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个智障当场去世了十几次》作者:巷子浅 文案 齐长鹤是个天煞孤星,从小到大他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为他死了。 那里面有他母亲生前为他留下的忠心耿耿的老奴,有他的贴身小厮,有他亲爹给他的奴才,有他的教书先生…… 总之,跟他亲近的全部死了个干净。 上天夺走了他身边所有亲人,朋友,最后给他留下了个没什么用的皇位。 哦对,忘了说了,他以前是个皇子。 现在?是太子。 江丛有个秘密,他为了个傻/逼死了整整十七次。 也可以说他死遁了十七次,等到第十八次,他带着他那除了卖萌之外没什么卵用的系统披上第十八个马甲又杀了回去。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居然被人扒了马甲,一扒,就生生把他前十七次的马甲,全部扒了个干净。 江丛:妈卖批狗系统你不是说他绝对不会认出来的吗?! 系统:嘤嘤嘤人家不知道了啦…… 佛系更文,尽量日更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疯狂吐槽经常慌得一批的受&明面上是个面瘫实际上疯狂阴郁的要命的偏执狂攻 江丛(受)×齐长鹤(攻)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丛,齐长鹤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在线自尽 视线昏暗的房内,角落里燃着上好的檀木熏香,这熏香中又掺杂着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金线绣成的屏风内响起一阵极力压抑的咳嗽,随着这咳嗽,淡淡的血腥味也混杂进了空气中。 江丛躺在床上,他的胸部中了一刀,这一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肺,让他连接受医治的机会都没有。 齐长鹤坐在床榻边,低着头,额前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褥衣褥裤,发披散着,脚上也未穿鞋只着了白袜。 江丛感觉自己的肺部在漏风,呼吸都成了一件难事,也是幸好他早就叫系统把他的痛觉屏蔽了。 没有疼痛来扰乱他的思绪,他感觉这一回他的发挥可能会到达极致。 江丛猛的咳嗽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他颤抖着声音开口:“殿下……” 话音还未落下,他又开始了猛烈的咳嗽,江丛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老旧的风箱一样,吸进去的是风,漏出来的也是风。 咳嗽声戛然而止。 齐长鹤终于有了反应,他移动眼珠,朝江丛看去,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那声殿下,竟是他生前所说的最后二字了。 不是早就告诉过他了吗,他是天煞孤星,靠近他有什么好的。 这不,到头来也死了。 江丛脱离这具身体之后,再睁开眼,已经身处在了一处纯白的空间里,他连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罪恶值有减吗?有吗?” 系统表示无奈:“很遗憾,和前十六次一样,一个小数点都没动。” “不可能,绝对是你看错了,我这回发挥的多好啊,我自己都要感动哭了,怎么可能没动,你再仔细瞅瞅!” 系统不耐烦,“都说了没有动没有动,一个小数点都没有动!” 江丛气的要死。 甘霖娘的八皇子,老子他.妈为了你都死了十七次了,居然一个小数点都没有动,他都要感动哭十七次了,这他娘的简直不是个人! 艹。 “我不想干了,这辣鸡男主,变态到这个鬼样子。” 他这话也不是头一回说了,系统要完全不担心他会真的摞挑子不干,“你想不干也不应行,你要是不干就等死吧,反正你签了协议,必须干,不干不行。” 提起这个鬼协议江丛就来气,当初他刚被车撞死懵懵懂懂,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系统突然就冒了出来,引诱着他签下了一份神经病协议,让他去获取一本小说里男主的罪恶值,并且帮助男主改邪归正。 干他娘的,本来他以为这也没多大事,就当做玩玩而已,玩完还能得个活下去的机会。 结果谁想得到这破男主这么难搞,他都这人死了十七次了,就没有一次,没有任何一次,男主的罪恶值下降了,稳稳当当的停留在100,扎根了似的。 江丛躺在纯白空间的地上,其实他还开辟了另一处地方,有小桥有流水,有花有草,有歌有酒,就算房子只有个小木屋,环境也比这一眼望不到头,不论看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的鬼地方要好很多。 可谁叫他任务失败了十七次,他的小空间也就被暂时封锁了十七个星期。 太惨了,惨无忍睹,惨绝人寰,惨的无与伦比。 心累的躺了大半天,江丛重新提起斗志,“小系统,咱重新找个身体,继续重来!” 系统:“好的,这就给你匹配。” “系统匹配中。” “匹配成功,开始接入。” “接入完成,祝您万事顺意。” 江丛感到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半晌,他睁开眼,瞪着脑袋顶上看上去貌似是个有钱人家的屋顶。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而入,看见了躺在床榻上已经睁开眼的江丛,眼睛睁大,随后欣喜万分的转头跑走了。 躺在床上等着那人进来的江丛:“……” 啥玩意? 就跑了??? 过了一小会儿,江丛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人家了,刚刚那人是飞奔着去找了疑似这具身体的爹娘的人来。 雍容华贵的妇人急切的踏进房门,她坐在江丛身旁,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拿着方软帕擦了擦眼角,哭腔里带着明显的欣喜。 “丛儿啊,你可终于醒了!娘……娘差点便随你去了啊!” “你不喜欢那夏家小姐,不愿娶她,不娶就是了,为娘会强迫你吗?你也用不着投水啊,那大夫都说了要不是你命大,可就……可就……” 贵妇人可就了半天,最后埋头哭了起来。 江丛听她哭哭啼啼,着实觉得头疼,他问系统:“崽,这怎么回事啊?” “原主跟你同名诶。” “我问你怎么回事,你给我来个原主跟我同名?” 系统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接着道:“两个月前,原主他娘,就你面前哭的那个,跟夏家小姐她娘,看对眼了,两人一合计,你家的未娶,我家的未嫁,又年龄相差不大,正好凑一对,可惜的是,她们都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愿,自顾自的就开始安排。” “而原主这个当事人,直到成亲的前几天才知道这件事,原主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夏家小姐,更不知道她是圆是扁,更别提原主是个一心都在诗书的书呆子,他自然不愿意了。” “原主去找他娘打算取消这门婚事,结果他娘不同意,说是他敢不娶试试,这才有了原主投水而你接替他身体的一出戏。” 听完之后,江丛无语。 “这就是封建思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个屁。” 系统卖萌:[嘟嘟嘴.jpg] “最关键的是,你投水之后半个时辰,那位夏家小姐,在自个的闺房上吊未遂,人家的运气里比较好了,刚吊上去没两秒就被人发现救了下来。” 江丛抽了抽嘴角,敢情这位夏小姐也是个提倡婚姻自由的。 系统打断他的想法,“屁,人家有情郎了。千金小姐和穷书生懂吧?” 江丛恍然大悟,“懂了。” “你这逆子,我就是从小让你娘把你宠坏了,都是十七岁的大人了!居然做出投水这种事来!平白无故的让你娘和我担心!逆子!”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唇上蓄着胡子,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这是原主他爹,广成侯。 江丛装作虚弱的样子,脸色苍白的说道:“爹,我是真不想娶那劳什子的夏家小姐,我对她根本不了解,也不知她是何模样,我真的不想娶一个陌生人,娶回来我和她也不会有感情,这样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吗?” 广成侯“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你这小子倒是会说。” “好了,娘,你再在他床前哭哭啼啼,他没死都得被你哭死了。” 广成侯夫人闻言,连忙擦干净了眼泪,往地上“呸”了三声,对着来人责怪道:“你这丫头,怎么乱说话,你这不是在咒你兄长吗?” 来人站在梨花木制的门框边,把头靠在一边肩膀上,“我可没这么说啊,是娘你自己这么想的,可别冤枉我啊。” “你这丫头怎么老跟你娘做对?” 江月明摆头,“哪有啊,爹你也冤枉我,我可真是冤死了。” 系统及时出声告诉了江丛这突然熬出来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江月明,广成侯府唯一的女儿,你亲妹,年方二八。” “我呢?” “你?任务面板上不写着的吗。广成侯府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儿,广成侯就一双儿女。” 江丛“哦”了一声,安静躺好。 江月明嬉皮笑脸的跟广成侯和广成侯夫人说笑了一会儿,成功的把在他屋里逗留的人全部赶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江月明走到红木圆桌旁面对着江丛坐了下来,她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个杯子,另一只手提着茶壶往茶杯里倒。 壶里被婢女换上了刚烧好的热水,上好的碧螺春被热水浸泡,深绿的叶子由蜷曲着被慢慢泡开,颜色也在渐渐地变浅,成了碧绿色。 江月明上半身都靠在桌上,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里拿着茶杯,她吹了吹杯子上方氤氲的热气,浅酌了一口。 “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坦白。” 江丛无辜脸眨眨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崽,她说坦白什么?” 系统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说:“原主有龙阳之好。” 江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原来是断袖啊,怪不得不肯娶人家。” 江丛琢磨着原主的语气开口,“时候还未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对他们全盘托出。” 江月明喝茶的动作陡然一钝,很快恢复原样,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 “随你吧,以后我可是这偌大侯府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人了,你不对我态度好点,兴许我一个不愿意也摞挑子不干了,那你可就惨了。” “反正老头和老老头也舍不得打骂我。”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懒得在你这里多待,一股药味,难闻死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丛则低下头颇为认真的嗅了嗅,只闻到了淡淡的书墨香气,他使劲拱了拱鼻子,才在这书墨香气里闻到了极淡的药味。 他抽了抽眼角,江月明分明就是在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这篇文没有存稿哦。 狗作者尽量日更 爱你们 第2章 男子汉 江丛从那日醒过来后又过了好几日,身子才养全,广成侯夫人却是天天派人看着他,生怕他哪一天又想不开投水自尽。 这天江丛本来打算出去逛逛,却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门口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道:“侯爷吩咐过了,这几日,世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也打算出去的江月明看着他被拦下笑了一声,用扇子遮住脸,仗着有扇子的遮掩,笑的幸灾乐祸,江丛朝她看过去之后,她便扬起头在身边贴身婢女的陪同下提着裙子上了侯在侯府门口的马车。 江丛幽怨的站在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盯着那辆马车驶走。 “咦?这不是江兄吗?” 江丛呆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慢半拍的抬起头来,看着暂停在侯府门口马车上一手掀开车帘的年轻人。 在脑海里搜索了两秒,江丛把马车上的人和脑子里的称号对上。 夏思逸,那位差点成为他正妻的夏小姐的二哥,夏府的嫡次子,他的狐朋好,呸,同窗好友。 夏思逸生的是一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显嫩,更何况他本身年纪便是与江丛相仿的十七岁。 夏思逸见真是他,车帘一掀从车内跳了下来,“江兄啊,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江丛笑笑,对上他明显想瞧热闹的神色,翻了个白眼道:“我好不好你不最清楚吗?” 夏思逸“嘿嘿”笑了两声,“江兄一起出去走走呗?” 江丛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守在门两边的侍卫,夏思逸了解了,试探着问:“被禁足了?” “不然?” 夏思逸瞪他一眼,“被禁足就被禁足呗,你把脾气撒我身上干嘛?又不是我禁足的你。” 江丛指着他身后的马车问:“夏二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夏思逸答:“不就去城南的华宵楼嘛,张子请喝酒。” 说罢,他话音一转,“要不然,我大发慈悲,也带你去得了?” 能出去江丛求之不得,他这几日都待在府里,一旦走出房间立刻就会被守在房门口的侍卫跟上。 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 “快点快点,带我出去。” 夏思逸对着两旁的侍卫道:“两位大哥,给我个面子,让我把你们世子带走呗?” 夏思逸他爹是当朝的二品大臣,更何况夏思逸是当朝最年轻的一位榜眼,这几分薄面,广成侯府怎么说也要给。 两名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难道:“可侯爷说了不能让世子出门。” “这还不简单,不让你们侯爷知道不就行了。” 于是江丛就这样被夏思逸带到了城南的华宵楼,推开雅间的门,里面坐着的大多是些咬文嚼字的读书人,都还跟他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哦,不对,是和原主。 张子第一个注意到江丛,惊呼出声:“江兄?” 江丛神态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张兄早。” 江丛跟着夏思逸在席间落座,屁股刚挨上垫子,张子首个开口调侃。 “江兄不是打算以死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吗?怎的,没死成?” 江丛面上做出无奈的神情,心里疯狂吐槽,“早死成了,现在的是你江丛爸爸。” 席间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读书人有读书人聊的地方,世家公子哥也有世家公子哥聊的地方。 认识的不认识,一杯酒下肚便熟了起来,很快找到相同的话题开始聊。 酒到兴头,胆子也大了许多,不知是谁提到了当今的八皇子齐长鹤。 雅间里突然安静了两秒,有人故作神秘的开口:“听说了没,那位身边,又去了一个……” 立刻有人应道:“这谁不知道,我听我爹说的,圣上在帮八皇子择选新的伴读,原来那个据说是帮八皇子挡剑,连太医都没来得及叫就……” “诶诶诶,我怎么听说是病死的。” “呸,你尽胡说!” 当事人江丛面不改色的夹菜吃,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当事人的自觉,顺便在心里补了一句。 “明明是挡剑死的,谁传的病死啊,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丛,这菜好吃不?”嘴馋的系统冒了出来,贱兮兮的问。 江丛放下筷子,“好吃你也吃不到啊。” “……” “你欺人太甚。” 夏思逸跟张子说了好一会儿,注意到江丛基本上都没说什么话,于是凑过来:“江丛,你怎么尽吃菜不喝酒啊,华宵楼可是以酒闻名的,你要是不喝上一杯,来这一趟岂不可惜?” 江丛瞟到他面前摆的精致的小酒杯,不咸不淡的道:“你家老头子准你喝酒了?” 夏思逸的表情一顿,打着哈哈道:“男子汉大丈夫学不会喝酒怎么能行!” 江丛笑笑,笑里意味不明,“你这细皮嫩肉的白净小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 他下巴往斜前方抬了抬,“看见没,”等夏思逸看过去他才接着说,“那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江丛下巴指的地方坐着一位身高直逼九尺的男人,看上去十分雄壮。 夏思逸没话说了。 . 与江丛所在雅间一墙之隔的雅间里。 赵致融看着面前这位被隔壁雅间一群人口中讨论的当事人,有些尴尬。 “都是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八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赵致融跟齐长鹤如是说,当他想这么说,要不是隔壁提起这位八皇子的人中有他家老幺,他早就让人过去把说话的的那群人抓过来了。 那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喝了点猫尿居然开始私自议论起皇亲国戚了,简直不要命了! 齐长鹤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赵致融见状也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生怕这位活阎王突然计较起来。 这场小聚一直聚到了傍晚时分,众人离开的时候都还意犹未尽,其中以夏思逸为最。 夏思逸被江丛掺扶着,歪歪扭扭的往在楼外走,门口停着夏家的马车,江丛把醉的迷迷糊糊一直在叫嚷着再来一杯的夏思逸送上马车。 等到马车驶走之后,江丛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妈卖批他让夏思逸载他来的现在夏思逸走了他怎么回去??? 江丛站在原地直想跳脚。 最后江丛是在系统的帮助下硬生生走回去的,从城南到城中的距离,走的他要死不活的。 他今天午时出来的,和那群人一直到了傍晚才分开,等到回了广成侯府,天已经暗下来。 江丛怕自己从大门进去会被广成侯逮住,于是他绕道走了后门。 广成侯府的后门是在一条小巷里,整条巷子里的右手边只有一扇朱红色的门,正是广成侯府的后门。 而小巷左边则参差不齐的排列着一扇扇青灰色的木门。 小巷两面墙之间的距离可供六人横行通过,地面坑坑洼洼,铺着石板砖,有个大娘挑着担子从江丛身边经过,她穿过小巷又到了另一条大街上。 江丛仗着没人看见他这幅糗样,畏首畏尾的敲了敲那扇朱红色的门。 没人开门。 系统:“虫,讲真心话,你这样敲门别说人了,都不一定有鬼搭理你。” 江丛:“原主他爹,看着,蛮威武的,看着,家教挺严的,看着……手劲挺大的……” 系统很残忍的告诉了他一句实话:“虫啊,那不是看着,就这么着,原主之前过了戌时还没回家,被他爹打的没挨着地三天。” 文盲江丛茫然脸问:“崽,戌时……是几点啊?” 系统对它这位宿主痛心疾首:“七点到九点,准确点来说原主的宵禁时间是七点。” 江丛捂着他那颗小心脏,问:“那现在,几、几点了?” “虫,恭喜你,时间刚过五分钟。” 于是江丛衣服下摆一掀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对着灰白色的墙壁思考人生。 灰白的墙上有小孩子的乱涂乱画,江丛看了半天没看出来画的什么。 五分钟后,系统打断他对人生的思考:“虫,想好了没,怎么进去?” 江丛站起身,表情严肃的给出了答案:“翻墙。” “……” 它就不该相信一个沙雕的脑子里会有什么好主意。 相信沙雕的它,简直是个沙雕。 江丛费劲的翻上了那道两米高的墙,顺带被系统鄙视了一把,他是成功坐上的墙头。 但是,他要怎么下去呢? 这真是一个费劲的问题。 因为,他恐高。 系统就不可置信了:“不是,虫,你别逼我鄙视你,两米的高度你也怕?” 江丛义正言辞:“两米怎么了,别把两米不当高度,两米也是有尊严的!” “……” 得。那你没尊严。 纠结来纠结去,江丛眼一闭心一横,咬着牙从墙上跳了下去,万幸的是他完好无损的着落了,除了有点踉跄之外。 然而悲催的是,他刚着陆成功,头一抬,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两位被他甩掉的他娘命令来贴身保护他随身跟着他的侍卫。 江丛沉默。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其中一名侍卫一板一眼的说:“侯爷让我们来抓……带世子去见他。” 江丛:别以为停顿了下我就不知道你原本要说的是抓我。 江丛打算捶死挣扎一下,可任他怎么说,二侍卫都没有任何反应,把不动如山做到了极致。 挣扎无果,江丛被带到了大堂。 广成侯坐在首位上,手边当放着一杯热茶,他端起喝了一口,面容看上去居然带了三分幸、幸……幸灾乐祸??? 这份幸灾乐祸,在看到江丛的时候翻倍体现出来了。 江丛悄悄咽了咽口水,“崽,你说,他、他该不会被气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尺=23厘米 这里参照的是西晋 第3章 食不言 “爹,我回来了……”江丛声若蚊蝇。 广成侯冷哼了一声,破天荒的居然没有责怪他,反而喜气洋洋的哼起小调来。 江丛表情怪异:“崽,我就奇了怪了,原主他爹不挺凶的吗?怎么突然改变性情了,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了?” 系统:“嗯,那什么,我替你有不祥的预感。” 广成侯看到江丛的表情,想要发作,却想到什么,方作罢。 恰在此时,广成侯夫人在侍女的掺扶下缓步走进大堂,江丛抬头便见到她有些委屈的表情。 江丛更茫然了。 紧接着,江月明也过来了。 一家四口全齐了。 江丛看他们那样子,总感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还拖着个除了和他斗嘴最多再卖卖萌的系统。 他很慌啊。 江月明坐在下方的扶手椅上,她把一条腿翘起来,随后理了理裙子,全然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爹?你把娘和妹妹一起叫来是想?” 广成侯做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我给你今天一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就走。” 江丛疑惑脸:“走,走去哪里?难道爹你要赶我出门?” 广成侯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却不言语,只一直用着软帕擦拭眼泪,时不时瞪一眼广成侯。 “从明天开始,你到宫里去,给八皇子当伴读。” 江丛听完蛮不在意,低低的“哦”了一声,“崽,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 听的一清二楚的系统:“虫,你听清他说的什么了吗?” 江耳聋依旧不在意,“不就是当伴读吗,我又不是没放过。” “虫,你还听漏了一句,每天卯时起来,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就要跟着八皇子去尚书房,午时方歇息。”系统顿了顿,担心这个文盲宿主听不懂,又解释说:“也就是说,你每天五点,鸡还没见的时候就要起床,十五分钟之后就要跟着八皇子一起去尚书房,终于十一点半下学。” 江丛:“五点起?” “这他妈,我之前当齐长鹤伴读的时候不是七点才起吗?为什么现在换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没有谁家的伴读会七点起,除了你一个之外。” “干他娘的我一点睡他让我五点起?我……操?!” 知道起床时间之后的江丛垂死挣扎,死活不愿意进宫去当劳什子的伴读。 广成侯一句“你敢抗旨”把他弄哑巴了。 清晨江丛就被广成侯连人带行李塞进了马车,天未亮便进了宫。 临死……不,临行前,江丛哭唧唧的挣着一双因为熬夜过度睡眠不足而变得下眼圈青黑的眼睛幽怨的对系统说:“崽,我总算是知道传说中的亲爹是个什么样子了。” “虫,你这代价,太过了,以及,你要是再不戒掉和我一起熬夜看狗血剧的习惯,你就只能每天睡四个小时了。相信我,用不了半个月你就会猝死的。” 江丛给它发过去六个点,以及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 “那你大晚上放狗血剧?!”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了小半个时辰,江丛则顺利的多睡了小半个时辰。等到车夫敲了敲马车让他下车,他才睡眼惺忪的醒过来。 江丛打了个哈欠,感觉到眼角沁出了泪水,随意的用手擦了擦,整理好衣服,人模狗样的下了车。 马车停在宫门口,剩下的路需要他步行。 江丛抬头望去,红墙白瓦,宫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江丛:“啊,崽,这难道就是金钱的光芒吗?太刺眼了。” 系统:“你是第十八次看了,这话也是第十八次说了。” “……” 呵。 “江世子。” 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是八皇子身边的人,江丛有印象,他走近对江丛行了一礼,江丛忙把他扶起来。 江丛跟着这人走了对他来说人生中最长的一段路。 等到了宫殿外,江丛人生第十八次看到这间恢宏的宫殿,内心复杂。 “崽,你说,这回难道我又要为了齐长鹤死吗?我觉得这么下去他根本不可能会给我降一点罪恶值,都第十八次了。” 系统甩了个面无表情的表情包,“第十八次了你才明白,我是该夸你吗?” . 书房。 “主子,那位江世子已经侯在偏殿了。” 齐长鹤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不紧不慢的在宣纸上写下字句。 他的字苍劲有力,完全不像一个少年写的字,反倒更像上了年纪的花甲老人写出来的字。 下一秒,他的笔锋一转,变成了端正的楷体,往纸上一一细数,竟都是些完全不一样的字迹。 半晌,书房里只听得一句话,“找个房间安置。” 先前出声的人穿着一身黑,他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主子,给他安排原来那间房吗?” 齐长鹤笔锋不停,“随你。” . 江丛接过自己的行李,道过谢之后便关上门。 江丛感叹:“崽,爸爸又回来这个鬼地方了。” 系统唾弃:“是啊,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做个任务这么多次都没有成功,也着实是不容易。” “……” “崽,我发现你总是有把天聊死的能耐。” 系统:[羞涩.jpg] 系统:“你这么夸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把行李放到了柜子里,江丛支起窗户,窗户外是一株银杏树,现在临近秋末,院外铺了一地金黄的扇形树叶,树干上反而只有零星的一点叶子。 江丛一只脚勾过凳子,坐在窗户边单手撑起下巴,看着树枝上的叶子摇摇晃晃的从树上打着旋飘下来。 江丛突发奇想的对系统说道:“崽,你看这树,像不像中年秃顶的地中海?” 系统默了三秒,“虫,你越来越智,哦不,是有想象力了。” 气氛又突然尴尬了。 “崽,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容易让我听出来你在骂我。”江丛冷静的跟他商量。 系统试图伪出很可爱很嗲的声音撒娇,“哎呀都说了不要这样夸人家了啦,人家会害羞的。” 江丛翻白眼,“你好恶心。” “跟你混多了。” “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 一个时辰之后。 江丛累的爬在了桌子上,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和系统这个智障骂了整整两个小时,他该不会也退化成智障了吧。 “咚咚。”两声敲门声。 江丛回头看向门口,门外的人敲了两声之后,又说道:“江公子,该用午膳了,请您跟我去主殿。” 江丛应了声,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是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江丛客客气气的在他们的带领下去了主殿。 到了主殿之后,江丛才发现齐长鹤已经在那里了。 江丛诚惶诚恐,他居然让未来的太子等他用膳,真棒啊。 他记得大概齐长鹤就是在入冬前后被封为太子的,接着没过一年,还是两年来着,当今就驾崩了,齐长鹤顺利登上皇位,由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 除了是个嗜血的变态这一点,简直人生赢家嘛。 . 江丛对着齐长鹤颔首,得到示意方才坐下,拿起筷子进食。 席间安静无比。 吃到一半,江丛耐不住这么安静的氛围,虽然他做齐长鹤的伴读做了两次,这是第三次,统共一年半的时间,但他就是耐不住齐长鹤用膳的时候不说话的习惯。 尽管这是个好习惯。 但他就是不喜欢。哼。 “八……” “食不言。”极淡的一句话,把怂的一批的江丛吓的不轻,他顿时不敢说话了。 以前他就不敢跟齐长鹤顶嘴,现在?当然更不敢了。 齐长鹤用膳向来很快,尽管他都和江丛都是细嚼慢咽,与之相反的是江丛吃饭很慢,在能够磨蹭的时候绝对是尽全力磨蹭,所以一般他用完膳菜都已经凉透了。 这次也毫不意外。 他足足比齐长鹤晚放了半小时的筷子。 直到回到房间,江丛才反应过来。 “诶,崽,齐长鹤居然没有让我去帮他研墨。” 他在心里刚跟系统吐槽完,“墨”字都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再度敲响了他的房门。 江丛乐了:“诶嘿,说曹操曹操到。” “江公子,您该去为殿下研墨了。” 这熟悉的腔调,这熟悉的声音,这每天准时准点响起来的话语。 简直熟悉的让他想把说这话的人打死。 “好的,这就来。” 但悲催的是不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依然只能这么说。 从他住的地方到齐长鹤的书房之间要经过一条小道,小道上铺着的都是鹅卵石,江丛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想光着脚在上面踩。 他很久以前在他家楼下的花园里踩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他都才几岁,还是个小屁孩儿。 导致他现在看到这玩意就想脱了袜子上去踩。 江丛一路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走到齐长鹤书房外面,他紧张了一小下,走上前准备敲门。 和以往一样,他屈起的手指节还没碰到门,就有穿着一身黑,从头到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给他把门打开。 根据系统不正经的消息说,那是齐长鹤的专属暗卫。 大概每个皇子都会有至少一位专门为他们培养的暗卫。 再次根据系统不正经的消息说,齐长鹤的暗卫,至少是其他人的三倍……不止。 主角光环真的,太耀眼。 第4章 研墨 江丛站在书案旁,懒散的研着墨块。 他向来讨厌研墨,这种事无趣的很,一研就是一个多时辰,他也不喜欢来书房,齐长鹤练字他要研墨,齐长鹤读书他要陪着,总之他觉得伴读真的是个麻烦的活。 齐长鹤不喜欢说话,他也不敢出声,齐长鹤站着他要站着,齐长鹤坐着他还是要站着。 每次都要站到腿麻,江丛也不敢出声说自己要坐下。 “八……”江丛张了张口。 “腿麻的话可以坐下,不必那么拘谨。”齐长鹤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尽管在江丛看来他是个面瘫。 江丛坐下了,态度毕恭毕敬,其实他心里慌得不行。 “谢八皇子。” 齐长鹤没反应,江丛慌得不行,打算跟他的系统崽唠嗑。 “江世子怎么瞧上去这么惊慌,我很吓人吗?”齐长鹤的嗓音低沉,极其富有磁性,用江丛的话来说是低音炮,时分性感,对于江丛这个声控来说简直要他的命。 可偏偏他听到齐长鹤的声音第一反应是腿抖,接着全身都开始抖。 “崽崽崽崽崽崽……”江丛话都说不全了,抖得跟筛糠似的。 “虫,你腿别抖啊,要我说多少次你情绪一旦发生大变化脑波就乱成一团,我也会跟着害怕啊啊啊啊!” 系统崩溃的跟着大喊,他对他这个一旦对上男主胆子就小的跟虫一样的宿主绝望了。 他这名字还真是配他啊! “崽、崽,齐长鹤今天怎么这么好,居然让我坐下了,他他他他他还跟我开玩笑了!我是不是我要完成任务了,是不是?!” 系统:“……” 也亏得他还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它是不是该夸他??? “江世子?”许是长时间得不到回应,齐长鹤开口询问,声音里夹杂上了一丝疑惑。 江丛陡然被点名,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回了句:“在!” 齐长鹤写了满脸的疑惑:“?” 江丛简直没脸看了,他以前这么答复齐长鹤习惯了,现在换了个身体来过,这么做就很尴尬了。 系统也没脸看了,“虫,你真的,太智障了。” 江丛咬了咬舌尖,不敢抬头:“八皇子有什么事吗?” 江丛动都没敢动,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偷偷摸摸的抬头看了一眼,飞快的缩了回去。 结果这一看,彻底愣住了。 系统刚暂时下线了几秒,回来就见江丛愣住了,就连脑波数据都停止波动了。 “虫?” 系统话音刚落,江丛颤巍巍的出声:“崽……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笑笑笑笑笑笑,了了了了了了了……” “啥玩意?” “他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崽!!!!!!!!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为男主,齐长鹤的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凤眼挺鼻薄唇,肤白发黑,一头墨黑的发被玉冠束起,拿着狼毫笔的手白皙修长,像是玉雕似的,屈起的手骨节分明。 从来不笑的人一旦笑了,那便是足以醉倒所有人的风情。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笑,偏偏江丛就是觉得这笑好看的要命。 之后江丛神思恍惚的研了半个时辰的墨,又神思恍惚的回了房,神思恍惚的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恍恍惚惚。 . 齐长鹤停了手腕,他把笔架在一旁的笔架上。 书案前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暗卫,他单膝跪下,双手高过头顶,头低下,无一处不显露着他的忠诚,以及……惶恐。 “主子。” 暗卫顿了顿,随后大着胆子问到:“您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齐长鹤背对着他站,是以他看不到齐长鹤的正面,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时面上表情如何。 “算是吧。” 暗卫惊了一惊,抬了抬头,发现齐长鹤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株银杏树,树下的东西自然也尽收眼底。 “交给你的事办好了吗?”齐长鹤漫不经心的道。 暗卫把头垂低,“属下这就去。” 随后便消失不见。 齐长鹤转过身,视线下垂,落到写满字的宣纸上,宣纸上满满的都是同样的二字,除了最后一处有些微不同。 细细数来,一旁镇纸压着的一沓雪白的宣纸上,竟也写的都是同一名字。 这夕阳最后的余晖从窗户里照进来,金黄的光落到纸上,照亮了那二字,也照亮了整张纸。 纸上写的,俱是“江丛”。 而那唯一不同的地方,则写上了复生二字。 夕阳落了下去,屋里变的一片昏暗。 齐长鹤单手抵着额头,他的唇角,一点一点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黑暗里,他的双眼,亮的吓人,里面似有烈焰。 那烈焰,要将所有东西燃尽。 . 晚膳是由两名宫女送来的,江丛用过膳后早早的便洗漱完毕上了床。 他闭上眼,看上去是一副熟睡的模样,思想却极其清醒,甚至还在跟系统看侦探剧。 “凶手是他!崽!凶手绝对是这个逼!绝对是他,长的就不是一副好人样!这次我绝对猜对了,相信我!”江丛慷慨激昂的吼着,眼睛发亮。 系统白他,“你?信你?都四十多集了你哪一次猜对过?让我相信你,我还不如抛硬币决定凶手是谁。” 等到一集电视到头,江丛用实力证明了他的猜测仍旧是错误的,凶手不是他口中那个长的一脸猥琐的家伙,而是另一个毫不起眼的姑娘。 江丛“嘁”了声,四十几集,一集一个凶手,四十几个凶手,他和系统从头看到尾,他永远猜不到真正的凶手是谁。 系统倒是有时候猜得到,尽管它完全可以直接搜出真凶。 智商这个东西,大概真的会传染。 “崽,几点了?” “虫,现在一点了,还记得吗?你明天要五点起呢。”系统造作的在后面加了一个呢字。 江丛:“……” “妈卖批你不早点告诉老子!!!把视频给我关掉!” 江丛气呼呼的拉了被子蒙头就睡,五分钟后,他把被子拉下来,睁着死鱼眼。 “完了,崽,我一闭眼脑子里就都是横飞的血肉,完全睡不着。” 系统发出一段波动的数据,“是吗,那我就安心休眠了,晚安。” 江丛:“???” 江丛:“!!!” “你要不要脸?!”江丛喊完,系统却没有反应,俨然一副已经进入休眠的态度。 . 第二天早快五点的时候,江丛被系统在脑子里放的青藏高原吓醒了。 江丛气的牙痒痒,死人一样横在床上。 “你有病?” 系统无辜地回答:“我这是在帮你,门外已经有人敲了四次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般,敲门声在屋内响起,同时还有宫女略焦急的声音。 “江公子?江公子?江公子!” 江丛生气,却奈何不得系统,他三两下从床上翻下去,急匆匆的穿上衣服,然后穿上靴子,去打开门。 门外是端着盆和布巾的宫女,他见江丛终于开门,脸色欣喜。 “江公子,你可终于开门了。” 江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怎么习惯这么早起来,竟然睡过头了,着实羞愧。” 宫女也笑了笑,“也难怪江公子起不来,我当初刚到宫中时,也时常起不来都是后时才习惯的。” 江丛快速的洗漱完毕,快步走去了齐长鹤的书房,他本来打算去寝殿等齐长鹤的,结果那宫女告诉他齐长鹤早就起了,人已经侯在书房了。 江丛顿时就慌了。 他居然又让齐长鹤等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是第二回了!他要凉了!要凉了啊! “八皇子。”江丛跟在齐长鹤右后方,低声叫道。 齐长鹤偏过头,依旧没有出声,动作却表示他在听着。 江丛小声小声再小声地道:“今日起的有些晚了,劳烦殿下等我了。” “不习惯吗?”齐长鹤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江丛楞了下,反应过来。 “啊?嗯。” “其实你不用起这么早的,可晚半个时辰起,夫子一般是在卯时末来书房,辰时初才会开始上课,只是我个人习惯了早起些。”齐长鹤难得开口解释。 江丛面上不显,背地里却在埋怨:“个屁的早些,早了两个小时还好意思说是早些,气死我了。齐长鹤以前明明都还只是五点半起的!” 如齐长鹤所说,他们到的时候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齐长鹤在他的书桌后坐下,江丛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书桌左上方整齐的摆放着一摞书,齐长鹤拿起其中一本在手中翻看。 江丛瞟了一眼,他手里拿的是《中庸》,江丛又去看齐长鹤桌上的书,最顶上那本是《孙子兵法》。 江丛对这些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漫无目的的到处看。 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从院外走进一人,江丛睁大眼去看,是十一皇子跟他的伴读。 早起的变态人士之一。 “崽,现在几点?” “虫,刚好五点半。” 江丛默默留下了晚睡早起的泪水,转而开始对齐长鹤发出怨怼的目光。 “八皇兄!”十一皇子看到齐长鹤,眼睛一亮,张嘴喊道。 . 齐长鹤跟十一皇子、十六皇子还有七皇子关系较之其他皇子要好上一些,尽管是七皇子几位单方面黏齐长鹤。 十一皇子今年十一,十六皇子今年六岁,七皇子今年二十,除了七皇子之外,另外两位都还只是孩子,处在半懂不懂的状态,自然不懂自己兄长们之间对皇位的明争暗斗,尤其是十六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 江虫虫早就暴露了! 第5章 光芒 齐长鹤点了点头,态度冷淡至极。 十一皇子毫不在意,让自己的伴读坐到位置上就迈着步子朝齐长鹤这边来。 江丛对着走过来的十一皇子颔首,“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看到他顿了顿,小声地朝齐长鹤求证:“八皇兄,他是你的新伴读吗?” 齐长鹤仍旧点点头。 十一皇子的脸白了白,颤巍巍的说:“皇、皇兄……” 他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齐长鹤也知道。 江丛也知道。 无非是关于江丛的第十七个马甲和第十三个马甲,均是齐长鹤的伴读,现在是前·已死伴读。 江丛掌握着这么个大秘密,心里很慌,担心马甲被扒,任务完不成,更担心被齐长鹤认出来,接着翻来覆去,覆来翻去的折磨他,边折磨边说“原来是你害得我众叛亲离,落了个天煞孤星的称号啊。” 那画面,他都不敢想象,实在太可怕了。 齐长鹤余光看到江丛神游太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眼神暗了暗,又恢复原样。 系统告诉江丛五点五十的时候,门外来了个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扫帚的洒扫小童,边打着哈欠边挥动扫帚。 因着是秋末的关系,落叶愈发多,那小童左扫扫右扫扫,把地上的落叶扫在一起成堆,态度散漫,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脑袋一点一点的,站着都要睡着了。 江丛幸灾乐祸的笑,“崽!你快看他,好好玩啊,头一直在点,跟小鸡啄米一样。” 系统冷漠的告诉他:“你刚刚也是这个样子,还有脸说别人,人十一二岁的孩子,能起这么早起来给你扫地就不错了。” 江丛不高兴了,嚷嚷道:“谁不是个孩子啊,我也是个孩子啊,我多可怜了,遇到这么个狗系统,居然让我一个孩子去对抗大魔王。” 系统不客气的嘲讽:“你?孩子?我看怕是个巨婴,还好意思说任务,整整十八次都没成功,要点脸!” 江丛反驳:“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脸在我脑袋上好好贴着呢,多帅气一张脸啊!” 系统:“屁!就是一张臭不要脸!” 江丛:“你才屁!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了!你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系统:“你说谁?!你说谁?!你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江丛:“谁应我说谁呗。” 系统气的江丛满脑子都是乱码。 这两位,简直就是两小孩,哦不对,两幼稚鬼,成天没别的事尽斗嘴了。 . 齐长鹤注意到江丛自从把头转向右边就看着窗户外不动了,眼睛一会儿一个样。 他顺着江丛的目光看过去,窗外只有一名拿着的扫帚的布衣小童。 “那是岳夫子的小侄儿。” 江丛猛一咯噔,齐长鹤的声音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响起,低音炮凑近耳朵说更显性感。 “啊?我、我看那小童挺好玩的。”江丛差点咬到舌头,结结巴巴的说,眼里写满两个大字“信我”。 齐长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确实,他也是个有趣儿的,常常能看到他被岳夫子拎着脑袋骂,他倒也不知悔改,回回被骂,回回如此,也称得上是……”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加重了些:“坚持不懈了。” 十一皇子在旁边听着十分诧异,他八皇兄向来少言,别人找他说话十句他都不太可能会回一句,今日居然主动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由此看来,他八皇兄倒还真是挺喜欢这个新伴读。 只是…… 十一皇子有些担心,他是不相信那些人说的八皇兄是天煞孤星,是个扫把星,注定孤独终老这话,不止他,十六弟和七皇兄也都不相信。 他只是怕新的伴读要是听到这些话害怕他八皇兄然后逃开,又或者是被居心不良的人谋害。 如果江丛知道这位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十一皇子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肯定会告诉他,齐长鹤天煞之名早就传遍满大齐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偏偏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被亲爹给塞到了齐长鹤身边当伴读的。 江丛也由此可见,他对齐长鹤这么坚持不懈,简直感动世界。 可惜的是,江丛并不知道十一皇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也就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六点左右,书房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位皇子,其中就有七皇子。 二十分钟后,太阳从东边升起,照亮这片繁荣的土地,驱散所有阴霾。 十六皇子将将卡在岳夫子前一小会儿来,他已经看到后面缓步而来的岳夫子了。 “八皇兄!”十六皇子叫了一声,看到已经踏进院子的岳夫子,拉着自己的伴读小跑着坐到位置上。 十六皇子的位置在齐长鹤正后方,七皇子在他的斜前方,十一皇子则跟他隔了两个位置。 . 岳夫子手背在背后,手上还拿着一卷书,他放轻脚步走到哪洒扫小童身后,拿在书就敲在小童的头上,发出清脆的的书页煽动的声音。 那小童正和周公下棋下到一半,陡然被打醒,抖了个机灵,见打他的人是岳夫子,立马站直了拿着扫帚开始扫地。 岳夫子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蓄着一把长长的白胡子,讲书讲到兴起时就喜欢一边捋胡子一边扯。 这老头讲书喜欢拖长语调,摇头晃脑的讲,还喜欢随机点人来接他的话,皇子伴读都点,接不上就要打板子,还和其他的夫子不同,谁接不上他的话他打谁,绝不会出现皇子接不上话打伴读的情况。 十分的赏罚分明。 也着实是大齐历来所有夫子中的一股清流了。 江丛十分幸运,身为齐长鹤的伴读,他没有被那老头打过一次板子,因为齐长鹤不可能有接不上的话。 而他自身有系统,有系统=有了个最强悍的外挂。 这么算来,整个书堂只有齐长鹤和江丛两人从未被打过板子。 被打板子最多居然是二十岁的七皇子。 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毕生心愿当个闲散王爷。 . 江丛捏紧了自己的袖子,他控制不住的想打哈欠。 他一点都不喜欢上这位岳夫子的课,主要原因是这老头的课堂上不准有人出一点声音,不然他就要吹胡子瞪眼。 江丛生怕他一个气不顺直接西去了。 偌大一间书堂,愣是只听得到岳夫子因为常年说书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 江丛困的不行,上下眼皮子一直在打架,他看一眼齐长鹤,撇撇嘴。 齐长鹤背脊挺直,坐的端端正正,从来到书堂后一直保持同一个标准的坐姿,动都没有动。 江丛小幅度的扭扭脖子,又累又困又饿,早膳他都没有吃多少,急匆匆的就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学,岳夫子一走,江丛整个人都疲软了下来,刚刚他差点就睡着,岳夫子明里暗里瞪了他好几眼,平白把他吓出一身汗。 就在他以为这结束了,他可以回去睡觉的时候,系统迎面朝他泼来了一桶冷水。 “虫,今天,他们,还有骑射课呢,还是要去宫外的马场呢,你真是幸运呢。” 这桶冷水冰冰凉透心凉,冷的他的心哇凉哇凉的,好巧不巧的刚好遇上了他们一周三次的骑射课,更巧的是,一月才去一次宫外的马场,这么小的概率他居然都能命中。 运气是真的好啊, 齐长鹤突然道:“你困了吗?” 江丛下意识的点点头。 “困了的话不若你先回去,下午不用陪着我也可以的。” 这话明明是在体贴他,江丛却偏偏品出了几分不对劲,可真要说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江丛,他不去可能会有事发生。 还是不好的事发生。 并且这个直觉,只针对他一个人。 “不用,还是我陪殿下您去吧,毕竟我是您的伴读。”江丛说完,眼看着齐长鹤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江丛一脸懵逼。 系统也一脸懵逼。 半晌后,系统突然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日我日我日他娘的啊!虫!虫!虫虫虫虫虫啊!!!我!的!虫!啊!!!” 江丛皱了皱眉,系统的声音因为大叫变的尖细,刺的他耳朵生疼。而他居然从这声音中听到了惊慌失措,惊魂未定,毛骨悚然,欣喜万分,怀疑人生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崽,你咋了?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丛:“……” 养了个智障崽,他不是很想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丛听了整整十分钟的系统的尖叫声,一堆本该被和谐点的脏话,以及疯狂喊叫他的名字。 但是就是死活说不出来一个字。 等到系统疯完,江丛问它为什么疯,系统又突然死机了,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江丛:“……” 他养的是个什么智障系统。 . 江丛这次用午膳的速度很快,因着是要去到京郊,必须要用到马车,他也不好意思多磨让齐长鹤等他。 齐长鹤在马车里靠坐着车厢内壁,手里拿着的书仍然是那本《中庸》。 车厢里视线突然变的明亮,有光照了进来,齐长鹤抬头,午时正是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他却一点都舍不得眨眼。 来人周身被阳光包裹,逆着光看过来,冲他笑了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愉悦而又有几分懒散。 就像是真正的阳光一样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发疯了哈哈哈哈哈 第6章 左肩 齐长鹤拿着的书的手陡然一用力,把薄薄的书页按的发皱,在江丛把车帘放开坐下的瞬间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马车颠颠簸簸,江丛也跟着晃来晃去,他悄悄看一眼齐长鹤,发现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中书,于是慢慢直起背脊,把脑袋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打算闭目养神。 . 江丛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看见齐长鹤起身,打了个激灵,突然就清醒了。 他、他!他居然跟齐长鹤同处一车睡着了! 妈呀他会不会被弄死啊。 齐长鹤见他醒来,道:“到地方了。” 江丛胆战心惊的“嗯”了声,抖得跟个鹌鹑似的,生怕齐长鹤一个不高兴下令让人弄死他。 毕竟这位大佬可是罪恶满值的人。 江丛不敢说话,等齐长鹤下了车,自己再掀车帘下车的时候都不敢把帘子掀得太多,只小小的掀起一个角,正准备着下去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间就顿住了。 系统活了,并且又开始了他的惊叫时刻。 “虫虫虫啊!罪恶值下降了!下降了!下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丛的眼睛陡然变亮,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盯住齐长鹤,差点没笑出声来,一直到齐长鹤的身影消失在了马场的大门前他才收回目光。 江丛简直要乐疯了。 “崽!崽!崽!!!我们要成功了!我们也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一人一系统兴高采烈了一分钟,以江丛要跟着齐长鹤结束。 “崽,下降了多少?” “0.01。”残忍的数字。 但这丝毫不影响江丛的好心情,万事开头难嘛,开了头就容易多了,四舍五入一下,他岂不是马上就要成功了。 江丛进去的时候齐长鹤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脚蹬长靴,面容清冷,端的是另一般姿容。 江颜狗上线对着系统嚎道:“我的妈齐长鹤也太好看了吧!这什么神仙颜值,不行了不行了,太他妈好看了!” 系统:“……”看脸的臭智障。 . 场上上马的都是已满十五岁的皇子,年龄未到的皇子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射不能动的死靶子。 而伴读则待在一旁,当然也有技痒而又是有权力的人家的子弟上去骑。 这其中并不包括江丛。 一是他不会骑,二是他困,他还要补觉。 江丛在这群伴读里算是身份最高的,自然也不乏巴结他的人。 他一一应付过后便进了屋子去休息。 江丛请了婢女一个时辰后叫醒他,骑射课的时间一共是一个半时辰,他提前半个时辰醒,然后出去应该没什么毛病。 . 七皇子把马骑到齐长鹤身边,对着他骚扰:“八皇弟啊。” 齐长鹤朝他示意:“皇兄。” 七皇子眼睛看着前面不断移动的死靶子,瞄准了正中一箭射出,姿势倒是摆的漂亮,可实际上箭却完全脱靶,连边都没挨到,他倒是毫不在意。 “你该练骑射了。”齐长鹤语气淡然。 七皇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这话,反而和他扯起别的来,“八皇弟啊,你那位新伴读长的可还真好看。” 七皇子照常没话题硬找话题感叹完,以为齐长鹤会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发觉自己颈后一凉,他打了个抖,看向齐长鹤。结果发现,齐长鹤居然侧过头眼神凉薄的瞟了他一眼。 七皇子楞了楞,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一向冷漠的八皇弟居然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还极其……怎么说呢,让他背后发凉。 紧接着,他看到齐长鹤细长的手指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羽箭架在弓上,看似随意的射了出去。 他用他视力好的不得了的双眼一看,三支羽箭齐刷刷的钉在了三块活靶上,每一支都正中红心,甚至尾羽还在微微颤抖着,足以证明这一箭的威力不小。 七皇子感觉背后更凉了。 他怎么觉着,那靶子,是他啊…… . 江丛眼一睁开,突然发现自己不在京郊的马场,而是在宫中,他满腹狐疑。 顺着往前一走,前方雾气腾腾的竟是方浴池,池壁上靠着一个人,闭目养着神。 江丛正待上前一看那人是谁,那人却似察觉到有人靠近,从池子里站起身,转了过来。 江丛正感叹着那人的好身材,陡然便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是……齐长鹤?! 江丛被活生生吓醒了。 他居然做春梦能到了齐长鹤???我日,要不要这么惊悚的啊。 这么想着,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刚才梦中看到的齐长鹤,倒三角,人鱼线,大长腿,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愧是身为男主的人。 “江公子?”门外是婢女的声音。 江丛这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揉揉额头,走了出去。 穿过一条长廊,接着再过一个转角就到了马场。 江丛正准备穿过转角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一人。 那人比江丛高了一个头,江丛这一撞就撞到了人家怀里,而那人竟也伸手接住了他。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阴魂不散的脸。 那是,齐长鹤。 嗯?他为什么要用阴魂不散这个形容词。 江丛后退两步,从齐长鹤怀里出来。 齐长鹤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闪而过,江丛没有发现,他低着头,耳根通红。 因为低头的缘故,没有人看清他的小脸煞白。 他为什么小脸煞白? 任谁做了个关于人家的春梦,下一秒那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估计都不会太好意思吧。 江丛被吓的魂都没了。 “殿下,是我莽撞了。”江丛率先认错。 齐长鹤道:“无碍,仔细算来,该是我与你道歉才对。” 江丛敢让齐长鹤跟他道歉吗?不,他不敢。 所以只能是他道歉。 “殿下怎么来这边了。”江丛问。 “方才我一直没看见你,便问了问一旁的婢女,得知你往这边来了,便寻过来了。” 江丛心道:那不然呢,他早早地就来这边补觉了,要是齐长鹤还能看见他,岂不是活见鬼了。 “我觉得站着有些无聊了,便过来这边走走。”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那,殿下,我陪您回去?”江丛试探着问。 齐长鹤道:“好。” 一踏进马场的领土,江丛便自觉的站到了旁边,找了个远离大门不妨碍别人进出又不会被箭嗖嗖嗖的给身上来一下。 江丛低头踢着面前的沙石,正当他踢的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他抬头望去,见是位眼熟但此时惊慌失措的皇子,以及他手上箭已离弦的弓。 系统突然出声:“虫!快!快点啊!箭是朝齐长鹤飞过去的!快点去帮他挡箭啊!” 电光火石间,江丛听了系统的话,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扑了上去,为齐长鹤挡住了这一箭。 江丛只觉得身体一痛,他整个人都被带飞出去,落到了齐长鹤怀里。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今日穿的青色长袍,被箭矢带着洒了一地。 万幸的是,那箭射中了他的左肩,并没有刺中要害,江丛倒在齐长鹤怀里,痛的要死。 “崽!崽!快点给我屏蔽痛觉!我操好痛啊!妈卖批老子的肩!”江丛痛呼 系统却顾忌着什么没有给他开痛觉屏蔽:“虫,别慌,你听我说,我觉着这是个刷罪恶值的好时机,我要是给你屏蔽了痛觉那这戏你就演不好了,快,抓紧的。” 江丛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当即装起柔弱来。 “殿下……”江丛说完这两字,抬头看去,突然就愣住了。 齐长鹤脸上的表情着实称不上是好,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阴沉而又阴蛰。 他说完这两字,齐长鹤突然握着他的手突然就用力起来,仿佛是要将他手骨捏碎的力度。 江丛突然就怂了。他没敢开口。 下一秒,齐长鹤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在周围人慌乱的叫喊声中朝马场旁供人居住休息的宅子走去。 江丛听到齐长鹤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叫太医!” 这才有人恍然大悟,跑着去叫了太医。 马场这边随时都是备的有太医的,就是生怕出现这样的事。 那个技术不行导致江丛中箭的皇子吓的立马丢下弓,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大跑着去叫了太医。 . 江丛被抱着进了一间房。 齐长鹤两只手抱着他没法开门,江丛便打算伸手去开门,结果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齐长鹤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齐长鹤看上去明明就气到不行了,尽管江丛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手上动作却极其轻柔的把他靠放在了床边。 这时太医才姗姗来迟,他肩上挎着药箱,不紧不慢的在江丛身边坐下。 太医看了一眼,伸手去把那只穿透江丛整个肩头的箭尾羽那一端折断了,他又拜托站在一旁的齐长鹤。 “帮他把箭拔了。” 齐长鹤依言照做,箭被□□带起了又一摊血迹,江丛只觉得本来已经麻木了的肩上又是一痛,他彻底晕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没能晕多久,就又被痛醒了过来。 那太医不知道在他伤口上洒了什么东西,痛的要死,江丛低头看,是一种白色的粉末,他猜测着应该是止血的粉末。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便再度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对了,忘记说了,明天有事停更一天 第7章 罚抄 江丛再醒过来额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那太医把他左边的衣服用剪子剪的破破烂烂的,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好看了。 江丛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系统,“崽!怎么样怎么样?!降了多少?!” 系统半天没出声,最后磨磨唧唧的说了出来,“上升到了100……” 江丛:“操???” “我他妈整这么一出结果不降反升起了反效果?!”江丛气的要呕血。 那他不开痛觉屏蔽受的这份苦是为哪般? 江丛心力憔悴的靠在枕头上。 正准备闭上眼思考一下人生,余光突然瞟到一方黑色的衣角,江丛瞪大了双眼,那是什么? 他的视线顺着上移。 又又又又……又、又是齐长鹤! 他怎么还没走啊卧槽! 齐长鹤见他醒过来,突然就笑了,笑的江丛毛骨悚然。 江丛下意识的往杯子里缩了缩,听到齐长鹤几乎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声音。 “江丛,这还没完。” 江丛一脸懵逼:“啊?” “崽,他说啥?啥没完?” 系统表示不知道:“你问我怎么知道。” 江丛正待问清楚是什么没完,齐长鹤却站了起来,淡漠道:“已经亥时了,该回宫了。” 江丛睁着他茫然的大眼睛,“崽,他的几点?” “……十一点了。” 江丛诧异:“怎么都这么晚了?齐长鹤居然等到我这么晚。” 系统翻白眼:“咋,有人等你还不乐意?” 江丛:“那倒不是,主要是你看他都愿意等我到这么晚了,罪恶值居然还不给我,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啊。” 系统冷漠脸,“这才是正常你该有的代价,你个弱鸡。” 江丛气的发嗲:“哪有,人家、人家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你居然,你居然还这么对人家,简直天理难容。” 系统:“呕呕呕!” 江丛:“嘤嘤嘤!” . 马车一直在颠簸,江丛肩上的伤口被颠的痛的要死,系统发脾气死活不肯给他开痛觉屏蔽,江丛痛的脸都青了。 齐长鹤从他醒来之后一直都是冷脸,尽管他平时就是面瘫,但江丛还是察觉到他微妙的心情变化。 “殿下?您,似乎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江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齐长鹤的脸被发丝遮掩着,表情模糊不清。 “下次别这样了。”半晌,他艰涩开口道。 江丛知道齐长鹤指的是帮他挡箭这回事。 “好。”江丛心口不一的道,那恐怕不行,除了帮齐长鹤挡箭,他还真就找不到其他可以帮他刷罪恶值的地方。 你说帮他抢皇位吧,人家不需要,再过半年多或者一年就成皇帝了。 你说帮他铲除敌人吧,人家还是不需要,人还没登上皇位的时候就在暗地里一个一个的拔除他的眼中钉了,更别提登上皇位以后。 你说帮他找妹子吧,不是江丛就好奇了,那个男主缺妹子? 所以除了替死他还真的想不到其他可以让齐长鹤罪恶值下降的方法。 江丛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一轮似钩弯月高高的悬挂半空中,清柔的月光洒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 在昏暗的光亮下,似乎看人都多了几分朦胧美。 江丛跟齐长鹤告辞之后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漫步在鹅卵石小路上。 齐长鹤本来是要将他送去自己屋里的,结果江丛诚惶诚恐的扯了一大堆的东西,死活不肯让他送。 开玩笑,要是让齐长鹤送他回去,他岂不是要装一路的伤口痛。 江丛跟系统感叹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崽。” 系统一脸冷漠,不肯听他鬼扯:“辣鸡虫,有这时间鬼扯诗,你不去多想点关于罪恶值的事。” 江丛不在意:“哎呀别这样嘛,多好的意境啊。” 结果他胡乱扯的一句诗,在看到自己房里坐着的人时成了真。 “还真他妈,有人来找我啊……” 江月明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两老听说你挨了一箭,娘急的要死,我就进来看了。” 说完她眼睛把江丛上下扫视了一遍,见没什么大碍,“我看你也没什么大毛病,回了。” 全程根本没有插嘴地方的江丛:“……” “诶,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江月明高高的挑起眉,“溜进来的呗,我说这八皇子的宫殿也太严密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溜进来的,啧,怪不得有人说他活阎王。” 江丛:“……守卫严跟他被人传过活阎王有什么关系?” 江月明迟疑,“有关系吗?” 江丛:“没有。” “那不就结了,回了啊。” 话音刚落,她人便不在了。 江丛眼睛瞪大,“崽,那是轻功吗?卧槽好几把牛批!” 系统:“羡慕吗?你也可以拥有。” 江丛:“真的?!” 系统:“当然……是假的,任务没完成还好意思要什么道具,想太多,洗洗睡吧你。” 江丛闷闷的“哦”了一声,上床洗洗睡了。 . 齐长鹤的手指点在桌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暗卫跪下跟他禀报道:“广成侯二小姐半个时辰前去了广成侯世子的房里,现下已经离开,是否需要让属下将广成侯二小姐抓回来?” 齐长鹤道:“不用,退下吧。” 暗卫依言退下。 齐长鹤轻轻的嗤了一声:“不要我送吗……” . 江丛又做梦了。 做的依然是春梦。 对没错,还是关于齐长鹤的。 还是同样的那个浴池,还是同样的那个齐长鹤,就连场景,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回内容比上一次多了些。 多了些……嗯,不可描述的地方。 江丛都没脸说了。 他羞愧到甚至没心情去骂用青藏高原来叫他起床的系统。 他是怀春了吗?不是这大秋天的他怀个屁春啊怀。 江丛心情复杂的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是齐长鹤长的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嗯,正常的生理反应。 绝对不是他胆大包天幻想到齐长鹤身上了。 操。 . 江丛今天脸色似乎很臭,尤其是当看到齐长鹤的时候,他的面目有一瞬间的狰狞。 系统追完一集电视剧,兴致勃勃的来找江丛分享,江丛冷漠脸对待他。 系统“哼”了一声,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神经,高高兴兴的去查看任务面板上提示有不寻常和新消息的红点。 任务面板上江丛的名字冒着幽幽的绿光。 [宿主信息: 姓名:江丛 编号:0352 年龄:十九 死因:车祸 任务对象:齐长鹤(0/100)] 系统下滑到最后,面板上显示的是一段红绿蓝的数据线。 除了五点刚起的时候江丛的情绪乱成一团,其他时候都是一条直线,偶尔才有波澜。 系统想了想,五点那会,哦,是它放青藏高原的时候。 想到这里,系统幸灾乐祸的“嘻嘻”笑了两声。 正要关上面板回去重新追电视剧的时候,系统突然看到一个标红了的感叹号。 系统疑惑不解的点开查看,面板上突然蹦出一大条警示。 【提示:已成功解锁男主心动度 男主心动度:(0/100)】 系统:嗯嗯嗯??? 他点到了个什么玩意? 江丛也听到了这声提示,同样是一脸茫然,“崽,这个男主心动度是个什么玩意?” 以为是自己手贱的系统默默收回了手,打着哈哈装作不知道,“不、不知道啊。” 江丛楞了下,“这意思,难不成是说让我给他包姑娘?” “大概是吧……” 江丛脸更青了,“什么玩意,让他的罪恶值下降本来就够不容易的了,居然还来个心动度,我弄他的罪恶值也就算了还给我来个心动度???这意思是说我还要包他谈恋爱?操啊。” 摁 系统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锅,就让齐长鹤来背吧。 嗯,跟他没有关系。 . “江世子,你来接下一句。”岳夫子眼神下移到江丛身上,见他心不在焉,点了他的名。 江丛刚一回神,措不及防就被点了名,他抬头,发现点自己名的是岳夫子,呆了呆。 “江世子,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的下一句是是什么?” 江丛哪里知道什么公什么孝的下一句,楞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岳夫子凌厉的眼神一瞟他,“嗯?” “崽!!!崽!!!是什么!是什么!” 系统因为做错事,害怕被江丛知道,往常一般都要让江丛求他才肯说,今天老老实实绝不含糊的给说。 江丛照着系统给的句子磕磕巴巴的念了出来。 “夫、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裳衣,荐其时食。” 见江丛终于憋出来,岳夫子才放过他了,“虽然是说出来了,但江世子对这章还不甚熟悉,想必抄上十遍定能熟悉了。” 江丛震惊了:“啊?” “二十遍。” 江丛不敢“啊”了,“十遍是吧,明早一定给夫子您放在桌上。” 岳夫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管他。 身负罚抄重任的江丛整个人都萎了,《中庸》的这一章对于以前经常罚抄的他来说倒是不多,就是十遍有点…… 但最折磨人的还是,岳夫子的罚抄要求字迹端正,绝不能敷衍含糊,他只要挑出一个字的毛病就要罚十遍。 江丛倒是没被打过板子,但他经常被罚抄啊! 每次罚抄都罚的他要死不活的。 一遍要抄十几分钟,多的还要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江虫虫并不知道他拒绝的是什么 也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真惨啊 来我们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好了厚葬吧 第8章 致命问题 江丛回到房后,四处找了找,桌子上有镇纸,一排排开的从小到大的狼毫笔,砚台,但他居然找不到一张纸。 操啊。 这简直不科学,笔墨砚都齐了结果居然找不到一张纸。 气死他了。 这叫他怎么罚抄,写天书吗?那他也得有纸才行啊。 “虫啊,你房间里是没纸,难道你不会去找齐长鹤借吗?” 被系统这么一提醒,江丛才反应过来,“诶,对哦。” “……”智障! . 江丛磨磨蹭蹭的站在齐长鹤书房门外,齐长鹤一天里待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卧室就是书房。 卧室没有齐长鹤的话那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在书房。 齐长鹤在看书,见他进来,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殿、殿下,能不能借我几张纸?我房里没有找到纸,岳夫子的罚抄……”江丛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齐长鹤指了指面前的一沓裁剪好的宣纸,“不嫌弃的话就请用吧。” “多谢殿下。” 江丛注意到齐长鹤砚台里有他之前研好的墨,笔也搭在砚台上,像是刚刚才放下笔的样子。 江丛斟酌着拿了一些纸,“那,殿下,我回去了?” 江丛说完便打算出去,齐长鹤却一反常态道:“不用那般麻烦,就在这里写吧。” 齐长鹤发了话,江丛自然不敢不从,只好搬了张椅子在书桌旁坐下。 江丛捏着笔,控制不让手发抖,笔落在纸上,晕染开一丝墨色。 江丛快四年没写过毛笔字了,不止是毛笔字,就连字他都没写过,陡然一拿起笔来着实是手抖。 感觉完全不会写字了。 这样一来,他抄的速度更慢了,齐长鹤又在他身边坐着,他身上不自觉泄露出来的威亚让江丛瑟瑟发抖。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江丛扭扭脖子,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的罚抄才抄了四遍多一半。 江丛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他脑袋一直往下垂,又突然清醒一瞬间,接着又往下垂,如此反复。 正在江丛跟周公抗议他一点都不想下棋,他只想好好罚抄。 他半梦半醒间,面前被人递过来一沓纸放在他刚刚抄好的那沓纸上,接着一只好看的不得了的手拿过了他手中的笔和他写了一半宣纸。 江丛挣扎了下,没挣扎成功,上下眼皮子确是终于碰到一起,他的身子趴了下去,在桌上睡着了。 . 刚刚追完电视剧的系统:“???” 齐长鹤身为男主为什么要帮江丛那个智障罚抄??? 难道他也被江丛传染智障了? 系统思索了半天,莫名其妙得出了一个结论。 啊,它好像知道那个心动度是个什么鬼了。 突然醒悟的它,真是机智啊。 . 江丛迷迷糊糊的记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完,是什么呢? 江丛想了又想,脑子都想痛了,啊,他记起来了,是……罚抄吧。 我日!罚抄!!! 江丛猛地蹦了起来,黑色的大氅从他肩头滑落,他盯着面前纸,魂都吓没了。 他急忙拿起笔准备继续写下去,匆匆在砚台里刷了两下,笔移到纸上,他却愣住了,他没写完的那一遍居然被人补完了。 而且旁边他摆放的已经抄完的纸张数目也不对。 江丛停下笔,拿起那沓纸数了数,一遍,两遍,三遍……八遍,九遍,再加上他面前的这遍,刚好十遍。每一遍的字迹都是他的字,写的端端正正,让人看了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江丛呆住了。 这是他梦游的时候写的吗??? 不可能啊。 系统听到了他的心声,幽幽冒出来,“呵呵,你要是梦游能写罚抄我叫你爸爸。” 江丛狐疑道:“那谁写的啊,总不能是你写的吧。” 系统:“啊,是那个好心的人呐?啊,原来那个好心的人呐,就是我们亲爱的男主大大。” 江丛更狐疑了,“齐长鹤?他会帮我?他居然会帮我!我的妈!” 系统看着忽然提升到(7/100)的心动度,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致命的问题告诉他。 “对没错,就是他,你亲爱的男主。” 再三跟系统确定过后,江丛在原地笑出声,他简直要爱死齐长鹤了。 . 江丛趁着岳夫子还没来之前便将罚抄放在了他的桌上,等岳夫子来检查。 “殿下,谢谢。”江丛凑到齐长鹤身边低声道,他的眼睛里都是亮光,笑的十分开心。 齐长鹤淡淡回应道:“不必多谢。” 江丛面上矜持的笑着,心里直接原地放礼花庆祝,“该是要道谢的,多亏了殿下我才能交出岳夫子的罚抄,不然还被打板子了。” 齐长鹤仍是那句话,“不必多谢。” . 岳夫子今日来的比往日早,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摆在他桌上的纸,看清那是江丛抄写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没挑出什么错处,才满意的点点头。 江丛在下面看着,完全不担心会有什么事,毕竟那一半可都是齐长鹤给他写的啊,他怕个屁。 系统出来泼他冷水:“你不怕屁,你怕齐长鹤。” 江丛“哼”了一声,“我才不怕齐长鹤呢,齐长鹤多善解人意啊,简直就是小天使好嘛?” 系统:“……” 某人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之前那个只是和男主共处一室就怕的手软脚软全身发抖的怂逼是谁?” “你。” 呵,辣鸡宿主。 江丛没脸没皮到了极致,对于他来说,必要的时候,脸这种东西,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学,江丛凑到齐长鹤身边,“殿下。” “嗯,有何事?” 江丛想了想,道:“过几日是我爹的生辰,殿下要一起来吗?” 齐长鹤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似乎没想到江丛会问他这件事,广成侯过几日过生辰他是知道的,他也收到了来自广成侯府的帖子,只是没有预料到江丛会开口问他去不去。 望着江丛带上了期待的眸子,齐长鹤喉咙涩了涩,“去,我同你一道去。” 江丛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齐长鹤会应,齐长鹤原来对这些事从不在意,更别提上门去为他人祝寿这事。 难不成,他真的要完成任务了? 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系统:…… 妈的智障。 . 齐长鹤转了转书房屏风后固定住的青玉瓷瓶,暗室的大门无声在他面前打开。 齐长鹤迈开长腿,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走过一条隧道,灯光渐渐明亮起来,隧道的尽头是下沉了两厘米的暗室。 还未踏入其中便能够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齐长鹤微微低头,地面上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的眼神没有变化,径直踩在了上面。 暗室的一面墙上,用两条锁链吊起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伤痕,一道比一道深。 暗卫褐十一见到齐长鹤来,转身跪下行礼,“主子,他还是不肯说。” 齐长鹤凉薄的目光看过跪下的褐十一,上移落到被锁链吊起来的那人身上。 那人看到他控制不住的瑟缩了下,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发着抖。 齐长鹤突然笑了,他轻易不会笑,一旦笑了,那绝对会有人遭殃。 那笑一瞬即逝,火光映照在他的眸低,反射出了所有的阴蛰与灰暗。 “不肯说么……”齐长鹤喃喃道。 “你一家妻儿老小都躲在江南一带。” 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被吊起那人的软肋。 那人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有事冲我来!别碰他们!我交代,我都交代,你别碰他们!” 齐长鹤却不想再听了,他转过身,留下一句话。 “割了他的舌头。” 那人闻言,挣扎起来,锁链碰撞再一起发出不小的声响。 “是左相!是左相让我来……” 他话没说完,褐十一手起刀落,一刀干净利落的割掉了他的舌头,血喷出来,覆盖住了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齐长鹤出了暗室,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左相吗…… 他,记住了。 . 齐长鹤今日要上朝,所以江丛难得可以赖一天床,他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因为既要来尚书房又要去上朝的缘故,齐长鹤都是三天才去上一次朝,也就是来三天尚书房去上一□□,可以说是在所有皇子中最忙的那一个了。 齐长鹤忙,但江丛很闲啊。 他十一点才过来,慢悠悠的用了早膳,磨的时间太久成功把早膳磨成了午膳,正好一起吃了。 睡了个饱,也吃了个饱,江丛慢悠悠的便在齐长鹤宫中闲逛起来。 过了小会儿,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齐长鹤下朝回来。 齐长鹤穿着一身石青色的朝服,明明和其他皇子都是一样的衣服,偏偏穿在他身上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江丛由衷的感叹:“齐长鹤穿朝服也好好看啊崽。” 系统:“……” 齐长鹤觉得他更好看这件事它会说出来? 齐长鹤看到宫殿门口的江丛,似乎有些诧异,他问:“江公子是在等我吗?” 江丛没好意思说是他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走到这里来的。 只好应下了齐长鹤的这个猜测。 “嗯,我方才还在想殿下何时才会回来。” 齐长鹤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尽管江丛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也发现了。 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系统:…… 傻叉宿主。 作者有话要说: 江虫虫以为,为什么会没有纸 嘻嘻 以及,系统过分了啊 心动度的这个小妖精的话,攀升应该会比较慢,也不会每一次都写出来,主要是懒 还有上朝这个东西,框架纯粹是我鬼扯的,别深究 第9章 可爱 江丛盼了好几日,总算是盼到了广成侯生辰哪一天,因为是刚好是整数的寿额,所以本来一向只是广成侯一家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的日子不得不大操大办起来。 寿宴要到戌时也就是七点才会开始,从未时也就是一点开始便一直陆陆续续的有客人来到广成侯府。 江丛等到陪齐长鹤去完尚书房之后,足足等到下午才坐上马车去往广成侯府,路上齐长鹤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看书,而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手放在双膝上。 这副模样,简直是大写的乖巧软萌。 尽管他本人跟这个词可能一辈子都挨不到边,不过此时看上去像就是了。 “崽,齐长鹤今天,怎么感觉那么不一样了啊。” 系统:[冷漠.jpg] 系统:“他那不一样了?” 江丛微微眯起双眼观察了下,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系统暗暗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他今天换了身衣服!” 系统:“……” 这么说竟然……也蛮有道理的。 不过…… “虫,你见过谁只穿一件衣服的?啊?” 江丛扭头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诶。 “那崽你说他那里不一样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今天明显比其他天更好看,更美艳逼人,呸,帅气逼人了啊!” 江丛此时才察觉到那里不太对劲,齐长鹤今天,好像是有点,好看的过分了。 一身低调却尽显奢华的黑袍,金丝绣边,袍角衣尾都有些浅浅的暗纹,只在举手投足间方窥得其中妙处。腰间一条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同样是黑色的穗子。 黑靴也不是往常那一成不变的普通款式,朝外的那一边有两条链子,两条链子交互错杂,都闪着微微的银色光辉。 齐长鹤的发质很好这一点江丛是知道的,墨黑色的发被玉冠束起,墨黑与玉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一副认真的模样端正坐着,当真是好看极了。 怪不得原著中让那么多女人为之痴狂,江丛无声地哼了一声。 马车途径闹市的时候,耳畔突然多了许多嘈杂声响,江丛把车厢里的窗口上遮光的帘子掀开一个角,饶有兴致的瞧着。 突兀地,从中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接着是抗议,惊叫,闪躲,以及另外几个男人的嘶吼声。 江丛起了疑惑,顺着声音找过去,前方不远处是一处青楼,一名着紫衣的女子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起来,其中为首的一名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而那女子正在不断地挣扎,向四周的人求救。 只听得那抓人的男人道:“你个小□□,居然迷昏了看守你的人跑出来了,他妈的要不是老子发现,你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可就没了!” 旁边一人插嘴道:“足足三百两纹银呢!” 那女子长的貌美,低低的缀泣着,突的又起了勇气大声喊道:“我没有!都是你们将我拐了来,现在居然还想逼我去做妓子!” 男人又狞笑着道:“你爹可是拿了三百两纹银把你卖到我手上的,现在说不敢了,当老子好欺负呢!” 那女子接下来又和男子不断地争吵着。 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说道,结果被其余的男子几大句吼的没了声音。 江丛听了这番话,差不多能够猜到前因后果,无非是小说里最常见的套路,女子被自己亲爹卖给了青楼的人,女子不愿,预谋出逃,被抓了回来,便有了这当街的争吵一出戏。 江丛看了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各人有各人的命,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自己都顾不到的情况下,去管别人的事,他吃多了没事找事吗。 齐长鹤反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真没有任何反应,也重新垂下头去闭目养神。 马车此时已经通过女子那处,朝着广成侯府驶去。 . 褐七看似再与那名男子争斗,实则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刚刚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上。 她见马车一直不急不缓的行驶着,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完全驶出了他的视线,才收回一直暗暗观察的目光。 这位江世子,居然同她主子一般,对不是自己的事倒是一点都不关心。 褐七抽了抽嘴角,眼尾的泪水是她硬逼出来的,她稍微把头抬高,眨了眨眼,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悉数落下。 褐七抬头,对着抓着她手的男人说了一句,“放手。” 那男子怎肯放手,这可是他花了三百两纹银买来的人,这一放手不等同于损失了三百两吗。 于是他恶声恶气的道:“老子就不放,你能怎么样?你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居然敢叫老子放手,知道老子是谁……” 他话未说完,褐七已经出手,几招便摞倒了方才围住她的一群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汉子。 周围人彻底没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姑娘一出手就摞倒了这么大一群看上去就属于恶霸的人? 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吗? 褐七任务失败,她快步走进了一条小巷子,接着足下一点,运轻功回到了皇宫,自己领罚去了。 暗卫之间的规矩,没能成功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鞭罚四十。 . 马车停在了人来人往的广成侯府大门口,江丛先从车上下去,随后才是齐长鹤。 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广成侯夫人一眼看到自己儿子,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了。 江丛今日穿的是一身青色的长袍,深色的腰带束腰,行走间衣衫翩然,端的是一副翩翩少年郎模样。 少年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鸦青发广袖袍,行走间宛如一株修竹,背脊挺拔,面容俊郎。 这一番姿容叫见了他的未出阁的姑娘春心萌动,自此害了相思病,但求一见君。 江丛快步走上前,笑着唤了一声,“娘。” 广成侯夫人听到这声娘,眼泪差点没落下来,“丛儿,娘看你,怎么瘦了许多?在宫里可吃的好住得好?” 江月明此时插嘴:“娘,你就别说笑了,我看兄长这幅模样,怕是只增不减,只有你看他是瘦了。” 广成侯夫人反驳说道:“你兄长他从没这么长时间没回过家,娘是担心他。” “是是是,兄长是您的心头宝。” 江丛在一边听的汗颜,哪里是长时间没回家,明明才半个月不到啊?哪里长了?很长吗? 江月明眼睛骨碌碌的一转,看到了江丛身后不紧不慢走过来的齐长鹤,半蹲下行礼。 广成侯夫人这才发现八皇子殿下竟也赏面子来了,连忙行礼。 齐长鹤点点头算作示意。 “娘,你别拽着兄长在这里唠叨了,他这么大个人哪能吃亏啊,你先让他领着八皇子殿下进去好吧?” 听江月明这么说,广成侯夫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让江丛带着齐长鹤进府里去。 二人刚走,江月明对着广成侯夫人讨好一笑,“娘,那你看我也走了呗?” 广成侯夫人佯装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站在这里迎接宾客。” 江月明闷闷的“哦”了声。 . 江丛带着齐长鹤去了前院,前院是男席,偏院是女席,两席之间相隔很远,这是广成侯夫人想出来的,因为担心有登徒子借酒装疯调戏人家好姑娘。 齐长鹤贵为皇子,席位自然是在上方,而江丛也被他爹摁在了齐长鹤身边。 广成侯和广成侯夫人是两个极端,一个宠女儿,一个宠儿子,也是亏得了这一双儿女都没被养成娇纵蛮横无理的人。 江丛自己在位子上坐的无聊,齐长鹤倒是坐的一板一眼,仿佛干坐着是件极有意思的事。 “崽,我好无聊。” 系统沉迷追剧,无法自拔,没空搭理他这个傻叉宿主,“没事,我不无聊,乖啊,去找齐长鹤玩,他肯定很乐意陪你一起去愉快的玩耍,别打扰我追剧,安静,嘘。” 江丛:“……” 半晌,他实在是坐不住了,现在别说里开宴有多长时间,就是离天黑都还有上一大段的时间。 而这么长一段时间,难不成他就要在这里陪齐长鹤干坐着吗? 他得是有多闲啊。 江丛无聊的嘟嘟嘴,把脸颊鼓成青蛙,又吐气,反复几次,来回的玩。 江丛玩的正起劲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齐长鹤正侧过头盯着他看。 江智障鼓起的脸慢慢的漏气了,甚至涨的通红。 “殿、殿下……” 齐长鹤突兀的问了句,“很好玩吗?” 这句话江丛可太懂其中蕴含了多少意思了,可他唯独没想到最单纯的一种,他僵了僵,头埋得更低了,脸也白了许多,“不好玩……” 齐长鹤不解江丛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回顾了下自己方才说的话,才反应过来“很好玩吗”这句话有着极大的歧义。 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他也是头一次遇上了想要对之解释的人。 思索了会,齐长鹤认真的说:“方才那句话,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被齐长鹤认真甩了一脸的江丛,“啊?什么,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你,方才那个样子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江虫虫,可爱 嘻嘻 第10章 鱼儿与饵 江丛整个都炸开了。 原地爆炸了。 齐长鹤居然夸他可爱!可!爱!可爱啊!可爱啊!!! 被江丛脑波扰乱的连电视剧都无法继续追下去的系统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了。 “江小虫你发什么神经,怎么情绪突然变化这么大!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你的情绪会反射成脑波,影响我的数据啊啊啊!” 系统气势汹汹,江丛却呆若木鸡。 “崽,齐长鹤他、他,他居然夸我可爱啊!!!” 系统一点都不在意,“不就夸你句可爱吗?有什么好值得激动的,真是,他现在夸你可爱,以后就说不定了啊。” 现在只是夸它的傻叉宿主可爱,以后就是想肛它的傻叉宿主了。 它为它可怜的宿主操碎了一颗心啊。 …… 才怪。 活该被日。 . 江丛兀自脸红了一阵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位子上好不容易坐了一会,又开始脸红了。 这不怪他,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可爱。 现在措不及防的来了个人,对他一本正经的说他可爱,而且那人还是绝不可能撒谎的类型,最最关键的是,那他娘的还是个好看到堪比神仙的神仙啊! 江小基佬默默的开始发疯。 过了会儿,他突然凑到齐长鹤耳边,“殿下,要不要我带您在这侯府走一走?反正距离开宴还有好久,干坐着等多无聊。” 他说这话时,嘴里呼出的热气悉数吐在了齐长鹤耳侧的皮肤里,洒下一片温热。 齐长鹤不自在的侧过头,眼睛里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鱼儿,开始被诱饵吸引了。 “好,江公子便带我在这侯府转转,毕竟这是江世子家。” . 因着快要入冬了,天黑的早,酉时便黑了,七皇子带着十一皇子与十六皇子趁着天还没黑一道来了侯府。 名为祝寿,实为来找齐长鹤。 十一皇子与十六皇子都还年幼,七皇子带着他们出宫,自然不能让他们两个受伤或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欺负利用,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两位小皇子身边。 此时,夏家的马车也到了侯府门口,夏思逸先跳下了车,随后才有一人掀开帘子在侍女的掺扶下下了马车。 那人正是先前差点同江丛成了亲又自尽未遂的夏府四小姐,夏子娟。 夏子娟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看上去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便倒了,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惊扰到他人。 “娟儿,你自己去女席没问题吗?”夏思逸不放心的问道。 他这个妹妹,自小就体弱多病,长的还好看,独自放出门去,被人欺负了都不会吭声的。 夏子娟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婉儿陪着我,没什么大事的,兄长可放心去找广成侯世子。” 婉儿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小姐。 夏思逸这才放心,开开心心的拉住一位仆人,问了江丛在何处。 那仆人道,“世子同八皇子殿下一道去了小池塘那边。” 说完那仆人便急匆匆的走了。 夏思逸有些疑惑,想不通江丛怎么会陪着八皇子在一道,不过随即他便想通了,江丛被他爹逼着去给八皇子当了伴读嘛,自然是会在一起的。 夏思逸想通了之后,顺着小路去了小池塘那边。 天已经全暗了,可距离寿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夏思逸到了池塘边,却并没有发现江丛在,他郁闷了几秒,突然一脚把旁边的石子踢进塘中。 石子落进池塘,溅起小小的水花,很快石子便落到了塘底。 夏思逸郁闷了好久,准备继续去问问其他人看到江丛没有。 谁知他还没回头,身旁突然跑过一个人,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夏思逸踉跄了两步,差点摔进塘子里去。 夏思逸来了气,对着那人大声道:“站住!你这人怎么这样,撞了人不道歉就跑。” 那人停住了,回过身,“我吗?” 那张脸,正是七皇子。 七皇子不过跟着十一、十六皇子小半个时辰便跟不住了,他把人交给侍女和侍卫,自己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池塘边。 七皇子那张脸一转过来,夏思逸就呆住了,半晌才听到他不可置信的声音:“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七皇子听到这声音,再加上夏思逸那张极有辨识度的脸,显然也记起来这人是谁了。 “你怎么会在广成侯府?” 七皇子挑眉,“我怎么不能在广成侯府了?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啊。” 夏思逸见他不答反问,更加生气了,他愤愤的瞪了七皇子一眼,扭头不想和他计较。 七皇子却不打算放过他,抬手拦住夏思逸,在人瞪过来的时候才笑嘻嘻的道:“夏思逸是吧?看见江丛和我八皇弟了吗?” 夏思逸不满道:“没看见!” 七皇子却不依不饶:“别这样嘛,看见了给我说一声呗。” 夏思逸恼了:“我说了没看见你没听到是不是!” 正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从对岸走过来的江丛看到了夏思逸,稍微提高了声音喊他,“夏思逸!” 夏思逸听出这是江丛的声音,连忙甩开纠缠不休的七皇子,快步走到江丛身边,跟他抱怨,“你人跑哪去了?下人说你在池塘,我怎么没看见你?” 江丛很无辜,他明明一直都在池塘这里和齐长鹤看风景啊。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天黑了你自己没看到呗。” 七皇子看到江丛身边正是他一直找不到的八皇弟,也快步走了过来。 “八皇弟,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你整个人都黏江世子旁边了。”后面那句话七皇子压低了声音说的,也因此只有齐长鹤一人听到。 齐长鹤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七皇子“啧”了一声,喃喃自语:“居然默认了……” 此时,江丛耳尖的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他问夏思逸:“好像是有。” 就在他这句话落下来的时候,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声叫嚷。 “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家小姐掉水里了!快点人啊!” 听到这声音,夏思逸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猛地扭过头,“那是婉儿的声音,落水的是娟儿!” 话还没说完,夏思逸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江丛紧跟在他身后,只有齐长鹤和七皇子仍然是不紧不慢的速度。 七皇子暗中观察了齐长鹤的脸色,突然出声道:“八皇弟,你这脸色可不太好。” 齐长鹤淡淡地道:“皇兄多心了。” 七皇子装作似乎只是随口一道的样子,“那位落水的夏四小姐,听说半月前差点成了江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呢。” 果不其然,七皇子这话刚一出口,齐长鹤周身的气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起来。 七皇子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效果,又慢悠悠的,似乎是在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啊”的道:“现在这夏四小姐一落水,江世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啊。” 齐长鹤没有言语,只是脸绷成了一条直线。 这份隐隐围绕在齐长鹤身边的不悦,在两人看到江丛下水去救夏子娟的时候,顷刻翻了倍的增长。 七皇子却像是心情很好,他眯起眼看着江丛将夏子娟救上了岸,才感叹似的道:“从去马场江世子受伤的时候,我看到八皇弟你对他的重视程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直到昨日,我才方想通了其中一些门道……” 七皇子故意顿了下,才慢悠悠的道:“原来啊,要到春天了。铁树都要开花了。” 江丛要是知道他这句话肯定会吐槽,个屁的春天,冬天都还没到呢就春天。 齐长鹤的眼神闪了闪,依旧没有说话。 . 江丛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夏子娟被她的贴身侍女扶走了,他却还在这里吹冷风。 也是幸好他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不然被这秋末的冷水一泡,指不定就要发炎了。 江丛在原地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冷的直哆嗦。 肩头一重,江丛回头,原来是齐长鹤脱了自己的穿着的大氅给他披上了,江丛感激的道:“谢谢殿下。” 齐长鹤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了,江丛一脸茫然的待在原地。 七皇子“啧啧”了两声,夏思逸瞪他,他也只是啧啧。 江丛:“???” “崽,齐长鹤怎么了?” 系统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啊,大概是,饿了吧。” 江丛带着满脑袋的问好回了房间换衣服,等到他重新换上一身厚实的衣服出来之后,却被告知齐长鹤已经走了,连广成侯的寿宴都不打算参加。 江丛更茫然了,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是株摇曳在风中的狗尾巴,呸,菟丝花,随风飘荡,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简直凄凄惨惨戚戚。 “崽,我和齐长鹤一起来的,他把马车开走了,我怎么回去?飞回去?不是,你说,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系统依旧眼观鼻鼻观心,装得一手好无辜,“那你今天就在广成侯府睡不久得了吗。多简单。” . 寿宴进行到一半,江丛跟夏思逸说着说着,突然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夏思逸,我怎么瞧着你和七皇子认识呢?” 夏思逸“哼”了一声,别开头不去看左右逢源的七皇子,气的直咬牙:“不认识!” 江丛“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和系统八卦。 “哦~这就是认识了?” 系统被江丛的波浪号恶心吐了。 夏思逸与七皇子确实是认识的。 第11章 醉酒 夏思逸与七皇子确实是认得的。 几月前,夏思逸带着他四妹一起出门去看送给老太太的玉镯子,结果路上遇到了七皇子。 七皇子此人嘴上又惯喜欢乱说话,遇到个好看些的人便要说上两句,明明是个没贼心也没贼胆的,硬生生装出了一副风流模样。 夏思逸知道他是七皇子,所以没让夏子娟搭理他,要换做其他人,早就动手了,还跟他废话。 结果就被七皇子缠上了。 偏偏巧合的是,七皇子打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夏思逸,他对夏子娟那种柔弱的病秧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长的再好看也决不多看。 . 夏思逸和七皇子怎么认识这事,江丛是从系统哪里知道的。 彼时这两人一个把酒当水喝到吐,一个左右逢源聊的好不畅快。 江丛依旧没有碰酒,主要原因是广成侯祖上是武将,府里备的酒也是烈酒,他让系统测了测,度数足足有四十多度。 江丛摸不清他自己的酒量,着实是不敢喝。 寿宴进行了有大半个时辰,快一个时辰了,散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江丛正打算告诉广成侯夫人他今日回来广成侯府歇息,突然见门口的侍卫小跑着过来了。 “世子!” 那侍卫远远的就喊道。 江丛惊讶,怎么是来找他的。 “八皇子宫中的车夫来接您了。” 江丛顿悟了,他就说齐长鹤不可能就这么冷漠无情的把马车拿走的,看,这不是让人回来接他了吗。 江丛跟广成侯夫人告了别,抬腿往门口走,身后广成侯夫人万般不舍。 掀开帘子后,江丛楞了下,马车里竟然还坐着齐长鹤,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坐马车回来了。 齐长鹤一点反应的没有,仍旧在看书,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江丛摸了摸鼻子,他手里还拿着齐长鹤的大氅,此时齐长鹤只穿了一件薄衣裳,幸而车上并不冷,很暖和。 “殿下,你的大氅。” 齐长鹤眼皮子都不掀一下,“放你那。” 江丛只好抱紧了大氅,那大氅是真暖和,材质有些类似地毯,又更厚实软和,保暖效果很好。 两人就这样一句无话的回到了宫中。 . 江丛百思不得其解,齐长鹤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临睡前,他看着挂在自己房里架子上的黑色大氅,死活都想不出来。 “崽,你说他怎么就生气了呢,也没谁惹到他啊。” 系统发了六个点给他。 “除了你,也没谁敢惹他了。” 江丛装作不好意思的笑,“哎呀,别这样嘛,人家哪有这么厉害。” 系统怒吼:“不!是!在!夸!你!” 江丛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出现了齐长鹤。 不同于梦外的齐长鹤,梦里的齐长鹤对江丛好的很,说一不说二,又乖巧又温柔又体贴,就是不怎么笑。 江丛激动的抖爪子,“真的吗?真的吗?!你愿意给我你的罪恶值吗,你愿意让我回去吗?!” 结果又乖巧又温柔又体贴的齐长鹤在听到回去两个字之后陡然变了脸,他把江丛绑起来,就绑在他的床上,接着床上散发出了和谐的光芒。 醒过来的江丛:“……” 第三次了。 第三次做齐长鹤的春梦了。 春天真的要来了??? . 日子距离广成侯寿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江丛又恢复了陪齐长鹤上三天尚书房休息一天的日子。 江丛无聊的开始琢磨怎么改善伙食。 直到他差点炸了厨房之后,就被齐长鹤勒令不准再靠近厨房。 江丛跟系统说齐长鹤好小气。 系统暗暗的说,小气个屁,照现在这好感度来看,他那是怕你炸厨房的时候受伤。 一无所知的愚蠢宿主。 江丛回了房后,突然收到了来自夏思逸的名为喝酒的召唤信。 江丛拿着信去找了齐长鹤。 “殿下,我可以出去吗?”江丛9眼巴巴的看着齐长鹤,眸子的真诚之情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我不会出去太久的,肯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宫的。” 齐长鹤的手顿了下,转头对上江丛湿漉漉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早些回来,注意安全。” 江丛开心了,欢天喜地的跑出宫了。 这回夏思逸约见的地方还是华宵楼。 华宵楼向来是以酒闻名大齐的,而这酒中最好喝的便是那桃花酿。 名字听着普通多见,实际上却和街上二两钱就能买的桃花酿大不相同。 这华宵楼的桃花酿,可真真是隔着酒壶都能闻着香味。 江丛上次来的时候顾忌着没敢碰酒,却也被馋住了。 . 江丛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了二楼雅间,这间雅间是夏思逸他们最喜欢的一间,是以掌柜一般都不会轻易把这间雅间给让出去。 江丛到的时候,夏思逸已经开封了一壶桃花酿。 那桃花酿是装在一个粉色的小壶里的,打开壶盖,扑鼻的先是花香,渐渐变成了酒香,桃花香和清酒味混在一起,当真醉人。 仿佛没喝便已经醉了。 正正映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夏思逸拉着江丛,气的要死,江丛看他那样子,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估摸着这位小公子又遇上了七皇子。 “我现在真是走到哪都能看到那鬼见了都烦的七皇子,就是没和娟儿一起出门我都能遇到他,你说讨厌不讨厌?” 江丛敷衍的“哦哦”两声,不想跟他这单纯到现在还以为七皇子是为了夏子娟才缠着他的小伙伴说话。 简直单纯的有点蠢了。 江丛嘴馋的盯着面前的几壶桃花酿,夏思逸点了十几壶桃花酿,大有一种今天不醉不归的气势。 “我说江兄啊,你这回可不能再推辞了,你都推说两回了,今日必须喝一壶。”夏思逸手里拿着一壶桃花酿,对着江丛道。 江丛心里问系统,“崽,这酒度数高不高?” 系统正准备趁着他吃饭喝酒的空闲追个剧,闻言不耐道:“桃花酿听名字就不是个烈酒的名字,你听说那种度数高的酒会叫桃花酿这种娘唧唧的名字吗?快点喝你的,别打扰我。” 听到它这么肯定的话,江丛信了,拿起酒壶倒在小酒杯里,酒液的颜色剔透,像是水一样,却散发着香味。 江丛先是浅浅的酌了一口,这桃花酿入口清甜,有一股果酒的味道,甜而不腻,又带着丝丝酒味儿。 江丛彻底放下心来了,这味道怎么也不像是烈酒。 . 齐长鹤在宫里等到天黑,江丛都没回来,他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快步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齐长鹤让车夫快马加鞭的赶去华宵楼。 方才江丛拿给他看的信上写了地址,便是华宵楼。 齐长鹤一路上担忧忐忑,他一边怕江丛是和别的人走了,一边又怕万一他出事,不管那个结果,他一个都不能接受。 可是等到他顶着一张铁青的脸到了华宵楼之后,在店小二战战兢兢的带领下到了二楼雅间。 没推开门前,齐长鹤胡思乱想了很多,谁曾想,推开门后,他见到了一群东倒西歪的酒鬼。 其中就包括现在还在喝的江丛。 江丛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桃花酿,实际上度数高达六十七,比广成侯府的酒还要烈上许多。 而华宵楼对他们这的桃花酿只有一句话来形容:三壶倒。 意思是就算喝酒再是如何如何厉害的人,喝了他们这独家秘制的桃花酿,都撑不过三壶。 江丛的酒量有只是一般,偏偏他又以为这是普通的果酒,放心的喝了一整壶还不够,又喝了半壶。 足足两大壶。 是以他现在是整个雅间里醉的最厉害的人。 夏思逸今天喝的少,所以才勉强清醒着,他被开门的声响惊动,抬头一看,是八皇子齐长鹤。 夏思逸用他变迟钝的脑袋想了想,想起来了,他是江丛的伴读啊! 于是他推了推江丛。 “江、江丛,你看,你的伴读来接你了。”他边说边指了指门口的齐长鹤。 江丛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去,看到门口站着齐长鹤。 “我的、我的伴读!嘿嘿……” 齐长鹤的脸一下就黑了,虽然他的脸本就已经很黑了,这下子更是隐隐透露出了发怒的前兆。 齐长鹤握住门的手用力,最后狠狠地甩开了门,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丛看到齐长鹤走了,疑惑道:“伴读怎么走了?他不是要来接我吗?” 夏思逸也开始疑惑,“好像,生气了?你去追回来问问?” 江丛:“好主意,不过……”他顿了顿又道:“那这里怎么办?” 夏思逸比了个“我来”的手势,让江丛放心的去追。 江丛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夏思逸却维持着那个姿势,往后倒去。 . 齐长鹤上了马车,气的要死。 说好天黑前回来的,说好了只喝一点酒的。 一条都没做到! 齐长鹤气的不行,面上却仍旧冷淡着。 可纵然气成这样,他也让车夫把马车开走。 没多久,一只小醉鬼掀开车帘,看到他坐在车子里,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笑了。 接着醉鬼整个都钻了进来,蹲在齐长鹤的面前。 “小、小伴读生气了?” 第12章 难民 齐长鹤很生气,但又感到一股无奈。 他跟个神志不清的醉鬼生什么气? …… 不行,还是好气。 江丛抱着膝盖蹲在齐长鹤面前,他似乎有些冷,把脖子缩进了衣领里,又觉得不够,把下半张脸都埋进去了,只露出一双聚焦都聚不起来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齐长鹤。 江丛伸手扯了扯齐长鹤的衣摆,等到齐长鹤冷冷的看过来后才道:“小伴读别生气了好不好呀?” 齐长鹤没说话。 江丛不依不饶的扯着齐长鹤的衣摆,见齐长鹤一直不搭理他,哼哼唧唧了几声,没了声音。 齐长鹤疑惑江丛怎么突然没声了,却又只能冷着脸不去看。 下一刻,他的膝盖上一重,一颗脑袋搭了上来。 江丛把脑袋搭在他膝上,左摇右晃,好不容易稳住了之后又开始耍起无赖:“你不说不生气我就不下去。” 齐长鹤的额头青筋直跳,半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生,气。” 江丛蹲着,突然踉跄了一下,向后倒去。 齐长鹤这下顾不得装什么冷脸了,想伸手去拉他,却没拉住,刚好就错开了江丛,齐长鹤把手摆在膝盖上捏住衣服布料,狠心不去看。 江丛这一下把脑袋磕到了马车另一边的坐处,严严实实的一声,疼的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江丛发现齐长鹤的视线落在暗处,并没有转过来看他,一下子就瘪了嘴。 桃花酿这玩意,后劲可大了。 江丛喝得多,头本来就晕晕乎乎的痛着,现在被一砸到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随时要落下来的样子。 齐长鹤没控制住自己,余光悄悄偷看了一眼,心顿时就软了。 他冷着脸抓住江丛的胳膊,一把把他拉起来。 “江丛,你才是我的伴读。” 江丛听了这话,呆愣楞的蹦出了一个字,“啊?” 齐长鹤又开始生闷气了。 过了会儿,江丛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又凑了过来,对着他道:“那,殿下,不生气了好不好嘛?” 他的声音平日里听起来清润明朗,这会子却拖长了调子,软绵绵的,从他嘴里不断呼出带着酒香的热气,仿佛整个马车里,都有了酒的味道。 江丛说着,突然就凑过来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小声再小声,几乎成了气音,仿佛生怕别人听到。 “你要是不生气了,我就给你做好吃的,我告诉你,我做饭可好吃了,一般人想吃可都吃不到呢!” 说完他便嘿嘿嘿的笑开了,仿佛这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齐长鹤侧过头瞥他一眼,冷嗖嗖的道:“你?都会炸厨房,还会做饭?” 江丛不高兴的把嘴翘起,“你胡说!” “那是谁炸的厨房?” 江丛又开始瘪嘴,“你就是胡说!” 齐长鹤没法子了。 喝醉的是祖宗。 “我腿麻,头昏,还痛。”江丛满意的闭嘴了没多久又开始闹。 齐长鹤一眼扫过去,“活该。” 江丛哼哼两声,委屈的不行。 “你不喜欢我,你还在生气。”江丛委屈巴巴的说,眼睛就这么盯着齐长鹤。 马车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人声。 江丛叫齐长鹤不理他,又开始哼。 齐长鹤眼皮未阖,表情分不清悲喜,江丛听到他极淡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江丛别开头,“我就是知道,你要是喜欢我,你会不给我……你就是不喜欢我!”中间有关于任务的那一段被做了模糊处理,齐长鹤没听清。 “不给你什么?” 江丛不高兴的重复一遍,“不给我……” 齐长鹤还是没听清,他道:“凑过来说。” 江丛不干了,又开始哼哼唧唧,他喝醉了就好像格外喜欢哼。 齐长鹤出声,“又不是猪,哼哼什么?” 谁知江丛借着这句话又开始借题发挥,“你嫌弃我……你就是不喜欢我!” 齐长鹤揉揉额角,“那怎么才算喜欢你。” 闻言,他竟真开始思考起来,“嗯……” 齐长鹤不由得有些好笑,他难得主动往江丛那边凑近了些,“思考出什么了吗?” 江丛脑袋上的小灯泡一亮,他“啊”了一声。 “想到了?”齐长鹤问。 江丛把嘴巴嘟起来,“你亲亲我就是喜欢我。” 齐长鹤许久没有动作,突然边笑了出来,即使只是嘴角微弯起一个弧度,但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倒是挺会占便宜的。” 说完,齐长鹤却低了头,略微有些凉薄的唇印上了江丛嘟起的因为喝了酒而亮晶晶的唇。 唇齿间净是桃花酒香,甜腻腻的,鼻息的气交缠在一起,深色和浅色的衣袂重叠在一起,宽袖下,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 这个吻很快便消失了。 江醉鬼满意的倒在齐长鹤身边,靠着他开始呼呼大睡。 马车也踏着月色悄悄进了宫。 . 江丛宿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揉揉脑袋,头痛。 “崽,我酒量怎么变这么差了,两小壶果酒就醉成这个鬼样子。” 系统没敢跟他说那酒其实六十多度接近七十度,名不副实的烈酒。 “大概,你被这身体影响了?” 江丛无奈,这具身体的话,他就没什么办法了。 “哦对了,崽,我昨天不还在华宵楼吗?怎么今天一睁眼就在宫里了?” 系统幽幽道:“男主去把你接回来的。” 江丛揉脑袋的手顿住了,紧张兮兮的问:“那我没说任务的事吧?” 系统:“不会,你就算说了也会自动模糊处理,男主不可能听得见的。” 江丛松了口气,“那就好。” 系统:“嗯,还好。” 好个屁。 系统怕它把江丛昨天仗着喝醉了撒娇耍无赖要亲亲男主还给亲了这件事说出来,江丛会直接吓哭。 “哎不说了我头好痛啊崽,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头不痛啊?” 系统幽幽道:“要是昨天男主没给你灌那碗醒酒汤,你今天会痛哭流涕。” “你说齐长鹤怎么这么好心?他罪恶值降了?” 系统老实点头,“降了不少。” 江丛没想到喝了个宿醉醒过来任务居然还能有进度,简直不可思议。 “崽,你说我多喝醉几回,任务是不是就直接完成了?” 系统无语了。 “乖,还是白天呢,别做梦了。” “白日梦你不白天做难不成你还留到晚上做?” . 齐长鹤今日要上朝,不知出了什么事,让他直到下午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江丛正在准备用膳。 “殿下?”江丛唤了声。 “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晚?”江丛变吃变问。 齐长鹤的眼睛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江丛手里拿着的筷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江丛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父皇让我去梁恒一趟。” 江丛楞了楞,“为什么?” “有人参了左相一派的梁恒知府,说他克扣国库拨来安置难民的银子,父皇大怒,让我去调查清楚是否有此事。” 江丛“哦”了声,这种事他和系统经常看到,原著里也有这一段,齐长鹤就是因为去江南的这件事办的好才被封为太子的,但是具体的他记不清了。 毕竟,原著足足有三大本,一本本的堪比砖头,又厚又重,他可没那个闲心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细细读。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江丛感叹道。 江丛好奇的问:“那你要去几天,远不远啊?” 齐长鹤突然道:“你……关心我?” 江丛呆若木鸡:“啊,嗯,关心你。” “少则半月,多则四月。” 江丛“哦”了一声,那倒是挺长的。 “不必担心,你同我一起去。” 江丛又“哦”了一声,一起去啊……等等,一起去??? “啊?!我也要去啊!”江丛吼道,吼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激了,轻咳了两声掩饰。 “殿下,我可不可以不去?”江丛苦着脸道。 齐长鹤面容冷淡,“不可以,圣旨已经下了,不去便是抗旨。” 江丛:“……” 这他妈。 “崽,封建社会要不得啊!”江丛边说边流下了两行泪。 江丛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落泪。 这皇帝和广成侯一样,今天下的旨,明天就让人出发,急匆匆的,弄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讨厌。 江丛收拾好了行李,放在一边,自己端了盘糕点坐在窗户边抬头看月亮。 “崽,你看这月亮又大又圆,多好看啊。” 系统泼冷水:“正如你的猪脑子。” 江丛笑骂了句:“滚滚滚,吃着东西呢,不想跟你吵架,白痴系统。” 系统:“你才白痴。” 江丛不搭理他,没过几秒系统就自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追剧了。 这糕点是是江丛偷偷摸摸在厨房借火做的,芝麻的内馅,酥脆的外皮,好吃的不得了。 三两口干掉一个芝麻酥,没一会儿江丛就吃完了一整盘。 系统看剧看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连忙跑过来跟江丛说。 “虫啊,忘记跟你说了,你发酒疯的时候说要给齐长鹤做吃的,他答应了,拜拜。”系统说完就跑,完全不给江丛一个骂人的机会。 江丛满腹的脏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了。 喝酒不好,喝醉了发酒疯更不好,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江丛立刻开始着手思考他到底该给齐长鹤做什么吃的。 普通的体现不出他的多才多艺,复杂的懒,这种小糕点他送出去估计齐长鹤也不稀罕吧。 第13章 半路 第二日天不亮,江丛便被连带着他的就坐在里面看东西的齐长鹤。 齐长鹤手里拿的是梁恒知府的相关资料,这是记载在录的所有资料。 齐长鹤看书很快,因为过目不忘,所以如果是不重要的东西,他都是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看,却总能将所有看过一遍的东西记住。 从小背书就没背顺过的江丛就十分羡慕他这一点,当初看原著的时候就因为这一点嫉妒了他好久。 梁恒一带,周围多是群山峻岭,高山一座挨着一座,高低起伏,延绵不绝,山势险峻,通往梁恒只有两条目前看来算是平稳的道路,一条正是他们现在走着的这条官道,另一条则是水路。 除此之外,皆是蜿蜒的小路,杂草丛生。 梁恒知府是左相一派的人,算起来甚至还是左相的远亲,此次齐长鹤去便是因为一六品的官员上书参了梁恒知府一本。 据他所知,这六品官员是右相一派的人。 而皇上之所以会勃然大怒让齐长鹤乔装成一般小官来梁恒调查,是因为梁恒一带自两年前起便一直在闹匪患,剿匪剿了两年,这匪徒却丝毫不见少,反而是国库里拨出去的一笔笔银子全都消失不见。 梁恒因为闹匪患闹的民不聊生一事已交不起税一整年了,皇上常常因此事头痛不已,且左相最近有些太过嚣张了,风头过了,皇上也想借此机会削减左相的势力,借此警告他手别伸得太长。 这一趟名为调查梁恒知府是否偷扣安置灾民的银钱,实为调查梁恒匪患一事。 齐长鹤合上了书,对于刚刚看到的资料皱了皱眉,梁恒虽说闹匪患闹得猖狂,可却也好歹是富饶之地,不至于连国税都交不起。 这梁恒一事,定有蹊跷。 . 江丛被车子颠簸醒来时刚好遇上了日出,因为已经入冬,日出时间要晚很多。 他揉揉眼睛,擦拭掉了因为打哈欠出来的泪水,掀开车窗帘的一角,把下巴搭在窗框上,半眯着眼看已经被染成金黄的天边。 江丛伸手扯了扯闭目养神的齐长鹤的衣服,“殿下,看日出。” 齐长鹤凑了过来,透过江丛的脑袋上方看过去,太阳已经冒出了一个头,正在不断升起。 真真是日出东方红胜火。 那火红的颜色,太亮眼了。 齐长鹤的目光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江丛吸引过去。 江丛趴在窗框上,两只手也扒着窗框,眼睛里是被日光照亮的清澈,太阳映在他眼里,竟比齐长鹤今生看过的所有日出,都要惊艳。 熹微的晨光洒在江丛的身上,他的眉眼,他的鼻梁,唇瓣,脸颊,一一清晰起来。 鸦青的发散落在身后,铺了他满身,额前的发成了暖金色,与他穿的白衣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 江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他上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还是陪六岁的齐长鹤看的。 其他时候……他怎么可能为了看日出起这么早,怕是在做梦。 江丛把手撑在马车内的小桌上,从碟里拿出李子来啃。 三两口啃完一个,江丛又趴在桌上动来动去,死活坐不直也坐不住。 “坐好了,别乱动,当心磕着。”齐长鹤睨他一眼。 江丛顿时就不动了,他坐直了没一会儿,又把背靠着车壁缓缓往下滑。 江丛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戳戳齐长鹤,闷声道:“殿下,你喜欢吃什么呀?” 齐长鹤翻书的动作滞了一下,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丛闷闷不乐,抱怨道:“我实在不知道殿下喜欢吃什么,我都不知道该给殿下做什么了。” 马车这时突然颠簸了一下,江丛被都的向前抖去,他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崽我要毁容了啊!我要脸着地了啊啊啊!” 系统:“……” 活该。 然而系统的愿望没能实现,一只手拉住了江丛的手腕,把他往后拽去,拽在了自己身上。 江丛措不及防便扑在了齐长鹤怀里,他楞了一下,发现这样的姿势很不对,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齐长鹤按住了手,动弹不得。 齐长鹤看着江丛,另一只空闲的手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脸颊,“芝麻酥。” 江丛呆愣的“啊”了一声。 齐长鹤的手在即将碰到江丛的时候收了回去,也随即放开了按住江丛的手。 “我喜欢吃芝麻酥。” 江丛表情很是怪异,怎么齐长鹤也喜欢吃芝麻酥。 “真巧,我也喜欢吃芝麻酥。” 齐长鹤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江丛,“嗯。” 他也喜欢。 不止喜欢芝麻酥。 江丛低着头闭着眼,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事实上却在和系统鬼扯。 “崽,我怎么觉着,齐长鹤有点不对劲啊。” 自从知道了某件事后,系统就一直处于颓废状态,再也没催过江丛完成任务。 “啥?我觉得他挺好的啊,气色红润,肤白貌美,呸,总之完全没毛病啊,哪儿不对劲了?” 江丛砸吧砸吧嘴,“我怎么老觉得,他一直在看我啊,你看,我要摔倒他拉我起来,他还说他喜欢芝麻酥,芝麻酥我以前倒是常常给他做,但是现在没有了呀。” 系统:“……观察挺仔细嘛。” 瞎子! “你说,齐长鹤,他是不是,那什么,咳……有点,有点点,喜欢我啊?”江丛不自在的问出了这句话。 系统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咋?还给你整出幻觉来了?” 江丛假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不对劲。 “崽,我真觉得,齐长鹤吧,对我好像有点那个意思。” 系统诧异,这人,居然,还开窍了,了不得啊。 “别多想,就你这样的,啧。”最后那声啧充分显示了系统的嫌弃。 江丛又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有些,嗯,怎么说呢,他该不会真是白日梦做多了? 还是说他痴心妄想齐长鹤的罪恶值不成,改为痴心妄想齐长鹤了? 江丛这么一想,觉得有这种可能。 不然,怎么解释他做的关于齐长鹤的不可描述的梦。 . 马车渐渐驶入了梁恒一带,从平稳的官道上一路直走。 江丛困得不行,又睡了过去。 齐长鹤也稍微闭上眼歇息了会儿。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停了下来,江丛被颠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齐长鹤那边已经醒了,正警惕的往外看。 江丛也掀开帘子往外看,随即他倒吸了一口气。 车子外围满了手持大刀的大汉,江丛眨眼,他们这是遇上山贼了? 这梁恒匪患还真是,猖狂啊。 为首骑着马匹的土匪首领面上有一道像是被熊抓过的爪痕,深可见骨,那土匪首领大刀一指。 “就这两个小白脸?” 另一个看上去猴精的人立马道:“对对对,老大,就是他们,来找知府那狗贼的!” 接着,江丛和齐长鹤便被掳到了土匪窝里。 江丛:“……” 不是,他被抓还好理解,为什么齐长鹤身为男主也会被抓啊! 暗卫呢?!齐长鹤那一整个暗卫营哪去了??? 再不济,齐长鹤为什么也不出手?不是说这位大佬武功盖世的吗?厉害的不要不要的吗? 江丛两只手都被反绑到了身后,一条粗麻绳严严实实的勒住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齐长鹤也在他身边,同样被绑住了。 那帮土匪把他们丢在了一个房间里。 江丛看了看,房间是土瓦房,里面对着柴火,该是间柴房,窗户紧闭,门也被关的严严实实,门外站着两个大汉,为了防止他们出逃而站在外面的。 房间里很昏暗,江丛看不清齐长鹤的脸,他凑到齐长鹤身边,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您没事吧?” 齐长鹤“嗯”了声,没有多余的话语。 想来也是,梁恒的因闹匪患一事本就让人力不从心,更别提还有个知府在偷扣赈灾用的银钱,江丛想想都替齐长鹤心累。 “崽,现在该咋整?” 系统没回答他,齐长鹤明显是故意被抓这件事,它可能会说吗?这一看就不可能。 “我怎么知道怎么整,你问男主啊。” 江丛嫌弃的“啧”了声,“个废物系统。” 系统不搭理他。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齐长鹤言简意赅的回了他一个字,“等。” 完全不知所云的江丛只好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有人走进来,手法粗鲁的把齐长鹤拽了出去,只留江丛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江丛眼巴巴的瞧着齐长鹤出去了,又心惊胆战又惧,生怕齐长鹤出个什么差错。 江丛一天滴水未进,就早上的时候啃了几个李子,现下饿的要死。 他无聊的靠着身后的墙壁,肚子一直在唱交响乐。 系统是数据,不用吃东西,对江丛爱莫能助中夹杂了一丝幸灾乐祸。 江丛拖长了声音喊:“崽,我饿,我好饿啊……” 系统:“乖,别喊魂,乖乖等你的男主来找你。” 江丛嘤嘤嘤,“不要嘛,人家要吃东西,人家饿。” 系统:“……” 个一脸智障的宿主。 “崽,你说为什么他们只带齐长鹤去?难道齐长鹤长太有大官风范?” 系统:“智障,有车夫啊。” 江丛这才想起来那个倒霉催的车夫。 他跟系统胡天海地的侃聊,等到晚上,江丛才终于等到了不知道被带去干什么的齐长鹤。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时候的江丛,也是很可爱的 大抵只是,长残了吧…… 第14章 殿下 齐长鹤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他推开门,逆着光站在门口,江丛的眼睛太久没见光,突然接触到光线,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 等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时,江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齐长鹤。 江丛委屈巴巴的喊道:“殿下……” 江丛不是没有受过苦,齐长鹤小时候,他也是跟着齐长鹤一起吃苦受难,系统是个除了报备之外没有其他用处,更别提金手指了,齐长鹤小时候过得有多凄惨,他就跟着过得有多凄惨。 等到齐长鹤大了些,过得好了的时候,他也跟着过得好了。 齐长鹤惯是个护短的人,江丛有了委屈或受人欺负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找齐长鹤诉说。 现在也不例外。 齐长鹤几步走到江丛身边,他把人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给他解开被反绑在身后的手。 江丛乖乖的伸着手让他解绳子。 手一得到解放,江丛连忙活动了两下手腕。 他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病弱的白,而是如同玉一样的白,被粗糙的麻绳捆上了一天,已经勒出了红痕,甚至还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这一大块痕迹,在江丛手上格外的显眼,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江丛把头往后仰,嘴不自觉的瘪起,“我手痛,肚子也饿了。” 齐长鹤的手指抚上江丛的手腕,“乖,我们走了。” 江丛不知道齐长鹤跟先前那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土匪寨主谈了些什么,让他放了他们。 江丛抬起头来看齐长鹤。 齐长鹤比他高上了将近一个头,面色冷漠,不辨喜怒,身上的气势令人害怕,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动弹不得。 一点都看不出小时在他身后被他庇护的模样。 以前都是江丛保护齐长鹤,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成了齐长鹤来保护他。 江丛没由来的生出了感叹。 “崽,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一转眼齐长鹤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变这么老了,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系统:“……” 系统:“你智障?” 江丛难得没跟它计较,“崽,你说,我算不算是齐长鹤的老父亲?” “……” 它是不知道江丛算不算是齐长鹤的老父亲,但是,如果要说齐长鹤对江丛的心思的话。 这他妈,谁敢算啊。 . 江丛和齐长鹤下了山,车夫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见到他们下来,眼神惊恐的道:“公子。” 齐长鹤没说话,江丛点点头,笑道:“劳烦你了,去梁恒县上最近的一家客栈吧,尽量快一些。” 上了车,江丛抬起手腕吹了吹,绑他的人还真的是用力,生怕他逃出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江丛:“……” 那位大哥怕是多虑了。 他整个就一脚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废物,除了给齐长鹤抱两本书之外,还真就一点武力值都没有。 吹了会儿手腕,江丛用袖子搭住伤痕,小心翼翼的询问,“殿下,您给他们说什么了,他们怎么会放我们走?” 齐长鹤说了一个字,“手。” 江丛茫然了两秒。 系统恨铁不成钢的提醒他,“把手腕递给他啊!” 江丛这才有反应,试探着把手递给了齐长鹤。 齐长鹤接过他的手,避开渗出血丝的地方,轻柔的按摩着他手腕红肿的地方。 齐长鹤的指尖很凉,陡然一触碰到江丛的肌肤,让他小小的打了个寒战。 . 马车外一路跟着的暗卫褐九与褐十三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两人皆是耳力过人,又有内力傍身,马车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着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这人,他们主子??? 说好的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阴狠暴戾?阴晴不定? 全喂狗了??? 等到了梁恒县上最近的一家客栈,齐长鹤让车夫停好马车,让他自行安置。 掌柜站在柜子后面打算盘,见到江丛二人进来,眼睛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待到看见齐长鹤身上衣着时,谄媚的笑道:“客官,您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江丛从怀里掏出钱袋,从里面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面前,“两间房。” 江丛正准备抽回手,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 江丛疑惑的转头去看齐长鹤,似是不知他为什么要按住自己的手。 “一间。” 掌柜拨珠子的手停了一下,为难道:“可,客官你们二位……” 他的话在齐长鹤的眼神下渐渐消声了,掌柜突然打了个抖,心知这长得好看的不似凡人的公子惹不起,于是噤了声。 “小二,带两位客官去楼上!” 店小二把布巾往胳膊上一甩,麻利的应了声:“好嘞!这就带二位去。” 江丛不可置信的跟系统说:“崽,你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他居然只要一间房!他苛待我!齐长鹤为什么变这么小气了!他刚刚还给我揉手啊啊啊啊!他变了他变了!” 系统翻白眼。 “智障。” 被骂的江丛一脸茫然,“你骂我!你骂我!你骂我!你居然骂我!崽,你也变了啊啊啊!你也变了!你这个可恨的崽啊!” “……” “首先,齐长鹤不小气,也没有苛待你,一间房是担心你出事,被刺客暗杀,懂?其次,我没有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江丛想了想,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崽,房间里不是只有一张床吗?那我睡哪里?难不成他打算让我睡地上?!” 这么一想,江丛觉得很有可能,于是更加不可置信了,“他变了啊崽!他变了!他就是在苛待我啊!!” 系统觉得自己再翻白眼,眼珠子可能要翻出来了,虽然他没有那个东西,也只是一堆看都看不懂的数据。 树上的褐九褐十三同样不可置信,之前听褐十一说主子对他的新伴读有些不一样的时候,他们都还不相信。 结果现在,事实就摊开来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主子,这是被下降头了吗? . 店小二正要退出房间的时候,突然被齐长鹤叫住了,他道:“拿些纱布来。” 说完给了店小二一锭银钱。 店小二笑嘻嘻的收了钱,躬身准备退出去,却又突然被叫住了。 “再做些菜。” 店小二心有疑惑,却仍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江丛坐在凳子上,齐长鹤让他把手伸出来,拿出药膏。 江丛乖乖把手伸出来,他的手经过按压已经消肿了不少,就剩下渗血的地方。 那装药膏的是个墨色的盒子,上面雕了株花,影影绰绰,江丛不是很看得清是个什么东西。 盒子一被打开,就有清浅的香气透出来,齐长鹤用指尖蹭了下,涂抹在江丛的手上。 江丛战战兢兢,不敢乱动,生怕齐长鹤一个不顺心,他真的会睡在地上。 涂好药膏,江丛咳了声,有些忐忑,“殿下,该,该睡了?” “嗯。” 齐长鹤“嗯”完,又道:“你先上床。” 江丛瞪大眼睛,怎么,敢情这床原来是他睡得啊。 “崽,我明白了。” 系统狐疑道:“你明白什么了?” 这智障该不会明白齐长鹤的心思了,那它以后岂不是就有好戏看了。 却又听得江丛感叹似的到:“孩子大了,懂得孝顺父亲了,我甚是欣慰啊。” 真以为江丛会憋出什么好话的系统:“……” 它就不该奢望江丛能开窍,果然,智障还是智障,这一点是万年都不会变的。 江丛于是心安理得了。 . 店小二靠在柜子上,同掌柜一起闲聊,菜他已经让厨子在做了。 “掌柜的,刚才那两位,长的可真是,了不得啊,出手也大方。” 掌柜的算完了今天一天的账目,把算盘拿了下去,“瞎想什么呢,那二位,你可惹不起。” 店小二疑惑,“掌柜的怎么这么说?” 掌柜回想了一下刚才齐长鹤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抖,“长得最好看的那位,光是眼神便够吓人了,谁知道是做什么的,那眼神,那气度,怕是非富即贵。” 店小二咔嚓咔嚓的嗑着瓜子,“长得也是真好看。” 掌柜的扫他一眼,“嗑什么瓜子呢,还不快把客人要的东西送上去。” 店小二嬉皮笑脸的走了。 . 江丛正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江丛心怀疑惑的去开了门。 门外是端着木质托盘的店小二,江丛在看到托盘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时,眼睛都瞪圆了。 “崽崽崽!!!吃的!吃的!” 江丛突然就记起了自己还没吃东西,本来这件事都已经被他忘记了,偏偏店小二送来了香喷喷的饭菜。 江丛咽了咽口水,安静已久的肚子又突然开始唱起了交响乐,其声堪比黄河大合唱。 幸好此时店小二已经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江丛和齐长鹤。 江丛尴尬的脸都红透了。 齐长鹤的嘴脸却上扬了一丝,眼里笑意愈来愈甚。 江丛看一眼齐长鹤,见他没反应,才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 “殿下不一起吃吗?” 江丛记得齐长鹤也是一天滴水未进,他好歹是啃了几个李子,齐长鹤确是实实在在的什么都没有吃。 听到江丛喊他,齐长鹤才走了过来,放下他那本常拿在手的书,也一同坐下拿起了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江虫虫:“他变了他变了嘤嘤嘤!” 齐长鹤:“乖,别闹了。” 第15章 贿赂 系统对这父子和,呸,屁的父子,它对这和谐的一幕无语了。 它看了眼齐长鹤放下的书,幽怨无比的眼神又瞅了眼江丛,接着又看了一眼齐长鹤。 他觉得他才是那个老父亲。 齐长鹤常拿在手的那本书,自从见了江丛以后,这本可怜的书,就再没有翻过两页。 要不是经常被拿起放下,那本书估计积灰了都没人知道。 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看不完一本薄薄的书。 说出去,鬼都不信。 吃的肚子撑起来,江丛才放下筷子,他不像齐长鹤,他是非要吃饱直到吃撑为止才会心满意足的停下。 “殿下,那我先,睡了?” “嗯。” 江丛心安理得,一点都不脸红心跳的上床睡拉开被子盖上。 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 没一会儿,江丛便陷入了睡眠。 齐长鹤也随之放下书,熄了灯,掀起被子的一角上了床。 树上瑟瑟发抖的暗卫褐九、褐十三:“……” 殿下,真的,他们也想睡觉。 . 江丛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齐长鹤已经在楼下吃早饭了。 因为是乔装打扮来的梁恒,是以齐长鹤根本没有带一个随从,除了一个拖后腿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小废物江丛。 江丛打了个哈欠,还是很困。 他摸了摸肚子,昨天晚上吃的太饱,今天起来都还没消化完全,他现在一点都不饿。 江丛拉开袖子瞅了眼手腕,那药膏是真好用啊,不过才一晚上,他的手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江丛拍了两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穿上外衣,下楼去找齐长鹤。 齐长鹤坐在角落的桌子里,几乎没有丝毫的存在感,江丛确是一眼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江丛在齐长鹤身边坐下,撑着手看他,“殿,公子。” “嗯?怎么了。” 江丛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没什么呀。” 江丛百无聊赖的透过大门往街上四处打量,这梁恒县,看起来还好啊,完全不像是传说中的破破烂烂,久经土匪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殿下,你还没说,昨天他们是为什么放我们走的。” 齐长鹤放了筷子,“那山寨的寨主,脸上又疤痕的那位,本是梁恒县周边的一户人家,靠打猎为生,偏生被梁恒知府逼反了,这才上山当了土匪,他那寨子中,都是些被逼反的平民百姓,老弱妇孺。” “那他为什么会半路出来绑走我们呢?”江丛疑惑的问,他对这一点很是不解。 “他在梁恒知府身边有个兄弟,得了消息,听说又有新的官兵要来梁恒,似乎是为了灾民一事。” “而之前梁恒也来过官员,俱都被那知府收买,回京时报备的都是一切正常,这才让他们起了劫官的意图。” 江丛稍有疑惑,“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就是来调查的官员?这官道上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少啊。” 齐长鹤道:“有人给左相禀报了此事,左相又派人给梁恒知府说了此事,只说来人只携带了一名随身侍从,且很低调,而梁恒因着闹匪患一事,来往的只有商人。” 江丛道:“怪不得。” 他们这样一反常态的,难怪引人注目了。 “那,那个梁恒知府,也知道了吗?” 齐长鹤点点头,“怕是早已知晓了,就等着我们来了。” “那殿,公子的身份,也暴露了吗?” “这个该是没有,任左相如何厉害,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江丛一秒变身好奇宝宝,“那我们要去梁恒知府府上吗?” 齐长鹤站起身,道:“现在便去。” . 果不其然,江丛一跟门口的侍从说明了来意,立刻有人来迎接他们。 那梁恒知府长的膘肥体壮,可一点没有常年受匪患骚扰的样子,反而红光满面,一双眼被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看上去直接没了眼睛。 梁恒知府笑眯眯的道:“小官恭候您多时了。” 齐长鹤没反应,江丛连忙道:“我家大人舟车劳顿,过于疲惫了,我来代大人。” 梁恒知府点点头,一副都懂的样子,“我晚些时候会在醉仙楼设宴,望大人能够赏脸来。” 江丛道:“知府不必,我们大人此次前来是为调查知府您是否擅自挪用了国库用来赈灾的银子的,吃饭,还是不必了。” 那梁恒知府假装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是谁传了这样的谣言,那赈灾用的银子,每一笔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是万万不该私自挪用的啊,我这顶乌纱帽,还是要的。” 齐长鹤陡然出声,“是不是谣言,查清便知。还请知府把近两年的账册拿来。” 那梁恒知府不动声色的搪塞了回去,“这,近两年来的账册有些乱了,待我整理一番,定会给大人送上。” “所以,晚间的宴席,还请大人来。” 江丛感叹,“啧,这老狐狸,又把话绕到其他地方了。” 系统:“再是千年的狐狸,在男主面前,还不是废的。”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主角光环最牛比。” 江丛感叹完,话题又突然一转,“崽,人家也想要个主角光环,你给我整个呗?” 系统:“……那用不用我给你直接把任务完成了?” 江丛惊呼:“真有啊?” 系统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做你的白日梦去,别说金手指了,金手指甲都没有。” 江丛“啧”了一声,十分嫌弃这个没用的系统。 等到他回过神,不知梁恒知府说了什么,齐长鹤居然答应了晚间去醉仙楼。 江丛诧异,却又碍着梁恒知府在,不好多说什么。 等出了梁恒知府府上,江丛才开口问道:“殿下,你怎么答应他了,万一有诈呢?” 齐长鹤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江丛仔细看了下,那是张面额三千两的银票。 穷人江丛瞪大了眼。 这他妈说好的穷的交不起国税???嗯嗯嗯??? 齐长鹤嗤了一声,“这便是梁恒的交不起国税,三千两都能拿出来。” 江丛:“殿下,这……” 齐长鹤指尖一转,将银票塞进了江丛怀里,“既然是他自愿交出来的,那便给你了。” 江丛被天降的巨款砸的走不动路了,盯着银票几秒,在心里痴痴的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崽!我是个有钱人了啊!我也是个有钱人了哈哈哈哈哈!” 系统:“……” 它发现它最近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钱是现在是你的,你现在是男主的……伴读,所以,这钱,不照样是男主的吗?”系统中间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江丛没察觉到,仍旧笑的宛如一个傻子。 江丛慎重的揣好了银票,几步跑过去的跟上了齐长鹤。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江丛跟齐长鹤也到了醉仙楼。 夜晚的醉仙楼很是热闹,大堂里人声鼎沸,齐长鹤皱了皱眉,江丛立刻心领神会。 齐长鹤讨厌吵闹喜欢安静这一点在他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更别提江丛这个批了十八层马甲接近齐长鹤的人。 有下人上前来问,“二位这是?” 江丛道:“我们是梁恒知府约见的人,劳烦带路。” 那下人领会了,带着二人往二楼去,梁恒知府在二楼包了雅间,江丛进去的时候,那两百斤不止的梁恒知府已经坐在里面。 江丛耳尖的听到了一阵琴声,他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青纱帐幔后是位正在抚弄琴弦的女子。 那琴音缠缠绵绵,曲中意味竟在不言中。 江丛表情怪异,他跟系统说:“崽,这梁恒知府是送钱不成,打算使美人计?” 系统懒洋洋的道:“不然,金钱美人,这不贿赂最常见的手段吗?那弹琴的还挺好看的,据说是个花魁呢,可惜长的还没你好看,男主要是能看上我食屎。” 江丛:“你这一言不合就食排泄物的习惯我觉得该改改了。” 系统骂出了一串被屏蔽的东西。 江丛心道,完,这崽都被气疯了。 知道他心里话的系统,“我?!#!@*&,你还知道我是被你气疯的啊!” “乖崽,别骂了,一阵哔哔哔的声音听的我有点瘆得慌。” 江丛眼神停在帐幔后的人身上,便开始了和系统的日常对骂,而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便是他看美人看呆了。 齐长鹤的眼神沉了下去,那人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眼睛都不愿意动了呢,这么喜欢啊…… 检测到不寻常的系统:“!!!” “虫,回魂了!快啊!” 江丛一脸茫然:“嗯?回什么魂?” 系统:“……” 没事,反正,倒霉的又不是它。再说它又不是没有提醒过江丛,江丛自己智障不听,这能怪它?这肯定不能。 活该被日。 齐长鹤的手在长袖的遮掩下捏成了拳,江丛却仍然再跟系统鬼扯。 “崽?崽,你咋不理我了?” “……” “崽,你别不理我啊。” “……” “你食排泄物是你的爱好,那以后我不管了,你别不理我嘛崽。” “……” 系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不吱声,江丛只好回过神。 回神以后他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一屋里的人在盯着他看。 梁恒知府甚至露出了满意的得意的笑容。 一脸懵逼的江丛眨眨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 他看看梁恒知府又看看齐长鹤,矜持的表现出来自己的疑问,“???” 这他妈怎么回事? 第16章 白衣女鬼 江丛一脸的不知所云。 却忽然听到齐长鹤低声的一句话,“好看吗?” 江丛回想了一下他刚刚看到了什么,纱幔后的白衣女鬼? 他试探着回了句:“还……行?” 他这话一出,系统就知道他要完,默默放了一分钟礼花。 齐长鹤不怒反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实在不能算是在笑,面目扭曲的不成样子。 但依然很好看。 江丛懵懵懂懂、茫茫然然,他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吧。 他就说了两个字啊,怎么,齐长鹤周身的气压突然就下降了? 等到他想仔细看看齐长鹤的脸找出他生气的蛛丝马迹来,齐长鹤却已经面无表情的快步走过去坐到了位置上。 江丛跟着过去,却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站着侯在一旁。 系统:“……” 它是真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一道送分题硬生生做成了送命题。 所以说,是个智障啊。 系统学着江丛感叹道。 果不其然,齐长鹤周身的气压更低沉了,梁恒知府打了个激灵,不知怎么惹得这位生气了。 他心里警觉,面上笑眯眯的道:“大人,你听这琴声,这妙荷姑娘不愧是那芬香院的花魁,这曲子谈的就是妙啊。” 齐长鹤没说话,面上阴晴不定。 梁恒知府也不好猜测他是对这琴声满意还是不满意。 只好继续道:“妙荷姑娘的琴音平日里可是难得一闻,我今日还是沾了大人的光才能一闻,当真是天上之音。” 江丛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胖子挺有意思的啊,崽,明明是他请来的人,他来句是沾齐长鹤的福气。” 系统:“……” 难为您老还有心思笑人家了。 江丛的眼神往桌上一一扫过去,这满桌的山珍海味,昂贵菜肴,可一点都不像是个目前穷困的县该有的样子啊。 “崽,我说错了,这胖子,是真好玩啊,居然把齐长鹤当成一般的官员来对待,迟早要玩完。” 江丛逼逼叨叨了一堆,系统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我看,要玩完的不是他。” 坐着的那位周身已经开始冒黑气了。 江丛疑惑,“那谁要玩完?” “我怎么知道。” 江丛嫌弃,“你有屁用。” 系统矜持的送上了一句话:“一路平安。” 就冲他刚才的那句话,系统决定,让他自生自灭。 不作不会死。 活该。 江丛再次回过神来,只听到齐长鹤说了二字,“难听。” 帐幔后的琴声停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琴弦崩断声。 江丛简直要笑疯了。 梁恒知府的脸都要青了。 帐幔后的女子焦急的出声,“大人,弦断了……” 梁恒知府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断了就别弹了,过来陪大人。” 那女子诚惶诚恐的道:“好、好的。” 接着走出了纱幔,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江丛抬头看了眼,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撇撇嘴。 长得连夏四小姐都比不上,更别提跟齐长鹤比了。 “崽,就这,花魁?” 系统:“咋的,不兴许人家床上功夫好。” 江丛对这个一言不合就开黄腔的系统绝望了。 他深恶痛绝的怒斥:“崽,你怎么能这样!出口便是黄腔,实在有辱你身为我崽的身份!” 系统一句话一针见血:“齐长鹤在看你。” 江丛秒怂,“啥啥……啥啥、啥?” 江丛心虚的瞅一眼齐长鹤,发现是系统在骗他,底气立马就来了。 那女子陡然一见到齐长鹤的脸,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直的盯着人看,随后才娇羞的红着脸往齐长鹤身边凑。 那女子端起酒杯,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的胸脯,娇滴滴的道:“大人,我来喂您。” 齐长鹤皱眉避开了,“不用。” 那女子不依不饶,恨不得整个人都蹭上齐长鹤。 江丛跟系统说,“她胸好小,还有脸露出来。” 系统敷衍:“是是是,你大你大。” “她皮肤也黑,穿的少,尽暴露自己的缺点。” “你白你白你白。” “她眼睛小,鼻子也塌,嘴巴还大,声音也不好听。” “你眼睛大,你鼻子挺,你嘴巴小,你声音好听行了吧。” “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琴弹的难听死了。” “你好看,你弹琴好听。” 系统照常敷衍完,突然觉出刚刚那一番话不太对劲。 “虫,我怎么听你刚刚那语气,酸溜溜的啊……” 江丛大声反驳,“哪有,你瞎说!她本来就这样!” 江丛不大声反驳还好,可他这一反驳,就让系统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长得还没我好看,齐长鹤怎么有耐心一直陪着她。” 系统:“???” 不是,您老是那只眼睛抽风了,哪看出来的男主有耐心,男主在陪她了? 这他妈,酸的这么丧心病狂吗? 还要不要点脸了。 江丛议论完,回头看见那女子不知说了什么,自己咯咯咯的笑起来了。 “她又不是母鸡,咯咯咯个屁啊。” 系统:“……” 江丛咬牙切齿,想把那女子从齐长鹤身上撕下来。 系统是不知道江丛哪里来的那女子贴在了齐长鹤身上的这结论,这两人明明离了三十厘米有多。 “殿下,您该处理正事了。”江丛出声,刻意加重了正事两个字,提醒齐长鹤他现在是在不务正业。 系统眼睁睁的看着齐长鹤周身的气息开始回春。 齐长鹤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知府大人,账簿还请拿来。” 梁恒知府谄媚的笑了笑,挥挥手让身后的人把账簿拿过来。 那女子也被梁恒知府扯到了一边。 江丛对账簿这种东西一点研究都没有,毫无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齐长鹤看的速度飞快,没一会儿便看完厚重几大本账簿。 梁恒知府心里不屑,就这么点时间,走马观花都不一定能看完,怎么可能看得完。 齐长鹤手指点在账簿蓝色的封皮上,周身气场全开。 “这账……”梁恒知府的心随着齐长鹤的话语升了起来。 “没有一处对得上,知府大人,想想该怎么交代吧。”齐长鹤的声音淡淡的。 梁恒知府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他低下头,眼里是不易察觉的阴毒。 既然这小官油盐不进,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 回客栈的路上,江丛和齐长鹤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都在等着对方先开那个口。 直到下了马车,都没人先开口。 江丛气的要死,“崽,你看他!你看他!你看你哥这个不孝崽!他居然不搭理我!” 系统:“……男主什么时候成我哥了,你再沉迷父子情深,我就让你原地爆炸。” 江丛气呼呼的别开头,不想搭理系统。 进了房间,也一直没有人先开口,似乎都在玩弱智游戏,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了。 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冷战起来的系统:“……” 它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最后先认输的哪一方,是齐长鹤。 “手拿来我再看看。” 江丛从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别开头不搭理齐长鹤,径直上了床。 齐长鹤无奈,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一个人,也不会再伺候第二个人。 江丛等了半天,等到自己快要睡着了都还没等到齐长鹤重新说话。 他气的想咬被子。 这一气,一直到了他睡着,齐长鹤才熄灯上了床。 身旁江丛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念叨着些什么,齐长鹤凑近了去听,才听清江丛在说些什么。 “讨厌……破齐长鹤……不……崽……”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是讨厌和齐长鹤这几个字,齐长鹤确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把人拉怀里抱着,小心翼翼的不惊动熟睡中的江丛。 . 第二天醒过来,江丛瘫在床上,双眼呆滞的望着雕花床顶。 虽然是在他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但他还是和齐长鹤同睡一张床。 而好死不死的,他又做了关于齐长鹤的……不可描述的梦。 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齐长鹤知不知道。 要是齐长鹤知道江丛的春梦对象是自己,那他会不会被弄死了。 江丛瑟缩着,抖成了鹌鹑,昨天晚上的威武霸气一瞬间都被狗吃了。 “崽,齐长鹤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一刀,砍死我啊……” 系统:“别想了,不可能的。” 江丛的心刚准备放回原处,又听系统接着说,“他只好让你生不如死。” 比如干到不能下床之类的,系统就很喜欢。 江丛的心一瞬间又提起来了,扑通扑通的直跳,仿佛马上就要跳出胸腔似的。 江丛瘫了好一会儿,拒绝接受现实,一脸冷漠的在床上瘫了个够。 一直到齐长鹤推开了房门,江丛突然诈尸,想要起床,可是他的裤子,湿的有点……明显。 江丛尴尬的在被子里捂住裤子,讪讪的笑道:“殿下……” 齐长鹤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扫了眼被子,“我来看看你醒了没。” 江丛疯狂点头,“醒了醒了醒了!” 别过来!求你快点走啊神仙! 墨菲定律这个时候发挥了他的作用。 齐长鹤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出去,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乎是要等着他起来。 江丛羞愤欲死。 “崽,救命啊。” 第17章 花期日 江丛到处祈求,东方的西方的又是神仙又是上帝,又是祷告又是许愿。 也不知道谁听到了他的愿望,齐长鹤站起身,道:“快些起来,今日可以去逛逛梁恒。” 随后迈开步子出了房门。 江丛简直要感动哭了。 他掀开被子,对着自己的裤子一阵可疑的沉默。 好半晌,他红着脸才换下了这条裤子,然后下了楼。 今日齐长鹤有自己要做的事,不用江丛跟着,是以江丛难得可以自己行动。 他下楼的时候齐长鹤已经出去了,江丛问掌柜,“掌柜的,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掌柜在写账簿,闻言道:“那名公子已经走了,他让我转交您这个。” 话毕掌柜从柜台下面拿上来一个钱袋,递给了江丛。 江丛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钱袋,笑着冲掌柜道谢,“多谢掌柜。” 出了客栈,江丛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一脸茫然的站在客栈门口,揣着一钱袋齐长鹤给的银子和之前那张三千两的银票,深切感觉到自己是个有钱人的事实。 “虫,你要去哪里耍?”系统好奇的问。 江丛:“不知道诶,你说去哪里?” 系统展开地图搜索了下,给出了它想去的地方,“去逛诗集呗,就在河边,有座桥的那个,今天是梁恒当地一个有名的节日,晚上应该那地儿挺热闹的。” “好嘛。” 为了满足系统的愿望,江丛抬脚跟着系统的提示往它说的地方去。 到了地方,江丛发现这是两条街,中间是一条河,河面上有座桥,桥上面刻着几个大字,他眯眼看了会儿,只勉强看清了一个“思”字。 不过随即江丛便没去管那座桥了,他的目光被路过的冰糖葫芦勾走了。 那小贩扛着草靶,上面插.着几十串冰糖葫芦。 鲜红的山楂上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糖,在阳光下近乎反着光,不断流露出诱人的气味。 眼看着那小贩就要走远了,江丛连忙挤开身边的人追了上去。 “要一串。”江丛说完听那小贩报了价格,给了他相应的铜板,才拿着冰糖葫芦到处走。 “虫,味道怎么样?”系统眼馋的看着江丛右手上的签子。 江丛冷笑了两声,“呵,你又吃不到,告诉你也没用。” 这是还记着前两天饿了一天找系统倒苦水,结果得知系统不用吃东西的仇呢。 系统气的七窍生烟,“江小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是你的崽吗?!啊?!” 江丛一口咬下最顶端的那颗山楂,咀嚼了两下,等到外层的糖衣化了,露出里面酸酸甜甜的山楂时,才道:“你之前说你不是我的崽。” 系统争辩:“哪有!你冤枉我!江小虫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江丛一脸冷漠,“屁。那你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系统装出哭唧唧的样子:“你以前,对我多好啊,有什么都不忘记找我分享,现在有了男主,你就移情别恋了,你这个大猪蹄子,嘤嘤嘤人家的命好惨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说罢竟然真的开始哭泣,尽管那电子音哭腔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江丛听着这声音,半点怜惜也无,甚至还有些想笑,当然他也毫不避讳的在心里笑开了。 “你个智障系统,笑死我了,学我说话敢不敢学的再想一点?还嘤嘤嘤,你见过谁的嘤嘤嘤是加上后鼻音的?” 系统不高兴的接着嘤,甚至故意加重了那个后鼻音,“嘤嘤嘤,我能怎么办,我是系统啊,嘤嘤嘤,电子音念出来就这样啊,嘤嘤嘤。” 江丛被它嘤得都不知道嘤怎么念了。 “得了,你别嘤了。” “那你授权给我开味觉共享。”系统变本加厉的要求。 一般的感觉像是味觉,痛觉,或是嗅觉什么的,都是可以屏蔽或是共享的,屏蔽不需要宿主授权,系统自身便可以,而共享确实需要宿主本人授权。 屏蔽,顾名思义,让宿主无法拥有被屏蔽的感觉,共享也一样,只要开了共享,系统就能够同真人一样和宿主一起,宿主痛,系统跟着痛,宿主闻到花香,系统跟着闻到花香,宿主吃到甜,系统也跟着能吃到甜。 平常遇到系统眼馋的东西,他都会死缠着江丛,非要让江丛授权开启共享尝一尝。 当然,大多数时候,江丛和系统日常互怼的时候,江丛便死活不乐意给系统开共享。 而系统,往往也有自己的方式逼江丛给它打开共享。 譬如,它就可以开屏蔽,让江丛吃不到味道,它也吃不到,两个都吃不到,相当的公平。 “开个屁的共享,你看看就行了,尝个屁啊。”江丛舌尖扫了一圈牙齿,那山楂有些酸了,不过外面的冰糖着实是甜,酸甜碰撞在一起,简直味觉都要爆炸了。 系统祭出威胁,“你要是不授权,我就屏蔽你的味觉,以后你的痛觉也别想让我来屏蔽。” 江丛“啧”了一声,“你这个系统,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这招用了十几年了,你也不换换。” 系统很是谦虚,“谢谢夸奖,不用客气,虫,听过一句话吗,招不怕旧,够用就行,你授不授权。” 没办法,屏蔽味觉到还好,江丛主要怕系统真不给他开痛觉屏蔽,只能屈服。 “开开开开,让你开行了吧。” 系统这才满意,得到了授权打开味觉共享,冰糖葫芦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系统的数码之间。 系统满意了,江丛不满意了。 最让他不满的是这个破规矩,明明共享都需要宿主授权,怎么偏偏屏蔽就不需要了啊。 这个问题系统很早之前便给他解释过,共享需要授权,是因为这是给系统的福利,取决于系统平日里是否认真对待任务,好好辅助宿主。 屏蔽不需要授权,则是因为,如果宿主昏倒过去或是不省人事又或是出现小概率的痴傻状态,就无法授权,所以屏蔽才会不需要的。 可江丛根本不听,一开始系统还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几遍,次数多了起来,直接不耐烦的怼他两句。 江丛再回怼回去,接着怼着怼着便忘干净自己一开始的初衷。 赶早集的时间结束,长街上的人渐渐变少了许多,不似一开始的人和人之间基本是摩肩擦踵。 江丛得了空闲,开始慢慢的沿着河边逛了起来。 “崽,我瞅着这河上放的灯有点好看诶,你说我要不买两个来放放看?”江丛眼睛看到了河上漂浮着的河灯,对着系统道。 系统刚得了冰糖葫芦的甜,现下也懒得跟他这个文盲计较,开口解释道:“这玩意叫河灯,在梁恒一带是一般有两种用途,第一种是用来祈福,第二种是用来表达女儿家对情郎的相思之情,你有我在,既不用祈福,有没有情郎,放个屁的河灯啊,吃饱了没事干啊。” 江丛若有所思的听着,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道:“这件事情,还要从1930年的九月七日说起,那一年,袁X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系统诡异的听懂了他的话,这是在说他就是吃太饱闲的发慌没事干。 “哦对了,崽,你还没说今天是梁恒什么节日呢?”江丛突然记起系统之前说过的因为今日恰巧是梁恒当地的传统节日,所以桥这边比较热闹。 系统懒洋洋的说:“你不用知道,这种节日,目前看来,跟你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勉强跟男主有点关系。” 江丛气的直翻白眼,对系统这种的敷衍的态度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什么叫目前来看跟我没什么关系,反而跟齐长鹤有关系啊?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你就不再是我最爱的崽了。” 系统:“本来也不是,再说这跟你是真没有关系。” 跟乞巧节类似的节日你觉得跟你有关系? 这节日其实也算得上是不同时间的乞巧节了,只不过梁恒当地称之为,花期日。 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大致内容就是,一个男子喜欢一位姑娘,便会送她一朵重瓣的花,姑娘收下了就代表接受了,而如果姑娘拒收了,就表示我们两个缘分还不够,做个朋友。 反之,如果是一位姑娘喜欢上一名男子,也会送之单瓣花,也是跟送重瓣一个道理。 因为花期日是在冬季,所以想要找到花,不论单瓣还是重瓣,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是以能够送出花的人,定然是下定决心此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 这花不能乱送,也不能乱收。 不然后果会很惨。 所以系统才会说跟江丛无关,与齐长鹤倒还有些关系的话来。 就江丛这个沙雕,他能送谁花,河灯也是,他既不用祈福也没有情郎。 都怪男主让江丛吃的太饱,不然他的宿主怎么可能是这么个鬼样子。 系统这么想着,决定先屏蔽男主一整天。 江丛则是很郁闷,他沿着河边走走停停。 看到热热闹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无端端的想起了土匪。 他觉得这梁恒县,可一点都不想是久经土匪骚扰的样子啊,就是有些不太对劲,他却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来。 系统见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难得提醒了他一句。 “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第18章 挡刀 江丛恍然大悟,连连道:“对对,我就想说这句话。” 系统:“我说的,谢谢。” 江丛摸着下巴揣测:“你看啊崽,来梁恒这几天,富的富得流油,穷的穷困潦倒。” “哦,跟我有关系?” “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咯,你跟我说这些有个屁用,不如去跟男主说,反正这只是一本书。” “对哦。” 两个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东西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冬天天暗的早,江丛感觉自己才逛了没多久,天就已经黑了下来,街上也热闹起来。 挂在屋檐的红色灯笼亮了起来,透过糊灯笼的纸照下来,给人平添了一份朦胧美。 江丛挤在人潮中,随波逐流,被挤到哪看到哪,长街边都是些小食或是小玩意,每个摊位前都热热闹闹的。 完全看不来有土匪。 啧。 “这位公子,买个灯笼吗?” 听到这声音,江丛停了下来,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那卖灯笼的老人是在哪叫自己,才问道:“您在叫我吗?” 卖灯笼的老人长得慈眉善目,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全显露出来。 “是啊小公子,买个灯笼吧,可以在桥那边放,祈福也好,诉情也罢,买一个吧?” 江丛看着老人久经沧桑的脸,有些话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突然问道:“老人家,你可知这梁恒都两年没交国税了?那土匪您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老人眼里出现了惊诧,随即他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小公子你可别开玩笑了,梁恒知府每年都收的五成税啊,怎么可能两年没交国税。” 江丛楞了下,似是完全没想到这梁恒知府每年收高达五成的税结果反倒两年没交国税。 “崽,这梁恒知府是个什么鬼,怎么会这样?收这么高的税怎么还说他交不起税?” 系统浑不在意,反正这种事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梁恒知府收的税还只是一般,有些偏远地方的地方官,仗着天高皇帝远,收税高达七成。” 江丛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却没说什么。 江丛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手掌心里是一锭银两,他对着这坐在小矮凳子上的老人道:“老人家,您这些河灯,我都给您买了,您看怎样?” 老人惊喜的瞪大眼,他的这些灯笼都是手作的,比不上灯笼铺里的精致,可确是一家子人一天生活开支的来源。 虽说用钱把灯笼全部买了下来,可真正江丛拿走的,只有一个河灯。 系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虫,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善良了?这不是你!你不会被夺舍了吧?!” 江丛暗自翻着白眼。 “对没错,我被夺舍了,你怕不怕。” 系统的数码凌乱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这句话,过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问道:“虫,你这花灯要给谁放啊?给我吗?”最后三个字充分体现出他的期待之情。 江丛道:“别想了,这一看就不可能。” 系统生气了,它要跟江丛绝交五分钟。 江丛一点都不在意,跟隔壁铺子的老板借了笔跟纸,兴致勃勃的提笔开始在那白色的纸条上一笔一划的写下来。 写好之后,他把纸条卷起来,放入了河灯之中,接着把河灯抱在怀里,往桥那边走过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被挤到怀里的河灯。 好不容易才走到河边,江丛随便挑了个位置,蹲下来,伸长手把河灯推入河中,让灯随波逐流。 . 河的另一边,桥的另一头。 齐长鹤负手而立,眼睛像是看着河对岸,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褐九小心翼翼的捧着盏底部被浸湿的河灯走了过来。 “主子,江公子的灯。” 那灯是个兔子形状的,扎兔子扎的惟妙惟肖。 齐长鹤收回目光,接过那盏灯笼,手指一动,内里的蜡烛便熄灭了,视线范围内陡然陷入了黑暗。 齐长鹤把伸进了河灯里,随后两指衔着一张卷成圆筒状的纸条。 他把纸条拿出来后,褐九便自觉的接过了灯笼,侯在一边。 白皙的指尖触碰到白纸卷的纸条,齐长鹤慢慢的把纸条舒展开。 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几行字: 殿下一生平安 零能达成所愿 我之心愿皆成。 依稀还没想象出写字的人提笔时认真的模样,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无一不印在脑里。 齐长鹤的眼神变的温柔起来,他重新把纸条卷回去,放回了河灯里,对着褐九吩咐道:“放回去。” 说罢抬脚朝前走了去。 . 江丛放完河灯以后,看着灯飘出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那灯暗淡了点,越飘越远,江丛眨眨眼,走上了桥。 桥上的风景比桥下更加好,江丛便眯起眼观看便一边说顺着往前走。 直到他的前路突然被挡,江丛才疑惑的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挡住他去路得竟然是齐长鹤。 江丛愣了愣,喃喃道:“殿下……” “你怎么在这里?” 被问到的齐长鹤目光从江丛眼上移开移到他的唇上,瞳仁暗淡了两三分,才开口道:“我的事办完了,便来找你了。” 顺便还涝了个你的河灯。 后头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江丛低头,玩着自己衣服的带子,哼哼唧唧的道:“殿下来的太晚了,我河灯都放完了……” 他声音很低,齐长鹤装作没听见,故意将头往他那边压。 江丛突然不说话了。 心知肚明的齐长鹤也没有说话,他在江丛耳边轻声道:“不晚,还一点都不晚。” 江丛抬头,瞳孔里映出齐长鹤的模样,恰在此时,身后不知什么人突然撞了江丛一下,他踉跄着向前倒去。 齐长鹤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接住了他。 自然到系统都不敢相信这是平常那个冷淡的齐长鹤了。 它看一眼齐长鹤的脸,又看一眼齐长鹤放在江丛腰上的手,眼前一黑:假的,假的,这绝对是假的,这绝对是个假男主! 江丛站稳之后才发觉现在自己的姿势有点暧昧了。 他的手搭在齐长鹤的前襟上,攥紧了,而齐长鹤的手则是搭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头。 江丛连忙站稳了退出去。 “劳烦殿下。” 齐长鹤的眸子里意味不明,他收回了手,“不用。” 两人间突然寂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齐长鹤突然开口,“你的河灯上写的是什么?” 江丛回忆了下,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不可以说出来。” 刚刚才看到那纸条条上写的是个什么玩意的系统感动的一塌糊涂。 “零”是它的代号,虽然它只提过一次,江丛也从来不管,只喊它崽,但是它没想到江丛居然还记得了他的代号,居然也是给了它许了个愿。 思及此,系统转头再去看齐长鹤与江丛,诡异的沉默了两秒。 要不它也给江丛许个愿,就许……让他被日的时候不那么惨烈好了。 起码得是心甘情愿。 嗯,就这么个愿望。 很好很ok很棒棒。 . 桥上名为偶遇实为强行遇见了齐长鹤之后,江丛便跟着齐长鹤在河边闲逛起来。 偶尔见到好吃的会买两串,江丛多看了两眼的齐长鹤也会买下来。 江丛耳朵尖,他突然从人声鼎沸的嘈杂声音中听到了类似马蹄的声音。 他目光一冽,仔细听了听,发现不是他幻听了,真的有这个声音,于是扯扯齐长鹤的袖子。 “殿下,你听见了吗?” 齐长鹤:“嗯,听见了。” 那马蹄声已经由远至近,最前面的人们突然开始骚乱起来,接着突然像是被惊扰到的蜜蜂一般四处散了开来。 路经江丛身边的人,嘴里嚷嚷的喊着“土匪来了!快跑啊!”一边往前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更多人。 江丛被奔跑的人潮挤的七荤八素。 等到他脑子重新清醒的时候,他看了看眼前的人,深觉还不如不清醒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被挤到了那群土匪前面,齐长鹤也不在了,那帮土匪为首的眯眼看了下,发现只是个小白脸,不在意的挪开眼睛,大声的道:“爷爷今天只是来找个人,前几日从京都来的两个小白脸呢?谁要是看到他们给爷爷说一声,不然……” 那土匪哼哼了两声,刀对准江丛,就要拿他当出头鸟。 江丛:“……” 他看了眼已经架上脖子的刀,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十八次马甲会是这样死亡的,手无缚鸡之力被山贼砍死,听上去怎么听怎么不好听。 太丢脸了。 江丛深刻的体会到了一股难言的悲催。 那土匪的刀已经扬起来了,心知今天是势必要当这个出头鸟了,江丛把眼一闭心一横,等待胆刀子落下来。 可是他却没有等到刀子落下来,有人环住他的肩,帮他挡住了那一刀。 江丛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瞳孔猛地缩小,刀迟迟没有落下,是因为齐长鹤帮他挡了这一刀,而他的右肩也因为被刀割了一刀,鲜血开始喷涌而出。 看到这血,江丛立刻急了起来。 “殿下!” 第19章 不然 看到血,齐长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无太多反应,反倒是江丛,急的要死。 “怎么办啊殿下……流血了,快点止血啊!” 江丛说着说着瘪了嘴,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难受得都快哭出来了。 齐长鹤这会儿还有闲心安慰他,“没事的。” 江丛声音稍微大了几度吼了回去,“怎么可能没事?!流了这么多血!” 从齐长鹤肩上伤口流下的血液浸湿了江丛的衣服,身上到处都是鲜红色。 江丛抬起头来,齐长鹤看清他红了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齐长鹤张了张嘴,“不……” “你们两个这是不把爷爷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土匪突然的出声,打破了齐长鹤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他皱皱眉,不悦的看过去。 那土匪仔细看了看,身旁的已认出这便是几日前来梁恒调查的官员,于是上前在为首的土匪耳边给他道:“便是这两人,知府说的就是他们。” 土匪摸摸下巴,随后眯起眼端详了下,对着两人满意的点点头。 江丛不断的用手去堵住流血的伤口,血液不仅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不断地涌出,粘稠的液体将他的手也染成了鲜红。 江丛突然顿住了动作,一滴水珠落了下来,滴到被鲜血浸染的青石板上,将那一小块的颜色冲淡。 越来越多的水珠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把红色都稀释成了淡淡的浅红色。 齐长鹤阴冷着眸子看了土匪一眼,从嘴里吐出话语,“抓起来。” 一路跟随以及前不久才赶到的褐九,褐十三,褐十八,褐二一闻言,显出了身形。 “是。” 说完齐长鹤便不再管土匪,转过头,见江丛呆愣着低着头,伸出另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颔。 他的头抬起来,齐长鹤就愣住了,江丛死死的咬住下唇,一张脸上遍布泪痕,双眼红的像是兔子。 一瞬愣怔过后,铺天盖地的心疼就席卷了齐长鹤整个人。 他柔声道:“乖,别哭了,我没什么事的。” 江丛哽声道:“怎么可能没事,流了好多血,堵不住了……”说到最后他又开始咬紧下唇。 齐长鹤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声音放轻,“不哭……” “主子,人已经抓到了。” 这是齐长鹤第二次被人打断了,他不悦看过去,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面容变的冷硬。 不明所以来的最晚被其他三人推出来的褐二一:“?” 主子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他的脖子为什么这么凉? 褐二一虽心有疑惑,但却还是如实道:“主子,您的伤需要包扎。” 听到包扎二字,江丛才有了反应,死死的拽着齐长鹤袖子,“包扎……” 齐长鹤没法子,只能依他。 到了最近的医馆,深受土匪之害的大夫颤巍巍的伸出手,给齐长鹤把被血凝住的衣服剪下来,接着才睁大自己的一双老花眼开始处理伤口。 全程齐长鹤没吭过一声,江丛也一直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的吓人。 只偶尔有大夫帮齐长鹤包扎弄出的声响。 江丛吸吸鼻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系统不放心的问道:“虫,你没事吧?哭的这么厉害。” 江丛闷声不吭了好一会儿,把系统的耐性全部磨光之后,才慢吞吞的回答道:“你才哭了。” 发现江丛没什么事,系统这才放下心来,“辣鸡虫,不就男主被砍了一刀嘛,有必要哭的跟死的亲爹似的?” 江丛辩解:“齐长鹤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他是帮我挡刀。” 系统控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心,酸酸的的道:“你为他死多少次了,他才帮你挡了一下刀,你就愧疚成这样?骗鬼呢你。” 它这话一说出来,江丛没声了,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可是,我就是难过嘛……” 系统:“……啊啊啊不难过不难过,你想啊,他是男主,怎么可能会死是吧,主角光环在哪儿呢!再说还有我在啊,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别哭了啊虫,你哭的我心慌慌。” 江丛委屈的要死,他也知道齐长鹤是男主,男主绝对不可能死的,可是他一想到齐长鹤帮他挡刀就好难受。 那大夫手术技艺纯熟,这么大会儿功夫就已经包扎好了,随后他又颤颤巍巍的去抓了几副药。 齐长鹤让江丛把头抬起来,手抚上他眼角的泪痕,轻轻的擦拭。 江丛瘪着嘴让他擦。 “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不哭了,乖。” 江丛还是委屈兮兮的看着他,泪水不断往下流。 无法,齐长鹤把人往怀里带,他把江丛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顺着脊背来回的抚摸,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不哭了。”齐长鹤道。 江丛勉勉强强应了声,声音微不可闻,齐长鹤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公子,您的药。”抓好药的大夫又背着手回来了,江丛想起这还是在别人的医馆里,连忙挣脱开齐长鹤的怀抱,红着脸坐到了一边。 那大夫全然当自己是瞎子,目不斜视的把药递给了江丛,又缓慢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老态龙钟的走了。 江丛手里提着那几副药,抬头去瞅齐长鹤,见没了人,放心大胆的委屈起来,“殿下……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刀?很、很痛的……” 齐长鹤眸子里难得凝聚了些笑意,听到他的话又沉了几分,“可是你被伤到我会心疼。” 比起心疼,皮肉之痛真是再小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江丛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成了一只熟透了的小番茄,手指拘谨的抓紧了膝盖处的衣物。 “走吧,该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闻言,江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全部沾上了齐长鹤的血,手上身上,弄得到处都是。 他有些恼怒,自己刚刚居然是穿着这么件衣服,到处跑来跑去,怪不得会吓到人家小孩。 活像从血池子里爬出来似的,从头到脚都成了红色。 “所以,虫,你说你现在到底有多吓人呢?”系统贱兮兮的出声。 江丛手无意识的捏了捏衣服的布料,“我不知道……” 系统假意咳了咳,清清他不存在的喉咙,准备给江丛科普下他现在到底有多吓人这事,隔壁小孩都吓哭了呢。 然而系统刚咳完,第一个字还么来得及说出啦,就被江丛打断了。 “反正,齐长鹤不嫌弃就是了。” 系统:“……” 过了会儿,它的声音幽幽响起:“再您妈的见。” 江丛即使到这种程度,仍然坚持不懈的损系统,“不错嘛,还用上了敬语,尊称,有进步,有进步,绝对的有进步啊。” . 回了客栈,江丛立刻让店小二送几桶热水上去,他要沐浴。 店小二看到江丛与齐长鹤的样子,惊了一惊,“公子,您们这是?怎么了的?” 江丛不好跟他讲是被土匪弄得,只能敷衍道:“不小心弄到的。” 二人走后,店小二仍然处在惊诧中,等到水烧好,才提了几桶上楼送到二人的房间。 江丛打开包裹,从中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却不小心弄掉了什么,他蹲了下去,在地上捡到了一朵微微有些枯萎的花。 那花是重瓣的,看上去好看极了,除却微微有些枯萎了之外,怎么看怎么好看。 江丛疑惑为什么自己包里会多出这么多花来。 系统:“……”再见!!! 江丛迟迟不动,齐长鹤有些担心他,走了过来,眼睛一下子被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吸引,他不由自主的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殿下,不知道怎么会有朵花跑到我的包裹里了。”江丛转头,拿着花对着齐长鹤说。 齐长鹤的目光深暗了些,“这花,你收着吧。” 江丛不明所以,把花放回了包裹里。 连夜跑了几百里去找花现在已经累成狗的褐二一:“……”他不就说了句话吗,为什么偏偏就被派去做了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真是太气人了。 热水很快便烧好送了上来。 江丛把衣服放在柜子边,一回头就看见齐长鹤背对着他脱下了外衣。 江丛:“!!!” 不过随即他便反应过来了,“殿下!你现在还不能碰水!” “怎么刚包了纱布就想着沐浴。”江丛边埋怨边捞过那件外衫,强硬的给齐长鹤套上去。 齐长鹤本来也不打算沐浴,只是想借此逗一下江丛,没想到江丛反应这么大,才又道:“可是我身上都沾了血,不沐浴可怎么办。” 江丛瞪他,“用布巾擦擦身子不就好了!” 齐长鹤有生之年头一次装起无赖,“可是我的手够不到身后,而且乱动伤口会裂开。” 江丛想起齐长鹤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齐长鹤这才慢悠悠的当起来了老流氓,他凑到了江丛耳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缓缓的道:“那不然,你帮我洗?” 江丛屏息,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满脑子都是感叹号。 “!!!”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 第20章 暴躁 “崽,崽!!!齐长鹤刚刚说什么?!他说什么?!”江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吓的花容失色。 系统:“?” 说好的为爱哭泣的小白花呢?小白花怎么能怒吼? 人设都蹦的一干二净了,虽然江丛本来就没什么人设可言。 江丛迟迟没有反应,齐长鹤有些许的疑惑,以为是自己把人吓到了,却见江丛双眼放空,一副已经走神的样子。 齐长鹤哭笑不得,他对江丛无奈了,他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走神。 “崽!崽!崽!!!怎么办啊崽!他让我帮他洗澡!洗澡!洗澡!帮他啊啊啊!!!” 系统矜持的给了他一个微笑,“那大夫都说了,他的伤不能碰水,所以,你帮他个屁啊洗?” 被这么一提醒,江丛才反应过来,“对哦,那我激动个屁啊,不对,我为什么要激动。” “天知道为什么。” 明白自己被耍了的江丛回神,气鼓鼓的瞪了齐长鹤一眼,“不可以洗澡!不可以!” 齐长鹤连连应声:“好好好,不可以洗就不洗。” 江丛满意了,但是他没满意多久,就有听到齐长鹤说:“那帮我擦擦身上好不好?” 近乎蛊惑的语气,带着几分请求,变得比平常要算上许多的声音。 又陷入沉思的江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崽!!!” 有这么个智障宿主,系统心很累,“……别喊我,我不认识你。” 江丛仍然在疯狂尖叫,“啊啊啊!!!崽啊!” 十分不耐烦的系统冷着调子回了他一句,“既然他让你帮他洗你就帮他洗啊,你有不喜欢他你怕个屁啊,洗就洗呗,谁怕谁啊,他有的难道你没有啊!” 江丛被这连珠炮似的话语噎的喘不过气,好半晌才理解清楚系统的意思。 “好嘛,那就洗嘛。” 虽然会被屏蔽但是十分想要看八卦的系统已经搬好小凳子坐好了,就等好戏开演。 江丛自然不知道系统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只隐隐察觉到些微的不对劲,不过他很快便将之抛在身后。 “那、那我先洗了在帮你擦好不好?你不可以乱碰水,一点都不可以碰。” 江丛板着脸,竭力做出了凶狠的面相,殊不知他此时这幅样子看在齐长鹤眼里是怎么样的可爱。 系统打了个冷战:“……” 老流氓装小白花,不要脸。 江丛说完,便走进了屏风后,屏风后面是浴桶,里面已经倒入了热水,他伸手试了试温度,发现刚刚好,于是便一件一件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脱掉衣服,江丛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舒服的简直想要在里面睡觉了。 江丛速度很快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洗刷了一遍,长腿跨过浴桶,伸手去拿搭在屏风上的干净衣服。 穿好衣服,江丛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衣服里捞出来,从包里面翻出来一快干净的布巾,缓缓擦拭着湿透的发。 等到擦好头发,江丛走了出去。 齐长鹤居然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他出来眸子才亮了亮。 江丛穿的衣服比较松垮,加之他对齐长鹤真的放心,所以也只是松松的系上了。 此时他袒露着小半个胸膛,露出的肤色白皙,黑色的发衬托着雪白的肤,让人欲罢不能。 嘴上说起来好说,可实际上做起来…… 江丛拿着布巾,红着脸道:“你、你脱吧。”他边说,眼睛边在齐长鹤身上打转。 齐长鹤眼里笑的意味更加明显,他故意当着江丛的面,一件一件的把自己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 外袍,外衣,外衫,内衫,内衣…… 齐长鹤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拖掉了最后一层衣服。 江丛整张脸都红透了,他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齐长鹤,拿着布巾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系统:“???” 擦个身子而已需要脱得它视线范围内都是马赛克吗?江丛傻,可它不傻,谢谢。 江丛把布巾沾了水,扭干,眼睛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齐长鹤,一张脸红的仿佛要滴血。 过了好半天,他才颤颤巍巍的把手伸了出去,在齐长鹤的胸膛上擦了两下。 刚擦了两下,江丛的手便被握住了,他疑惑的抬头,正好把齐长鹤的身子全部看了个干净。 江丛:“!!!” 非礼勿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要长针眼了啊啊啊——!!! 江丛整个人都变红了。 他抗拒的把手往后缩,试图把伸回来,可是齐长鹤却偏偏抓着他的手一直不放,江丛只得放弃了抵抗。 “你说给我擦身子,就是这般擦的?那这样可不会擦得干净啊。” 江丛抬头,对上齐长鹤似笑非笑的双眸,他楞了楞,对着齐长鹤的脸,自己的脸上一片茫然,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他要怎么给齐长鹤擦啊!他根本就没给别人擦过啊! “崽!崽——!!!救命啊!!你阿爸要死了!!!怎么给齐长鹤擦身子啊!!” 系统对他这么个一激动就变的疯疯癫癫的宿主无语了,“我又不是人,你问我?你不如做梦。” 江丛“啊啊啊啊”的喊叫着,疯癫的样子惹得系统想要给他来一脚。 江丛手握布巾,感觉要是地上有个坑,他就钻进去了。 真的是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齐长鹤也不急,只是瞧着江丛居然又走神了,有些无奈。 这人就是这么个性子,一不小心没看住便又走了神,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神游太虚。 无可奈何,齐长鹤开口:“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闻言,江丛如获大释,把布巾往齐长鹤怀里一塞,飞快的往门口走去。 经过门框的时候,还被那一小截框子给绊了下。 齐长鹤更想笑了。 突然被颠覆了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的褐二一:“……” 不是,主子???冷血无情的主子?怎么突然开始儿女情长起来了。 差不多已经习惯麻木的褐九,褐十三:“啊,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 江丛步子飞快的下了楼,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兀自低着头红着脸,过了好一会儿,他红透了的脸才渐渐白回来。 冷静下来之后,江丛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崽!崽!齐长鹤他变了!他居然让别人给他擦身子!他变了啊崽!他居然变成了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啊啊啊!!!” 系统:“……” 屁。它看江丛才像是那个臭流氓。 江丛跟系统胡天海地的鬼扯,突然话题一转到了别的地方,“崽,你知道土匪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和齐长鹤,照他说的话,符合的也只有我和齐长鹤了,这是为什么啊?” 系统悠闲的磕着瓜子,过着老年人的生活,吊足江丛的胃口,“你问我是打算让我问谁去啊?” 见状,江丛也懒得跟它套话,不耐的问:“快说快说快说,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噗”的一声把瓜子皮吐了出来,慢悠悠的道:“没有土匪还怎么能够叫久经匪患呢?” 江丛蛮有兴趣系统接下来说的话,“快说,接着说。” 系统摆摆手,“还能是怎么样啊?无非就是官匪勾结,蛇鼠一窝罢了。官府不好出面的时候就是土匪来了啊。” 江丛被它这个无非弄懵了。 “可惜的是……”系统停顿了下,“这梁恒的官府就是不跟土匪勾搭,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丛揉了揉眼睛,突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泌出了泪水。 江丛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暗了下来,他又打了个哈欠,困得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先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崽,我困了,我先趴着睡一会儿啊,等齐长鹤来了你来叫我。” 系统抽了抽嘴角,道:“……没有问题,睡你的吧。” 等到齐长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来,江丛已经在大厅的桌子上趴着睡的死沉了。 齐长鹤勾了勾嘴角,走过去,弯下腰,江丛睡得都打起小呼噜来了。齐长鹤顿时就想笑了。 犹豫着到底是叫不叫江丛起来的系统:“……” 算了还是不叫了吧。反正又不是它要在桌子上睡着的。 齐长鹤安静的侧耳听了会儿,眼里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见江丛睡的正香,齐长鹤也没打算打扰他,手一伸,居然就这样把人抱了起来。 江丛蜷缩在齐长鹤怀里,小小的一只,闭着双目,面容看上去乖巧又可爱,因为突然被人抱起来而委屈兮兮的瘪起了嘴。 齐长鹤看着他嘟起的嘴,眼神放空了一秒。 江丛还真的是,爱嘟嘴。 太可爱了。 系统想的则和齐长鹤完全不一样,它提心吊胆的生怕江丛把人肩上的伤给弄出血,另一边又疯狂的嫌弃江丛。 什么辣鸡宿主,居然还要它来帮助他,简直是智障到了极致。 而这一切,睡的正香的江丛一无所知。 齐长鹤轻轻松松的抱着人就把他抱上了二楼,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江丛翻了个身,嘤咛了几声,又陷入更沉的梦乡当中去。 第21章 嘤嘤嘤 江丛醒过来,是突然惊醒的。 彼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夜里静的吓人,万籁俱寂。 江丛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床上,他眨眨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转移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惊醒了。 他吸了口气,又把气吐出来,无聊的在黑暗里盯着头顶的纱帐。 过了会儿,他渐渐来了睡意,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正对上一张在他眼前放大的好看的不似真人尽管他现在看不清楚的脸。 江丛:“!!!!!!!!” 干他娘的吓死他了!什么玩意啊!不知道大晚上人吓人容易吓死人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丛被吓的身子猛地往后一退,寒冷的空气刹那就钻进了被子里,他的头也碰到了背后的床架。 他惊呼一声,反应过来不能出声,于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痛的直咧嘴。 江丛着实是被齐长鹤吓到了。 再好看的脸,大晚上突然惊醒在自己身旁看到,怕是,能吓死人…… 江丛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齐长鹤把他抱回来的吧? 只可惜现在系统休眠了他也不能够问问系统,套套话。 江丛越想越有可能,可他看着齐长鹤的脸又禁不住的想着原著里对齐长鹤的相关描写。 [他阴冷残酷,暴戾到了骨子里,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所有违背他的人,都是…… 死。] [齐长鹤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眼前的人,半晌,只听得他轻声嗤了一下,从他嘴里传来的话语,顷刻将人打入地狱。 “放过?那……为什么不放过他。” 鲜红的血,染了半边天。]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齐长鹤都是个冷血无情冷酷残忍的死变态,有洁癖,毛病多,不近女色,佛的一批,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明明原著的大概江丛里都记不太清楚,可偏偏关于齐长鹤的几段内容他记得一清二楚,原著里写齐长鹤杀了朝廷里将近一半的人,血溅金銮殿,把这皇位彻底坐稳了。 江丛怎么也想不通,齐长鹤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帮他挡刀,抱他上楼,甚至还似乎在若有若无的撩他??? 不!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主,齐长鹤被人夺舍了???不然怎么解释他变得这么怪异的情况,总不可能是跟他和系统待久了,也变智障了吧。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江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思想,原先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梆子敲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大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江丛一跳。 他听着打更人尽职尽力的扯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江丛听了会儿,那声音又停了下来,正当江丛以为就没了的时候,那打更人突然又扯着嗓子道:“出门在外要当心,财不露白需切记,然则土匪找上门,妻子儿女两行泪——!” 江丛抽抽嘴角,这梁恒的打更人,可真是……厉害。 着实是个人才了。 等打更人不再破喉咙,江丛转了个身,面对齐长鹤躺好,等待着瞌睡虫席卷自己的脑子。 ……半个时辰后。 江丛瞪着一双死鱼眼,要死不活的看着齐长鹤。 他很困,很困很困,但是,他睡不着,根本睡不着,一点要睡的迹象都没有。 齐长鹤什么时候多了条让人越看越不想睡的技能? 这么想着,直到二更时分,打更人的声音把那段话念完之后,江丛才渐渐有了些睡意。 于是他便睡了。 他刚睡着没多久,装睡装了一个多时辰的齐长鹤便睁开了眼。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眸子,亮如星火。 齐长鹤突然勾起了嘴角,一个极微小的弧度,他伸出手,把再度睡着的江丛搂在怀里,下巴垫在他的头顶,手在他的脊背上轻轻的拍着。 说过了让他不要接近他。 既然不愿意听的话,那就别走了。 留下来,永远都别想走。 想都不能想。 . 齐长鹤的伤有些重了,休养了好几日才将将好些,褐九将那日抓到的土匪情况给他汇报了。 那十几人,竟都是梁恒官府内的衙役,褐十三一一核对过身份,没有一人的身份有误差。 二人摇摇头,对梁恒知府这种愚蠢至极的做法表示鄙视。 勾搭土匪包庇他们也就算了,居然还妄想让自己府里的衙役伪装成土匪来刺杀齐长鹤。 真是,不自量力。 江丛被齐长鹤留在了客栈,齐长鹤今天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本来他想跟着去的,结果被人留了下来,只能在客栈里消磨时间。 但他并不知道齐长鹤是去抄梁恒知府满门。 仗着自己是主角就这么刚的感觉。 真是妙啊。 系统感慨道,它也想当主角,主角光环真是世上最牛批的外挂了。 褐二一被留了下来保护江丛,两个同样无聊的人,一个蹲在树上。一个蹲在屋子里,同样的要发霉的状态。 江丛觉得梁恒这一趟,来亏了,被人平白无故砍了一刀,还赔进去路费住宿费医药费等一系列费用,简直是亏惨了。 他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朱红漆的算盘,拨拨珠子,不知道梁恒知府最开始给的那张三千两的银票被挥霍空没有。 因为前面十七次,每一次都让系统给他找的好家庭,都是完全不缺钱的那种类型,因此也就根本不知道古代的银钱是那种用法。 算盘只是江丛找掌柜借来玩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算盘这玩意到底怎么拨,除了拨珠子之外,他对算盘,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啊,果然,不愧是我文盲了这么多年的宿主。”系统看着他无聊的开始把算盘倒过来,上上下下的在桌面上当成滚轮把算盘滚来滚去,不由得叹道。 江智障没听系统的话,突然发癫,拿起算盘上上下下使劲的摇晃,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清脆。 但是,很吵。 真的。 “干他娘的你不要再摇了,又不是真智障,整这么智障干嘛?!”系统实在是受不了这声音,出声吼他。 江丛听停下手,“我无聊。” “我代袁X平问你一声,吃饱了吗?” 江丛故作娇羞恶心系统,“还行呢。” 系统成功被他恶心到了,给他发了张呕吐的表情包。 江丛哼哼唧唧的扮猪,“你真是的,枉人家、枉人家,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对人家!” 系统不甘示弱的嘤嘤嘤,“嘤嘤嘤,人家也不想的呢,都怪这天地间,嘤嘤嘤,对你太过无情呢嘤嘤嘤。” “……” 一人一系统心灵交融了下,发现这个样子着实是很傻,于是默契的不再说话。 . 齐长鹤回来的很晚,他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快傍晚,因为无聊所以只能倒头就睡的江丛在系统的提醒下爬起来。 刚靠近齐长鹤,江丛就扭住了眉,齐长鹤身上一股子血腥味,他紧张兮兮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大股血腥味,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给我看看!” 齐长鹤摇头,无可奈何的道:“没有,没有裂开。” 实际上齐长鹤肩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 江丛看齐长鹤的表情,觉得他在说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偏偏齐长鹤是个面瘫。 面瘫就等于,你根本别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丛不依不饶,“我不管,你给我看看你伤口,我要看,我必须看,你不给我看我就闹。” “真的没有,没有裂开,乖,别闹了。”齐长鹤是真的不敢给江丛看。 江丛不听,死活非要看他肩上的伤,齐长鹤也不干,就是不准他看。 齐长鹤这个态度,江丛更加怀疑伤口裂开了,也更加坚定了要看的内心。 他抓着齐长鹤的袖子,瞪着一双眼睛,“你不给我看是不是?” 齐长鹤没法子,对着江丛他又不能出手,只能由着他去。 江丛见他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看他肩上的伤,气的要死,半晌,他突然瘪了嘴,眼眶里多了几滴打转的泪水,委屈巴巴的问:“你是不是不给我看?” 系统:“……” 不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齐长鹤心软了,他一瞬间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到江丛由泪眼汪汪变成了亮晶晶的双眸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他。 他用手抵着额头,有些头痛。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江丛改变了,要是其他人,早就死透了,尸体估计都风干了,也有可能连尸体都没有了。 得了应诺的江丛立刻逮着齐长鹤就往房间里走,齐长鹤有心想拦都拦不住。 江丛急匆匆的扒下了齐长鹤的衣服,见到他的动作,齐长鹤的眸子微闪,沉了几分。 “慢慢来,别急。” 江丛哪里等得了,自己上手就去扒了他的衣服,等到看见原先雪白的纱布上染了层层鲜血的时候,彻底没声了。 “你还说没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不难听得出来,他很难过。 齐长鹤抿着唇,面部线条蹦的紧紧的,他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江丛,眼里第一次对着江丛带上几分阴冷几分不满还有几分……便该如此。 你看,我只是替你挡了刀,你就这么难过。 那你可曾想过,你倒在我怀里没了生息的数次,我有多难过。 第22章 太子 自那日后,江丛与齐长鹤在梁恒待了几日,便坐上了马车回京,后面跟着被押住的梁恒知府。 梁恒距离京城距离比较远,气候温差也相对大一些,梁恒还是夏秋季节,京城已经迎来了冬季。 马车在广成侯府停了下来,江丛掀开车帘,下了车,马车缓缓驶走。 江丛抬腿,往侯府里走去,侯府门口站着昏昏欲睡的侍卫懒散看了眼,这一眼,让他立刻醒了瞌睡。 “世、世子!您回来了?!” 江丛笑了笑,“嗯,回来了。” 说罢往着府里去了。 广成侯府今日有些热闹,广成侯那位进宫去当伴读的世子回来了,广成侯夫人激动的直掉眼泪。 江丛边应付着广成侯夫人的嘘长问短,边想到,距离上次来给广成侯祝寿差不多都将近过去了一个月,难怪广成侯夫人会如此激动。 江月明磕着瓜子,一点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大大咧咧的问:“兄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广成侯夫人便瞪了她一眼,道:“你兄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这么说话!” 江月明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柔若无骨的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义的点着椅子扶手,尖长的指甲敲击着扶手发出了怪声。 江丛也因此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收回了视线。 广成侯夫人却是直接出声打断她,“月明,别敲了,我听着心烦!” “哦。”江月明收回了手。 江丛觉察出些微不对劲,连忙阻挠广成侯夫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娘,我饿了。” 广成侯夫人听到他说饿,把心思重新放回到江丛身上,“丛儿饿了?那娘现在就吩咐下人去给你做吃的。”广成侯夫人说完,突然皱皱眉,又继续说道。 “不,还是娘自己来做,你离开家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是要吃娘做的饭了。” 江丛有些无语了,这广成侯夫人也有些夸张了吧,不就离开了两个月吗,用得着这样。 “娘,不用了,您还是歇息着吧。” 广成侯夫人不肯依他,非要下厨,“都怪你爹,把你整去那劳什子皇子身边当伴读,我可怜的丛儿哟……”她这么说着,竟又掉起了眼泪,好似八皇子哪儿是什么折磨人的地方。 想去皇宫里当伴读的人多了去了。江丛暗戳戳的想。 京城里大多数世家子弟可都卯足了劲想要去皇宫里呢,先不说八皇子齐长鹤长的俊美无双,就单单论他现如今是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人选,怕是齐长鹤身边再死几个人,他们也丝毫不会怕呢。 再加上等众大臣下了朝归家去后,估计齐长鹤就彻底成了块香饽饽。 江丛不走心的想着,齐长鹤一回京便赶上了早朝,马不停蹄的就往金銮殿去了。 系统跟他说了,差不多就是这次上朝过后,齐长鹤就被封了太子,入主东宫。 这也就意味着,齐长鹤以后都不需要去尚书房了,只用顾着每天上早朝就行了。 也变相的表示,成了太子的齐长鹤以后可能不需要伴读了。 所以在齐长鹤让人把江丛送到自己宫中去的时候,没过多久,他就自觉的出了宫朝广成侯府去。 事实上,在想出宫的时候,江丛还担心了一把,生怕自己走到宫门口便回北京拦下来。 结果却是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路上江丛惊奇的跟系统说,“崽,他们居然没拦着我诶。” 系统可疑的沉默了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忘记告诉江丛,他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这件事。 “那个,虫,你难道不是一直都可以随便出入宫的吗?” 正在兴奋的江丛僵住了。 “嗯嗯嗯???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一直都可以?” “……” 这个智障居然真的不知道。 系统陷入了它的宿主为什么这么智障,它会不会被宿主传染,以及它该拿什么来拯救它智障的宿主的深思。 江丛气的脑波混乱,于是系统也跟着混乱了。 巳时中,广成侯下了朝,一脸沉重。 等到他看见府中的江丛时,沉重变成了几分惊喜。 “你个臭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江丛不明所以,他怎么不敢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平白让我……你娘担心你!” 江丛明白了,讨好的笑着看他:“嘻嘻嘻,爹,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娘都说了,你天天在家都念着我。” 广成侯被拆穿,不自然的咳了声,掩饰了过去。 . 另一边,同样下了朝的左相怒气冲冲的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路上看见同样走着的右相,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上了马车。 右相不紧不慢的在另外几名小官的簇拥下向前走着。 他身边一名有些分量的官员小心翼翼的道:“左相看上去可不太高兴。” 另外一名官员道:“可不是嘛,左相被八皇子参了这么一本,脸都气歪了。” 这几名官员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直到先前开口的那名官员小心的说:“右相,你看这?” 右相把玉板往袖子里塞进去,慢悠悠的道:“以后见面可就不该叫八皇子了。” 出声的官员楞了下,“您的意思是?” 右相看一眼已经大亮的天,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大齐,该是有个太子了。” . 齐长鹤下了朝回宫,换下了朝服,坐在书房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刚从梁恒回来,他便换上了朝服马不停蹄的朝着金銮殿去,朝廷上跟老皇帝汇报完这件事,老皇帝勃然大怒,赐了死刑,又连带左相的势力被削弱。 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道理。 这中间他几乎没有一个喘息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能够闲下来。 “江丛在哪?”齐长鹤撑着额头,对着暗处的暗卫道。 褐三战战兢兢的跪下,“江公子出宫了。” 齐长鹤揉着额头的动作一顿,眼神如同刀子一样,朝他看过去,“怎么不拦着。” 褐三微不可察的发着抖,“您吩咐的,江公子想做什么都不用拦着,只用看顾着他的安危。” 齐长鹤的声音带着发怒的前兆,“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 “去哪儿了?” “广成侯府。” 齐长鹤累了一早上,本来就牵挂着江丛,谁知回宫后被告知江丛不在了,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烦躁。 褐三汇报完便退下了,生怕自己被迁怒到,见齐长鹤没有反应连忙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齐长鹤等了一天,直到晚上江丛也没有回来,他安慰自己,江丛许久没有回去广成侯府,让他在那里待一晚也不错。 把人看太紧会起到反效果。 . 江丛在侯府待到了晚上,洗漱完毕要上床的时候,他跟系统说道:“崽,齐长鹤估计是真的不需要伴读了,他没来接我了。” 系统的态度敷衍至极:“嗯嗯嗯,不需要不正好吗。” “正好个屁,那我怎么完成任务。” 系统:“!!!” 不过随即它就把感叹号全部收了回去,“担心个屁啊,他罪恶值都降到八十了,暂时缓缓呗。” 江丛诧异:“怎么降了这么多?” “咋的,给你你还不想要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前十七次给我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这一次进度太快我反而有点不适应。” 系统心道,哪能适应吗,从同吃同住同睡一下子变成了相隔千里,咳,好像有点夸张了,不过也没什么毛病啊。 “你快洗洗睡吧。” 江丛耸耸肩,上了床。 第二日。 这日正好是立冬,京城的世家公子小姐在城西的园子里举办了聚会,江丛正好赶上了江月明出门。 “一起去?”江月明朝他抬抬头。 江丛指着自己道:“我也一起去吗?会不会不太合适。” 江月明不在意的摆摆手,“去的都是些公子小姐,你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子,哪里不能去了?” 于是江丛便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江月明后面去了城西的梅园。 城西的梅园是十公主的地方,这次聚会也是她发起的。 江月明跟十公主交好,下了马车便被十公主言笑晏晏的迎了进去。 跟着来的江丛自己在梅园里逛了起来。 梅园里当真是符合这梅园的名字,大半个园子里都是梅花。 走在其中,随处可见的都是梅花,枝头初绽的,含苞待放的,一朵朵一支支一株株,成了一片梅花的天地。 江丛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在梅树间穿梭,青色的衣袍时隐时现,拂过地上的落梅。 “崽,你说这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皇子公主妃嫔怎么都喜欢种花种草。” 系统狠狠地鄙视了江丛这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一把:“你懂什么,重要的不是花,是花中人,你想啊,漂亮的小姑娘站在漂亮的花树下,岂不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花娇啊,要是一个看对眼,就成了桩美事呗。” 江丛恍然大悟,“懂了,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私.欲,啊,这腐败的世界,众人皆醉我独醒呐。” 系统:[您的消息已拒绝接受.jpg] 第23章 变心 因为与十公主交好的大多都是世家小姐,梅园的酒只是味道浅淡的梅子酒。 江丛这次带了心眼,警惕的让系统查询:“崽,这酒度数不高哈?” 系统看了眼检测出来的度数,“十多度你说高不高。” 江丛这才放心,拿起那酒,浅浅的喝了口。 喝完,他想咂咂嘴,又意识到这是在外面,所以便收敛了,只是用手指擦了下沾上酒液的嘴角。 他抬头,视线正好对上了对面席位坐的贵小姐的眼睛,那小姐见他看过来,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害羞的低下头。 江丛一脸茫然,“崽,这姑娘咋回事?” 系统想翻白眼。 显然,江丛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引人注目。 广成侯府一脉相承的俊丽容貌,江丛和江月明二人一个美一个俊,轻轻松松就能夺走他人的目光。 江丛只是坐在那里,一贯的青色衣袍,玉冠束发,一张面容清清冷冷,却在眨眼间勾走人的目光。 “脸上笑收收,太傻了。”系统提醒他。 江丛偏不,嘴角弧度越发大。 而这一幕落在刚从梅园大门走进来的齐长鹤眼里,成了一副眉目传情,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齐长鹤眼神一瞬便沉了下来,周身气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江丛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仍旧笑着,笑容变淡了几分。 十公主接到消息自己八皇兄来了,提着裙子便赶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齐长鹤,没敢上前,“八皇兄。” 齐长鹤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十公主不明所以,她从小就怕她八皇兄,更何况还要加上京城里关于齐长鹤的传说,她便更加怕了,平日里别说交谈了,远远的看见了都得绕路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筛子。 所以她就更不明白自己这从来不参与任何聚会的八皇兄今天来梅园是为哪般。 其他的公子小姐在听到十公主的声音时,才发现那位在外颇有名声的八皇子来了,一个个惊惧不以,想要巴结,又害怕齐长鹤身边的冷气压。 江丛也注意到了齐长鹤。 “崽,齐长鹤怎么来了,他不是除了跟七皇子那三位皇子之外,都没有交好的公主皇子了吗?居然回来参加这种聚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系统狠狠的抽了抽眼角,来干什么,你说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抓你的啊。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人家什么也不知道了啦。” 江丛不明白系统怎么突然发起疯来,不过他也不在意,他转了个头,发现齐长鹤正在朝着自己这边来。 江丛:“?” 怎么朝他来了。 接着,齐长鹤走到了他身边,并且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江丛更疑惑了。 他压低声音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谁知齐长鹤画风一转,不冷不淡的瞟他一眼,“怎么,我不能来?” 江丛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殿下当然能来,殿下想去哪里都可以。” 话说出口,他没想到齐长鹤的表情更加不妙了。 莫名跟齐长鹤的思维连接了一秒的系统:“……” 齐长鹤分明就是把江丛说的这句话当成了敷衍,当成赶他走的信号,再加上刚刚齐长鹤看到的那一幕…… 系统居然明白了男主在想什么,它望着天感叹了一声,它是不是也要成为男主这样的主角了。 半点没有为江丛着急的意思。 反正,被日到的,也不是它。 急什么啊。 江丛要是能够知道系统在想什么,绝对会想掐死它。 可惜他并不知道。 “殿下,怎么了?”江丛有点不确定齐长鹤怎么突然降低了气压。 齐长鹤目不斜视,余光却一直在观察江丛。 江丛见齐长鹤不说话,也闭了嘴,跟系统闲聊起来。 . 江月明步子缓缓,踏过一座梅院,这院子方才江丛也经过,她穿着的浅红色衣裙落在地上。 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她在一株梅树前停了停,没过会儿便走了。 踏过梅院,十公主在亭子里坐着。 “月月!”正在和他人闲谈的十公主注意到了江月明,眼睛一亮大声喊出对她的昵称。 江月明笑了下,快步走到十公主身旁。 十公主抬手挥退了闲杂人等,亭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十公主边吃石桌上摆出的糕点边埋怨,“八皇兄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来了我这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月明眼神落在她身后的池塘里,“那不挺好的吗?八皇子现在可是当选太子的最好人选啊。” 十公主吃完了一块糕点,“可是我怕他啊,你是不知道我八皇兄有多凶,他一看我我都不敢说话了。” 江月明把手放在桌子上,细长的指甲轻轻敲着石制的桌面,低着头看桌面,“你八皇兄是人又不是鬼,怕什么?” 十公主把头摇的更拨浪鼓似的,“八皇兄真的吓人,月月你是没见到过。” 江月明捏了捏她的脸颊,左右扯了扯,“你担心什么,都说了是你八皇兄,不必怕。” 十公主拍掉她的手,揉揉自己被扯红的脸:“不要捏脸!” 随即两人嬉笑着闹了一番。 梅院里的一株梅枝突然从树上落了下来,看上去像是被人折断的,可偏偏周围有没有任何人。 . 江丛走的时候都一直不知道齐长鹤到底为什么来梅园一趟,总不可能是特意来叫他吧? 正在他准备上马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齐长鹤的声音。 他疑惑的回头,“殿下,您叫我?” 齐长鹤冷着脸,“你要干嘛?” “我?我上马车啊。”并不知道齐长鹤过来是为什么的江丛一脸茫然,难道他连上马车都不行吗? 齐长鹤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看着他,如同刀在凌迟他的肌肤,江丛耍耍脑袋,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你上错马车了。”齐长鹤忍耐着提醒。 谁知江丛往后仰了仰头,仍旧一脸疑惑,“没有啊,我没上错马车啊?殿下你看错了吧?” 齐长鹤的脸更冷了,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往外蹦,“你很好。” 说完转身走人,江丛完全看不出他这一下到底是为什么。 他问系统,“崽,齐长鹤怎么这么不对劲。” “他要是对劲那才是有鬼了。” 江丛疑惑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识是齐长鹤在夸你很好,很棒,很ok。” 谁知它说完后江丛臭不要脸的低下头,故作害羞,“哎呀人家也知道人家很好很棒棒,但是不用这么说出来啊,人家会害羞的。” 虽然没有脸,但是系统的眼角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它到底是为什么要指望一个智障来悟出致命的道理。 不管送分题还是送命题,交给江丛来做,他一概能做成送命题,魂魂魄魄一起送的那种。 偏偏最后又都能够化险为夷,把送命题改成送分题。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 简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呸,它怎么突然背起诗来了,系统沧桑脸,难道,它终于也要被传染智障了吗? 江丛不明所以的上了车,回到了侯府,躺在了自己床上的那一刻,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崽,之前齐长鹤的意思,是不是让我跟他进宫啊?” 系统简直没脸看了,它颤着声线,“虫,别告诉我,你才反应过来?” 江丛用实力告诉了它,“真是这个意思啊?” “……” 它竟然无FUCK说。 “不过齐长鹤为什么要让我跟他回宫?难道他没被封太子?不应该啊,齐长鹤可是主角,主角的路线怎么可能出现偏差。” 江丛思索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想出个一二三来,索性把被子一拉,捂住自己的头,睡着了。 . 江丛在广成侯府待了几日。 这日,广成侯下朝回来,面色有些凝重,他好奇的上前询问,“怎么了爹,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算什么大事。” 江丛听他的语气以为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在意,谁知广成侯下一句话就把这“不是什么大事”的大事说了出来。 “八皇子被册封为了太子,以及过几日要去冬季狩猎,我们也要跟着去。” 江丛:“???” 狩什么猎,他才回来?怎么又要走?他不去! 感知到他内心的活动,系统沉默了下,“虫,难道不是男主被封为太子这件事重要一点吗?” 江丛不在意的摆手,“哎呀那个有什么关系,齐长鹤本来就该被封为男主,我重点关心这件事干什么,难不成他还会被废啊。” 系统:“……” 所以说,有些人。 活该被日。 冬季狩猎的地点是在京郊。 江丛并不知道为什么广成侯去也就算了偏偏他也要跟着去,明明江月明都被留在广成侯府了,这不公平! 系统:“得了,你就别酸了,谁叫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想不去狩猎这种事情不挺正常的吗,再说你又不是没看广成侯夫人不准她去吗?说什么‘女孩子家家去凑什么热闹,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去打猎,打猎能干什么,在家里待着,那也不许去’,这广成侯夫人也是厉害。” 江丛苦着一张脸,“可是我不想去啊!江月明是本来就不想去广成侯夫人也不准她去,我为什么非要跟着去,在侯府里蹲着不好吗?!” 系统冷漠的回绝了他,“别想了,你必须得去,齐长鹤都去,你不跟着去怎么能行?” 江丛装作哭哭啼啼,一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你前些日子还说让我在侯府里多休息休息,不用忙着做任务,这才没几天你就变心了!” 第24章 埋头冲 系统是真的很冷漠,“你都说了是前些日子,前些日子是前些日子,今天又是今天,我前些日子让你休息不代表我现在让你休息,懂了吗?” 江丛被逻辑鬼才系统绕晕了。 他没话说了。 他只能被迫接受去冬季狩猎。 那可是大冷天呐,小动物们都该冬眠了,为什么这个狗皇帝非要大冷天去吵醒人家,扰人清梦遭雷劈啊。 这么冷的天难道不应该待在家里围着火炉裹着裘皮衣服吗?去狩猎是个什么情况啊! 任江丛如何不愿,一到了冬季狩猎的日子,他还是得跟着一起去。 一想到这一点,他几乎都要哭了。 江丛兀自烦恼的时候,齐长鹤却在忙着入主东宫。 册封典礼因着要去冬季狩猎的缘故,被往后挪了挪,几乎是最晚被挪到了开春,万物复苏的季节,最早的话都还是得在冬末。 而他因为肩上有伤的缘故,被特此这次狩猎之行并不用参加。 可惜的是,原著中齐长鹤没有受这一刀,也就去了狩猎,而现在他替江丛受了这一刀,因此也就去不成了,只是根据原著了解剧情走向的系统自然不知道,系统都不知道,江丛更不可能知道了,也不大在意。 “主子,江公子被安排在了去狩猎的名单上。” 齐长鹤的动作一顿,随即皱起了眉,“他要去?” 褐三答:“是的,广成侯带上了江公子。” “去跟广成侯说,让江丛随我来东宫住,不必去狩猎。” 褐三点头,“是。” . 侯府。 江丛又一次坐在窗口,对着自己院子里的树伤春悲秋。 “啊,这落叶,多符合我现在的心境。” 系统拆穿他,“已经冬天,树上没有叶子,地上的也被扫光了。” 江丛无聊的趴下了。 “我有点想见齐长鹤。” 系统的耳朵竖起来了,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你想见齐长鹤?” 江丛闷闷不乐,“嗯。” “你为什么想见他?” “因为,如果我跟齐长鹤说我不想去,他一定可以让我不去的。” 系统:“……” 它居然又一次对江丛充满了希望。 “世子!” 江丛闻声看去,发现远远走来的是名小厮,待那小厮到了跟前,他才开口问,“怎么了?” “侯爷让您去一趟。” 江丛跟着他去了,然后被广成侯不由分说的塞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又不由分说的走了。 全程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江丛一脸懵。 “崽,广成侯这是,终于把我买了?” 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系统也是一脸懵逼,“大概,他终于把你给卖了?” 江丛,“……” 他掀开布帘,发现这条路是往皇宫去的。却并不是他熟悉的那条路,但是左右估摸着广成侯应该不会那么坑真把自己儿子卖了,所以也就耐心的等着马车到目的地。 马车停下,江丛自觉的下车。 面前恢宏的宫殿最上方,是两个字的纯金打造的牌匾,江丛虚起眼去看。 那赫然是两个大字。 东宫。 江丛沉默了,他这算不算是,刚准备打瞌睡,就有人给他送枕头来了? 他这边才刚刚跟系统说完自己想齐长鹤了,立马就被带来东宫见齐长鹤了。 曹操都没这么厉害的好吗。 “崽,你说,这是那位大罗神仙听到了我的愿望?”江丛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天不遂人愿,他深思的正起劲的时候,有人打断了。 江丛抬眼看,来人是跟在齐长鹤身边的人,认不出叫什么名字,倒是挺脸熟的。 褐五朝着江丛鞠了一躬,“劳烦您请随我来。” 江丛不疑有他,跟着人就走进了东宫。 越往里走他越咋舌,死死活活了十来次,他还真没有一次是来过东宫的,虽然同是在皇宫里,但江丛几乎都不从齐长鹤的宫殿里出来,这会子陡然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建筑,油然生出了一种“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喜欢当太子”的感想。 系统:“……他们相当的不是太子,是皇帝,懂?” 江丛不以为意,“不当上太子他可能当皇帝?” “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可能。” 江丛说完便及时的停住了嘴,生怕这个智障一样的话题由“可能不可能”无限延伸下去。 褐五把人带到了该来的地方,又如同来时一样,弓着身头也不抬的走了,态度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让人完全挑不出一起错处来了,要不是不可能,江丛都想给他来个花式鼓掌。 江丛每每想事情的时候,想着想着都会走神,一走神,魂儿也不知道跟着飘哪儿去了,等他回神,发现自己站的地方似乎是在一间寝殿里,他歪歪头,不知道褐五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是男主的寝殿。” 听到系统的提醒,他才恍然大悟似的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又满脸疑惑起来,“那那人带我来齐长鹤的寝殿干什么?” 系统暗戳戳的想,还能干什么,这寝殿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干,偏偏它又不能泄露一丝半点这种想法,只能故作玄虚,“大概,男主也想你了?” 令系统万万没想到的是,它这胡诌的一句,其实是事实。 江丛四下看了看,没看见有什么人,面前只摆了一张书桌,一把交椅,桌面上干干净净,完全不似有人用过的样子。 “在看什么?” 江丛摆摆手,“没看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丛咽口水,把那个未说出口的“么”字一道咽了下去,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欲哭无泪的闭眼。 江丛紧张兮兮的转过身,对着突然出现下他身后齐长鹤硬着头皮喊了声,“殿、殿下。” 齐长鹤应声,他越过江丛往书桌走去,“这几日在侯府待的如何?” 江丛内心疯狂吐槽,什么叫做在侯府待的如何,侯府好歹也算是他家吧,怎么齐长鹤这语气就活像是他在外面玩的都不回宫了呢。 “很好的,我在侯府待的很好,劳殿下关心。” 这话听在齐长鹤耳朵里就等同于,江丛在侯府里待的很好,他一点都不需要他的担心,他也一点都不想回来。 齐长鹤握住笔的指尖猛一用力,笔杆身出现了清晰的裂缝,还有轻微的木头断裂声,他看了眼江丛,发现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感到庆幸的同时又开始不满起来。 江丛的注意力为什么不在他身上。 其他东西很好看吗? 其实不然,江丛只是因为无聊习惯性的发起呆。 齐长鹤把那支笔杆出现裂缝的笔放在一旁,从笔挂上重新取下一支笔,沾了黑墨,在纸上漫不经心的书写。 寝殿里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心跳声。 江丛想抬手摁住自己不知为什么怦怦跳的心脏,又碍着齐长鹤在,不敢伸手。 庆幸的是,齐长鹤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无聊的话自己在宫里转转,没人会拦你,日后都是要在这里待的,不妨先认认路。” 得了准许,江丛匆匆告退,踏出寝殿门口的时候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崽,什么叫日后都是要在这里带的???广成侯不是就去狩猎这些日子把我塞给齐长鹤了吗?他这话什么意思???” 为了看八卦,系统难得耐心跟江丛解释,“男主这意思可能是说,他还需要伴读。” 江丛:“???” “这意思是齐长鹤还打算留我下来压榨我??不是吧,他这么没人性的啊,我可是他曾经的亲伴读啊!” 系统:“……” 东宫因为是单独的宫殿,比起之前齐长鹤身为八皇子时居住的宫殿大了可以说是不知道多少倍。 江丛走了小半天,愣是从午时走到了傍晚,其实主要是他一直在绕路,绕来绕去的世间自然消耗的快。 他肚子里的东西消化的更快。 江丛摸摸自己的肚子,试图跟它打商量,“肚子大爷?咱能别叫了吗?你等我从这里绕出去就去吃东西好不?” “咕咕——” 系统眼睁睁的看着江丛犯智障,“你有那时间不如去琢磨琢磨怎么从这出去。” 江丛环顾四周,感觉每条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又感觉每条路都是他刚刚走过来的路,一点都分不清那条是那条。 “不是,崽,你说这修东宫的人有意思吗?每条路都修的一模一样谁看得出来那条路是那条路啊。”江丛饿的不行,他的肚子叫的跟黄河大合唱一样,一声未停一声又起,咕噜噜咕噜噜的叫着,抗议着,为什么江丛还不肯吃东西来犒劳它。 江丛眨眨眼,打算随便找条路就冲出去。 他的手指在几条小路中指来指去,最后停留在中间的那一条上,于是江丛把眼睛一闭,埋头就往那条路上横冲直撞着跑过去。 那架势,倒还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只可惜这决心用错地方了。 江丛埋着头,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根本顾不上面前有没有人,而不看路的代价,也是他一头撞上了不知是谁的胸膛。 第25章 死变.态 齐长鹤独自一人在寝殿同样由午时待到了傍晚。 等到了饭点,江丛还没出现的时候齐长鹤被微微皱了皱眉。 一旁的太监立刻胆战心惊的询问,“太子爷,这菜色,不合您的胃口?” 齐长鹤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江公子呢?” 那太监弓着腰和他说话,“您说的可是江世子?” “是。” “回殿下,江世子方才在殿内闲逛,现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齐长鹤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不悦的看了这太监一眼,太监被这一眼扫的浑身发颤。 “人呢?”齐长鹤似是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太监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却一点都不敢动手去擦,“奴才这就去找!” 那太监正要退出去,不曾想,齐长鹤开口,“我自己去。” . 到了庭院门口,齐长鹤顿住了脚步,正准备朝着里面走去,感受到一人朝自己横冲直撞过来,微微皱眉想要把打出去。 却在看见那人的脸时,已经摆出杀招的手上劲道全卸,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开手去抱那人,手还未抬起来,人已经撞到了自己怀里。 江丛冲的太快,一下子被撞坐在了地上,他看着齐长鹤的脸,呆楞楞的出声:“殿下?” 齐长鹤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儿,“怎么这样鲁莽,可有伤着?” 江丛摇头,“没有没有,很好的。” “怎么一直不回去?” 江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迷路了,找不到路回去,所以才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于是他支支吾吾的解释:“我就是,看见这叶子开的挺好看的所以多看了会儿,不小心就过了饭点。” 齐长鹤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对于他这种做法只是保持沉默。 气氛突然就冷了。 “崽,我是不是要凉了……” 系统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敷衍,“嗯嗯嗯,凉了凉了,凉成冰了都。” “回去吧。” 听到这话,江丛大喜过望,连忙跟着齐长鹤走,他不认路,齐长鹤可是一定认路的啊! . 用过晚膳,江丛见天色已经黑了,想要回去跟系统追狗血剧又不好意思问齐长鹤他的房间在那里。 “你问啊!你不是最不要脸了的吗?这会儿子要脸了?” 江丛故作矜持,“哎呀人家可不能主动呢,这种事,这种事……哎呀~” 回应的他的事系统放大了几十倍的呕吐声。 磨蹭了半天,江丛还是去找了齐长鹤。 他厚着脸皮,蹲到齐长鹤的书桌边,一双眼睛盯着正在写字的齐长鹤,直把人盯的拿不住笔。 “怎么了?” “殿下,我睡哪里啊?” 齐长鹤被他看着,脸皮微微发烫,手上握笔的力度都重了几分,“让王公公带你去。” 得到应允,江丛乐颠颠的跑去找他口中所谓的王公公了,那王公公是个胖胖的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 王公公把江丛带到了齐长鹤给安排的住处,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这地方是个寝殿,后面围着个小院,院里有棵很大的树,江丛也琢磨着在下面摆张摇椅,不然就挂个秋千,夏天待下面肯定凉快。 江丛走进这小院才发张,与之相邻的一座宫殿,就是齐长鹤的寝殿。 冬日的白天过去的快,也要来的也快,悄悄地,月亮就升起来了。 江丛跟系统追了好几集狗血剧,这才意犹未尽的点了暂停,准备休息会儿接着看,反正现在不做伴读他第二天不用起这么早。 江丛趴在桌子上一趴就是几个小时,等到坐起来,腰都快要断了,他边揉腰边思考着。 “崽,你说齐长鹤为什么把我接进东宫来啊,他现在又不需要伴读了。” 系统随口道:“还能是什么,不就因为他想日……”日字刚说出口,还没完全成型,系统突然闭上了嘴。 哦豁,说漏嘴了。 “他想日什么东西???”不解系统为什么停下来的江丛一脸懵。 “他想,他想……他想日日见到你总行了吧。” 系统“他想”了半天,蹦出来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而这句话在系统看来已经是很明显的语句了,它想着依江丛这个智商,不大可能发现这话什么意思,就怕他那天开窍。 这样它就没有修罗场看了,这不好。 对系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但是自己的心理活动对方一个不差全不知道,可以说是非常之不公平了。 也是幸亏江丛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动脑子思考,不然系统早就被活拆了。 江丛的目光顺着窗户看到了自己下午看到的哪棵苍天大树,楞了楞,随即连着凳子和人一起拖过去,就直接坐在窗户边趴着窗框看。 这窗框很硬,江丛下巴嫩嫩的,很容易会被坎红,他双手趴了上去,下巴靠在柔软的衣服布料上。 冬日冰冷的夜风呼呼的吹着,刀刮似的,江丛缩了缩脖子,手全部躲到了袖子里面,他眯起眼看那棵树。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三片叶子……然后就没有叶子了。 这么大棵树,掉的就剩三片叶子。 江丛不死心,接着重新又数了一遍。 系统对他做的智障事持漠视态度。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三片齐长鹤??? 江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怎么突然冒出来个齐长鹤了?他揉揉眼睛又去看,没错,那个就是齐长鹤。 这么晚齐长鹤去干什么?幽会了那家的姑娘?这不可能吧,一点都不想齐长鹤。 但是这么晚齐长鹤到底有什么非要出去的原因啊,江丛想不明白。 系统:“你想知道为什么就跟上去看啊,多简单。” 江丛脑袋一热,听了系统的话,轻手轻脚的就摸出了房间,偷偷摸摸的跟上了齐长鹤。 齐长鹤走路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从容缓慢的,江丛轻而易举就可以跟上他,他屏了呼吸,放轻脚步声跟在齐长鹤后面。 虽然内心里唾弃自己这幅样子一万次一千次,但是江丛还是坚定不移的跟了上去。 “你好猥琐啊。”对他现在偷偷摸摸的行为,提出这个建议的系统毫不犹豫的表示出了嫌弃。 “我这是在担心齐长鹤,万一他真是幽会了那家的姑娘,被骗怎么办?他要是被骗了心情不好,想杀人,罪恶值升上去,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所以啊,我必须要跟着他,懂?” 系统的回应十分冷漠,“不懂。” 江丛懒得搭理他,全神贯注在齐长鹤身上。 走了没多久,兴许是到了一间偏僻的宫殿门口,齐长鹤走了进去,江丛犹豫着怕被发现,于是便只好憋屈的蹲在窗台下面。 江丛等了会儿,听到了齐长鹤的声音,屋子里似乎还有另外的人。 “人呢。” 另一人回答,“主子,断了他的腿,仍不肯说,咬破了牙后的毒囊,死了。” 齐长鹤皱眉,“就是这么办事的?” 褐三头埋的更低,因为对于这次抓的人觉得势在必得,所以他就松懈了,结果没想到人服毒自尽了。 “割了舌头的那个呢。” “问出来之后就死了,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 他们后面还谈了些东西,江丛没听,他猫着腰,放轻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出了这间宫殿。 等到他离齐长鹤进去的那座宫殿自认为有了够远的距离之后,江丛才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崽,听到没有,齐长鹤真的是个死变.态啊,他断了人家的的腿,又割了另一个的舌头。” 系统:“……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江丛让它配合自己,“配合我会死啊,知道就知道呗,但这根本不妨碍我觉得齐长鹤是个死变.态这一点。” 系统意味不明的笑:“呵呵。” 等你被死变.态日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是真变.态了。 就冲江丛现在这幅样子,系统觉得他不被日简直是天理难容。 江丛想象了下断腿割舌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脑子里除了血就是血,一片都是红色,其间还夹杂着被割下来的东西…… 他打了个哆嗦,甩甩脑袋,把这位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齐长鹤变不变.态,跟他有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想要齐长鹤的罪恶值。 能够听到他心声的系统再次“呵呵”了两下。 这小王八蛋。 该日。 四下没有人,江丛干脆直接瘫到地上,这会儿倒是不怕冷了,懒洋洋的靠着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丛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拍看上去像是沾了灰尘的衣服,眼角泌出了一滩泪。 “崽,齐长鹤真是个死变.态啊?” 系统这回没有敷衍江丛,只是懒懒的回了他一句,“对啊,我十几年前给你的那本原著里不是有吗?” 听到那本原著,江丛脸上的笑都僵硬起来。 那本原著指的是以齐长鹤为男主的那本书。 原著里没有具体的cp,书也真的是超厚一本,江丛懒,就只根据目录随便看了几眼。 毕竟当处不谙世事的他,哪里会想得到齐长鹤的罪恶值这么难搞。 所以态度极其敷衍。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预收文《影帝今天也自恋》,四月二十六日开,撒娇打滚求收藏啊! 《影帝今天也自恋》 文案: 郁恒进娱乐圈的本意是想混日子,他只想当个安静如鸡的十八线,结果天不如人愿,他随便挑了个经纪人,随便接了部戏演,最后居然爆火了??? 紧接着,他演了第二部戏,播出之后,郁恒天天就看着热搜上那个一起搭过戏的影帝秦长朔和自己绝美爱情style全场,同人文剪辑视频同人画遍地飞,私信都是各种询问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再不然就是直接祝福。 最致命的是,影帝本人,也以为自己,暗恋他…… 郁恒:“???”不是,秦长朔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你走开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1v1,双洁,甜文 ○受有特殊能力金手指甲,能辨别他人口中语是真是假,还可以看到他人未来气运。 ○不止受有特殊能力。 ○国骂一流暴躁老哥动心了死不承认有金手指打架超牛逼受×看着面瘫轻蔑实际上是个闷骚自恋狂生活佛系攻 ○非正统娱乐圈,同性可婚背景,前期大概就是追妻火葬场,后期夫夫一起对抗黑恶势力,净化世界。 ○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苏爽甜!就是这么狗血! ○文中人物三观并不代表作者三观,请勿代入! ○凑个吉利 第26章 寺庙 江丛狠狠的抽了抽眼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长鹤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江丛在他身上耗了十几年,罪恶值这玩意硬是一点都没有动。 他要是再脆弱一点就直接跳楼去了。 更不要说齐长鹤还是个死变.态这一点。 . 褐二一出现在齐长鹤面前,他跪下,将头埋下来,“江公子已经走了,主子。” 齐长鹤的手指轻轻滑过袖袍,“在哪。” “目前在小花园。” 齐长鹤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他是有意让江丛跟着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挑江丛在的窗户那里走。 他只是想知道,江丛若是知道了他的本性,会如何。 害怕?惊惧?破口大骂?躲藏?逃走……无论那一个,他都无法忍受。 可他偏偏想让江丛知道,齐长鹤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江丛知道了。 齐长鹤却又开始犯难了。 万一吓到江丛怎么办?万一江丛厌恶他怎么办? 那他就只好,动手了。 . 江丛最近在东宫里的日子甚是悠闲,齐长鹤不用去尚书房,他这个挂名伴读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乐的一身轻松。 最最关键的是,他不用天天五点过起床了!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可以说是非常之任性。 谁叫齐长鹤不看着他呢。既然齐长鹤不看着,那他就随便发挥了。 随意发挥的江丛简直爽翻天。 早上起床不来没人管,也要多久睡没人管,一天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这么待了几日,自由自在的江丛突然接到了广成侯夫人的拜帖。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齐长鹤作为太子接到了广成侯夫人的拜帖。 拜帖上写的意思江丛让系统给他翻译了下,大致意思是: 广成侯夫人下个星期想要去庙里念经祈福,这是她历年来的习惯,今年她想带上自己儿子,所以想让齐长鹤同意,这样她也好进来看看江丛,顺带接江丛初一的时候和自己一起去。 齐长鹤准了,江丛只好坐等着广成侯夫人从早到晚。 广成侯夫人被引荐着,来到了江丛所居住的地方,她看着江丛,眼里有些怜惜的道:“丛儿是不是瘦了,怎么娘摸着这么硌手。” 跟在广成侯夫人身边一起进宫的江月明翻了个白眼,她看一眼桌子上的书书看一眼江丛。 广成侯夫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等着她说话。 江月明久久没有说话,广成侯夫人不乐意了,用手大力推她,江月明回头,看到一张带着怒气的脸。 她歪歪头,“干嘛?” 广成侯夫人被她气的血脉倒流,掐了掐手指,“月明,这么久不见你兄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月明抬起头,似乎是认真考虑了下,她坚定的摇摇头,“没有啊。” “再说,他才进来没几天,哪里是很久,娘你自己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 江丛在心里暗暗符合她的话。 广成侯夫人却不知如何,一下子沉了脸,表情不论怎么说都不可能称得上是好。 他心中多了丝不解,虽然早就知道广成侯夫人重男轻女,过分溺爱自己,但是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看着情况,岂止是有点重男轻女,江月明真是越看越惨。 不理会广成侯夫人沉下的脸色,江月明用手撑着脸,样子懒散到了极致。 广成侯夫人斥了一声,“怎么坐的,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江月明不理会。 江丛看着情况不对劲,连忙插进来打哈哈:“娘,你给殿下递的拜帖不是说要带上我去念经祈福吗?怎么突然想到我要带我去了,往年不都是月明和你去的吗?” 广成侯夫人被他打断了思绪,又听得他的话,连忙跟他解释,“往年你都是在府里好好待着,娘当然不担心了,可是你这回确实在宫里边,娘可看不见你了,所以这才想着让你陪娘去的。” 江丛笑了笑,眼睛看到江月明又在用细长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表情一如既往地是在笑着。 “嗯嗯,娘,我会跟殿下说的,一定陪你去,一定陪你去啊。” 得到江丛的承诺,广成侯夫人才展开笑颜,呵呵呵的笑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丛儿啊,娘跟你说,在这东宫里头,可一定要小心行事啊,万一触犯了什么规矩,那可就不得了了。” “嗯。” “别像月明一样,一点样子都没有,你可是我们广成侯府唯一的世子啊,可千万不能出事。” “嗯。” 江丛被广成侯夫人拉着扯了许久的家长里短,煎熬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解放。 他趴在床上,深深感觉到女人有多可怕,居然可以一说就说上个几个时辰,还只是聊家长里短。 他真的是不知道广成侯夫人是怎么说了这么久的,他更不知道的是江月明怎么在旁边屁股一坐就是这么久的。 太吓人了。 . 用过晚膳后,江丛就把这件事跟齐长鹤说了。 齐长鹤道:“去哪里?多长时间?” 江丛如实跟他说,“城北郊的将林寺,有些远,大抵会有些时日,初一的前几日去,过了初一才会回来。”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齐长鹤的神色,生怕他不准许自己有个出去透透气的机会。 “去吧,早些回来。” 江丛“嗯”了声。 两人之间默默无言。 系统突然就插了出来,“虫!虫!虫!罪恶值下降了!下降了好多!” 江丛楞了下,“怎么会?” 他做了什么吗?他完全就什么都没有用做啊,怎么会突然这样。 “崽,还剩下多少罪恶值?” “只有六十七了!!!” 系统既惊又喜,它喜的是罪恶值只有这一小半了,惊的是,心动度这个鬼东西,也只差一小半就满了。 系统犹犹豫豫,不知道到了现在还该不该跟江丛说关于心动度的这个玩意。 过了半天,它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扭扭捏捏的喊出对江丛的昵称,“虫,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心动度不?” 江丛正要跨过门框的脚顿了两秒,十分不解系统的这句话,“就是那个让我给齐长鹤包姑娘的那个心动度?” 系统把数据拼凑成疯癫的弧度。 “虫,那个心动度,大概,好像,也许,是你的……”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了最后几乎消音了。 江丛一脸茫然,“啥玩意???咋就成我的了呢???嗯嗯嗯???不是说这玩意是齐长鹤的吗?啊?” 系统有点心虚,但是转而一想,要是他不给江丛说,江丛可能等到被肛的前一秒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肛,突然就有那么点理直气壮了。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心动度不是男主的吗?但是男主现在动心了,所以这个东西,‘唰——’一下就飞速前进了。” 呆愣了两秒之后,江丛瞪大了双眼,“什么玩意???说好的的冷血暴君剧本?” 趁着江丛还没反应过来的系统默默做起了祷告。 “!!!” “系统你个狗崽子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他妈叫动心了?!什么他妈叫这个心动度是我的?!!!” 系统打着哈哈道:“嗯……就,那什么,男主动心的人是你……” 说完系统立刻启动了强制休眠,留江丛在原地暴跳如雷。 已经走出齐长鹤书房的江丛站在原地沉思了一刻钟,回头望了眼齐长鹤所在的地方,接着头也不回的望自己房间跑。 回到屋里里关上门之后,江丛面无表情的对着被他强制唤醒的系统。 “……” “…………” “………………” 江丛瘫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 “崽,齐长鹤怎么会,喜欢我……” 系统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实话,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为什么。” 江丛:“……” “哎呀安了,反正你明天要跟广成侯夫人去寺庙,短时间之内见不到男主,忧郁个屁啊。” 江丛还是没说话,头埋在枕头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系统也不打扰他,它深信以江丛强大的心理,很快就能调整好,于是自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追了一晚上的狗血剧。 江丛就没这么好了,知道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一晚上辗转反复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一直在做梦。 而这晚上做的梦,仍然是个春梦。 梦里的齐长鹤温柔体贴,温润儒雅,温婉贤淑…… 然后把他压着不可描述了个爽。 辅一得知齐长鹤喜欢自己的江丛:“……”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长鹤了。 幸而广成侯夫人天一亮就进宫带着江丛出去了。 . 城北郊的将林寺香火旺盛,据说很灵,位置处在半山腰,有一条长的吓人的石阶。 在山脚下,广成侯夫人就拉着江丛和江月明下了车。 从来没有来过寺庙这种地方的江丛一看到石阶就愣住了。 他颤巍巍的对着系统道:“崽、崽,这该不会是我让我们爬上去吧?” 兴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颤抖,系统难得没有怼他弱鸡,“嗯,乖啊,慢慢爬,别打扰我,加油。” 往年都会跟着广成侯夫人前来的江月明拿着帕子掩住了唇,明目张胆的偷笑。 江丛:“……” 他想回去,他想齐长鹤! 第27章 剧本 好不容易折腾着爬石梯走到了寺庙,江丛累成死狗,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保持面带微笑。 简直不给人活路。 同样是一路爬上来的广成侯夫人和江月明反倒一点事都没有,气也不喘,腰也不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江丛羡慕嫉妒。 广成侯夫人显然跟这寺庙里的和尚交情不浅,刚一到庙门口没多久就有小沙弥过来迎接。 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将林寺里人要少得多,江丛一行人被领着分别住进了禅房里。 江丛住的禅房院子里种了一排树,其中一颗树下是石凳石桌。 他走过去,坐在树下面。 今天没有太阳,天阴沉的有些可怕,过了没小会,江丛发现自己面前的石桌上出现了点点水痕。 他正疑惑着,额上也有了冰凉的触感。 江丛抬头望去,天空中漂浮着点点白雪。 江丛伸手,“下雪了崽。” 系统闻言,抽空从狗血剧里出来看一眼,不甚在意,“你看几十回下雪了都。” 江丛捻了捻刚好落到自己指尖的雪花,“这是第一场雪吧。” “是啊,不然嘞?难不成是最后一场啊。” 江丛忽然道,“我好像就是第一场雪下的时候死的吧。” 系统:“……对啊,不然嘞?再说你都死十八年了虫。”这孩子咋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江丛耸耸肩,往屋里走去。 系统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也知道他是出车祸死的,但它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出的车祸。 江丛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他当时,好像是,唔……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吧。 电话里说的什么来着? 哦,对,好像是…… 他爸妈也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了吧。 有点好玩,前一秒他才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爸妈死了,自己成了家里唯一剩的人,后一秒自己也被车撞死了。 他们这一家子怎么都是被车撞死的啊。 江丛摸摸下巴,深觉车这玩意还是不碰的好,也是幸好他现在穿到书里面来了。 不过,要是任务完成了的话,他是要走人的吧,系统当初给他的条件好像是再活一次吧。 有点点舍不得呢。 . 江丛在寺里这几天真的是完完全全的跟着广成侯夫人一起吃斋念佛,每天要早起念上一个时辰的经书,不仅如此,因为广成侯夫人为了表示自己对佛祖的敬畏,就连日常的饭食都是要求跟寺里的和尚一起吃素。 吃了几天素,江丛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还不能够下山去买点其他东西来吃啊。 简直是折磨人。 煎熬了十日,江丛才终于得到解脱。 要知道,坐上马车准备离开将林寺的时候,江丛感动的都快哭了。 江月明今日心情似乎也很好,嘴角弯的比平时里大了许多。 透过车帘,江丛看着将林寺那长长的石阶离自己愈来愈远,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崽,可算是走了,再待下去我要吃素吃疯。” 系统鄙视他,“得了吧你就,你看看人江月明,不照样吃了十天素,人一个姑娘家家都能坚持的下来,你个废物虫。” 江丛愤愤不平的跟它辩解,“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啊!再说江月明年年陪广成侯夫人过来,肯定早就习惯了啊。” 系统冷漠脸:“你自己看看,一个女儿家能做到年年坚持这么来,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说自己坚持不下来,臭不要脸。” 江丛:“……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这个吃不到东西的叛变崽说话了。” 系统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你说谁叛变!你说谁叛变?!” 这一下换成江丛面无表情了,“我说你叛变,你叛变,你叛变行了吧。” “我哪里叛变了?!” 江丛冷笑,“呵,你不叛变谁叛变,你个叛徒,齐长鹤喜欢我这事你要是不叛变你怎么不早说呢,啊?非要等那个鬼心动度增长了这么多才跟我说,居心叵测啊叛徒崽。” 系统也跟着冷笑,“我居心叵测,我怕是你在居心叵测,你敢说你不高兴?啊?你这几天嘚瑟成什么样子你当我不知道吗?” 江丛厚着脸皮跟它说,“有人喜欢我我高兴这难道不正常吗?这说明我有魅力啊,喜欢我的还是变态男主,这更说明我魅力无限啊!” 正在两人吵的难舍难分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急急的停住了,江丛没有防备,往面前一载,差点就载下去了。 等到坐稳了,江丛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日啊崽,要不是爸爸反应快这一下肯定得毁容我跟你说。” 江丛坐稳了,脾气也上来了,“干他娘的那个智障敢拦我的车!” 说着他就要去掀车帘,但是有人先他一步把车帘掀了起来。 紧接着,江丛只看到一个人影,随后他便被捂住了嘴鼻被迫吸入了药物晕了过去。 昏迷前最后一秒,江丛还在和系统吐槽,“日啊,怎么又遇到土匪了,我跟土匪八字不合啊。” 他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复就彻底晕了过去。 因为他晕过去没有意识所以也跟着对外界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的系统:“……” 妈个鸡。 江丛你个弱鸡。 . 江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手一摸,诶,没摸着。 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双眼的江丛立刻不动了。 “日啊,崽,爹怎么又被绑了?” 系统气炸了,“你问我我问谁?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也什么这么弱鸡?就这样又被绑了第二次你个小垃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丛不甘的骂回去,“你才是小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我就是弱怎么了?我要是不弱怎么可能要你来帮我?” 觉得江丛这是在夸它,系统也懒得计较了,“算了我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了。” 江丛:“……你大发慈悲倒是给我把手解了啊。”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不可置信,“你!你居然!啊!你居然!你、你……”江丛好脾气的等着它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居然不知道绑你的绳子是个活结!” 被蒙了眼睛,的确不知道的江丛:“……” 江丛费力的弯着手够了好一会儿,坚强的把绳子扯开了,他揉揉手腕,心里暗暗窃喜,“啧,崽,这绑匪好蠢啊,绑人居然用活结。” “你有脸笑人家,要是他不给你绑活结你还想跑?” 江丛一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他甩甩手,把蒙住自己眼睛的黑色布巾扯下来。 他四处看了看,得出一个结论:这又是一间绑匪必备柴房。 “……” “崽,你说除了柴房之外绑匪还可以换个其他地方扔我不?” 系统的回应十分冷漠,“不可以。” 江丛此刻还是坐在地上的,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不经意间往面前看了眼。 “我日啊崽!!!有鬼!!!!!!!!” 刚站起来的江丛转眼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方才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房里还有其他人! 其实这也不怪江丛,那人一直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又不出声,他能够发现已经很不得了了。 江丛怂的要死,他往后缩了一小步的距离,声音都在发抖,“敢问壮士是?” 那黑暗中的人没有说话。 江丛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人往前迈了几步,走出了黑暗处。 借着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光线,江丛看清了那张脸。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江月明那张和他有二分像的脸。 江月明难得没有笑,就这么站着。 江丛松了口气,提起的心却没有落下去,他直觉江月明的出现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 半晌,他听到江月明疑惑的声音,“江……丛?” “你是江丛。” 江丛在旁边疯狂点头,对对对,他就是江丛,他就是。 谁知江月明话音一转,“你不是江丛。”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惊诧没有怀疑没有质问,显然早就知道此江丛非彼江丛这件事了。 江丛却还是战战兢兢的捂紧了自己的马甲,“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江丛啊。” “你是江丛。但你不是广成侯府的江丛世子。” 江丛的心跟着她的话语渐渐地提了起来,江月明怎么会发现的?她怎么知道?!这不可能! “你是八皇子原先的伴读吧。” “!!!!!!!!!!” 乍一听闻这句话,江丛立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江月明。 江月明居然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挑明了他的身份?!这什么变态?!拿错剧本了吧啊喂! 江月明说完,思索了会儿,纠正道:“不对,不是八皇子,是太子了。” 江丛:“……” 不是他拿错剧本了就一定是江月明拿错剧本了,再不然就是这个世界拿错剧本了。 江月明突然笑了,“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啊?” 江丛犹豫着点了点头。 江月明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呢。” 江丛震惊了,“崽,这他妈岂止是拿错了剧本,简直是拿错成了上帝的剧本啊我日好酷炫。” 系统:“……那为什么人家能拿错成上帝剧本,而你却拿错成了那并不存在的女主剧本呢。” 江丛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已开文《影帝今天也自恋》正在日更中,撒娇打滚求收藏啊! 戳我作者专栏就可以看见的! 第28章 偏心 “想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啊?” 江丛疯狂点头。 他想知道,他可太想知道了。 江月明痴痴的笑起来,“因为,广成侯府的江丛世子,根本就不会那样跟我说话啊……” “他只会说,让我……去死。” 江丛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崽,这两兄妹关系这么不好的吗?!” 系统心虚的小小声说话,“人家不知道了啦,广成侯府又没有在原著出现过,人家怎么会知道呢?” 很好,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辣鸡系统。 “这么大个漏洞,你居然一直没发现?” 系统底气不足的顶回去,“你不也没发现吗?” “半斤八两。” “一般一般。” “……所以我就这么把自己暴露了个干净?那江月明是怎么猜到我是齐长鹤原先的那个伴读的。” 江丛对这点深感疑惑,于是他大着胆子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齐……太子殿下原先的伴读的?” 江月明低头,细长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很好发现啊,你所有的小动作,都把你暴露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原先的那位伴读是夏家旁支的嫡子,我见过好几次,你和他所有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让我想不发觉,都难呐。” 江丛被她最后那个呐字弄的想哭,“崽崽崽崽、崽,你说,齐、齐齐,齐长鹤该不会也发现了吧?” 系统:“好好说话。” 江丛欲哭无泪,“我也想啊,可是我腿肚子一直在抖我能怎么办啊!” 系统:“你腿肚子抖跟你说话结巴有个屁关系。” 江丛又一次沉默了。 江月明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张嘴,这个房间又陷入了难言的沉默里。 江丛难熬的紧,“那不然,我们先从这里出去了再说?” 江月明又笑了,“出去?” 她摇摇头,喃喃道,“出不去了……回不去了。” 江丛离的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江月明抬起头,不知在看什么,半晌她笑了笑,“你是不是江丛都没有关系,反正,他们不知道就行了啊,都得死就对了。” 江丛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深感自己腿肚子抖的更厉害了,“崽!崽!!!!江月明这话什么意思啊啊啊!!!!” “冷静,你都破音了。” “我冷静个屁啊我都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日常不耐烦他,“你不有我吗,死就死呗,怕个屁啊。” 江丛这才想起来,闷闷的“哦”了一声,“记得给老子开屏蔽。” “是是是,开开开。” 江月明摸了摸她的指甲,低声道:“娘偏心呢。” 她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了声音,是以江丛听的一清二楚。 “啊?” 就因为广成侯夫人偏心他就要被搞死???不带这么玩的吧? 江月明抬起了手,她把袖子掀开,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江丛听见她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江世子的命,是拿我的命换来的。” 江丛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想到,他视力极好,两人之间距离又相差不大,江丛很轻易的就能看到她手臂上的疤痕。 她的声音愈发轻柔,“江丛十岁那年被绑匪绑走了,我也在的呢,广成侯夫人也在噢。” 江丛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江月明口中所说的,是广成侯夫人,而非娘。 “那帮劫匪拿到赎金以后就把我们丢到了山洞里,江丛发了高热,昏迷不醒,一直在说渴,没办法,周围没有水也没有人家。” “为了救广成侯夫人心爱的儿子,她居然,让我用我的血来救他,江丛可还真是她的爱子啊,可你说,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血呢?”江月明嗤笑了一声,“她说啊,要是她死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丛儿了,丛儿还小,没了娘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江丛越听越沉默。 他真的是一点都搞不懂广成侯夫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为了救儿子居然让女儿放血给儿子喝,这他妈,敢情儿子是亲儿子,女儿就不是亲女儿了? 这岂止是偏心,这就是个变.态吧。 江月明的声音转而一变,带上了几分笑意,“结果被救的那个自己作死了,放血的那个还活得好好的,多好笑。” 她抬起头,朝着江丛看过来,她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一丁点恨意,一双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所以啊,你必须得死了。” 江丛被这眼神看得打了个哆嗦,他咬紧了牙关,眼一闭心一横。 江月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刀锋尖锐的匕首,慢慢地,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江丛走过来。 她把刀尖对准了江丛的左胸口,一寸寸的把匕首推了进去。 鲜血涌了出来。 江丛的呼吸变的越来越弱。 江月明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有血溅上了她的脸。 她用手指轻轻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顿时血珠被晕开成了一道红痕,她低声喃喃着。 “娘偏心呢……” . 因为系统给开了痛觉屏蔽,江丛可以说是毫无痛觉的就昏了过去。 他的意识沉沉浮浮,像是波浪一样,起起落落,一道白光闪进他的脑子里,江丛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发现看到的并不是一片纯白的系统空间,而是一片黑,除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和系统空间是两个极端。 江丛有些懵了,他试探着喊了句,“崽?” 没有人回应。 江丛慌了,他又喊了声,“崽?!” “哎呀你别吵吵!休眠呢没看见啊!” 听到那熟悉的电子音,江丛才放下心来。 “崽,我这是在哪儿啊?怎么看什么都是一片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系统看他一眼,“当然是黑的啊,你又没死成。” 江丛完全懵逼了,“什么鬼,什么叫我没死成?这他娘还可以这样玩的啊,怎么回事啊?” 系统依旧不耐烦的要命,“我说了没死成就是没死成,哪那么多废话啊!” 江丛委屈,“不是,你好歹要给我个问问的机会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无聊,以及,到底为什么我眼前是黑的啊?” 不知道是被谁惹到了,脾气格外暴躁的系统:“你眼皮子都没掀开,全身上下哪点有直觉?哪点都没直觉,要是看见的不是黑色才有鬼了。” 江丛:“那我为什么会没有直觉。” “我都说了你没死成没死成,记住你没死成就对了,既然没死成忙了肯定得多躺几个月啊,等躺好了清醒了就有直觉,就没事了。” 江丛闷闷不乐的“哦”,不情不愿的跟系统一起看狗血剧。 他看着看着,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眯起眼看了好一会儿白想起来这集电视就是他上次看到的哪一集,江丛对比充满了疑惑。 “崽,怎么回事,你居然还在看这么早的集?” “傻叉,你昏迷的时候我被强制休眠了。” 江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幸灾乐祸,“你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面无表情,冷漠得不能再冷漠了。 “哦对了,崽,我昏了多久,怎么现在还没有醒啊?”江丛笑够了,想起这件事来了。 系统无语,“我都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被强制休眠了!强!制!休!眠!你懂不懂啊!!!” 江丛“哦”了声,“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醒?” “过几天。” “好无聊啊。” 系统冷笑了两声,“你昏迷这么久我还不是一样无聊,你的私人空间都解封了,你说呢。” 江丛来了精神,欣喜的叫出声,“真的!”说完他又小声叨叨了两句,“那真的看来我昏迷的真是有够久的啊。” “把我拉进去。” “哦。” 江丛感到眼前的出现了光亮,长时间待在黑暗里的双眼骤然接触光亮,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眼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江丛才试着睁开了双眼,他眨眨眼,有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江丛用手背摸摸眼泪,“崽,我这是昏了多久,眼睛这么涩。” “不知道。” 一个小熊玩偶走到了江丛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脚上,“你他妈,非要气死我是不是,就这么让江月明捅你一刀,还不还手?你又不是圣母,躲都不会躲了是吧!” 江丛蹲下身,拎起围在玩偶身上的围巾,把系统吊起来,“你又不是没看江月明那武力值,她既然都能在齐长鹤宫里自由出入还不被抓住,那我就肯定打不过她了啊,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挣扎这么一小会儿,能会有人来救我啊?” 系统蹬着自己一双小短腿,试图让江丛把自己放下来,徒劳了半天发现没有用,干脆出声命令:“把我放下来。” “不放,有本事你下次找个腿长的附身进去。” 闹了半天,系统以这辈子都别想再给他开痛觉屏蔽为要挟,好不容易才得以让自己挨到地面。 它放下来第一件事仍然是狠狠踩了一脚江丛的鞋面,尽管力道可以忽略不计。 “你说江月明那一刀明明捅的是心脏,为什么偏偏我还活下来了?” 系统翻白眼,“活下来你还不高兴啊!” 江丛摆头,他道:“那倒不是,只是有点震惊于我自己居然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啊,我可真是厉害啊。” 系统翻了个白眼。 第29章 广成侯府 “……”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江月明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死。” “什么玩意?” “那一刀是贴着心脏刺下去的,你死不了,别想离开这操.蛋的生活。” 江丛震惊的捂着嘴,“你居然学会说脏话了?!” 系统:“……” “我看你有这闲心不如去想想该怎么面对男主。” 江丛僵住了,“什、什么男主?” 系统幸灾乐祸的笑着,“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说不定他都以为你死了,你到时候回去怎么面对他?你可是人家的暗恋对象呢。” 江丛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里,当起了鹌鹑。 见他这么副样子,系统也不再侃他直走开了。 . 系统说江丛要过几日才会醒,他当真是过了几日才醒。 江丛睁开眼,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视线刚聚焦上,头一个看见的是自己手背上扎了一排的银针。 他楞了下,透过银针间的缝隙,看到了对面一张苍老的脸。 江丛把手放下来,跟坐在自己床头的老头大眼瞪小眼。 “崽,这老头我认识,他就是之前我中箭来帮我处理伤口的老头。” 老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伸手拔下了他身上的银针,江丛痛的叫了好几声。 “醒了?”那老头开口问道,声音说不出的沧桑。 江丛点点头,“醒了。” 老头没再说话。 “你是医师?” 老头气定神闲的把银针全部收进了布袋里,然后才回了他的话,“我不是,难不成你是?” 江丛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碰了碰自己被扎的那只手背,颇有些新奇,玩了一会才想起来问:“大夫,我躺了多久?” 老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慢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针,“不久。” 听到他说不久,江丛才放下心来,以为自己真的才躺了没多久而已。 “你躺了一年多。”刚刚接受完外界讯息的系统这个时候突然插了一句嘴。 江丛眼睛都瞪大了,喊出来的声音严重破音,“一年?!!!” 系统十分坚定,“对,没错,一年多。” “这老头骗我!” “说不定人家真觉得不久呢。” 江丛深吸了一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被世界欺骗了,他猛地转过头,问:“老……人家,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老头回答:“你就躺在我院子门口,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倒是你啊小伙子,运气不错,九死一生,捅你刀的人大概没想要你的命,刀尖贴着心险险的擦了过去。” 江丛疑惑于自己怎么会躺在这老头院子门口,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却突然明白了。 是江月明。 系统说的不错,江月明根本就没打算杀他,先前那一遭怕是只是为了让他认为,自己真的必死无疑了。 她费尽心思弄这么大一出戏,到底图的什么啊? “我想江月明做这些只是为了广成侯夫人吧,毕竟广成侯夫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江丛沉默了两秒,突然用痛苦的声调嘶哑地喊,“那她捅我干嘛?捅广成侯夫人啊!” 系统也沉默了两秒,“哈哈。好冷的笑话。” 江丛假装不悦的甩脸子,“你懂个屁,这是段子。” “系统为什么需要懂这些?” 江丛没话说了:“……” 他回过神,发现老头还在慢动作地收拾他的针,对于他这蜗牛一般的速度无语。 “大夫,我们现在在哪儿?我可以下床了吗?可以走动吗?这一刀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果啊?我昏迷的这些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大事没有?” 老头皱皱眉,没听清他的话,“一个一个来。” 江丛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京城呗。” 得知自己还在京城,江丛才有点安心。 “那我好了吗?可不可以下床走动了?” 老头摸摸自己蓄的长长的胡子,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那当然,老头子我的医术,你现在就是出去跑个一整天都没问题。” “那我昏迷这么久,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 老头摇头,“这我老头子了就不知道了。” 江丛没法,给老头道了谢。 “崽,你说要是他们那些以为我死了的人又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啊?” 系统给他贴了张大图,“有请我方林X英。” 江丛无聊的摆摆手,“啧,跟你说正经的。” 系统又翻白眼,“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老头磨磨蹭蹭,总算是收好了自己的针,细细的裹紧,站起身,佝偻着背往门口走,一只脚正要迈出门框时,想起了什么,回头。 “你要是休息好了就赶紧给我走,老头子这里没多的米养活人。” 江丛抽抽眼角,“……好。” . 那老头说到做到,说没有多的米养活人就真的是没多的米养活人,江丛一从床上下来,他就急忙忙的把人赶出了自己的院子,“嘭”一声把门关上了,半点没有留情。 江丛悻悻的摸摸鼻子,幽怨地说,“崽,我还以为,我最起码能蹭到一顿饭。” “呵。” 他拿过背后的草帽,戴在了自己头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才放心。江丛这一身全部都是那老头的衣服,斗笠也是那老头扔给自己的。 江丛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觉得还是要先去广成侯府碰碰运气,万一江月明看他可怜不杀他了呢? 系统对于他这种作死行为简直是无语,也懒得说他,给江丛调开了地图,让他自己照着走,自己则是在看资料。 广成侯府是在城中心,而这老头的住所是在城郊,要从城郊到城中心,可是需要走很长一段路的。 现在是白天,只要江丛速度够快,就一定能够在天黑之前抵达广成侯府。 . 路上。 系统接入完了资料,足足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 “虫,我给你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江丛啃了口路上随便摘了洗洗就吃的野果,“说吧,我听着呢。” “首先是,江月明对外称呼是回来的途中你不幸被一伙土匪,对没错就是土匪,给误杀了,广成侯夫人接受无能,一病不起,目前回老家养病去了,广成侯呢,陪着她一起去了,所以现在广成侯府是江月明掌家。” 江丛三两下啃完一个果子,对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大的看法,本来么,长子不在了,重任肯定就落在了次子身上,没有次子,那就只能次女来抗。 广成侯夫人么…… 他不知该作何感想,你说她可恶,她偏偏又对原来的那个江丛万般好,你说她可怜,她又那么对江月明。 实在是,不好说啊。 “接着这个你可能不太在意,左相那个老狐狸,对,就一直想搞死男主,结果因为有你在,搞死了你九次的那个,倒台了,被诛九族了,他那一派,没几个活下来的,整个朝堂来了次大换血。” 江丛噗嗤一下就笑出声了,“这孙子终于倒了,笑死我了,活该哈哈哈哈哈!!!” “最后这个最重要,男主登基成新帝了。” 措不及防听到了这么个消息,江丛整个愣住,他扭紧了眉头,呸呸两下吐掉了果皮,“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快???” 系统摆手,表示就是这么快,“他半年前就成皇帝了。” 江丛发出一声来自渣渣对大佬的震惊声音,“他不是被封太子一年多两年后才登基的吗?为什么这么快?!” “老皇帝提前驾崩了呗。” 江丛仍旧不敢相信,“这他妈,主角光环都这么逆天了啊我的妈。” “哦,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系统突然出声。 被它这句话弄得突然紧张起来,江丛紧张兮兮的问,“不是吧,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 “当然有。而且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系统说的故弄玄虚,江丛吓得神经衰弱。 “一个就算了,崽,你还给我整俩儿?” 冷漠无情的系统把这两个消息用电子音字正腔圆的念了出来,“坏消息是,男主的罪恶值恢复了一百。” “什么玩意——?!!!!!” 江丛差点被气死,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罪恶值弄到六十多,结果往床上一闭眼一睁眼就恢复一百了??? 他皱着脸,小心翼翼的询问,“那、那,好消息呢?” “心动度只差最后一点就满了。” “?!!!!!!!!!” 江丛更惊讶了,相比起那飘忽不定的罪恶值,这个鬼心动度为什么飙升的这么快?! “所以,虫,好好想想,怎么面对男主。” 废物江丛趴下了。 “人生重来算了。” 系统微微一笑,“你要是再重来,所有屏蔽我给你永久封闭。” 江丛瞪大了双眼,“崽!你变了!” “呵呵。” . 江丛赶了一天的路,艰难的赶在了天黑的最后几分钟前到了城中。 京城没有宵禁,夜晚依旧热闹,江丛轻车熟路的绕到了广成侯府的后门,再次一掀衣服下摆坐在了石阶上,对着土墙思考人生。 “崽,你说,我该怎么进去?正门还是后门?现在广成侯府是江月明做主,那我就这么进去会不会被撵出来,我说我是死了一年的广成侯府的江世子,会不会吓到下人。” “不会,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假冒的。” 江丛静静的开始思考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没有存稿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好了我知道我有错,这本先暂定一段时间 全部精力都拿去更新文了 《影帝今天也自恋》 感兴趣的戳我作者专栏看一看 爱您 第30章 矫情 江丛背靠着广成侯府的后门,愣睁着眼,他先前睡得太久了,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两边是嘈杂的鼎沸声,江丛感到自己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可不是嘛,他本来就是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占了人家的躯壳,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这幅躯壳的一切,又自作主张用这幅躯壳替对于这躯壳而言的一个陌生人挡刀。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原主人。 江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深觉自己祸害了十八个可怜人。 “崽哇,你说,齐长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闲来无事,又找不到可以进去广成侯府的法子,江丛只好跟系统闲扯。 “罪恶值一百,你说会是个什么样子。” 听了它的话,江丛居然真的低头认真思考了,半晌,他突然笑开了。 系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咋?你终于发疯了?” 有风从巷子口吹来,江丛散落的几缕黑发被微微吹起,他舒适的眯起了眼,“没什么啊,我就是在想,齐长鹤什么样,等我看到他不就知道了吗?” 系统:“……啊哦。你可真机智?” 聊得正开心,江丛突然往后一颠簸,他背后靠着的门被人打开了。 江丛楞了几秒,回过头,打开门的是驻守在后门的侍卫,与此同时还多了个穿着襦裙的婢女。 那婢女眼生的紧,对着江丛行了个礼,柔声道:“世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江丛微微挑眉,“崽,你看,我不去就山,山却来见我。” 系统镇定的指出他的错误,“是山不来见我,我便去就山,文盲。” 江丛无所谓。 侍女领着江丛穿过了假山庭院,到达了一座小院里。 她向江丛行了一礼,又告退了。 江丛走进几步,坐在椅子上写字的,正是江月明。 江月明似乎很认真,连江丛到了都没有发觉,只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纸。 江丛看了几眼,发现她在抄诗。 她握笔的姿势有些奇怪,右手似乎是受了伤,写出来的字尽管很认真,却仍然是控制不好力度,一笔深一笔浅。 “那是广成侯夫人打的。” 系统恰到好处的解了江丛的疑惑,他沉默着看江月明抄完了一整首诗。 “江月明小时写的一手好字,后来被广成侯夫人以姑娘家读再多书能做什么为理由不允许她读书写字,甚至因此打残了她的手。” 江丛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这方,江月明磕磕绊绊的抄完了诗,微微有些弯曲的手指把笔放在了一旁的笔架上。 她拿起那张宣纸,看着上面顶多称得上是不丑的字迹,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新帝不肯信你死了。” 江丛一楞,脑子跟不上江月明的思绪。 等那张纸干透了,江月明才把纸放下,用镇纸压在了一旁。 “我跟新帝说,你被半路窜出来的劫匪乱刀砍死了,尸体不甚跌入山崖,死透了,可他还是不信呢。” 江丛没想到再见到江月明,她不仅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那一刀的事,反而张嘴就是关于齐长鹤的事。 江丛低下头,沉闷道:“……哦。” “你可比广成侯世子那个废物厉害多了,能让新帝对你这么牵挂,当真是了不得啊。” 江月明的语气听不出好坏,平平淡淡,江丛听起来却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江月明的表现越平淡,他就越害怕,生怕她突然从袖子又掏出一把刀把他捅个对穿。 “新帝对你,可当真是牵挂得紧,你是没见着,他知道你出事的消息时,那副模样,比死了亲爹还难过,他怎么都不肯相信你死了,说一天没找到你的尸体,你就不算是死,他还说了……” 江月明的目光看着雪白宣纸上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你一定会回来的。” 江丛闭嘴不言,捏紧了拳头,随后又泄气般将之松开。 “可他等了三个月都没有等到你,最长的一次,大抵是三个月吧,我没说错吧,你之前假死又回来的那几次,间隔时间最长是三个月。可这一回,足足一年过去了呢。” 江月明的声音愈发轻柔:“新帝发了疯,朝中一半的官员都被他清理了,因为行事太过暴戾的原因,坊间传言他是暴君呢。” 江丛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的他难受,闭了闭眼,他开口,话题却并非是与齐长鹤相关:“你……你,为什么把刀偏开了?” “为什么?”江月明的语气十分诧异,“只要让她知道,你死了就够了啊,至于你是不是真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丛狠狠的抽了抽眼角,万万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么个答案。 他正准备让江月明帮帮自己,能不能让他去宫里瞅一眼齐长鹤,又听到江月明小声的一句:“更何况,你又不是那个广成侯世子。” 江丛没听见这句话。 “倒是你,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呢?”江月明一根手指抵着下巴,状似在思考。 江丛眨眨眼,道:“我吗?” 江月明笑开了,是她平日里最常拿来面对生人的笑容,很熟练,也很假。 “是要拿上银子远走高飞躲开新帝呢?还是要进宫去见这位暴君新帝呢?” 江丛问:“难道我就非要跟新帝有关?” 江月明摊手,神情状似无奈:“新帝那模样,你是没见着,他这种阎罗,我们平民百姓可招惹不起。” 江丛的眼角又跳了跳。 他对于江月明这个平民百姓招惹不起这一点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江月明都敢动刀子捅他,还捅的刀尖险险擦着心脏过去。 这样的人,说她怕,谁信?反正江丛是绝对不信的。 要是江月明这样都能称为怕的话,那他这个怂货,岂不是连怕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我奉劝你最后还是进宫去见新帝一面,因为,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却不选择去见到,一旦你被抓住,后果可就很惨烈了。” 江丛:“……” 反正说来说去他都是要去见齐长鹤不就对了吗。 既然这样,直说不就好了,非要绕来绕去,还什么给他两个选择,他要是选拿钱远走高飞,只怕一走出广成侯府,就立刻有人去给齐长鹤通风报信,到时候城门都别想出就会被抓回去。 “见。见齐、新帝,是肯定要见的。” 江月明点点头,“那我连夜送你进去。” 江丛:“嗯???” 不是,这么快的吗?这么迅速?这么突然?现在这个时候,送他进去,确定不会打扰齐长鹤睡觉?还有,他进的去吗? 看出他在想什么,江月明笑了笑:“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江月明说到做到,不管是有多早晚,不管是现在已经几点了,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人,说要现在送他进宫,就一定不会推迟,当即系上了绒布斗篷,唤来马车,当真是要送他进宫。 江丛躺床上躺了一年,他晕的时候是冬天,现在过了一年醒过来也仍然是冬天。 不同的只是,现在的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 江丛原本以为这么晚了,宫中宵禁时间早就到了,侍卫是不会放他们进去的。 马车如他所料想到的一样,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江丛开口,揣测着语气道:“不若我……” 他剩下的话在看到江月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金黄色的小牌子递给侍卫,而侍卫的态度立马发生了转变时戛然而止。 不是,为什么江月明会有这个牌子??? 这他娘还能这样玩的啊? 江月明在马车重新开始驾驶前坐回了位子。 察觉到江丛的目光太过惊讶,江月明举着那块纯金打造的牌子,“这牌子,可是新帝给你的。” 江丛:“!!!” 怎么肥四?!为什么牌子会是齐长鹤给他的,他记得他根本就没有收过齐长鹤这类的东西啊? 江月明把牌子递到他手上,示意他好好收着。 “喏,新帝登基之后让人送来广成侯府,指名道姓说是给你的。” 江丛楞楞的把牌子塞进袖子里,给他的啊…… “好、好哦。” 马车过了一刻钟才停下,江丛掀开帘子看了眼,马车停下的地方居然是东宫,而不是齐长鹤的正宫。 江月明适时开口,解了他的疑惑。 “这位新帝脾气古怪,不肯在自己正宫里待着,非要到东宫去,不若便是跑到以前还是皇子时呆的宫殿里。” 江丛:“……” 他为什么突然间有一点明白为什么齐长鹤会出现在这里了,原来,那数额惊人的心动度,真不是盖的。 进了东宫,江月明只走了两步,便停下来了,她笑着道:“你自己去,新帝不喜让人在他的地盘乱走动,东宫的格局你该是没忘吧?若是有人拦你,把牌子给他看。” 江丛点点头:“哦。” 随即江月明便转头走了。 江丛怎么可能不记得东宫的格局,他把袖子里那块宫牌拿出来,随意的转了两圈,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地方是齐长鹤的寝殿。 寝殿门口有人守着,却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人,他们见到江丛手上的牌子,无人敢出手拦他下来。 是以江丛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了齐长鹤的寝殿里,他四处转了转,没有看到半个活人的影子。 江丛奇怪的“咦”了一声,不知道齐长鹤还会出现在其他什么别的地方。 系统看不下去了,蹦出来咋咋呼呼的乱喊:“虫!你个智障啊!男主肯定是在你的屋子里啊!你是不是傻?!” 江丛甩牌子的东西顿了下,“啥?齐长鹤怎么会跑到我那屋子里去。” 系统:“……那九十九的心动度是拿来干什么的?” 江丛明白了,抬腿,又往着自己的屋子里去。 幸而齐长鹤的寝殿跟江丛的屋子挨着,只走了几步就到了。 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江丛头一次生出了点近乡情怯的滋味来。 万一齐长鹤真在里面怎么办? 江丛不知道该怎么办。 纠结大半天,他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骂道:“你矫情个屁啊!” 系统点头,对于他的说法十分赞同:“你矫情个屁啊,再怎么样,男主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你办了吧。” 它话出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江丛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发抖的双腿:“崽,你说,他要真把我办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终于!要见面了! /断更了这么久的蠢作者捂头跑走 第31章 是我 “虫啊,你要知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虽然,你两者都不是,但是,你一定可以搞定男主的,加油!”系统假惺惺地说完,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挂机不管江丛了。 江丛的手几次摸上了门框,想要推开又不敢伸手,在内心天人交战了百回,仍是没纠结出个什么结果来。 里面说不定真的是齐长鹤,见到齐长鹤他要怎么办?他要说些什么,怎么跟齐长鹤解释自己没死的事儿,还有那个比小妖精还要磨人的心动度,他该怎么办? 江丛满脑袋都是问题,越是紧张,他脑子就越是混乱,天马行空的想了一堆东西,好半晌,他才下定了决心。 推也是死,不推也是死,反正今天他是必须见到齐长鹤了,早见到……早死早投胎吧。 江丛深吸一口气,他动了动手,把门推开,木制的门被推开,在地上摩擦,发出了“嘎吱”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人推开了似的,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时间是晚上,房里没有烛火,一丝光亮也无,一时之间根本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 江丛屏息,他努力睁大双眼去看,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视线便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了——那是他的书桌。 江丛恍然间有了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些,整个人都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上去是那样的孤寂。 直至现在,他才真真切切的觉得,时间真的过去了一年。 江丛放轻脚步声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他小心翼翼的在红花梨木的书桌边坐下来。 他没有动作,就这样看着齐长鹤,心里百感交集。 殿下啊,他又回来了…… 蹲在房间外面的暗卫褐三眼珠子已经要瞪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褐三一脸玄幻的问旁边同样不敢相信的褐七:“他他他他他他他……” 他了半天,褐三嘴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你掐我一把,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褐七不客气的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大腿。 直到大腿处传来真真切切的疼痛,褐三才有了那么点真实的感觉。 “这不是,江公子吗?他不是……”褐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褐七却懂他的意思。 “对,是江公子,他没死,还回来了。” “那主子……” 褐七收回目光,语气肯定道:“江公子回来,是好事。” 褐三摸不着头脑。 . 坐了还没一柱香,江丛就坐不住了,他跟系统说:“崽,你看我现在这样,像不像是……” “像个变.态偷窥狂。”系统冷漠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江丛不满意的反驳:“你才像,你全家都像,我这么个正值青春年少的花季少年,也就你这种眼瞎的会这么说。” 系统:“……不要脸。” 插科打诨地说了两句话,江丛低头,看见睡着的齐长鹤,立马噤声了。 齐长鹤即便是睡着也睡得极其不安稳,双眉紧紧地蹙着,拧紧在一起,薄唇抿的死紧,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 鬼使神差般,江丛伸出了手,等到指尖落到齐长鹤的眉头,他才反应过来。 江丛眨眨眼,暗骂自己真的跟个痴汉一样,正打算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手腕偏转间,陡然对上了一双半睁开的双眼。 江丛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里面是轻易看不出的情绪,乍一看上去仿佛十分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但偏偏,江丛莫名就是从其中看出了另一种情绪。 他分辨不出来那种情绪。 整间屋子里都是静默,同时掺杂上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江丛被齐长鹤看得受不了,齐长鹤这幅样子,像是清醒过来了,又像是半梦半醒。 他把手收回来,正准备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静谧,手腕却被人拽住了。 江丛诧异地看了过去。 “让我多看几眼都不行吗?” 这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恳求,江丛是第一次听见齐长鹤这样说话,他愣了下,不知道还怎么说话。 “这次出现这么短就要走了,这么不想见到我,连梦里都不肯多待一会儿吗?” 江丛脑子里构思着话语,还未开口,就被齐长鹤的话打散了思绪。 什么叫做,连梦里都不肯多待?敢情齐长鹤以为自己在做梦? 齐长鹤说完,不等他的反应,低声喃喃了几句话:“既然这么讨厌我,怎么还要出现……” 江丛:不!他不是,他没有,不要给他擅自加戏! “这么讨厌我,还出现做什么啊,难不成,是舍不得吗?”齐长鹤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江丛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脸不在状况之内的表情。 他琢磨了下,发现齐长鹤这是典型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至于现在见到真人了,还这么副样子,他咽了咽口水:“殿……唔!” 剩下那个字眼被湮没在了唇齿间,江丛感受着从唇上传来的柔软触觉,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 这是个很单纯、很单纯,不包含了任何一丝别的意味的吻,齐长鹤把江丛压在桌面上,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马赛克屏蔽了的系统:“……” 这他妈,一见面就搞上??? 江丛的脸涨得通红,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当即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推齐长鹤。 齐长鹤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推开了。 江丛红着脸,双手撑着后面的桌子上,他看着面前的人,犹豫了下,还是小小声的叫了句:“……殿下。” 齐长鹤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站在原地,他的神情可以说是愕然的,下一秒,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眸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江丛酝酿了半天没酝酿出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红着一张脸呆呆的站着。 “崽、崽崽崽崽……”他颤巍巍地喊了声。 系统:“嘘,别说话,别打扰我追剧,你继续马赛克。”言语间是浓浓的谴责意味。 “……江丛?”齐长鹤唤了声。 江丛下意识的回应:“啊?”他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便瞪大了双眼,齐长鹤又压了上来——他又吻住了他。 这个吻较之前一个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先前那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唇瓣与唇瓣相贴,彼此的唇都是微凉的,充满着孤寂与凄惨,还有着不可言说的绝望。 而现在这一个吻,已经不可能称之为是一个吻了,江丛能够感受得到,齐长鹤疯狂地啃噬着他唇,舌头不由分说的强硬从微张的唇瓣中间挤了进去,在他口腔里肆意翻搅。 舌尖弥漫开一丝铁锈味,江丛的嘴角被齐长鹤咬破了,他吃痛的皱起眉,想要挣脱又无从下手。 齐长鹤死死的禁锢住他,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镶嵌进怀中,大有一种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齐长鹤才终于放过了奄奄一息的江丛,往后退开了些许。 江丛被亲的直翻白眼,活像是一条离开了水无法呼吸的死鱼。 “你回来了?”齐长鹤不可置信的低声唤道,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怀疑这只是一场梦,他只是一个眨眼,梦就醒了,现实里,江丛仍然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不曾找到他,最后只能待在着空荡荡的东宫靠着那点回忆撑下去。 “殿下,我回来了。”江丛暗自腹诽:亲都亲了,摸也摸了,人在抱在怀里了,这时候跟他扯什么回没回来。 浪费他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水。 齐长鹤仍然紧紧地抱着江丛。 “这次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不想回来了吗?” 江丛一头雾水,他摇摇头,“没、没啊,我回来了的啊。” 齐长鹤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为什么这么晚?” 江丛道:“我没……” 他没能够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因为他肩窝的位置有了一股湿润的感觉——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肩窝。 江丛什么话都不想说,他不可抑制的心疼起来,之前被强吻的羞怒,乍一看见齐长鹤的那种近乡情怯的紧张感,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齐长鹤几乎可以说是他陪伴着长大的,他的幼儿,稚童,少年,青年这几个时期,全部都有他的陪伴,但这却是江丛第一次看见齐长鹤哭。 不对,他还没看见呢,江丛手忙脚乱的同时抽空瞎想了下。 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用温柔到自己都嫌弃恶心吧啦的声音去跟齐长鹤说:“殿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的。”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翻来覆去不是叫殿下就是说回来了。 齐长鹤的双肩在微微颤抖着,他脑子里又何尝不是一片混乱,但他知道,他必须牢牢地抓住面前这个人,绝不能够再让他跑掉了。 绝不能够,也绝不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 江虫虫:啊我亲爱的殿下你为什么要哭,不哭不哭,你最最亲爱的江虫虫回来了啊,殿下哇,你别哭了啊,我真的不会哄孩……呸!哄人,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叙叙旧,说说话? 系统:……妈的智障。 第32章 叛逆崽 江丛心力憔悴,本来他就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齐长鹤,心情除了复杂就是复杂,系统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他更加疲累了。 好在齐长鹤没出什么幺蛾子,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强行亲了他两下,又非要把江丛拉到床上睡觉,还固执的保持着环抱住他整个人的姿势睡之外,还是挺好的。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打消了。 因为第二天一醒过来,江丛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着面前那几条锁链,锁链的一头系在铁环上,另一头则是绑在了他的双手双脚上,项圈内环还有一圈柔软的绒毛,仿佛是在贴心的提醒他不要磨伤手。 江丛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锁链还是蛮长的,长度正好够他在屋里自由走动,只不过却根本碰不到门的一丁点。 系统不合时宜地幸灾乐祸起来:“哦豁,虫啊,小黑屋啊,真惨呐。” 虽然说着真惨,但这话听起来却满满的都是想要看戏的兴奋。 江丛看着锁链,陷入了沉思。 “……” 咋肥四?他就睡了一觉,起来就被关小黑屋了,齐长鹤人呢?跑哪儿去了,好歹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啊,就这么一棒子打死,有点说不过去啊。 门口有“嘎吱”的声音响起来,江丛抬头看去,发现是齐长鹤,他手上端着一只玉碗,碗中摆着勺子。 盯着那只碗以及碗面上面缓缓冒着的热气,还有鼻尖嗅到的香味,江丛可耻的咽了咽口水。 系统骂道:“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怎么不来完成任务呢,我死这么多回了,你除了给我开个痛觉屏蔽你还有个屁用。” 系统更生气了,不顾场合地点就开始骂起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江小虫我告诉你你今天完蛋了!” 江丛脸皮厚的堪比城墙,臭不要脸的反驳了系统:“我完蛋?你首先能够碰得到我再说,你这个废物崽,我对很失望啊!” 系统一张嘴,冒出来一长串【哔——】的声音,显然是被屏蔽了。 江丛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活该被屏蔽。 齐长鹤端着碗走了过来,道:“醒了?” 江丛一秒变怂:“嗯嗯,醒了醒了。” 齐长鹤闭上嘴,拿起同样玉制的小勺,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热气,送到了江丛嘴边。 江丛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嘴,齐长鹤也顺势把勺子塞进了他嘴里。 江丛无奈,只能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他正要开口,齐长鹤又是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江丛连忙抬手去挡:“殿下,我自己来!” 因为他的一番动作,拷在他手上的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江丛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去瞅齐长鹤的脸色,却发现齐长鹤根本就没有反应,对这声音充耳不闻,只执着的把勺子里的粥送进他嘴里。 江丛胆战心惊的喝完了一碗粥,随即齐长鹤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方折叠好的手帕,给他擦拭唇角不小心沾上去的粥渍。 全程没有提过任何一句关于江丛为什么突然回来,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以及他十七层马甲的事儿。 好不容易等到喝完粥,江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话。 “殿下,那个,我……” 齐长鹤把碗放在床头,随即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与之同时,他微微俯身,压在了江丛身上。 江丛:“!!!” 男男授受不亲!走开啊! 江丛满眼惊恐的看着齐长鹤,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殿、殿下!”他艰涩道。 齐长鹤压得更低了,他和江丛已经可以说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彼此互相呼出的热气交缠在一起。 “嗯?”齐长鹤的唇已经快要碰到江丛的唇了,这时候还抽空回了他一句。 江丛:“啊啊啊啊啊啊崽!崽!崽!!!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啊?!!!” 冷酷无情的系统发出了想要看戏的声音:“亲你呗,还能咋滴,从了吧,乖啊,虫,反正你也反抗不过。” 江丛沉默了会儿,突然娇羞起来:“……实不相瞒,我有点小期待。” 系统:“呵。” 善变的男人。 在看见江丛突然走神,齐长鹤的眸光暗沉了些,内心深处的恐慌感抑制不住的跑上来,占据了他的大脑。 “你在想什么?”他问。 江丛回过身,呆愣楞地“啊”了一声。 齐长鹤的手抚上他嘴角被咬破的地方,“你想跑?” “没、没有啊。” 齐长鹤手上的动作用力了些,江丛吃痛地蹙眉。 “你还是想跑,把你锁起来了,你还是想跑……你腻了吗?是不是厌恶我了?已经腻了,所以就想跑了?既然都走了,那这次还回来做什么?”齐长鹤的一番话说的江丛脊背发凉,而接下来他吐出的那个名字,更是让江丛额上冷汗直流。 “……魏王爷。” 江丛脑子里猛地蹦出了两个大字——完了。 魏王爷,正是他第一个马甲的身份……果然齐长鹤早就知道了。 齐长鹤说完,又紧接着,语速缓慢地念出来了十来个名字。 “陈呻,白岳子……”他停顿了下,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江丛。” 江丛默默捂脸,齐长鹤说的那些名字,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他的马甲,加上现在这个广成侯世子的身份,不多不少,十八个,全部齐了。 他没脸了。 “下一次会是谁?”齐长鹤轻声道:“或者我该说,还有没有下一个?” 江丛看了眼齐长鹤看不出任何神色的脸,没忍住小小声的反驳:“没有下一个了,没有的,就只有这个了……” 齐长鹤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嗯?什么叫做没有下一个了?” 江丛不吭声。 齐长鹤捏住他的唇瓣,迫使他张开嘴,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没有下一个了?” 江丛拗不过他:“这是最后一个了,只有这一个了,不会再有下一个了,我没有要跑,也没有要逃。” 应该没有下一个。江丛悄咪咪地想。 “再清楚些。”齐长鹤不依不饶。 江丛心里有疑惑,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齐长鹤这么难搞,不对,齐长鹤难道不应该一直都很难搞吗?冲着他换了这么多次马甲,罪恶值死活不动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那个,我,我……”江丛少见的变得结巴起来,“就是,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可以锁一辈子的……”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在耳朵边响起来。 “叮叮叮叮叮叮叮!恭喜,心动度成功一百,再接再厉,下次继续。” 齐长鹤的眼里陡然带上了一丝喜意,他的手指伸进了江丛的嘴里,“我听不懂。” 江丛:“……” “我刚什么都没说,手拿开。” 齐长鹤眼里笑意更甚,他低下头,唇凑到了江丛耳朵边。 “你不告诉我你到底唤作什么,就这么急着让我锁住你?万一你是骗我的怎么办?” 莫名就被歪曲了原本意思的江丛满脑门问号。 “江丛。我就叫江丛,这回没骗你,真的,真的没骗你。”江丛只差没有对天发誓。 他刚说完,便察觉脸侧的一小块嫩肉被咬住了,“丛儿?” 江丛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这声音很显然是系统打出来的。 江丛疑惑地问:“你干嘛?怎么咔嚓咔嚓咔嚓的?” 系统对此的回答是:“没,看得太精彩,从你空间翻了包瓜子磕磕。” 江丛皱起眉:“谁准你动我小零食的,放回去。” 系统偏不:“我不,快点,搞你的恋爱,我要看戏。” 江丛对这个叛逆崽感到了老父亲一般的深深的痛心:“崽!你居然,这样对你的老父亲我!你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系统继续咔嚓。 江丛还欲说什么,脸侧传来的疼痛感让他闭了嘴。 “怎么又走神了?”齐长鹤问。 江丛尬笑:“没有没有,我太激动,走个神恢复一下。” 齐长鹤不满于他敷衍的态度,“你走神一次我便咬你一下。”他说着,用牙齿轻轻咬了咬那块软肉。 江丛可耻地发现自己听了这话更想走神了。 “真不走了?”齐长鹤缺乏安全感的问。 “不走了,我不走了,真的,不骗你,你都把我锁住了,还怎么走?” 系统插嘴:“你有我。” “滚,你这个叛逆崽,你的老父亲目前暂时不打算和你说话,死边儿去。” 系统不吱声了,江丛这才满意,结果他刚满意了没两秒,系统又开始咔嚓咔嚓了。 江丛气得半死。 “那么,你走了,怎么办?”齐长鹤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江丛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不安感。 “那不然你……奸.尸?”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江丛默默把说这话的自己抽了个大嘴巴子,他说的是个什么猪话? “瞧瞧,你说的是个什么猪话?也亏得你想的出来,奸.尸?他现在把你奸了还差不多。”系统出来泼凉水。 齐长鹤却是被江丛这番没脑子的话逗笑了,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一声笑。 “我对死人不感兴趣,所以……”他的手摸上了江丛的腰。 江丛直觉不妙,他试图打哈哈混过去:“哈哈哈哈哈……我有点累……” “不让你累。”齐长鹤道。 江丛内心疯狂弹幕。 系统唏嘘:这他娘的才见面就搞上了,真是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不容易啊 /沧桑 我估计,还有一章就能完结,然后我就写番外去了 第33章 买不买 江月明送江丛进了东宫后便驾驶着马车走了,婢女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我们不等世子回来吗?” 江月明抬头看了眼这小婢女,突兀的笑了下,“等什么啊,他不会出来了了。” 婢女闭上嘴,不再多言。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城郊的将林寺,江月明挥退了婢女,独自一人走上了石阶。 将林寺后院的禅房中,江月明推开其中一间的门,走了进去。 椅子上绑了个人,看不清脸,此刻不甚清醒的瘫在椅子上。 江月明踢了他一脚,等他醒过来才又坐在凳子上,动作慢悠悠的,却透着股惬意。 椅子上的人醒了过来,瞪视着江月明。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江月明开口。 那人仍旧等着江月明。 “广成侯府现在是我的了,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回到你手里去,你说是吧,兄长。” 被唤作兄长的人更加愤怒了。 “任务完成度80%。”脑海中蓦地响起来机械音。 江月明叹了口气,“兄长啊,别急着生气嘛,你的身体没了,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一具吗?好好活着吧,再生气,我也不会让你死。”她微微停顿了下,随即微不可察的感叹了句。 “有的人,想活还活不了呢……” . 江丛很惆怅,非常非常的惆怅。 因为齐长鹤死活不肯给他把锁链解开,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上也上了,锁链还给他锁着。 操啊。 “崽,他这个拔.吊无情的男人,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江丛言辞凿凿的跟系统控诉。 沉迷嗑瓜子的系统态度更加敷衍:“啊啊,嗯嗯,好好,他无情,他冷漠,他无理取闹。” 江丛嘤嘤嘤。 “你还有脸嘤嘤嘤,天天光顾着搞来搞去,你有关心过你的崽吗?!你有关心过你崽的任务吗?!” 江丛心虚地低下头,嘴上仍然不堪示弱:“我就嘤。” “呵。” “嘤。” “呵。” “嘤。” “……” 系统:妈的智障! “崽啊,你说齐长鹤怎么样才肯把我手上的锁链解开。”江丛斗完嘴,又独自惆怅。 系统冷嘲热讽:“等什么时候他罪恶值归零再说吧,不过目前看来,没有这个时候了。” 江丛沉默了。 还别说,可能真没有这么个时候。 . 书房。 齐长鹤提笔在绢布上写下了什么东西,随即将笔夹在笔架上。 “江二小姐在城郊将林寺里关了个人。”褐七跪在下方。 “是吗。” 褐七发:“属下听到江二小姐称呼其为兄长。” 齐长鹤抬眼看去:“找个机会处理了。” “是。” 将林寺里关着的是谁,齐长鹤没有问,他也无需问,那个人是谁,他早就知道了。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不止江丛一个是特殊的,江月明只怕是也是同样的人。 区别只在于,江丛傻乎乎的,根本就不会隐藏,心里想些什么,脸上通常都会如实呈现,也因此这样,所以他才能够发现,并且把人锁在身边。 江月明则不同,齐长鹤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隐隐察觉到她和江丛是同样的,这一点,让他非常的不爽。 万幸的是,江月明并不打算来招惹他,而是很聪明的,把江丛拐着弯送到了他身边。 这也是齐长鹤留下江月明一条命的原因。 褐七突然出声道:“主子,还有一事。” “说。” 褐七哽了一下,道:“江公子说他想吃城北铺子的糯米糕,让您去给他买。” 江丛虽然很不满齐长鹤把自己锁起来这件事,但使唤人使唤得还是非常顺的。 闻言,齐长鹤难得露出了一个笑。 晚上,齐长鹤才从城北回来。 他一进门,就将怀里的油纸袋放在桌子上,闻见香味的江丛眼睛一亮,扑了过来,急不可待的拆开了袋子。 袋子里赫然是热气腾腾的糯米糕,江丛眼睛更亮了,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齐长鹤看得心中欢喜,他俯身,在江丛脸上亲了一口,江丛嘴里嚼着糯米糕,哼哼唧唧的跟他抗议。 齐长鹤心中更加柔软,他在江丛身边坐下来,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江丛的头发,像是在给猫顺毛似的。 系统看得眼馋,“快快快,虫,开共享开共享。” 江丛含糊不清的发了句:“开开开。” 得了允许的系统连忙打开了共享。 “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甜食呢?”齐长鹤把脑袋搭在他肩上问。 江丛回过头,给齐长鹤嘴里也塞了一块。 “好吃呀。” 齐长鹤慢慢咀嚼了两下,将糯米糕咽下去。 “是不错。” “是吧,我都说了好吃你还不信。”江丛哼哼唧唧,得意的翘起小尾巴来。 齐长鹤眼中含笑,凑到他耳朵边细语了一句。 江丛听完,停下来咀嚼的的动作,骂了一句:“不要脸!” 齐长鹤嘴角弧度更大。 “我明天要吃叫花鸡。”江丛吃饱了,开始提要求。 “好。”齐长鹤满口答应。 “我后天要吃糯米鸡。” “嗯。” “我大后天要吃桃花酥。” 齐长鹤无奈的抱住了江丛的腰身,“都给你买成了吧?” 江丛爽歪歪乐滋滋。 齐长鹤又补充了句。 “给你买一辈子。”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好。 完结。 番外我……嗯……有人想看我就写…… 没人看我就、我就、我就…… 我就颅内高.潮了。 第34章 番外 殿下 那是齐长鹤记事起第一次见到江丛。 这个时候他才四岁出头,对一切都是懵懵懂懂,只模糊的有个念头,这偌大的皇宫里面,没有人喜欢他娘,也没有人喜欢他。 齐长鹤的母亲死在一年春天,破旧的木窗外是刚抽条的新枝,一点点嫩绿点缀在枝头。 而他的母亲,那个据说是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死在了一张合欢塌上,死不瞑目。 宫里死个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卷张草席往宫外一丢,便算作她的坟墓。 这是她最后的归途。 齐长鹤哭得很伤心,他伸出手去想要推醒母亲,入手是一片冰凉。 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着他稚嫩的哭声,里面含着绝望。 他懵懂之中产生了一个念头,要让所有他恨的人给齐母陪葬。 齐母不在了之后,这冷宫里就空无一人。 皇后大抵是怕他身为一个皇子真死在冷宫里头,又或者是一生做尽了坏事临到头来想要做点好事积德——为她肚子里刚怀上的未来的太子。 皇后派了个小太监来照顾他。 那个太监就是江丛,他那个时候的名字并不是江丛,而是和青。 齐长鹤一开始十分抗拒他,从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小小的孩子活得像是哑巴一样。 那个时候齐长鹤就发现了,他可以半个月都不和外人说一句话。 只不过他到底是个孩子,年幼丧母的悲伤笼罩着他,夜夜梦回都会哭湿盖在身上并不保暖的薄被。 直到有一天,江丛夜里起夜的时候撞见了他哭泣。 齐长鹤瞪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的咬着被子,死活也不肯让江丛看见自己这幅哭花脸的样子。 身后的江丛叹了口气,似乎是打算走。 齐长鹤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险些落下来,他狠狠地想,为什么不肯再坚持一会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他就给他看了。 万万没想到,身后伸出了一双手,将他拢入怀中。 江丛尽量放轻柔声音,用上了并没有多少的全部温柔和耐心,细声细语的安抚着齐长鹤。 他说:“殿下啊,不哭了,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乖殿下,哭花脸就不好看了,我们殿下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可以哭成大花脸呢?所以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齐长鹤的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跑出来,他发出的细小的呜咽声,这哭声慢慢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一次,他哭出了声。 很久以后,齐长鹤都还记得那个温柔至极的怀抱,那柔声的细语。 江丛以和青的身份陪伴齐长鹤一直到了他十岁,六年的时间。 后来,他死了。 因为齐长鹤。 齐长鹤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超过同龄人的聪慧,被上书房一向顽固的老头子称赞为神童。 甚至连当今也开口夸赞了他几句。 正恰恰是这几句看似微不足道的夸奖,让某些躲在阴暗处的人着急了。 那人是皇后,她没能够生下一个儿子,她的生的全部都是公主,不可能继承皇位的公主。 皇后心里有鬼,总觉得皇上会册封齐长鹤为太子,总觉得齐长鹤要抢自己未来儿子的皇位。 她仍旧做着她的太后梦。 皇后派出了人来刺杀齐长鹤,却在关键时刻被江丛挡了下来。 齐长鹤至今仍然记得那种感觉。 江丛就倒在他的怀里,鲜血洒了他一身,口中还不断有血喷涌而出。 齐长鹤呆愣楞地保持着抱住江丛的姿势,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江丛附在他的耳朵边,用上了残余的气力,语不成句地说: “殿下,跑。” 江丛死了,死在他怀里。 齐长鹤抱着早已凉透的尸身,泪水夺眶而出,他茫然无措地喊着江丛的名字。 江丛没有应,他再也不会应了。 也再不会有第二个,如同江丛这样不存其他心思对自己这般好的人了。 齐长鹤想起了齐母,当年就是这样,他触手地肌肤永远都是冰冷的、毫无声息的,宣告着这人的死亡。 齐长鹤把江丛葬在了城外的将林寺附近,那里山清水秀,他想他会喜欢。 没了江丛,齐长鹤就变了。 他变得更加阴翳,眼底是万年不变的冰冷,他亲手杀了那个对江丛出刀的人,他把他五马分尸,他让他死不瞑目。 他明明只是个孩子。 可这也只是于事无补。 江丛不在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江丛死后的第二年。 这一年,齐长鹤有了自己的伴读,叫魏先的少年,刚刚十四岁。 齐长鹤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他居然在魏先身上看到了和青的影子,他和和青太像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齐长鹤自虐般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和青,他是魏先。 可随着时间一长,他就越来越这么觉得,他甚至天马行空的想着,说不定魏先同和青是兄弟也说不定。 没过多久,魏先也死了,同样为了他挡刀。 齐长鹤只觉得天地之大,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处。 他的归处,走了。 魏先死后不过一月的时间,齐长鹤得了个贴身小厮。 一段时间过后,齐长鹤诡异地发现,他的贴身小厮,和魏先,和和青,太像了。 齐长鹤真以为自己疯了。 再然后,这个贴身小厮也死了,同样是为了他挡刀。 齐长鹤开始起了疑心。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呢? 他这么告诉自己。 如果,真的有第四个和和青、魏先以及这贴身小厮相像的人出现,那他就…… 就什么呢?他不知道。 果不其然,一月后,齐长鹤发现了。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些所有的人,都是最初的和青。 不,不是和青,和青只是这个人的代号,这个人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呢? 齐长鹤发了疯的想要知道。 终于有一天,他知道了。 这是第九个一模一样的人,他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丛。 这个人叫丛。 齐长鹤无声的笑了,笑得像是个疯子一眼。 少年情犊初开,梦中的人正是丛。 梦里的人,用来哄他的温声软语变了调,像是猫儿在叫,细细的声音在低低地哭泣,里面却都是愉悦的意味,像把小勾子一样,轻而易举勾走了齐长鹤的心。 齐长鹤开始厌倦了。 他从前觉得只要江丛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是谁,都好,他渐渐不满足于这样单纯的陪伴。 他想要江丛,全部的,完整的,不会消失的,心里只有他,眼里只看得见他的江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十八个丛的躯体出现。 齐长鹤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傻乎乎的江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他有过什么烦恼,嘴角永远都是上扬的。 齐长鹤真的喜欢死这样的江丛了。 他一步一步,编织出了一个完美的网,守在暗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一头撞上来。 果然,江丛毫无知觉地一头撞进了陷阱里,被他打包带回了心里。 齐长鹤以为这次江丛不会再走了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丛又死了。 广成侯府的那个二小姐江月明这样说,她眼里是悲悯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悲哀。 一开始齐长鹤还不当回事,他想着,江丛总会回来的。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天地间没有任何地方有他的身影。 江丛离齐长鹤最远地时间,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 齐长鹤发了疯,他直接弑父登基,所有不服从的人,以及所有曾杀过江丛的人,全部死了。 金銮殿前的血洗刷了三天三夜才淡去。 齐长鹤从不在他的宫殿住,他还是最喜欢待着东宫。 江丛所有的痕迹都在里面,这样就仿佛,他还在。 . 齐长鹤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人,这是他梦见了无数回、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看了一会儿,齐长鹤自嘲地想:这个梦还挺真实的。 他转念一想,既然是梦,那他又为什么不能够亲吻江丛,拥抱江丛,他为什么连在梦里都不敢为所欲为。 齐长鹤吻了上去。 嘴唇相接的地方,第一次传来了温热的、真实的触感。 齐长鹤呆住了,随即他便被江丛推开,江丛红着脸叫了一声:“殿下。” 当时齐长鹤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亲他,狠狠地亲他,然后再干他,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江丛睡着以后,齐长鹤把他抱到塌上,用早就打造好的锁链将金丝雀锁在牢笼里。 他知道这样没有用。 既然江丛可以复活这么多次。他又怎么可能是被区区锁链困住。 可齐长鹤太害怕了,他不得不这样做来让自己拥有一些安全感。 他抱着江丛坐了整夜,快要天亮时才去端了一碗粥回来。 回来的时候,江丛已经醒了。 齐长鹤捏着碗壁的手猛地用力,随即又松开到正常的力度。 他沉默不言的给江丛喂了粥,随后一字一句的,把江丛所有的身份,全部说出来。 江丛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害怕,只是心虚,像是从前无数次他偷吃了糕点一样,心虚的盯着被子,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齐长鹤近乎哀求的说,让江丛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江丛说:“就是江丛,我的名字,就是江丛,没有骗你。” 齐长鹤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正准备往后退,和江丛恢复正常的距离,然后出门。 他害怕他多待几秒,就会控制不住的给江丛解开锁链。 他又怎忍得下心。 却没想到,江丛再次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 他说:“可以锁一辈子的。” “殿下想的话,就让殿下锁一辈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齐长鹤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眸子里是欣喜若狂。 江丛说,愿意让他锁一辈子。 齐长鹤当真打算锁一辈子。 江丛很害羞,脸烧得通红,不住地叫着他殿下,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长鹤嘴唇微扬,笑了笑。 江丛叫一声殿下,他应一声。 “殿下……” “嗯。” 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幼小的孩童缩在青年的怀里,害怕又绝望的叫着他的名字。 而那个青年,同样不厌其烦的答应他。 这是他的江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应该就,没有番外了。 完结撒花花!!!! 现在在开的是《影帝今天也自恋》,破镜重圆,小虐的那种,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瞅一瞅。 接下来要开的是《真的不想嫁入豪门》 超级可爱超级甜的沙雕abo文!真的超甜!糖分爆表,攻是个沙雕,受表面是个小可怜,实际上是个戏精,我超甜的!真的! 感兴趣的小可爱戳我专栏看看呀!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