫青城的记忆了?” “是又如何?”裴质道。“我总有权力知道我以前发生的事吧。” “你真要知道?” 裴质郑重点头。 “五十颗地雷,保你解开所有疑团。” 裴质讲价已经成了本能,下意识就说:“二十颗。” “成交。”病毒答应的很爽快,爽快到让裴质都后悔了,觉得十颗或许就能拿下了。 病毒收了地雷,说道:“这事急不得,我得去准备准备。” “不过看看往事罢了,需要准备什么?”裴质纳闷。 “需要准备的太多了,一个不留心,或许又是……算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只管等上三五日。” “好,我等。” 病毒走了,裴质低头,小家伙还仰着头看他。 “出去玩吧。”裴质也没了问小家伙的心思,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可真是个小宝藏,什么都知道。知道也别与他人说,包括你父皇,听到了吗?” “你方才打我?”殷湛记仇跟殷瑜一样一样的。 裴质这个时候如果哄了,或许就没事了。偏偏裴质觉得小孩子没事,不用哄,结果小家伙转头就告诉了殷瑜。 这小家伙还强调说:“这还不算多,我父后藏了许多私房钱呢。” 殷瑜有些不太懂:“地雷是什么,你们妖界的银子?”他将机器人也归为精怪了? 小家伙语气无奈:“算是银子吧,但是比银子作用大了去呢。”他猜的! “有什么作用?” 小家伙也说不清楚能做什么,只说:“什么都能哦。” 殷瑜双眼放光,于百忙之中把裴质给逼到了一个角落。 他抱着搓衣板,直接扔了裴质两个选择:“要么朕跪搓衣板,你给朕二十个地雷,要么逼朕动手,朕抢走二十多颗地雷。” 这有选择? 裴质:“……”感觉像是儿子在中间坏事。 “你要这个没用。” “朕不管,你给不给,给不给?好,朕先跪为敬!”说完,亮出搓衣板,直挺挺地跪下来了! 系统冒出头:“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攻。” 裴质哭笑不得:“他可能还是怕我反攻。” “有可能,殷瑜是我见过在这事上最可怜的攻。” 裴质拿出一颗手榴弹给殷瑜:“给,这个威力更大,送你可好?” 第62章 一更 余杭有个灵隐寺, 是禅宗五山之一, 居住了很多高僧。殷瑜他们到了这里,正好赶上灵隐寺开设法会, 为营南府旱灾祈福, 殷瑜既然到了这儿, 不去参加也说不过去。 因身边睡着个法力不高、还特别倒霉的小精怪, 殷瑜与高僧打了不少交道, 这次的法会里面就有几个与殷瑜熟识的高僧。 这一上山就得去一日, 宫人忙着准备行李, 这事裴质做不来,他虽然心细, 但处、女座的毛病一犯, 看见什么都想给殷瑜带上, 保不齐能收拾好几车的东西出来。 他就坐在廊下, 看着宫人们忙来忙去,他见有个侍卫竟然穿了龙袍, 好奇问:“怎么回事?”殷瑜不是一向君威不可犯的吗?就连他有时候在床上不服气了, 殷瑜也会仰着个下巴,一再跟他强调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那侍卫转过身, 竟然是顾淳。 顾淳穿着龙袍, 不便下跪, 躬身言道:“法会需要陛下有个替身, 本该由皇子代替, 但太子年纪太小。臣卑微之躯, 得陛下偏爱,才领了这差事。” 裴质没什么好奇心,也不理解能做陛下替身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懒得再关注此事。他看的眼晕,跟裴亦说让他盯着,他要回屋教殷湛读书。 “这本《三字经》你吸收一下。”裴质递过去。 小家伙不用五秒,已经吸收完毕。 裴质又面无表情给了他几本书,小家伙全部吸收了。 “今天就先读这几本,辛苦了。”裴质拍拍他脑袋,让他自己玩去吧。殷湛太聪明,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不能让孩子学的太多,偶尔说个什么错话才对。 殷湛就跟猪老大在一起折腾殷瑜让人捉回来的兔子。 裴亦进来,看见殷湛坐在地上玩兔子,他板着脸劝道:“主子,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身上担子重大,你怎么能只让他读一小会书,就又开始玩?” 裴质没办法跟裴亦解释,只笑呵呵说一会再让殷湛继续读书。 “方才在外面,臣不好开口。有一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大哥,你说。” “许望北全凭家中荫蔽,才有了现在的位置。但他这样傻乎乎的人,在御前当差,有陛下护着还好。听说德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德妃不在了,陛下对许望北不会有现在这么包容,到时候他若犯了错,哪怕看在许家的份上,陛下不会要了他的命,可下场也未必好。” 裴质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大哥打算如何安排他?” “臣看余杭白虎营就很好,放他进去磨炼几年,若成了楚门庭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自然好,若不成,他的性格,在军营里待着也更舒坦。这事,臣已经开始安排了,但能不能成,还要你在陛下耳边吹吹枕头风。” 裴质纳闷:“为何一定要是白虎营?你在京中当差,他若进了白虎营就只能待在余杭了,你们难道要分开过日子?” 裴亦道:“许望北容易受人蒙骗,得找个真心待他的人,才能学本事。白虎营如今领兵的将领,曾受过许家恩惠,想来会用心教他。” “大哥,你为他打算的真细。”裴质佯作无辜问,“真的不是因为许家阻挠你二人在一起,所以想把许望北从皇城里扔出来?” 之前裴质穿越回到殷瑜小时候时,殷瑜为了激裴质回来,差点纳了许望北入宫,便有了许望北在大殿求陛下赐婚一事。 后来裴质穿回来时,也就与他离开的时间只隔了一夜,所以还没有大殿赐婚一事,但许望北和裴亦瞧上去感情还不错,裴亦也没有像之前那般误会许望北要离开他。 不过,他们二人虽然感情甜蜜,但许望北退婚苗家后,许家对两人极力阻挠。 裴质这话倒让一直板着脸的裴亦笑了,裴亦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满意颔首:“也有这个意思在。你总算是有点心眼了,许家那群人,臣看在许望北的份上,不愿去折腾他们,也只能跟许望北出来当差了。” “大哥也要外放?”像是裴亦这般,有宰相之才,外放出来,实在可惜。 “余杭这边富庶之地,却也是贪官聚集之所,陛下早有整顿这里的心思,臣一向是他最锋利的刀子,这个时候陛下怎么会不用臣?”裴亦自信满满。 裴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怪我们家渣皇帝?是你嘴巴太臭,见谁怼谁,自己非要锋利起来,不把你当刀子使,难道还要当花瓶供起来? 他瞄一眼裴亦的脸,心道,裴亦的模样也是极好看的,有当花瓶的资本,不过裴亦看上去便有一股冷淡禁欲感,模样再好看,也最多是一把漂亮的宝剑。 “不过你放心,你这里正是初立太子、稳固地位的关键时刻,我一定会帮你摆平一切再走。” 裴质吓一跳,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什么事,我自己都能摆平。”裴亦那冷心冷肺的,恐怕连谋害皇帝篡位的事,都敢做出来。裴质有金手指,又有殷瑜护着,不需要裴亦再帮忙。 “不用什么,你个没心眼的东西。”裴亦面上仍是冷冷清清的,但眼中已经有了怒气,“你知道这几天,余杭官员往陛下身边送了多少美人吗?” 还有这回事?裴质愣住,他真不知道,殷瑜虽然每天忙得厉害,可不但晚上必定回来睡,白天一有空闲就回来跟他腻着,殷瑜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见美人? 裴亦看他发愣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知从哪儿修来的福分,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偏偏陛下竟然点了你作皇后,也与你恩爱,如今还有了太子,叫你抚养着。这算是‘傻人有傻福’?” “那美人,陛下是不是一个都没收?”这份信任,裴质还是愿意给殷瑜的。 “没收。不过,谁知道他能不能一直待你如初心?依臣看……”裴亦走近,在裴质耳边轻声道,“反正太子也有了,不如让陛下再也生不出来,以后他万一变心,纳了多少美人,也再动不了你的地位。” 说着话,往裴质手上塞了一包药粉。“这是你入宫前,臣就去求的秘药,陛下吃了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裴质:“……”果然狠人。 “收好。”裴亦微微躬身,退下了。 裴质打开药粉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一点尝尝,登时哭笑不得。这药裴亦说的没错,吃了之后确实会导致生不出孩子,但导致这严重后果的前提是,吃了这药,会让人有极大的欲、望,在短时间内耗干身体,所以才导致以后不育。 这药让一夜十次的殷瑜吃了,不用等殷瑜生不出孩子,他自己就先被整的死翘翘了。 将药粉倒入杯中,又倒了满满一杯水,用手指让药粉完全融入到水中。他去倒水之前,先把装药粉的纸放进熏炉里,一点点烧干净。 穿越到这个世界,时间不短了,裴质也长了好几个心眼,知道很多事情哪怕殷瑜信他,也最好不要留下把柄。这药得处理的干干净净才行,纸可以烧掉,但是药粉不敢放熏炉里烧,只能泡进水里,等完全溶解之后,再找个人少的地方倒掉。 他刚烧完纸,殷瑜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许望北、闫青城等人。 “什么时候出发?”裴质问。 殷瑜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满水的杯子就要喝水,吓得裴质赶紧拍他的手。“这是被太子作践过的水,我再给你重新倒一杯。” “无妨。”殷瑜自然不会嫌弃殷湛,不过说话间,裴质已经倒好了水递给他,他自然接过裴质的水喝。 裴质见殷瑜一直揉太阳穴,神色疲惫。这可还未过辰时,一大早殷瑜怎么会这样疲累? “你哪儿不舒服?”裴质说着话,就拉过来殷瑜的手腕搭脉。 “朕昨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但是梦到了什么,朕也想不起来。”殷瑜叹气,“今早起来后,耳边像是一直有人跟朕说话似的。” “出现幻听了?”裴质担忧。殷瑜的脉象倒是没什么异常。 “好像一直有人在喊朕的名字,跟朕说什么话,可朕听不清楚。这声音一直跟着朕,朕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烦死了。也就现在来你这里,才清净了。” 裴质又检查了他的眼睛、舌苔,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他只能猜测说:“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到这里又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出现幻听了。陛下今日忙完,明日歇一歇,或许就好了。” 殷瑜快速瞥了眼许望北几人,凑过去小声与裴质咬耳朵:“难道真没有什么妖怪跟着朕?”他一直怀疑是有妖怪跟着他,所以在出发前,特意跑过来让裴质看一眼,他觉得裴质应该能看见妖怪。 “没有。” “你法力低微才看不到。朕一点都不累,肯定有什么精怪在朕身边折腾,你瞧不出来,朕正好上山让高僧们看看。”殷瑜起身,吩咐许望北等人跟他到东侧的小书房找东西。 “病毒来了。”系统忽然说。 裴质问病毒:“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不过也在一步步进行中。” “你要准备什么?”裴质好奇。“难道不是直接将画面给我看看就行?” “不,这里面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了,你单看,无法感受到……” 裴质见病毒欲言又止,忍不住问:“感受到什么?” “没什么。反正现在你已经有了症状,也到时候了。” 裴质越发觉得病毒说的话听不懂,但他直觉不好。病毒又道:“本来我想二十颗地雷也足够用了,但现在事情发展的不太顺利,或许我还可能面临危险,你能否给我一颗火箭炮防身?” 防身?之前说那些他听不懂的话,难道是要骗他的火箭炮?抠门的裴质立刻警觉:“我火箭炮就那么一两颗了,你遇到什么危险,需要火箭炮来解决,一颗地雷还不行?” 等等,危险?难道跟殷瑜有关? 裴质还要问,许望北忽然过来,端起桌上的水就喝,裴质压根来不及阻拦。许望北将水喝的一干二净,这才小声说:“皇后主子,德妃有没有什么消息送来?”他跟裴亦在一起了,裴亦的弟弟,自然也就是他的弟弟。所以如今他待裴质就像是对自己亲弟弟一般。 “没、没有。” “您为什么这样看着臣?”许望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为什么皇后用一种震惊、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没、没事。”裴质尴尬的哈哈一笑,从药箱里掏出几个清心丸来,扔给许望北,“一日一粒,可缓解燥热,但万万不可多吃。” 许望北一脸懵:“这什么东西?” “走吧。”殷瑜出来,他身后的侍卫都扛着不少书。这些都是殷瑜从宫里带出来的经书,打算送给灵隐寺的,这次去正好一并带过去。 “太子。”殷瑜郑重嘱咐殷湛,“你在家照顾好皇后和皇兄,若不听话,惹你父后生气,小心朕回来废了你。” 闻言,许望北皱了皱眉头。别的侍卫都低着头,不敢掺和。 殷瑜又腻歪地抱了抱裴质,后者道:“别让许望北去了。”这家伙到了山上,恐怕生不如死,甚至有性命之忧。 “不行,他今日还有要事得办,离了他不行。”殷瑜亲了亲裴质,大跨步走了。 被裴亦数叨过很多次遇事不知道多想想的许望北,听了皇后的话,一边跟着走,一边寻思,皇后要留下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危险,所以裴亦和他必须要留下一人? 陛下方才威胁太子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存了心思要废太子? 废了太子就等于废了皇后,陛下难道要废皇后?可皇后没有什么大的罪过,陛下不能光明正大废了皇后。陛下要是想对付皇后,难道会在这里暗藏刺客,刺杀皇后? 陛下为什么要杀皇后,肯定是因为昨日余杭知府送的那个大美人,陛下心中喜欢,所以想除掉霸道的皇后,再迎美人进宫? 许望北被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是被陛下的阴险毒辣给震惊到了,他回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了眼裴质。 诶,为什么皇后也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好奇怪。 等人都走了,裴质赶紧问系统:“病毒呢?” 系统呼唤了会,无奈道:“走了。这病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话都不说完就走了。” “我让你监视它,也没什么进展吗?” “若真按着太子所说,它是个系统,那我监视他的地雷砸过去,很有可能被他吞了。” 裴质叹气:“它要是系统,又怎么会单独分离出来,不应该寄居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按道理是。”000道,“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他的寄主死了,或者出现其它问题,导致它无法正常操作,就被破分离了。” 这倒霉病毒。 裴质又跟000说:“砸颗雷救救许望北那傻子,那么多药他一次吃完了,今天非得死在那事上不可。” “这不至于浪费一颗雷,你不神医吗,用药救他。”系统懒洋洋道。 裴质无奈:“他要是留下,我给他灌十碗八碗的药,自然能把他小命保住,可现在他不在我身边啊。” “但是你地雷不多了,我隐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还是留着防身为好。你还是追上皇帝,将许望北强行留下来吧。”系统等了一会,不见裴质回答,又问,“你真要用一颗雷救他?喂,裴质,跟你说话呢。裴质,裴质?” 谁在喊他?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裴质抱着脑袋蹲下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耳边全是尖锐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往脑子里钻,不,又像是又什么东西要从他脑子里出去。他头痛的厉害,好像脑袋随时要炸开。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有宫人发现裴质蹲在地上,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将御医喊了来。随驾过来余杭的御医是陈尝草,他给裴质扎了一针,疼痛把裴质的神思拉了回来。 裴质睁开眼,看见一群人围着他,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看不清这些人是谁? 他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还是看不清,这些人怎么都没有五官? 第63章 二更 看不清脸?为什么他会看不清脸? 好像前几日也有过一下子看不清人的时候, 难道他的身体又被什么磁场给扰乱弄坏了? 裴质觉得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 他迫使自己看向其中一个穿着御医衣裳的人,还未张口。那人便体贴道:“主子,您可能中毒了。臣发现您的脉象一会极其混乱, 一会又很正常, 这不像是病了,可能是中了什么奇毒?” “或许吧。”裴质艰难开口。 陈尝草道:“臣医术浅薄, 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臣先给您开一副温和的方子,帮您调理一二,等您好些了,再自行诊治。” 自打皇后暴露了自己是神医的事实, 宫里的御医就清闲了许多,平时去问陛下平安脉的都少了, 遇到皇后不舒服, 自己便解决了, 基本用不到他们。真到了他们给皇后问诊的时候, 个个都胆战心惊, 怕出什么错。 陈尝草煎了药送过来,裴质起了吃了药, 又缓了会,再睁开眼, 又一切如常了。他看清了陈尝草担忧的面容, 也看到了其他宫人的模样。 耳边尖锐的声响也慢慢小了, 脑子也清醒许多。 “多谢御医, 我好多了,之后我自己调理便可。”裴质打发走御医,又命宫人不许去告诉殷瑜。 但裴质一倒地,宫人就立刻往山上送信去了。哪怕宫人不去,保护裴质的暗卫,也早就去山上报信了。 听说已经有人去找殷瑜了,裴质赶紧把系统叫出来:“别让殷瑜知道消息,拦住他们。” “一颗地雷,开启特权。” 裴质即便有什么问题,把殷瑜叫过来也没用,还是得他自己解决,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再耽搁了殷瑜的事,还让殷瑜跟着担心。 “系统,我怎么了,真中毒了?”裴质揉揉还有些难受的太阳穴,问,“这就是你说的,要发生的大事?” 000道:“不是,那只是我的预感。我不知道你这次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我检查了,刚才确实不对劲,好像是生命突然被抽干了一样。不过,你竟然转眼就好了。这应该不是中毒,我的猜测是,可能是受到什么磁场干扰了。” “但干扰,也应该是先干扰系统,也不应该对我的身体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你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测。” 裴质忽然想到什么,猛然起身,急道:“太子呢,太子没事吧?”如果真是磁场干扰,他受到了伤害,那身为机器人的殷湛呢,会不会也受到伤害? “父后,我在这儿呢。” 裴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殷湛抱着猪老大坐在床尾,板着小脸看着他。见殷湛没事,他只觉得一颗心飞起来又落回地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父后,你方才差点死了呢,是我救了你。”殷湛傲然道。 裴质讶异。对啊,他怎么忘了殷湛还有治病的本事。 小家伙又说:“我把你身体飘散出来的东西,抓住了,刚才塞到了那个黑乎乎的药里,让你吃了,所以你才能好。” 从他身体里飘散出来的东西?裴质问系统是什么,系统也说不上来。他们俩猜测,可能是裴质在这个世界生命力一样的东西。 “000,你想想病毒说的话,他说我已经有症状了,难道是它口中的症状指的就是我方才遇到的事?”裴质冷静地分析说,“我也有过几次忽然见看不清人的情况,但因为时间太短,并没有让我重视。” 系统什么都不知道,只得跟着裴质的思路去分析。 裴质嫌弃它:“你真像个假系统!明明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世界,你反倒三番两次被人整到死机,这也就罢了,还一问三不知。”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系统,病毒才是!”裴质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你只是我的系统,能力不高,什么都不知道。而比你更厉害的病毒系统,才是这个世界的系统,因为脱离寄主,所以导致这个世界的混乱。” 000给他鼓掌:“很有可能。” “现在把病毒给我找出来!”裴质急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病毒说它会遇到危险,如果病毒出了问题,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殷瑜会不会受影响? 系统用了一颗地雷寻找,无效,又用了一颗手榴弹,拼尽全力找到病毒。 “在灵隐寺。” 怎么会在隐灵寺?高僧能够扰乱系统,病毒不会主动去那儿。而且病毒说会遇到危险,可见病毒是被迫去的灵隐寺。 刚才病毒跟他说话,突然停止,如果只是被许望北打断,那么等许望北走了,病毒为什么不能继续跟他说话呢?既然有危险,难道不该坚持问他要了手榴弹再走? 是有什么事情着急走,还是说必须得走? 如果是必须得走,那么是不是说明,病毒其实是有寄主的,那个寄主走了,病毒就没有办法再跟他说话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病毒如果有寄主的话,那么这个寄主肯定是时不时会出现在裴质身边的。 裴质闭上眼睛想了想,跟着殷瑜进来搬书的侍卫,几乎都是熟面孔,所以他们都有可能是病毒系统的寄主。 “我想去一趟灵隐寺,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确保我的安全?”他必须去一趟,得保证病毒系统不会出事。 刚才000一直被裴质嫌弃,这会终于能挺胸抬头了,它骄傲地说:“这段时间,我研究出了一个办法,能够保证你在殷瑜身边时,不受高僧和他们法器的伤害。” “怎么整?” “用一颗手榴弹,源源不断地吸收殷瑜的龙气,借以保护自己。高僧他们的法器根本无法穿透龙气。” 裴质挠头,龙气都出来了,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了,这个系统恐怕迟早有一日要被和谐掉。 “砸!” “特别提醒,这个特权一旦开启,你不能离开殷瑜超过五米的距离,否则特权失效。不过请放心,特权失效之后,你也不会暴露在人前,你会立马被打回到这里来。” 听起来很安全,不过只能在殷瑜身边,那他怎么找病毒?算了,先过去再说。 裴质打定主意要去。他不放心殷湛和猪老大,用一颗地雷给他们画了一个保护圈,孩子们只要在这个保护圈里,便谁也伤害不了。 他砸了手榴弹,瞬间到了殷瑜跟前。 殷瑜正在一个小房间里,跟一个披着方丈袈裟的僧人,低头研究手上的东西。裴质起初还不敢靠太近,后来发现没事,慢慢走近他们,震惊地发现殷瑜正捧着手榴弹,让高僧帮他研究这是什么东西。 “朕的皇后不是什么猪妖、鹅妖,他本体是人,但也不是仙。”殷瑜认真地思索,“所以朕怀疑,他是人妖。” 裴质:“……”渣皇帝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脑回路永远比别人清奇! “福源方丈,你说人妖用的法宝,究竟有什么用处,又该怎么用?” 福源方丈道了声佛号,捧着手榴弹再三细看,摇头:“贫僧见识浅薄,实在不知这个是什么?不过这东西里藏着巨大的力量,陛下还是别亲自拿着的好。” “这是皇后的法宝,而且是他给的最厉害的法宝,自然是有巨大的力量。不管他的法宝多厉害,都不会伤害朕。”殷瑜说这话时还带着掩饰不住小骄傲。 裴质看殷瑜上扬的嘴角,微微感动,又有些后悔,应该给殷瑜一颗火箭炮,那才是他最好的法宝。 殷瑜又肃容道:“朕也想成为人妖。” 噗—— 裴质差点没把自己的血给笑喷出去! 福源方丈摇头:“陛下不要说笑,贫僧从未听过‘人妖’一说。即便有,妖总是邪物,陛下是天子,不应该自甘堕落。” “但朕做这个天子做的实在憋屈,好几次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害、昏迷、消失,朕却无能为力!”殷瑜越说越怒,狠狠朝墙上砸了一拳,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墙给砸穿,殷瑜的手背立马便红了,把裴质给心疼坏了。“若不是还想睡裴质,朕都恨不得出家当和尚,像你们一样会法术,去保护他。” 说的多好,但能不能中间不要夹带“睡裴质”?听的人是高僧啊,尊重一下人家行不行? 裴质一会心疼殷瑜,一会又气殷瑜,他无奈地坐下来,跟系统要了瓶营养液,一边吃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瑜。 “贫僧有贫僧的本事,陛下作为天子,自然也有陛下的本事。陛下能诏令天下,岂不比贫僧的微末本领高出许多。贫僧实在不知,陛下在烦恼什么?” 殷瑜道:“朕近来总是心中不安,无法再忍受一次看着他受伤或者失踪的痛苦,所以朕想要掌握更大的力量,能够保护他,让他安心待在朕身边,好好减肉。” 裴质:“……唉。”感动并且心累。 “方丈,你们能够掌握法术,朕为什么不能?请教朕!” “陛下当真要学?” “是。” 裴质急了,可千万别出家啊,不是还要睡他嘛,千万别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陛下,方丈,法会大典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和方丈移步追云峰。”门外传来小僧尼的声音。 福源方丈唱了声佛号,说道:“陛下,切莫心急,请先参加法会。” 殷瑜将手榴弹贴身放好,跟着福源方丈往外走,裴质赶紧跟上,他巴不得赶紧去人多的地方,好方便他找病毒。 哦,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监督殷瑜别想不开出家。 第64章 裴质脸盲症 追云峰在灵隐寺东侧, 直插入云, 是附近几座山的最高峰。站在追云峰上,周围美景都能尽收眼底。 殷瑜边走,边听福源方丈介绍法会的安排。他需要登上追云峰最高处, 朗声诵经, 之后退到追云峰半山腰的平地上,与众位高僧一起跪经。 除了僧人与侍卫, 其余人只能在追云峰下面跟着诵经,大臣也不例外。 裴质跟着殷瑜往追云峰走时,还看见裴亦站在人群中,低眉敛目, 周围人三三俩俩的说着话,只有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病毒与他说话时, 裴亦已经走了, 关于病毒的寄主,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裴亦。这厮厉害的很, 逮谁怼谁, 偏偏又活的顺风顺水,像极了金手指大开的主儿。 如果裴亦这种人都不是系统的寄主, 难道还会是殷瑜这种二货不成? 绝对不可能是殷瑜,这厮又渣又二的, 若是这个世界系统的寄主, 那这个世界得魔性成什么样! 对了, 差点忘了救许望北的小命!裴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系统,想办法让裴亦到许望北身边去。许望北这家伙一定要挺住,因为这事死掉了,裴亦不得杀了我?” “已砸雷,开启特权。” 其实裴质也可以直接砸雷,将许望北身上的药性解了。但他总觉得许望北吃这药仿佛是注定,他也不好随意改变,只好将裴亦这个罪魁祸首送过去一起承担! 裴质这会可算是知道心痛地雷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伤害到殷瑜?他还是多攒点地雷以防万一吧。 到了追云峰顶,自有僧人给殷瑜讲解经书,裴质坐到峰顶的大石头上向下张望。为了保护陛下安全,除了上山峰的路有侍卫把手,在山峰各处,还藏着不少侍卫。 他眼尖地发现,许望北就藏在一棵大松树下,借着压低的树枝遮挡身体,正悠闲地躺在地上,还翘着二郎腿,看模样似乎药性还没有发作。许望北自以为别人都瞧不见自己,却不知道站在裴质的角度,借助树枝的缺口,正好让他将许望北看个一清二楚。 让这家伙再舒服会,一会可有他哭的。 “诵经马上开始,陛下,小僧告退。”给殷瑜讲经的小僧尼走了,上峰最高处只留下了殷瑜一个人。裴质从大石头上退下来,刚要在殷瑜跟前晃荡两下扮个鬼脸什么的,就听殷瑜喊:“裴质!” “你能看见我?”裴质大惊! 殷瑜低头随意翻着经书,漫不经心道:“赶紧用法术,让朕能看见你,能跟你说话。” “哦哦。”裴质赶紧喊系统照办,又舍了颗雷,满足了殷瑜的心愿,但也只有殷瑜能看见。 当裴质的身形显出来的时候,殷瑜吓一跳。 裴质:“……”怎么感觉上当了,这家伙其实压根就不知道他来了,又在诈他! “你还真跟过来了,这里高僧云集,你这种小人妖,万一被他们捉住了,又送回到朕几岁的时候,看你怎么办?”殷瑜板着脸训斥,“真是一点都不安生!” 裴质叉腰大怒:“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要不是怕系统出事,殷瑜跟着玩完,他才不冒险往这里来!辛辛苦苦来了,居然还被骂人妖! “朕没事,现在也没人在朕耳边说话了。”殷瑜见裴质担心他,还以为是今早自己随口抱怨的事,他满心感动,忍不住将人搂入怀中,安抚道,“这里的方丈是个厉害人物,如果有除了你之外的精怪缠着朕,他抬抬手就给收拾了。” 裴质纳闷,到底为什么殷瑜会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那声音是在耳朵边,还是在脑子里?”裴质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殷瑜脸色发白:“你一说,朕也觉得那声音倒像是在朕的脑袋里。那精怪莫不是个虫妖,钻到朕的脑袋里去了?” 裴质怔住。 难道病毒的寄主真是殷瑜? “000,你试着把病毒给我喊出来!” 系统努力半天,也没把病毒给叫出来。 难道病毒不在这里,所以寄主不是殷瑜,这些都只是巧合? “你既然来了,就跟紧朕。这次法会聚集了不少各地云游的高僧,你小心落到他们手中。”殷瑜刚嘱咐完,就听到下面敲响了钟声,那洪亮绵长的声音,登时传遍山野,直击人心。 裴质听得愣了愣,再回过神,就见殷瑜已经站到了他方才坐的那块大石头上,捧起经书,朗声诵起了经文。 那经文很长,裴质估摸着殷瑜没有一刻钟,停不下来。他就在山峰顶部四处转悠,想要给系统最好的“信号”,让它“连接”上病毒。 “还是不行。”000分析道,“或许病毒不在这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病毒虽然在这儿,但是不敢出来。” 病毒可比000厉害多了,如果000都没有受到干扰,那病毒又怎么会受到干扰呢? 裴质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躺在殷瑜脚边,闭上眼睛发愁。 他这边想的难受,殷瑜也不好受。诵经是非常神圣之事,殷瑜也是沐浴更衣、带着敬意和虔诚,双手捧书,站的笔直,诚心诚意为灾区祈福。 然而殷瑜正虔诚地读着,却瞟见许望北躲在一棵松树下,神色说不上是痛苦还是什么,不断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甚至还想尝试着去蹭松树。 殷瑜目瞪口呆,差点读错。 就在许望北轻薄松树时,裴亦忽然过来了,在松树外困惑地看了看,还没等有所反应,许望北忽然回头,红着眼睛盯着裴亦,仿佛是饥饿已久的狼,看见了美味的小绵羊。 裴亦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许望北哪儿会给他机会逃跑,快步上前,揪住裴亦的衣领,恶狠狠将人拖入树下,坐到裴亦的身上。裴亦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他不知道许望北怎么了,只能本能地先保护自己,抬起手肘就要朝许望北脸上砸,平时裴亦整天一副怼天怼地的架势,谁见了都怕,偶尔也出手打人,不过那是因为快,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才能得手,其实裴亦并没有什么真本事,落到许望北这样的武夫手里,哪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很快就被剥干净了。 两人在树下缠绵起来。 殷瑜在心里道了声“佛祖勿怪”,逼迫自己专心诵经,然而又总忍不住去瞥这二人,越看越觉得身上燥热。他低头看了眼,抱着他的大腿仿佛睡着了的裴质,心里更是燥的厉害。裴亦的脑袋贴着他的脚踝,甚至躺着躺着,不知为何还用脸去蹭他的小腿,蹭的他一身火。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读经文的声音都要变调了。 这个时候又不能派人将许望北裴亦赶走,只能将身边点火的家伙赶走了。 看了看石头下面柔软的稻草跺,那是侍卫们担心他不小心滑落,特意从山下抱到这儿来,在石头下面铺出了好几丈的稻草路,即便他不小心掉下去,也不会摔疼。 殷瑜抬起脚,一脚踹出,将裴质从石头西侧,踢了下去。 裴质琢磨到关键问题了,突然被一脚踹了下去,他顺着稻草坡往下滚,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这一个大坡下去,绝对超过了五米! 惊慌间,他一把揪住路上的一颗小树,总算保证自己没有彻底滚出五米之外。还好坡不陡,能让他艰难地一步一步爬上去。 他快爬到顶儿的时候,殷瑜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他立马加快脚步,想凑过去看看殷瑜又给他使什么眼色呢。头刚冒出地面,肩膀又被人轻轻一踢,害他又滚了一遍稻草坡。 “殷瑜,你个王八蛋!”裴质再次锲而不舍地爬上去。 正好赶上下面的人诵经,殷瑜能停下来喘口气,但也只是喘口气的时间,他快速对裴质说:“上来可以,别靠近朕,朕怕控制不住自己。” 裴质这才注意到,殷瑜外袍下面的位置竟然微微有些鼓。 他再顺着殷瑜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裴亦正被许望北压着,此刻已经哭着求饶,然而许望北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哥,对不住。不把你送上来受苦,许望北这货肯定活不成了。 自己的药自己受!应该的! 裴质知道这是祈福法会,神圣的很,也不敢再去接近殷瑜,他们家渣皇帝可是个管不住自己的人!他就半躺半坐在稻草坡上,看见裴亦哭的眼角鼻尖都红丢丢的,实在是可怜,忍不住丢了个石子过去。 那石子打在松树不远处,原本还哭的可怜巴巴的裴亦忽然转过头,眼角仍挂着泪,目光却瞬间凶狠,朝着石子飞过来的风向狠狠一瞪,如果裴亦能起身的话,这厮都要扛着刀砍过来了。 裴质:“……”大哥,误会哈,不打扰您了,请继续哭! 诵经持续了半个时辰,结束之后,殷瑜悄悄冲裴质勾勾手,裴质便没什么骨气,一点都不恼,立马爬上去,被殷瑜带着往山峰下面走。 “让顾淳直接替朕跪经,朕有事要办。”殷瑜随口吩咐闫青城一句,方才诵经时的威严庄重消失的一干二净,猴急猴急地抓着裴质,也找了一颗大松树,两个人钻到下面。 裴质欲拒还迎,假模假样地推开殷瑜的手:“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 “朕没办法,这是祈福法会,朕在诵经哪儿能满脑子想着这种事。”殷瑜伸脚一绊,裴质跟着殷瑜的力道身体向后仰,殷瑜早将手伸向他腰间,将他轻轻放倒,欺身压上。 “说起来,朕觉得有点委屈。” 殷瑜这是在对他撒娇?裴质好笑问:“陛下怎么委屈了?” “你看,咱俩彼此心意相通,但做起这事来总是不顺。那次好不容易在外面尝试一次,还被当场抓住,脸都丢光了。可你看裴亦那家伙,嘴上从来不积德,一个文臣,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偏偏他就办什么都顺心,就连做这事,也能做个痛快!” 裴质心道,裴亦这会不一定全是痛快,许望北那厮不得将裴亦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吗?就像他,到殷瑜的第九次、第十次的时候,他基本属于半昏睡的状态。 “朕这次,就享受一下在外面随时能被人发现,做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殷瑜迫不及待地将两个人的衣裳脱了,前戏匆匆,正要办大事,裴质忽然听到了病毒说话,一把将殷瑜推开。 “病毒,你刚才说什么?”裴质猛地坐起来,急声道,“我听见你说话了,你再说一遍?” “我马上要关机了,救我。”病毒哀嚎。 裴质慌着让000送了一颗火箭炮给病毒,他在等病毒说话,殷瑜却仍不死心地仍想推倒他,被他一脚给踹开。“别烦我,办正事呢。” “你身为皇后,你的正事不应该就是伺候朕……唔。”殷瑜的唇被堵住,整个人放松下来,专心尝试在唇上占得主场。 裴质却要分心跟病毒说话:“喂,你别拿了宝贝就走啊。” 半响,病毒才回复他:“我没有走,刚才只是用了那颗火箭炮,确保你的退路不会被封杀而已。” “我的退路?” “裴质,你已经发过病了,对吗?”病毒问,“脸盲症的感觉如何?” 裴质呆住。殷瑜亲着亲着得不到回应,不满地伸手在裴质腰间掐了一把,然而疼痛只是让裴质清醒过来,继续将注意力放到病毒身上。 “我、我为什么会有脸盲症?” 000也出来说话:“他的任务不是过来拯救脸盲的皇帝,让没有感情的皇帝开心快乐吗?” “对,这也是他的任务。”病毒道。 裴质猛吸一口冷气:“卧槽,难道这其实不是什么提升快乐值的小白任务,而是在这个简单的任务下,还藏着什么恐怖设定?比如,传染脸盲症什么的?” 病毒还未说话,裴质已经抗议起来:“我不是中了十亿大奖的幸运读者吗?我是来完成任务领奖的,难道你们不想给我十个亿,就把我骗过来这里谋财害命吗?” “谋财害命称不上,有所图谋倒是真的。”病毒哭笑不得,“你跟我说话虽然用的是意识,但也请你稍微注意下自己的嘴,亲的哈喇子流出来了。” 裴质满不在乎:“我都进入到你们这个恐怖世界了,还管什么哈喇子!” “这不是恐怖世界,你本来就有脸盲症。” “不可能!”裴质一口咬定,“我从小到大都没事。” “那我问你,你高中时同桌长什么样子?” 裴质偏头认真思索,殷瑜不满被打算,又强行把他脑袋掰正,继续亲。裴质苦思半响,摇头:“高中过去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那你大学时候的室友,还记得吗?” 室友?裴质上大学时手气好,他们宿舍楼每一层都有一个两人间,还带独卫。辅导员把他们全系叫到一起抽奖,谁中了谁就住两人间,裴质第一个上场,一把抓了个两人间出来。 他记得两人间虽然很小,住的却很舒服。但他对室友却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室友是很好的人,但怎么好,他也记不清了。 “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那你毕业以后,公司的老板,总应该记得吧?” 裴质用力去想,越想越急。他为什么会不记得别人长什么模样呢?他不可能是脸盲症!如果他脸盲,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有这毛病? “怎么了?”殷瑜感觉裴质呼吸急促,立马停下来关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质抬头看殷瑜,剑眉细目,黑眸里满满是他,仿佛藏着无限的深情,唇很薄,像是一把杀人的利剑,偏又被他亲的红肿,多了几分温暖和亲密。 他明明能看见! “到底怎么了?”殷瑜低声问,“你不舒服?” 裴质一把抱住他,躲进他怀里,心稍微安定了些。裴质又问病毒:“有什么事情,你都直接说出来吧。” “也没什么了,你既然有了症状,什么事也就不用我多说,你都会感受到。我不过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裴质心慌得厉害。 病毒又说:“以前几次,我能力有限,非但保不住你们,还一次次把自己逼得关机。这次我之所以出来把话给你说明白,是因为我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如果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处理问题,我就会彻底崩乱,再也无法重启,到时候这个世界,就会毁灭。” 如果世界毁灭了,他们家渣皇帝该怎么办?裴质惶然问:“什么叫做‘像以前那样处理’?”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会将你送我的地雷、手榴弹、火箭炮都用到你身上,希望你平安度过。” 说完,病毒就再也没了声音。 “裴质?”殷瑜低声唤他。 他将头埋在殷瑜肩上,小小声问:“如果我也看不清人脸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殷瑜回答的特别痛快。 裴质心里稍稍好受些,还好他是在殷瑜爱上他之后,才会犯病。否则他都没有信心,会让殷瑜爱上他。 “朕会很开心。” “嗯?”开心? “你要是像朕以前那样看不清人脸了,朕不就可以报仇了?你以前怎么蒙骗朕的,朕也怎么逗你玩。朕都想好了,到时候找一百多个人穿上龙袍,让你猜哪个是朕,猜对了就能睡到朕,猜不对就把你关到天牢里待一夜。” 裴质被他逗乐了:“不会认错,你的身体又胖又高,哪里肉多,哪里骨头凸一点,什么地方什么手感,我都清楚。哪怕看不清你的脸,我也能第一眼将你认出来。” “你都这么厉害了,那朕还嫌弃你做什么?” 两人相拥而立。 片刻后,闫青城过来,刚要开口,就看见殷瑜一个人站在一棵大松树底下,双手前举,闭着眼睛,满脸陶醉。他“陛”字刚出口,就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陛下似乎有些不正常,溜了溜了。 “闫青城来过了。”裴质好心提醒。 裴质能发现,习武的殷瑜自然早听到闫青城的脚步声了,他只是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这种气氛。“走吧,估计下面已经跪完经了。” 两人往下走,路过许望北裴亦那棵树时,裴质起了坏心眼,又捡了个块小石子,朝树底下轻轻一扔。 来呀,裴亦,出来瞪我呀,看到陛下还不吓死你? 裴质正得意,忽然听见裴亦一声惨叫。他和殷瑜对视一眼,立马钻进树底下,却见裴亦只穿了外袍,还被中衣将手捆住,正仰着头往树上看。 顺着裴亦的目光,两人抬头看,就见许望北用衣服把自己的脚捆住,挂在树上,竟然把自己倒吊起来了。虽然许望北一直试图挺身往上解开衣裳,但力气不足,并没有成功。 裴质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许望北这是在做什么。这厮定然是忍不住一直要裴亦,又担心裴亦受不了,所以爬上树,用尽力气将自己倒吊起来。这之后,哪怕他再忍不住,也没有力气向上挺身,将捆着自己脚的衣裳给解开了。 真是个又二又管用的法子。 地上还撒了一地裴质给的药丸。 殷瑜虽不知其内情,但看二人衣衫不整,以及许望北失了理智的模样,心里了然,叹道:“朕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又蠢又逗的人。” 裴质扭头看了眼殷瑜,点点头:“我见过。” 第65章 殷瑜发现脸盲 繁茂的大松树将阳光遮挡严密, 长枝低垂,将他们藏在树底。许望北就把自己吊在一条粗壮树干的高处, 模样狼狈又可笑。 偏偏这份对自己的狠劲, 又很让人佩服。 裴质转头看看裴亦,这厮虽然面上凶狠,可看着许望北的表情透着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看一眼树上挂着的许望北。裴质叹口气,心道, 兄弟,我也不想拆你的台, 但是不说也不行了。 “陛下, 帮我问问许望北, 为何不吃我给他的解药?” 殷瑜依言问了。 裴亦的悲痛戛然而止,许望北也停止了挣扎, 殷瑜忍笑后退一步, 把专拆人台的裴质搂住。 这话一出, 裴亦立刻就明白为何许望北会这般。他顿了顿,向殷瑜低了低头示意,殷瑜帮他将捆着手的衣裳解了。 他三两步爬上树, 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朝着许望北脚上的衣裳狠狠一割, 许望北便头朝下往地上摔。 裴质下意识就往前一步要救人, 殷瑜比他更快, 抢先一步带着裴质往后退。 许望北毕竟有功夫在身, 虽然意识不太清楚, 可还是本能地在半路挺身,有惊无险地落到了地上。 这厮坐在地上还一脸迷茫,裴亦快步走过去,恼怒地抓起地上散落的药丸就往许望北的嘴里塞,也不管抓没抓到泥。许望北被糊了一嘴的泥,也不敢反抗。 殷瑜忍笑。松树外,闫青城再三催促,甚至忍不住要进来。 裴质道:“陛下,你先出去,别让大家伙都进来看到他们俩,裴亦这个人可记仇。你往前慢慢走,我帮他们一下,马上就出去找你。” 只要赶在殷瑜走出五米外解决完问题就行。 待殷瑜出去,裴质把系统唤出来:“我看许望北忍的太过,他身体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 “一颗地雷开启扫描。” 裴质轻笑一声:“000,你还没有认清你现在的处境吗,你以为你还是掌控这个世界的系统?不,你现在跟我一样,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小角色,被这个世界推着往前走,甚至被这个世界迫害!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这个时候还跟我开条件,等我把地雷用光,我吃了亏,你难道还能有好?” 000道:“不是我想问你要地雷,这地雷是用来开启特权的,没有地雷我也没办法帮你。但是我表明立场,我现在跟你一起同进同退。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带出去!” 很好,还算是有良心。 裴质想了想,到底还是担心许望北,砸了颗雷保证许望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快步出来,殷瑜却没走,想来是担心他,不肯走。 闫青城站在他身后不住催促:“底下已经要结束了,陛下还要与福源方丈一起,为灾民祈福,请您快些移步。” “许各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在宫里吗?”殷瑜转移话题,抬抬下巴指了指想把自己隐藏在侍卫堆里的许各。 许各登时慌了,立马跪地,惶惶然道:“臣知罪,陛下饶命。” “还不快交代,许望北已经跟朕说了。”殷瑜一见许各惊慌,就知道许各藏了什么心思。许各是许望北的远亲,凭借着许家才有机会入宫,若有什么事,也必然是跟许望北一起犯下的。 裴质暗暗佩服殷瑜的应变能力,不过就是看人一眼,诈人的话脱口便出。 他若没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殷瑜面前那还不跟透明人似的,任殷瑜随意玩弄? 那许各果然中计,磕头道:“许大人只是让臣看着皇后,怕皇后有什么事。臣觉得养心殿里不对劲,皇后似乎不在,才过来找许,不不不,找陛下您禀告。” 他就是来找许望北的。许望北担心皇后,离宫前将皇后托付给了他。他在殿外站岗,看屋里的影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所以就跑来报信,却怎么也找不到许望北。 裴质听了,感激地看了大松树一眼。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许望北,还挺暖。 下面催的急,他们再耽搁不得,快步到了半山腰的平地。 “你别跟朕过去,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可不好。”殷瑜看了看环境,对裴质道,“你站在这棵树后面等朕。” 这棵树离殷瑜也不过两米远,裴质欣然答应。 殷瑜还不放心,叮嘱闫青城:“守好这棵树,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守好树?闫青城:“……” 裴质也有些累了,他靠着树坐下,从袖子里抖落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玫瑰糕。他拿起来慢吞吞吃着,系统还打趣说他心大,病毒都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了,他还能吃的下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困难。我什么都不怕,脸盲症又怎么样,只要我有殷瑜,一切都不会太糟糕。”裴质一口气将糕点都吃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可当他回头去看殷瑜时,却发现他根本就看不清殷瑜的脸了。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至于太惊慌,他扶着树站起来,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所有人仿佛是无脸男一般,站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好像他与所有人都不同,他就是个异类。侍卫们都是他熟悉的人,都是会保护他的人,可现在,他看不清这些侍卫的脸,哪怕知道侍卫不会伤害他,可还是忍不住觉得陌生,觉得害怕。 他忽然心里很难过,不为自己,而是为殷瑜难过。从小到大,脸盲症的殷瑜心里该多难过、多无助,又吃了多少苦,才平安长大到现在。 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殷瑜这么傻这么二的一个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深的城府?若殷瑜不是生得一个七窍玲珑心,在认不清人的情况下,恐怕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鼻头一酸,忍不住朝殷瑜走过去。 刚迈出两步,忽然觉得大地猛烈震动起来,他一直靠着的需要两个人才能抱住的大树,竟然被震地剧烈晃动,根部的土地裂开,大树仿佛随时要往北倾倒,殷瑜就站在大树的北面不远处,大树一倒,殷瑜必然逃不过。 “陛下小心!”裴质心猛地一跳,迅速跑到殷瑜跟前,他刚要去拉殷瑜的手,竟然有人搂住他的腰,将他往后扯。他发疯了似的挣扎,一心只想将他们家渣皇帝推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束缚着他的力气也很大,无论他怎么拼力挣扎,还是被带着往后退去。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殷瑜快跑,跑,跑啊。”裴质声嘶力竭地大喊。 喊完他脑门就挨了一巴掌,身后传来殷瑜带着恼怒又带着无奈宠溺的声音:“往哪儿喊呢,朕在这儿,那是顾淳。” 裴质:“……”乖乖被抱走。 因为裴质还是对外人隐身状态,殷瑜也没办法将裴质交给别人护送下山,他只好把裴质塞到已经倒了的两棵树的缝隙,确保裴质不会给树给砸伤。 “老实呆着!” 殷瑜顾不上多说,放下裴质,就匆匆出来,指挥侍卫们去疏散人群,将被压的百姓救出来。今天上山的人特别多,除了余杭的官员都跟着殷瑜上了山,还有各地的信众,起码有上万人。 地动导致山石滚落,树木倾倒,百姓还不及逃走,砸死砸伤了许多人,一时间,原来庄严肃穆的法会现场,登时哀嚎遍野! “系统,救人。”裴质也顾不得伤感自己脸盲的事了,“砸什么都好,救人要紧。” 000道:“你的雷就是全部砸完了,也不可能救下这么多人。” “能救几个算几个。”总比不救要强。 000刚要开启特权,裴质忽然喊停:“等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头疼:“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大胆的想法呢!” “我用两颗雷兑换穿越通道碎片,让我穿越回去,穿到地动之前就好,我让殷瑜把官员百姓都撤离到安全地方,不就得了。” 000感叹:“你真会省地雷,厉害厉害。” 开启穿越通道,裴质闭眼再睁眼,人已经坐到了殷瑜诵经的大石头上,他抬眼,就看到裴亦被红着眼的许望北拖进了大松树底下。他赶紧跳起来,把将要地动的事跟殷瑜说了,殷瑜皱了皱眉,也不多问,立马往山下走,命闫青城迅速下山,告诉所有人地动的事,除了提醒山上的人,还有余杭府的百姓,都要带着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 裴质跟着殷瑜往下走,路过许望北的大松树时,推了推殷瑜。后者无奈地钻进树底下,看见许望北已经脱了衣裳,正要进入最后的要紧关头。许望北和裴亦见殷瑜突然进来,吓的都没了精神,慌着找衣裳盖住对方。 “要地动了,赶紧跑。”殷瑜不自然地提醒,顺便又说一句,“皇后给你的药赶紧吃,别一味拿裴亦泻、火。” 许望北忽的想起皇后给的药来,从衣服里找出来药吞了。他知道裴亦此时走路必然不舒服,也不多说,将人抱起来就跑。 裴质感叹:“裴亦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对许望北是真的好,而且还挺有劲,抱着许望北还能跑。” 说完,他发现殷瑜扭过来对着他,好像一直看着他。 裴质揍他一拳:“你看我做什么,赶紧疏散百姓啊!” 殷瑜拧着眉往外走,他们走到半山腰时,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站在这儿能看见僧尼、官员、百姓已经有人跑到了山脚,只要他们跑到附近宽阔的田地里就安全了。 “陛下,现在太乱了,可能有刺客混到山上来,请您换上侍卫的衣裳。”闫青城送来一身侍卫的衣裳,请殷瑜换上。这会大家都慌着逃命,真要有刺客,最容易得手。殷瑜换了衣裳,混在十几个侍卫里面往山下走。刚走到山脚,忽然有一块巨石从上面滚落,众人慌忙四散避开。 裴质躲到一棵树后,等大石头过去,就冲旁边人道:“陛下,这石头不会无缘无故地滚下来,肯定有刺客,我们快走。” “朕在这儿。”殷瑜眉峰紧锁,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你,看不清人脸?” 第66章 前尘往事 除了震惊, 殷瑜更多的还是心痛,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因为没有人比他清楚, 看不清人脸到底有多痛苦。 “你之前与朕说过你会看不清人脸, 朕还以为你故意逗朕玩。裴质, 你当真看不清人脸了?” 听殷瑜这么问, 裴质心里还是有些惶然。他避开这个话题,催促道:“刺客肯定知道你在侍卫当中,我们赶紧走。” 殷瑜却不肯动, 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厉声追问:“你是不是有了跟朕一样的病症?” “是又如何,我们赶紧走!”殷瑜越在乎, 裴质就越想逃避这个话题。如果对于别人来说,裴质或许还能稍微轻松些把这个事实说出去,但面对因为脸盲症不知吃了多少亏的殷瑜,裴质知道自己也脸盲的事,会让殷瑜多么心痛, 所以他想逃避。 他敢独自面对,却唯独没有胆子拉着殷瑜一起面对。 “你是不是为了治好朕的病,所以把病过到自己身上去了?”殷瑜越发悲痛。 这个脑回路!裴质急道:“你胡思乱想什么,赶紧逃命吧行不行!” 殷瑜攥着他的手越发使劲, 看着他的眼睛,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哪怕朕死了, 也不许你伤害自己一分一毫来救朕。你给朕记住了,你的一根头发,都比朕的命还重要。” 裴质被他说的震住了,呆呆地说:“可我头发早被你剃的不怎么长了。” 殷瑜:“……” 000总结:“裴质,你不配拥有深情。” “走,快走!”裴质又催殷瑜。 殷瑜面无表情地扛起他(平时都是抱),一路下了山。快走到安全地带时,忽然窜出几个百姓装扮的人,手持软剑,那剑刃在阳光下泛着令人胆寒的绿光,明显是淬了毒。 “杀光。”心情不怎么好的殷瑜冷冷吩咐,将裴质护在身前。 一遇到事,殷瑜就先护着他。偏偏裴质也一心都在殷瑜身上,急道:“刺客又看不到我,碰不到我,你别管我,管你自己就好。你注意人家的软剑,上面有毒!” 殷瑜赌气道:“你看看我的‘软剑’,已经被你给毒死了。” 软剑?裴质哭笑不得地往他下面瞄了一眼。这个时候殷瑜还能与他说玩笑话,反倒让裴质放心不少。 果然,看似已经撤空的山林,忽然间又不知道从哪儿跳出上百个侍卫来。 裴质彻底松了口气,刺客只有几个,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裴质后悔了,用意识说道,“难得殷瑜这么深情,我竟然只想到了自己的头发。我要是他,我也生气。” 000无情地“伤害”他:“本来他只为你脸盲担心,你说完头发那句话,他还要为你的智商担忧!” 殷瑜脸盲,虽然活的诸多艰难,可还是一路披荆斩棘坐上帝位,这要换上裴质,估计活不过三岁就让人给弄死了。 裴质尴尬地笑笑,忽然想,若他像是病毒说的那样,其实一直是有脸盲症的,那依他的智商,又没有金手指,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父母离异,各自成立家庭,他打小没人照顾,在各家来回混口饭吃。尤其上了高中,就完全没人搭理了,若再加上脸盲的毛病,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靠脸盲的自己活着,根本不可能? 裴质想的认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有人站在他的前面,背影模糊,却高大挺拔。 他对那个背影,忽然有种想要拥抱上去的感觉。 刺客很快被清除干净,裴质也跟着殷瑜退到了安全地带。地动来临,虽然大地震得每个人都白了脸,可伤亡比之前大为减少。地动过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很快恢复过来,又满载希望和信心重新建设家园。 回到行宫,殷瑜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却还是不放心裴质,在自己身后放了屏风,让裴质躺到屏风后歇息。 太子和猪老大也被抱了过来,有孩子陪着,裴质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裴质一边盘着猪老大,一边陷入沉思。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脸盲症这一项就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对殷瑜的身体每一寸都非常熟悉,绝对有信心能将人认出来。 可真到要紧关头,心一乱,他就慌了,看谁都像是他们家殷瑜。 他根本就战胜不了脸盲症! 可他真的有脸盲症? “系统,我想回去,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看看。” 000沉默片刻,说:“其实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你随时可以走。” “我知道。”殷瑜的快乐值早就保持在很高的一个数值了,后来系统干脆都不报了。任务已经完成,只是裴质不想再回去了。 裴质问:“我发现我对很多事情记忆特别模糊。我想回去看一看,然后就回来。” “你想回去看什么?”系统随口问,“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脸盲?” “我方才想了想,我发现我竟然没有想起一个熟悉的人的模样,甚至包括我的爸妈,养育我的外婆。”裴质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忍着难受,故作平静地说,“除此之外,我还发现那个世界没有一个让我挂念的人,我真的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 趴在他身边的殷湛忽然扭过小脑袋,小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奶声奶气道:“父后,你情绪很不稳定,你需要睡一会。” “不,我……”裴质还想说什么,可殷湛的小手仿佛有魔力似的,他张嘴要说的话变成了一个哈欠,随后就沉睡过去。 听到动静的殷瑜走过来看了一眼,给裴质往肚皮上搭了个薄被,又给猪老大和殷湛拿了点心,让他俩不许捣乱。 殷瑜再回到前面,余杭知府已经吓得浑身仿佛水洗了一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那刺客就是在曲山落草为寇的马匪,原来不过是生活在码头的贱民。” “贱民?”殷瑜冷笑,“贱民会直接来刺杀朕,而且地动之际不慌着逃命,非要至朕于死地?” 那知府呐呐不敢言。 殷瑜让他们退下,只留了他从皇城带来的心腹说话。 众人都在猜测刺客的来历,唯有楚门庭上前,轻声叹了一句:“自从陛下迎娶皇后,与以前大不同了。” “怎么不同?” 楚门庭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殷瑜摆手,众人鱼贯而出,屋里只留下殷瑜和楚门庭两人。 “陛下以前……”楚门庭先告了个罪,这才又接着说,“颇有些冷心冷肺,不只对别人,对自己也是,遇到刺客别说躲,甚至恨不得直接往刺客的刀上撞!” 楚门庭继续道:“不瞒陛下,臣与裴大御史他们一直在暗中猜测,陛下是否不知何为‘情’?” “直到皇后入宫,陛下处理朝政用心了许多,很多事情也都像大家一样会笑会怒会伤感,最重要的是,知道保重自己的龙体了。” 殷瑜听他说一番话,心里也是感慨颇深。他原来只觉得人生无趣,无论他怎么努力,逼迫自己与其他人接触,他还是感觉与别人亲近不起来。 就好像他独自在海上前行,他努力想要滑到众人身边,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与别人上不了同一条船。 直到裴质从天而降! 裴质不安分,这个船蹦蹦,那个船跳跳,最终直接跳到了他心里来。 “皇后,他是极好的。”殷瑜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楚门庭点头,皇后是他会效忠的主子。“陛下,臣想自请去西北边境。若荡平西北流寇,还请陛下开恩,把臣的弟弟放出宫。” 殷瑜没有贸然答应,他担心后宫那些人,对于裴质来说,是不是还有用。 这边君臣商量正事,屏风后裴质慢慢进入到了梦乡。 这是病毒用地雷给他换来的梦。 熟悉的教学楼,破旧的桌子上,“裴质”脑袋枕在胳膊上发着呆。下课铃声响起,他慢吞吞进了厕所。 刚掏出来卷子,正要看,突然听有人敲门。 那人的声音很熟悉,还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我喜欢你,裴质,我超级喜欢你!” 裴质顿住。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们都说你不懂什么是感情,但是我觉得你懂!你若肯接受我,我一定好好爱你!” 裴质低头看卷子,并不搭理。 外面的人仍然在吆喝。在他喊了几句后,隔壁的门忽然开了。 “不上课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 一直神色淡然地裴质,终于抬头看了眼隔壁,那是他们班主任的声音。 “裴质你也给我出来,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操场罚站。” 外头的小伙子不高兴了,辩解道:“这是我在表白,我喜欢裴质,跟裴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罚他?” “就罚。”班主任很任性,两个人不得不并排站到操场上。 梦境中,那个向他表白的男孩,在夕阳的余晖下,伸手,慢慢牵住了裴质的手。 办公室,刚才严厉的班主任,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的两个少年,感慨万千。 同事打趣他:“你不是一向疼裴质吗,怎么今天舍得让他罚站?” “不让他站过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有朋友。不管是什么朋友,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强。” 梦境中,裴质说不上自己是在夕阳下罚站的少年,还是一个旁观者。 不比年少的他的那份淡然,他看着看着,鼻头发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侧身去看站在他身旁的少年,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他还是看不清面容! 那少年的面前好像有一团雾,把面容遮挡了起来。 裴质猛然惊醒。 他醒的太快,并没有见到那少年递了份自己的卷子过来。 “给,虽然就考了十分,但是有一道题,只有我一个人做对了!” “裴质”接过卷子,淡淡地扫了眼卷子。 那卷子姓名处写着——殷瑜。 第67章 殷瑜入梦 从梦中醒来, 裴质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自觉地蜷起腿, 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甚至想从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地消失。 “父后。”殷湛突然伸着个小脑袋往他怀里钻,“父后,我渴。” 虽然想着机器人不会感受到饿和渴,但每次殷湛撒娇, 裴质都会把他当成普通的人类孩子,满足他的需要。这次也是,裴质忍着难受从床上下来,给孩子倒水喝。 这一动弹,心里装了孩子, 裴质反而感觉心里的难受少多了。 他喂殷湛吃了茶,殷湛又吵着要吃八珍汤,还非要吃裴质亲自做的。裴质磨不过他,没法子,准备去给孩子做一碗。 屏风外面,殷瑜听到两人对话, 呵斥:“你少折腾你父后, 你若饿了, 朕让宫人给你做一桌子珍馐美味。” 裴质走到屏风外,疲惫地看了眼殷瑜。后者立刻从龙椅上起身, 走到他跟前, 伸手在他腰后一搂, 他顺势将重量压到了殷瑜身上,感觉身上轻松许多,连带着心里也没那么沉重了。 “我也没事,烧烧饭也好。” “你看看你的样子,还说没事?”殷瑜怒道,“你一点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裴质抬眸看他。 殷瑜佯作怒不可遏:“朕娶你入宫,是要你来当皇后,难道是让你来当厨子的?你若喜欢做饭,那让厨子洗干净等朕临幸好了!” “少贫嘴。”这么一大茬,裴质嘴角都隐隐有了笑意。 殷瑜又抱着裴质说了许多俏皮话,逗得裴质来了精神,这才放裴质往外走。 楚门庭在一旁看着,等裴质走了,他才言道:“臣瞧着皇后主子神色不大对劲。” “怎么说?”殷瑜虽然这么问,但他比谁都清楚裴质的变化。 “以前瞧着皇后主子总是开开心心的,虽然动不动就爱恼怒,可也是上一句吵,下一句笑,整个人生气蓬勃。可现在臣瞧主子他无精打采的,不,他的眼里好像都看不到东西了,也只有您和太子能得到他看一眼了。”楚门庭苦笑,裴质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也站在屋里。 * 本来殷瑜还想着,等忙过这一阵,就带着裴质出去走走。这次机会难得,他们再想来江南,还不知道得等多少年后。 但这一地动,哪怕伤亡再少,殷瑜也还有太多事要忙。他几乎忙的都没有时间合眼,还要分心照顾裴质,饭也顾不得吃,若不是还记挂着两个小崽子,他恐怕会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裴质是因为看不清人脸而大受打击,所以忍着难过,为裴质想尽办法。他先是鼓励裴质喝神仙水,见神仙水没什么成效,还为裴质四处请名医。哪怕他自己早就不信有大夫能治这样的病,可换成裴质病了,他心里就存了许多期待,期盼着有人能治好裴质的病,让裴质再变回原来那个动不动就偷吃、不让偷吃还恼怒的无忧无虑的皇后。 但渐渐地,他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后来没过几日他消瘦不少,裴质却好多了,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很有精神,吃的也多,整天待在他身边也笑嘻嘻的,还想办法逗他开心。 他以为裴质已经走出打击的阴影了,绷紧的心弦稍松了些。 直到有一天晌午,他看见刚刚陪他用过午膳的裴质,偷偷摸摸地蹲在墙边干呕。呕完,鼻尖眼角还红通通的,却努力对着空气扯出一个笑容,一次不成功,裴质面无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又继续努力地笑,直到笑容完美了,这才迈着大步朝他所在的屋子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响,只觉得有人用刀剖开了他的胸腔,将他的心狠狠地揪住。他这心里都是裴质啊,他努力当一个好皇帝,就是为了让裴质舒舒服服的当皇后,为什么裴质还会受这种苦? 就因为裴质喜欢他,舍不得他跟着难过,跟着吃不下饭,跟着睡不着觉,才会为难自己,逼自己假装开心,让他放心。 他抬手,也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是瞎了,才会以为裴质是真的走出了难过。 “陛下?”许望北走过来正好看到殷瑜抬手要扇自己耳光,他本来可以拦,但他选择了挡住别人的视线。看着殷瑜脸上肿起来的五个红手印,他颇为欣慰,机智的他保住了陛下的颜面! 殷瑜转过身,那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就像是盛了心头血,那悲痛看的许望北心中一颤。 “爱卿,何事?”声音强作镇定,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许望北还不曾说什么,裴亦已经走过来。他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强行住在了许望北的房间,离殷瑜住的正殿不远。 “陛下。”许望北吓得不敢说话,裴亦看了眼许望北,开口道,“臣虽不知皇后主子出了什么事,但瞧着这几日精神转好,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别太伤心。” 前几日他早就想找机会问问裴质到底怎么了,但帝后二人像是合体了一般,他都抓不住机会询问。后来实在忍不住,直接问了殷瑜,也没问出什么来。他心里气恼,恨不得直接帮裴质当上太后,但此刻见殷瑜这般,忽然明白了帝后的情感,或许比他待许望北的感情还要深。 殷瑜摇头苦笑,抬手示意许望北离开。 许望北一脸懵:“……”为什么只让他走?他才是侍卫,他过来有事禀告,裴亦才是没事瞎转悠! 待许望北走了,殷瑜才问裴亦:“你还记得朕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陛下以前……”裴质斟酌着说辞。 “实话实说。”殷瑜提醒他,知道他是玲珑心肝,不一定会说实话。 裴亦抿了抿唇,道:“陛下以前像是个木头人。” “怎么说?” “不似常人那般有生气,只有笑和怒,没有悲和喜。笑怒易装,悲喜难扮。臣斗胆猜想,其实陛下以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看似喜欢什么,其实并非是真的喜欢,不过是别人喜欢,您也跟着喜欢。看似大发雷霆,其实未必真的恼怒,不过是您认为该发罢了。” 听裴亦这般说,殷瑜忽的想起裴质刚入宫那会,说他什么都是“应该喜欢”“应该做”。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心痛如绞,如今的裴质又何尝不是强行装作“应该喜欢”。 只不过他是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罢了,而裴质逼自己扮成这样,却是为了让他放心,让他高兴! 两人又是一样的病症。 “陛下,您怎么了?”裴亦低声惊呼,他看见殷瑜捂着心口脸色骤白,额上的冷汗涔涔,甚至不得不张嘴呼吸。 殷瑜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心疼会痛成这样,痛的他几乎都站立不住。 他不只心疼裴质,更气恼自己。 一定是裴质用了什么法术,把他的病给吸到了自己身上。裴质太不知他的心了,他宁愿自己病一辈子,也不舍得让裴质病一天! 他恨自己有病,恨自己无能,什么事都需要裴质扛着。 若他也有法术…… “陛下,急报,余杭府三十里外樊树村出现瘟疫,众臣已在大殿等候,请陛下速速移步。”楚门庭疾步来报。 殷瑜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眼眸中满是冰冷:“不见。备马,朕要去见福源方丈。” 聪明如裴亦,虽不知内情,可也瞬间猜到殷瑜的大概意图,上前挡住殷瑜的去路,躬身道:“陛下,莫让皇后成了天下的罪人。” “这江山是朕的,朕愿意如何便如何,谁都没有裴质重要!”殷瑜坚持要走。 裴亦不放。 殷瑜从楚门庭腰间拔刀,就要冲裴亦刺过来,裴亦面不改色,丝毫不让。 “陛下,臣也不爱这天下,但陛下您身为天子,身为皇后的夫君,您不能任性妄为。若是您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为何不问问皇后?”裴亦向北看,殷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裴质呆呆地站在殿门口。 见殷瑜望过来,裴质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再看这笑容,就等于裴质拿着刀在挖殷瑜的心。 裴亦对裴质道:“主子,有地方出现瘟疫……” “闭嘴!”殷瑜大怒,裴质都这般了,不能再让裴质跟着担忧。 裴亦却不以为然,这个时候一味心疼人是不管用的,若想让一个人活的好,就得让他心里有事牵扯、记挂着。 “瘟疫?”裴质大惊,拍了拍殷瑜的肩膀,拧眉言道,“瘟疫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死不少人。此事耽搁不得,陛下,让我去一趟,我看看能不能控制住这场瘟疫。” 让裴质接近瘟疫病人?殷瑜下意识就要拒绝,可他看到裴质紧锁的眉头,和不再呆滞的目光,他心里忽然又想着,裴质是真的担心了,那裴质应该不是他的那种病吧? “好,你去,朕也去。” * 万万没想到,殷瑜说要带裴质到江南游玩,到了余杭,第一次微服出去,却是为了治疗瘟疫。马车上,裴质窝在殷瑜怀里,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着了。殷湛躲在马车一角,玩着殷瑜的宝剑。猪老大只是头普通的猪,殷瑜怕它染病,没有带过来。 “太子,你父后这几日不开心,你多陪陪他,多逗逗他高兴。”殷瑜与殷湛说着话,温柔的目光还停留在裴质身上。 殷湛举起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宝剑吞吃入腹。殷瑜吓得嘴巴还未张大,小家伙又将宝剑吐了出来,但宝剑也只剩下一半了。 小家伙嚼了嚼,不悦道:“难吃。” “你吃这个作甚?”殷瑜抠开小家伙的嘴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事,这才放心。 “来余杭这都多长时间了,裴亦见我一次就说‘你怎么还不长个子’,所以我得吞点铁器长个子啊。”小家伙也很苦恼啊,哪个铁器都不好吃。 殷瑜想象不到吃铁器为什么会长个子,不过他知道他这儿子不是凡人,倒也不太担心。 “你若喜欢吃,回行宫之后,朕让人把所有好剑好刀都送过来,你挑着吃。” 殷湛高兴地只拍小手,他抬头看见殷瑜鬓间居然有了几根白发,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决定帮帮他这个老父亲。 “父皇是担心父后吗?” “是啊。” “我可以帮父后啊。” 殷瑜大为惊奇,并不是太相信:“你能帮什么?平时少惹你父后生气,朕就谢天谢地了。” 被看轻的小家伙恼了,背过身不搭理殷瑜。殷瑜也不再说话,小孩子嘛,生一会气自己就好了,他还是别说话,免得吵醒裴质。 过了好一会,小家伙又自己转过身来,恼道:“你都不哄我!好,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别学你父王……” “送你一个入梦的机会!让你看看我父后爱的是谁,哼!”他可是听裴质偷偷叨叨过一个少年! 入梦?入什么梦?殷瑜纳闷,还没想明白,头一歪,竟然睡了过去。 “别入梦!”病毒忽然出声,然而他已经叫不醒殷瑜了。他尝试跟殷湛连上线,怒斥道:“你个熊娃娃,裴质能做梦那是我一颗一颗雷砸出来的,你倒什么乱,我费尽心思,就是只想让裴质知道一切。让殷瑜知道了真相,咱俩都没好!” “砸雷?”小家伙歪了歪头。 病毒懊恼道:“对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现在就是个孩子。” “啊啊啊,求你这么一整,不会害死他俩了。” 殷湛笑笑,露出嘴里小小牙齿,自信一笑:“有我在,父皇父后绝对不会有事。” 病毒不屑:“你自己不还折腾你父皇呢?” “我的父皇父后,我欺负欺负没关系,但是除了我,谁也别想伤害他俩!”殷湛掷地有声。 * 这是很奇怪的地方。房子又白又高又四四方方,许多少铁盒子跑的飞快。 殷瑜站在路边迷茫地打量着一切,很快他看到了人群后面慢吞吞走着的裴质。 依旧是刚长出来的短碎头发,只是衣裳穿的奇怪,看上去是很旧灰蓝色,还不合身,不过衣裳再难看,也架不住他们家裴质模样好,穿什么都很好看。 他跟着裴质往前走,发现裴质出神地望着东侧。他也跟着望过去,就看到许多少少年隔着栏杆,接过父母手里的盒子,蹲在地上,打开盒子,快速地吃着里面的饭菜,看少年们的神色,吃的都很满足。 裴质看了两眼,沉默地走进食堂,买了个大饼,举着出来,蹲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慢慢啃着饼。 三三两两的同学都结伴前行,目光带笑。他们笑的越开心,裴质就越沉默。 殷瑜还来不及折腾,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向裴质走过去。 他大怒,虽然没看到少年的脸,但只是看这少年削瘦的背影和猥琐的动作,他就觉得这少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裴质,我偷偷带了点酒喝,你尝尝。” 看着这猥琐少年围着裴质,殷瑜大怒:“丑八怪,再碰裴质,朕阉了你!” 那“丑八怪”听不到他说话,将手里的酒瓶打开,笑着用酒洗了洗杯子,回头将洗杯子的酒往地上一泼。 少年这一回头,反倒让殷瑜愣住了。 这少年怎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这难道是他自己? 少年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给裴质,举杯笑道:“别羡慕他们,以后我出了这学校,我给你送饭!来,干杯!” 用你送?殷瑜不服气地想,朕有御厨千千万万,还比不过你? 不对,喝酒? 等等,他不能喝酒!他一吃酒,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第68章 梦回从前 殷瑜的心态十分矛盾。 一, 看这少年的长相, 他知道这也是自己, 所以十分担忧少年吃了酒,会办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二么, 他这个人比较实际,除了他现在自己能感受到的,别的“殷瑜”都会被他排斥。 所以看着少年搂着裴质吃酒, 他是又酸又担忧,在旁边试图搞破坏,推了少年好几下,偏偏触碰不到。 “你碰不到他, 这是在我的梦里。” 殷瑜循着声音转头, 就看见他的大裴质站在路边,神色木然。也许因为在裴质自己的梦里, 这次他回头看, 大裴质并没有再挣扎着给他一个微笑。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他不希望, 裴质在他面前还要伪装自己。 大裴质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看着“裴质”架不住“殷瑜”的忽悠,喝了一杯据说能解百愁的酒。 “再来一杯,喝完烦恼光。”“殷瑜”热情地给“裴质”倒酒, 还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 你吃醉酒了,我给你请假,我背你回家。” “裴质”经受不住诱惑,又喝了一杯,喝完他发现“殷瑜”并没有喝,他立刻警惕问:“你怎么不喝?” “我喝。”“殷瑜”豪情万丈地举起杯,放到嘴边,张开大嘴,小小小小嘴儿地抿了一口。 “裴质”:“……” 大裴质道:“这个‘你’倒是比陛下更有自知之明。”殷瑜不能吃酒,还在他面前吃了许多次,吃醉了还撒酒疯。 殷瑜倒是理解少年,他是皇帝,宫里都是他的奴仆,他想吃醉酒就吃醉酒,多得是人伺候他。哪怕他跟裴质一同醉倒了也无妨,自有人扶着他们去歇息。但这少年不行,看着“裴质”吃酒的时候,少年微微咬着下唇,神色坚定,应该是不敢多喝,怕“裴质”吃醉酒了,没人照顾。 “那我也不吃了。”“裴质”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微风将他额前的碎发打乱,他的眼睛像是失了光芒的星星,沉默而倔强。 “我喝还不行吗?”“殷瑜”急急地抬手,将一整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裴质”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举起酒瓶要给他再倒一杯,“殷瑜”被辣的龇牙咧嘴,仍旧不服输地将杯子往前一送,就在“裴质”要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忽然头一歪,倒下了。 殷瑜大大松一口气,倒下虽然丢人,但不倒下可能会做出来更丢人的事。 然而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殷瑜”倒下后,一个大喘气,又直挺挺坐起来了,“裴质”难得好奇,凑过去看他怎么了。 “殷瑜”笑的痴傻:“喂,你满十八了吗?” “嗯,满了。” “我也满了。”“殷瑜”坏笑,猛然抱住“裴质”,嘻嘻笑道,“我们满十八了,我就能大声告诉你……嗝。” “告诉我什么?” “殷瑜”伸手放到嘴边作喇叭状,用尽力气大喊:“我,殷瑜,喜欢你,裴质。” 全校顿时落针可闻。 正巧散步到这里的校长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拍拍“殷瑜”的肩膀:“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能喊这样的话?” “殷瑜”醉眼朦胧地看了眼校长,还以为这是他们家裴质。他面上嘿嘿傻笑,突然出手,抱住校长一顿乱亲,一边亲一边喊:“我好喜欢你,裴质小宝贝让我亲一个。” 就知道得丢人,殷瑜立马捂住大裴质的眼睛,不许他看。 校长疯狂挣扎,怎奈他一个老头子,哪有半大小子劲儿大。他被抱得死死的,脸上、脖子上、甚至领带上都被亲了好几口。一时间,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以前的好形象全都没了。 “殷瑜”一边疯狂亲,一边还纳闷:“你已经长胡子了?看,我们连毛都长齐了,可以谈恋爱啦!” “你给我滚……唔。”校长的暴怒霎时停住,因为他看见“殷瑜”的嘴竟然冲着他的嘴来了,眼看着不对劲,校长又被抱着头,躲也躲不开,围观的学生又越来越多,校长这么大岁数的人都快急哭了。 还好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拽住“殷瑜”的衣服,不是别人,正是“裴质”。 “裴质”将“殷瑜”拽到自己身边,看了眼盛怒的校长,感叹一句:“两个人承担,希望比一个人的罪名小点。” 说罢,闭上眼睛,亲了过去。 殷瑜酸了,嘟囔道:“哟哟哟,你以前看着呆呆傻傻的,办起事来还干脆果断,有裴亦之风啊。” 大裴质看他酸溜溜的模样,突然伸手,抱住他,也亲了过去。 什么事情,两个人承担,当然更轻松些。但也有很多事情,他宁愿自己扛着。大裴质睁开眼看了看全心投入到亲吻中的殷瑜,偷偷砸下一滴眼泪,那眼泪砸到滚热的石灰地面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 两人醒过来,又回到了马车里,对视一眼,都有些按捺不住,又要亲,殷湛小肉手拍在殷瑜后背,气呼呼道:“父皇父后,还办不办正事了?” “不办不办了。”殷瑜推开殷湛。 裴质却清醒了,他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到了樊树村,冷静道:“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说罢,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往殷瑜身上撒了许多。 跳下马车,他嘱咐殷瑜:“你不许下车,照顾好太子,我去去就来。” 殷瑜本想跟着去,但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看裴质走远。直到看不见裴质了,他才放下车帘,把殷湛抱起来,放到马车中间的小方桌上,戳了戳殷湛肉肉的脸颊:“喂,朕睡着之前,听见你说什么‘入梦的机会’,该不会朕进到裴质梦里,是你干的好事吧?” 小家伙心虚,眼睛左右乱瞟,最后知道逃不过,又奶声奶气地凶起来:“哼,你也看到了吧,我父后喜欢上别的人了,你最好对我好一点,要不然我就跟着父后去投奔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上别人了?” “父后以前看你的时候,心跳的很快。现在他做梦的时候,心跳才会变快。” 殷瑜心道,那还不是因为朕在梦里不断撩拨裴质嘛! 他又戳了戳小家伙的脸:“你能不能告诉朕,为什么在裴质的梦境中,朕居然看到了少年的自己,而且是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我不说。”小家伙也很傲娇。 殷瑜二话不说,将他拎起来揍了一顿,等他哭的泪眼婆娑了,这才换了副温柔面孔:“太子,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朕就把这天下的江山送给你。” “这江山本来就是我的。”小家伙说的特别理直气壮。 殷瑜怒道:“朕还没死呢!”小家伙居然就已经惦记上他的江山了。 见殷瑜生气了,小家伙缩了缩脖子,委屈道:“我没说错,这个江山本来就是我的。” “是你的,以后都给你。”殷瑜也不能真跟小家伙着急,放软语气道,“朕送这么大一份礼给你,你是不是该帮帮朕?” “怎么帮?” 殷瑜道:“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小家伙咬着手指想了想:“其实你们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你既然在父后的梦里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那就说明,你年少时就认识我父后了。因为裴质的梦,就是在回忆他以前发生过的事。” “那你能不能让朕也做个年少时的梦?”他想回梦里,把事情弄清楚。 “我办不到。” 殷瑜拧眉:“那裴质为什么能做梦回忆从前?” “因为他有系统帮忙。” “系统?” 小家伙外头想了想,摇头道:“跟你解释不清楚系统是什么,你可以把他当作是,唔,当做是一只会法术的小狗狗。” 殷瑜甚为震惊,也就是说裴质身边还跟着一个会法术的东西。他叹气:“若朕也有就好了。”他一直恨自己没本事,裴质遇到危险,他总是无能为力。 “你也有哦。” “朕也有?”殷瑜更震惊了。 殷湛点头:“对,你也有。它今天还跟我说话了呢,说是它砸雷让父后做的梦,它还说它想让父后比您先想起来一切。” 一直安安静静想要降低存在感的病毒终于崩溃了,吼殷湛:“你可真是个小传话筒!殷瑜知道这一切对咱俩有什么好?” “可你也没告诉我,父皇知道了,对我有什么坏处啊?”殷湛理直气壮道,“父后说了,小孩子不可以有秘密哦。” 只要是父皇父后问的,或者他想起来的,他都会乖乖告诉。 “你发什么呆呢?”殷瑜又戳他脸。 小家伙不高兴了:“跟你那个缩头乌龟系统说话呢。” 殷瑜提出他想跟病毒聊一聊,小家伙表示系统就在殷瑜脑子里,只要殷瑜想,随时可以说话。但是病毒会不会回应,他可没办法控制。 “系统,你听着。”殷瑜知道系统肯定不会搭理他,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若是肯搭理,一早就会跟他说话了。所以殷瑜直接开口威胁,“你既然在朕的脑子里,想来是依附朕而活的吧?” 小家伙赶紧点头:“是的呀。” 病毒:“……”好想问候殷湛全家哦。 殷瑜接着说:“你不想让朕知道,是因为知道这一切朕会受到伤害,从而也会连累你,对吧?” 聪明人!病毒哭唧唧,这么聪明干什么,二一点不好吗? “朕就告诉你一句,你若不从朕,朕有的是法子治的你生不如死。” 病毒知道殷瑜有这个能力,它怕那些高僧。 殷湛捧着肉肉的脸,星星眼看着他父皇,好厉害哦! “你想让我做什么?”病毒还不死心,哭唧唧道,“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裴质和000听到系统这么放低姿态说话,肯定要惊掉下巴,平时病毒在他们跟前可凶的很! “让我想起来,所有我忘掉的事。不管是在这里发生的,还是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发生的事。” 病毒为难道:“就算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没这个本事,除非你给我地雷,而且需要很多个地雷才可以。” 殷湛突然插话:“父后有地雷,很多很多个。” “如果他愿意给你的话。”病毒毫不留情地说,“他可抠的很。” “放肆!”殷瑜暴怒,如果病毒是个人的话,这会脑袋已经落地了。“你对皇后不敬,单这一条罪名就该让你魂飞魄散!” “父皇说的极是!”殷湛拍手称是。 “那你去要。”病毒委委屈屈道,“你若能要过来,我就照办。” 殷瑜不耐烦,又叱责了它几句,回头又问殷湛是否能暂时将病毒给封住,不让它听到自己说话。殷湛说可以,随手就把病毒给封了。 病毒简直气的要抽搐!这熊孩子! “父皇,它已经听不到你说话了。” 殷瑜大喜,他发现太子比他想象中厉害多了,如果有太子保驾护航,很多原来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用再受限了。 “好孩子。”殷瑜蹲下来,神色认真而严肃,“其实吧,那个系统说的也对,你父后确实有些精打细算,而且也爱自己扛事。地雷,咱们不能直接要,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殷湛点头:“就是让我去偷呗。” 殷瑜板了脸:“胡说些什么,这哪儿是偷。那是你父后的东西,连你父后都是朕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朕的,你不过是代朕去拿罢了。” “那你为啥自己不去拿?”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多话。殷瑜无奈,“朕要能拿到,早自己去拿了。” 殷湛开心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在方桌上挠了挠自己肉肉的下巴:“我能让父皇你碰到地雷啊。”反正去偷父后东西这事,他可不干! “怎么弄?” 殷湛机灵道:“父后他的地雷、营养液,都被他的系统存放在一个储物空间里。父皇你也有这个储物空间,你二人是夫夫,你的系统和他的系统又同出一源,所以你二人的储物空间其实是相通的,只需要打开一层‘墙’便可。” “太子。”殷瑜捧住殷湛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快打开那层‘墙’。” 殷湛道:“凭我的力量,只能强行打开,到时候恐怕会将我父后储物空间里的东西损坏。若是能有颗地雷,我借助其力量,或许可以平稳打开。” “朕有一颗。”殷瑜赶紧把他贴身收着的手榴弹拿给殷湛看。 殷湛一瞧,乐了:“甚好。父皇请闭眼,放松身体,我要进入你绑定的系统里面,找到你的储物空间。” 殷瑜依言躺好,放松全身,他以为自己会疼,或者有什么别的感觉。但是没有,就躺了会,太子便告诉他已经打通了,还借助手榴弹剩余的力量,让殷瑜掌握了自主进入储存空间的能力。 “父后都是需要系统才能取用储物空间的东西,但是父皇你可以自行从储物空间取用东西。你专心一些,用意念感受你脑袋后面的地方,不要停,一直往后走,直到你来到一处空间。” 殷瑜按着殷湛说的方法,慢慢地往自己脑后的空间走,起初怎么也不顺利,总感觉已经走到了尽头,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后来用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的汗,这才摸到了空间的门。 推开,里面摆放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朕这里都放了些什么?”殷瑜问。 殷湛表示他接触不到,希望殷瑜能拿出来给他瞧瞧。 “算了,管它们是什么呢。还是先拿裴质的地雷要紧。”殷瑜按着殷湛说的方子,顺利地找到了裴湛的储存空间,看着里面存放的大小不一的雷,他犹豫片刻,拿了十五颗小雷,两颗手榴弹,两颗火箭炮。 殷湛看着眼热,非吵着要一颗火箭炮。这次孩子的功劳很大,也不好不赏,殷瑜忍痛给了。 “父皇为何不都拿出来,父后还有很多哇。” 殷瑜道:“这些宝贝或许你父后留着有什么用处呢,朕只要能想起来以往的事情即可,多拿也没用。” 他们这边自去招呼病毒开启梦境了,裴质却正在研究瘟疫,忽然听000大喊道:“你的地雷被偷了。” 裴质手一抖,差点没把药粉全撒了:“地雷不是在你那儿放着,怎么会被偷?” “我也不知道,有人竟然能打开你的储物空间,这不可能啊。” 裴质交代负责此处的御医将药粉撒到村子的每一处,又把药方给当地的大夫,让他们去煎药。他忙完才边往回走边琢磨:“不可能是病毒,它若有这个本事,早就偷了。000,这个小偷怎么进来我的储物空间的,你能不能按着他留下的痕迹找过去?” “我不能,这得你自己来。”000用一颗地雷帮裴质开启直接使用储物空间的能力,又用了一颗地雷,引导裴质进入了储物空间。 裴质进去看了看自己储存的地雷,心中感动,读者大大待他太好了,砸了这么多地雷给他。这么一想,他在急切之外,更添愤怒,读者大大给他的地雷,哪个鳖孙子给偷了? 他在储物空间逛了逛,竟然又走到了另一个空间。系统知道后也恨讶异,说这不是他的储物空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小偷的空间,因为空间连着,所以小偷才能偷走他的地雷。 在里面逛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他丢失的地雷。他拿起来正要走,却又好奇心发作,看到这里满满当当,想看看这里都放了什么东西。 他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竟然从里面翻到了一盒杜~蕾~斯家的产品。 看了看日期,是五年前的东西。 再看看旁边的东西,居然还有一副手铐,唔,还有一身带兔子尾巴的粉红色衣服! 在裴质举着兔子衣服看的时候,殷瑜已经用了一颗地雷,梦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和裴质。 第69章 五年前的战争 殷瑜来到五年前的梦境, 他看到一个比宫里净房还要小的房子。两张小床紧紧靠在一起, 一张低矮的破桌子蒙着方格子桌布,上面平放着一身粉红色的小兔子衣服。 “殷瑜”前倾身子, 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拨拉着兔子衣服后面巴掌大小的毛团尾巴,微微闭着眼,神色享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瑜走上前,也拨弄两下毛团尾巴, 脑海里突然想到,如果裴质穿上这身粉嘟嘟的衣服, 变成一只小兔子, 在他面前撅着屁、股摇晃着这粉色的尾巴…… 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流出, 殷瑜抬手擦掉, 眼角的余光瞅见,“殷瑜”也在擦鼻血。 不愧是他自己, 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这事, 只有现在的他本人可以想。殷瑜心里大骂这个“殷瑜”无耻, 竟然惦记他们家裴质扭屁、股。 两人刚擦好鼻血,“裴质”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份午饭, 神色呆呆地招呼“殷瑜”来吃。 “我们少吃点, 晚上的表演你可是要演小兔子的, 吃多了, 蹦来蹦去容易肚子疼。”“殷瑜”十分体贴,帮“裴质”拉开凳子,又拿筷子又递餐巾纸。 “裴质”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在他身上,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吃完就拿着剧本背台词,无论“殷瑜”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什么,他都不如何搭理,最多在“殷瑜”问他什么的时候,“嗯”一声算作回答。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居然让吃起醋来连自己的醋都吃的柠檬精本精——殷瑜看的着急了。他倒不是多想让“殷瑜”和“裴质”亲近,而是担忧“裴质”的情况。 “裴质”看起来呆呆木木的,若不是房间里放了许多裴质的证书、奖杯,名头还一个比一个大,殷瑜都要怀疑这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 他想让“裴质”活泼起来,像他的裴质那样会笑会恼,所以他盼着“裴质”能回复“殷瑜”,能多看“殷瑜”一眼。 “裴质,我送你玫瑰、送你房子、送你豪车、送你戒指,你都不懂我是什么意思。”“殷瑜”丝毫不受打击,面带期待地说,“今晚跳完舞台剧,我再送你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我相信你看了,一定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这话倒是让“裴质”有所反应了。“裴质”转过头,看了“殷瑜”一眼,慢慢说道:“我不喜欢收礼物,我喜欢安静。” “殷瑜”死不要脸:“这个礼物就是用在安静的夜晚。亲爱的,你既然已经答应做我男朋友了,我们迟早要走到这一步。” “亲吻吗?”“裴质”皱眉头,放下台词,一本正经道,“我们已经亲过了。高中的时候,当着校长的面亲的,你忘了?” 那次两人被罚的特别惨,扫了一个月的学校操场。“殷瑜”舍不得让“裴质”扫,自己晚上四点爬起来,想要先去操场扫地,这样“裴质”就不需要扫了。 他们住在学生宿舍,“殷瑜”为了去操场,跑到厕所钻窗户,那窗户外头有防盗网,“殷瑜”试了试他的头能过去,就天真的以为身体也能过去,结果悲催的卡住了。 他在厕所窗户上卡着,一楼所有人六点都爬起来上厕所,一边放水一边对着他“哈哈哈”,而且故意特别大声地讨论他到底是谁。 七点,得到消息的校长,领着全校师生过来“参观”,将他当做反面教材,亲自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课,讲的“殷瑜”恨不得头也不要了,找个缝藏起来。 八点,消防官兵过来对着他又是一阵“哈哈哈哈”,一边锯钢条,一边还问他臭不臭。 这段不堪的历史,“殷瑜”丝毫不想再提,他赶紧说:“你到晚上看见礼物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过了会,有人敲门提醒他们该走了。“殷瑜”猥琐地嘿嘿一笑,将兔子衣裳往“裴质”怀里一推:“你快换上。” 殷瑜也猥琐地笑起来。穿粉红色兔子衣裳的裴质,想想都觉得好可爱。 “裴质”拿起衣服,难得皱着眉头,明显有些不愿意,正要去换,来喊他们的同学突然把衣服抢过来扔到“殷瑜”怀里。 “舞台剧要表演给全校看,事关咱们学院的脸面,必须保证发挥完美。我们舞台剧社团商量决定,裴质他笑容太少,一点都不可爱,所以让他演大灰狼。” “殷瑜”恼怒:“他怎么不可爱了,他快可爱死了。等等,不是我演大灰狼,然后吃掉裴质吗?” “不,团里一致决定,让裴质演大灰狼,你来演小兔子,让他来吃掉你。” 殷瑜立马警惕,难道在这里要他要被压? “殷瑜”刚想说不行,但一转头,却见“裴质”的眼里仿佛含着笑,嘴角也微微上翘,他一时间都看呆了,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裴质”能笑一笑,别说让他演兔子,就是演打洞的兔子都没有问题。 于是,一个小时候,在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上,在上千名学生的注视下,“殷瑜”穿着短了一截的粉红色兔子衣裳,在舞台上蹲着跳来跳去,时不时还要拉一拉自己的耳朵,让耳朵动来动去,并歪歪头咧咧嘴,冲着舞台下面的小朋友卖卖萌。 殷瑜在下面看的快要气死了,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这样,辱皇帝了! 然而就在他快要气死的时候,“殷瑜”又转过身,对着大灰狼“裴质”撅着屁、股晃了晃毛团,因那衣裳太紧,只听“撕拉”一声想,后面的衣裳裂开了,毛团也歪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小裤裤。 舞台下面爆发出一阵哄笑和掌声。 “殷瑜”脸颊爆红,正要逃走,“裴质”却还在认真表演,伸手去拽他的尾巴。“殷瑜”怕他把缺口拽的更大,索性朝后往他怀里一摔,仰头眨眼笑:“大灰狼,你去舞台后面把我吃了呗。” 观众笑声更大,纷纷表示大灰狼可以在舞台上面把小粉兔子给就地正法喽。 “去后面。”“殷瑜”脸颊越来越红,说话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恳求,眼睛微微带着些湿气,显得特别柔弱易推倒。倒是大灰狼“裴质”面色冷峻,脸上还有一道画上去的红色血痕,看上去十分强大可靠。 殷瑜一看这情形,心里不由地敲响了警钟。不对劲不对劲,难道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才是下面那个? 怪不得他们家裴质对于在上面一直有执念!原来是惯犯! 按剧本,小粉兔子本来就应该在舞台上被大灰狼抓住并且吃掉,兔子衣裳里还藏着血包呢。“裴质”不顾“殷瑜”柔弱的哀求,还是决定要按剧本来,因为如果他们擅自改变表演,后面的剧情就全乱了。 大灰狼抬起锋利的爪子,一把将小粉兔子摁倒地上,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兔子的胸腔。 咦,血包呢?大灰狼困惑地伸手在兔子衣服里摸啊摸,怎么找不到藏在胸口这里的血包了? “摸后面!”底下观众起哄。 “殷瑜”崩溃:“你别听他们的,他们说的意思跟你想的不是一个意思……”观众的后面有特指,他们家裴质听不懂啊。 然而话还未说完,他就被大灰狼翻了个身,大灰狼一眼看到滑落到屁、股上的血包,在兔子起身逃跑之前,爪子迅速拍上去撕开了血包,刹那间兔子的红色小裤裤上溅出了一大摊血。 大灰狼还问:“疼不疼?”没隔着兔子衣服摁血包,他这爪子要撕血包,可是非常的尖锐,不知道有没有刮伤小粉兔子。 还问疼不疼?底下观众纷纷鼓掌,表示他们看得很过瘾,这部以动物和谐相处为主题的舞台剧,穿插了动物间跨种族的爱恋,甚至还有开车表演,甚好甚好! 殷瑜气醒了。 真的是气醒了。 他醒过来发现裴质刚好要钻回马车,于是气的一脚将裴质踢了下去。踢完又担心裴质摔倒,还伸手去拽,活的简直不能再纠结了。 “你怎么了?”裴质问他。 “朕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压朕!”殷瑜气的胸脯大起大伏,“朕威武雄壮,怎么看怎么都是在上面的那个,你却贼心不死,整天算计朕。” 殷湛从殷瑜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对裴质解释说:“父皇他做了个……唔!” 殷瑜将太子的嘴捂住,他恼归恼,可还惦记着病毒说的话。病毒说,他要先知道一切,会对他有伤害,那如果裴质先知道一切呢,会不会对裴质也有什么伤害? 在他不确定的前提下,他还是先不许裴质知道为好。 “瘟疫如何?”殷瑜将话题转到正事上,不让裴质多想。 “还未大面积散开,在可控范围内。”说到正事,裴质也就不追究他被踢的那一下了,“楚门庭已经派兵把樊树村团团围住,不许人进出。我也已经给出药方,只要这里的人按时间定时吃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殷瑜夸赞道:“还是朕的皇后厉害。哪次瘟疫不得死半个城的人,这次能控制在一个村,朕就很满足了,若是没有死人,朕都不敢想。” “也是事情发现的早。” 马车开始往回走,裴质拉开侧帘,目光出神地看着车外。殷瑜想起他在梦境中看到的“裴质”,也是这样像是没有魂魄一般呆呆木木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这其实很恐怖,因为这样的人瞧上去,几乎没有生气。 他忍不住将人拥在怀里,问裴质:“朕突然想起来,朕似乎还未曾问过你家里是什么情况?” “我家里?”裴质轻笑,“没什么可说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他们各自有家庭,不方便带着我。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想要养我,但他们也是住在儿女家中,也不方便,他们就让我住在学校,时不时来看看我。后来我长大了就自己住,跟他们联系也就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长大的过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大概他就是棵小树苗,喝点水吃点饭,自己就长大了,不需要大树在他头顶遮风挡雨。 殷瑜久久没有说话。 裴质抬起头,见殷瑜出神地望着窗外,他笑了笑,捏住殷瑜的下巴,说道:“其实想起来他们,我一点都不难过。他们就是我生命里的过客,我不在乎的。我有你和太子还有大皇子,就有了家,我这里……” 他把殷瑜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这里有你们,都是暖的。” 哪怕他没有办法开心,哪怕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东西让他留恋,但是只要有殷瑜在,有太子在,有猪老大在,他的心就有牵挂。 “有读者大大砸雷。” 殷瑜坐正身体,谁在说话,他的系统? “是我,陛下,有读者大大给裴质砸雷,请问是否要拦截,收为已有。” “要要要!” “已拦截,请问是否要使用。”病毒道,“顺便说一句,你放到储存空间的地雷,被裴质拿走了哦。” 被拿走了?殷瑜心道,私房钱藏不住,看来得立刻花掉啊。 虽然他是被气回来的,但是他看看怀里呆呆的裴质,忽然想回去,赏裴质的父母一顿板子! “砸了这颗雷,让朕再回去五年前的梦境。” 但是在这之前…… 殷瑜撩开帘子吩咐宫人:“让绣娘赶制一身粉红色的兔子衣裳,哦,屁股后面带毛团的那种。” 宫人一脸迷茫。 病毒嗤笑,这个世界不玩这个的哟,陛下。 第70章 源头源头 吩咐了绣娘赶制衣服, 殷瑜便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梦境。 此刻已经是夜半,小屋的灯还未熄灭。 “殷瑜”已经恼怒地数落了“裴质”半天, “裴质”一边写论文,一边没什么情感投入地向他道了歉。 只要得“裴质”一句回应, 自认为受了奇耻大辱的“殷瑜”就不恼了。 正所谓情人的屁都是香的。只要是“裴质”带给他的, 哪怕是耻辱, 他也厚着脸皮认了。 只求裴质能从厚厚的包裹中,露出一点点真心来看看他。 不再追究往事,“殷瑜”笑嘻嘻拿出一个盒子,往裴质前面一送, 单膝跪地, 小声道:“送你个礼物。” 送礼物要这么郑重?殷瑜拧着眉头看下去。 只见“裴质”接过盒子, 面无表情地打开, 举起里面一个长方形的小小的塑料包装袋,微微有些困惑。 “打开它。” “裴质”依言, 拆开包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忽然眼神一亮。 虽然脸皮厚,但关键时刻还是会脸红的殷瑜羞答答:“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我们谈恋爱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都是成年人,我要求这个不过分吧?” “这有什么过分的?”“裴质”神色淡然, 举起来那玩意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 “殷瑜”脸色瞬间爆红, 支支吾吾道, “一开始咱们还是别用嘴了,你我都是第一次,玩太深也不好。” “裴质”认真看了他一眼,拧眉:“不用嘴?但是你也没有买工具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殷瑜”一紧张就着急表白,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第一次是借助工具比较好一点,我买了,我买了。” “裴质”神色淡然,朝他伸出手:“工具给我。” “殷瑜”吓得都结巴了,忙摆手:“不不不,那那那得等进行到一半,再再拿拿出来,怕你害害害怕。” “这有什么怕的?我看他们结婚都整这个。” “结婚当然都整这个,但是谁的第一次都会紧张吧。”“殷瑜”说着话,还紧张地搓了搓裤腿。 但是“裴质”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因为“殷瑜”表现出的紧张而感到疑惑,他举着手中的玩意晃了晃:“这个第一次有什么紧张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幼儿园就玩过了。” “什么,幼儿园!”“殷瑜”吓疯了,声音都破音了,“幼儿园怎么可能玩这个,谁干的,报警了没?” “这有什么好报警的?”“裴质”将东西重新放到嘴里,吹了个大气球,困惑道,“你父母那么疼爱你,你应该在幼儿园之前就吹过气球了吧。” 气、气球? “殷瑜”觉得自己要气死过去了,他恼怒地把气球从“裴质”手里抢过来,怒道,“这玩意不是气球,它用在这里。”说罢,不情愿地拍了拍自己的老、二。 “裴质”疑惑的额间都蹙成了小山:“恕我见识浅薄,只听说过用氢气充的,没听说过用氮、氢、二氧化碳混合体(屁)的。” “殷瑜”气了个半死,怒吼:“你没上过生理课啊?” “裴质”摇头,还反问他:“咱俩一个学校,你上过?” “那你没看过颜色片?” “没有。听说下载颜色片容易中病毒,装系统挺贵的。”“裴质”摇头。 “你真不像是一个成年人!”“殷瑜”崩溃,打开自己电脑,用力敲击键盘,搜出他珍藏的颜色片,把“裴质”摁到椅子里,逼着他接受教育。 站在两人身后的皇帝陛下,也跟着看了一部爱情动作片。 醒来以后,皇帝陛下想着看过的内容难以自拔。他也不管是不是还在路上,也顾不上粉色兔子衣裳做没做好,掀开帘子把太子扔给侍卫,回头就把裴质推倒在了马车的软垫上。 马车颠簸了一路。 大抵是想为“殷瑜”找回场子,这次殷瑜要的特别狠。完事以后,裴质昏睡不醒,被殷瑜抱回了寝宫。 殷瑜虽然累,却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处理政事。他将折子搬到床边,就在床上坐着,左边是折子,右边是裴质,看一眼折子,就看一眼裴质。 看着裴质安睡,殷瑜心里微微放松,一口气批了十几个折子。 他下床伸了个懒腰,到偏殿去瞧他的两个宝贝皇子。 猪老大睡得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太子殷湛正坐在桌边,手托着下巴,眉头紧皱,竟是在发愁。 “什么事能让朕的太子发愁?”殷瑜心疼道,“若是想吃铁器,朕让许望北给你多拿些宝剑来!” 殷湛撇了撇小嘴,奶奶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过:“许望北给我拿了好多,但是吃了根本就不长个。他问我吃这个做什么,我实话实说,他还嘲笑我傻!” “你堂堂太子殿下,如何能被他嘲笑,怎么不叫人将他拖出去打板子?” “我也想,但是裴亦说如果我打了许望北,就会导致父后与德妃不合,容易挑起后宫矛盾,后宫一乱,父皇就会发愁,就会不爱父后了,之后还会迎娶新的妃子,我就会失宠,就会失去太子之位。” 殷瑜怒斥:“别听裴亦胡说八道,他那张嘴里长得都是刀子。”居然连孩子都威胁,实在可恶! “我不在乎他俩说啥,但是我好烦恼自己不长个哦。”殷湛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都快愁哭了,“而且我为什么从来都不长头发?我还没有皇兄的毛长。” 这么一说,殷瑜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不长头发这事,肯定怪不得朕跟你父后对吧?你大概是吃的还不够好。”其实殷瑜心里想的是,殷湛不长头发,难道跟他多次剃裴质的毛发有关?裴质就不长头发,殷湛也不长,这其中会不会有联系? 他一心虚,手就伸到了裴质的储物空间,拿了瓶神仙水出来,塞给殷湛:“这是你父后珍藏的神仙水,集天地之灵气,世间之精华,吃了就能长个子长头发。” 殷湛满心欢喜地接过来,一口吞了,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不过他得到殷瑜的安慰,心里舒坦多了,窝在猪老大的身边玩起了毛笔。 又安抚太子两句,殷瑜从偏殿出来,裴亦正在廊下侯着。 “陛下万安。”裴亦躬身道,“臣奉命彻查刺客一事,稍有进展,特来禀告。” “说。” “这次刺杀与以往皆有不同。之前无论多么精心组织的刺杀行动,只要用心调查,总能查出蛛丝马迹来。然而这次却什么也查不到,甚至……”裴亦抬头,神色怪异,“甚至连尸体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尸体消失了?” “是,他们死状奇怪。就在仵作准备开膛破肚验尸的时候,尸体就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了。” 本来殷瑜还淡定地往前走,闻言,停下脚步:“凭空消失?” “是。此事怪异至极,臣不敢张扬,已经请灵隐寺的僧人到地牢作法,福源方丈说,这些刺客并非是此世间人。” 殷瑜心中诧异,想着若这些刺客侍卫妖怪,那么打死之后也该留下个原身的尸体才对,不应该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以据此推测,福源方丈说的重点不在于人,该是“此世间”,如果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是从那个奇怪的世界来的? 就像裴质。 甚至是他本人。 殷瑜心中转过无数个想法,越想越心惊,他并不外露,只随口吩咐裴亦将福源方丈等高僧接到宫中。 他回到寝宫,端了杯热茶打算喂给裴质,这厮睡前嘴唇就干的很。 端着茶盏走过去,裴质却不像他离开时那般安睡,而是眉头紧皱,双腿蜷起,眼皮不断地在动。 在做梦? “有读者大大给裴质砸雷。是否拦截?” “拦截。”殷瑜果断道,“就用这颗雷,让朕去裴质的梦里看看。”他倒要看看,裴质的梦里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能让裴质睡得这么不安稳。 “已开启。” 殷瑜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进到了裴质的梦中。 这次他没有再见到成人的裴质,而是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裴质。 小裴质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他才上小学一年级,所有同学都有家长接送,只有他没有。 不过他也不用走很远的路回家,他无家可归。 他被爷爷安排住在学校附近的小餐桌,那里住的都是中学生,只有他一个小学生,所以并没有人特意来接他。 他也习惯了,从幼儿园开始,他就自己上下学了。 走在人群中,自卑的他一般只低头看路,偶尔也会抬头,但看见一张张模糊的人脸,他又会惶然地迅速低下头。 路过一家幼儿园时,他突然看到有个中年男子跟他爸爸身材很像,他抬头仔细辨认,虽然他看人脸比较模糊,但是也依稀能辨认出五官来,这个人就是他的爸爸。 “爸爸。”他欢快地喊了一声,高兴地扑上去。 他喊的同时,也有一个孩子喊了声“爸爸”,却是从幼儿园出来的一个孩子。 听到他的喊声,中年男子转向他,看了他一眼,但最终伸手抱住了幼儿园里跑出来的孩子。 男子身旁依偎着的女子,笑着问:“这孩子是谁,你儿子?” “不认识,他认错人了。” “连自己的爸爸都能认错,可能是个傻子。” 小裴质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的手腕上带着一串菩提珠串。听着女人的嘲笑声,他再低头时,恨不得将头垂到脚底下去,让任何人都看不见他是谁。 好丢脸,认错人了。 他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殷瑜看的眼睛发酸,他很想上前抱一抱这个明显受到了打击的小裴质,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他所在的环境突然变了,来到了一处写着“门诊”的大楼。 这次倒是有人牵着小裴质的手,一老一小进了一间屋子,坐到了一个白大褂的桌前。 “孩子以前看不清人脸,但也不是完全看不清楚。可现在他说他看人,已经完全就看不到人的五官了。医生,这可怎么办啊?”老人焦急问。 医生给小裴质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末了摇头道:“其实孩子原来的脸盲症只是轻度,现在看情况,已经是重度脸盲症了。从医学案例上来看,从来没有过加重的情况。你们是不是乱给孩子用药了?” 老人连忙否认:“没有。” “他父母也没有吗?” “这孩子从幼儿园就住学校,父母都很少见他,不可能给他吃药。” 医生看了眼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孩子,不悦道:“那么很有可能是他心理方面的原因,导致了病情加重。我建议你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并且平时多给他些关爱,希望能帮助他减轻脸盲症的病情。” “心理医生?”老人惊呼,“使不得使不得,这娃娃已经有看不清人脸的毛病了,再有了精神病,肯定要被街坊邻居说三道四的,他还怎么长大?” “看心理医生不等于孩子有精神病。”医生无奈,“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叫孩子爸妈过来。” 一老一小在医院等了半天,小裴质的爸爸裴多材才匆匆赶来。 在裴多材跟医生说话的时候,老人跟小裴质说:“今天让你爸爸多陪陪你,一会让他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小裴质低着头,但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好。” 裴多材黑着脸出来,看见孩子,挤出一丝笑容,拍拍手让孩子过来:“爸爸抱抱。” “去啊,害怕什么,那是你爸爸。”老人见孩子犹豫,笑着推他一把。 得了这一句肯定的话,小裴质这才敢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高兴地跳下座椅,朝着爸爸跑过去。 就在他要扑倒裴多材怀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裴多材手腕上的菩提珠串。 生生停下脚步,他仰起小脸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耳边响起的是男人说的那句“不认识,他认错人了”。 心不痛,他早就没有父母了。 没有眼泪,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爱他的人,没有喜欢他的人,所有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必在乎,甚至不必去看。 * 梦醒。 裴质睁开眼,神色淡然,不见一点难过。他听到压抑的哭声,侧过头,却见殷瑜满脸泪,一个大男人哭的全身发抖。 “怎么了?”他抱住殷瑜,轻声问,“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会法术,我帮你!” 什么法术,明明就是身体里有系统,靠地雷实现想要的一切。 明明就是个普通人,一个需要人去爱,去当作宝贝,去花时间陪伴的凡人。 殷瑜反抱住裴质,呜咽说:“裴质,朕要你知道,无论在哪儿,朕最爱的人是你,你就是朕的全部,你比朕的江山、甚性命还要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朕不管你明不明白,你要把这句话给朕刻到心里面!你看不清人脸不要紧,你看清朕的心就行。你,有朕爱,有朕牵挂,有朕陪伴,有朕疼爱,从现在开始,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裴质身体猛然一颤,随后把头埋到殷瑜怀里,良久,才闷声说:“这段时间让你担忧了。” 对于殷瑜的爱,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想难过,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难过、悲伤好像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被时间培养成了参天大树。他已经习惯,情绪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棵树,让自己的心出来透透气。 童年的伤疤,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平痕迹了。 他的伤疤,不但长不住,还一直在溃烂。 “裴质,有朕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欺负你……” “有读者大大给裴质砸雷。”病毒忽然开口。 殷瑜深情道:“给裴质,他的东西朕以后不要了。” “这次是火箭炮,威力特别大。” “……拦截。” “哦,已拦截。”病毒不怕死地说,“哟哟哟,陛下,不是说不让人欺负裴质吗,怎么自己还欺负人家?” 殷瑜愤恨道:“朕想用这颗火箭炮报复裴质的父母,能做到吗?” 病毒为难:“他们是真实世界的人,系统无法施加影响。” 真实世界?殷瑜心念电转,立刻说:“朕也是真实世界的人,对吧?” “对。” “那朕在那个真实世界必然也有江山,去,用这颗火箭炮把朕的文臣武将叫过来!” 病毒:“……哦。” 第71章 回到现实世界 殷瑜等了一会, 等来了福源方丈,也没等来他在那个世界的文臣武将。 “朕的臣子呢?”殷瑜出门前质问病毒。 病毒那边气喘吁吁:“太多了,马上就好。” 殷瑜耳朵动了动, 十分欣慰,臣子多证明他的江山大! 他放心地去见福源方丈, 询问那些刺客的情况。 “那些刺客确实非此世间人,甚至他们都不是人?” 这倒是与他想的有些出入,殷瑜问:“若是妖怪, 也该留下尸体?” “贫僧听说, 有仙者采花摘叶即可成人。” 殷瑜大惊:“朕真是见识浅薄了。还要请方丈帮朕问一问, 为何有仙者要杀朕?” 他是天子,虽不敢与仙人平起平坐, 可也是受天命之人, 神仙都不应该会与他为敌才对。 殷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动声色问:“方丈,您是如何瞧出他们不是此世间人的?” “阿弥陀佛,人有人气, 佛有佛心, 一个死物再如何装扮成人, 也没有人气。” “那方丈可仔细看过朕?” 福源方丈微微一笑:“陛下是天子, 自不与人同。” “朕知道了。”殷瑜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还要劳烦方丈帮朕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刺客, 最好能生擒, 让朕问几句话。” “这……” 殷瑜恭敬地威胁:“方丈是出家人, 慈悲为怀,应该也不想看到官府到处抓人,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不安吧?” “贫僧告退。” 殷瑜亲自将人送出院外,一边往寝宫走,一边问病毒怎么还未好。 “好了。” 殷瑜疑惑:“既然他们都来了,怎么朕瞧不见他们。”不是说很多吗,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 “在你的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还能放人?殷瑜兴致冲冲地进到自己的空间里,并没有瞧见一个人,他大怒,质问病毒怎么回事。 病毒委屈巴巴道:“什么人,哪有人?你以前开公司只有一个员工,剩下的不是机器,就是钱。” 公司,员工,机器,钱? 这都是什么? 病毒见他神色迷茫,胆子稍微大了些,又说:“你怎么没被脚下的东西绊倒,这么大的东西你瞧不见?” 殷瑜低头一瞧,好家伙,他原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许多木箱子上。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发现里面满满都是粉红色的纸,其他箱子也是这种纸,粗略数来,竟有一二十箱。 “你给朕拿这么多碎纸作甚?” 病毒道:“这不是纸,这是人、民币。” “朕要的是文臣武将!”这币有什么用? “陛下,您没有文臣武将,您啥也没有,您只有钱。这就是那个世界的钱,除了这些现金,您还有几百亿的存款放在银行。” 殷瑜对“几百亿”没有概念,他只是很烦躁,自己没有臣子,甚至都没有奴仆。 “你刚才说朕有一个员工,是说朕有一个奴仆吗?” 病毒话里有话道:“不不不,或许他更像是你的祖宗。”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殷瑜立马警惕地闪身躲到柜子一侧。 殷瑜小心翼翼瞧了一眼,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家睡着了的皇后。 裴质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我营养液也少了,我来看看是不是这个贼又偷我东西。” “你仔细找找。”000说。 储物空间本就是在意识中,在这里,裴质跟系统说话,殷瑜能够听见。 这还是殷瑜第一次听见裴质系统的声音,他忽然有了个念头,回头也把裴质的系统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有不想让裴质知道的事,系统也可以帮忙瞒着。或许还能一起想一想治疗裴质的办法。 “地怎么这么软?等等,这是钱?”裴质困惑的打死一沓红钞票,再看看他脚下被打开的箱子,木然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一沓一万,这屋里得有两千万了。” 000尖叫:“你要暴富啦!” “别开玩笑了,这又不是我的钱。” 000道:“储物空间的东西,又没人管,你尽管拿就是了。到时候咱们砸个雷,跟这个储物空间分开。” “不行。” “这么多钱,你不羡慕?” 裴质无所谓地将钱扔回去,拍拍手说:“我又不回去那个世界了,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在这个世界的话,殷瑜是皇帝,我还会缺钱?” “万一有一日你必须得走呢?” 裴质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殷瑜锥心的疼。 裴质说:“如果离开殷瑜,我不会再活下去,要钱又有什么用。” 裴质转身在货架上翻找起来,殷瑜则呆呆地看着他找。 如果有一日,裴质必须回到那个世界呢?就像裴质又变得看不清人脸和没什么感情一样,回去也有可能是必然也会发生的事。 他得想办法,让自己也跟着回去。而且还得在裴质回去之前,将那边的江山打下来。 他们家裴质,可不能吃半点苦! “咦?”裴质找到一个工作牌,上面居然在有他的照片。他凑近了瞧,低声读出上面的字来,“治愈系统科技。” 他仔细想了想:“这不是我毕业后任职的公司吗?”为什么他没什么印象了,他在这个公司待了两年,为什么看到名字第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你的公司?”000讶异,“我就是治愈系统科技与晋江合作的系统。” 裴质呆住。 000问他:“你在这个公司任什么职务?” “我记不起来了。”无论裴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里面的细节。但偏偏又模糊记得些事情,他怎么记得上班就是坐着躺着看小说。 不,他还想起来一个事,他似乎答应了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件事,但这人是谁,又是什么事,他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裴质被这一出闹的,也没心思找什么营养液了,匆匆离开。 等他走了,殷瑜出来,捏着写有裴质名字的工牌,低声质问:“系统,朕来猜一猜,‘治愈系统科技’该不会是朕开的公司吧,裴质他该不会是朕唯一的奴仆,不不,员工吧?” 病毒的声音听起来都快要哭了:“大佬!” 殷瑜捏着工牌久久站立。 “有读者大大砸手榴弹哟。” “手榴弹?”裴质说过很厉害的那个?殷瑜咬牙,“用手榴弹,让朕知道一切,别磨磨唧唧,朕要一天之内知道所有!” “得慢慢来……” “做不到,朕就让高僧对着你念经。” “呜呜呜,马上安排!” * 寝宫。 裴质醒过来去自己的储物空间看了看,发现营养液少了,就去隔壁的空间瞅了一眼,发现了自己的工牌。 回到床上,他辗转反侧,正好听见系统报有读者大大砸雷。 这一颗雷是因为殷瑜回到了现实世界,所以没有提前收到信号作出拦截。 “已经很久没有读者大大给我砸雷了。”裴质呆呆地说,“可能读者大大们已经不喜欢我了。” “别这么想。”000赶紧安慰,裴质现在太悲观了,看什么事情都会往不好的地方想。 “肯定是这样。”裴质叹息,“我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能陪伴我走到现在的大大,都是长情的人。我很感恩,但是我……” 裴质声音越来越低:“我不配有人喜欢。有一个殷瑜这么喜欢我,我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你别胡思乱想!你长得好看人也好,除了想法太大胆之外,没什么毛病!”000恼了,“我就不相信你没人喜欢,我们回那个世界看看,你肯定还被许多人喜欢着,可能你忘了或者不知道罢了。” 裴质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 原来他还一心想着调查以前的事,后来一天天的被消极情绪折磨着,现在只想待在殷瑜的身旁,只做对殷瑜好的事。 000正要砸雷带裴质回去,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开启了穿越通道。 “或许我们可以搭一个顺风车。”000努力码代码,试图把裴质塞进这个通道里,“我还没有为谁这么努力过哦,因为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末了,000又加一句:“代码比心。” 几分钟后,000道:“对方没有设限,我可以用一颗雷让你享受更多的服务,你不但可以顺着别人的通道,穿越回到原来的世界,还可以直接回到你的身体里,全方位感受。” “感受?”裴质出神地喃喃。 000给他鼓气:“我相信,你一定是被爱着的。” 裴质没说话。 “通道开启。裴质,去看看看你的人吧。” 眼前画面迅速模糊成抽象派的画作,再恢复正常时,裴质已经回到了他原来的世界。 他能感受到空调吹过来的风打在脸上的凉意,以及领带让他无法呼吸的束缚感。他很难受,却又很惊喜,他真的不但穿回来了,还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面试者进来。” 机械的声音,让人听的很不舒服。裴质拧眉看了看四周,唔,很熟悉,这不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所以这是穿回了他刚毕业的时候。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开启一个穿回到这个时候的通道。 裴质进去,里面没有人,但是有一张床,他有些犹豫该不该坐到床上,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应聘者裴质,给你一分钟时间自我介绍。” 裴质正要开口说话,当年他作介绍的记忆却忽然涌入恼海。那时候他不爱说话,也不敢多说话,所以尽管自身很优秀,可几次校招都没有找到工作。 他来到这个公司时,也被要求自我介绍。尽管没有人,但他还是不想说话。他将简历拿起来对准摄像头,说:“这是我的简历,我、我有二十三个全国奖项。”之后便没说话了。 那是曾经的裴质,懦弱,自卑,自闭。 现在的裴质尽管还是被负面情绪缠绕,但他当过正常人,知道正常人是怎么办事的,所以他此刻并不像以前那般紧张无措,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想说,但他的脑子里至少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这是我的简历。”裴质半响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很优秀。”机械音说道,“你不必紧张,我们可以来聊聊天。” 当时裴质怎么回答的: 不想聊,如果不录用,他就走了。 现在的裴质也摇了摇头。 机械音居然像人一样叹了口气,又突然精神振奋地冲他喊:“你太棒啦,已经通过我们公司的第一层考验。只要你通过体检环节,你就可以正式被录用了。我们公司是955,工作轻松,可以迟到、早退,甚至旷工,工资两万,早午晚餐全包,每天水果甜点不限量,提供一室一厅一卫的宿舍,还有每年十次全球旅游!需要的话,我们还提供爱人哟!” 裴质心道,当年我无知,还以为这待遇给的普普通通,后来才知道这待遇简直好的不得了,可以说是老板,不,老板娘的待遇了。 “好,现在你可以脱、光衣服,躺在床上接受体检了。” 裴质无语,当年他就很抗拒这种体检方式。他拒绝之后,回去问了问别人的入职体检,几乎都被检查了身体,不过别人是被医生检查,他是被机器。然而他还是拒绝了。 不过虽然拒绝了,他还是收到了被录用的消息。 之前只觉得老板人特别好,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个公司的好待遇和体检,特别特别像某一个人能办出来的事。 “恭喜,有读者大大砸手榴弹。” “恭喜,有读者大大砸手榴弹,是否拦截?” 同在现实世界的裴质和殷瑜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且都做出了反应。 裴质:“用这颗手榴弹能不能暂时让我恢复健康?” 一直站在旁边偷看的殷瑜:“让他脱、衣体检这回事,千万别让裴质知道。朕不想再看见搓衣板!” 第72章 揭开谜题 当裴质与殷瑜同时发出要使用手榴弹的指令后, 平时几乎是立刻得到回复, 这次却停了两分钟, 才给出答复。 “因为手榴弹已被强制瓜分使用, 所以效用减半。无法恢复你脸盲症, 但可以帮助你恢复正常人的情感。” “因为手榴弹已被强制瓜分使用,所以效用减半。无法帮助你拒绝裴质发现体检出自你的黑手, 但是可免除你跪搓衣板。” 裴质一恢复正常,这段时间的喜怒哀乐全部涌上心头,他一时间承受不住,竟跑到墙角干呕了许久。 他这般模样, 让殷瑜没了追究手榴弹为什么会被瓜分的心思,跑过去想抱抱裴质, 手却穿过了裴质的身体。他又气又急, 又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红着眼,默默地站在裴质旁边,看着裴质一点点好转。 “你没事吧?”一个甜美的女生从背后传来。 裴质转身, 就看到一个有些壮又有些高的女孩, 穿着超短裙,火辣辣的比基尼, 披肩发,走过来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 动作十分性感。 “请问你是?” “哦, 人家是你的同事啦, 你可以叫人家小雨儿。” 裴质习惯了殷瑜那种粗狂的男子汉,突然有个嗲嗲的小姐姐跟他说话,他还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问好,说自己没事。 裴质这边不适应,殷瑜那边却是急得要上墙了!殷瑜此刻不是担忧裴质了,他担心他自个! 这个小雨儿长了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再一瞅那紫色的眼皮,大红的嘴唇,粗黑的眉毛,殷瑜差点没气死过去。 这就是他! 女扮男装也就算了,在那么美丽的大红唇的上面,为什么把眼皮画成紫色?紫色也罢了,胸是怎么回事?那么大! 为什么声音还会变? “我刚才看你不舒服哦,你还好吗?”见裴质点头,小雨儿嘻嘻一笑,又说,“我是公司的知心姐姐哦,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裴质摇头,礼貌的道了谢。他以前有什么事,无人倾诉。但现在他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跟他们家渣皇帝说。 小雨儿见他抗拒,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殷瑜大大松口气,这德行用裴质的话来说,就是——马德,智障! 但他这口气又很快提了起来,因为又推门来了个老太太,一身大红色,头顶银发丝,一进来抱住裴质就哭:“我的老天爷诶,这帅气可爱的男孩子怎么跟我儿子长得那么像!孩子,你能不能当我的儿子呀?我老太婆好可怜的哟!” 殷瑜深吸一口气,亮出了自己的大刀! 这真的是他?声音怎么又变了? 他明明那么的英明智慧,那么的威严高大,怎么会做出这样滑稽的事来? 他不相信! 他抬眼去看裴质,却见裴质忽然落了泪,犹豫着伸手抱住了“老太太”,神色悲痛。他的心猛然一痛,忽然明白过来。 裴质情感出现问题的源头,不就是在父母这里? 好样的,殷“老太太”! 裴质抱住“老太太”,情不自禁地跟着落了几滴泪。 那一次他也是被这“老太太”抱住,当时他的心早被冰牢牢封住,所以很抗拒这“老太太”。 现在他恢复了正常,一颗心早被殷瑜、殷湛、猪老大养的习惯了爱情、亲情,再见“老太太”哭诉,想到他儿子殷湛,他的泪就没忍住。 “阿姨,您别哭了,快坐下来歇会。” 裴质一张口,“老太太”瞬间呆了。“老太太”本来是趴在裴质肩上的,现在抬头一看裴质还有眼泪,几乎是目瞪口呆,随后差点大笑出声! 他们家裴质终于会掉眼泪了。老太太版的殷瑜还没见过裴质掉眼泪。 “老太太“”的嘴角已经弯起来了,在裴质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又发挥超长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于是在裴质眼里,这就是欣慰地笑着掉泪。 裴质心里更是感动,柔声劝道:“我也有儿子,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 话还未说完,“老太太”和殷瑜同时惊呼:“你也有儿子?” 裴质笑笑:“是啊,一岁左右吧,不不,会说话了,应该得有两岁了。他特别可爱,我很爱他。但是我们不能只想着他,我们也得有自己的生活。” “老太太”:“……” 殷瑜:“……”他愣了片刻后,狂呼系统,“他是裴质,是朕的裴质!他怎么过来了?” 病毒对着裴质进行了扫描,纳闷道:“肉、体还是原来的肉、体,灵魂已经是跟你契合过的灵魂了。” “他在为什么可以?朕也要附到自己的身上去!”老太太他也不嫌弃了,只要能让他们家裴质动感情,让他变成刚才那个胸、大屁、股大的女孩子也没问题! 病毒道:“这得有地雷才能开启特权。我猜测我们在穿过来的时候,可能有读者大大砸雷,我们没及时拦截,被裴质他们接收了。” “那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以后的雷给朕拦住!” “原则上来说,他的系统等级低于我,我可以比它先一步得到消息。但不排除意外的发生,因为我们现在属于穿越过来,不是回来。” 殷瑜环顾四周,屋里的摆设虽然都是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东西,但他并不感到陌生。他猜想大概是因为这是他的什么公司,所以这些都是他的东西。如果再有一颗雷,他想要掌控这里! 公司什么的,虽然不懂,但应该也就是他的江山吧! “你怎么会有儿子?”“老太太”还在追问裴质,“你不可能有儿子,你都没有男朋友。” 裴质:“……”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质问对方,“你怎么敢确定我不可能有儿子?” “因为简历上写了你未婚。” “呵,简历上还写了我是GAY?”正常人听到别人有儿子,不应该想到人家是不是有女朋友吗?这位居然直接说他没有男朋友。 裴质冷笑,“你们是骗子吧。超过一个小时我不出去,我的朋友就会帮我报警。为了骗人,整这么大的公司,你们也是下血本了。但我可以实话跟你说,我没有钱,你从我身上压根就骗不到什么钱。” “老太太”一边偷偷讶异裴质今天说的话比一个月说的话都多,一边不动声色地顺着裴质的话说:“你是没什么钱,可你有个有钱的室友,他可是把你当心肝宝贝的,为了你,拿个几千万什么的,不在话下。”面对不开窍的裴质,就是要随时随地的表白,优秀! 裴质皱了皱眉,他对自己这个室友真的没有太多印象了,一个室友而已,关系再好,人家凭什么给他拿钱,还给他拿几千万,简直是个笑话。 于是他反驳说:“我那室友穷的很,而且特别抠门,跟我关系也不好,劝你趁早死心。你要没什么事,请贵公司把简历还给我,我该走了。” “胡说,你那室友喜欢你喜欢的紧,别说一点点小钱,为你豁出去命都可以。” 这次轮到裴质万分诧异。他的室友不可能喜欢他。这老太太分明坏的很,还想骗他! “老太太”见他不信,虽然心中难过,但立刻打起精神说给裴质听:“那次雪灾,你高烧不退,大半夜的,你室友背着你踩着快到膝盖的雪地,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医务室走。到了那儿,冻得全身都僵了,但看到医务室没人,二话不说,又背着你往医院走。那时候,车都上不了路,他背你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到医院。到了医院,你去退烧,他直接就进了急救。还说他不喜欢你?”不记得他的心,没关系,他可以说,他不嫌麻烦。 裴质呆住,记忆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复原。 他以为不重要的室友,回忆不起来的室友,却再次在他脑海里形象鲜活起来。 是啊,除了那次雪灾,他的室友好像每天都围着他转,给他买吃的,帮他应付老师点名,假期陪着他四处游玩,室友的生活好像就是每天都围着他转。 等等,他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他只记得很重要很重要,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殷瑜站在一旁,看“老太太”自己夸自己,忍不住飞了个大白眼过去。“老太太”却丝毫不脸红,凑近了裴质,说道:“你不要有负担哦,他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你值得他对你好。你真的很招人喜欢,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喜欢你。” 裴质被打断思路,困惑问:“我才进来不到半个小时,公司上下已经很喜欢我了?” “是啊,你讨人喜欢嘛。”“老太太”笑道,“好孩子,你记住,你特别的讨人喜欢。不管是谁,都很想和你一起生活呢。”所以,不要自卑,也不要抗拒别人。 一起生活?会错意的裴质看了眼“老太太”满头的银发,使劲摇头:“算了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老太太再也绷不住笑容了,他震惊道:“你终于肯承认他是你男朋友了!”千盼万盼,终于盼来裴质开口承认他的地位! “我为什么不承认?”裴质低头笑的甜蜜,“严格来说,他不算我男朋友,我跟他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多了,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 老太太眼睛瞪得仿若铜铃,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结婚了?我跟你日夜相处,你做噩梦我都知道是什么内容,你居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结婚?我不相信!” 日夜相处?裴质立刻挑眉:“你是我室友?”他明明把公司的细节记得很清楚,可他怎么不记得,他老板是他的室友? 他到底都忘了什么事?似乎他的高中同桌、室友、老板这三个人的事,他忘得最多。 “是又怎样……”“老太太”话还未说完,殷瑜这边抢先拦截了一个地雷,成功附到了他身上。 殷瑜活动活动他的脖子,只觉得脖子勒的很,他随手一扯,从脖子上扯下来一个黑色的蝴蝶结,质地坚硬,不像是布。往脖子上戴这个东西作甚?殷瑜随手就给扔了。 “别胡说,我怎么会是……”殷瑜迅速住嘴。心虚地看了眼裴质,问什么刚才“老太太”说话时还是苍老的女音,现在他一说话,就变成自己的声音了? 难道关键在于刚才被他扯掉的东西? “殷瑜,你是殷瑜,你怎么来了?”裴质瞬间就听出殷瑜的声音来了。他又是惊喜,又是担忧,拽住殷瑜的手臂,狠狠一拧,“你到底怎么跑过来的,难道你找高僧还能走到这里来?” 殷瑜张嘴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了。 但是这具身体自己开口说话了。“裴质,你认出我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虽然看不到我的脸,但你其他方面比常人都厉害。我竟然还想扮许多人骗骗你,逗你开心,真是傻了。” 裴质还以为跟他说话的,就是他们家渣皇帝,笑道:“我是挺开心的。但是你下次不要为了我,做这么多事了。你也有你的政事要忙,我自己会回去。” “正事?我的正事就是你啊。你不用回去了,我的这个公司,就是为了你成立的。裴质,从大学第一年,我就开始研制治愈你疾病的仪器了,四年时间,我成立了治愈科技,这里的每一台仪器都是针对你的病情而研制。我、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治愈你,但是你可以待在这里,让我随时监测你的病情,不断改进我的方案。” 裴质怔住。 “你答应我,我们一起勇敢地战胜一切病情,好吗?” 对,对,这就是他答应过的很重要的事。但是他答应了谁? “我发誓,我一定要治好你,哪怕赔上我的性命。所以,留下来吧,裴质。” 往事在裴质的脑海里一幕幕飞快地放映着。 高中,有个甩不掉的赖皮男孩,因为他得罪了校长。又因为他亲了男孩一口,男孩就认定两人是情侣关系。在看到他的高考志愿后,放弃了更好的学校、更喜欢的专业,填报了他的学校、他的专业。 还和他成了室友。 大学四年,他无知无觉,根本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男孩却坚持认为两人已经恋爱了许多年,以男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不断地开导他、照顾他,甚至今天还想出了扮演他人,让他跟不同的人多接触,从而减轻病情的傻方法。 这男孩叫什么? 裴质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他想起来了,叫殷瑜。 一个二货大傻子! “裴质,朕在这儿。你可不能留在这儿,你是朕的皇后,你还得伺候朕!”殷瑜又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一着急,还认为身体说的“留下来”是让裴质以后都留在这里。 裴质眼泪还不停地往下砸,却还是笑了:“那你带我走啊。” 他想知道,殷瑜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丢了重要的记忆,穿越到了系统世界里。 殷瑜忙不迭点头,又招呼自己的系统:“有雷吗?” 病毒道:“还没有。” 殷瑜便安抚裴质,“既然来了,就不慌着走,我们在这里逛逛。你放心,朕肯定带你回去。” “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裴质深情地看着他,殷瑜回望,一个没忍住,竟也掉了泪。 “好。” 两人手牵着手,在公司溜达起来。治愈科技在一个四层小楼里,整个楼都属于他们公司。一楼到三楼,全都是高科技仪器,殷瑜现在是什么都不懂,裴质也不是相关专业,所以也看不明白,很快就转到了四楼。 四楼是员工生活区,但其实只有两个房间,看似门离得很远,都不在一个通道上。但其实在殷瑜的超大卧室,可以把裴质的客厅、卧室全部看清楚。 裴质以前不知道啊,他哪里进来过老板的房间。现在他进去,往床上一躺,随手打开电视,就看到了他卧室的画面。 裴质:“……” 换台。电视画面切换到了客厅。 再换台。又切换到了厨房。 再摁遥控器上的声音键,发现他房间的窗户自动打开了。 好想报警哦。 殷瑜都看呆了!在裴质瞪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敛了惊讶的神色,其实内心羡慕极了。他身为皇帝,拥有万里江山,可也不能像这样盯着他们家裴质! “你先歇着,朕出去走一走。” “王八蛋!”裴质恨得咬牙。若不是考虑到殷瑜还什么都没想起来,这会他早就拳脚相加了。 殷瑜又跑到楼下,四处转悠:“这都是什么仙术啊?那个能通过一个小板子看到别的屋子的法术,朕要学!” 病毒道:“那是科技!这三层楼都是你自己研制的仪器,等你恢复记忆,你自己就会使用了。” “还不赶紧让朕恢复记忆?” “你有雷吗?” 殷瑜气恼。 他四处参观,心向往之,却又完全不懂。病毒好心给他介绍:“这是主系统机器,可以说,这台机器操控着所有的系统,是我们的老大。” “这个屋子呢,为什么还有个小门通向外面?” “哦,这是晋江的服务器,不属于我们的服务范围,不过就是占用地方罢了,偶尔需要我们的支援。因为裴质喜欢看晋江的小说,所以你跟晋江也有合作。这个小门是给他们那儿的管理员三来回进出用的,因为他有摸服务器的嗜好。” 摸服务器?这玩意有什么好摸的?殷瑜伸手要摸,病毒急道:“别摸,摸了晋江就要抽搐!” 殷瑜豪不迟疑,摸了。 病毒:“……”晋江抽抽请找殷瑜! “有读者大大砸雷,两颗!”病毒惊喜道,“珍惜你的雷吧,晋江一抽搐,读者大大都会被挡在外头,你就没有雷可收了。” “朕要恢复记忆。” “不够用。你自己设置的权限,两颗雷根本破解不开。” “朕自己设置的权限?”殷瑜冷笑一声,“两颗雷,够不够朕重新掌握使用这些仪器的本事?” “差……” 殷瑜的手放在服务器一寸上,笑容可怖:“摸完这个,朕再去摸摸主系统服务器。” “……好说,试试呗。”病毒立刻软了下来,开启知识灌输特权,把他盘里存储的资料瞬间灌输到殷瑜的脑袋里。 * 小睡了会,裴质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殷瑜还没有回来。他肚子有些饿了,跑到厨房,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冰箱旁边的地上,倒是扔着许多方便面。他心思一动,跑到自己的屋里,打开冰箱,里面是满满的蔬菜水果。 这个殷瑜,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反倒是他,太渣了,被人陪伴这么多年,竟然说忘就忘了。 他做了两碗蔬菜汤,满心感动地端着去找殷瑜。在二楼听到殷瑜畅快的笑声,他快步走过去,正要招呼他们家渣皇帝吃饭,就见殷瑜在一台机器上随意摁了几下,就有两个机器手将一个人体模型抓了起来,将模型的双腿掰开,慢慢地送到了殷瑜跟前。 “哈哈哈!这太好玩了,简直就是朕梦寐以求的仙术!一会朕就去把裴质吊起来!他想反压朕,呵,朕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作为皇后该怎么侍寝?” 裴质默默放下碗,把电脑前的键盘抽了出来。 “陛下。” 殷瑜吓一跳,猛然回头,就见裴质拿着键盘冲他微笑。 “陛下,今天容臣给您介绍一个能够代替搓衣板的好东西。” 第73章 咬舌自尽 在回去之前, 殷瑜开始疯狂地学习操纵仪器的知识。 他要改变地雷使用的效果!上次可是用了个手榴弹, 跟他说什么虽然裴质会知道他是老板, 但是不会让他跪搓衣板。很好,改成让他跪键盘了。 这些仪器要是个人,早就被他拉出去尝一尝炮烙的滋味了! 当然他这么努力,还有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裴质这厮,竟然开始跟他灌输什么人人平等的屁、话, 他是尊贵的皇帝陛下,裴质是皇后,哦不,也可以说是可怜的小选侍,怎么就平等了? 非要平等的话,那就什么都可以平等,唯独床上, 裴质永远也别想打翻身仗! 裴质不知道殷瑜对仪器感兴趣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还以为这些仪器本就是殷瑜的, 所以殷瑜理所当然有熟悉感, 愿意去学习。但殷瑜的学习劲头也太大了,几乎到了不吃不睡的地步。他几次去送饭, 做的都是殷瑜喜欢的菜色,但他若不盯着, 殷瑜就一口也不吃。 他还想让殷瑜去歇息, 人怎么能不睡觉?他试过劝, 不管用, 发脾气,也没效果,最后甚至穿上了粉红色兔子装跑到殷瑜面前蹦蹦跳跳,试图将人勾搭到床上,然而被殷瑜嫌弃碍事,操控机器手把他给丢了出去。 好气哦。 一些冷冰冰的仪器能有他魅力大? “裴质,有两个读者大大点名要送给你地雷,还说要助你反攻!”000突然开口。 “反攻?”裴质一个人在大大的床上滚来滚去,哀嚎,“他人都不来,我一个人反攻谁?等等,为什么点名送给我?”地雷不都是给他的吗? 000又看了眼评论:“确实是点名送你。” 裴质坐起身,拧着眉想了会,忽然冷笑一声:“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已经确定了。” “你、你、你说。”000就害怕他大胆。 “我们一直都知道病毒是系统,也一直在猜测宿主是谁,殷瑜虽然二的很,但也在嫌疑人名单里。”其实殷瑜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裴质觉得殷瑜若真是宿主,那他穿越的世界不可能那么正常,所以一直在否定自己的猜测。 裴质冷笑一声,接着分析:“你再想想偷我们地雷的那个储物空间,我的工牌为什么在里面?”殷瑜可是他的老板! 000感叹一声:“照你这么说,殷瑜肯定已经和病毒联系上了,所以他才能进入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并且还能到你那里去。” “对,从他偷我地雷的行为,就可以推断出他已经会使用地雷,而且打劫过我的地雷。” 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他收到的地雷少了,而且上次还效用减半。 “你打算怎么办?”000问。 裴质呵呵:“内贼嘛,还是要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000忍不住好奇心:“怎么解决?” “他最怕什么,读者大大专门提到要帮助我什么?” 000害怕地声音都抖了:“我劝你不要在床上挑战他,他应该是个坚定的‘1’。” “我们晋江有句话说的很好,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谁强谁在上。” 有了目标,裴质开始暗搓搓地作准备,殷瑜肯定不是好惹的人,扑倒不是难事,难的是这厮心灵极其脆弱,一碰就碎成渣渣了,而且警惕性极高,一点都听不进人劝。 他为了让殷瑜适应这里的生活,首先劝殷瑜丢了皇帝的架子,没想到殷瑜竟然觉得他是想反攻,防贼一样地防着他! 这次他也不劝什么人人平等了,直接开始给殷瑜补身体。伤心可以啊,只要身体没事就行。 “陛下,饭不吃,咱喝点神仙水行吗?”裴质笑着奉上五十瓶营养液。没办法,读者太给力,他又攒了上百瓶。 殷瑜缓缓地合上书,裴质伸长脖子扫了一眼,差点没把神仙水抖了出去:“小学五年级语文下册?呃,陛下,昨儿不还看的是《计算机操作实战》吗?” “起高楼易,打地基难。” 哦,不就是看不懂呗。裴质偷偷在他背后扮鬼脸,陛下太傲娇了。 裴质没有想错,殷瑜虽然靠地雷掌握了这些仪器的操作方法,可他不满足于使用,还想要改进,但病毒掌握的知识并不多,他无法进行改进,只好拿起来这里的藏书研究。可他哪里看得懂,又没有地雷,只能接受病毒的建议,从小学看起。 “我们这里,小学的地基一打就是六年。陛下再聪明,学完小学课程也得一个月吧。”裴质故意泄他的气,不想他这么拼。其实他们回去,殷瑜开开心心地当他的皇帝就很好,根本不需要在这里这么努力。 殷瑜不屑地“嗤”了一声:“十分钟一本。”说着话,已经扔了五年级的书,转而开始啃六年级的书,一只脚已经开始勾存放初中课本的纸箱子了。 裴质看的目瞪口呆,还想说什么,突然听门铃响了。他跑出去一看,又是快递。他们家渣皇帝到了这儿,第二天就学会了网购,而且买东西从来不看价钱,也不挑,打开某宝,首页有什么就买什么。起初裴质真的以为渣皇帝是随缘购买,后来发现殷瑜一开始搜索了兔子衣服,并完成购买,后来他的首页推荐就全部是奇奇怪怪的衣服了。 拆开快递,裴质拿出一套护士服,崩溃地吼殷瑜:“你有病啊,你又不跟我上床,买这个玩意干啥?”殷瑜知道护士这一行业的存在,裴质已经够惊讶了,但是他接受不了,殷瑜怎么会理解穿护士服这种特殊癖好! “朕就是有病,等你学完了,麻烦裴护士给朕打针针哦。”殷瑜头也不扭,严肃地看着书,仿佛这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裴质也不再接话,冷眼看着殷瑜一口一口喝完了五十瓶营养液,这才活动活动手腕脚腕,把000喊出来:“系统,砸一颗雷,让这里的机器听我的话。” “我只能操控简单的机器,大部分仪器我都操控不了。” 够用了。裴质又道:“另一个地雷,帮我定住殷瑜。” “已开启特权。” 殷瑜刚捧着一本书中历史,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还未曾张口,一直被他操控的机器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脚腕,将他呈大字型吊在半空。 “裴质,你竟然敢这么对朕?”殷瑜暴怒。 裴质耸肩:“好怕怕哦,我这么对你,你又能将我如何?” “……朕选择跪键盘行不行?” 裴质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跪搓衣板、跪键盘不是惩罚,倒成了殷瑜达到目的或逃避惩罚的手段了。 “下来。”裴质招招手。机器手便将殷瑜送到裴质跟前,裴质勾住殷瑜下巴看了看,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听在殷瑜的耳朵里,十分渗人。 裴质拿过刚送来的护士服:“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穿吧。” “放肆!”殷瑜拼死反抗,“上次兔子服就是朕穿,这次换你穿!你别脱朕衣服,大胆,朕要废了你……别,不能穿,裴质,皇后,主子,朕真的穿不进去,求你了,不要碰朕!” 无论殷瑜怎么恐吓、求饶,裴质都面不改色地将护士服给殷瑜穿上了。护士服是照着他的尺寸买的,自然是小了些,但裴质不担心衣服会弄坏,所以强行往殷瑜身上套,哪儿撑坏了他都不心疼。 待给殷瑜穿好,裴质分外满意,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看不够,索性找出来手机全方位对着殷瑜一阵拍。 拍完,裴质伸手,从殷瑜的脚踝顺着腿,慢慢往上走。微痒的感触在此时面临崩溃的殷瑜身上被无限放大,殷瑜再开口嗓子都破音了:“裴质你不能这么对朕,朕是皇帝!” “别逗了。皇帝不过是那个世界的身份罢了,你我是同学,平等的。”裴质的手走到殷瑜的小腹下面,故意在那儿打圈,“所以,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都不是非要你上我下的。” “你要胆敢动朕,朕就……” “就如何?”裴质嘚瑟地冲他摇头晃脑。手已经开始掀住了他的裙子。 殷瑜惶然道:“朕就咬舌自尽!” “……”裴质忍笑抬头,“陛下你别怕嘛,没有尝试过,不代表滋味不好哦。你看我每次都□□的,我保证,我也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朕宁死不从。” “你死不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刚喝了五十瓶神仙水的男人,你死不了!”裴质阴测测一笑,提刀就要上任。殷瑜还要再说话,却被裴质捂住嘴,将裙子彻底掀了上去。 裴质感动:“感谢读者大大圆殷瑜美梦。这一日,他盼了很久。” 被捂住嘴的殷瑜:“呜呜呜嗯!” 看殷瑜着急,本想开始干活的裴质又停下来,忍不住嘚瑟问:“你还想说什么?” 他放开殷瑜,就听殷瑜可怜巴巴道:“朕知道逃不过了,朕不是担心自己在下面如何,只是担心你的腰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苦差事。” “呵。”裴质冷酷一笑,“我的腰好着呢。你质疑我?” “朕没有。但是每次你都喊腰疼,该不会一会做到一半,啪叽摔朕身上吧。朕会被吓软的!” 裴质被气的冷笑三声,跑到四楼把殷瑜的方便面都拿了下来,铺在地上,命令机器手把殷瑜移到离方便面上面一寸处:“我现在解开你的定。等会呢,你就一直挺着你的腰,保证不会跌下去把方便面压碎。当然若你不乖乖听话,机器人随时把你吊起来!” “只要朕不把方便那什么玩意压碎,你就放过朕?” “不不不。”裴质冲他摇手手,嘚瑟得不能再嘚瑟,“是我在干你的时候,我保证不摔你身上,你保证不压碎方便面。谁做不到,谁就一辈子被压。” “……”欺人太甚!他可是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我要让机器手放开你了,你做好准备。” “等等!”殷瑜急喊,“朕还需要运运气。你敢不敢再等一会?” “我有什么不敢的?” 裴质骄傲的话音落下去不到三秒钟,眼前的场景忽然大变。他再定睛一看,怎么又睡到了拔步床上?这是突然回到了行宫? 000恨铁不成钢道:“坏人死于话多的道理,看了多少本小说了,你怎么还不懂!” 裴质:“?” “肯定是最后关头有读者大大砸雷,殷瑜趁机逃回来了。” “就算穿回来,我俩也该在一起啊?陛下呢?” 裴质起身,还没等他穿好鞋,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他走过去一瞧,乐了。 外面院子里站着所有随行的大臣、余杭本地的官员,还有一些侍卫、宫人,约莫得有上百人。殷瑜穿着齐、B小短裙,一脸虔诚地合眼念着咒语,众人起初还纳闷陛下怎么穿着这样,等他们听到殷瑜对天大喊,“佑我百姓,护我江山”,他们恍然大悟,哦,陛下这是在祈福。祈福穿的衣裳,本就奇怪,陛下穿成这样倒也说的过去。 在屋里看的裴质大骂殷瑜:“渣皇帝真狡诈!” “有三个读者大大砸雷。” 殷瑜停下来,对着屋里呵呵一笑:“给朕拦截!” 裴质吓得后退一步,问000:“刚才他的笑容你看见了没,特别恐怖。你说他会不会想法子报复我?我……” “你能看见他的笑容?”000大喜,可喜不过一秒,它就见裴质忽然不说话,仿佛定住了般,它急问,“该不会手榴弹的效果已经过去了吧?喂,裴质。” “别喊,很烦。”裴质再开口说话时,看着殷瑜的目光,已经平淡的仿佛死水。 穿越回来砸到人群中又完美解决问题的殷瑜,急吼吼回来准备扑倒裴质,却发现裴质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他试着接近,裴质就往后退。 他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脱了,披上他的龙袍,笑道:“皇后,你看看,是朕啊。” “朕是谁?” 殷瑜怔住。 病毒道:“你看看,早就叫你不要摸主系统服务器,被你摸出事来了吧。” “不,朕没摸。朕只是往里输了个程序。”殷瑜笑笑,“朕猜到裴质的病情还会恶化,所以朕提前做了准备。病毒,三颗雷,给朕开启那个程序。” “这到底什么程序?”病毒警惕问。 “再废话,朕废了你。” 在殷瑜跟前一向怂的不行的病毒,这次却不肯听话:“你该不会又像前几次那样吧,我可告诉你,系统已经无法承受了,你再来一次,这个世界就彻底崩裂了。” “开启!” 第74章 请你端庄(一更) 细雨, 黄昏。 裴质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他再醒过来时, 人已经在船上, 晃晃荡荡地往皇城的方向走了。 他一起身,宫人便端着茶盏、水盆进来,服侍他洗漱。 “000, 我看清他们的脸了。”裴质喜不自胜, 随后又反应过来, 他的情感也恢复正常了。 之前, 他根本不会感到高兴。 系统也跟着高兴。 裴质想第一时间跟殷瑜分享他的快乐, 便问宫人陛下去哪儿了? 他也就是随口问一句, 不想宫人却慌张跪下, 不敢答话。 他直觉不好,也不擦脸了, 丢了布巾就出了门。 到了甲板, 就见两个穿着裸、露的女子正跪在地上, 殷湛站在她们面前, 板着小脸训话。 “我父皇已经有我父后了, 你们再敢缠着他, 我就让人将你们丢到海里喂鱼。” 穿了蓝色纱衣的女子,虽跪着, 却不见多少恭敬,顶撞道:“太子殿下, 妾身不知您说的是哪般道理, 妾身虽出身卑微, 不及皇后主子身份尊贵,可也是陛下钦点的贵人。妾身斗胆说一句,按理,妾身也是您的母妃。” “放肆!”殷湛抬手便赏了她一巴掌,警告道,“你别以为父皇封你们做了贵人,你们就能与我父后相提并论了。” 贵人?裴质暴怒,殷瑜竟然敢背着他纳妃!不想活了? 裴质拔过一旁侍卫的刀就要去寻殷瑜,却被裴亦给拦住。 “你要是敢拿着刀去找陛下,脑袋一准落地。” 不可能!虽然殷瑜纳了妃子,但裴质相信殷瑜对他的感情,肯定是有苦衷的,更不会伤害他。 这里人多眼杂,裴亦将裴质拉回了房间。 “陛下不知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裴亦顿了顿,又说,“不,或许应该说,陛下只是变回了你未入宫以前的性子。而且,你病了这许多日,陛下一次也未曾去看过你。” 裴质猛地抬眼,目光里盛满了震惊,震惊以外,更多的是痛心。裴亦看见,正要劝,被他一把推开。 不顾裴亦的阻拦,裴质跑出门,正好看见原来被殷湛训话的两个女子正跪在殷瑜面前哭哭啼啼。殷瑜耐心地听着,裴质却看到他额间快速闪过一抹不耐。 女子哭了半天,殷瑜也不去扶她们,只淡淡说道:“既然是太子不敬你们,那太子你就……” 殷瑜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旁边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听着的殷湛,忽然看了女子一眼,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殷瑜:“……”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他换上一副慈父的面容,笑道,“太子毕竟还小,不懂事也是寻常。” “陛下,不能因为太子小就轻轻放过,他这般小,如何能说出那样的话,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教导他。”那两个贵人见殷瑜护着她们,便不依不饶,指着挡在裴质面前的裴亦说道,“皇后病倒,太子这几日都跟着裴大人读书写字,原本多懂事,可您看看太子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殷瑜抬眸,沉吟问:“太子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蓝色纱衣的贵人在心里得意地暗笑一声,虽然她们还没有得到临幸,但余杭官员进献的上百美女,陛下只收了她们,这还不足以说明陛下对她们的宠爱吗? 外头虽然传言帝后恩爱,可那又如何,皇后昏迷多日,陛下连探望都没有,反倒日日召见她们饮酒作乐。太子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罢了,不算什么威胁。她们可是有肚子的,到时候给陛下诞下亲生儿,哪还有太子的立足之地? 但日日看着她们射眼刀子的裴亦就很让人害怕,若能早点除去,自然是好。 听陛下阴沉着脸色问太子现在是什么模样,蓝色纱衣的贵人故作心痛地说:“太子如今顽劣,就是被裴亦给教坏了。若皇后主子醒了,不知道该多心痛!” 裴亦冷笑一声,就要下场。裴质生怕他火力全开,把在场的人全给说死,于是抢先一步大声质问:“太子怎么顽劣了?” 还有一道声音与他的声音混在一起。 “你敢说朕的太子顽劣!” 裴质看向殷瑜,后者神色更加阴沉,脸上蒙着一层寒霜。殷瑜一把将蓝色纱衣的贵人拽起来,手用力抓着贵人的胳膊,力气之大,让她忍不住开口呼痛,但得不到殷瑜丝毫的怜悯。 “朕的太子聪明活泼、玉雪可爱、善良懂事,天上的仙童都没有他这么好的,你竟然敢说他顽劣!” 裴质无语,发脾气就发脾气吧,不带这么夸自己儿子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裴亦上前一步,添油加醋:“太子再小,也是君。她不过是个妾,竟然敢说太子不敬尊长,她算什么尊长!陛下,她这是以下犯上,冒犯君威,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今天她敢说太子顽劣,明日就敢在外编排您!看她年纪轻轻,料想她说不来这样的话,分明是背后有人主使。臣斗胆建议,将她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主使之人。” 裴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厉害! 这会船上早没了余杭官员,只有另一个贵人忙磕头求情道:“陛下,这是她自己的意思,与我父亲无关。” 那蓝色纱衣的贵人还不服气,委委屈屈往殷瑜怀里钻:“是臣妾说错话了,陛下若恼,到臣妾房里再罚臣妾可好?” 殷瑜不语,眼神却盯着裴质,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裴质也定定地看着他,半响,低头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穿的常服,知道殷瑜认不出他,躬身行了个礼,朗声道:“臣裴质见过陛下。” 真的忘记他了? “皇后平身吧。”殷瑜将手里拽着的人,用力扔出去,大步上前,亲自扶起皇后,笑道,“皇后不必多礼,既然身体不好,还是要多休息。” 虽然还是一副关怀模样,可裴质知道此刻殷瑜的眼里没有温情,殷瑜只不过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 这个时候的陛下应该是又脸盲,又缺失感情。 还丢了他。 裴质心痛的无以复加。 “陛下。”蓝纱衣贵人见殷瑜待皇后如此,心思一转,面上只作慌张模样,“陛下原谅臣妾好吗?臣妾愿意给太子、皇后主子、裴大人赔罪。” 说着,便盈盈下拜。 裴质推开殷瑜,一手将她拽起来,冷笑:“你虽然是个妾,但也是陛下的妾,你要跪裴亦,就是想打陛下的脸了?” 蓝纱衣贵人急忙摇头。她本意就是看裴亦架子大,大约是敢受她一跪的。她跪一跪不打紧,可她是什么身份,她这一跪,裴亦真敢受了,就是以下犯上,触犯君威! 裴亦用她的话来打她的脸,她也能用裴亦的招数来对付裴亦! 但她没想到皇后脑子转的这般快,竟连跪的机会都不给她。 “皇后主子。”她娇弱地哭道,虽然喊的是裴质,目光却是放在殷瑜身上。 裴质把她拽起来,毫不怜香惜玉,随手扔给侍卫:“看好她。” 他又转过身,对殷瑜道:“陛下,看她这么想拜臣子,不如我们成全她。” “怎么成全?”殷瑜黑着脸问。 裴质笑道:“夺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可好?” “不可!陛下,饶了臣妾。”蓝纱衣贵人是真的怕了,她想跪下来求饶,却又被侍卫抓着,动弹不得。 “还请陛下彻查她背后主使之人。”裴亦躬身道。只贬为庶人也太便宜她了。敢说太子顽劣,还告他的黑状,这要轻轻放过了,以后世人还不得以为太子和裴家有多好欺负? 只要陛下答应彻查,哪怕最后查到这贵人的家族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手脚,可一番折腾下来,毕竟大伤元气,还会在陛下心中留下疙瘩,此后再难有被重用的一天了。 另一个贵人一直跪在原地,闻言,抬头看了看帝后神色,咬牙说道,“臣妾的姐姐知道帝后伉俪情深,心中甚是羡慕,对陛下太过仰慕,又疼爱太子,才会这般。她太不晓事了,还请陛下恕罪。臣妾自请出家,为陛下与皇后主子祈福,还请陛下让姐姐与臣妾一起。” 裴质心道,这是个聪明的主儿。 人家愿意退让,他也不会非斩尽杀绝。他笑着说自己无妨,请陛下裁决。 这可把裴亦可气坏了,拼命给裴质使眼色。他明明提醒过了,陛下现在变得很奇怪,还纳了新人,万一心软,饶了这二人,又继续宠爱,那裴质和太子的地位岂非要受到威胁? 如果裴质早听他的,将那药给陛下吃了,让陛下从此生不出孩子来,这会他也不会担心了。 裴质到底太傻,这贵人分明是以退为进,这话里话外的卖好,再加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这哪是自请出家?分明还想勾搭陛下! 裴亦心里焦急,面上越发冷厉。 那贵人抬起头哭诉,真是一副好模样,尤其梨花带雨的面容,我见犹怜。到底是江南第一美人,模样果然出众。裴亦一瞧,心里越发忐忑。 裴质倒是不怕这个,殷瑜脸盲,再美的脸蛋又有什么用。他只是担心,殷瑜不会听他的话。 果然,他瞧见殷瑜微微皱眉,神色不悦,张嘴要说什么。他心里一慌,眼角扫到船上有江南官员进贡的辣椒,顾不得多想,跑过去抓了一大把往嘴里送。这是上贡的辣椒,不是一般的辣,直辣的他眼泪直飞,嘴里差点没喷出火来。 “皇后——”殷瑜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不悦。 裴质感觉不到自己嘴的存在了,这才幽幽转头。 裴亦等人吓了一跳,纷纷皱眉。 只有殷瑜看呆了,眼神都是直的,半响憋出一句:“好漂亮的烈焰红唇!” “夺了她们的封号,赶下船去。”裴质哈着嘴里的热气,没什么气势地说。他快被辣死了,为了夺回渣皇帝的心,他真是拼了老命了。 在裴质忐忑的目光下,殷瑜目不转睛地盯着裴质的唇,慢慢吐出一个字:“准。” * 正如裴质所料,他一觉醒来后,自己什么毛病都没了,可殷瑜却变得脸盲和莫得感情,并且还忘了他。 他一边给自己肿起来的嘴唇敷药,一边跟系统商量该怎么把殷瑜变回来。 “既然殷瑜能把我的病吸走,我为什么不能再把病吸回来?”裴质心疼他们家渣皇帝,这厮是有多喜欢他,才会想到把他的病换到自己身上去。 可殷瑜怎么不想想,他也很喜欢殷瑜啊,殷瑜这么做,就没想过他也会心疼? “有两个读者大大砸雷。” 裴质使劲一拍大腿:“那正好,快点把我的病给我吸回来!”他宁愿自己病,至少他病的时候,不会忘记殷瑜! “我办不到。”000无奈道,“地雷是有特权,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办到。这件事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 裴质也清楚,病毒的等级在000之上,所以殷瑜和病毒能办到的事,裴质和000未必能办到。裴质思索了半响,做小伏低道:“亲爱的000,要不,你用一下美人计,勾搭下病毒呗。” “不行不行。”000断然拒绝。 裴质还要说什么,000又语带娇羞,“好吧,为了你,我勉为其难试一次吧。” “……哦,真是谢谢你。” 裴质敷好药想了想,突然想到了病毒曾经说的“那样的处理方式”。这不是殷瑜第一次忘了他,是不是每一次殷瑜失忆,其实都是因为把他的病给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越想越心惊,抖着声音吩咐宫人把闫青城给叫过来。巧的是,闫青城就在他门外求见,宫人听他吩咐,立刻将闫青城引了进来。 “见过皇后主子。”闫青城见他,先是被他红肿的唇吓了一跳,随后神色焦急道,“许大人得罪了陛下,裴大人在为他求情。臣受裴大人嘱托,来向您报信。” “许望北干了什么?”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原来在另一条船上,昨晚靠岸时,他知道了余杭二妃的事,连夜追杀人家,逼的二妃跳湖保命。本来这事做的隐蔽,偏他时运不济,正遇上了陛下在此处的密探。陛下知晓此事后,大怒,现下只教人狠狠打许大人板子,还没下旨说如何惩处。”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心意。 裴质放心不下,原本打算对闫青城做的事,也只得先按下。戴上面纱,跟着闫青城来到正厅,他就见许望北正被栓在长凳上,左右二人,各执一长木板,一下一下地往许望北身上砸。裴亦神色已经很不好看,却还忍着,正在与密探辩驳。 “人到底是没死,谁说他是奔着杀人去的,他只是吓唬两句罢了。” 密探道:“这家的家仆下官也带回来了,他听到许望北口口声声说要剁碎了他们家两位小姐。” 裴亦轻笑一声:“谁吓唬还不说点狠话。我说我恨不得让你去死,难道我就犯了杀人罪?” 密探噎住。 “许望北,你说你是去做什么的?”殷瑜深知许望北什么性子,如果做了,必然会承认。 “说啊。”裴亦对着许望北微笑。后者挨了十几下板子了,仍旧硬气,被裴亦看了一下,却浑身哆嗦,对着殷瑜摇了摇头。 “臣就是气她们对皇后、对太子不敬,吓唬她们两句罢了。” 殷瑜道:“朕可以不追究你伤人的罪过,但你私自离船,所犯罪过,朕却不得不追究……” “臣参见陛下。”裴质进来,躬身行礼。 殷瑜其实早就注意到裴质在门口偷听,但是他并不先开口,因为在他的内心,有一个谁都不能破的原则——后宫不得干政! “陛下,许望北的事情臣听说了,确实该罚,不如就罚他外放得了,就扔在余杭白虎营如何?”裴质提议。 殷瑜不悦道:“白虎营乃是余杭重兵驻地,便宜他了。” 裴质一边把面纱取下来,一边取笑裴亦:“怎么能便宜他呢?把许望北扔到余杭,让他见不得臣的兄长,这还不够?” “臣不去!”许望北大喊。 殷瑜一看裴质的唇,又说不出话了。 裴质抿嘴,小样,怎么拿下殷瑜,他心里太清楚了。殷瑜就算忘了他一万次,他也不怕! 他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嘴唇还火辣辣地疼,他忍不住咧开嘴吸了一口凉气。 殷瑜看的喉结滚动,不耐道:“就按皇后说的做!除了皇后都给朕滚!” 密探也是殷瑜的心腹,常年在外,没有听说过帝后的事,见状,大胆劝谏:“陛下,后宫不得干政啊。” 裴质无辜地看一眼殷瑜,后者拧眉:“是,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可以。” 密探:“……” 众人退下后,殷瑜命裴质近前来,闭上眼睛。裴质依言行事,他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在轻轻地碰他的唇。 这厮肯定在心里讶异:为什么朕能看到他的嘴? “皇后笑什么?”殷瑜不满问。 裴质睁开眼,对上殷瑜带着淡淡怒气和疑惑的眼眸,笑着直言:“臣想侍寝。” “……朕绝不白日宣淫。” 裴质二话不说,把衣服脱了。 殷瑜看了一眼,偏过头,心慌慌,口不择言:“皇后,请你端庄。” 请你端庄什么鬼。 裴质伸手放在他玉带上:“不端庄又如何?” “在朕还没喜欢上你之前,朕的底线是,绝不上床。” “绝不上床?”裴质抿唇思考一番,困惑道,“那臣怎么记得陛下肚脐下一寸处有个红痣,左侧屁、股上有个桃心的黑痣。” 殷瑜万分震惊:“你怎么知道?” “你我成婚已久,上床不知道多少回了,别说白日宣淫,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野、战,也不是没有过。” 众目睽睽下的野、战?殷瑜惊得下巴都掉了,连连否认:“不可能,朕没有,朕不会。”他给自己立的人设是虽然不勤政,但绝对不荒、淫! “啧啧,还不会呢,一夜十次!” 殷瑜死不承认,还傲然道:“朕虽然妃嫔成群,可朕到如今还是童子之身!” 裴质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逼迫式微笑,鬼魂式招手:“来来来,臣帮您回忆回忆。” “000,一颗雷,让我睡了陛下。” “已开启特权。” 裴质想了想,又道:“若被我睡的过程中,他体力不支。就用另一颗雷,让他进到我的梦里来。” 000疑惑:“你不需要控制梦的内容?” “不用,我的梦里都是他。” 第75章 穿越初始 阳光斜进屋里两三方, 正是一天的好时候。 殷瑜却惊恐地发现,他如同被人下了药, 竟然很想抱一抱裴质。 “你对朕做了什么?”殷瑜见裴质笑容阴险, 生怕坏了自己的底线,机智地在床上一滚, 将自己牢牢包裹在被子里, 仿佛一只大茧。 裴质瞧他这般, 大笑拍床。他们家渣皇帝为什么连失忆都这么二,堂堂一个皇帝, 竟然害怕到把自己包裹进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大喊一声“救驾”不是更好? 为何不喊呢?是为了他吧。 想到这里,裴质目光温柔,盘腿坐到殷瑜身边,手臂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脸颊, 神色惬意, 又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陛下是不是喜欢臣?” 殷瑜眼神飘向别处:“没有啊。” “陛下骗不了臣,陛下就是喜欢臣。”裴质特别霸道。 殷瑜就不高兴了,跟裴质辩驳:“朕待你好些,不过是因为你比别人特殊一点点罢了, 说不上喜欢。若说喜欢一个人……”殷瑜忽然陷于沉思, 声音都沉了几度, “朕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哦。” 殷瑜见裴质听了他的话, 反倒很高兴, 脸色一沉,提醒说:“你可别觉得就一定是你了。你虽是皇后,但朕有后宫三千,喜欢谁还不一定呢。”皇后也不过特殊在,有一张他能看见的漂亮的大嘴! 裴质故作惊奇:“陛下竟然有三千佳丽?” “那是。”殷瑜一脸的骄傲,“朕有柔弱可人的德妃,有冰雪聪明的楚昭仪,有倾国倾城的薛美人,有温柔贤淑的越才人,有才华横溢的卢选侍,哦,还有富可敌国嫁妆丰厚、呸、善于经营的郝贵人。” “哇,陛下可真有艳福。”裴质故意捏着嗓子逗他,“那他们是不是都想跟陛下睡觉觉?” 殷瑜脸一红,急声否认:“他们可不像你这般不知体统。就比如朕的卢选侍清高孤傲,这样的念头打死都不会有。” “哦,只是跟陛下不会有吧,人家心里可是装着情人哥哥的。” 殷瑜否认,后者继续笑道:“但是陛下并不生气,甚至反而觉得卢选侍最好玩的地方就在于他心里有人,对吗?”就喜欢制造热闹。 殷瑜惊诧地看了眼裴质,继续否认,还嘴硬:“胡说,他已然是朕的妃子,心里自然只有朕。”说罢,不满被裴质连连欺负,还试图反击,“若说朕想跟谁圆房,这些妃子中,你可排不上第一个。” 裴质赶紧做出好奇的模样来:“谁是第一个?” 殷瑜就仗着卢选侍还在皇城,看着裴质,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那必然是端庄自重的卢选侍。” 下一秒,他眼前脱光光的皇后,忽然变成了身穿竹叶暗纹宫装的卢选侍。 卢选侍手放在衣襟上犹豫,声音仍旧清清冷冷,说出来的话可半点都不清冷:“哎呀,端庄自重、清高孤傲要怎么睡觉觉,是不是得陛下你来脱我的衣裳,我在一旁表演欲绝还迎?” 殷瑜愣愣地盯着他,半响后,突然失声尖叫,裴质赶紧伸手捂他的嘴,然而还是晚了,闫青城和众多侍卫持刀冲了进来。 “你们进来做什么,本宫跟陛下正忙着呢,还不赶紧出去!”裴质开启变装特权,瞬间换上了皇后的衣裳。 闫青城看看床上端坐的皇后,再看看脸色黑沉但未张口说话的陛下,犹豫片刻,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等人散了,殷瑜才再次开口,已不见方才的惊慌失措:“你是妖怪?这么胖,难道是猪妖?” “……”他是有多胖,不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层下巴! 裴质又心酸又恼怒,气急败坏地掀殷瑜的被子:“我若是猪妖,那你就给我下几头小猪吧。” 被子被掀开,殷瑜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随着裴质的动作有了反应。裴质乐滋滋地要进入正题,一直老老实实的“被动者”忽然变了脸,无师自通地压在了他身上。 前面都是他忙活,后面得逞的却是殷瑜!裴质气的吐血! 这还不算,殷瑜一边窃取他的劳动果实,一边还兀自纳闷:“诶,为什么朕做起来这么熟练?一定是天生就会。” 裴质彻底气晕过去。 梦里。 他又回到了治愈科技公司。 他看见“殷瑜”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机械的声音在跟“殷瑜”对话。 “你真要这么做?”那声音说道,“你将人带到你设计的系统世界,把他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或许他在那个世界可以短时间恢复正常。可回来之后,你仍然能将他的病保持在自己身上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最大的可能还是,你白忙活一场,回来之后,他还是老样子,你的身体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殷瑜”手指不停,摇头道:“就算回来他还是老样子,那也不是白忙一场,至少我让他体验过喜怒哀乐,让他去爱过,也被爱过。人生活一遭,不就图这个?” “或许他付出过感情之后,也许就会好了呢,他感情缺失毕竟不是生理问题。”殷瑜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试一试。这个世界我从他大一那年就开始设计了,整个国家的地图都是我一笔一划设计的,每个人物长相、性格都不一样,系统一旦开启,他们就会像真正的活人那般有自己的思想,会帮裴质体验喜怒哀乐,让他有自己的交际圈。裴质进去之后,一定不会发现异常,能够在里面快乐的生活。” “我赞同裴质自己进去治病,但你也要跟着进去的话,没人在这里坐镇,如果那个世界发生意外怎么办?说到底,那也只是个虚拟的世界,你设计的再用心,也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 “殷瑜”道:“只要我们不违规操作,这些机器能够保证那个世界六十年的正常运转。当然,我也想过意外,所以我在那个世界加入了拥有‘法力’的和尚NPC,如果我和裴质遇到问题,我的系统会引导我去找他们帮我。” 之所以将拥有特殊能力的角色设定为和尚,是因为那那样一个大环境中,也只有和尚道士拥有“法术”,不会让人起疑。 “那你打算让他以什么理由进入?” “殷瑜”看了一眼躺在机器中安睡的“裴质”,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许多:“我会模糊他的记忆,让他更好地成为一个活泼开朗的自己。他进入的理由是中了晋江十个亿,如果他出来之后,能够变好,到时候就不一定会留在我身边了,十个亿也足够他生活了。” “你疯了。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好了,凭什么还不留在你身边?” “殷瑜”躺倒“裴质”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笑容苦涩:“这么多年,他都浑浑噩噩,何曾爱过我。” 裴质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私。但他若恢复正常,我绝不逼迫他。” “你就不为自己想想?”机械的声音都崩溃了。 “殷瑜”展颜:“想了啊。他是去做我的皇后,自然最有可能爱上我。我也会努力让他爱上我。” “啧啧,你这么伟大,索性让他当皇帝,你当皇后多好?” “殷瑜”猛然坐起来:“对了,还得再补个程序。他变好了,万一太活泼,反把我推到了怎么办?”他立马回到仪器旁,噼里啪啦一阵操纵猛如虎。 裴质:“……”可真能惦记这事! 很快补完程序,“殷瑜”又躺了回去,轻轻握住“裴质”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屋里所以仪器屏幕大亮,机械音再次响起。 “倒计时,十,九,八……” “去爱吧,裴质。” 眼前的场景慢慢模糊,“裴质”和“殷瑜”手拉着手的身影逐渐消失。裴质把注意力收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用力擦干眼泪,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们家殷瑜,蠢不可及。 在智商上,这辈子都得靠他扶贫了。 所以永远都别想甩开他。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身侧空气一热,转头,看见了姗姗来迟的殷瑜。这厮衣衫不整,大汗淋漓,脸颊通红,正好奇地东张西望。他无奈问:“你怎么才来?”来的可真是时候。什么都没看到,入梦还有什么用。 殷瑜虽然对这个环境很惊奇,仍旧老老实实回答裴质的问题:“朕刚忙完。”汗滴禾下土,就是刚忙完的最好证明。 哦,对,这厮一夜十次,忙完是得这个时候了。 裴质点点头,随即忽然想到什么,叉腰大怒:“我都晕过去了,你还坚持了六次?”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殷瑜微怂,眼神飘啊飘:“朕这不是第一次吗?有些把持不住。” “……”神他么第一次!裴质无语看苍天,进系统世界能不能别把“二”这种属性一并带来啊!殷瑜给我回来补程序! 第76章 改好了 从睡梦中醒过来, 裴质侧头看,发现旁边已经空了。他不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敢肯定殷瑜还会喜欢上他,可从心底也生出一丝紧张来。 他的大宝贝殷瑜啊, 可不能丢了。 “陛下呢?” 服侍他的宫人鱼贯而入, 裴质一边自己穿衣,一边问。宫人只说不知, 裴质便净了面,自己出来找。 一出门,却遇到了太子殷湛和猪老大。殷湛手里还捏着个花糕, 本来还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着,见他过来, 就把大半个花糕一下子全塞猪老大嘴里了。 “父后。”殷湛迈着小短腿匆匆走到他跟前, 笑嘻嘻道,“能不能赏儿臣一点神仙水喝?” 最近裴质也攒了不少营养液了,闻言,自然是要满足儿子的小心愿,立马掏出来两瓶给了殷湛。小家伙也不挪窝, 竟然背靠着他的腿,原地喝起来了, 小眼睛一眯,十分享受。 裴质被靠着, 也不能走, 再看小家伙舒服的模样, 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好像长高了。” 殷湛迅速喝了一瓶,再拆另一瓶的时候,抽空回答他:“我发现喝神仙水长个子哦。” “那你就多喝点。”裴质不以为然,营养液再神奇,还能管机器人长个子?他等小家伙喝完了,才一把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见你父皇了吗?” “没见,我帮你搜索定位。” 裴质:“……”小家伙定位都会,以后查岗也太容易了。 他见殷湛扭头看了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小肉手臂朝南一指,笑嘻嘻道:“在那个房间哦,正在跟裴亦他们商量事。” “以后见了裴亦喊声伯伯。”虽然知道裴亦许望北都是殷瑜虚拟出来的人物,但在这里生活久了,感受到他们不同的脾性秉性,甚至每个人都有的小心思,在他心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殷湛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肉跟着颤了颤,乖巧道:“虽然我贵为太子,但是他们都是长辈,我知道的。” “乖。” 还未走到门前,宫人便迎上来,打了帘子请他进去。屋里的人齐齐扭头看他,裴质带着笑容迈过门槛,还未跟大家客气地打个招呼,就听见殷瑜面带担忧地问他:“你腰不酸,怎么下床了?太子,赶紧下来自己走,你父后昨日太过辛苦,抱不动你。” 众人看裴质的神色便精彩起来。裴亦低咳一声,示意裴质赶紧说句话,把这茬掀过去。 “还有几日到皇城?”裴质干巴巴问。他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虽然也觉得羞死个人,但面上也能装作无所谓。 裴亦刚要开口,殷瑜赶紧抢着说:“还得十来日。咱们不急着回去,一路上可以慢慢看看,喜欢哪个地方,就停船游览一番。” 说完,还有些小得意。就是要想尽办法跟喜欢的人搭话,谁也不许抢。 裴质点头,看看屋里人不少,似乎在商量事情,他看一眼殷瑜,就想离开。不想,殷瑜已经起身,将龙椅腾出来一半,还拍了拍,冲他招手:“坐上来。” “陛下,恐怕不合规矩。”楚门庭劝谏道。 殷瑜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他是朕的皇后,坐坐龙椅又如何?楚爱卿,你对朕此举有什么不满吗?” “臣不敢。”楚门庭担忧地看了眼裴质。 殷瑜见了,厉声呵斥:“把头给朕低下去,不许你看朕的皇后!” 众人:“……” 裴质:“……”疯了疯了,这情窦初开的模样,吓死个人。 他坐过去,偷偷纳闷。跟失忆后的殷瑜相处了这一二日,他倒是发现,现在的殷瑜,似乎不仅仅是忘了他这般简单。 记得他刚穿越过来,见到的殷瑜,跟现在有些不同。那时的殷瑜,有些无情,所有的情绪都很勉强。而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殷瑜的感情要比那个时候的殷瑜充沛的多。 殷瑜他们几个在商量刺客的事。原来这几日,殷瑜还遇到了一次刺杀。那些刺客也是厉害,竟然能从河中心翻到船上来。 裴质听的也是心惊肉颤,积极地跟着出主意。 “我跟病毒说上话了。”000突然开口,“他说你想知道的事情,他不敢说。” “不敢说?”裴质气到好笑,却也理解。殷瑜二归二,能坐稳龙椅,手段自然比常人要厉害许多。“那咱们就不靠他,以后营养液、地雷全都没它的份。” 裴质继续威胁:“以后也别想去偷我的地雷,以后读者大大一给,我立刻用完。病毒没有地雷,看殷瑜怎么收拾它。” 过了会,000笑道:“病毒还是不敢直接给答案,说让咱们去找殷瑜缺失的记忆,答案就在里面。” 这跟裴质的想法一样。他本来就想将闫青城找过来,看看他被抹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裴质已经学了些上位者笼络人心那一套,虽然病毒没有直接给答案,但他还是大方地送了几瓶营养液。 “病毒很感动,它让我再跟你说一句,因为殷瑜的一遍遍违规操作,这个世界已经快不行了,让你做好准备。” 这个世界快不行了?裴质惊出一声冷汗。这里毕竟只是殷瑜虚拟出来的系统世界,系统一旦崩溃,这个世界岂不是要消失? 这个世界如果消失了,会被殷瑜造成伤害吗,许望北他们呢,会不会随之消失? 他坐立不安地等殷瑜商量完事情,不顾殷瑜回房的邀请,把闫青城叫到屋里。 “主子,有何吩咐?”闫青城跪地问。 裴质反问他:“你还记得陛下初登基那会的事情吗?” 闫青城毫不犹豫点头。 “那会,陛下身边都有什么人?不是说宫人、侍卫,而是陪伴在陛下身边的,像是长辈一般的人。” 闫青城闻言,疑惑地看了眼裴质,仔细想了想,方摇头道:“陛下刚登基时,愉太妃尚且在世。后来愉太妃薨了,其他太妃也没有特别与陛下亲近的。” “陛下成年时,有没有与一男子特别交好。” 闫青城立马紧张起来,疯狂摇头:“没有没有,陛下一直洁身自好,主子您可千万别误会,陛下都快把腿跪歪了,主子怜惜怜惜陛下吧。” “……”腿跪歪?裴质哭笑不得:“我没有调查陛下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你记不记得,陛下性情大变,是哪一年?” 闫青城皱眉思索,半响,才含糊不清道:“陛下没有性情大变啊,也不过就是慢慢变得比较任、唔、潇洒起来。具体哪一年行性格变得比较多,臣记不清了。” 看来这位的记忆被删除的非常干净。 裴质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用了两颗地雷,试图恢复闫青城的记忆。但000尝试半天,也没有好的消息传来。 “父后,你在做什么?” 裴质正屏息凝神地等结果,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他转头,就见殷湛小脸红扑扑地走了进来。 “父后没事。你怎么不去找裴亦读书?”在船上,裴亦只要没事,都会带着殷湛读书。 殷湛揉了揉脸蛋,没什么精神地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点不舒服?” 儿子是机器人,怎么会不舒服?裴质不得不打断000,让它先帮殷湛做个检查。 “并未检查出异样。” “那就是孩子没事?” 000道:“也不一定,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确实没事,另一种是他等级比我高,所以我查不出他的问题。” 裴质到底不放心,又要砸雷让000继续检查。 “算了,父后给我两瓶神仙水喝,或许我就能舒服些。”殷湛很乖巧懂事,“我可能是只是突然系统抽搐,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还请父后不要为我担忧。” 裴质一下子塞给他十瓶。 “父后还想知道闫青城的记忆?”殷湛喝着营养液,慢吞吞问他。 裴质揉着他脑袋,随口道:“对,他被删除的记忆对我很重要。” “我上次的演示,父后没有看明白?” 裴质心道,你那表演简单粗暴的,能看明白就怪了。他见殷湛脸色越发红了,摸了摸额头,并不烫,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推殷湛:“大人的事你别管,去休息吧。” “我就算生病也能帮父后哦。”殷湛笑的眉眼弯弯。 裴质捏他小鼻子:“你那演示我可不想再看第二遍了,走走走,快去睡会。” “你给我一颗雷,我让你能看到他被删除的记忆如何?” 裴质眼睛大亮:“真的?不过,你现在不舒服……” “你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没关系。”殷湛摆摆小手,满不在乎。 裴质失笑:“你别乱用成语。”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000说失去一颗地雷,随即眼前忽然出现一片亮光,刺得他眼睛睁不开。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物已经大变,小殷瑜抱着“裴质”哭的不能自己。 看小殷瑜的年纪,应该是回到了他与殷瑜打野、战的时候。他在这儿“死”过一次,可当时身体慢慢变淡消失,在此之前,并没有被小裴质如此抱着痛哭过。 所以这个“裴质”应该是未来的他或者过去的他。 他走近,发现床上的“裴质”并不是死掉了,反而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屋顶,仿若一个活死人。 “目标角色已触发结束剧情,请接收记忆,回归现实世界。” 有声音响起。裴质听出来这是病毒的声音。 很快,小殷瑜的脸色大变,虽然面容仍旧稚嫩,可神色已经转变为成人才有的深沉。 这是他的老板,殷瑜。 “不能就这样结束!他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就这样让他回去,太残忍了。”小殷瑜拒绝结束,并且要恢复出厂设置。 病毒劝道:“你又来这一招。强行恢复出厂设置,只会让数据更加混乱,程序进一步紊乱,这个系统世界保不齐要崩溃。” 老板殷瑜一意孤行,“那就还是老招数,他恢复出厂设置,重新再穿越过来。我继续留下来稳定程序,减少数据混乱,保持系统稳定。” “你什么都不记得,还脸盲,自己在这儿活着,会很艰难。” 老板殷瑜目光仍旧放在“裴质”身上,神色丝毫没有动摇,他笑了笑:“我怕什么?婴儿的时候我就敢这么做了,现在我成了皇帝,反而怕了?” 病毒叹息:“婴儿的时候才好过。”人越长大,才越会被孤独和思念折磨。 很快启动了恢复出厂设置。“裴质”消失,殷瑜坐在床上,经过一阵剧烈的头痛后,担忧的神色消失,泪水还挂在脸上,神色已经变得冰冷和麻木。 为了保障自己在平安顺利度过转变期,老板殷瑜还让贴身照顾他的闫青城做了半个知情人,帮他做好掩饰。 两月之后,闫青城这段时间的记忆会自动删除。 画面消失,周围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裴质的手还放在殷湛的头上,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未曾变过,只是裴质的眼睛红了。 “太子,你怎么惹你父后哭了?”殷瑜推门进来,看见裴质的神色,心疼坏了。 殷湛立马蹦蹦跳跳闪到一边,把自己的父后留给父皇。 殷瑜先看了裴质,又要扭头训斥儿子,却被裴质一把紧紧抱住,那力道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气! “我我到底有哪儿点好,值得你这么喜欢?”裴质哽咽着问。 殷瑜愣了愣,随即笑着轻轻拍他后背,语气骄傲:“床上功夫好。” “……”裴质一巴掌糊他头上,能不能正经点! “放肆!”殷瑜吼完,又想起来这厮是他的裴质,弱弱加了一句,“门外有人,你打朕的巴掌声别这么脆。” 裴质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这次殷瑜适应爱他宠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 船又慢慢走了两日。 殷瑜“初”尝滋味,天天念叨说让裴质去看看沿路的风光,却又不让裴质下床。 两人日夜不分地腻歪着,直到第三天凌晨。外面声音喧哗,许望北突然一身是血地跑了回来。 打开门,裴质看见裴亦一手抱着许望北,另一只手给许望北快速包扎伤口。向来遇事冷静的裴亦,此刻目光里满是惊惶。 等裴亦将许望北的血衣除去,裴质这才发现,许望北身上竟然有十几道刀口! 在裴亦为许望北包扎的同时,许望北也抓紧时间,向殷瑜禀报他遇到的情况。 原来许望北被贬去余杭白虎营,他出发不到两日,在路上竟然发现他即将要路过的城镇,竟然一寸一寸地陷入到地底下去了。 他急忙疏散百姓到隔壁城镇躲避,却发现隔壁城镇已被叛军占领。 他和百姓都被抓了起来,叛军得知他的身份,要与他一起假扮朝廷大军,骗金陵城的官员打开城门。他假装贪生怕死,一口答应,还向叛军讨要官职。 叛军不疑有它,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带着叛军的主力来到金陵城外,在金陵城官员露面时,他却突然变脸,猛然抢过身后兵卒的大刀,砍死了叛军主将,揭破叛军身份,命金陵城官员将叛军就地诛杀。 叛军群龙无首,不但没有顺利进城,反而还被金陵城内驻兵杀了个七七八八。怀恨在心,一连砍了许望北十几刀。 许望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又自己醒了过来。 当时叛军的援军已经赶到了金陵城,眼看金陵城即将不保,他又抢了匹战马,凭着一口气跑回来报信。 御医赶来看到他的伤口,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他伤这么重,早该死了,却还能这么折腾,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 裴质一边听他说,一边帮他止血。裴亦也把位置让给御医,裴质瞧见裴亦方才还在有条不紊包扎的手,这会却一直在抖个不停。 “许望北什么情况?”裴质问000。 000对他进行了扫描:“换成平常人早死透了,但你在他身上砸过地雷,护了他几次,效果还有残留,所以他还有一口气不会散尽。我真佩服他,即便有这一口气撑着,可他这一路骑马颠簸,一定疼的生不如死,平常人坚持不下来的。” 裴质刚松口气,000又说:“他身上刀伤好治,可他这一路,把五脏六腑都给震坏了,这口气恐怕撑不了太久。” 裴质忙检查许望北内脏的情况,果然都已经伤到了,这种情况,药石无医。哪怕裴质这样的神医,也只能让许望北多活上几日,而且还会非常痛苦。 与其让许望北痛的人事不省地在床上躺几日,还不如不救。 他把手从许望北身上移开。他这样一个小动作,裴亦立马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站出来躬身道:“陛下,他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能否允臣带他去歇息。” 殷瑜见御医也直摇头,只得点头允诺。裴亦便毫不犹豫地抱着许望北走了。 裴质与000说:“砸雷救人。” “恐怕不好救,他这种病不是喝了毒药或者受了外伤,而是五脏六腑都已经烂了。恐怕这个人是救不回来了。” 裴质让它想办法联系上病毒,无论如何,都要把许望北救下来。裴亦看着清冷,可许望北若死了,裴亦定然不会独活。 这边裴亦抱着许望北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床上。 许望北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还笑着说:“我不疼,你不用担心我。你抓紧时间往京城走吧,我得留在这里养伤。陛下一定会给我留御医,你不必担心我。” 裴亦捧起他的手,噙着泪,却又带着笑容,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手背:“好,我等你歇下了就走。” “你先走,我还不困。”许望北知道他一闭上眼睛,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他不想裴亦看着他死去,他想把裴亦骗走。 但裴亦又岂是他能骗过的。无论他怎么说,裴亦都只顺着他的话柔柔地打回去,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平时挨一下打都要嚎半天的人,这会疼的唇都在颤抖,笑意却未减半分:“你今天特别温柔。裴亦,我从小就控制不住地想黏着你,你让人移不开目光。” 裴亦笑着,却没忍住哽咽一声,他赶紧侧过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以前就想跟你说话,找你麻烦,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很高兴。”许望北有一“仙”口气撑着,这会虽然脸色愈加灰败,可说话还算流利,“后来,我以为我这辈子就盼着和你能生活在一起。” “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过得平安顺遂,如意长寿,我就心满意足了。” 裴亦见许望北眼睛已经没了神采,却还愣愣地睁着,他狠狠掐自己的腿,逼迫自己发出的声音不要带哭音,可声音一出口,早已哽咽的不成样子。 “好,我会如你所愿,好好活下去,平安顺遂,如意长寿。” 那双睁着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裴亦终于痛哭出声,不敢伸手再抱他,只牢牢抓着床帏,哭的声嘶力竭。 过了会,他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混入到了他的哭声里。 他茫然抬头认真倾听,就听见许望北细碎的小呼噜声打的特别欢快。 于是他更茫然了。 突然一只小肉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木木地转头,看见太子殷湛不知何时爬上了床。 他才想起来,殷湛本来就在他屋里读书。他抱着许望北进来时太专注,忘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小家伙一脸讨好,炫耀地说:“我救活了他,能不能减免一百个大字?” “活、救活?”裴亦不敢置信地去看许望北,这厮果然面色已恢复红润,睡着睡着,竟然还吧嗒嘴,看起来做的梦似乎不错。 他给许望北翻了个身,身后的刀伤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裴亦惊恐地看了眼殷湛,忽然若有所思。 * 许望北出了事,殷瑜还要担心百姓,顾不得这边。裴质哪边也放心不下,让000和病毒沟通,给病毒送了两颗雷,让病毒见机行事,能救多少百姓就救多少百姓。 他自己到裴亦门前守着,听见裴亦的哭声,他也跟着落了几滴泪,过了会听不到裴亦的哭声了,他更是担心,生怕进去见到的是两具尸体。 半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两声大笑。他实在不安,推门进去,就见裴亦抱着殷湛正在举高高,一边举一边大笑。 再看床上的许望北,小呼噜打的贼欢快,只见被子上有血,身上却已经没了伤口。 裴亦看见他,畅快大笑:“你说,你有这么厉害的儿子,还要什么皇帝,不如我们造反吧?” 裴质默默把太子抱走,把门关上。 抱着儿子往回头,还没走到房间,竟然发现太子睡过去了。 太子这几日一直嚷嚷不舒服,今天也早早找他要了营养液喝,看起来了好多了,他这才让小家伙去跟着裴亦读书。 大概是读书累了,再加上治愈了许望北,一定消耗了太子许多精力,所以才会一声不吭就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他走到门口,就有人长臂一揽,将孩子接了过去。 抬手,对着殷瑜疲倦却温暖的笑容。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那叛军奇怪的很,加上援军数量竟有十万余。” 裴质也吃了一惊,他们国家不大,又对百姓户籍管理的很严格,能从哪儿冒出来十万人? “此事太过奇怪,朕已经找了福源方丈等高僧去查看。” “那城池塌陷一事呢?” 殷瑜叹气:“其实不只许望北说的那一座城市陷入地下,朕接到急报,已经有好些个地方,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太子出生的那个城镇,也没了。” 裴质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既然这个世界是殷瑜用程序写出来的,那城池消失,是不是因为殷瑜再次把他的病吸走,导致系统彻底崩溃了? 第77章 完结章 好几座城镇的消失, 带走了十几万百姓的性命, 还有一直杀不完的刺客、叛军,殷瑜和他的臣子们, 个个愁容满面。 裴质想了又想, 砸了三颗雷兑换穿越通道碎片, 想要穿越回过去。 “才三颗,不能准确定位你想去的时间。”000道。 “只要把我送到随便哪次殷瑜失忆前就行。”他去看看有没有处理办法,实在不行,就强行阻止殷瑜对他恢复出厂设置。 000如今早就跟裴质一条心了, 闻言,也是竭尽全力将裴质送进了穿越通道。 裴质再睁眼,低头一瞧, 呆了。 不是穿的不对, 而是有个小家伙拽着他的衣角, 竟然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裴质看看小家伙不舒服的模样, 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跟000商量能不能单独把殷湛送回去。 “不是通道将他强行带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跟过来的。” 裴质愣了愣, 低头问太子:“你跟我过来作甚?” “父后。”小家伙贴心地冲他眨眨眼,“我知道你跟父皇都有很大的事要忙,我想帮你们。” “你还小, 好好读书我就很高兴了。”裴质蹲下来, 与他平视, 柔声道, “我知道你是乖孩子,你这份心,父后知道了。给,奖励你十瓶神仙水,快回去吧。” 小家伙接过营养液,嘻嘻一笑,并不提走的事。裴质还想砸雷将他送走,却被这个时候的“殷瑜”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会的“殷瑜”还小,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举止却是大人模样。裴质听了两句,里面掺杂了许多编程专业术语,他猜测这小娃娃躯壳里已经是老板殷瑜了。 应该是他又发病,老板殷瑜恢复记忆,又要将他的病转移走。 “砸一颗雷,让我现身,我得制止他。” “特权已开启。” 裴质拉着殷湛,急急走到老板殷瑜跟前,上去先拧住耳朵:“殷瑜,不许再让我恢复出厂设置,我又不是手机,你删完我内存我就成新的了,能让你从头再玩?” “从头再玩?”000笑道,“这词很形象了。你也不知道在他的后宫精分过多少次了。” 老板殷湛看见他之后,愣了片刻,随即狂喜,小心翼翼问他是从哪个时间穿过来的。裴质对自己的时间线早糊涂了,他直接将城池消失的事情说了,让老板殷湛赶紧解决。 “原来我违规操作对系统世界影响这么大。”老板殷瑜感叹道。 终于有个能解决问题的殷瑜了!裴质催促他:“赶紧想办法解决。” “不用解决。”老板殷瑜摇头,“这个世界毁了一部分也没什么,只要皇城还在,你就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裴质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你把百姓设计的那么真实,我已经把他们当真人了。我没那么铁石心肠,看不得他们去死。” “你为他们难过?” “当然,怎么会不难过?” 老板殷瑜登时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来泪来:“你竟然会难过了。我陪了你那么多年,你也没为我难过一次。当然,不管你为谁难过,只要你哭,我就很高兴。” 这是什么话。裴质哭笑不得。 老板殷瑜精神振奋道:“这说明我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可惜我回不到现实世界,否则我或许可以做一些补救。” 裴质道:“我可以带你回现实世界,砸个雷不就可以了。” “砸雷也好,撒花评看往事也罢,都是我从晋江给你申请的支持。一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二是希望晋江读者们能够随时随地把你往正路上引。” 老板殷瑜接着说:“但是用它穿越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比如,你会修改我设定好的剧情,导致这个世界混乱。当然我也设计了修正程序,就算你捣乱,系统也会尽量自己修成回到正轨,但不一定都能修正。”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画面,观看未来剧情的发展,“你看看,就是因为你来回穿越,导致我纳妃纳的都是与你有关的人。” “……”裴质一脸懵。 “咱们还是赶紧穿回现实世界解决问题吧。”裴质建议。 老板殷瑜道:“要穿回去对你来说容易,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有困难。因为这个世界是以你为中心的,虽然系统可以因为你的来回穿越复制出许多时间线不同的小世界,但只有你正常走下去的世界才是主世界,主世界的殷瑜才是真正的殷瑜。你懂吗?” 裴质瞟他一眼:“你觉得我能懂吗?” 老板殷瑜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到这里来,虽然活泼了许多,可智商下降了不少。简单来说吧,也就是你爱的那个殷瑜,才是真正的殷瑜,像我这样的殷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他的分、身。而你与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才是主世界,你穿越到过去还是未来,那些都是复制的小世界。只有真正的殷瑜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中。” 裴质想了想:“也就是说,拥有现实世界记忆的你,没有办法回去。但我找殷瑜也没用,他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我的系统并不能帮他恢复记忆。” “对,你的系统不过是二级系统,它对它的制作者能够施加的影响很小。我也没办法让你的殷瑜恢复记忆。” “那该怎么恢复这个世界?”裴质无奈。唯一能指望的渣皇帝,现在又没有记忆,连计算机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操作系统了。 老板殷瑜推了推他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很惊奇道:“恢复这个世界,也不难啊。” 裴质立马看向他。 “虽然我回不到现实世界,你的殷瑜也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你可以穿越到这个世界最开始的时候,来定格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 裴质忙问:“怎么定格?” “你带着你的殷瑜回到那个时候,找到我一开始就丢失在那儿的主系统,让它来帮你定格。” “你还在那儿丢了个主系统?”裴质听得迷茫,奔溃问。 老板殷瑜得意一笑:“我当然考虑过系统世界出现混乱的情况,为了保证你能在这个世界长长久久的生活,我在建立这个世界的一开始,就把主系统的缩小版藏到了那个时间里,只要你找到主系统,就可以定格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甚至建筑和人。” “我该怎么找?” “你不必找它,殷瑜到了,它自己会出现来见殷瑜。” 裴质点头。老板殷瑜要牵他的手,裴质看见殷湛气鼓鼓地直打老板殷瑜的手,还怒斥道:“不许碰我父后,我父后的手只有我父皇才能碰!” 然而老板殷瑜根本看不到殷湛,殷湛也打不到人家。 小家伙那么高的智商,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他的父皇。果然真如老板殷瑜所说,只有他的殷瑜才是真正的主角,其他的殷瑜不过是殷瑜的分、身罢了。 裴质笑笑:“我走了,你保重。” “等等。”老板殷瑜神色犹豫,半响才开口问出他一直纠结的问题,“我带你来这里的决定,其实做的非常自私。我一直想问问你,这么做,你愿意吗?” 裴质还以为他怎么了,闻言爽快笑了笑:“你看我现在,像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老板殷瑜见他面带笑容,一双黑眸不再清清冷冷,里面盛满了人世的喜怒哀乐。 这样很好。 “你不恨我就好。”老板殷瑜如释重负,又赶紧说,“我刚才看到你和殷瑜生活的日常了,也看到你为反攻做的努力了。我支持你反攻。” “……”这个点过不去了是吗?而且他到底在哪儿努力了? “反正那不是我,我不疼。” “……哦。” * 回到渣皇帝身边,裴质安顿好太子,赶紧拉上渣皇帝,一口气砸了五颗雷,一起穿越回了系统世界最初建立的时候。 两人刚穿越过来,还没站稳,裴质怀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小婴儿。 裴质低头看看,小婴儿粉嫩粉嫩的,肉呼呼的小脸颊,十分可爱。 还不等他逗弄一下,殷瑜竟然奔溃地捶地:“大皇子、二皇子的身世,朕尚且未曾查明,这怎么又整出个三皇子来?” 裴质恼怒地踹他一脚:“你仔细看看,这娃娃像不像你?”招呼000砸雷让殷瑜暂时能看清人脸。 殷瑜的脸盲症忽然好了,这厮并没有惊讶太久,起身,凑到婴儿身边仔细辨认半天,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气。就当裴质以为他终于看出这娃娃是谁的时候,就听他欢喜道:“跟朕长得真像,肯定是朕的亲儿子,就是不知道这是你啥时候怀的?” 裴质愤怒地朝着他老、二抬脚踹过去:“这不是你亲儿子,这就是你自己。” 殷瑜万分诧异。 “我们穿越回了二十多年前。这是你自己,不信,你去后宫看看你父皇是不是还年轻。” 两人在宫里四处走,倒不是真的要去找先帝。对于这个父皇,殷瑜是真没什么兴趣,裴质说什么,他听着就是。 他发现宫人都看不见他二人,兴致顿起,非要拉着裴质在外面来一次。 裴质大怒,都什么时候了,国家都快塌没了,还想着那回事!这皇帝太渣! 殷瑜振振有词:“朕不是回到以前了么,又无法与臣子商议事情。你要是不送朕回去,倒不如满足朕。只要来一次,朕便能去除疲劳、神清气爽,回去一定能想到好主意对付异象。” “父皇,儿臣就能帮你去除疲劳哦。” 忽然听到太子的声音,两人皆吓了一跳。裴质问他怎么跟过来了,太子委屈道:“这次真不是我想来,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这里。我现在好不舒服哦。” 殷瑜虽然时不时要板着脸训斥太子一番,美其名“教子”,但其实从心底就是个“儿控”,最见不得太子伤心。他用手肘撞了撞裴质,提醒说:“太子这段时间一直说不舒服,正赶上叛乱、地陷,朕忙着政事,都顾不上他。你多给他些神仙水,让他备着些。” 裴质给了殷湛许多。 殷湛一边喝着营养液,一边没什么精神地跟着他们来到一座宫殿前。裴质看了看这里的布局,对这里倒是有些印象。 这是一座废殿,离储秀宫等各宫不远,却是这里最大最豪华的宫室,是皇帝偶尔歇脚的地方,并不常用。后来殷瑜登基,不甚喜欢这里,就用的更少了。 裴质在这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本来还想再转,可回头看到太子的脸色,几乎红的像要燃烧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触感,让他无法放心。 “太子的情况不好。”裴质忧心道,“陛下,咱们在这儿歇会。你抱着小娃娃,我带着太子去一趟净房。” 裴质带着殷湛到了净房,他找到一个大木桶,问000:“你看太子的情况,他浑身都快烧起来了。你说我能不能把营养液倒进这个木桶里,让他泡进去降降温。” “用水给电子产品降温,你的想法永远这么大胆。” 裴质犹豫道:“营养液在现实世界,不过是虚构的东西罢了。太子在这里也未必是真的机器体,应该不会进水。” “那你试试。” 他把所有的营养液都倒入木桶里,毕竟还是放心不下,让殷湛先伸进去小脚丫试试。 殷湛听话的把脚丫放进去,停了一会,裴质问:“怎么样,脚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很舒服,清清凉凉的。” 裴质遂放下心,让他把整个身子都泡进去。他进去后,舒服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脸上没那么红了。”裴质跟系统说,“你能不能帮我给太子设一个保护结界,让任何人都碰不到他。我想快点去找找主系统。” “一颗雷开启保护罩。” 裴质揉了揉太子的小脑袋,安抚说:“我得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一会我让你父皇过来陪着你,你乖乖泡澡,好吗?” 殷湛这会子身体不舒服,倒是多了几分稚气,抱着他的手奶奶地撒娇:“找什么东西呀,比我还重要吗?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当然没你重要,但是父后需要快点找到他去救很多人的性命。太子乖乖的,好不好?” 殷湛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生气地把头也沉进水里。裴质叹口气,这个时候他真没办法陪孩子。 好在当他下定决心离开,一只脚还没迈出去的时间,殷瑜就来了。 他先是高兴,殷瑜过来陪着殷湛,小家伙能稍微高兴些,可随后便是一愣。 “小娃娃呢?” 殷瑜神色微微尴尬:“他一直哭闹,朕就带着他在这座宫殿四处转悠,走到了主殿,我看那床挺舒服,就把孩子放过去了。谁知,别人突然就能瞧见这娃娃了。先帝带着宠妃过来,正好看见,就给抱走了。” 他又接着感叹一句:“看来这娃娃,还真是朕。” 裴质哭笑不得,心道,原来殷瑜会变成皇子,虽是早设计好的剧情,可这下好了,竟然还有他的手笔掺和在里面。 希望他没有改变什么。 “太子,太子你怎么了?” 殷瑜的声音忽然转急,裴质立刻回头,却见太子泡的营养液竟然都沸腾了起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消失。殷湛闭着眼睛,脸颊又变得通红,仿佛两团火在烧,最让人惊心的是,殷湛向后仰倒,手脚软绵绵的,看模样竟像是昏了过去。 “太子!”殷瑜冲过去,试图将殷湛捞出来,然而他的手一碰到殷湛,立刻就被烫伤。他没有丝毫退缩,哪怕是钻心的痛。 裴质比他反应慢了一步,也试图伸手抓住殷湛,却被殷瑜用手臂格开。殷瑜挡在他前面,猛吸一口气,用足了劲儿,将殷湛从桶里抱了出来。 殷湛刚被抱到殷瑜怀里,裴质便闻到了肉被烫熟的味道。殷瑜疼的脸色都白了,咬着牙,吸着冷气,将殷湛放到旁边的木榻上,那木榻上包的锦绸,立刻化为了灰烬,好在木榻还能够承受的住。 “系统,快救救太子。”裴质急喊。殷湛现在烫的就是个小火炉。 000道:“我给他进行了扫描,但他等级或许在我之上,我没有检查出什么,也没办法帮他。” 殷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裴质唤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裴质急坏了,又道:“000,去求病毒,快,快。” “孩子怎么会这么烫?”殷瑜比裴质镇定多了,拧眉道,“你别慌,冷静下来想想办法,让咱们回去。船上有御医,有高僧,一定能治好太子。” 对,高僧是这里有特殊能力的NPC,裴质心动,想回去。 正好000也带来了答复:“病毒也对太子进行了扫描,它说、说太子情况恐怕不好。” “那咱们赶紧回去,找高僧。” 000道:“别傻了,高僧就算有特殊能力,本事在我之上,但他们也不可能比病毒还要厉害,病毒可是制造者殷瑜的系统啊。” 裴质猛然抬眼:“系统,对,主系统,这里藏了个主系统,我们找到主系统,一定能救太子。” 主系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这里的土地、天空、房子、人,其实都活在这主系统里面。 “殷瑜,你使劲想想,主系统藏在哪儿了?”裴质伸手推殷瑜。 殷瑜皱眉摇头,他并不知道什么叫主系统。 “000,你跟病毒说,赶紧让殷瑜想起来所有的事。太子现在情况危急,先保住他要紧。”裴质急的声音都抖了。 他知道病毒一直不出声的想法,就是怕殷瑜发现它,再利用它做出违背这里规则的事来。他也不希望殷瑜再为了他伤害自己,可太子又不能不救。 病毒直接跟裴质通上话:“你先别急。其实主系统……” 裴质还没听它说话,忽然见殷湛坐了起来,睁开大大的乌黑眸子,呆呆地看着前方,忽然向右一歪头,小肉手在左耳啪叽拍了一巴掌,然后裴质便看到有水从殷湛的右耳呲呲地往外窜。 “进水了。”病毒被殷湛打断,半响又开口。 裴质:“……”还真是脑袋进水了。 小家伙把脑袋里的水倒干净,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撒娇道:“好累哦。咦,父皇你被烧伤了?” 殷瑜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胳膊全是触目惊心的烫伤,他笑了笑,声音温柔:“父皇没事。你要累的话,就睡一会吧。” “我是有点累,但是我又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小家伙伸出手指,在殷瑜胸前轻轻点了点,“变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裴质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以殷湛的小肉手指为中心,殷瑜身上的伤口渐渐消失。这不足以让裴质多惊讶,毕竟之前裴质就知道殷湛拥有治愈术。但是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殷湛的小手就这么轻飘飘一指,殷瑜不但伤口立刻长好,就连被烧焦的衣服,也恢复了原样。 小家伙似乎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力量,嘟囔道:“我释放了一点力量出来,反而感觉没那么累了。” 裴质震惊地看着殷湛,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殷瑜你个混蛋,你该不会把主系统给塞到一个蛋里了吧?” 什么都不记得的殷瑜,迷茫的摸了摸鼻子。 病毒接话道:“他只是随手藏在了宫里,是我将快要崩溃的主系统变成蛋送给了你们。但是裴质你太胖了,把圆圆的蛋都给压变形了。” 裴质:“……”闭嘴,并没有很胖好吗! 为什么不早说,让他找了那么久。早知道他儿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他还着什么急。 裴质看着儿子,试着问:“太子,你能不能把这里的天地、建筑都定格。” 殷湛疑惑反问:“定格?” “对对对,全部定格,这样以后就不会发生地动、塌陷这种天灾。” 殷瑜登时明白过来,随手拨弄桌上的油灯:“别闹了,太子就算有些法术,那也不能定格天地!” “或许我可以。”殷湛举起来自己的小肉爪子,迟疑说,“我觉得现在定格很不好,宫里现在宫殿太少了,不好看。” 他闭上眼睛,突然发现整个国家的地图,竟然能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可以变大,让他能够看清每一座房屋的模样。 “不,整个世界的房子都太少了。应该多一点,再多一点。多一点我就不会不舒服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在虚空里轻轻地点着什么。 这座宫殿的主殿中,白捡了一个儿子的先帝,梦见了他的国家凭空出现了一座座宫殿。 * 三人穿越回来,这边也是晚上。大臣们找不到陛下,正在怎么解决叛军上吵成一团,殷瑜就左手牵着裴质,右手抱着殷湛,悠悠哉走到了众人面前。 “情况如何了?”殷瑜问。 裴亦起身答道:“接急报,塌陷的城池又奇迹般地出现了,百姓没有伤亡。但是剿灭叛军的情况很不好,叛军像是杀不死似的,杀了十万又来十万。” 殷湛小小声嘟哝:“这些都是侵入系统的病毒,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复制哦。”这些是真正的病毒,跟“病毒”系统不一样。 怪不得杀了就有。 裴质道:“儿子,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病毒?” 殷湛闭上眼睛,不知是在搜索什么还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会说:“因为这个世界,被父皇折腾坏了,再加上承载这个世界运转的机器,许久没有人更新软件,所以就被病毒趁虚而入了。” 说完,殷湛便开始自行清除病毒。很快,殷瑜便收到急报,叛军终于全部被正法。 殷湛专心杀毒,裴质却转而思考起了另一件事情——他很想永远生活在这个世界,但是他和殷瑜必须回到现实世界里,保护好承载着这个世界的机器,才能保证裴亦他们这些人能够在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 这件事,当晚,他辗转反侧思考了许久。殷瑜却特别高兴:“嘿,今天你配合朕好几个姿势。” 裴质翻个身,不理会他,继续思考。他很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殷瑜以为他生气了,举手发誓:“这一次完了就让你睡,否则就让朕失去皇位!” 闻言,裴质转过头看他,他此时眸中带水,脸颊飞红,只一眼,殷瑜便心神一荡,这一次就结束了。 殷瑜还有些不知足,死皮赖脸又要,裴质冲他咧嘴一笑:“来来来,写个圣旨传位给太子,我就再让你一次。” 殷瑜赶紧胡乱写了一道传位圣旨,反正太子还小,不过写着玩的罢了。 裴质捧着这道圣旨,笑容淡了几分,却主动抱住殷瑜,将脑袋往殷瑜肩窝蹭,带着鼻音说:“殷瑜,不管我变得多麻木,多像个木头人,你都要记住,我是爱你的。” “你的脸不在我的眼中,可你在我的心中。” “殷瑜,我们回去吧。” 第78章 二傻的现代生活 回到现实世界中, 殷瑜的记忆也恢复了。睁开眼的那一刻, 他几乎立刻转头看向裴质,后者还未睁开眼,神色木然, 身体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 他心里一揪, 回来之前裴质说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 “殷瑜, 不管我变得多麻木,多像个木头人, 你都要记住, 我是爱你的。” “你的脸不在我的眼中, 可你在我的心中。” 殷瑜勾唇,露出一抹苦涩又释然的笑容。只要裴质喜欢过他, 他这辈子也圆满了,以后守着他与裴质的那些甜蜜的回忆,守着裴质,日子想来也不会太艰难。 “裴质,醒醒。”殷瑜很快调整到他将裴质送到系统世界之前的状态,端起了老板的架子,“我是你的老板,你该起来干活了。” 裴质被他吵醒, 睡眼惺忪地问他:“干什么活?” “你的工作啊。”殷瑜随手从床头拿过手机, 塞给他, “继续看小说, 今天的任务是要看完半本纯爱长篇,一会会有甜甜的助理小姐姐给你送蛋糕和奶茶。” 殷瑜冲他举了举小拳头,给他鼓气,也是给自己鼓气:“裴质,今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哦。” 裴质低头看了眼手机,把书架上的那些书看完就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最爱做的事。他进入这个公司后,接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小说,看完还要写评论。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工作,老板说他们公司有一项业务,就是做评论枪手,替人家写评论。人家作者有要求,评论一定要真情实感,所以每一本小说,裴质都必须认认真真地看。 看小说很好,写一条评论也不困难,但是裴质很纳闷,他两天才看一本小说,一个月只能看十五本,他工资那么高,作者一条评论得给公司多少钱,公司才能养的起他? 大概猜一下,一条评论怎么也得五千来块钱吧。 每次想到一条评论这么贵,他就拿出来钻研学问的态度,看的非常的郑重和用心。 结果一看小说深似海,从此博览晋江文。 “这些小说……”裴质吸吸鼻子,感叹道,“甜腻腻的。攻和受不干正事,整天谈恋爱,我想申请看无CP事业流。” 殷瑜大惊,正色警告他:“不行,公司给你的任务就是谈恋爱。” “……” “不是不是,是看谈恋爱的小说。”殷瑜补救说,“看甜文能让人心情舒畅,对人世间的美好、对爱情充满向往,多好啊。” 裴质呆呆点头:“原来我的任务就是看小说。” “对对对。” 闻言,裴质抬眼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既然工作任务不是谈恋爱的话,那么你能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吗?” 殷瑜:“……”震惊地往下瞄了一眼,原来两人还是缠绵的状态。他赶紧退出去,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一幕。 可他想不到好的理由,毕竟老板怎么也不应该上了他的员工啊! 裴质还呆呆地看着他。他脑子一热,硬着头皮道:“其实吧,跟老板睡也是你的工作之一。”为了以后的幸福,硬抗吧。 “这是工作?”裴质明显不信。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可信些,殷瑜又说:“对啊,咱们公司的员工都跟我睡。” “小雨儿、扫地的尹阿姨,看门的于大叔,也跟你睡?” 殷瑜为了以后的性、福,死不要脸:“对啊,这就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你看小说里,被霸道总裁看上是一件多么性福的事。” “老板您口味真重。” “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也可以专宠你。” “为什么专宠我?” 殷瑜笑着在他屁股上一拍:“因为你长得最好看。只要你同意我搬到你的房间里,我再给你涨工资。” “搬到我的房间?” 殷瑜狂点头,充满期待地看着裴质。后者慢吞吞摇了摇头,殷瑜不由失望,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笑道:“没事,偶尔放我进来睡一觉就行。你看小说吧,我去让小雨儿给你端个小蛋糕来……” “我可以搬到你房间,你房间大一点。”裴质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殷瑜似乎没听明白,瞪圆了眼看着裴质。 半响,殷瑜才抖着音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裴质木然的表情消失地干干净净,嘴角上扬,笑容灿烂,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可以搬到你的房间,睡到你的龙床上,我的渣皇帝!” 殷瑜听明白了,眼睛瞬间红了。 他设定的程序是,一旦裴质回来,是不会保留在系统世界里的记忆。因为他怕裴质经历过没有脸盲症的快乐日子,回来之后会更接受不了现实的生活。 “你还记得?”殷瑜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裴质笑着点头:“记得。不但记得,你的人在我的心中,你的脸现在也出现在我的眼中了。”而且他的喜怒哀乐还在。 其实他穿越回来之前,就猜到可能自己不会完全变成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因为他发现,其实每一次恢复出厂设置后,两人都是有所改变的。殷瑜一次比一次更加任性活泼,这说明他的病在慢慢变好。 其实,他缺失感情是心理疾病,脸盲症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心理问题导致,他享受过爱,也付出过爱,心理上的那点毛病已经治愈了,回来自然会变好。 他笑问:“我还记得你有后宫三千哦,渣男!” 殷瑜赶紧解释:“你设定的程序是,等你穿越过去会附到裴家二子的身上,成为我唯一的皇后。但是你穿越来穿越去的,把剧情修改了。很多人身上都有了你的痕迹,我就被迫纳妃了。” “那你也应该纳裴亦、楚门庭他们啊,怎么都纳的是他们的弟弟?” 殷瑜叹气道:“因为他们是有剧情的,系统强行修正,逼着我娶了与他们有关的人。” “这么一说,你还很可怜了?” 殷瑜忙不迭地点头,同时心虚地看了眼键盘。 裴质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又问他:“那江南的两个贵人,也是跟我有关?” “这个……”殷瑜解释不清,咬牙,狠狠心,捧起了他的小键盘,准备一跪谢罪。 裴质用脚夹住键盘,扔到一边,抬抬下巴指指冰箱:“去拿方便面,今天学习怎么跪方便面。” 殷瑜大惊:“这还用学?” “之前读者大大给我提过的建议,让你跪方便面,要跪而不碎。” 殷瑜听了,神色微变,问:“我能不能在跪之前,去一趟楼下。” “干什么?” 殷瑜邪魅一笑:“摸晋江的服务器。” 裴质:“……”报复心真重。 * 两人过起了没羞没躁的日子,整座小楼只有他们两个,想要做什么事情不要太方便。 殷瑜一心想要的野、战,也在楼后的小花园得到了满足。他像是食不知味般,整天缠着裴质。 弄得裴质不耐烦了,直接将他赶出了房间。 “我受够了!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你至于天天来吗?” 殷瑜扒着门缝,强行解释:“因为你是现实世界的裴质,跟皇后裴质睡起来感觉不一样啊。” “滚!”明天的他,还跟今天的他不一样呢,以后是不是每天都得来十次? “宝贝啊,就你昨天看的那本甜文,里面小受被捆着手吊起来,然后慢慢往下放的姿势,我很喜欢,咱们今天试一试呗。” 裴质大怒:“闭嘴吧你!再说,咱俩迟早被和谐!” “又不是系统世界,哪儿来的和谐。”殷瑜得意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过来,“再说了,咱俩昨天证都领了。我是这里的老板,你是这里的老板夫,咱俩干什么是都是合法合情合理。” 裴质把行李箱扔床上,开始往里收拾衣服。 殷瑜隔门缝看见了,忙问他要干什么。裴质冷冷道:“我跟你住不下去了。想我也是名校高材生,却沦落到你这里,整天看小说吃蛋糕喝奶茶,我的人生追求可不是这样的!” 殷瑜讶异:“你以前活的浑浑噩噩,现在回来也没几天,怎么还有人生追求了?” “你傻啊。”裴质抿嘴,继续收拾东西。他以前是活的浑浑噩噩,但不代表他就是块木头,他也有感情,只是不会也不敢表达出来而已。他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试着跟殷瑜接触,表现要正常,不要让殷瑜讨厌自己。 他以前不懂什么是爱,但殷瑜在他的心里绝对是特殊且唯一的存在。 殷瑜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裴质想了那么多,他还在纠结裴质要离家出走的事:“你要搬去哪儿?要不要我帮你在三亚的酒店开个房间,那种有爱心形状水床的房间,或者床放在阳台,能直接看见大海的房间?”说着,他自己都有些心动了。这要面对大海来一场,岂不痛快! “不劳烦陛下了,臣去找太子,哦,不,哀家去找小皇帝。”他都忘了,殷湛已经登基了,他现在可是皇太夫! 殷瑜暴躁:“哀家啥!我还没死呢,你就哀家起来了。” “你还是尽快吧,我盼着成为哀家呢。” 两人吵个不停,越吵反而越腻歪。殷湛的画面突然出现在房间电视上,裴质打开门放殷瑜进来。 跟这货吵架可以,但不让殷瑜看儿子,这货非气的跳楼不可。 “给父后、父皇请安。”殷湛带着皇帝的冠冕,把前面的珠帘拨成中分,露出可爱的小肉脸蛋。“今□□里没有什么大事哦,只有侍卫统领许望北惹朕生气了,内阁首辅裴亦还护着他,哼,父后,朕好不开心啊。” 殷湛叉着腰,撅着小嘴,闷闷地坐在龙椅上。 殷瑜看了,立刻大骂裴亦:“我早就说了,裴亦这人脾气太硬,把儿子交给他,未必能好过。儿子,你别怕,父皇现在就回去,让人立马杖杀了裴亦!” 裴质瞟他一眼:“这都一年了,裴亦早就在朝堂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你觉得你回去,能立马将裴亦收拾了?”裴质向着裴亦说话,毕竟裴亦除了护着许望北之外,不会再干别的坏事。至少护着殷湛,是真心实意的。 殷瑜冷笑一声:“我回去,收拾他也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事。就算不回去,我在这儿敲两下键盘,给他设定一些艰难剧情,也能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不用不用。”殷湛看他父皇要动真格的,吓得小肉手摇的飞快,“裴亦还是很好的,他教了我很多为君的道理。许望北也很尽职尽责地保护我。”真要处罚二人,不用殷瑜来,他自己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让二人直接消失。 殷瑜这才满意了。 殷湛眼眸一动,又说:“但是朕这段时间不想看见他们了,我送他们去你们那儿住两天啊。” “不行!” 殷瑜拒绝的话刚落音,裴亦和许望北忽然就出现在了他和裴质跟前! 第79章 许望北裴亦 对于不请自来的这两位客人, 殷瑜是十分不满意的。别看裴亦是他的心腹,但其实两人颇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有本事的人野心都大, 掌控欲也强, 裴亦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弟弟被人睡,想要扶他弟弟上位,或者扶殷湛上位。 殷瑜呢, 也不喜欢裴亦这种太有能力又不顺从于他的人。若不是两人之间有裴质,可能裴亦会在御史的位置一直干到老, 或者被殷瑜踢出去到当一个远远的地方官。 既然不喜欢, 殷瑜也不客气,直接想要赶走。裴质让殷瑜心疼心疼儿子,就让裴亦他们在这里住几天,给儿子放个假。 殷瑜嘴上勉强答应了,回头立刻将裴亦二人赶到一楼的楼梯间去住。裴质对于殷瑜的小心眼, 表示了震惊。 裴亦二人可怜巴巴地住到楼梯间,却还是没能让殷瑜满意。因为殷瑜发现, 裴亦和许望北晚上不睡觉, 闹出来的床上动静,竟然比他们还大! 这不可能!皇帝陛下绝不服输! 他拉着裴质, 想要把动静闹得更大,但是裴质根本不配合,自己不肯动, 又不肯叫, 单靠他一个人努力, 动静根本不能和裴亦他们相比。 他甚至连床都换成破破烂烂的那种,动静还是比不过楼下! 皇帝陛下十分不满意,又动了别的心思。 “什么,你将他们改成高中生的年纪,送到学校读书去了?”裴质惊得都站不住。 还能这么玩? 他以为把系统世界的人送到现实中来,就已经刷新他的三观了。怎么还能将他们从成人改成高中生! 这这这还是现实世界吗? 殷瑜无不得意道:“是啊,我无所不能。” “你也太小心眼了。”裴质抱怨。 殷瑜不承认:“我没有啊,我是为他俩好。你想想啊,他俩到这儿来,啥也不懂,整天问这儿问那儿的,他们累,咱们也累。不如我将他们送到高中去学一段时间,回来他们就能适应这儿的生活了。到时候若他们喜欢,留在这儿生活也成。” 裴质看他一副大度体贴的模样,质疑道:“你真不是想把他们变回到18岁以前,让他们没办法嗯嗯嗯?” “我没那么小心眼,真的是为他们好。”殷瑜嘴上这么说,其实在心里狂点头。就是要让他们未成年,哼! * 被送到高中的裴亦、许望北,很快就适应了高中生活。许望北这个爱动的主儿,不爱上课,但是很喜欢下课打篮球,每天一放学,就跟同桌裴亦弱弱地申请一下,得到批准后,就立刻呼朋唤友,到操场上打篮球。 他认识了许多篮球好友,跟不同年级不同班的人一起成立了高中篮球队。队里几个人很快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天他跟队长罗然抱怨:“队长啊,咱们每天打篮球,怎么有那么多女生围观,还一直喊,烦死了,能不能跟老师反映一下,不让她们进入操场。” 罗然也惊讶:“你打篮球不是为了让女生围观?” 许望北比他还惊讶:“打篮球当然是因为喜欢打啊,怎么会是为了女生?” “唔,当然是因为自己喜欢,但是听着女生尖叫,喝着女生递过来的水,更高兴啊。”罗然用身体偷偷撞许望北,示意许望北看向前面站在人群最中间的女生,“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花,漂亮吧?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你也就是长得帅,球技比我烂多了,否则她肯定会看上我。” 许望北摇头,篮球在他的手指上转的飞快:“我不喜欢。” “校花你都不喜欢?你看清楚,人家长得多好看,配你绰绰有余了!” “我男朋友长得比她好看。” 罗然先是震惊,随后摇头:“男朋友,呵呵,我不歧视你喜欢男的,但是男朋友怎么可能比校花还好看?男的都糙,既糙又丑,哪儿能跟女孩子比漂亮?” “你看,我男朋友来了。”许望北指了指走过来,站到校花身旁的裴亦。 罗然不相信,嘲笑道:“我看看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操,是我眼睛瞎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关键是这么好看,还一点都不女气,往哪儿随便一站,就像是块会发光的美玉,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许望北一看他呆了,就急忙捂他眼睛:“哎呀,不许看我男朋友。你可不能见色忘友,抢兄弟男朋友。”说完他发现,他队友们都停下来了,呆愣愣地看着裴亦,他丢开罗然,赶紧把裴亦拖走了。 “你怎么从班里出来了?”许望北道,“你长得太好看了,可不能随意出来,小心有坏人。” 裴亦失笑:“长得好看也是我的错?我都不能出来,那裴质是不是更不能出门?” “你气质比他好。”反正在许望北眼中,裴亦是哪哪儿都好,天下第一好。 到了晚自习,罗然又跑到许望北的教室,把许望北拽到角落里说话:“校花找到我,非让我跟你说一声。先说好啊,我可不是非要拆散你跟你你男朋友,是因为欠人人情,必须捎句话。校花她很不服气,她说你男朋友是长得漂亮,可她不但长得好看,成绩还是年级排名前一百里面的,绝对比你男朋友优秀!” 话刚说完,他们班班长忽然捧着一张卷子狼嚎着进来:“好消息,咱们班裴亦不但考了全年级第一,这次是全市评比,他还考了全市第一!他所有科目,都是满分,让我们为他鼓掌!” 罗然在掌声中默默离场,还得到了裴亦冷冷一瞥。 除了打篮球,每天晚上临睡前,许望北都要约着他们家裴亦,一起到操场上散步。晚自习后,操场上就没有灯了,黑咕隆咚的小树林,最适合谈情说爱。但是两人谨记裴质的叮嘱,也就是手拉手散步,什么事都没做。 这样已经让许望北很难受了,偏偏有一次他们刚手拉手坐下来,正准备看星空。突然有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源照在他们身上。 他们被全校老师扫、黄了! 只是手拉手说个话,居然还要在全校面前念检讨书! 许望北气的嘴上起了好几个火气疙瘩,裴亦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不低头的他被迫在众人面前念检讨书,也是气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听说这事的殷瑜,还特意去学校要了监控画面,并表示,当天没有在现场听裴亦念检讨书,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就这样,裴亦和许望北过起了单纯天真的校园生活,平时住在学校,每个月放两天假,裴质就会来接他们。这天,裴质有事,提前过来接他们。罗然正好在门口玩,一听说裴质找许望北,立刻拍着胸脯说要带裴质去找人。 到了许望北班门口,罗然兴奋地冲过来,拍拍许望北:“诶,外头有个胖叔叔找你。” 裴质默默捂住心口,这一刀插、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