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皇万岁 作 者:若水敛尘 作品关键字:父子,年下,若修然,祁连日,祁连月,祁连星 集宅腐于一身的平凡高中教师,穿越却遭遇了三个人小鬼大的青春期儿子。宫廷另类版的三个和尚吃水的故事,究竟是大叔身萝莉心的小教员艺高一筹,还是正太身腹黑心的儿子们得尝饥愿?   儿皇万岁,为你讲述老百姓自己的穿越……   我承认这个文案有点囧,不过……很螃蟹啊!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置诸死地而后生   八月酷暑。   还没到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可所有人都开始肝火上升,心浮气躁的意思越来越明显!整个教研室里二十几个没课的老师都在排排坐,奋笔疾书中。现在多做点,下午就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消暑,至少,也得赶出下火一样的十四点钟!   若修然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揉揉眼睛,从水杯后面摸出钢笔帽,套好笔后,轻手轻脚的插进笔筒里。写了一半的教案也被合上,摆到桌边。教科书被拿起来,直贴到鼻子底下,才算看清页数,若修然有点无奈的无声叹息了一口气,合上书本。   坐在对面的人听到响动,抬起头,一面将溜过界的眼镜拿起来递过去,一面轻声笑道,“小若,又去当交通协管啊!”   若修然接过眼镜戴好后,很是腼腆的笑了一下,“啊,还是去看看好一点!”   “哎呀,你就是婆妈!那帮崽子,精着呢,你去看着是好心,他们不领情,还当你是帮着学生处去监人的呢!”左手边的人不以为然的数落,开始收拾东西,午休的时间就快到了,早去食堂早打饭早午睡避开那帮小孩崽子的喧闹才是正经。   一时间整个教研室都开始充斥了哗啦哗啦的纸张翻页声还有叮叮咚咚的笔帽落底声。若修然不以为意,冲着头发花白的前辈教师微一躬身,笑着离开。   大学毕业以后,顶着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来到这个高中任职已经三年了。三年来,若修然无论冬夏,午晚放学站到校门口指挥交通已经成了习惯!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下姿势专业又娴熟。车水马龙之中,若修然已经修炼得可以一心数用而不乱套。在吞吐着大量小脑袋瓜的校门前,这样的工作很繁琐也很劳心,但时停时行的井然秩序,却带给若修然另类的成就感。就像现在,那个接到了孩子发动车子滑进他身边车阵的男人,在驾驶位上降下车窗,留下的一个会心微笑!   若修然百忙之中硬是抽空回了一个腼腆的浅笑,这是他每天中午和晚上,持之以恒所换来的福利,不是唯一,但毫无疑问,它一样珍贵……   男人笑意未退,打过方向盘,视线已经挪向副驾驶。边上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的嘴角蓦地扯开更大的角度。若修然甚至觉得那浑厚的爽朗笑声就回响在他耳边。他装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匆匆跳转视线,错眼间,倒后镜里一点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若修然下意识的回头,一辆冲出车阵的东风大卡好像失去了控制,撞开一辆等红灯的小巧奇瑞,冲向斑马线的速度不象驾驶,倒象是从天而降的自由落体!   不过是略一晃神,若修然已经启动身体飞扑过去!   “嘭——”一声巨响跟着一朵硕大的红花同时炸开,飞溅进人群,让匆匆忙忙赶着放学回家的行人路人并学子们不由自主的四散,惊惶,躲闪。   到底推开了没?被血色染红的视线里,依稀看到同样红艳艳的溪流正顺着一张痛苦扭曲的残颜上蜿蜒而下,那张脸,还挺熟悉……若修然困惑又迟钝的反应着,刚刚手上,究竟碰到东西没?   一缕白色的轻烟在艳阳下若隐若现,若修然在余光中瞄到,好奇的瞥了过去,那烟光,却倏忽之间从天灵盖上注入那张熟悉的脸,砰然剧震中,若修然想起那张脸为何熟悉,却整个人随之一轻……   尾气,空调,盛夏里最最不缺少的热浪蜂拥而至。好像只是一晃神,真的只是一晃神,若修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正随风起舞的飘渺,然后四散……天涯!   死亡的记忆应该到此为止,但每一次的转念,再次回神总会有人在他耳边说话,真实的质感,生动的喧嚣,于是若修然便知道,他——搭上了流行快车,魂——穿了!   只是每当此时,若修然却不知道,日复日,年复年,他穿越新鲜人的日子,竟然一过一整年啊一整年啊——而那些声音赋予他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他自己压根就不记得的身份,更是从一国之君,到市井走卒;从烟花小倌,到他国质子一应俱全;当然,这其中,被使用的最多的,是父亲,与儿子;儿子与**!   当然,若修然在当时,是完全不知道的,因为他活在当下,并且只记得每一个,今天!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2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当仅剩一半的头颅眼睁睁的看着被撞得剥离了身体的另半边颅骨带着红白相间的明艳色彩从阳光下划过一段既不干脆,又连汤带水的弧线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玄妙的知道了,自己,已经死了!   最后的感觉,是飞溅的血肉和被撞烂的骨渣,一团团落回身上,黏黏腻腻!   很奇怪,很神奇,那种明悟,就那么直咧咧的撞进最后的神智里,不需要经验就会自然而然的知道!   甚至来不及害怕。   时间在那一秒成了永恒,长久到够他将二十几年的人生从头到尾的回味一次,然后再用剩下的时间将瞬息前做下的决定再重新仔细的分析一次!   惋惜?当然会有,但对于冲上前拉开两个学生的举动,他发现自己没有后悔!   当然,后悔的事情也是有一件的,比如说,换一个冲前的角度,从正面对撞改成侧面着力?   电光火石究竟可以快到什么程度?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可惜,没有写成论文的机会了!   危机来临的一瞬间,书上的都说什么下意识,条件反射,本能……全都是屁!   至少他知道,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的而且确的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并且还互不相让的拉锯了几回合!   具体就是——   冲上去,拉开学生,结果是他十有八九会被那辆失控的醉鬼架势的车辆搞定!   当然,安全的做法是留在原地,看着学生被高速奔驰的大货撞飞,结果当然是他可以安然无恙!   冲,不冲!生与死的一线之间啊!   他的生死,就是两个学生的死生,对比结果显而易见,他居然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未来,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出事,那后半辈子,即使没有人知道他今时今刻的挣扎,自己也会寝食难安吧?   去TM的吧!他发现自己还能骂出来脏话,在这么两难的时候,不过良心终是在最后占了上风,与其未来五十年被自责纠缠不放,不如今天就彻底英雄一次好了!   做下选择就没有在后悔的机会了!   但在看到接下来的最后一眼人世风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如果长着眉毛的那块脸皮还在他脑袋上的话,不知道殡仪馆的化妆师能不能把他拼得像个好看的死人而不是一锅卖相挠头的东坡肉?   唉,往事不堪回首呀!   以上就是若修然觉醒了意识后每天都要回忆很多次的,二十六年人生中唯一一次做英雄,却夹杂了N多并不光荣想法的光荣历史!   舍己救人啊!原来就是舍了自己的血肉模糊,换来别人的完整光鲜!   切!佛祖割肉饲鹰算什么?才一块而已,如果佛祖把肉身打成肉馅,然后去喂鱼喂虫喂软体动物,那才叫大仁慈!   哼!   他躺在床,上,无声的嗤笑着!   隔了几重障碍的地方,有厚重东西拨动空气的声音,曲里拐弯的传到他耳朵里!   沉浸在回忆里的神识因为这一声低沉的响动,立刻灵醒过来,他翘起耳朵,将所有精神都集中过去!心里默默的打着拍子。   “太子殿下!”   很恭敬,很低微的女声,在门响后他默数到五的当口响起,他在心里哂笑,果然是即固定又公式还没创意至极!   他继续打拍!   十!   “还没醒吗?”   哗!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声音!集齐了华丽,磁性,低沉的声音!即使千篇一律,也足够他咽下一口口水,心里的拍子瞬间漏了两个空!   十三!   “是的!陛下和昨天一样!”   十八!   “嗯!”   OVER!   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   然后,偌大的空间又回归初始的落叶可听!   精神仿佛都随着那个好听的声音开门远扬掉了,他又开始意兴阑珊。   血肉横飞的记忆碎片纠缠在梦里,他记得就是这段短短的谈话将他从噩梦中拉出来,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没片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不管是小说,佛义,圣经……没听说过哪个鬼还会……全身瘫痪的连眼皮也掀不开的地步吧?   他开始努力回想关于死亡,灵异,轮回等等等等涉猎不多的专业知识,结果发现……全都说不通!   倒是,他爱好的消遣小说里的穿越……和自己此刻的处境有那么八分相似!   秉持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虽然身体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他还是很努力的运用感觉去收集一切讯息,然后推理,然后再用六感之中唯一还有点效力的听觉来验证!   但结果,真是让他丧气!   身边有人,那浅浅的呼吸声瞒不了人!偶尔走动带起的空气流动也瞒不了人!可他屏气凝神的简直快将自己修炼成方圆十丈内虫行蚁走都能听到的武林高手了!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居然楞是从没发现过一丝灵长类大型哺乳动物从喉咙里喷出来的气流!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愤怒,他咆哮,他想满地打滚去抗议!可惜,这具完全不听组织指挥的身体宁死也不合作!于是他只能继续愤怒,继续咆哮,继续幻想自己正满地打滚撒泼的抗议!然后在下次门扉被推开的时候,继续那仅仅持续十八个拍子的“天籁”洗礼他的耳朵!   如果可以把脑袋埋到枕头底下的话,他想,这也算是一种享受吧!   死而复生的福利!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3   如果不去理会动弹不得到有些酸涩僵硬的肌肉,单单闭着眼睛的感觉有点像临睡前的酝酿!   若修然很知足!   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死过一次,这是事实;理智也告诉他,尽管不可思议,但此刻他还活着还有呼吸,而这,也是事实!   真是自相矛盾,却又无计可施!   带着被生活狠狠涮了一把的哭笑不得,他渐渐被登门拜访的周公爷爷征服,梦里……没有血肉横飞,梦里……没有无可奈何!   半梦半醒间的朦胧,视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他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迎接清醒的黎明,但这次,他挣扎起来,在醒与不醒的边缘。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模糊的分辨着,努力将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那不对劲的感觉,是他醒来的诱因。   该死的身体,该大修的零配件,该被蒙上麻袋片海扁一顿的造化弄人!   他喋喋不休的在心里抱怨,身体却还是故我,倒是一点一滴的声音开始渐渐放大,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到……体温在空气中流失,体液蒸发后的些微战栗疙瘩……   体温流失?鸡皮疙瘩?   吓!他一个猛子从栖身的床上扎下来!(此乃想象!)   模糊不清的触感在一瞬间突变成不容忽视的雷霆!   他的身体在被人翻动,那种被同样温热圆润的东西jin锢的感觉,分明就是五指指腹陷进皮肉中的感觉!   翻来覆去,七手八脚,对,他分明清晰的感觉到了,正在他身上四处蹂躏的指头绝不只五个,是十个,还是二十?脚趾,踝骨,小腿,膝盖,大月退,一路溯游逆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喊不出声,只能惊恐战栗乍起全身汗毛屏息以待那只不规矩的毛手越来越上,越来越上……   他在心里不停的尖叫,如果声音可以突破喉间小舌的封锁,想必现在房盖已经不保!   可是嗓间肌肉僵硬如昔,一点松动的意思也没有!   他出不了声,神志清醒却头皮发麻,只能眼睁睁静待那只干瘦的爪子从容不迫的欺上他两腿间的无能为力简直让他后悔当初奋不顾身当英雄!   那那那那那那……那里……   “啊……”空气极轻微的震动了一下,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够让他惊慌失措,顾不得仔细总结那一声突破军管的喉咙爆发出来的响动是怎么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他全副注意,都聚拢在两腿间那只稍稍停驻的手上!   人体自然散发的体表温度一氵皮氵皮的涌到他两腿间的囊带上,他的脑子里很自动很清晰很立体的浮现出一只张开五指虚抓在他命根子下方的立体画,掌心角质的人皮与囊带上褶皱的距离,只在毫厘了!   这这这这……这算什么?非礼?猥亵还是施暴?他浑身汗毛起立站岗,一阵阵的冷汗簌簌的往外冒,悲惨的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窝囊命运!   如果他还是这副窝囊的熊样子的话!   那一声“啊”是怎么冒出来的?脑门上冷汗热汗一起冒,他哆嗦着心脏,努力寻找喊出救命之“啊”的经验!   “秋丽,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十八节拍以外的声音,极突兀的传进耳朵里。身下的手立刻停止动作,是一把很年轻的声音,稚嫩,但在此情此景,他怎么听都感觉这声音带着洗不脱的龌龊!   呃……呸!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管人是老的还是小的吗?他在心里使劲唾弃了一把自己的分神,快想,快想,刚刚是怎么“啊”出来的?   “哪有什么声音啊,要摸就快哦,下一班的内侍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来换人了,那时候,你可就得走了!”这这……这是五十三……他惊恐的发现,第二个声音居然是十八节拍中的五十三!   “我知道啦!还是秋丽最好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时间一到,我立刻就走!”   “啪——”掌心与褶皱的全面接触,明明没有声音,他脑子里却有被一重锤砸实在铁钎上的震撼,整个思绪瞬间跳闸,断电,空白,一气呵成……完了……还是被……   没有充/血的肉条被拨弄了一下,从贴在大月退内侧一下子歪倒小腹上,这“啪——”地一响正夹在两个女人说话的间隙里,他听的分明,贴肉传来的触感与空气中的声音,简直是在头顶正上方响起的炸雷!   “砰——”眼睛刚刚被闪电炫花,紧跟着就是“咔嚓”一下!贴着脑瓜门砸在地上就是这样了吧?   “真不明白,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活死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五十三的声音满是不屑!哪有一点十八节拍时候的恭敬?简直就是一个在菜市场里嫌东嫌西好杀价买菜的俗人鄙妇!他气得乱颤!   两个色女,还径自用压低的声音交谈着,他火冒三丈,却没人知晓,只能抑着翻白眼一昏了事的冲动继续听下去!   “不是啊,你没发现,陛下合起眼睛,和太子殿下好像吗?你天天在这里,看着陛下,见着太子,哎,好幸福啊!”   “得了吧?陛下?只剩一口气吧!太子,哼……太子已经放下话了,正阳宫的侍婢不得入主东宫,也不得再安排进两位殿下的府邸!当初以为,以为进了这死东西的正阳宫,早晚可以熬出头的……谁知道他居然这么不顶事……”   “啪——”这一声响动极大,他眉头控制不了,无法拧成麻花,心里却大骂起来,这五十三,越说越咬牙切齿,他心中刚刚感觉到不好,哪知这女人居然下手就在他大月退内侧的软腻月极月夫毫不控制的一巴掌拍下来!   “哎,秋丽,别,我知道你委屈,可你要泄气,也别在那个地方啊!”节奏感分明的喷气落在火辣辣疼着的地方,“还好,只是红了!”声音忽而压低,“你要泄气,要这样啦!”   他头皮一紧,五十三明摆着是不愿意在这里服侍他的,积攒了不少的怨气,这女人……不管想什么法子给她出气,他都预感绝对与自己跑不了干系……   明悟只在一念,身体忽然被整个扳着翻了过来,tun瓣被掰开,他心里一抽,那女人难道打算……   条状硬物被毫不温柔的塞进身后看不见的小氵同……撕裂的痛楚刹那间行遍四肢百骸,下一秒,无限的潜能,从身体深处超乎想象的爆发出来,震动一瞬间突破了喉咙小舌的封锁——   “啊啊啊啊……”   身边有很多人,尽管身周围还是与每次醒来时一样的安静,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抽气汇聚到一起,还是让房间里充满了一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容他忽视掉的气场!   虽然十八节拍里有让好听到让他溺毙的美妙声音,但是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字的对话还是让他有些不耐烦,突然间感觉到如此众多的存在感在身边冒起来,他还是有点兴奋的,就像久居深山,偶尔沾点人气,也是一件新鲜事!   他的眼皮无法撑开,只能将全副注意集中到耳朵上,此起彼伏的呼吸虽然经过刻意放轻的过滤,还是不可避免的撩拨着空气微微流动开来,他在心里无声的浅笑,武林高手原来是这样炼成的!   手腕被不知名的人握着,按在指下的跃动在寂静心思的衬托下,忠实的再现了一把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关系,不过伴着稳定的脉搏震动传导过来的,还有颤颤巍巍的不稳定!   不一会,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被妥帖的护送回锦被底下!   扯动掀开的被里在身上晃动了一下!   “殿下……”他根本来不及分神去听那个片刻前还让他好奇的陌生的声音,被子底下的他是光着的,这个认知倏忽间砸进了脑海!不是光着手臂,是光着全身!   神智立刻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怎么会这样?衣服哪去了?   胡思乱想的下一秒,“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我父皇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十•;;十八?   雷达开启,排除一切万难向着声音来源处扫荡过去!   “回殿下,陛下他,的确是没有起色,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脉象……脉象和过去一样!所以陛下他……他根本不……”   “闭嘴!难道昨晚这宫里宫外的侍女太监侍卫统统一起见鬼了吗?再诊!”哇——全身二八零六块骨头好像一下都酥了起来,这声音,以前只觉得美妙,好听,原来生气起来也可以这么气势十足!   “殿……殿下……”同人狼的耳朵间歇性失聪立刻发作起来,他全副注意,都陶醉的扑向雷达扫描到的方向去了!虽然十•;;十八的时候就知道这声音好听!可美中不足就是太公式太固定了!这刻混进了情绪,立刻变得生动起来,如果不是嗓头零件不规整,他简直想狼嚎起来……冰山女王!冰山女王!终于找到了,终于被他发现只在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冰山女王受的踪迹了!   哦!好有气势!   “既然诊不出来,宫里留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全家流放北地边境给披甲人为奴去!”   “啊……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啊!”一声闷哼,终结了苍老声音的凄厉嘶叫,也终结了若修然满眼粉红泡泡堆积在眼皮底下郁结不出的境况!   虽然看不到,若修然还是凭借着周围气场的变化与空气流动的更形黯淡而感觉到室内气压的骤降!   目不能视,就是这点很糟糕,屋里气氛呸变,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将耳朵再次支楞起来,企望后来的声音能补足点前头不足的咨询!   面不改色的将御医一大家族拖家带口的族人从天堂打下地狱,祁连月美丽精致的脸上不见分毫愧色,新月般秀致的眉,微微斜挑着眉梢,“众卿还有什么意见要说的么?”   被他那一双含威凤目漫不经心的掠过,谁还再有触逆鳞的胆量?全都不由自主的垂下头。   祁连月心中冷笑,脸上却不露分毫,“既然这样,父皇身子还没起色,”他故意将“起色”二字咬重了音,果然见到众人已经垂到胸前的脑袋又使劲往下卡了几分,“你们也可以走了。不过,众卿对父皇的关心,本太子今日都记住了,各位忠心向着父皇,他日定然是前途无‘亮’!”床上的那位,虽然还顶着陛下的身份,可早已经回天无望了,偏还有不知变通的人,逮根鸡毛就当了令箭,妄想他事,看着面前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祁连月眼底渐渐有了笑意,不管父皇昨夜是真的出声还是正阳宫的人集体撞鬼,但的确是给了他和兄长一个彻底铲除异己的机会!   冲着这点功劳,“秋丽,报国,小毛子。”   “在!”高中低三部和声。   “好好伺候父皇!”   “是!”   秋丽!本来还在专注捕捉十•;;十八动态的若修然,乍一听到这名字,立刻全身不自在起来。   秋丽秋丽秋丽……怎么会这么熟悉?上一刻还交代自己弄清楚身边的状况,下一秒立刻忘了初衷,他全副注意都被这叫“秋丽”的名字引去了,昨夜那个看不到,却鲜明的让发根都能扎起来的恐怖记忆刹那间钻进脑海……   秋丽……五十三,非礼……后庭可怜的菊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丽,好好伺候父皇!十•;;十八的话瞬间在脑海里倒带了一遍!   岂不是,岂不是身边安置了一个色狼?还是个……   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虽然他是个男人,虽然男人被爆了菊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有一不代表会习惯二!他坚决,绝不绝对不能让一个蛇蝎女天天围前围后的伺候左右!那情景,光想象都让若修然头皮发麻的如同半夜鬼敲门!   “唔……”有气无力的抗议微弱至极的响起。就像火警之初的酝酿,片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咚!”一声闷响。   在正阳宫传出的能戳破耳膜的凄厉尖叫之下,微不足道!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4   祁连月死死盯着床上闭紧了眼睛却扯直了嗓子尖叫的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因为极端yin乱而在和宫女后妃们乱交的时候兴奋过度昏倒在床上!这一昏就是三年,祁连月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在床上神智不清的直到老死那一天呢,毕竟数位御医集合起来看诊所得出的复原无望的结论,那么现在,这算是什么?奇迹吗?   被昨夜的那一声骚动引来的人已经被祁连月打发走了,不过现在听到这个声音,恐怕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待会又要不死心了!   祁连月气愤不已!他就知道不该听大哥的,不该心软,不该留着这个祸害!   “太太太……太子殿下!”正阳宫内侍总管太监匍匐着爬到冷着脸的太子殿下脚边,战战兢兢的开口。   “说!”没有那些在朝堂上可以搬弄是非的臣子,他也懒得再摆出明君的宽容面具,不假辞色。   “秋秋秋秋丽……死了!”小毛子趴在地上,豆大的冷汗噼里啪啦的砸在膝盖下黑亮的石砖地面上!正阳宫从前是皇帝的寝宫,进了这里,自然就能在宫里的奴才群里高人一头,作威作福。他们这些今日还能服侍在这里的人,莫不是当初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哪成想当年皇帝出事,这宫里一等一的地界立刻直落三千丈,成了整个皇宫里谁都看不起,可使唤的孤魂野鬼!这种两极化的落差,表现出来的,自然就是拿人世不知,且被断定了再不能醒过来的皇帝陛下当出气筒!   这明里暗里的事情,大伙都是心照不宣,只要不是做得绝了!然而现在这境况,这皇帝陛下又有恢复的迹象……   秋丽昨夜做了什么,他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没用!要死怎么死不行?居然倒在太子殿下跟前,这岂不是……   小毛子的额头冷汗,简直就是开了锅却没掀锅盖的粥,咕咚咕咚的往外冒!   眼尾淡扫,小毛子的惧态一目了然!正阳宫内的龌龊事,他一直是知道一些皮毛的,只是对床上之人实在拿不出父慈子孝的情分,只要不是做得过了,他才懒得管!不过这会,他倒真恨不得这正阳宫的奴才怎么不再过分一些,弄死那可恨的活死人也比今日的境况要好的多了!   “扔出去喂狗,这种事还用告诉我吗?”不过害怕到吓死……他心里也不禁画魂,这得是做了多对不起自己父亲的事,才会怕成这样?   “你们全都出去!”一声令下,屋里众人很快退得干干净净。连地上的大件杂物,都被无声无息的抬走。   祁连月一步一顿,缓缓靠近床铺。   人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果然是正确的!若修然很沮丧的发现,当两只眼睛罢工的时候,光剩下耳朵实在是很片面很不足!   上一秒还想着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就被耳朵里突然出现的讯息搞得失控掉,这真是让他崩溃!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秋丽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一想到自己居然像个疑神疑鬼的女人一样用尖叫昏倒来收场,若修然就浑身发热连发烧,简直是太太太太太丢人了!   惊吓的昏迷昏得快醒来的也快,若修然一俟清醒,第一件事便是支楞起耳朵查探周围。   杂乱的气流已经消融。不过屋子里有些芜杂的汗味还没有变淡,虽然是很细微的嗅感,不过足够若修然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不长,至少,那些刚刚聚在屋子里的人离开的不算久!   脸上的温度不受控制的升高,好像被火正熏烤着,若修然直觉头顶上方有人正在用凸透镜聚焦一样视线盯着他。这个认知让浸在脑海中被非礼的糟糕记忆又冒出头来,心里开始发颤,吸气,挺胸,凝神,若修然准备着,如果脑袋上的家伙敢有什么异动的话……哼!一定要震聋这个登徒子的耳朵才算完!   “父皇……”这个声音……   “噗——咳咳——”胸腔里蓄势待发的中气忽然全体叉到了气管里,十•;;十八的冰山美人?怎么是他?心里一松,积聚在肺叶里的气体立刻开始以错有错着的执着排泄出来,动弹不得的身体,因着这份气体的流动不断震动开来,半个脊椎连同颈椎脑袋一起跳开了街舞里的波浪曲线!   “咳……咳咳——”   祁连月瞪人的视线简直要着起火来,这个活死人一样的父皇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痊愈了?所以才会有这么恰到好处的表现?挑准满屋子人的时候尖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清醒的征兆,而现在,自己只是看他一下而已,居然就这么正正当当的岔气咳嗽,喷自己一头一脸的口水?   堂堂一国之君就会这么无聊幼稚的把戏吗?   抹了一把满脸的口水,祁连月的厌恶的差点吐出来,这想法过瘾至极,尤其如果真的吐这家伙满脸还回去的话,不过多年的宫廷皇室教养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了,祁连月仅仅是想了一下而已!(可怜的修然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心里第一千次唾弃今天翘班的孪生三弟祁连星,祁连月单手扣住床上病患裸露在被子外的白/皙修/长的颈项。   “父皇,既然耐不住性子,就别再玩了,你要醒最好就赶快睁开眼睛!否则……”卡在项子上的五指,缓缓收拢,满意的看到隐在眼睑下的眸子骨碌碌的转动不休,猛的一下松开手,“你就干脆彻底的睡过去,再别醒过来了!”   心跳咚咚咚的快,几乎连成了一线,刚刚那一瞬间,卡在脖子上的手力道十足,若修然几乎听到自己项后的几块骨头嘎嘣嘎嘣的脆响了,十•;;十八的声线够轻够柔够蛊惑,但他直觉,这声音的主人,杀死他的决心绝对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的,不需威胁,因为那手的力量,那声音的轻蔑,让若修然知道,这人,杀死自己与碾死一只蚂蚁,无需区别!   他的直觉果然是准确的,这世间少有的冰山美人的确是有一颗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慧芷“冰心”。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也有一张与之相配的——脸——呢?   若修然的眼睛,缓缓扯开一条线,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强烈,他适应了一下,然后很快上眼睑就完全撑开!   头顶上方的黑影就是他哈了很久的冰山美人,若修然惊喜的发现,对方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不不不,该说是超过了期待值太多太多了!   瓜子脸圆润纤巧,新月眉典雅精致,狭长的凤目,眼尾有点吊丹凤,薄薄的精光从眼睑的缝隙中透出来,显得冷漠的漫不经心,完全的诠释了拒人千里的冰山寒意,甚至更上层楼!   若修然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个男人……不,男孩,简直是太太太太太完美了,完美到,简直是为了天生来诠释修然脑海中一直朦胧想象却从无法在现实中遇见的,漫画一样飘渺的存在!   做为一个人,爱美之心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若修然的爱美之心就明显有那么点不合常理!   这……怎么说呢,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忽略性别,若修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同人女,耽美狼!   想当初若修然堂堂重点大学生物本科生毕业不去继续深造,却跑到一所高中担任冷僻的生理教科教师,多少人百思不得其解啊!如果被人从那些“遗物”中看出端倪,岂不是毁了一世英名?见义勇为的好教师立刻就要变成猥亵国家未来主人翁的色狼了……   不过这都是几日前的担忧,早被他抛诸脑后去了。他现在只对眼前的绝色感兴趣!   作为一个资深的腐狼,若修然对各种个性攻与美型受的认可都是很挑剔的!   毕竟他生活在一个资讯爆炸的年代,在同人女们前仆后继的人肉雷达的立体扫描之下,在数字技术PS照漫天飞的的泥石流中,若修然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啊?   然而面前的这个,绝对是让他眼前一亮,甚至可以脑袋断线的那种!   脖子上有细微的麻痒,太细微,直接被若修然忽略过去,两只眼睛瞪成死鱼样,唯恐少看了一眼面前梦幻般的美人,嘴里咕哝着什么,祁连月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也没心思去听探寻,相比这个父皇“大病初愈”的好消息,他想的是更重要的事!   撩着父皇脖子上的一圈红色於痕,心里不怎么在意的想着大概再过会就会变成青紫色的项圈了,“早点睁开不就好了,何必……”   “什……什么?”若修然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嘴唇开阖,立刻不由自主的开口,说出来的,却是沙哑难辨的单音,毕竟是三年多没有使用过的部位了,刚一恢复使用就被超负荷运转了那么一遭,这会更加破败!   祁连月对这声音的反应是皱了下好看的眉头,“父皇真是天威天成!”一开声,就让这正阳宫再添新鬼!祁连月已经笃定父皇是醒来后装傻,后半句自然不会说出口。   若修然可还没忘,片刻前,这美丽的小家伙还差点捏碎了他的脖子,但是现在,他只从十•;十八的话里抓住一个重点,“父皇”!前些日子的十八节拍对话,若修然突然有种角色带入的突兀感……   父皇——儿臣……   管他是借尸还魂还是穿越重生,看在这么“萌”的一个儿子的面上,若修然再听不进去面前小嘴一张一合吐出的音节,完全沉进自己的美妙憧憬中,也不错啊!哦哦哦,不不不……是太太太太不错了!   自初试啼声到现在已经三天了。   想当年初出娘胎到什么年纪自动会什么本事,如今倒要高唱着“从头再来”,重温牙牙学语的过程,不过还好自言自语不需要经过大脑逻辑排序。   修然还剩下大把的时间用来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借尸还魂,现在看来已经是无可更改的既成事实了!   “还”在帝王身,这个……尽管大意外,倒也不需要太挣扎。   儿子好像不怎么孝顺……这似乎是最糟糕的问题!   这个——一定要改!   日子要过,命要顾,美美的小受……更加要看!   如果有机会再看到小受身边站个小攻的话……嘿嘿嘿……想想那个美得冒泡的画面……修然就会神经兮兮的笑出来!   实在是太太太养眼了!   正笑的出神,“你……你们……干什么?”   不大流利的话,瞪着靠近身边的两个女人,虽然走起步来袅袅婷婷的,可谁叫修然满脑子都被那晚xing骚扰的记忆困扰着呢?现在一看到有雌性近身就会头皮发麻,浑身冷汗。   两个美丽侍女对视一眼,一起跪在地上,“奴婢服侍陛下沐浴净身!”   什么?修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下一刻,几乎带着哭腔吼出来,“走开,我不洗澡!”   天啊,上次还是个活死人都差一点被奸尸了,这次明火执仗的洗澡还不得被霸王硬上弓?   修然脸都快吓绿了,一叠声的连喊,“走开……走开……走开……”   两个侍女脸色乍青乍红,惊骇象白日见鬼一般,忽然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一左一右歪倒在地。   修然还来不及纳闷——   “砰——”寝宫的门被人撞开,十数个手按腰刀重装盔甲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还夹着几只公鸭嗓的嚎叫,“刺客在哪里?”   “呃……”修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确定寝殿里只有床上的修然一个人在躺着,公鸭嗓犹不放心的掀开床帐,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床底,这才回到修然床前,看看那两个女人。   恭恭敬敬的对着修然问道,“陛下,这两人死了,要怎么处理?”   修然蓦地怔住了,“死了?”不知不觉问出声,怎么可能,只是不让她们两个给我洗澡而已,怎么就死了?   茫然的重复了一遍,“死了?”   那鸭子嗓肯定的点点头,“吓死了……”   修然学着他点头的样子,“吓死了……”   “是的!”   白眼一翻……   一屋子的侍卫和内监,面面相觑!   “陛下,陛下……”   “陛下吓晕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5   经历一场风波,所有人都有了明悟,现在的皇帝陛下不想洗澡,既然想发霉的人不介意,其他人自然不敢有意见。施礼之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让偌大的寝宫回归寂静。   少了可能存在的YY自己的对象,修然暂时安心了下来。   然而这安心还没有持续多久,睡不着却还不能翻身的修然,瞪着帐顶出神了不知多久后,心底却升起另一丝恐惧。   粗若儿臂的巨烛,虽然明亮,却没法将整个寝宫涵盖。习惯了日光灯白昼一样的通明,乍然面对摇曳的烛光,修然当然没法习惯。   尤其,就在不久前,就在这房间里,就在自己躺身的床铺前,还有两个莫名其妙断气的……人。   下意识的转动眼珠扫向那个方向,黑乎乎的地面正是烛光找不到的黑暗所在……突然想起,那一天,也是这样吓死的,被拖去喂了狗的,也是在那里……   刹那间,修然只觉得偌大的寝殿一片阴风惨惨,灯下黑的暗影,床帐在房顶氤出的巨大暗色,玲珑八坠的重重摆饰,但凡能被光溜达过的位置,悉数都是烛影摇红,浮光掠影,古墓离踪。   修然现在开始怀念初醒那些睁不开眼睛的日子了,起码那时候是想昏就昏想睡就睡啊,什么时候想起过鬼故事?   这一刻睁开眼睛是黑潮压面,闭上眼睛是冤鬼索魂……   越想越怕,越怕越忍不住想,偏偏刚刚吓昏之后也算小瞌睡了一下,被那群“关心圣体”的不讨好东西叫醒了再也睡不着。   修然叹着气,抖着胆,下定了决心开始胆战心惊的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九十九只鬼,一百只鬼,一百零一只鬼……鬼……鬼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只羊开始变成了鬼,反正等到修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这屋子里数出多少只了,乍然之间反应过来,只觉得黑漆漆的影晕下,四面八荒的也不知道隐了多少阴森森凉飕飕的东西。念头一起,连汗毛头发都一根根直竖起来,登时叫了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凄厉慑人。   “砰——”   “陛下,陛下……”   修然一把揪住从寝宫外冲进来,离身最近的活人,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能不能陪我睡?”   被修然揪住的内务侍卫登时傻了眼。   “要不要翻翻宫里娘娘的牌子?”有伶俐的侍卫眼珠一转,赶紧上前解围。   “什么牌子?”修然一脸茫然,蓦地想起以前看过的清宫电视剧,眼睛瞬间张得老大,“叫女人?”   “……”侍卫的嘴瞬间张得能塞下一只熟鸡蛋,陛下大病初愈怎么变得这么草莽?   不过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只好顺着音,“是!”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只见得本来还只是一手揪紧衣袖的皇帝大人,瞬间整个人从被子底下窜出来,麻利异常的双手双脚攀上身边最近的倒霉鬼,章鱼一样缠个结实。   “我不要女人!谁敢去叫……我……我……”   一时间整个寝殿只剩烛光摇曳,侍卫们都被被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搅合得思维混乱!   而修然,在大喝一声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而由着这姿势,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也不知是数羊还是数鬼,反正无意之中,修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话居然顺流了。有了这个发现,修然心里当然很高兴,然后有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居然靠着自己的力量爬到别人身上了,这说明四肢也恢复作用了。   这修然一晚上连发现两件惊喜,能不高兴么。   这一高兴,猛然感觉到,这双手双脚攀着的身体,年轻啊,肌肉在铠甲底下虽然感受的不是很分明,可是脖子上露出来的部分,那明明很尴尬却碍于责任不能甩他下来的手臂,那上面可是肌肉分明,丝丝遒劲啊。   苏……(咽口水)好攻啊!   修然这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姿势好看不好看了,下意识就想摸摸眼睛看到的东西是不是摸起来手感也能这么好。   “砰——”   “哎呦……”   这一摸,可摸坏了,修然刚才只是怕急之下激出来的力气,这一下一高兴一放送,结果不说也知道了,直直就是PP着地,开花!   揉都揉不到,修然脸上简直皱成馒头,不对,包子了!   这一摔,可坏了,一屋子十几个侍卫吓得统统脸色一黄,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臣等罪该万死!”   整齐划一,洪亮悦耳的动静要不是修然身体不灵便,肯定又要被吓一趔趄。   “你……你……”抖着手指(其实还是抬不起来)指着众人,没力气自己站起来的修然只能四仰八叉的从下往上看着这些又是磕头又是求死的侍卫傻眼。   “停!”眼见得众人只顾磕头,却没有一个伸手上来扶他一把的,修然又急又恼,蓦地一声大喝,将众人吓得一愣。   确定注意力已经集中过来了,PP结结实实着地摔得快裂开一样疼的龇牙咧嘴的修然才可怜兮兮的说道。   “求你们先把我弄到床上去行不行啊?”   “陛下恕罪!”   几人这才发现修然竟然一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赶紧诚惶诚恐的冲过来给他挪到床上。   眼看着膝盖一软,又要倒下,修然赶紧大喊,“停停停……别跪了,站直!站直!”   侍卫被他一声大喊有坚强的强撑着听了命令,大多数却吓得骨节直接发软,“噗通——”   差强人意的是,这回的声音不再整齐划一!   修然嘴一扁,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无力!   “今晚,谁也不许再跪,我看着累!”   “啪啪——”一声长笑,顺着寝宫打开的门,带着子夜的风,绕过几重屏风的障,合着双掌相交的响,极悠闲惬意的传过来。   “父皇今天好兴致,又想到什么新玩法?昨天一个,今天两个,他们,你有什么办法全部玩死?”   修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出现在面前的人。   这声音,是很熟悉的,那些个只有神智没有五感的日子,这声音是他每天眼冒蓝光的唯一期待。   倒是这张脸,有一点点陌生。   只在昨天那么兵荒马乱的时候瞄了一眼,还因为脖子捏在人家手掌下,没来得及细看。   而现在,这人,就站在床前,隔着两个手臂远的地方,让修然能从容并且以专业的眼光仔细审视。   是比典型的瓜子脸稍大了一圈的脸型,一般来说,只要一个人长了瓜子脸,不管是男孩是女,只要五官不畸形,不缺货,不偷工减料,基本上都不脱顺眼的大体。如果是正常的端正,比例再稍稍协调,那就不脱精致的形容。而这人的五官,显然是比精致更上一个档次,也就是精工细作的完美啦。   这就很难得了。   尤其是稍稍丰,满的那一圈下来,极自然的淡化了瓜子脸型自身的阴柔而使得整个人平添了一股英气,却又不显阳刚的方正,只纯粹的恰到好处的保留下那抹“攻”见“攻”怜的“小受”本质。这就极为难得了。   修然砸着唇看的暗自点头不已,满眼黄色泡泡噼里啪啦的飞出来。   修然可是生活在一个咨询爆炸的时代,网络上PS的照片一搜一大把,更别说那些堪比出神入化的整形啦整容啦的技术了,整出来的形似货色千人一面多如过江之鲫,任谁看多了都会审美麻木,眼睛抽筋;但气质则不然,感觉这些东西却只能是浑然天成的。   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看到了,就会让人觉得舒服,觉得应该,这才是上档次,犹如俞伯牙之于子期,诸葛亮之于刘备,媲美磁铁之阴阳二级之异性相吸……   作为资深腐狼,修然更注重的就是这些看不到摸不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方面,想当初和那些只重色不重质的腐女们交流的时候,还被大大的拱了一把大师呢。   由此可见,修然对受的审美是相当挑剔的;由此可见,面前的男孩是极品的极品啊。   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对修然来说,那可就是人生得见一完全符合自己想象中的金字塔尖的完美之受,死而无憾啊!   “父皇……”清亮亮的声音,犹如清澈的溪水潺潺掠过溪底被磨去了棱角的圆石,修然近乎陶醉的将这美妙的声音收进耳内,就如在听一首涤荡心灵的世界名曲一样的虔诚欣赏着……   至于说的是什么,等会他走了在放重播好了,修然在心底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6   “父皇今天好兴致,又想到什么新玩法?昨天一个,今天两个。他们,你有什么办法全部玩死?”   那人去的时候,和来时一样突然,大约是修然痴痴呆呆的样子让他觉得无趣,反正修然只看到那张美美的颠倒众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厌恶,然后就起身毫不留恋的的刮出寝宫。   徒留下懊恼着失了眼福的修然,和一屋子站的直挺挺的侍卫。   重播的计划稍稍受阻,除了第一句未见其人时的听进耳朵去了,其他的都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修然那会满脑子美色,哪里还塞得进其他!   想得脑子发蒙,修然还是没明白这唯一一句记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眼珠左右扫到那些站的快成了石雕的人。   离修然最近的人,一直是在偷窥着修然的一举一动,修然的眼神一扫过来,立刻作出目不斜视垂眸看脚尖的规整样子。   可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修然。   课堂上一边分心瞄着老师一边在桌堂里面偷看大书搞小动作的学生哪个不是这样鬼鬼祟祟又故作一本正经的呢?   不过,哎,谁叫修然教的科目只是个装饰呢!   为了素质教育不得不安排出来给上面看,学生们私下都拿他的课当自习和午睡时间。所以修然虽然练就了火眼金睛的职业鉴赏力,却没有培养出与之相匹配的职业威慑力!   哎……失败啊!   怨叹了三秒,修然决定还是用他在办公室百试百灵的那一百零一招。   先屈膝折腰拉拉关系好了。   “嗯……”清清喉咙,“谁来帮下忙,我想翻个身!”   “陛下,”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个咂着手出列的,修然分明看见,这人是被众人一顿眼色凌迟后,才不得不冒着一头冷汗开口,那额头亮晶晶的,被烛火映得一片橙红,“陛下要做什么,吩咐臣下便是,不用……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说帮忙?”修然皱着眉接话,“可是请人帮忙要放低姿态,这是礼貌!”   那人一听,刚有点意思向前的步子一顿,“啪”的一下跪在地上,“臣不敢。”   “哎哎哎哎,说的好好的你跪什么啊?赶紧起来。”修然过了那一阵紧张过头的动乱,身子又不听使唤,只能拼命斜着眼角,眼睛抽得厉害,“要不,换个说法?”   那人赶紧接茬,“请陛下下旨!”声音里隐隐带着喜悦。   一头雾水!   “我命令你,站起来扶我翻身,还有——命令你们,今晚,随意,就是别出这屋子……”想了想这样叫人不睡觉陪着好像有点不人道,瞄了眼屋子里的椅子矮榻什么的好像不少,又追加了一句,“那个,想坐就做,想睡就睡,桌椅板凳,哪个舒服你们自己选吧啊。”   想了想,忘了最重要的一条,重申一遍,“今晚,谁都不许再跪着!”   想想好像还是不保险。   “以上,全部是命令!”   这么一通大折腾下来,修然眨巴着眼睛反倒睡不着了。   现在倒不用担心鬼影幢幢了,可这么多火眼金睛时不时的期期艾艾的直往身上飘,却又让修然的汗毛以另一种灵醒的状态支楞起来。   魁梧啊,健壮啊,宽肩细腰窄臀的好攻啊……虽然修然对攻的关注一向远远小于对受的狂热爱好,可那……可那,也只是一个自诩正常的男人对柔弱事物本能的一种呵护!修然一直是这么理直气壮的认可着的!   可是眼前现下是什么状况?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可就眼角余光扫到的白皙的皮肤细润的指腹来看,在这群头好壮壮的小伙子跟前,自己绝对是一个白斩货色!   何况这些可都是练家子,看看那手,上面肯定是常年舞刀弄剑的老茧!   攻啊……一群……如狼似虎年纪的强攻啊!   躺在这群人无处不在窥视之处还动弹不得!修然无可克制的不由自主的泛起正在被“视奸”着的感觉。   “大家都坐,随便找地方,不用客气!”十几个人动也不动的,气压搞得还满严肃,修然想了想,似乎这些人都挺怕自己的,那眼神里闪闪烁烁的,传递出这个讯息。象在自己课堂上捣了蛋被送到班主任面前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又带着不示弱的偷偷摸摸的倔强!虽然这样不怒而威的架势是他当了几年老师一直在哈的境界,不过现在看来,修然反省,恐怕自己还是不大习惯当个好老师吧?   瞧瞧,只看到十几个人噤若寒蝉的表情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要是四十几个……哎,残害民族幼苗啊!   刚一说完,就看到跟前几个人的表情开始不大自在,其他的虽然看不到,估计也好不了。   “找位置坐,命令!命令!”哎,这不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么!一群笨驴!坏了我心里天老爷老大我老二的攻君形象!修然在心底嘀咕,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察言观色这么简单的事修然还是会点的,这些人,明显是怕自己怕到骨子里了。   做了什么了?想想恢复意识这些天,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父皇今天好兴致,又想到什么新玩法?昨天一个,今天两个,他们,你有什么办法全部玩死?”突然,那个太子殿下的话从脑袋里冒出来,难道是搬走了的那个灵魂作祟?   看着房间里绷紧了弦原地待命的一张张年轻脸庞,全都挂满了满满的防备和谨慎,“那个,我先说一件事,我说完了,你们可以发表下意见!”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修然也不知道他们听明白了还是听糊涂了,自顾自的接下去,“从现在往回数十天,再之前的事我都忘了……所以,呃……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太子……他是我儿子吧?他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当然要是能顺便把他的原话重复一遍就更好了,我没记住!”   依稀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   你问啥声音,你猪啊,下巴着地呗!   “哎!”御花园里繁花似锦,修然瞪着面前春色满园的精致如画已经大半个时辰,还是感染不到一丝一毫的热切。唉声叹气个不停。   昨晚上拿出新学期开学和学生们初次相见的热切,十八般自来熟的本事运用个淋漓尽致,才从那十几个侍卫嘴里掏出点关于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的一些情况。   呐……是皇帝,这一点已经是确认了的,修然再确定一遍没有出入倒也没多大意外。   不过……在大家唯唯诺诺吞吞吐吐还有些闪闪烁烁的言辞里,修然很隐晦的猜出,这个前主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想也是啦,要是个一民心的,怎么可能会有侍女趁着自己半身不遂,神志不清的时候以非礼之势行YY之实?最让修然心情郁闷的是,居然还是用来YY那个还没有成年的,从声音到身材都是个没长开的小小小小小……受样的男——孩!   最最最最夸张的是,一个颦眉就能吓死人,那得是多大的积威才能有此功效啊?   想起来修然就想哭,不过左右环视一圈,修然决定还是把眼泪逼回去吧……以这些人脆弱的神经,修然想了想,要是自己哭出来,八成他们吓死之前恐怕会先回家把上下左右中九族亲属先灭了再自杀,免得再闹出点生不如死还是凌迟处死之类的活罪!   那还不知道又得背多少条人命上身呢!   以前的正主欠下的冤案不算,到了自己这,光想象都吓得浑身哆嗦,大热天冒凉汗了!   哎……想想这天怒人怨的借尸还魂的“尸”,修然就一肚子的气。   死就死呗,重回炉喝点孟婆汤多好啊,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还能干干净净的投胎,管他是人还是鸡鸭鹅猪呢,反正都不知道了,这下可好,还得给别人顶岗!   修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嗤之以鼻的佛家轮回说,心里郁闷至极,也不知道到时候这笔轮回的报应要算在谁身上了!   哎!再叹一口气,哀悼下这不可测的,诡异的命啊!   “陛下!”   “啊,什么事,小报?”职业病使然,修然听声记人的本事到是相当出色,闻声头也不抬的问道。   小报——报国,也就是昨夜“陪寝”之一的侍卫,算是比较胆大和修然混的比较熟的——修然自以为熟的!   听见修然张口就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脸色一白,这陛下清醒过来,似乎有点转性的迹象,昨夜听了他们说了一夜的话,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截然不同,声色态度更是180°的大转变,可那也是积威之下,被他问道了没人敢不开口,要是真象他说的,不想说的不用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再摆弄他们一道啊。   想起昨夜,简直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这位皇帝陛下清醒来,好像变成了三岁孩子,什么都新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问得大家都要哭出来了。   瞧瞧,现下不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谁知道他哪时候又心气不爽了会不会拿人做法啊?   报国一脸小心陪着,怎么也不敢讲肚子里唧唧歪歪的东西流露出来一点,小心翼翼的回禀道:“皇后娘娘听说您今儿在御花园,正往这来呢。”   正说着,远远的一声被人捏了脖子的鸭子叫高亢的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修然还来不及表示要不要见,就见一团红影裹着一阵香风——说香风还是客气的,修然连打了三个喷嚏后矫正——84消毒液添加了天然气,俯到近前。   “臣妾参见万岁……”   修然本来还被刺鼻的味道呛得一个趔趄,要不是他身子还不堪使用,差点就要夺路而逃了。   这刻听见这句在电视上被用的烂熟的台词,忽然觉得很戏剧,不由自主的接下去在心里嘀咕,“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居然还是男女二声部的和声!   “噗……”修然立马就喷了!   谁说电视剧都是胡编滥造的,真该叫他来看看,这可是史实啊!   修然把嘴里好不容易让侍卫帮忙才喝下去的茶水全都喷出去了,内侍都是人精,赶紧到跟前来要整理这位喝没喝相的万岁爷的仪容问题,修然一见,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今后的日常起居都需要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来照顾,一脑门的冷汗热汗不请自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旋即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说话这舌头,全身上下哪个零件灵光,怎么来?   皇后眼珠一转,挨到跟前,讨好道:“还是臣妾来吧!”   袅袅婷婷的接过身边宫女递上来的帕子,“陛下!”   眼看着这女人越靠越近,那股子“异香”简直要修然作呕。   “不,不要,你,别过来……”修然急的要命,就这么两步的距离,说来就来。他拼命打眼色给身边的小报,也不知是小报的接收雷达有问题还是接收了信号处理时间来不及,眼看着就要被“荼毒”了的修然,只得含恨忍辱闭上眼睛!   “啊——”一声惊叫,直上云霄。   吓得修然一个激灵。   睁开眼一看,只见皇后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刚要用来给修然擦茶水的帕子整个罩在脸上,盖的严实,俨然一块应急的盖尸布。   修然盯着自己两只举到胸前的双手发呆。   果然是,只到临急时候才好用啊!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7   “父皇这里真是热闹啊!”又来了,这阴阳怪气浪费天赋的声音。   修然一双功成身退的手,少了紧急情况的窘迫,早已经不受控制,正优哉游哉的垂在身边乱晃。   乍然响起的声音就在附近,围在修然身边正伺候着的侍卫,内侍,连着皇后带过来的一行人,都惶恐至极的跪地象那个修然心里的空有受表不具受行的小子请安。   哎……又是一通兵荒马乱。   修然能在御花园里顺风顺水的赏花,全凭侍卫报国忠心耿耿在站在他身后充当临时椅背。   太子殿下无声无息的出现,还来这么一出先声夺人的把戏,吓得众人条件反射的请安,苦的就成了修然一个了。   小报一矮身,背后结实的凭恃一空,修然就知道坏了。   上半身一沉,修然PP还挂在石凳上,仰面朝天的上身,成了一个标准的XXOO姿势,正好和背后偷袭的太子殿下脸脸相对!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形象欠佳的修然还没来得及尴尬。   一肚子的火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太子殿下,昨夜知道是叫祁连日了,看样子是刚刚和臣下议事回来,蟒袍玉带的正装,趁得他唇红齿白的一张芙蓉面——祁连日要是知道修然心里这形容,估计能生吃了他——只能说是美的让人屏息。厅子里,只能被阳光照到一半,在修然从下而上的眼里,半散进来的光线从祁连日背后软软的却坚定的扑散开来,氤成光环一样华丽的一周,绝对是天人下凡,天使下届,天……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何况修然对这一款份外的爱好?   本来淤在肚子里的教训统统说不出口了,鬼使神差溜出嘴的话,立时吓掉了周遭一圈人的下巴。   “臭小子,还不扶你老子起来!”   唉!绝色当前,还不动用全部资源先拔个头筹的是傻子!   何况这资源不用白不用,陛下殿下,父皇叫儿子嘛,父慈子孝的招牌,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修然心里美滋滋的等着“美人”来尽孝。   祁连日的眉心拧成一条麻花还不够看的!   天家骨肉,有臭小子,老子胡叫一气的么?眼看着周围的宫人内侍和着侍卫都鼓着腮帮子,胸口起伏的象死里逃生,祁连日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大病初愈的“父皇”。   修然两眼简直要冒出心形泡泡了,美人含羞,这小媚眼抛得……苏……(咽口水)   教训么?名义上这人毕竟还是现在的正宗皇位所有者,虽然他这大病一年多的时间,权利已经被月和星联手架空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名义上毕竟……   想至此,祁连日再厌恶的瞄了一眼修然,终于决定,不再这么多下人面前公然忤逆,虽然那样会叫这些人更清楚谁才是这皇宫里真正说了算的人,不过比较起来,祁连日还是决定,维持点皇室尊严比较好,虽然,这大病初愈的“父皇”,那一句老子已经把他的形象丢个干净了!   “父皇身子不便,还是少出来比较好,外边风尘大,意外多,您的身体还是该多静养才是!”有礼有节却生生疏疏的说完,祁连日倾身上前,将狼狈的修然扶起来。   知道犯了大错的报国,正吓的簌簌发抖,该站起来继续充当皇帝陛下的椅背的,但是刚刚害陛下狼狈卧倒的也是他,这刻正应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了。   修然可不管,修然正沉浸在和祁连日的亲密接触之中,噢噢噢啊,柔若无骨,保养得当的一双小手,拖着肩膀,啊啊啊,心里正暗自赞报国有眼色,没站起来煞风景呢。   嘶……捏的肩胛骨好疼!修然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这小子的手怎么这么有力?   嘴里赶紧借坡下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儿子,你就直接送我回去吧!”   “儿臣给您叫个软轿!”   “哎,那就不用了,我这身子躺了大半年了,得活动活动才能复原,你就扶着我回去吧。”   有力气是吧?不耐烦是吧?看你这回怎么打太极!修然在心底美滋滋的盘算着!   形象,形象,祁连日差点没被修然的见缝插针气到不顾形象的翻白眼!   “万岁。”一直被当成空气被修然忽略掉的皇后忽然从旁细声细气的插嘴进来。   “太子殿下代您亲政,日理万机,时间宝贵着呢,送您回寝宫,还是臣妾来吧!”说完袅袅婷婷的款步上前,眼睛跟抽了筋似的死命往修然脸上剜。   修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对雌性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的修然下意识的往扶着身子的太子身上靠了靠(和没靠一样,动也动不了),感觉底气壮了壮,才老老实实的开口,“皇后的眼眶好像有点小。”   “啊?”   一园子听见修然话的人都是一脸黑线。   “再大一点眼珠就不用甩的这么辛苦了,直接飞出来就好了。”修然一脸严肃的说完,趁着所有人还在愣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道:“不过飞出来了也不好,我现在身体不方便,肯定接不住的!”   ………………连城首发………………   “哈哈哈……”祁连月笑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上扶着椅子腿,抱着肚子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气息让他的声音忽紧忽松,“他真的这么和那老妖婆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二哥,我重复三次你笑了六次,你还有完没完啊?”“太子”殿下,祁连星瞪了笑的就差眼泪鼻涕一起泛滥的祁连月一眼。第一万零一次怨叹这种不知节制没有城府的家伙怎么会生在帝王家,还能从容平安的活到现在。   “小星,你的眼眶好像有点小……哈哈哈哈……”学着想象中父皇的表情声音,月现学现卖的面向星,话没说完,自己就笑的破了功!   “你……”星被月气的一口气更在喉咙,面上乍青乍红。知道自己皮不过这个一向不正经的二哥,恨恨的将脚下的地板当成是那个只会笑笑笑的白痴,使劲跺脚暴走。   “笑——笑——笑死你好了!哥……”   丢下汇报这一季农事的奏章,祁连日先瞄了眼一直没有节制的月,不愠不火的表情,却成功遏制了祁连月的放肆。被捂了嘴一样骤然收声。   再看向围着屋子团团转的小弟,“星儿,够了,坐下!”   祁连星应声停下,却没有靠近椅子,厌恶的瞄过去一眼,“我不坐,我都坐了一上午龙椅了,PP上都快长疖子了!”   祁连日知道他秉性好动又毛躁,基本上只要他肯老老实实的站着也就心满意足了,朝堂上能坚持着规规正正的坐上一上午,已经打破了他的极限,也不再勉强他。   “星儿,你说皇后她,当着你的面抢着和父皇献殷勤?”   “嗯。所以才被父皇损得下不来台。”祁连星老老实实的站着,仔仔细细的回忆,认认真真的回答。   “哥,”祁连月一开口,星的视线立即转到他身上,却见他笑是不笑了,却瘫挂在椅子上坐没坐相,见星看他,单手扶到脸上做出一个抠出眼睛往外丢的手势,趁着星被气的青面獠牙喉结乱颤的时候开口,“你说他们董家经了这一年,也还没死心啊?”   终于缓过气来的星正要扑上去给他好看,却愕然发现月难得的一脸庄重正和日议事,一股火憋在肚子里发,显然不是时候,忍,月又欺人太甚,正没着落,进退不得。   看不下去的日终于不得不开口,“月,别逗星了。”   转向小弟,浅浅一笑,“星儿怎么看?”   祁连星生气的时候,给他找一件需要动脑的事情,立刻就可以转移掉他的注意力,这办法屡试不爽。   “啊?”很想故意和月唱反调的,不过不擅长此道的祁连星最后还是点点头,“我觉得二哥说的对,董家应该是还没死心。当初老妖婆能迷得父皇破了后宫的规矩,立她为后。怎么也是有几分本事的。现在,父皇醒了,就难保他们不惦记着东山再起。”   “看来这一年来,大哥还是对董家太仁慈了。”月在旁边突兀的插了一嘴。   祁连日浅浅一笑,年轻的脸上漾出胸有成竹的强大自信,淡然道:“怕什么,就算她能再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如当年,这龙庭可也不是当年父皇只手遮天的龙庭了!”   “说到这个……”星在旁边忽然插嘴进来,与祁连日一模一样的年轻脸上,蓄着满满的不解,“你们,有没有觉得,父皇醒来以后变了很多呐!”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8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   “赵贵妃求见。”   “不见!”   “钱淑妃求见。”   “不见!”   “孙德妃求见。”   “不见!”   “李贤妃……”   “不见!不见!不见!”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服侍,报国已经对醒来后的皇帝陛下少了很多戒惧,但话虽如此,很多时候,这个皇帝陛下的一言一句,还是让他很苦恼。   例如此刻。   小报苦着脸,只觉醒来后,陛下数今天最难伺候!外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睚眦必报,以前都是那些个内侍负责传话周到的,如今这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死也不让这些内监进这休寝之处,搞得现在小报一见了女人就腿软!   修然哭丧着脸,只觉以前的家伙简直是种马!欠下这么多的风花雪月皮肉债……啧啧,赵钱孙李都全了,下面难道是周吴郑王?   “陛下……”小报硬着头皮,偷觑着仰脸朝天躺在龙床上的万岁爷,踌躇着要不要再转达下那些夫人贵妃们的请求,皇上清醒这十来天了,从来没召过妃子侍寝,这,传出去,小报虽然是侍卫,可也对这宫里牛毛一样的规矩有些耳闻。   “小报,你就饶了我吧!”修然惨兮兮的开口,“就我现在这动弹不得的样子,是我宠幸他们啊,还是他们祸害我啊?”   小报大惊,“陛下何出此言?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对陛下不恭!”一脸义愤填膺!   “就是……”猛然想起那一晚的遭遇实在太……修然起了话头,后面却说不下去了,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半晌,“反正就是不要!”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百家姓百家人都出来了,难道要我精尽人亡?哼!”   “那陛下,你也给臣一道旨意……”小报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拿陛下的圣旨打发外面那群女人,总好过自己被他们穿小鞋要强……小心翼翼的瞄着,唯恐被精明的皇帝看出自己的小九九!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被小报一指点,修然登时想起,以前看电视剧,那些个太监手上一纸“奉天承运”,下面呼啦啦跪下一群人的华丽出场,登时来了精神,可又觉得有点太夸张了,“可是这招好用吗?”   “只要陛下一个口谕,就能叫各位夫人都回去了。”小报肯定的答复,眼看着陛下要被说动了,小报赶紧添上一把柴!   “那你快出去告诉他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所有女人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想当初,那些学生们在讲台下面嗡嗡嗡嗡的可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事实证明同样的办法由不同的人来用还是很有区别的,相当初自己那些办法还不是从那些个熊孩子们的班主任那学的?   可班主任用起来好使,到自己这就没一个灵光了,谁知道今天……哎……   “小报,她们,都走了没。”小报出去了片刻,就回来了,修然听见响动,无精打采的询问着,心里直碎碎念,可千万别不管用才好。   小报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当然走/光了,谁敢不听万岁爷的话!”语气里还满自豪的。   “可是万岁爷,”小报皱起年轻的脸上浓浓的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是什么意思?”   ………………连城首发………………   “小报……”打发了宫妃,私心里修然更觉得她们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夜叉,没办法,皇后的特殊味道品味给修然留下了深刻至极的印象,以至于到现在还有点味蕾失聪的危机,连带着对这具身体以前的审美也怀疑起来,所谓物以类聚……那群女人什么品质也就敬谢不敏了。   这刻危机解除,修然只觉得浑身上下松泛起来,没办法,人呐,精神一放松,身体就更放松,修然百无聊赖,就察觉全身上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细细的,抓心挠肝的感觉,微弱却固执的——痒。   “小报,”有点难为情,不过每天躺在床上,殿里烛火二十四小时,哦,不对,是十二个时辰通明,让修然终于想起一个很严重的,却一直被他故意忽略了的问题,“我醒过来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报国一愣,抬起头来不小心与修然的眼对个正着,赶紧惶恐的低下去,只留给修然一个头顶心,黑乎乎的头发!   “小报,和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是礼貌,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修然看到不顺眼的行为,几年的老师经历不假思索的发挥出来,张口训道。   “啊……”这话里可是带了明显的训斥了,报国一惊,膝盖弯不受控制的发软,就要跪下认罪。   修然眼疾嘴更快,“不许跪!”声色俱厉!   “陛下,”小报这下不只是苦着脸了,连声音都发了颤,“直视陛下是大不敬,那是要挖眼的……臣怎么敢?”   “挖……眼……?”修然比他吓得更不轻,腾地大吼了起来,“这是哪个缺心少肺没良心冷酷BT自大狂的后妈定的鬼规矩啊?……”   “陛下……”小报颤颤巍巍的开口,腾地想起,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好像正是床上这动弹不得的主,这可怎么禀告下去?   “我还没说完呢,”修然不悦的看着打断他的小报,义愤填膺的眼里满满的无可奈何,看的不明所以的小报更加说不下去了。   “打断别人说话也是不礼貌的行为!”拧着眉头看向小报,“我说道哪了?”   “打断别人说话……”小报只觉今天的皇帝陛下越来越不对劲了,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大逆。   “不是这句,在上面的,我说什么了?”修然咂着唇,怎么也想不起来被小报打断前说了什么,不过生气的感觉还在,满肚子郁结的火气正四处乱串,逼得手脚都颤抖起来却没找到散发出去的途径,是什么事呢?   “您说……说……”小报可没胆子重复修然哪一段,吭哧了半天,“您说到挖眼……”不会触到眉头吧?这可是原话啊!   “啊,对了,”修然被中断的思路一下子被接续起来,只觉得满肚皮的火气都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你去告诉他们,我是皇帝我老大,我现在说,这一条规矩,废除!从明天,不对,从现在开始,见面说话必须看着眼睛说,这是礼貌,礼貌!做人怎么能这么无礼?人无礼就是没有脸皮,没有脸皮就是没有尊严,没有尊严还能叫人吗?啊?”   小报吓得簌簌发抖,这旨意……皇帝失心疯了吗?   话说完了,修然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松懈下来忽然感到身上越来越重的不对劲感觉,痒——越来越厉害了……   “小报,问你事情怎么不回答,我醒了几天了啊?”无火一身轻,修然埋怨的看向报国,想点事情这么费劲。   垂在身侧僵硬了半天的手指,逐一弯曲又展开,修然这半天说的话,前一句刚刚以雷霆万钧之势砸进脑袋,下一刻就被下一句砸飞出去,这半天下来,只剩了最后一句还留着印象。   所以小报的脑袋正以修然的最后一句话为程序运转模式,机械的执行着命令,“回陛下,有十二天了!”   “啊,”修然一惊,半个身子从床上弹起来,扭到小报的方向。   “陛下当心!”抢救不及,只有爆发力没有后续的修然已经一脑袋从床上倒栽下来。   小报动作已经很快了,快到来得及保住修然的脑袋没和地面亲个结实。   沉闷的一声砰响,小报只有自己的脑袋要搬家的觉悟。   抱着修然的身子将他送回床上,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气到了,整张脸臭臭的皱成一团,小报吓得手颤脚颤,勉强将修然放回原处,退后一步跪在一旁,等候发落。   修然逼着眼睛,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样子,“小报,你过来闻闻,我是不是已经臭了?”   小报简直不想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只张大嘴呆呆的“啊”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修然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小报的动作,不耐烦的张开眼睛,斜瞄过来。   这才发现小报居然又一副任打任罚的认命样子跪在地上,无名火腾地烧起半天高。   “你你你你……说了多少次了啊,不许跪了,不许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没听过吗?你天天跪来跪去的,你要丢多少钱啊?你很有钱吗?你家里开金矿的吗?你要丢直接送给我就好了,这样乱扔又没人领你情,送给我我还能说声谢谢呢。”   “啊?”小报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修然一长串话说得又快又急,虽然听起来略带火气,不过小报也听出他的生气不是针对他自己摔下床的事,心里就放下一点来,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却不知道是该没有被责罚而谢恩呢还是该为没听陛下的话而谢罪。   “啊什么啊?叫你过来……”修然发了一顿脾气,才想起自己的问题,十几天没洗澡,简直没法想象,要知道良好的卫生习惯才是健康的保证,作为一个合格的健康教育课的老师,修然一向是很以身作则的。   “陛下有什么吩咐?”跳过该谢恩还是该谢罪的问题,小报直接挑了感觉上比较安全的问题。   “我要……”被宫女上下其手的坏记忆一下子又冒出来纠缠,修然说的有气无力,“……洗澡。”   “啊,我马上叫宫人去准备。”小报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皇帝,谁知道他哪时哪会又想起刚才的失职,而收拾他呢?赶紧离开他眼前才是正经。   修然一听,立刻急了,气急败坏的大吼,“你敢叫那些女人来给我准备,我……我……我就要你罚站!”   小报只觉腿肚子抽筋……罚站?这是什么惩罚?皇帝在大病之前,是出了名的暴君,每次总有新鲜古怪却有极之残忍的招数出现,这次出现的这罚站,该不是又是什么新狠招了吧?   脑袋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报国脸上的血色腾地一下就没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09   “可……可……可是,陛下,”小报上下牙齿直打架。   惹来修然奇怪的斜眼,“你冷么?”   小报现在满脑子“罚站”,对修然的恐惧已经直线上升到最高点,哪还顾得修然这句无伤大雅的问话,只合计着,怎么把自己的话说完。   “陛下,臣可以准备万岁沐浴前的准备,不叫宫人插手,可……可……”   “可什么啊?”   “可陛下现在这样子,怎么能洗澡呢?不是还得需要宫女们来伺候么?”   “你敢叫他们来!”修然努力把眼睛瞪到最大,表达自己愤怒(恐惧)的程度,“你来给我洗不就好了。”   “这……这……万岁的浴池,怎么是臣有资格沾到的?况且臣职在戍卫,若是与陛下……这,若有万一,岂不……”吞吞吐吐的说完,却看到修然已经脸色大变。   公然拒旨!   后知后觉的小报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又犯了一条掉脑袋的罪!   殊不知,修然脑子里正转着他绝对想不到的念头。   要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同人男,不只要YY别人,还要YY自己,还要时刻提防别人对自己的YY,修然一向是将此条定律奉为金科玉律一样遵行着的,连在学校的时候,公共厕所都是能忍则忍回家处理,坚决将所有月几月夫外露,尤其是重点部分曝光的机会减少到最小最少。   在十个同好九个会被同人女们和其他的正宗GAY送做堆的情况下,修然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是那唯一一个只YY没彻底变质的一个。   现在,洗澡的问题摆在这里,是肯定要和人裸诚相见的,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这不是把自己的豆腐送给别人吃吗?   再瞄一眼小报,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本来就是欲求不满的时候,万一洗澡的时候对自己狂性大发,那可比女人更难对付。   女人是只能吃吃豆腐,小报可是会直接毁掉他辛辛苦苦保护了二十五年的贞,操的啊……   想到这些,修然哪还敢再坚持,幸好小报自己拒绝了,不然,修然庆幸,这出尔反尔的借口可怎么找呦?   最理想的方式当然是自己洗,可是,看看自己这手软脚也软的,自己洗的下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是自己淹死。   当然还有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希望是借助濒死的恐惧激发出超人的意志,然后从此可以自己站起来了。   不过只要一想起,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修然就提不起尝试的兴致!   都死过一次了,想起那一刻的血肉横飞,后怕的感觉层层叠叠的涌到脑袋里。   还是算了吧!   “这该怎么办?女人不可以……你要戍卫……”   “要不……臣去叫其他侍卫?”小报小心翼翼低声细心的提醒着。   修然横了他一眼,“不要,我和他们又不熟!”   “那……内监?”   “你敢,我身边太监和女人禁止靠近!你给我记住了,这条很重要!非常重要!特别重要!”   “……”   “啊,有了!”修然猛的一拍床,当然,只能是他自己想象而已。   兴奋的大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你叫太子来帮我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叫太子来给我洗澡?’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接了旨意的星,两指捏着皇帝专用的圣谕黄帛,一路嘀咕着回到内厅,正看到坐没坐相的月正把葡萄粒丢到半空中,伸着脖子去等它落下,当下想也不想,将手里的东西当做暗器甩出去,人却直冲到葡萄落下来的位置,一脚踢被圣旨撞得离开了主人的凳子,一仰脖,“嘶——”酸甜沁凉的感觉入嘴,爽口啊!   “这什么东西?”被偷袭的月拧着眉,抢过还没被星发现的装了葡萄的盘子护在怀里,这才有心思打量着“暗器”。   “先别管它,好二哥,分我点吧!”最爱葡萄的星受不了绿莹莹,清洌洌的讠秀惑,一看月那架势也知道硬抢只有玉石俱焚的份,不好恬着脸,软语哀求。   “扑——”月很不给面子的爆笑出来,“你别这么软骨头,有种和抢,恶心死我,小心我拿你的葡萄陪葬!”   “给你脸不要,你又不爱吃,干嘛护得象那么回事似得?赶紧给我!”被抢白的一点面子没留的星又羞又怒,果然如月所言的,合身扑上前,开抢!   祁连日迈进屋子,就对上两道上下翻飞的追逐身影,寻思着交代下人炖点消暑的东西才好,毕竟这两个大热天的这么疯下去,容易热着了。   正想着,眼尖的发现月手上的一卷明黄有点眼熟。   “月,你手上拿的什么?”   被日打断,慢了一步的月终于被星给扑到地上,“给你,给你!”赶紧塞出去招祸的葡萄,赶在被累了一通的星恼羞成怒之前,递上葡萄盘子!   “差点忘了!”嘴里塞满葡萄粒的星口齿不清的嘟囔,“父皇的圣旨。”   “父皇下圣旨了?”日一惊,一步冲前伸手就把月手里的黄帛抢过来。   两人被祁连日的急切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停下笑闹,一致转过头来。   “还有闲心闹?父皇既然下旨,分明是要收回皇权!”祁连日板着脸,教训两人不知道轻重,手上不停,展开圣眷!   “这……”怔在当场!   呆若木鸡的祁连日,是月和星都没见过的,连当年得知父皇出事,日也是一笑置之然后安然布置,从从容容的就从那些肖想皇权的叔伯们手中指定江山,这圣旨上究竟说了什么,能叫他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   月冲星努努嘴,眼光挑向祁连日,上面写了什么?   星还记恨着他霸着葡萄的事,眼皮一掀,权当没看见!   “谁接的旨意?”凉飕飕的声音,让星听得后项上一阵发寒,连汗毛都站了起来,不觉缩了下脖子,喏喏的回道,“我……”   “谁来传的旨意?”   “父皇寝宫的总管秦公公!”   “他还说了什么没?”   “没……父皇自从醒了后,除了报国他们那些侍卫,根本没有内侍能进得去寝宫!”   “大哥,上面说了什么?”几句问答,月已经听出不对,加上能让日动容这一条,这圣旨上肯定不是小事。   “难道父皇开始行动了?”月的眼睛一闪,亮晶晶又漆黑的眼底倏然拂过“夺权”。   日视而不见,抬手将明黄圣旨递了过来。   “这……什么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月拧起眉,偏过头来看向祁连日,“哥,这……什么意思啊?”   “管他呢,那后面不是……”   “星,闭嘴!”日冷声截断星的不以为然,抬眼凝定月的眸子,“你看呢?”   “奉天承运……遵从从天上继承的运道?哥……如果是这意思,那父皇现在的野心可太大了吧?”月斟酌着,将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拎出来,“父皇可是才刚刚清醒,就算他想到这种借助天神名义的办法来重夺王权,怎么也得在身体康复以后啊?”想起父皇现在四角乌龟的形象,月嗤笑一声。   “如果,他早就已经好了,现在只是做个样子呢?”日揉着眉心,四下张望,星这回倒是乖觉,赶紧将几案上的茶水送过来,“哥——”   接过来不客气的一仰而进,日才感觉纷乱的心跳有渐渐回落的趋势,“这份诏书不能小看了,只看父皇能想出这句诏首语,就知道他对这天下,对这皇权的野心从来都没消退过,否则,若单单的为了洗澡,只要秦阉狗送来一句话不就够了?”   “你是说,父皇这圣旨,是下战书来了?”月揣摩着日的话,却有一点不解,“可是……若只为了让我们知道他要拿回权利,并且已经想好了让我们拒绝不得的理由……也不用拿洗澡当幌子啊……宫里那些女人不是他的最爱?”   “这个……”自父皇出事,日独撑大局,庙堂上那些身子埋了半截土的老狐狸,都能被他一眼看透个七七八八,回忆当年父皇行事,自讨也能猜中大半,然而现在,仅仅是一道圣旨,八个字,父皇就将他经营了这三年的优势一笔抹杀……想到此,不由得觉得深深的无力,父皇的本事,难道自己还是小瞧了?   转头看见两个弟弟担忧的神色,不由得一震,旋即精神一整,深深的自豪从心底深处喷泉一样涌出来,父皇又怎样?他得了天下失了人心,这庙堂,这王朝内,哪个人对他不是只有惧怕没有感情?反观自己,不是还有两个贴心的弟弟么?就算为了这份手足之情,自己也不能认输,就算只为了弟弟,也一定要让他们过得舒心自在!   想至此,无限豪气顿生,看向月和星的眼也多了一丝信心,只是神色的一点异动,两人刚刚还霜打了的蔫吧样子瞬间好像都活了过来,让日的心里更加温暖,“不去想那么多了,先进宫里探探父皇的虚实再说!”   站起身,“哥……”月在一旁忽然开口,日转过头,“你进宫?”   祁连日顿了下,“当然我去!”   “还是我去吧!”月低头想了想,心中信念更坚,“还是我去,父皇现在是已经开始动手还是立意警告?这封诏书语言不详,还是我去试探一下!他不是叫洗澡么?那我就先探探他这段日子,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恢复了身体!   进了正阳宫的范围,还真是应了飞鸟绝迹,人踪万灭。   以至于月暗中想了一路先找个小太监打听下眼前情况的套路只能胎死腹中!   这父皇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作事居然比前更滴水不漏,看来这三年大病还真是没白躺啊!这么一想,祁连月心里突生一股豪气。   与父皇的这场争权的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一条人影极快的从身边掠过,祁连月正纳闷正阳宫里的安静,这刻见了能说话的在身边出现,哪有放过的道理。   手上一动,已经将只顾低头跑路的小鬼抓个结实!   “别抓我,别抓我,我是有差使的……”没头没脑的一顿乱叫,一抬头,才看清面前的人,“哎呀……太子爷!”   “瞎喊什么呢?”月皱紧眉,看向一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小太监。   “这里,这里……不让内侍进来的!”小太监在宫里混的时间不短,品级不高,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十足,一见祁连月皱眉,赶紧补充道:“里面忙不开了,侍卫大人差小的进来帮忙送些东西,没事就离开了!”   “父皇人在哪呢?”月拧眉,怪不得引路的小太监一靠近了正阳宫就找籍口溜了,看来父皇醒后对内侍的管教又严格了!   “回太子爷,都在在天泉殿呢!”   “哦。”都去天泉殿伺候沐浴去了?难道父皇真的是单纯来叫人陪他洗澡?祁连月站在原地,默默想了想。一抬头,正看到小太监一双小黑豆似得眼睛正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着,不由得一怒。   “好大的胆子!你规矩都学哪去了?见了本太子居然不跪,还敢疏渎天颜?”   小太监正站在原地等吩咐,没成想月居然劈头发了一顿火,身子一颤就要跪下,眼神下意识的往地上扫了一圈,猛然又象想起什么,咬牙支撑在原地,撑着发颤的双腿,眼睛却又和月对个结实,“陛下有……有旨,正……正阳宫内,任何人禁止双膝跪地,还有,说话时候无论面对任何人都必须直视双眼……”上下牙打架打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中,倒加了成串的“笃笃笃笃笃”的声音。   祁连月一滞,这什么鬼规矩?   “什么时候下的旨意?”   “刚刚……”小太监快吓哭了,声音里不只打颤,“侍卫大人说,陛下最近发明了新刑——罚站!所以,太子爷,奴才真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挥挥手,看着又急又怕的快尿裤子的小崽子连滚带爬的奔出正阳宫的地界。   月的眉头简直要拧成麻花,父皇这次好像真的准备十足了,恩威并施么?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0   好在祁连月对正阳宫的方位清楚的很,没有人引路,也熟门熟路的找到天泉殿的方向。   离得老远,隐隐约约的喧嚣声就模模糊糊的传了过来。   与这一路的死寂截然不同。   祁连月此刻反倒有了闲庭信步的雅兴,一步三晃摇摇摆摆的向着声音传来处,游荡过去。   “哎呀,太子殿下,您可来了。”守在殿门外的侍卫,俨然如同见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跟前,笑的大汗淋漓,看的月满头雾水,这侍卫,怎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里里外外的筹备,自有内监们与宫女们还有他那些三千佳丽们负责,侍卫只要负责好内外戍卫之责就好,难道今天还有什么不同?   是有不同……要不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添了一份戒备,不动声色的问道,“只是父皇要沐浴而已,你们这是怎么了,紧张兮兮的!”   几名守在门口的年轻侍卫你眼望我眼,都有点有口难言的样子。   月一哂,正要再开口顺藤摸瓜……   ——“不要放水,不用放水!那么大一池子水,只要把那些花瓣拣出去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换掉一整池子的水?浪费水资源是可耻的!可耻的!是没有远见的鼠目寸光……”中气十足的咆哮,理直气壮的……让所有人莫名其妙。   侍卫们一副你已经耳闻其详的样子,让祁连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感情那个声嘶力竭的没有形象与威严可言的声音……真是父皇!   真是好大的惊喜!   “您快进去吧,陛下等了您好久了!”侍卫小小声的催促着,散开架势的簇拥看似平常,然而想起那个小太监提及的“罚站”之刑,这分明是担心自己跑了牵连他们嘛!   月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缓步迈上天泉殿的阶梯。   父皇啊父皇,就算你这次为了重回上位,想的招呼再巧妙,借用的名义再出色,又如何?只要你这暴虐的本性改不了,这天下,你失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了!   天泉殿一贯布置的美轮美奂宛若置身仙境的浴龙堂,一向是皇帝宠幸宠妃的所在,能进到这里的人,除了皇帝,正当宠的美人,和少数几个最当红的服侍太监宫女,再无旁人。   此刻,浴龙堂里川流不息的居然全都是——侍卫!   这些膀阔腰圆的家伙当然干不惯这浴龙堂里必须学有专精的太监才做得了的差事,被父皇折腾的里出外进,脚不点地。   所有人匆匆忙忙却是无一例外的面露苦相,手下动作小心谨慎到恨不得连呼吸都省掉步骤,唯恐听漏了那个扯着脖子咆哮到声音走调的人的吩咐。   “不对,我是叫你拣花瓣,不是叫你……哎呀,小心,地滑……”提醒晚了……粗手粗脚正半趴在浴池边沿伸长胳膊拣水面花瓣的家伙一个不留手,“噗通!”   “噢……天啊!”一屋子人吓得不敢吭声,皇帝还没用的水居然被人先进去涮了个通透!所有人战战兢兢定在原地冷眼旁观那个可怜的家伙,谁也不敢上前援手。   “没长眼睛啊,赶紧过去拉人啊,怎么连点互助的精神都没有,傻看什么呐!”修然急的跳脚,那人刚刚折下去的姿势是头上脚下,池子里水位又不是很深,万一磕晕了怎么办?喳喳呼呼的声响完,众人得了旨意,一窝蜂的冲到池子沿,池子就那么大,这半天水汽氤氲着,早就滑不留人,修然一见众人扑前的架势,心知不妙,“别去那么多……地……”滑字还没出口,“噗通噗通”下饺子的声音接二连三!   “噢……”   掉进去一个,是意外!掉进去一群……众人再次傻眼,呆滞!   “拉人啊拉人啊!掉下去的是人,不是饺子!”祁连月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憋回了声音却没板直嘴角。却听修然还在继续,“互相帮助是美德,美德,赶紧拽上来!”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只是这次吸取教训,池子上面的人都谨慎了许多,靠近池沿也不再那么急躁,这才费劲巴厘的将几个“落水”侍卫从池子里连拉带拽的扯上来,祁连月冷眼看着几人清白交错的脸色,兀自滴水的站在池沿,斜眼瞄向动弹不得只能靠别人托着脑袋才能畅通无阻的看往池子方向的父皇,等他发落。   “站什么站?赶紧找衣服去换!”所有人大惊,皇帝还没进去的浴池里被几人争了先,虽然不是有意可也是大不敬啊!重则掉脑袋,轻也是几十廷杖,可父皇此刻的语气里好像根本找不到要惩罚的迹象,难道真的收了性要笼络人心了?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水凉到了?还是呛到了?”修然看见几人脸色,有点疑惑,不由得放低了这半天急的火上房的郁闷,轻声问着。   也不能怪修然生气,想他从前洗澡,也不过就是一缸水,一个蓬蓬头,一块香皂,一只毛巾,不就完事了,想现在,也只是身边多了个“儿子”,可是东西还是那些东西,顶多准备两条毛巾也就够了嘛,哪知道,又是花瓣,又是帷幔,又是说不出名字拉拉杂杂东西一大堆,偏实用的毛巾和肥皂一件没看到不说,一池子冲鼻子熏得修然直昏头!   几人脸色更见蜡黄,毁了皇帝陛下要沐浴的“天泉”,除了簌簌发抖,谁还敢吭声啊!没有膝盖发软是被“罚站”吓得……   “哎呀,瞧我糊涂的!小报小报……”一叠声的连喊。   正托着他脑袋的报国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枕在修然脖子底下的手抽出来,总算反应快,只想没抽,“陛下,有什么吩咐!”   声音近在咫尺,偏修然脑袋动弹不得,只好努力斜着眼睛瞟向后边,大半个白眼仁翻出来,吓得落汤鸡的几人又是一阵乱颤。   “把那个,那些布帘子全拽下来,快拽!”   余下的侍卫不用小报转述吩咐,只一个眼色,已经三下五除二,飞到房梁上将那个齐殿高的冗长装饰的帷幔扯的整整齐齐,顿时,整个天泉殿视野辽阔开来,修然眼珠早已经转回来了,来不及惊叹侍卫们惊人的身手,一叠声的连喊,“裹上,裹上!”   几个手上抱着大团布幅的侍卫眼神发愣,动作迟疑间,修然又已经不耐烦了,“裹人啊裹人啊……没看见都凉着了吗?”   “啊,是!”   顷刻间,刚刚还顺着衣角滴滴答答淌水的几人,就被从头到脚缠得严实,只露出喘气的鼻孔,连眼睛都捂得牢牢的,修然点点头,这才满意,“小报,赶紧送他们去休息,找医生赶紧看看,吃点药预防下,大热天的可别激到了再伤风咳嗽可不怎么好!”   小报与修然相处时间最长,虽然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后招,眼前这一关这几人是肯定躲过了,当下也不留他们在这碍眼,赶紧吩咐手下将“肇事”的家伙带离“案发现场”要紧!   “太子殿下!”转身正要引着人退下的侍卫,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祁连月,一声“太子殿下”叫出来,几个白白胖胖的茧蛹同时一震,摇摇晃晃一顿乱糟糟的碰头绊脚之后,才惊险交加的绕过祁连月。   “你怎么这么没道德?他们看不到路你不知道让让啊!”修然连瞄带听顺便猜,弄清了门口的一阵混乱所为何来,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月拧眉,这邪火怎么烧到这了?   权当没听到,走到近前,挂上恭长敬上的合宜谦笑,“父皇,儿子来了!”   修然直勾勾的盯着他!   几次见面,修然已经将这个儿子归结到“桀骜不驯”那一栏下去了,和每年开学迎来的问题学生一样嘛,几次见面,都没给修然好脸,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横眉冷对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恭恭敬敬的“儿子来了”,修然只有满身的鸡皮疙瘩乱蹦的感觉。   这种问题学生如果突然无预兆的转性,那百分之两百的唯一肯定可能就是,要么放学时候车子被放气,要么回家路上被扣麻袋,或者家里门锁被撬玻璃被砸等等不一……端看最近他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处分来视情况!   “父皇,这里乱成这样,我看这沐浴,还是改天吧?”亲亲密密的说完建议,月的手已经伸到修然脖子下,替换了小报的手掌位置,体温的转变让修然愣头愣脑的回神,半晌才消化完月话里的意思!   “不行!”已经整整十二天没洗澡了,只要一想起这么恐怖的数字修然一身发痒的皮肤就有虫子正在上面爬的错觉,激灵灵的打冷战!   当下,什么居心不轨,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念头全都不翼而飞,“今天一定要洗!”   想起一池子水已经泡了人,顺便洗了一水衣服,修然再心疼水力资源也得乖乖的淘换掉,看着那小游泳池大的池子里的水就那么荡漾着,带着花瓣打着旋的降低水位渐渐汇进出水口,想着要汇进排水系统,修然满脑子只剩了心疼两字,连带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啊呀,对了,不要再往水里添任何东西了,什么香精,杀虫剂的,都不用,还有那些花瓣……”左右看看东西还没准备齐全,扯下来的帷帐还剩了两团被侍卫抱在怀里站在一旁,修然大声吆喝起来,“你,就是你,抱着帐子那个。”   那侍卫被修然指到身上,激灵灵打个寒战,“把那玩意放……”左右看看,池子沿周围已经没一块干爽地界,溜眼看到挨着墙根放着一张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柜子,“把那柜子搬池子边去……”早有侍卫上手,面不改色的挪到修然指定的地方放下,“你那帐子,放那柜子上!”   祁连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冷眼旁观着修然上下指挥。   二次返工果然要比第一次好了很多,毛巾,有替换的了,香皂,想着这时代没有这东西,修然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下倒霉,大不了一会多泡泡使劲搓吧……蓬蓬头……更别想了!   眼看着也算准备齐全了,修然眨着唯一能活动自如的眼珠,扭头看向小报,“你们忙去吧。”转向祁连月,想到终于可以脱离苦海,声音也不自主的带上清楚明白的,不容忽视的,显而易见的,幼稚欢快的雀跃,“洗澡喽!”   满屋子正寻找自己位置的侍卫全部停顿了半拍……   皇帝陛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修然挠头,自己想找到水边是不可能地,看着杵在身边的太子儿子,修然有挠头的冲动,叫太子?是不是太生疏了?那叫儿子,气急的时候大喊一声消消气还成,这种时候,修然毕竟心理年龄只有二十五岁,平常时候把儿子当昵称,总觉得怪怪的,知道太子名为祁连日,不过好像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好像还是有点不大对……   “小日……”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1   “噗……”祁连月被口水呛个结实,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见鬼一样,诡异的瞄向修然。   “扶我过去!”修然哪看不出他眼神不对,可是这时候洗澡最大,对这个少年老成的便宜儿子,修然才懒得管他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侍卫们已经各司其职,况且父皇的运气也是请求大于命令,心里招了一堆理由,祁连月才不情不愿的动手将修然从软轿上架起来。   “咦?”侍卫们围在离浴池五步远的地方团团站定,“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小报谨慎的回道,“臣等职在戍卫!”   “我知道戍卫,那你们就这么?”修然满脸被吓到的样子,如果他们都在……那……那……岂不是狼窝?想自己,一白条大叔,身边的太子儿子,也是纯种正太……修然声音一颤,“全都出去!”   小报一怔,“陛下……”   “不用解释,不需辩解,驳回上诉!统统出去!我不叫人谁也不许进来,这屋子除了我和太子……其他的,所有会喘气的,全部出去!出去!!出去!!!”   小报犹豫一下,领着所有侍卫依次退出门去。   修然全身重量都靠着月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大一场危机啊,终于排除了。   “父皇?”   “哎呀!”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拐杖,“我很沉吧,赶紧扶我到水里去,有浮力就轻松了,快点快点!”   眼底精光四射,却小心的掩藏在修然看不见的角落……   “小日,小心!”池子边缘,脚底一滑,修然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来……   “砰——”修然和月结结实实砸进水里。   “呃……咕咚咕咚……呃……咕咚咕咚……哗……”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满脸焦急的月从池子底下扯出灌了半肚子水的修然,“父皇……”少年人正处在青春期宜男宜女的漂亮面孔,一副快哭出来的自责样,“儿子笨手笨脚的,还是叫侍卫来吧!”   “没事,没事。”月这要哭出来的脆弱样子,配上他完美精致的阴柔脸颊,真是说不出的我见犹怜,修然本来就知道这地面湿滑,一见月脸上满满的快溢出来的自责,手脚都没处放了,一叠声的安慰,“没事,没事,是我太沉了,你没磕着吧?”   这才发现,两人摔进水里,衣服已经湿个透……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似乎一浸了水就薄的异常,太子胸前两处小小的凸起……   “咕咚……”货真价实的咽口水声。   修然眼睛赶紧瞄向别处,不只是错觉还是潜意识的联想影响了视觉,修然只觉得那小巧凸起处,连同周围,似乎都米分嫩嫩的散发着等人采撷的讯息……   噢……心跳快的象擂鼓,汹涌的血流顺着血管,油泵一样不停的压缩进脑袋里,火辣辣的感觉在脸颊上燃烧……   “父皇?把湿衣服脱了吧?”月轻声在耳边询问,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缘上,一阵酥麻从脚底心蔓延而上,瞬间让修然本来就不利索的身体更被抽掉三分之二的骨头!   “哦,哦,好,好!”应承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修然脸上火烧似得的温度又开始上升,“他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一个劲的在心底说服着自己,“父子之间有戏都是年上的……所以只要我不动心就安全无虞!”想着当初那些教程里都是防年上的,修然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借尸还魂的是爹,不是儿子!   “嘶——轻……轻……点……”湿透了的衣服紧紧箍在身上,想脱下来可不容易!   “哎呀……,对不起,父皇……我……我……我从来没给人脱过衣服……”没轻没重的一下拉扯,连着衣服的纤维裹着月的指甲……   “噢……”病态的白皙的肩膊上,一溜带着小小小小血珠却长长长长的檩子出现。   “啊……父皇……”月好像被吓到了,闪身就在水里跪了下去,弯腰磕头的动作砸的水花四溅!   “啊……咕咚……咕咚……”没了支撑的修然,面条一样软进水底,又是半肚子洗澡水!   “啊……父皇,父皇……”泫然欲泣!   好不容易被月从水里再捞出来,一见那副可怜模样,修然刚在水里憋下的一肚子火气瞬间不翼而飞,想起这太子儿子也是从小捏在他人掌心活着的人,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别说还是照顾一个全身瘫痪的了,这么一想,修然肚子里的气自然消得光照积雪了。   “没事,没事,”强咬着牙装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我也感觉不着!”   “感觉不着?”   一见要哭不哭的太子儿子有被转移注意力的迹象,修然赶紧加把劲,“我现在病着嘛,反应不灵敏,迟钝,迟钝,不是很痛,不是很痛!”   “真的?”   “当然是真的,父皇是谁?是一国之君,是金口玉言,是一言九鼎!当然是真的!”眼看着狭长的眼眸里没了莹莹的水汽氤氲,修然总算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大半天的亲子游戏,一口一个我啊你的,决口不提朕,也不过如此……原来还是惦记着他的皇位……   “你的衣服,也湿透了,都tuo了吧,咱们……爷……俩……一起洗!”承认父子关系还是有点别扭,可是修然卡了一下还真找不到别的词好替换。   “哦……哦……好!”祁连月一脸的老实腼腆,扶着修然靠近池子边,“那父皇先在这倚一下……”   “不……”失了祁连月的支撑,单单靠着只到tun尖的池沿,修然蛇一样倾前扑出身,还是松了手的太子殿下眼疾手快,赶紧钳住他两边臂膀……   一声闷哼,含在嘴里,修然咬紧牙才没有叫出来……这小子的手劲……   “哎呀……父皇,我太心急了……”两边肩膀,十个乌青的手指印!   “没事,没事,你年纪小,掌握不好力度,没让我再摔下去就不错了,没事,不疼……”强忍骨头都快碎了的疼痛余韵,修然紧张兮兮的看着太子殿下就快要山洪爆发的眼眸,连声安慰,唯恐堰塞湖眨眼之间变成泥石流!   “要不……”带着浓浓的鼻音,“父皇先在池沿趴一下?”   “好!”光这哭腔,修然就说不出一句不顺遂他的话来。   前胸平坦温热的月几月夫瞬间和池子边缘冰凉的地面紧密贴合,脊背上的水气同一时间也开始迅速在空气中蒸发……双重凉冽的刺激,让修然激灵灵的打个寒颤。   “你慢点月兑,”眼角瞄到摆在身边的胳膊上殷红的血迹,修然赶紧叮嘱,“你慢点,不着急,别弄伤了自己!”   “哦……”身后的人,轻轻应了声,哗啦啦波动的水声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一瞬间一起黯淡了下去。   慢条斯理的脱着衣服,祁连月冷眼看着面前俯趴在池缘的男人,白,皙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大约是被地面凉到了,却强忍着不说,,三年的卧病在床只是让他仟瘦了少许,良好的体型却似乎没有大的毁灭性变异。   想着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父皇这会肯定是在肚子里盘算着将来怎么修理回来吧?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细缝,狠狠盯着身前的父皇,几次试探,都被他忍住了,居然还不显出健康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既然你现在装木头,那就叫你好好享受下木头的福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月身上最后一件布料也丢到一旁,欺身靠近过去,“父皇!”   “你……脱完了啊?”   “嗯!”月倾身向前,扶着修然的肩膀让修然靠着他直起身子,温热的月几月夫相触不知比冰凉刺骨的池砖舒爽了多少倍,修然嘴里无意识的轻哼出声。   “父皇,您不舒服吗?”   “没……没……”月的声音就像个敬老尊贤的有礼青年,温文尔雅的,让修然听的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能开口呼吸一般,舒爽的不得了!   极品正太美少年啊……修然从心到身的陶醉,居然有机会让我碰到,趁现在他身边还没有物主,此时不抱个过瘾更待何时啊!   正想的过瘾,忽然又觉得有点失落,这么极品至尊的宝贝,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个登徒子……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呢,岂不是将来要便宜某只禽/兽了么?   一缕说不清是喜是恼的情绪冉冉从心底升起,吾家正太初长成……原来就是这样的心情啊!   “父皇……父皇……”修然的脸色乍青乍白,忽而咬牙切齿,忽而长吁短叹,时不时的眼底还出现一抹遥远飘忽的惆怅,祁连月猜不中他心事,料想是在缅怀过去叱咤风云,遥想未来重登大宝之类的事情,不由得上心起来。   “啊?”   “父皇在想什么,想得都入神了?”装出漫不经心闲聊的语气,祁连月不着痕迹的试探着。   “呃……在想,你将来总归要嫁人的,到时候,哎……”修然还没从刚刚认知到的父子关系中回过神来,被月一问,不知不觉就将心里正在想的念头化成语言,说了出来。   祁连月剧震,踉踉跄跄的退后了两三步才站稳,一直作为拐杖的双手离了位置,修然的支撑助力登时没了,“父皇……”这一声颤音可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月怎么也没想到修然居然有将太子远嫁和亲的意向……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处理太子夺权的最简单的方式,虽然看上去国体会有些微的损失,但对父皇来说却是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妙好棋!   浸在水里的身影哪还是什么木头,根本就是一块沉底的石头,动也不动。   月心跳剧烈,脑子里念头飞速转动,拉不拉起来,要不要就这么干脆浸死他?反正浴龙堂里没人,真的干脆浸死他,有大哥罩着自己肯定没有性命危险,顶多就是个流配或者削爵,这个罪担起来可是怎么都要比将来大哥“远嫁”异国去和亲要好上千万倍了。   狭长的眸底精光闪烁,祁连月连忙倾身,就着水里探出手去,就要按实在修然项颈间!   “哗——”铺天盖地的水珠从下而上翻卷,遂不及防正弯腰的月被水帘没有预兆的砸过来,“咳……”呛个正着。   “哎呀,你,你,你没事吧你?”一手抚上月弓起的背上帮他顺咳进气管的气,“没事吧?没事吧?呛到了?好点没?”   涨的通红的脸对上修然关切的目光,月一脸震撼,“父皇……你……你的手?”   扶在背上的手,正是修然的!   “咦!”修然好像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啪啪——”手掌拍在月背上清脆作响……再拍,“啪啪——”心随意动!   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奇迹居然……   “哎呀,哈哈!终于能动了,哈哈——哎呦!”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2   乐极生悲的结果是……修然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和身后的池沿来了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爬起来的时候又因为手软脚软的没支撑牢,二次碰撞遭殃的成了额头!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相比终于可以脱离四脚乌龟的窘地,别说只是青了前额,鼓包后勺。就算再严重些,也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   就在修然在水里大肆伸胳膊抬腿庆祝健康的时候,祁连月整张脸已经白得瘆人了。   父皇一直在装,亏他演技好竟然差点骗过了自己,现在再想淹死他当然不可能了。那大哥怎么办?恢复健康的父皇,要重回朝廷,第一个障碍可就是现在监国的“太子殿下”祁连日啊!   把浴龙堂的浴池里,水花砸到房梁上,哗啦哗啦的声音终于引来外面尽忠职守的小报等侍卫的关注。   “没事,没事!我很好,好的不得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语无伦次的修然心情那叫一个飘啊,就差没唱着歌打发小报他们了,一回头,才看到太子竟然一直呆立在水中,似乎这半天都没有动过的迹象。   “魂归来兮……”五只手指伸到月眼底。   遂不及防,失神间骤然被一只手伸到眼么前,还五指大张,赫然是一个双龙取珠的招式。祁连月不由分说,多年习武的惯性自然觉醒,右手心随意动,曲五指锁住对方脉腕,借力一扯,左手稍稍帮扶,在来人腰眼上一推……干净利落……一道人形,带着淋淋沥沥的滂沱,自半空中……   “啊——”   坏了,浴龙堂——父皇——   为时已晚的理智回归,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修然在头顶上划过的弧线优美的水帘,然后——“吧唧”,再“砰——”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三字还来不及问出来,“砰——”   浴龙堂房门洞开,“陛下……”   正从水里吭哧吭哧翘出水面半个浑圆白皙屁屁爬起来的修然一听见这道夹七夹八的杂乱无章的侍卫说话,吓得“噗通”一声又摊平水底,摸索着抓到月浸在水中的小腿,触手这个细腻啊……摸起来比丝绸……不对,丝绒……好像也不对……不管了,反正就是舒服,不过舒服归舒服,那群私闯进来的“狼群”还在外边虎视眈眈他可没忘记,拿月在水里的小腿当悬梯,一点一点往上摸着攥着终于小心翼翼的冒出水面一个头。   “出去,出去,没事,我还没洗完!”   “皇上……”小报颤声,“您的龙头……”   我还凤尾哩……修然忍着满头黑线,“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出去,别打扰我和太子洗澡!”   满脸谨慎如临大敌的看着小报带着一群年轻侍卫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去了,修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危机终于被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后庭贞操安全无虞,眼前形势一片光明啊!   直到所有侍卫从屋子里撤的干净,一直咬牙切齿的维持皇家君仪的祁连月才开口。   修然仰头往上看过去,手可没舍得离开掌心下光滑舒服触感,“什么……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祁连月咬着牙没吱声,只低下头看向修然的肩膊,修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啊,仰起头一脸疑惑,“什么?”   “你的手!”   “嗄?呀……你……”拐着弯的走腔,在太子殿下恼羞成怒的涨红脸下消音……   五指张开翻来覆去的摩挲的爱不释手的地方赫然是太子那白嫩嫩,娇柔柔的大月退内侧,难怪顺滑成那个样子,顺着月的注视,修然只把手掌抬起了一厘厘,立刻又按了回去,“搓澡当然是这样的!”变本加厉的大力摩擦起来。   这么近距离的膜拜这么顶级的宝贝,岂有放过的道理?四角乌龟的窘地只能看不能碰,这下终于活动自如了,修然简直都要痛哭流涕的感激老天了,脸上却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慈眉善目。   祁连月目瞪口呆!   好半晌都缓不过来一口气,阴柔俊美的一张绝色美颜硬生生被逼成青面獠牙五官错位的再世夜叉!   “儿子,儿子……”修然肚子里阴笑,手上力度可不减,摸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打着搓澡的招牌,修然佩服死自己的急中生智了,果然,和年轻人在一起呆久了人就是有朝气啊,瞧瞧,这么脑筋急转弯的又严丝合缝的理由,多华丽丽的光明正大啊!   感叹一下三年的高中老师果然没白当,抬头看看太子儿子好像还在感激涕零状态中,色向胆边生的修然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摩擦的范围越来越向上……   极品正太还没有被开发过的菊花……苏……   “父皇!”踉踉跄跄的后退,直到脊背抵上冰凉的池沿,修然一脸惋惜,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能挑这么关键的时候……   “儿臣洗好了,儿臣还有很多奏章要处理!先告退了!”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被父皇……因为父皇一向对男风嗤之以鼻,但现在,祁连月也没有认真较真的份,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落荒而逃,而是……而是……对,是赶紧回去和大哥商量和亲的对策去!   对,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事比大哥远嫁更重要!   这样想了一下,神色就比之前镇静许多,“父皇今天这个澡,也洗的够久的了。父皇今天大病初愈,而且可以活动自如,收获虽然不小,毕竟多时卧榻,体力还是要将养些日子的,儿臣不敢劳动父皇的贵体!”   一番话下来,不给修然拒绝的机会,离开水池四下一张望,果然看到准备好的干爽衣物,快速穿戴完毕,抬腿就走,速度快的让陶醉在美男出浴里还没缓过神的修然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来得及开口!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3   “啧……啧……啧,与父皇同浴感觉如何?”星围在月身前身后,猴子一样上串下跳的不老实,嘴里还啧啧有声。   “一边去!”月心里正烦,伸手一扒拉,将眼前乱晃的人拨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这下星真的肯定,月这趟进宫肯定吃了什么亏了,否则也不会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要是平时,自己这么和他没上没下的,他早就跳起来还手了。   祁连日进来,就看到平日总是嬉笑由心的二弟正一脸凝重,严肃异常;而没有耐性的三弟,则是一脸若有所思。   “你们怎么了?父皇那里怎么样?”   “哥——”月一声惊呼,飞鸟投林一样扑过来,祁连日险险退了一步才接住他箭矢一样射过来的身形,“出什么事了?”   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不是去探听父皇的虚实了,怎么样?”月肩膀直颤,祁连日拍着他脊背安抚,缓缓开口引导。   “父皇果然早就想好了对付你的方法……”   这下连一直看戏的星都坐不住了,一大步跨过来,“他想干什么?”   “父皇打算让大哥借联姻之名与他国为质!”   “砰——”实木矮榻被星一脚踹成两截,“他想得美!”   “哥,你不能再当太子了,当日就应该直接加冕称帝的,那就算他今天醒了,也只能当个享清福的太上皇了,哥,你当初太仁慈了,才会……”   “月,你冷静点!”祁连日最为镇静,打断月的语无伦次,指着屋子另一头的桌子。   星会意,赶紧过去端杯茶水。   月接过来,一口气灌到嘴里,“咳咳——”呛得直咳。   “慢点,没人和你抢!”   “慢点喝,二哥!”星少见的体贴,也跟着祁连日身边。   月喝完水,气息顺过来,人也比刚刚稳妥了许多。三兄弟三足鼎立在屋里,静静的都不吭声。   半晌,祁连日看这两人都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   “进宫的情形,你一样一样慢慢说,过程都详细点,咱们兄弟好好斟酌,不用慌。月,你一向不是急躁的性子,今儿是怎么了?”   祁连月定定神,才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是有些过火了,然而想起父皇在浴龙堂的样子……忽然又想起自己那一瞬间的动念,发慌的脑袋瞬间冷静下来。那片刻功夫的歹念,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察觉,抬头看看祁连日关注的神色,月心一横,还是都和大哥说了吧,父皇心思细腻又歹毒,谁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留心,如果记恨上了,怎地也得让日和星在宫里时候有所提防才是。   主意拿定,扯着两人找个完好的榻子坐下。一五一十的将入宫后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两人!   相比太子府里的愁云惨雾,严阵以待;修然这几天可就是春,光灿烂,枯木逢春了!身体虽然还说不上收放自如,走路虽然还有点摇摇晃晃,不过比起前些日子的动弹不得和一惊一乍的昙花一现,这样子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修然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复健计划来恢复体力,毕竟从吃饭要人一口一口的喂,如厕要人帮忙提裤子的婴儿期,进化到吃饭甩的满桌子饭粒,如厕让人随侍照看的幼儿期,怎么说都和修然的心理年龄和心理承受有太大的差距,为了及早恢复一个成年期的自力更生水平,修然不得不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坚持下去。   不过……在早上的一个时辰行走计划被第N次打断的时候,修然也只能仰天长啸徒呼奈何了!   “又什么事啊?”哀怨的看向一旁手脚都没处放的小报,修然只纳闷这孩子今早怎么越来越矮了,缩水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回陛下,皇后娘娘来请……”   “皇后?”修然挠挠头,“我记得上上上次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不是已经推了吗?我不见!”再次哀怨,这身体以前是怎样的龙精虎猛啊,居然弄全了百家姓一样的后宫……这么好的天资难道是天生的总攻?脑子里的念头一时没刹住闸,一头扑奔没边没沿的瞎想坑里去了!   “这次,这次皇后请了老太后,所以……所以陛下……”小报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皇上的命令虽然大,可是……可是毕竟这个是娘呢!   自从皇上醒来,一改往日的男人本色,变得不近女色的厉害,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下了死令日夜只有他这一班十四个侍卫贴身守卫,伺候,连宫女和内侍都疏远的厉害,搞得这皇宫里流言四起的,什么断袖,狐媚,龙阳的统统出笼,五花八门的话题让小报等人也着实冤枉不已,叫苦不迭,然而面前这位天下共主,流言重心却是不管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为所动……这次第,怎一个六月飞雪说得清哟!   “太后?”修然倒是吓了一跳,昏沉沉不清醒的日子也不算少,加上后来醒来不能动的那些天,总体算起来空降到这个朝代有意识有记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从来没见什么长辈来看过自己,大大咧咧的以为目前自己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地上老大了,原来还有个娘……“我病的那些日子怎么没见她来看看我!这时候来干什么!”修然嘟嘟囔囔的抱怨,不甘不愿的收起步子。   “这个……”小报斟酌着该不该说,“太后是董皇后的本家姑母……”   “啥?”修然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八度,恨不得整个御花园连带的墙外一百丈都能耳闻,“我娘是皇后的亲姑?”天啊……这也太近亲了吧?   小报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不是……不是……太后是当年先皇的侧妃!”   “侧妃?你说清楚,是侧妃还是侧母……不对,是庶……庶母!”对,是这个词!   “回陛下,是!”   “那就好,那就好!”修然一叠声的说好,说的小报也不知道他好什么。   接不下修然的话,小报只好继续说自己的。   “皇上病着的这几年,太后与太子关系不是很融洽……所以……”   “所以为了和太子斗气就不来看儿子?”修然扭头,不可思议的瞠大眼,瞪着小报。   “这个……这个……”太后怨您将摄政监国的大权给了太子没给皇后,小报吭哧了半天,肚子里的这句却是打死也不敢冒出来的。   “等等……”修然头大的站在原地,忽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好像比复健计划更重要,“小报,那个,太后不是我亲娘,所以,皇后也不是太子的亲娘对不对?”不然太后也不会和太子不和了。   “皇上,这……您……”瞠目结舌的次数多了,小报非常欣慰的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能对皇帝陛下的反常平常以待了。   “病的久了,很多东西都记得恍恍惚惚的似是而非……”讪讪的找个理由,修然也知道这话说的很扯,可是也没办法,修然发现,自己需要紧急了解的,恐怕不是复健计划,而是先搞清楚这个王朝的国情还有……这个皇宫里的亲情……否则……借尸还魂的事情要是被拆穿了……   修然打个寒颤,那结果可是比被百家姓女人集体上来非/礼一场更糟糕!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4   一进皇后的风动阁,独特的味道让修然下意识的东张西望,嗯,目测效果似乎不错,一只苍蝇飞蚁之类的夏季衍生物也没看到,不由得冲皇后丢过去赞赏的一瞥,真不枉了这一身杀毒剂一样的行头啊!   皇后身子一颤,显然对修然的眼色会错了意,两片红云不由自主的飞上脸,娇羞不已的低下头!   老太后显然是人老成精,修然和董皇后这一下眉来眼去的,哪瞒得过她那火眼金睛,保养得宜的一张贵妇脸上,唇角缓缓上扬三十度。   修然眼睛狠狠的往外一凸,赶紧挪到别处……那角度,也太恰到好处的让人……毛骨悚然了!   “皇帝,来,这坐!”老太后雍容华贵的伸出一只手,拍拍身边的一个绣墩,修然眼尾一扫,赶紧讪笑,“儿子还是走动着和太后说话就好,这身体,还得多多锻炼才能恢复!”开玩笑,那位置,打死也不能坐啊!   两位贵人身后的小丫鬟,正为两人消暑打扇,太后指的那位置,根本就是两人的下风处……   坐那……那风水好得苍蝇都不落……   太后眼角不招人注意的撩起一点,嘴角三十度弧缓缓地,一厘一寸的回落成十五度。   一直站在门旁贴身侍奉修然的小报,在修然眼角触及处,小心却明显的比了个坐下的手势,修然一愣,虽然接受到信号,却死命摇头。   开玩笑,那位置坐下去,用不上片刻就得和这风动阁犄角旮旯的可恶昆虫为伍了!   “我们娘仨说说话,皇帝就把你的侍卫撤了吧,这风动阁里都是女人,他们这带刀带枪的往门口一站,怪吓人的!”   修然听了前半句还好,听到后面,直接白了脸色,都是女人……那岂不是豺狼虎豹窝?   正没主意,眼角扫到小报躬身行礼,眼看着就要退出门去,那还得了?   “等……等等……”小报听见修然这迟迟疑疑的命令,一脸疑惑的偏头看向修然,这阵仗,明显是太后有事要和陛下说,而且要说的肯定是机密,这种时候,难道皇帝陛下要留他下来不成?   确定小报还没离开,正站直了身子等待吩咐,修然赶紧胡乱找理由开口,他脑子里现在就一个念头,支走男人,屋里就剩成群结队的母老虎了,这种事情,光想都能吓死人,当初那些深宫女人片都是怎么演的来着?   妈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电视剧用时不济事……想不起来啊……   哎……有了……   “小报就不用离开了,他是我的人,对我忠心不二!是绝对可以信任我的!”说完,为了加强印象,特意走到小报跟前,伸手在小报肩上狠狠拍了两下,搂个结实,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应该好用吧这招?当初笼络那些毛孩子们可都是这么兄弟意气给交下的啊!   斜眸委曲求全瞟了一眼正不知所措的小报一眼,唇角一抽,你给我笑,这种时候你不陪我入地狱我就要被拆筋扒骨了。   小报眼角眉梢都在笑,看的修然满意极了,哪里知道小报都已经快吓傻了了,面部肌肉纯属中风前兆不受控制的自由抽搐……   天啊,宫里已经在传言皇帝陛下醒来以后不爱红装爱武装了,这下……可不是坐实了!   “太后,皇后,说吧说吧,什么事,小报是我的人,他不会乱说话的!你们快说事啊!”自以为解决了危机的修然安心起来,大声催促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一老一中的女人!   等了半天不见太后做声,修然抬头一看,太后和皇后笑的都有点奇怪,那表情,看上去还有点熟悉,修然扭着眉想了想,猛的想起在哪看过,猛一回头,果然和小报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如出一辙的中风前兆),不过小报的脸上微笑起来就带了点孩子气的天真,看的修然舒服极了,太后和董皇后那里,修然再看一眼,啧——老谋深算啊!(这孩子还是以性别取人!)   小心瞄瞄太后和皇后面前的绣墩,打扇的宫女已经被撤下了,修然比量比量那位置离皇后的距离,又看看两个女人明显不大自然的“微笑”,想起自己刚刚拒绝了人家一项提议,来而不往好像不太礼貌,哎……那就牺牲一下好了!   扯着小报,“走,咱们过去那边坐,听听太后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径自走到太后刚刚指着修然要他坐下的位置,木木的小报还没有回神,已经被修然按着肩膀坐到太后提议的位置。修然左右张望一下,看到太后刚刚捶腿的时候搭着脚的小几子,赶紧两三步跑过去,一把抱了起来。   放到小报身边,修然一屁/股坐下去,折腾了一早上的身体有点累,腰酸筋骨松的,修然很自然的倚在小报腿上,感觉不大舒服,蓦地一拍腿,起身抱着几子,放到小报身前,修然将小报两腿分开,将几子踢在中间,几子加上小报的胸膛加上小报的两条长腿,就成了一张简易的太师椅。   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下去,往后依靠,正倚在小报身上,两手搭在小报腿上,哎呀……舒服,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左右动动,好歹也是一阳光小帅哥的人体服务,享受啊。   “太后,不是有事嘛,您说吧,我现在精神不错,小报,你累吗?”突然仰头看向已经被摆布得痴呆的人,“呃……不……”   “小报也不累,所以太后可以慢慢说,我们两个不着急!”   殿里静的怕人,小报只觉的一道道针扎似得视线刀锋一样从太后和皇后的眼里射过来,滴滴答答的汗水顺着脖子,下颌噼里啪啦的往衣领里灌,死无全尸的阴影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这两个可是皇宫里最难缠的两个女人了,刚刚就应该在皇帝还没开口之前逃之夭夭,何苦到现在这进退不能的境地。下意识的挪动身体来抵抗那压力十足的注视。   “别,小报别乱动!就这样我挺舒服的,不用调整位置了!”修然犹不自觉,这种安静的程度和学校领导下来听课的程度差不多少,学生们就是这么安静,领导们的视线就是这么“火热”,有当初的训练,修然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小儿科的注视程度了,你见过哪个老师因为被学生领导听课老师看着就上不下去课落荒而逃的?没有吧?所以修然压根就没有正被火眼金睛焚烧的自觉。   “快点说事啊,太后叫来儿子难道就为了看看我和小报最近的关系怎么样么?”修然嬉笑着说着,心里可越来越不耐烦,打扰老子训练时间难道就是叫我颠颠地跑来给你看的么?   “快点说事,”沉默大半晌,修然终于耐不住了,热场子的话也说了,提醒也做了,这两人怎么还跟不开窍的学生一样不说话啊?这种提问时候冷场的事是修然上课最忌讳的,卷面子啊!“要是再不说,我可要失陪了,我刚刚只运动了一半,热身还没完就被你们找来了,再不说我可要和小报去继续了啊!”   “皇帝,今年的宫选……”   “太子到——”太后好不容易才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使个眼色给董皇后示意她来开口,门外忽然响起报鸣内侍扯直嗓子的一声传唤!   “呀——”修然小小声的被惊了一下,赶紧在第一个字响起后,快手捂住了耳朵。鸭子被捏了脖子一样的叫声一向是他重生以来的噩梦之一。   报国蓦地弹身起来,醒来后的皇帝陛下虽然喜欢莫名其妙的摆弄他,然而见了太子,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废的!   喊声方歇,祁连月已经掀开挡在门口的珠帘,叮叮当当的珠玉撞击声煞是好听。   接到安插在风动阁的内侍禀报,说皇帝被太后和皇后请到了风动阁,月本来是担心这两个女人和皇帝串通到一起要密谋什么呢,赶紧丢了书房一干大臣,急三火四的赶过来。   这刻掀开帘子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父皇身后的报国手按腰刀站的笔直,吊的高高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有侍卫在场,谅他们也不会研究什么机密的事情!这样一想,脸上严肃的样子立刻卸了几分,换上笑脸,“儿臣来给皇祖母,母后请安!”整整袖子行了礼,一副孝顺样子站到一旁。   修然和这一老一中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了这半天,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一见到赏心悦目的太子儿子,立刻两眼放光的站起来。“来来来,过来这坐……”不等祁连月反应,已经快手快脚的伸了胳膊过去,将他拉到小报刚刚腾出来的位置。   祁连月虽然有礼,可也不想对着太后和皇后这两个妖婆子,他进门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父皇赶紧带离这两个女人身边,还在思量用什么借口打断他们的密谋。这刻一见报国也在屋里,已经知道他们还没开始商谈秘密的事情,哪还敢再让修然逗留?   “不坐了,父皇,书房里有些事,父皇已经醒了这么些日子了,想不想去熟悉一下政务啊?”他知道太后和皇后的目的肯定是和夺权有关,干脆投其所好。   果然,他话一出口,修然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后已经喜了颜色,“国事重要,国事重要!皇上去吧,等落了空,再来说家常,有的是时间!”   “跟你去书房?”修然脑子里只有跟太子去这四个字了,哪还装的下其他?他本来就不想和太后和皇后在一起,闻听了太子的话,简直是喜翻了天,脸上都笑出一朵花了!   祁连月一见他那笑容,心里一阵厌恶,想借着去书房和大臣们沟通夺权么?那就叫你去见识见识,现在是谁的天下!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扶了修然,“那孙子就告退了!”   修然被月这么一扶,清爽的男儿气扑鼻而来,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有样学样的跟了一句:“儿子也走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5   “父皇身体才见好转,就来看皇祖母和母后了!”修然坚持不坐软轿,打着锻炼身体的招牌死活也要走着去距离不算近的书房。祁连月拿他没辙,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充孝顺,客串拐棍一根,扶着修然在偌大的皇宫里闲庭信步。   浴室里年轻修/长劲瘦结实的身体总在脑海里晃啊晃啊的,虽然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动了,修然心里却开始说不上的失落起来了,为什么?当然是少了名正言顺和“儿子”共浴的机会啊!   这两天正绞尽了脑汁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再把这个完完整整的简直是量身定做一样符合他同人狼审美观的美丽可人给弄到身边来呢,闻听太子开口,不假思索的抱怨道:“谁想来啊?还不是他们硬抢人!”   “硬抢?他们抢父皇干什么?”   “我哪知道?”修然一脸的莫名其妙,“叫过去了就摆谱,摆够了就发呆和我大眼瞪小眼……浪费我晨练时间,浪费我生命!对了,你进来的时候,皇后提了一句什么宫选!就这么一句破话,浪费我那么长时间,真是不尊重人!”   祁连月一愣,他正想着待会找机会盘问小报打探下风动阁里刚刚的密谈呢,修然竟然自己提了出来。   宫选?   难道是十天后的科举殿试?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居然想到动新科举人的主意!朝里的官员在父皇重病这三年,但凡是与大哥做对的,都被消权的消权,罢黜的罢黜,从新科举人里重新培养心腹,的确是个好法子呢!况且今年新科被看好的几个……月在心里过过几个名字,还真有几个家世背景相当,一遇东风就能拔地而起的……   “皇后深居宫中,还能关注宫选殿试,真是忧国忧民啊!”月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先把那几个热门给他简拔出来。   不行,不能光挑热门,那些有才有名的,晚上抽空要和大哥重新阅一边科举试卷,争取将所有有能力的有家世的有条件的都挑出来,剩那些歪瓜裂枣给父皇好了,打定了主意,月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不由的多了聊天的兴致,“那父皇呢,您对今年的殿试有什么想法?”   “什么有什么想法?”修然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刚才的说话内容,想不起来有什么话题需要讨论。   “今年殿试的新科举人,难道父皇对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没有要训诫的话吗?”月好整以暇的重复。   殿试?那岂不是能见到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苏……修然喉结上下翻滚,只觉得嘴里口水分泌越来越勤快……真人版的曹植,唐伯虎,李寻欢,纪晓岚……满眼的心形泡泡噼里啪啦的往外跳。   一路被月引着,修然终于来到这个代表了国家最高权力集合处的书房重地。修然对这里动辄做出的决定究竟可以影响到多少人的生计命运没有一厘厘的概念,自然也无法露出月一直在期待的,重临军机重点的兴奋之色。然而月早已经一径的认定他越来越修炼成精了,防备之心自然是水涨船高。   书房里有人声,修然随口问道,“里面还有旁人在啊,我来会不会打扰你们?”嘴里客气的说着,其实满心都是即将看到美人办公的认真场景,只是小心忍着自己发花痴流口水的样子,唯恐一不小心漏了行迹,唐突了美人,落得到了门口还被驱逐的境地。   “嗯,二弟和三弟在与众臣商量今年的宫选题目!”祁连月只顾了研究“父皇”的本性,哪里知道他肚子里转的念头?   月的回答让修然两眼立刻精光闪闪,月察颜观色,一边引着他进门,一边续着刚刚的话题问道:“父皇对题目有什么意见?”   修然刚要张嘴,屋里的众人已经听到门口的声音,发现他们到来了。   噗通通的声音响成一片,快的让修然来不及阻止!   “吾皇万岁,万岁,……”抑扬顿挫的声音到是泄露了他们年纪大了肺活量不够的窘境,一字一顿一喘气。   “万万岁!”修然一时没防备,再者也压根没料到这些看似眉毛胡子一把抓行将就木的“爷爷辈”们,居然可以动作这么麻溜迅速,只好气急败坏的抢断他们,顺口先将最下面的半句帮他们喊完,才道,“快起来,都快起来,我……哇……”   夹在一群鸡皮鹤发五绺长须的寿星公里面,赫然站了两个,太子殿下!   正要重复他自立规矩的修然立刻被惊呆的忘了他要说的下半句,眼睛嘴巴统统张成了大写“O”,连脖子骨头都有恢复到前些时日原木状态的迹象,吱嘎吱嘎不甚灵便的扭过来——果然,不是眼花……这里还有一个,三个……太子殿下!   天!一个太子已经是绝世的妖孽成精了,还……还……还三个,一模一样!   正与他比肩站着的月,第一时间接收到他瞪凸了眼睛,哆嗦着唇角的样子,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父皇?”   “那个……那个……”抖着手指颤啊颤的,终于举起手臂,“他……他们……”   “父皇,二弟和三弟怎么了?”看修然还盯着哥哥和弟弟看,祁连月捺下性子,解释道,“是我叫他们来帮我的,一年一度的科举宫选是大事,马虎不得,多个人出谋划策总能想的周到些。”   三魂七魄被勾,引的出窍了两魂六魄的修然,机械的应和,“哦……哦……”   月以为他明白了,当下扶着他走向一旁,“父皇且在这坐着休息,儿子和弟弟们还要和太傅们继续研究今科的试题,父皇要是有什么意见,尽可提出来!”   “哦……哦……”修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   修然这幅痴痴呆呆的样子,让月看的好不放心,心里直画魂。抬起头来,和正牌太子祁连日对了一眼,日却对他视而不见,只若有所思的看向修然。   自修然醒后,进宫来打探消息的始终是月和星,日还是第一次和修然正面对上,不过这个当然只有三兄弟自己知道。几个老学究原本对病前的残暴陛下就没有什么好感,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三位殿下对这个大病初愈的皇上关切的人伦亲情,不由的暗庆现在的殿下是有道明君!   在月的主导下,君臣几人又开始重回刚刚的话题上去,只留下修然急的心痒难耐。   三个绝色倾城冰山冷艳受……出了一个都是他这同人狼的稀世眼福了,何况一气出了三个?真是恨不得生出二郎神的三只眼,可以各有主张的自顾一方……   这些人说了多久,修然就呆呆的看了多久,只看的口水飞流三千尺,两点精芒意气紫霓生,直把镇静自若的祁连日兄弟三人看的坐立不宁,脸色越来越晦气。一众老翰林太傅们虽然没有被修然直勾勾红果果火辣辣的视线直接波及进去,可也被三兄弟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锐利的视线刺激的支离破碎。   终于,“父皇,你有意见就直说,这样看着有意思吗?”本来就耐性不佳的星再忍不住了,若非顾忌此刻围在一旁的外人是德高望重的博学大儒,他早就掀桌子气急败坏了。   饶是这样,星的口气实在称不上恭敬!太傅们齐齐抽了口凉气进肚子。   修然眼里只看到太子之一乍然间生动起来的脸,那双与白胡子老寿星们对话时候昏昏欲睡的眸子,瞬间燃着了两簇炽烈的小火焰,整张原本精致的犹如最完美无暇的写实搪瓷的脸,刹那间充斥进写意山水一样的无限遐思,修然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指,呆呆弯回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修然现在的样子其实在现代人看来,根本就是追星族见了偶像时候的紧张口吃样,偏在几位太傅老寿星眼里,立刻就演化成了皇帝陛下已经被三殿下出口不逊的不肖言语气的口不择言了,想起这位陛下过去的喜怒无常,谈笑杀人,几位老人家一下白了脸色,脑门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日眉头一皱,抢在星与修然再开口之前喝道:“三弟,怎么和父皇说话呢?”   他一大板子先打下去,星立刻知道自己莽撞了,哼哼着把头扭到一旁。   这才转头看向修然,柔声道:“父皇对儿臣和太傅们商量的殿试题目安排有什么意见么?父皇还是一国之主呢,若觉得儿子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但说无妨!”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6   被这样期待已久的,梦想千回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美味可口,让男人一见食指大动的美人柔柔的,期待的,含情脉脉,似水含羞的目光这么一凝视,修然本来就酥酥麻麻的脊梁骨登时又被抽掉了两截,“意见……啊……意见……啊啊……”   “是啊,父皇有什么意见么?直说无妨。”祁连日好脾气的看着这个与大病一场前判若两人的父皇陛下,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不过他毕竟是正宫太子,定力涵养照两个弟弟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当下不动声色,继续柔声好言询问。   “意见……意见……当然是得找才高八斗,风/流潇洒,出口成章,身强体壮,倒三角,黄金比例,古铜月几月夫,狂放不羁……”修然嘴里滔滔不绝,全不经过大脑就是一溜顺口至极的形容词,屋里几人越听越是一头雾水,满脸黑线。连祁连日的脸上都快挂不住面具了……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感觉衣角被人扯了下,修然意犹未尽的咂咂唇,一脸不耐烦的看向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祁连日,“等等我,我还没说完!”   深吸口气,无视满书房铜铃巨眼和六只堪堪落地的下巴,修然运足当年大学毕业典礼上唱双截棍的一口丹田气,“……”   “父皇——”唯一还能保持正常的祁连日,满脸无奈,心底疑惑越来越大。   “到底什么事,你等我说完啊!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你贵为一国太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苏——”得了一点缓冲空间的六位老翰林,刚刚把满地的下巴各自找回来安上,正手托腮的调试安装质量,猛然间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直白话,齐齐抽了口气,才装好的下巴又开始摇摇欲坠!   想皇上大病初愈,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突然之间领悟到,病愈后的皇上居然变得如此粗俗,大家你眼往我眼,都觉得头顶青筋突突的跳跃起来,红光满面的老脸越来越有向白里透黑的趋势发展了!   “父皇,”祁连日可没空管几位太傅了,修然的一声“太子”叫得他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是月坐庄,他正客串二王子,突然之间被修然给叫破了身份,立刻担起了十二分的警戒,“儿臣是‘月儿’,不是太子殿下,殿下在那里!”说完伸手一指祁连月的方向!   祁连月的反应只比日慢了一线,立刻上前两步接过话头,“是,父皇,儿臣在这里,这是个二弟!”一指日的方向!   “……”修然立刻张圆了嘴,脸上一片讪笑……   先前争论的话题立刻忘到九霄天外去了,才在皇后那里还想着要和小报好好研究下皇宫里需要知道的事情,立刻就在这里将儿子给弄混了……虽然说,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可这么认错了儿子……   修然还是觉得脸上一阵火烧似的热起来!   日和月看着修然脸上那笑,心底一阵发寒。   那笑容里的潜台词,在日和月的眼里,分明就是,你们玩的这小把戏,还想瞒过父皇我的英明睿智吗?想玩分身术,一个顶三个,三头六臂装勤政?小样,我都看出来了!   书房里的争论不了了之!   修然是觉得认错儿子很糗,而且根据他教书育人的经验来说,十几岁青春发,育期的孩子,如果老是被人叫错名字忽略掉的话,会让孩子自信心不足,觉得自己不起眼,没有存在感,这样久而久之,对将来长大后的性格成型是很糟糕的事。   于是修然立刻决定打道回正阳宫,想办法恶补一下怎么区分儿子的严重问题!   而被留下来的三个皇家贵胄也立刻没了刚刚兴致勃勃的劲头,耷拉着脑袋,一副刚刚被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修然临去前那个蕴满了大智大慧诡异莫名的笑,让日和月浑身不自在!   几个老太傅,老翰林虽然不若内监宫侍那么精于察言观色,可对着头上三张黑得泛青的脸,也的确是再没法畅所欲言了,干脆早早请辞,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了三兄弟皱眉以对!   沉默!   最先忍不住的一向都是祁连星!   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头雾水,“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祁连月离得最近,一巴掌拍向一脸懵懂无知猪头相的小弟!   “你干什么?又拿我出气!”星立刻暴跳如雷!   正心烦的祁连日一个利眼丢过去,就快掐到一起的两人装了弹簧一样火速分开!   改诏,和亲,恩科简拔,现在,是不是又看出了什么?父皇清醒还不到一个月,一个一个的招数就已经明着暗着的开始出笼了,而这些,自己已经知道的,究竟是父皇无心之下透露出来的?还是有心放出的烟雾弹?还是有其他的用心?   祁连日漂亮的眉头拧的死紧!   相比无意之中砸烂了气氛的上书房三兄弟,修然现在可优哉游哉的不得了,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这么想!   他正发愁该怎么和小报提,问问自己有几个儿子的问题!   想想都觉得汗颜。   虽然自己是个冒名顶替的,可好歹也是为人父的了,怎么能这么失职的连自己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都不知道?而且这三个正太儿子都已经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了,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挂了这个父亲的名,就必须得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这么一想,立刻觉得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了,心一横,“小报!”   “属下在!”   “我有几个儿子?”修然小心翼翼的观察小报的脸色,一面拼命在肚子里找理由,没想到小报居然眉毛都没抬一根,“回皇上,您有二十二个儿子!”   “噗——”正喝着茶的修然没稳住神,立刻喷了出来。   “怎么……怎么这么多?”天啊地啊,计划生育啊,这,修然不自觉的瞄了自己下边毫无动静的老二一眼,也太能干了点吧?   “回皇上,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皇子是在您病后才顺利生产的!其实中间还有几位娘娘也怀了龙种……”小报说道后面,已经有些结巴了,只是皇上问了,不回答完整不是奏事之道,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还有?”修然张大的嘴巴已经何不拢了,索性放下茶杯。   “因为几位娘娘怀的是双龙胎……所以……难产!”   “难产?还是双胞胎?”修然不自觉的张圆了嘴巴。   即使是在现代,女人生育也是一大难关,记得学校里那些待产的女老师,那个不是肚子还没现形就早早的回家待产去了?还有那些电视啊,媒体啊,都渲染的恐怖异常,简直就是生死攸关!   动辄一尸两命的浩大慎重工程呐!而且听小报这说法,修然这身体恐怕还有双胞胎遗传的基因呢!这么一想,修然不禁打个寒颤。   难得的黯然起来,虽然过去的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了,不过只要一想起是自己下面的这根东西造的孽,修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又夹着点说不出的得意,双胞胎遗传啊。在现代,有计划生育,遗传这东西又不是个顶个胎胎都管用!可是在这里,这身体,可绝对是将这个遗传发扬光大啊,想想,这世道,要是有一对一对的都象日啊月啊星啊那么色冠天下的儿子,光想那画面就够他半夜睡觉都能乐的醒过来了。   看修然一忽皱眉,一下又咧开嘴呆呆的笑,没错,是呆笑,站在一旁的小报头皮就开始发麻,这样的皇上,太诡异,诡异的让人腿肚子都攥筋!   修然一回神,就看到报国愁眉苦脸的样子,探探脖子,伸手在小报视线经过的地方划拉两下,黑黑亮亮的眼珠动也不动,一张年轻朝气的脸上,搭着不和谐的紧绷,修然抿紧唇,蹭的从座位上跳下来,猫步走到小报身边,出其不意,使劲拍了一下小报的肩膀,同时在小报耳边大声喊道,“呔!”   “啊,皇上!”被吓了一跳的报国连发氵世的权利都没有,还得担心自己猛回神是不是动作太大,反吓到了身边这位始作俑者!   一晃眼,看到小报紧张的快抽成一团包子的脸,修然觉得好没劲!   想起刚刚的话题,心情又糟了起来,“那……那些难产的胎儿,都死了吗?”   双胞胎呢……多可惜啊!未来的小受坯子啊!   “回皇上,都没留下!”   “哎……”修然这一声叹息倒是真心实意的。他是个教师,对孩子天性就亲近!   “那,那些没了孩子的娘娘呢?”死了孩子的母亲最可怜,何况当时自己也算是活死人了,那些女人基本相当于守了活寡,有道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修然难得的同情了一次女人!   “田婕妤,任贵人在生产时大出血,所以与小皇子一道去了……”小报沉寂下来,修然心里顿时一拧。   却听小报停顿一下后续道:“至于安才人和傅美人……因为生下来的皇子已是死胎,所以按皇家惯例——”小报停了停,吸足一口气,修然立刻集中起精神凝听,“当以谋害皇子论处!腰斩,暴尸三日后丢乱葬岗……”看修然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小报赶紧加上一句,“全部是按皇上当年的吩咐做的!”   “噗——”这句不加还好,一加上,修然鼓在嘴里的一口精气神,一下全喷了出来,双腿一软,晃悠两下,全赖小报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跪在地上。“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眼看修然神色语气全都大变,小报立刻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跪下请罪,又惦记着修然的命令;可真是不跪,小报也知道事涉皇子之死,不能以平常论之!依着记忆里的皇上喜怒无常的性情,小报好生为难,只好弯着腿,半跪不跪的,摆了一个好不怪异的造型!   可修然浸在震惊中,哪还有闲心注意这个?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7   身上一个一个细小的毛孔好像都要张开了,一丝丝细细的冷气,顺着毛孔簌簌的钻进身体里,手脚好像都浸了冰水,针扎似得的细细的,却无处不在的麻木着。   修然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想了解,这个可以说是他因祸得福的身体里,究竟曾经住过一个怎样残暴冷酷的灵魂?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男人做的因,本来就要面临生死一线的危机,怎么还能这么残忍?死了孩子已经够够凄凉了,还要将这么残忍的刑罚加身?   “那以前……还有其他的娘娘有过双胞胎的么?”修然心里凉飕飕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绷紧头皮!   “回皇上,没了!”   “呵——”修然长出了口气,总算能接受的答案!   蓦地想起,现在的太子和二王子,三王子是三胞胎……   却听小报开口,“其实,也是几位娘娘命不好……”   修然暗自点头,是啊,像太子他们兄弟三人,可不就是平安无事了,却听小报自顾自继续说道,“要是她们在皇上没病着之前……”修然一愣,这娘娘们分娩,怎么还能和他的病,扯上关系?   “我没病着,和他们生孩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修然瞄瞄自己的双手,这身体的前主子私人爱好是妇科大夫?专职接生?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两腿间还在蜷伏的器官,所以才这么拼命耕耘不断?   “当然有关系了!”小报说着,好像兴奋起来,“当年太子和二王子,三王子出生的时候,要不是有陛下当机立断,临危不惧,这种千年不遇的三龙圣胎,怎么能……”活得下来,这几个字小报不敢说出口,只好含糊着过去,不过修然已经明白了,立刻也跟着傻笑起来,这样看来,这身体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修然看看自己的双手,想象当初是怎么样将三个一模一样的绝世美人迎接到这个世界,简直是有与荣焉!   这么一想,到的确是那几个女人命不好了,早不生,晚不生的……   “啊,皇上!”看修然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小报以为他想起了当日的情形,乍着胆子开口。   “什么事?”   “能让臣,摸摸那个么?”小报一指墙上挂的一把镶着宝石剑鞘的长剑,三尺长的剑身斜挂在墙上,长长的,明黄的流苏垂下来,七彩荧光闪烁不定,此起彼伏,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的人眼花。   “你喜欢么?拿去好了!”虽然知道这样做有点过分,不过想想那只鬼恐怕也回不来了,反正现在他的就是我,送人就送人吧,毕竟小报是他来到这里以后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修然早把他当哥们一样的看待了!   “这,臣可不敢!臣就是想摸摸它。”报国已经走到墙边,在衣襟上正反蹭了蹭手,才小心翼翼又虔诚满面的探出手指……轻柔的动作不像在摸一把死物的武器,反倒像是在抚慰心爱的忄青人!   修然“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好奇心被报国挑起来,“既然喜欢,就抱回家天天摸个够好了!”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将剑从墙上摘下来,“呛——”一把拔了出来。   寒光凛凛,水银一样,似乎有生命的,会流动的慑人寒芒,顺着锋刃游动不止,修然不懂冷兵器,可也能看出这是一把绝世好剑来。   “臣可不敢,”小报看着修然将剑插回剑鞘,“这把剑可是让三位殿下平安降临在世上的一大功臣,臣可不敢将他据为己有,臣只要能摸到它,就心满意足了!”   修然听的满脑门黑线,“这东西和太子出生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当日皇上在危急时刻亲持此剑,划开丽妃娘娘的肚子,三位殿下,就要和田婕妤,任贵人他们的皇子一道了啊!”报国一脸神往,一副恨不在场看不到皇帝陛下临危不乱的英明样的遗憾!   “咣当——”修然手一抖,长剑直直砸在脚边;腿一软,身体直挺挺的瘫倒在地。   “你是说?三位殿下……能够平安……顺利的出生……是因为……我上……上演了一场……现场版的……剖腹产?”   修然已经有预感了,接二连三的事情,都在说明着,自己这身体,以前的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无论如何,修然想破了大天,也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是个东西!   他冷血,残忍的……简直不是人!   那把长剑最终也没有送给小报,但修然也没办法再将它挂在寝宫内目之所及的地方,嘱咐小报收妥,藏起来,确定自己翻箱倒柜也不可能再看到它以后,修然才将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吐出来。   太子每次见了他,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有力客套的生疏,刹那间,短短日子里的点滴相处都一幕幕的涌了上来,修然细细思量,品味,渐渐有点琢磨过来了。   虽然是亲生父亲,可是同时也是害死亲生母亲的凶手,这样的心情,叫他们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怎么承受?也就难怪他们疏远自己了。   修然躲在自己的功力已经两天了,想了无数方法,该如何和日拉紧距离,但这是在是一眼间很难的事,据说小鸭子出蛋壳的时候会把第一个看到的活物当妈妈,可是三个儿子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修然泄气的想着,这招是肯定没有用了!   那下一招,又在哪里?   正冥思苦想,小报进来了。   “皇上!”   “啊?啊!什么事?”办法还没想到,修然没精打采的。   “皇后那里来人请了!”   “去去去去去去去,不见!”修然现在哪还有心情打理不相干的人!   “已经据见……”小报板着手指算了下,“七次了……总这么拖着啊……”他不敢擅自评价皇帝的行为不好,可是皇后那边过来的人已经口不择言的开始威胁他了!   修然想了想,可也是,这皇后还真是有锲而不舍的精神,这次撵走了,肯定还会有第八次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浓郁,特色的,皇后个人味道,修然的鼻子就打沭!   蓦地看到墙上挂着书画,修然眼前一亮,有了。   “你去叫他进来吧!”   一见皇上改了口,小报也是浑身松了口气,立刻快步跑出去通传,唯恐皇帝陛下再改口。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报将人带进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修然也不懂是礼数规矩还是这宫女对他过去的积威记忆深刻,一进了殿门,立刻福了下去。   所幸还算知道正阳宫的规矩,没有跪拜,修然也就由得她去了。   “皇后找我什么事?”修然很开门见山的问着。   “回皇上,这个,皇后没有说,皇后请皇上移驾……”   “那么老远,大热天的累死人!这样吧,反正你也跑了,你再去问问你们皇后,有什么事,写个便条过来,我给他回复!我这正忙着,走不开!”也不管这理由通不通,反正他的目的也只在打发人。   “啊……这个?”那宫女绝对没想到皇上居然能说出这么没诚意的话来。   “怎么,叫你多跑趟腿还不乐意啊!”   “啊……”修然这话的意思,可就接近责备了,小宫女吓得腿一软,旁边的小报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可是见识过修然对动不动就下跪有多反感的人,眼看修然现在有点要不耐烦的样子,可不想叫小宫女的无心之惧坏了修然的心情。   “奴……奴婢不敢,奴……奴婢这就回去请娘娘写下来!”哆哆嗦嗦的说完,立刻告退了要走。   修然也不拦他,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喊道,“下次来的时候别自称奴婢……我这里一律要自称——我!”   没过多久,那宫女又颠颠的跑了回来,磕磕绊绊的喘着说清了皇后要商讨的事情。   果然还是要问关于宫选的问题!   修然这半会功夫已经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遍这些天和皇后的接触,约略的也猜到是为了此事,立刻喊来小报研墨铺纸。   一切准备就绪,小报快手快脚的闪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修然。   “嗯?你干什么?”看小报又恢复垂手肃立的样子,修然慢半拍的问道。   小报也很纳闷,但他却没有资格问,“皇上,磨好了!”   “我知道墨磨好了,我问你站那干什么?”   “臣恭迎皇上墨宝啊!”小报万般无奈,只得打着哈哈。   “迎个屁!”修然对自己的软笔字可是相当有自知之明,况且他一手简体字,在这地方也行不通的很,“你过来,我说,你写!”   “啊!皇上,草诏代笔只能由翰林院的编修拟旨,臣这就去传!”小报被他的荒唐随意吓了一跳,赶紧提醒道。   “传什么,那么麻烦,我叫你写就写,不过是给皇后的家书嘛,搞那么麻烦干什么!”   “那……是!”皇上都发了话,小报也只好喏喏的应承下来。不情愿的走到书桌后,执起笔来,“皇上,写什么?”   “你就写……嗯……嗯,我对宫选没有意见……只希望脱颖而出的人……嗯……要知情明性,内外兼修!嗯……琴棋书画……箫剑射骑,能有所涉猎更好!呃,当然,要是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当然更好了!”   修然一边想,一边说,小报一边听,一边写,修然话落,小报也写的差不多了,吹吹墨渍,小报问道,“皇上,好了吗?”   “嗯?”修然凑过来看了一眼,“再加一句!”   “脱掉衣服后要看起来有流线型的浑然天成感!嗯!就这样吧!”对于最后一句,修然是相当满意,流线型的身体,可是修然对小攻的最高评价了,那可是兼具了动力性能和形体美感的最佳代言啊,修然一向觉得现代男人都是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花架子,空俱雏形,不具内在,想想这年代,没有健身房,那头好壮壮的小攻们可都是纯天然的啊,想着想着,修然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精光闪闪的落实在小报身上了。   不晓得脱掉衣服能打几分?看上去倒是方正脸庞阳威凛凛的,修然的眼光往腰上划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倒三角的黄金身材?   浑然不知面前的尊贵帝王正在脑内将他扌八光衣服YY着,小报写完修然的交代,“皇上,写好了!”   “哦……哦……好!”拿起小报代笔的“信件”修然粗粗的看过一眼,立刻丢给一旁伸长脖子等待的宫女。   宫女不敢叠起来留下折痕,小心翼翼的卷成一桶,双手托着。   “行了,你可以走了!”应酬完了,修然立刻不客气的撵人!   小宫女也好不容易完成了使命,当然不想逗留,蹲身福了一礼告辞,立刻就往门外走去。   看着那背影,小报轻声问道,“皇上,你说皇后这么上心这事,是为什么呢?”   “我哪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参合的?难道她还想亲自阅卷不成?”   一脚跨出门槛的宫女身形一顿,再一个转身,立刻消失在修然的视野中!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8   且说皇后得了修然的代笔圣旨,立刻双手捧着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太后的颐年殿。   “太后,皇上今年的宫选要求终于赐下来了!”进了门,将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潜了出去,皇后立刻开口!急惶惶的语气哪还有半点母仪天下的尊贵气度?   “选秀就选秀,非得改什么拗口的‘宫选’!”提起这名字,太后满面的不以为然!   “哎,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嘛!”皇后小心的陪着笑,说道。关于这名称,太后和皇后都心知肚明,皇上当年总说殿选殿试,四海皆知的大动干戈,却净是些个既不能看也不能吃的臭男人;朕的内阁选秀也是天下皆知的,凭什么就要叫个这么小家子气的名字?既然殿试选男人可以声气浩大,那他宫里选女人也不能弱了名头,于是自作主张的将内廷选秀改了名字叫宫选,宫试,这样一来,也算是和朝廷里正式的殿试分庭抗争,各自在男人和女人的领域大肆选才选美了!   只可惜,皇上当年刚刚定了这规矩名字,还来不及轰轰烈烈的实践就因为“积劳过度”大病一场,于是这只有太后和皇后操持的“宫选”大典也只好搁置了下来。也怪修然这病好的不是时候,他一醒来,就临近每年的宫女选秀之期了,又因为修然这两年始终没有醒,皇后这差事就都办的能拖就拖,毕竟宫里多个女人就等于多个敌人,而且皇帝陛下又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不能临幸,这选秀自然就停滞了两年。可谁知道今年,这皇帝陛下就这么好巧不巧的醒过来了呢?   他一醒来,皇后办差的心思当然也得自动自发的跟着醒来,可谁知道每次找他商量这即将临头的选秀大典,这皇上不是没空就是在忙,总也不能亲自莅临指导,眼看现在只剩三天了,如果再拿不到皇上今年心里的选美标准的话,皇后还真怕自己这位置会坐不牢!   跟着这一时一变又心狠手辣的皇帝夫君,皇后自信将他看得不说透明,也有九层,自己这个皇后,无子无嗣的,能做稳着母仪天下的位置,就全靠了这手揣摩圣意的功夫了,皇后哪敢慢待啊!   “太后,不说这些了,您看,这是皇上今年的意思!”说这,将那一纸“诏书”递了过来。   于是,两个女人立刻头抵头的研究起来。   知情明性?这好办,能被选进宫的女人都是大家闺秀,深谙妇德,这知书达理,明辨理性还是很容易做到的!这样的女人都是内外兼修的,皇上这条根本就是废话,可以忽略!   跳过第一条,太后和皇后一起看向第二句,琴棋书画……这个有点难度,不过那些秀女们出身高贵,想来这些东西家里也是会聘请师傅去教的,问题不大,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考核一下……   箫剑骑射……这个,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难道今年皇上钟爱起野性美人了?可……哪个达官贵人敢教女儿拳脚功夫,游牧射猎的啊?   还没从皇上这一句里找到执行的方向,皇后忽然伸手指向最后一句话,“太后,这个‘流线型’是什么东西?”   流线?那岂不是直板板的样子?女人的身体一向是凹凸有致去形容,怎么也到不了流线的程度啊?太后和皇后都傻了眼,蓦地,一个念头同时涌到心里,皇上醒来以后就一直对跟在身边的以报国为首的几个侍卫荣宠有加,再合着皇上的“诏书”,是不是说……皇上今年……情有独钟……平胸的……文武双全又有点偏武的女人?   这么一想,回头再看皇上今年关于选美的五点要求,原本乍一看竟然有三样是废话,现在加上着“流线型的身体”的点睛之笔,太后和皇后这两个女人立刻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皇上这……知情明性,内外兼修,赏心悦目,分明就是以箫剑射骑为重点,其他几样差点也可以将就嘛!   只要不是以色冠群芳做重点,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呢?   正阳宫里憋了三天,修然还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虽然说可以在三人身上打上明显的标记,比如说让三人穿不同的衣服,梳不同的发型来区别,可是这样外在的方式毕竟是太没诚意了,修然自己就通不过!   自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这身体毕竟是几十个孩子的父亲了,(几十个,听听这数,想想都恐怖,别说去抱,压都压死了……)修然心里油然而生压也压不住的父性,(你确定不是母性或鸡婆?)以前是色迷看美人,而今是看儿子,更加的正大光明却的忍着不去瞻仰,这叫修然怎么忍得住?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   想了三天,忍了三天,修然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句穆罕默德语录来!   修然一拍大月退,就是嘛!与其闭门造车的空想,不如接近到他们身边,那时联络好了感情,还怕找不到分辨三个儿子的方法吗?   心动立刻行动,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探美之心的修然,这下可算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大谕一颁,领着小报,找儿子探班去也!   打定了主意,这心情立刻变得火烧火燎的一刻也忍不下了,修然带了小报,轻车熟路,(熟路的是小报),径自奔着上书房飞奔而去!   书房重地,守卫的人自然是里外三层,修然一路摆手噤声,硬是没让人通传,一路畅通到附近,阵阵隐约的声浪就已经一阵阵的从房子里传出来。   修然一头黑线,扭过头来,“这是怎么了?”   “这个,臣不知!”小报虽然猜到大概是商量什么要紧的事意见不一致了,可也不敢妄加评论!   不过修然本来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只是顺口问的,脚下已经加快了步子。   “皇上?!”轻微的惊呼,门口守着的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一看即知是在伺候茶水的,有麻利的已经快手快脚过来请安,修然还是头次注意到这些小小的阉人,看上去年岁都不打,个头小小,只比自己的腰高出那么一点点,修然滞了滞,“都起来,”拽住一个看起来老成点的,“太子在吗?”   “啊,在!”小太监被问到话,赶忙要跪下回,被修然一把拽起来。   “我进去看看,小报,”回头点他贴身侍卫的名字,将手里拽的半大孩子一把推过去,“你,教他们,熟悉我的规矩!”   小报苦着脸,俨然一个孩子头,鹤立鸡群的站在几个萝卜头中间,修然忍住笑意,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门。   还没等听清儿子们在不在里面,“唰——”地一声,书房门已经被突兀的拉开,“什么人?”紧随着一声厉责,一个满身铁皮的大家伙已经夹带这丁零当啷的脆响突兀的跳到眼前。   “别激动,别激动,是我!”偷听别人说话,何况还有可能涉及国家机密,修然虽然不清楚这个机密可能是几级,但也知道是极端不礼貌的事情,一待被人撞破了,立刻先发制人。   “皇……皇上?”铁皮大个显然没想到外面的人居然是皇上,怔了一下后,还算灵敏,立刻双手一抱拳,“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没事没事!”只要不是下跪,修然才不管他是点头还是哈腰呢。   不过屋里的人就来不及阻止了,被铁皮大个挡着,修然看不到里间样子,只听见呼啦啦一片衣襟翻飞摩擦声,等修然反应过来,一把向面前的铁皮家伙推过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呦喂!”听见响声,修然本是反射性的推铁皮大个挪出个视野来,哪成想这人浑身上下还真有点铁铸的意思,修然一把没将他推开,反作用力反倒让他自己趔趄了好几步……身子一歪,闪眼到是看到屋里跪的那一小群人了,只不过眼中所见的众人都是横着的……   “啊啊啊啊啊啊……”眼看就要和书房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铁皮人在修然到地前一瞬一把将他捞起来,“皇上,您没事吧?”“啊……”有……受惊了!可惜,正忙着帮忙喘气的嘴没空说!   说不出话来的修然只好努力转向屋里还跪着的众人,使劲摆手,要他们起来。   看来书房内的众人研究的不怎么顺当,修然瞄到这些人几乎都是脸色不善的样子,一见皇帝让他们起来,居然连谢恩也说的七七落落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就两两捉对眼目厮杀去了。   修然看的好玩不已!   好稀奇,原来国家大事是这么议出来的啊……眼中所见众人,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捉对中的两人,更是恨不得眨也不眨一下,唯恐少看了一眼漏了气势,连那个铁皮大个,也回到场中去和人争长短去了。   美中不足,今天书房里只有一个太子儿子,修然心中一动,这个肯定就是太子了,认儿子……从各个击破开始好像也不错?   这么一想,修然开始转动步子,往太子身边走去,一边走,眼光却不自觉的落到场中!   铁皮大个是个武将吧?能在这里气势不减的据理力争,想来官位不会低,修然的视线正落在他背上,宽宽的肩膀看上去极富安全,厚重的感觉,倒是一身甲胄,看不住腰线如何,刚刚那一眼,又太仓皇,加上盔甲阻隔,也不知道长的如何……   正想着,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难得父皇还会关心这种事!”   这话,分明是嘲弄的口吻……修然立刻收回投注在场中的视线,瞥向身边的太子儿子,这种事是那种事?难道他刚刚打量“女婿”的视线太露骨了吗?不会吧?还只是连候选都算不上的首次见面呢啊!   立刻讪笑道,“没有……没有……”忽然发觉这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马上又改口道:“不是……不是……”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19   旋即发现这话越说压根就是越描越黑了,干脆讪讪的住了嘴。   太子原也只是随口挤兑他一下,根本没想他回答,话一说完,就关注场上的争斗形式去了,今天这件急事忙的他焦头烂额,只惦记着大哥和三弟怎么还没过来,哪可能顾得来修然?   吊着眼睛斜了一会身边的儿子,发现身边的儿子根本没打算要他继续回答的样子,修然这才放下点心来,拿眼四周看了一圈,径自在一旁搬个凳子坐下来。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火花四射的瞪眼大战渐渐开始升级成唾沫星子泛滥!修然偷眼斜斜这个又瞄瞄那个,没多久,就转到桌子后敛眉沉度的儿子身上。   挽起的发让整个饱/满的额头都显现出来,光洁的肤质却因为正在讨论的事情而拧出了微微的“川”字形,看的修然心疼不已,小小年纪的,要是皱纹早生了可怎么办?眯起的时候看起来,会有一点点吊丹凤眼的感觉,只能看到从窄窄的眼缝里逸出的微光!明明只是一线,却总能予人他正专注看着你一人的感觉,让人没来由的心慌!   这些一个年纪就够他们三兄弟加起来还拉不齐的老狐狸,就是被这样的眼睛驯服的吗?   修然昏昏然的想着,蓦地瞥到太子眉棱跳动,还以为是偷窥被抓到现形,吓得修然赶紧将视线转开!   注意力一旦不再集中,纷乱的声音立刻如有生命一样,争先恐后的钻进耳朵里。   “琼江那,根本就是你们户部克扣了祭殿的祭祀供银,才惹怒了龙王!”   “呸……无稽之谈,我看是你们这群祭殿的祭师们不会继承天意!”   “钱要先给祭殿!”   “先赈灾!”   “哪也不能给,北地就快入冬了,战士们的冬衣冬鞋还没有着落!还有,饷银也的从快,否则,哼!”   ……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修然听得昏昏欲睡,脑袋渐渐开始一下一下的啄小米了!   ……   “皇上,先要安抚神仙!”   “皇上,百姓是社稷之本!”   “皇上,边关……”   ……   吵不出结果的众人一致突兀的将口风转向房内的最高权利人!   “哎呀!”修然迷迷糊糊中被突然提高了八度的声浪骇得一个不稳,差点懵懵懂懂的从凳子上折下来,“啊……啊……什么……”   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正对上众人火热期待的视线,修然心头大急,赶紧将求救的视线看向桌子后面好整以暇的儿子!   “儿臣也想听听父皇的意见呢!”真正的意见领袖两眼一眯,反倒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看向修然。   被看得心慌慌小鹿乱撞的修然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博美人一个展颜,偏实在是不知道众人在商议什么,想说也找不到词,正急切间,外面忽然传来响动,“二……”   “咳咳!”太子忽然重重咳了一声。   门外的声音一顿……   “太子殿下!”应声而入的正是另两个儿子。   “二殿下,三殿下千岁!”   “父皇万岁!”   三位殿下一致出现,少不得一番拜见,争不出是非先后的几人,一径将新到的两位殿下当成了新的裁判,少不得一番原委说明,然后都满脸的期待,修然这次不敢走神,老老实实待在一旁听着。   发布会结束,修然听的头昏昏,不过总算不是一头雾水相了。   谁知二殿下祁连月完全无视底下众人亮晶晶的期待,低头稍一沉吟,“你们下去吧,等我和太子三殿下商议个结果,再派人去通知你们!”(这个决断的儿子是哪个,猜到没?)   几人满脸惊愕,显然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竟被这位殿下这么简单就打发了。   修然也是一怔,但让他怔住的,却是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又不知道了!   回过神来,就看到将众臣工打发走的二殿下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啊……有什么事吗?”修然期期艾艾的问道,实在很不想插手这种国事,不过一看到漂亮儿子那么“期待”的眼神,修然就会不知不觉的开口……   “琼江水患,儿子想知道父皇的怎么打算?”   “当然是赈灾啊!”虽然被点到名字有点战战兢兢,不过修然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三兄弟一模一样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面面相觑之后,还是由祁连日开口,“难道父皇不觉得应该先祭祀龙王,安抚龙王的发威吗?”   修然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书桌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情关屁的龙王事?”他气啾啾的又补了一句,“龙王,龙王,你见过龙王吗?”   祁连日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悠远起来,“既然如此,那这道赈灾的旨意,就由父皇亲笔来下吧!”   祁连月和祁连星全都愣住了,修然也愣住了,但这个愣,却和日月星三兄弟想的绝对有很大的出入!   眼看祁连日行动力十足,月和星还在发愣,他已经将圣旨在书桌上铺好,转而去磨墨去了。   修然就觉得,这脊背上有凉沁沁的小蛇正在扭啊扭啊的开始往下爬了……那一手简体的,惨不忍睹的毛笔字……怎么见人啊……还要写在圣旨上……   祁连日的动作异常麻利,三两下已经将东西准备好,“父皇,您可以……”   “太子殿下,午膳时候到了,要传吗?”门外突然传来的声响,立刻成了修然的救兵,还没等太子开口,他立刻就接上嘴,唯恐这位二殿下先说出点什么来,“快传快传,我也在这里吃,记得多加双碗筷来!”   抢完了话,修然才讪讪的回头,一脸讨好的看向三个儿子,“不介意我在这对付一顿吧……”   看着修然那张集齐了谦卑与示好的脸,祁连日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一个眼色制止要开口的“客串太子”祁连月,“父皇怎么可以这么说,父皇想在这里吃饭,当然是儿臣们的荣幸,就怕,这粗茶淡饭的,不合父皇在正阳宫的口味!”   “合,合,怎么能不合,一家人一起吃饭才香呢!”和三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同席同桌,也许还可以找到机会……呀呀呀……修然笑的见牙不见眼,点头如捣蒜,嘿嘿之声不绝于耳,喉头上下滑动不休。   祁连日眉头越来越紧,盯着修然的目光若有所思,可修然沉浸在又进一步的父子关系中,哪还顾得过来。两眼闪着碧油油的绿光,只是两只垂在身侧的手,圈圈直直的不断勾挑着衣摆下缘,才泻出一点不同的情绪来。   这点小动作,自然是点滴不漏的全被祁连日收进眼底。   祁连月看见大哥的神色,不由的挑眉,无声的询问。   祁连日暗中摇头,打个叫月稍安勿躁的手势。   被晾在一旁的祁连星,只看见两位兄长眉来眼去的,却不知道他们在私通什么消息,心里不平衡的气突突的升了上来,但这会有“外人”在场,又不是发作询问的机会。一回头,正看到不知为什么意气飞扬的皇上老爹,眼珠一转,“父皇!”   一肚子YY,浮想联翩的修然被点到名字,蓦地立正站好,甩的袖子差点将摆在墙边的花瓶带翻,“啊……啊!什么事?”   “午膳送来,还需要点时间,就请父皇先将赈灾的圣旨拟好吧!”他话音一落,蘸满浓墨的笔头已经服侍到家的塞到修然手里。三兄弟六道热情的眼神,立刻全都落了过来。   这下不接也不成了!   一脸的兴致盎然被硬生生打断,还要被逼着写荒腔走板的字,简直是一场又甜又涩的双料折磨,修然脸上笑意来不及退,嘴角却已经弯了下来,“能不能不写啊?”软语商量。   祁连日和祁连月对视一眼,一致摇头。   “你们写不是一样?”忿忿不平。   日与月的眼中同时浮现嘲弄,只顾忙着推诿的修然当然看不出来。祁连星却没有日和月的城府,嘴一撇,“父皇不想写吧?”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赈灾如救火,那不是想不想,是必须做!”修然随口应对。   “就怕父皇怕得罪了龙王,空口……”   “祁连星!”日突兀的厉喝,竟是将星的本名全部叫全!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0   从没现世的疾言厉色,别说没防备的修然被吓得一个趔趄,被连名带姓点到名字的祁连星更是直接消音处理!   “哥?”抖着嘴唇颤了一个音,祁连星狠狠剜了若修然一眼,带着满脸的不服气垂头束手立在一旁。   “跪下!”祁连日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溜过若修然,才转回满面震惊的祁连星,沉着脸硬邦邦的抛出两个字。   “哥?”祁连星不敢置信的看过来,唇瓣轻颤,一下,又一下,渐渐的,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跟着颤了起来。   “太子殿下”祁连月偷觑了一下板着脸的兄长,又扫了眼一脸懵懂迷糊相的父皇,抬步挪脚走到祁连星身边,牵了他的手,半埋怨的低声道,“跪下给父皇赔个不是,你说话也太失礼了!”掌心用力,狠捏了一把祁连星,趁他愕然抬头时,抛了个眼色过来,随即推着他转向若修然。   片刻前还在沉浸在今天要有一顿活色生香下饭的美丽憧憬中,片刻后一个儿子发威,若修然这会其实还迷瞪着呢,他对兄弟三人的对话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满眼所见都是美人震怒时灵动多变生机盎然的活力四射,蓦地眼前出现一个庞然大物,看美人的视途被遮个严实,若修然想也不想挥手就要推开……   祁连月隔着弟弟,对父皇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得清楚,若修然一抬手,他就已经吃了一惊,抓着弟弟的手刚要松开,眼角猛然瞥到祁连日眯眼晃头,指下放松的力道立刻又紧了下去。   祁连星好歹也是跟着侍卫学过几年功夫的,若修然这么不着四六的一记巴掌,在他眼里全无章法,当下反射动作就要扭身让过,却被身后的祁连月牢牢抓住,身子一滞之下,一把被若修然推个趔趄。   “呃……”后知后觉的若修然这才回神,立刻涨红了脸,不轻不重也算是个变相体罚了……“没……没事吧?”   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跟前,先扶正祁连星,顺手小心翼翼的在巴掌着陆的肩膀上揉了两下,要放在平时,若修然一定会趁机吃点嫩豆腐,沾点便宜再说,不过现在当然是顾不过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没看到……不是我……看错了……”语无伦次。   被三张一模一样的美人聚光雷达一样的视线或“含羞带怒”或“情真意切”或“莫名深思”的牢牢盯着,若修然就算脸皮再厚也经受不住,讪讪的住了嘴,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腾地想起,撩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角下颌不只有没有现形的“色迷罪证”,才又佯装镇静的抬起头,视线在三人脸上闪烁了片刻,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下旨,真的必须我来写吗?”   这种有商有量的口吻,扭着衣角委曲求全的样子,实在不该由一个九五至尊来演绎,“咳——”祁连日一声轻咳,打断祁连月和祁连星一脸白日撞鬼的震惊。   收到兄长的暗示,客串太子的祁连月整整神色,收起心底的怪异感,正容道:“如果父皇真的打算略过祭祀龙王而先行赈灾的话,”斜了一眼祁连星,他可没忘刚刚这个莽撞的弟弟差点因为这个和父皇直接摊牌,若修然正专注听他说话,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转动脑袋,睇了一眼祁连星,立刻又转回来,“那就必须得有父皇的亲笔圣旨才行!”   若修然立刻沮丧了脸,“那为什么啊?”   这浅显直白的情绪外露,看的祁连月牙酸酸的不适应,“如果儿臣下旨,祭师院有权驳回。”顿了一顿,“儿臣职权不够!”   兜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这一句才是重点,祁连星立刻忘了刚刚的委屈,竖起耳朵。   祁连日微微眯起眼睛,犀利的视线罩定在若修然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   若修然受教,点头。脸上苦得恨不得拧出胆汁来。扁着嘴,还想再说什么,可怜兮兮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二儿子祁连月”没商量的端正样子,立刻又垂下头!   垂的低低的脑袋看不到表情,只能大致分辨抿紧的下颌上皱皱的皮肤,有那么一错眼,祁连日甚至觉得这一刻的父皇连耳朵都是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的,他狠狠摇了一下头,定睛再看,“父皇”已经抬起头了,挺胸的样子仿佛上断头台一样的决绝!   桌上的圣旨皇榜已经铺好,若修然大步流星的跨过去,饱蘸朱砂的御笔左手交右手,又从右手倒回左手,末了狠一咬牙,硬着头皮抻直胳膊,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啪——”少少十几个字,若修然却感觉比上了一节市局领导来观摩的教研课,写了一整黑板的板书还紧张。   “父皇?”   “我写完了!不过祭师院认不认帐我可不知道!”装模作样的揉着右手胳膊,“我……我……我右手还没恢复呢,握不住笔,只能用左手写了!不过左手的字迹,你可别指望和平时写的一个样!”若修然先下手为强,嘟嘟囔囔的搪塞着把“圣旨”写的鸡飞狗跳的理由,给自己铺好退路!   祁连月也没想到“父皇”居然真的会写,探过身子,登时僵直了身体。   捅捅身边的祁连日,“这——”   “父皇——”   “我说了我写不好的,是你们一定要我写的,现在这只手只能写成这样,你要是不满意我可管不了!”若修然忙不迭打断祁连日的话,急急忙忙的解释着,唯恐他不信,还举起那只“狂草”的左手乱摇一通!一副写成那样错都在你的蛮横样子。   “只要是父皇亲笔,就没关系!”祁连日放缓声音让若修然过关,果然看到他如释重负的长吐了一口气,“不过,这道旨意,还需要父皇加盖玉玺才能生效!”   “是这个吗?”每次穿衣换衫,报国好像都会叮嘱他将一个小玩意随身收好,若修然将那枚小印翻出来,凌空抛给祁连日。   “对!”祁连日翻过来看看,确认一下,郑重的交给祁连月加盖在诏书上。   “好了!”祁连月双手捧着,还回给若修然。   “还是你们收着吧,”看两个儿子庄而重之的样子,若修然没来由的妒忌起那只小方印来,“既然那么喜欢它,送你们好了!”   祁连月捧着帝皇权威的最高印信,美丽的俏脸虽然力持镇静,但那份难以置信的错愕,已经严重扭曲了他的形象,“送……我……们?”   明明开心的想大喊大叫昭告全世界,偏偏还努力压抑着,非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大人的故作姿态让若修然看的心痒不已,冒冒失失的一指点化上去,撵开他不小心聚拢的眉峰,在三人的错愕目光下,若修然才发现自己又唐突了“佳人”,嘿嘿笑着收回手,背到身后,“旷了我一圈,当我看不出来啊,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印?就那鸡爪子爬出来的几笔字,拿脚丫子写出来的也比那强。”祭师院的老家伙就算是刑侦专家转世也认不出那笔迹是哪跟哪,再算上儿子们刚刚接印时,那庄重的架势,若修然就是再笨也看出主次来了!   既然他们喜欢,索性就送个顺水人情,还能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这东西小是小了点,背后代表的权利是可是大如天,监国三年,多少次国家大事被祭师院明里暗里的扯着后腿,全都是因为这方父皇随身的玉玺不在,现在,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   父皇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祁连日从心底深处泛出古怪,但玉玺在手,事实不容置疑。   “玉玺是国君凭证,儿子不敢擅收,不过儿臣职在监国,替父皇保管些日子罢了!”至于保管多少日子,就看我的心情了!祁连月手捧玉玺,大喜若狂之下还得勉力维持出不卑不亢的“太子”威仪!一旁的祁连日无声赞许,对着弟弟微微颔首,显然是听出了祁连月话中的玄机!   若修然看不出两个儿子见的眉来眼去,在他眼中,只是这一件小东西一下子讨好了三个儿子,怎么看这笔生意都很划算,当下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们喜欢就好!随便你们啦,反正咱们父子谁跟谁啊,我的当然就是你们的,一家人客气什么?”   正说着话,面上表情忽然一翻,变得古怪起来。祁连日三兄弟对他关注异常往日,全都看过来,“呃……”若修然正摸着肚皮,被三人六道探寻的视线的看的脸上一阵赧然,“前胸快贴后背了!这做饭的该不是现去园子里种菜吧?”后半句含在嘴里嘀嘀咕咕,猛一抬头,看见儿子们如释重负的放松样子,不好意思还挂在脸上,眼里却一头雾水!   “没事,没事!”嘴里说着没事,人却佝偻着挨到墙边,找张椅子萎顿着坐上去!   祁连月得了玉玺,若修然这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他当场反悔,呼吸间才知道是肚子作祟,心情难得扬了起来,凑到若修然跟前,“父皇很饿吗?”   若修然眨巴着眼睛,被“太子”这么直白的说“饿”,更觉得胃壁磨砂一样的钝痛更重了一层,想直接点头,又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子,想摇头,又实在是五脏庙不争气,僵了半晌,有气无力的指着桌上的茶壶,答非所问,“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一直关注这边的祁连日眼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一下,随即眉棱微掀,努嘴拱了下,离桌子最近的祁连星赶紧规规矩矩斟满一杯,双手捧着送到若修然手边,“父皇请用茶!”   修然老大不客气,抬手接过来,咕咕的全灌进嘴里,腮帮子鼓成球,猛一仰头伸脖子,登时噎的眼泪稀里哗啦,不过一大茶碗的水下了食道,倒也把五脏庙蒙混过去了,沁凉的茶水没片刻就进了胃袋,若修然挺挺腰,这才感觉回复了点精气神。   “咦?你们看我干什么?”   “父皇这是干什么?”书房里没有多余的物件,祁连日扯了自己随身的汗巾递过去来。   “啊……”若修然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他以前那个单身汉的狗窝,饿急了就拿饮料充饥的日子,不由得有点脸红,接过汗巾一抹脸,汗巾都是个人随身带着的,这一块正是祁连日自己的,已经被体温捂的热腾腾的,若修然接的漫不经心,擦到脸上想起来,眼泪鼻涕已经沾了满巾……“啊啊啊啊……对不起!脏了!”   祁连日把汗巾递出去就已经后悔了,如今一瞄之下明黄的巾帕上黏腻水亮的一片,厌恶至极,薄薄的唇线抽了一下,“一块汗巾,父皇严重了!”两指尖捏着,转手趁着若修然松口气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丢到一旁!   把玉玺送出去才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好像又要僵了呢!   若修然眼角余光将儿子的小动作瞄得一清二楚,眼看三个儿子凑到一起,又要去商讨国事,搭眼看到桌上收起来的那张“圣旨”,想到里面那些个“龙飞凤舞”的真迹,饶是若修然脸皮够厚,胡诌一番过了刚刚的关头,这会也有点挂不住,“呃……你们先忙,我去看看这饭怎么做的这么慢!这厨师也太不敬业了,做满汉全席也该差不多了,拖拖拉拉的,他还想不想干了!”   “父皇不用过去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该送来了!”“太子”一边指点着桌上的一份奏折给兄弟,一边扭头过来对着若修然。   “啊?”小半个时辰就是小一个钟头,若修然心里换算完时间,强挺出来的精气神立刻如同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砰的一下就从身体里蒸发个干净,整个人没了骨头一样的贴挂到椅子扶手上去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1   小半个时辰,终于在若修然度秒如年的唉声叹气中耗过去了。期间因为叹息声气超标加夹塞,几次三番打扰到正商议国家大事的祁连日三兄弟。真是检阅了祁连日的好涵养。不过祁连星就没有这档子修身养性的功夫了,左右开弓,也不知赏了若修然多少白眼,不过若修然正饿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垂头丧气之余,连父皇的面子都撑不下去了,哪还在乎这个?   及至门外被捏了脖子的鸭子细声细气尾音绕梁的迤逦出一句“午膳到——”,若修然整个人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豹子一样迅捷有力的冲到门口,呼啦一下拉开书房门,一脸垂涎三尺的饿死鬼投胎相,让门外通传的小内侍吓得一哆嗦,差点砸了手上的食盒。看的若修然心一哆嗦,差点冲上给食盒当了肉垫。   别说身为一国之君的仪态,这样子,只怕就是街上乞讨的要饭花子也差不多了吧?   祁连星到底不如两个哥哥定力深厚,白眼翻到一半,登时定格,一只胳膊颤巍巍的举起,大半个白眼仁翻瞪着那个背影说不出话来。   祁连日和祁连月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吃惊!   那边若修然已经忙不迭的扯着小内侍进门摆桌子了!   完全等不及让小太监按部就班,一样一件的把食材饭菜端出来,“咦?厨房做得还挺周到的啊!”每样菜都分装了四个碗碟,虽然只是四菜一汤的简单配置,却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碗碟杯盘。   若修然脸上现出惊喜的样子,祁连日还来不及开口,那一大堆的碟子盘子海碗已经满满登登的塞到一张桌子了!   四个人吃饭,准备四份,这摆明了是要分主次席各俱一桌的。三兄弟从小受的礼仪教育早已对此根深蒂固了,这会一见眼前情势,“父皇”竟似完全不知道这一条规矩一样,自己大马金刀的坐下不算,还一脸殷勤的招呼三兄弟落座!   皇帝既然邀请了,“太子”祁连月权衡一下,眼珠一转,干脆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往“父皇”右手边一坐,祁连日和祁连星也跟着坐好。   若修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尽管准备午饭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摆出蹭一顿的架势,这会根本维持不住夹塞的客套,抓了筷子就要喧宾夺主。   举了两下,总觉得不对劲,猛一抬头,“那个……你也没吃吗?”问向左手边站得直挺挺的小太监。   那太监还是个半大孩子,冷不防的竟然被皇帝陛下问到话,吓得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奴奴奴……奴才伺候主主主……主子……布菜!”脑袋浸到胸前,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露出的后项上已经亮晶晶汗涔涔的一大片了。   回想起来下地以后在正阳宫第一顿吃饭的时候身边好像也有这么个半大孩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的,被他赶走以后,每顿饭才落了清闲。当初还以为是照顾他久病初愈,若修然抓着筷子的手僵在桌面,原来是惯例?   连夹个菜都要人伺候?这究竟是彰显尊贵还是自理退化啊?   “儿臣虑事不周,忘了父皇现在不喜内侍随侍!”祁连月接过话茬,体贴的给若修然撵人找了个台阶。   醒来后的正阳宫太监绝迹,据说全都被这位大难不死的皇上给轰出去了,看这光景,应该不假呐!   “都下去吧!”   终于清场了!若修然松了口气。   对于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若修然来说,虽然平时有报国给打理身边一切杂事,跑腿的日子很惬意,真要让他连吃饭都是被人给夹菜的话,想想还真是浑身不自在。尤其想起那么大个小家伙,被自己这身体的原主积威,吓得好像一个眼色就能尿了裤子……   呕……   这饭没法吃了!   直到轻微的关门声传过来,有碍消化的胡思乱想才被打断。   屋子里只剩父子四人,气氛,一阵诡异的尴尬。   还没有结婚呐……突然就冒出三个,不是,是二十二个儿子,若修然虽然一向自诩乐天安命,还是有点适应不良。虽说跳过了养育期哭哭啼啼的闹腾,直接就是赏心悦目的青春年华;可凭空当了一把空降部队的便宜爹,这份突兀的怪异,无论如何也无法真实的起来!   儿子呀……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哎~哎~哎~   “咦……怎么都不动筷子?”感慨一通,突然发现三张一模一样的脸,都看着自己。   “父皇先请!”这种围桌而坐的气氛,十足十是寻常百姓家的行为模式,祁连月虽然知道,却从来没有机会亲身体验。自小接受的教育就要一言一行都要有皇家的威严,仪态,即使是吃饭这种补充体力的日常行为,也有一套特定的章程要遵循。突然被这个父皇打乱,虽然感觉新鲜,更多的却是不自在!   “哦哦哦……”若修然操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三个儿子这才开始自己动手。   吃饭皇帝大!   既然若修然自己就是个君,索性更不客气,抡圆了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   不过送了几口,若修然就察觉出不只一点的不对劲来了!   夹口菜……是凉的!吃口饭……还是凉的!若修然抬头环视三个儿子,二儿子正在喝汤,银白色的金属汤匙舀了八分满,正稳稳的送到红艳艳的薄唇里;太子儿子在吃饭,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只有腮帮子在极小的范围一鼓一鼓动作。   平静的表情,难道是对这样的冷饭凉菜习以为常?   明明是过过油,煎炒烹炸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油腻腻的凝固出一层,可是凉透了才拿来吃,怎么都感觉象是残羹剩菜吧?   若修然抓起自己的汤匙,学着儿子的样子舀来一勺汤送到嘴里,果然……还是凉的!   怎么会这样?   记忆不请自来。自己醒来这些日子,好像,吃的饭菜也始终都是凉的啊!   过惯了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若修然对食物的概念一向是有的下肚就能将就,对于现在饭来张口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冷暖舒适,可是,若修然满了N拍的想到,这种情况,不适应用在一国之君和一国太子以及皇子身上吧?   “啪——啪——啪——”   三兄弟一脸错愕的看向发神经的父皇。   连续打掉三人正在进食的餐具,看到三张一模一样的脸蛋摆出如出一辙的迷惑表情,若修然差点被美色迷得飘飘然,幸好在魂飞走前被他仅存的一点理智拉了回来。   一手端着饭碗,若修然用筷子敲着桌上还满满当当的盘盘碗碗,“这个……那个……你们每天都是这么吃饭的?”   祁连日先将手上盛满米饭的青花瓷碗放下,又将筷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碗侧桌上,斜了一眼阻止正要开口的祁连月,才平声说话:“当然不是,儿臣平日都是遵循宫中师傅的教诲,分席……”   “咣——咣——咣——”若修然敲着筷子,毫无礼貌的打断他,“谁说你们怎么吃的!我是问,为什么吃凉的?”   祁连日眼神微闪,“每顿的饭菜,经过检查后都是凉的,难道父皇每日的饭菜不是吗?”   若修然脸上一红,第一口尝到菜是凉的,他的确是在想是不是儿子们不喜欢和他一起吃饭,才故意端凉菜冷饭的,只是后来又想起了自己的境况才放弃这个小人想法,这会祁连日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突兀的将祁连日的话和自己的想法联系起来,冒出心虚的感觉来,“我……当然无所谓,可是……”他转向坐在身侧的祁连月,“你不是太子吗?”他又看向祁连日和祁连星,“你们两个是皇子啊!怎么可以顿顿吃凉的?”   猛的想起,那杯蒙混过关的浓茶也是凉丝丝的,“我一个大人当然没关系,可是你们还是半大孩子还在长身体啊,这么凉菜凉饭凉茶的,胃会生病坏掉的!”醒来后的记忆伴着话语,一下全都挑出来,好像自己下肚的,能吃的,任何东西都是凉透了,没有温度的啊……   “这可是没办法的事!”“太子”祁连月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试毒的人吃完以后,要等一个时辰才能知道效果的!”   “多人多次分次分量,再加上排除用温度混毒的可能,还有食物下肚后药性运行的时间,最后经过药师的观察与脉案……”终于抢到发言权的祁连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若修然,“这些东西父皇不是早该知道的嘛?”   “星!”   被大哥打断了喋喋不休,祁连星嗔怪的看向兄长,“父皇从小也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啊,难道我说错了!”   “呃……”若修然只剩无语。   虽然没以为借尸还魂成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但当时的确还有点庆幸起码可以衣食无忧了……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当个皇帝居然要一辈子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听起来不可思议……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活生生的,就是眼前!   鼻子有点酸,眼圈有点热……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儿子,难道就是这么活到现在这个青春飞扬的年纪的?   “先别吃了!”鼻音有点重。   “什么?”   “我说别吃了!”若修然蓦地一声大喊,趁着三兄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三两步扑到门口,咣当一声拉开,房门,“报国!”   “啊……陛……陛下!”第一次被这么直接连名带姓的点到,报国很有些诚惶诚恐,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位万乘之尊。偷眼看看,三位皇子殿下都没跟出来,难道是相处的不愉快,要回宫了?“起驾回宫吗?”   “起什么驾!”心情不好,若修然头次顾不得和报国心平气和,“去厨房,搬口锅来!”   “搬……锅?”最后一字音调扬了不只八度,险险成了母鸡下蛋后的叫嚣。   “锅!”斩钉截铁的予以肯定,若修然比划了一下大小,心里开始盘算起带学生野外生存时候恶补出来的一点野地经验,“再搬些砖头回来。……宫里没有就拆房子,砌墙的砖!十来块就够了!快去!”   报国被这不着四六的要求弄得昏头涨脑,却不敢违拗,带着一脑门的黑线快步带人去御厨房搬锅去了。   “你,跟着去,抱些柴火回来!”   “哦……是!”一旁被指到鼻子的小太监不敢耽搁,接了命令,一溜小跑的追着报国去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2   锅,柴,灶,材料齐全。   若修然有过两次带队野外生存的经验,虽然换了一具身体,但是记忆中的技巧显然是随着灵魂一起搬了过来。   把袖子胡乱卷起两折,若修然此刻正撅起身子半蹲半跪在一堆材料中间。   带了大堆杂物回来的报国,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看着皇帝陛下形象全失的萎顿在地,对着一堆杂物喃喃自语,比来划去。常驻上书房伺候的小太监们,虽然不敢擅离职守,视线却时不时的溜过来,好奇的偷眼打量着。   不协调的,诡异,弥漫在空气中。   垒灶么,倒是不需要大技巧。虽然以前是有学生在旁边帮手的,那些高中的孩子半大不小,再加上周边村镇寄宿上来的野小子,七手八脚的就着河沿的圆滚滚的石头也能垒的似模似样,若修然倨在地上回忆了一会,将食指含在嘴里,进出几下,拿出来以后,竖直在空气中,测了测风向,“OK”!就开始捡起四四方方的砖头动手,有棱有角的砖头用来砌中空的四方圈子,留下刚刚的迎风方向当灶口,怎也不该难到哪去吧?   搬起第一块砖头还好,第二块就出了问题了。卷起的袖子才一甩手,极品的丝绸顺滑异常,一秃噜就滑了下来,雍容华贵的大袖当即被夹到垒起的两块砖头之间,若修然压根就没发现,摆好砖头就抽手。   “噢——”伴着一声凄厉惨叫,带掉的砖头结结实实的砸了下来!   钻心的钝痛直接攻上泪腺,堂堂一国之尊立刻抱起砸伤的脚席地飙泪,看傻了一众不明所以围观人的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祁连日立刻开口,将一大群的侍卫,太监轰出视线范围!   轰散闲杂人等不难,不过想到这些人下去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皇帝陛下会丢多少脸……祁连日实在不敢想下去了。左右看看还留在身边的两个弟弟,祁连星还只是惊讶,祁连月的脸已经绿了,想来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始作俑者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乱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人居然撩起皇袍袖角摸了一把脸就算湮没证据,继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比划着方砖。只是嘴里,时不时的撕拉一下,让人知道那一下恐怕砸的不轻!   “父皇……”明明伤的不算轻,居然没有迁怒?祁连日拧紧了眉头。   “啊……”被叫到名字的狼狈男人头也不回,敷衍着答复,手上还在忙个不停。   “父皇这是干什么啊?”两个弟弟都没有开口的打算,祁连日只好亲自开口了。   “啊……这个啊……搭个灶,咱们把饭热热再吃!你们啊,年纪还小,总是吃凉的会得胃病,胃病不算大毛病,可是年纪大了就会很遭罪……怪不得历史上的皇亲国戚都早夭!当上了皇帝也是兔子尾巴!大人孩子都吃长年吃冷,怎么可能不出毛病?原来问题出在日常保健上!真是的!”后半句嘀嘀咕咕的含在嘴里,祁连日只听到一片嗡嗡声。   不过那前半句,也够祁连日消化半晌了!   已经把袖子当扫地扫帚用的男人顿了顿,“很快的,再给我一个小时……不是……半个时辰就好……”大花脸突然转头对上祁连日,“那个……你们,不是很饿……吧?”那个“吧”字期期艾艾轻飘飘的吐出来,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征询。   祁连日反射性的应“是”,答完了才品过味来。   “你们是我的儿子,把你们喂的健健康康的是我的责任……”蹲在地上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这……儿臣们已经习惯,毕竟……”   蹲在地上忙碌着双手的男人还抽得出空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恶习都是从习惯养出来的!尤其糟糕的习惯更是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姑息!”   “儿臣改!”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改什么?这是我的责任,嗯!以后我负责,天天给你们热三顿饭,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热饭热菜!”若修然头也不回,豪气干云的打断祁连日的话!   “……父皇……您是九五至尊,这种事……会折了儿臣的寿啊!”   若修然灶台居然像模像样的搭完了,“别胡说,只要你是我儿子,这就是我该做的!”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转头摇摇晃晃抱起那只底盘漆黑的铁锅。   趔趔趄趄的把锅架在临时的砖灶上,若修然起身又开始去抱柴,蓦地身形一顿,四下张望一通,“啪——”半个黑掌印印在脑门上,“咦咦咦……哎呀,忘了打水了!”   身后的抽气声响的象打雷。   还是祁连日定力高强,强忍着不去看怪模怪样的“父皇”,一本正经的冲着身后吩咐,“三弟,去吩咐人送水来!”   “啊……啊……”祁连月在身后推了一把已经吃惊的语无伦次的弟弟,“哥叫你去打水!”   祁连星这才从口吃中挣扎出来,这不大工夫受的刺激实在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连皇家礼仪都顾不过来,蹬蹬蹬的跑着去了。   水的问题好解决,提来就成!   可是……若修然为时已晚的想起另一项重大问题……火该怎么点燃呢?   四四方方的样板柴就躺在脚边,可是那么大的一块块……若修然眼角抽搐,难道用钻木取火?   祁连日站在他身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不成体统”的父皇居然将这么一件粗鄙的事情忙的热火朝天的,帮手也不是,干站着也不舒服,茫然间竟然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被风一吹,浑身汗毛乍起,恍然间发觉,竟然比三年前第一次独自临朝还要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   肩膀被人戳了下,祁连日回头,是穿着太子袍的月,眼角正斜斜的睇着,祁连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赫然是被护的完好的一只蜡烛。   两兄弟对上眼,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有了火种,若修然登时眉开眼笑,“就快了,就快了,再等等啊,再等等就好!”一叠声的讨好,听在两兄弟耳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古怪滋味。   祁连星的水,是他自己提回来的。摇摇晃晃的人影刚出现,祁连月已经飞奔过去迎接了,左右张望没有跟过来的尾巴,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意思意思的赞许。   堂堂三皇子,什么时候当过挑水的长工?还不敢叫人代劳,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再偷偷摸摸的回!   祁连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立刻扭过头不看那个已经把皇袍萎成宣纸的男人。   没片刻,却又忍不住,边随着祁连月过去,变压低嗓子,“他这次又玩什么玩意?”   祁连月耸耸肩,晃得手中木桶里的水都溅出来,“不知道!”   “你——”   “他这样子,你没看到大哥都扎手了吗?”   “咦?谁的手扎了?我看看!有刺要挑出来,发炎了可不好!”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往灶膛吹气的男人突兀的站直身,抓起祁连月的手。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祁连月脸上一僵,急忙挣开那双大掌的掌握,也不知刚刚的话被这父皇听去了多少,“没……我是说,父皇现在做的,挺棘手!”僵硬的脸蛋迅速转换成黑青,堪堪和手上的颜色相媲美。   若修然立刻嘿嘿的笑开了,“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无视三兄弟有听没有懂的茫然,自顾拎起祁连月放下的水桶,往锅里注水。   “其实这些……父皇可以叫侍卫来做啊!”祁连日试探着开口。   “那怎么不叫侍卫去厨房看着厨师做?”祁连日被他随口的话噎的一愣。就听父皇继续道,“行不通吧?既然你们都不信任他们了,我当然要优先尊重我儿子们的意见啊!”   这句话说的……祁连日梗了一下……最不信任的——根本就是你!不过这话,当然只能在祁连日心里嘀咕了!口中只好“嗯……啊……”的答应着。   “哎呀呀……着了着了!”若修然蓦地兴奋起来,手舞足蹈!   “儿子……儿子,儿子们……端菜出来热菜等吃饭喽!”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3   最后的最后,那个性情大变的父皇更是将桌上所有的碗盘碟子重新塞进食盒里,直接提到锅里去“蒸”……   从他置身的位置斜看过去,孤零零的灶台,独立在空旷的院子里,青色的砖块被火焰熏得焦黑,原本架在上面的铁锅,这会正立放在身后靠墙的书架前,无论外面还是里面,庄严肃穆的御书房这会看起来都透出一股诡异的味道来。   该说是建议的灶台毁了御书房的庄重?还是不合时宜的庄重混淆了吃五谷杂粮,必然的吃喝拉撒?   嗷……祁连日在心里叹息,吃喝拉撒……一顿饭的功夫,居然被那个怪异的父皇同化出这么粗鲁的词了!   恍惚的想起那顿让三兄弟人仰马翻的午餐,虽然生平第一次饿得饥肠辘辘,甚至还听见了自己和两个弟弟肚子里急促的鼓点……   但是温热的东西下肚,那种暖暖的抚慰……   “哥,你还不动手吗?”二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自己走神的厉害,还是他的功夫又有进步了。居然可以无声无息的近到他身边。   声音响动离得太近,他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却在动弹之初,被抓起闲置的手。   一只半温的茶水杯硬塞了过来。   父皇说凉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吃饭时候,特意烧了水专门泡茶……不过这种温度,已经持续了十六年,如果往久了数,历代的先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真不知道父皇这突如其来的坚持是从哪冒出来。   不过,平日里不屑一顾的冰凉容器,微温的触感到实在是让人舒服自在的东西。   这么一想,祁连日也不着急将它灌进肚子里,将热源轻却不失稳妥的掌握在控制中,才抬起漂亮的脸蛋,“动手?”   “你知道我说什么!”祁连月不满的咕嘟,为他的明知故问。   漂亮的眉心合拢起来,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父皇现在可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趁他现在朝里根基没有恢复,你就干脆点——”比出一刀切的姿势,“下决心吧!”   动作比划的潇洒凌厉,盯着自己的眼,却流露出与之不符的热切,与他的性子,截然相反的矛盾呵……   祁连日伸手,抚开落在他额前的一绺散发,自有意识的手指便离不开那顺爽,光滑的触觉,一下一下的捋着。   “别弄,要摸摸你自己的去!”被人像安抚小狗一样的摸着,祁连月立刻不耐烦的嚷嚷出来,但一双狭长的眼睛,却眯合了起来。   “弯折手臂不方便!”明知道这答案很无赖,祁连日还是说的顺口至极。   当然顺口,从他知道弟弟连头发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时候,就一直拿这句当理由了,算算……唔,十三年,还是十二年?   “月,时候还没到……”尽管不想放手,不过话音一落,祁连日立刻就垂手下来。   果然,那被炸了毛的家伙,立刻抬手就往脑袋边上挥过去。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两年前你就这么说,我们部属了两年现在你还这么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你要的火候?啊?!”狭长的凤目完全张合开来,圆滚滚的,将丹凤眼的媚意一扫而空。   祁连月最受不了他的就是那副不紧不慢,如果放在其他的时候,还可以当成是胸有成竹来看待,可是现在——   当初父皇是个活死人,正不正名当然就无所谓,实权在手,虚位上供奉的是谁的名字当然就无所谓。可是现在——人都恢复得能跑能跳能下旨了,如果他哪天部署周全,要归权的话,先前的心血岂不白流?   一想到这个,祁连月再维持不了好心情,“父皇已经醒了,等他哪天修养够了要还朝的时候,那就真的要晚了!”   捏紧拳头涨红脸的样子,简直像个被抢了嘴边食物的小兽。   祁连日坏心的想着,干脆再浇点油?“嘘——你小点声!”   祁连月的瞬间瞠大了眼,苦口婆心这么半天——居然还来这么一句?   “我小什么小,我就扯开喉咙喊,睡死过去的那只猪也听不见!”话是这么说,气啾啾的声音却不自觉的压低下来,“猪,这种时候了,还能好吃好睡!”一想到那只笨蛋星居然将那人过手的食物毫无戒备的拼命塞满肚子,末了居然还打了个嗝,什么尊贵,什么皇威,不就是一顿热饭热菜吗,竟然就全都丢了个尽!   祁连月一肚子火气,“没脑子的家伙!”没忍住,还是啐了出来。   “哥——”   “别这么说三弟!”丝毫不受祁连月义愤填膺的气势所阻,祁连日调侃的够了,改以一贯的安然去安抚,“父皇今天已经交出了玉玺,你不是也已经把话放下了么?”   “玉玺是死的!死的啊!人可是活的!”祁连月差点要放弃形象手舞足蹈加强气势了,为什么这么紧急的事情,兄长居然还能这么淡定?他自诩聪明,可现在的状况,怎么分析,都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吧?“那种文字游戏拖得了一时,哪比的过你实实在在的坐牢那个位置重要……你看什么?”   一模一样的容颜,同样的狭长凤目里泻出深邃的专注,祁连月渐趋失控的情绪被那目光一摄,浑身都不自在了。   “你最近,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总是莫名其妙的亢奋,暴走!   满身的气势一下被放了气,“父皇醒来以后,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呢!”改诏,和亲,恩科……连待人接物都风格迥异了,相比以前的暴虐与睚眦必究,这种不动声色的功夫,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么日复一日的让人神经紧张,大概只有自家大哥这样的涵养才能面不改色吧?祁连月撇撇嘴,为什么一个娘胎出来,总是差这么多?   “月,你现在除了看不透父皇,还有什么别的么?”   “什么别的?”自怜自艾被打断,祁连月有点摸不到头脑。   祁连日叹了口气,这副样子,显然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一根筋了,亏他还总嫌星的迟钝呢!想想自己的想法也有点惊世骇俗,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想到什么了啊?别瞒我,快说!”   “模糊的感觉,”看着祁连月立刻露出注意的神色,祁连日坏心的加了一句,“具体……我也说不出!”   “哥——”被吊了胃口的人立刻不依不饶。   “晚膳后下一道旨意吧!”想了想决定别说了。这个弟弟既然没想到,说了,只会让他更想不明白。   既然被强行换了话题,那就是兄长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了。   “什么旨意?”因为不甘心,祁连月接话接的心不在焉   “送二皇子进正阳宫照顾大病初愈的父皇,略尽孝道好了!”   “嗯,知道……嗯,啊?”开头还随意应着,话尾却不可控制的差点扬到宫墙外,“你疯了哥,我去他那干什么?”   “你不是看不透父皇在想什么吗,那就就近观察啊!”祁连日好整以暇的看着弟弟,那种想皱眉又想笑的矛盾感觉又冒出来了。   “父皇那种多疑的性子,不会同意的……”下意识的出口,反驳的话不用经过脑袋就能朗朗上口。   可是这么一缓冲,神智就开始恢复了惯性的思考。毕竟自从醒来后,不管居心如何,父皇一直在做出这么平易近人的样子,这样子会让人觉得,他不大可能会拒绝这个合情合理合孝道的安排……   可是要和那家伙朝夕相对!光着一条,祁连月就从心里往外打怵。洗澡事件记忆犹新,即使理智知道不可能,可是父皇那个样子,那个举动,却常常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个诡异的方向。   “父皇如果真的是在做姿态,就一定会同意的。”眼见弟弟越说越没底气,祁连日干脆将他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果然看到他白了一张芙蓉面。却不知这苍白里,还有他不知道的揣测。   “我讨厌他,那家伙根本就该早死早超生!”承认哥哥的话有道理,祁连月咬牙切齿的嘟囔。可这食不下咽的差事为什么要他去,三弟怎么不行?   祁连星当然不行,那么莽撞没心眼的家伙,搞不好三两句好话就能帮着父皇把他自己给卖了!   所以果然是自己合适!   “所以这段日子,你就辛苦些吧,早朝听政,就别叫星去了。”忍着笑,祁连日在弟弟的嘀嘀咕咕中继续安排。   “好!——不对!”无精打采点头点成了惯性的人根本没留心耳朵里进的是什么,听到话题告一段落立刻不假思索的应对,等到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抛出问题的人已经走到书桌跟前,正伸出手,要将那个睡得流口水的香甜家伙摇醒了。   飞快冲前,赶在兄长摇晃之前拉住那双手,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瞬间张成了滚圆的葡萄粒,“你你你……你叫我这些日子……”   “对,我,将以你的名义进驻正阳宫,而你,要以我的身份辛苦几天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4   若修然坐在椅子上,萎顿不堪。柔若无骨的样子找不到一丝一毫一国之君的端庄肃穆。   倒是贴身侍卫报国,一回来就目不斜视的站到门旁一侧,尽忠职守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溜号,时不时的跑到他身上转上两转,又赶紧溜开。   皇帝老子正在笑。   报国看在眼里,迷糊在心。一国之君,即使是笑,也该是莫测高深的,尤其过去的宫梓秘闻桩桩件件,无一件不说明自己贴身伺候的主子有多天威难测。然而现在……怎么说呢,那笑,有点傻乎乎的,三八兮兮的,和街边上捡了银子的乞丐相差无几,别说皇家威仪了,三岁孩子骗糖吃的手段都比他现在的样子要有内涵的多吧?   汗毛乍起的惊悚感觉挥之不去,记忆里的胆战心惊和亲眼所见的古古怪怪,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报国眼里言行不一,神经搭错线的皇帝陛下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若修然这会也过的很艰苦。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两边嘴角不要往耳朵根的方向咧开的角度太过头!如果因此而造成下颌脱臼那实在是太难看了。然而,只要一想起,那三个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儿子居然将自己热的食物那么给面子的吃到肚子里,那种能将整个人忽悠着拱到天际的成就感就四面八方吹气球一样的集中过来,赶都赶不走!   终于明白那种心甘情愿下厨房,为伊洗手做汤羹的心情了,所谓要抓住一个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这话,原来是经得起反证的!   虽说饭菜菜是别人做的,虽然过程是繁复了一些,虽然端锅生火乌漆抹黑的还有点呛人……不过,过程不重要!被期待讨好的人任同,那幸福的感觉可真是铺天盖地,恨不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服的开口欢呼!   一边陶醉在劳有所获的幸福感中,若修然一边在脑子里第N次重放午餐时候的情景。太子儿子真不愧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小小年纪仪态真是端庄得无懈可击,吃起东西来,嚼不露齿,喝汤也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不出,简直就像一幅静态的素描图,纤毫毕现还能美轮美奂,明明就坐在离自己十公分的近处,竟连一点瑕疵也找不到,世上最精确的三维成像也没有这么完美无暇啊!   若修然的已经咧到耳后的嘴角突兀的收住,然后不受控制的垮了下来,这一顿心情愉快的午饭,居然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太子儿子为什么坐在自己右边啊……   记得当时噙着一脸“亲切慈祥”,给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夹了菜,偷偷在心里窃喜着两个儿子都间接吃到了自己的——口水,谁知,太子儿子居然坐在自己右手边,害的若修然怎么伸筷子都不顺手,白白错过了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呜呜呜……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找到这样好的机会吃到这么白白嫩嫩的豆腐啊?   “陛……陛下……”报国忧心忡忡的看着快要把头上龙发揪光的皇帝陛下,盘算着现在打断这位万圣之尊的冥想是不是合适,可是那人手指缠绕的一圈圈乌黑丝线眼看着又有扩大扩粗的趋势,再不开口的话,恐怕皇上出家都不用梯度了……   “啊……什么事?”三缺一的遗憾,什么时候有机会补齐?两个儿子毕竟有吃到……口水……剩下一个……这口豆腐没有吃到的话……可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陛下,您的头发!”报国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头发?头发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吃到嘴?这简直是挂在驴头上的胡萝卜嘛!   “快要……快要……”快要被您给薅掉了。万人之上的帝王不是自己可以当面指摘的,报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去提醒面前的皇帝陛下的行为。   “快要什么?”幸好若修然心不在焉的接话终于接到回神,纠结在发丝中的五指伸展,保养得宜的丝质黑卷立刻舒展开来,若修然顺手捋过发尾拽到眼前,打量片刻,没发现什么问题,抬头道,“我的头发怎么了?”   “没……”   “没什么?没营养?”抓过一绺又黑又亮既直且软的头发,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很好很干净啊!”   报国不再说话了!   皇帝陛下的思维明显不是自己这档次跟的上的,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当自己的门柱。   可若修然这会兴奋的跟磕了药没二样,哪是报国想当锯嘴葫芦就能如意的?只安静了片刻,就闲不下来了。   “报国,”若修然拍拍自己的椅子背,“过来陪我聊聊天。”   报国有点偏褐的眸子闪了一下,“皇上想问什么?”   “你过来坐,别那么拘束,随便聊,陪我说说话啊!”   正阳宫是皇帝寝宫,即使来了人,谁又赶在皇帝陛下眼前平起平坐的?唯一一把椅子也是贴上了龙椅标签的,哪有人敢随便坐?即使皇帝金口开了,报国也不敢逾越啊,“臣不用,皇上说吧。”   “叫你过来坐,就过来坐,你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这天啊还怎么聊啊!咦?没关系,你坐这好了。”若修然好殷勤的谦让了一番,才发现偌大个厅子,竟然只有自己底下一张椅子,赶紧站起来让给他招呼的人,自己干脆就坐在桌子上。   三尺高的桌面坐上去,若修然的两腿立刻离地悬空了,他干脆盘膝充佛,“过来坐!”   脸一板,声音也带上了强制的严厉。   这副样子,也算是命令了,报国不敢再推迟,即使皇帝坐桌子把唯一的椅子空出来的行为看起来怪异至极,他也只好听令行事了。   稍稍欠了半个身子,只一点点臀尖蹭在椅面上,“皇上要聊什么?”   若修然也不开口,低垂的视线就落在报国的屁/股和椅面接触的那一部分。报国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本来就做的不牢靠,这么一来更是险险滑溜下去,连椅子都被他晃得忽悠一下,狼狈半晌,终于在针扎似的眼光下把整个身体挪到椅子上。   “坐个凳子,你瞧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嘛?瞧你刚刚那样,赶上蹲马步了,那叫坐吗?你不累吗?”   沟通不良!报国想不出怎么回答自己的老板累不累还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唯有苦笑。“皇上想知道什么,臣定当知无不言!”   若修然撇撇嘴,不管怎么好言相劝,想叫报国彻底放松下来闲话家常的想法看来还是路漫漫呢!   不顺着这个打击自己亲和力的想头继续下去,若修然回想着在书房的对话,“为什么我的每顿饭都是凉的?”   “这……是历来的规矩啊!”报国大讶。关于饮食……这是皇帝陛下自落地以后就一直严守的规矩了。怎么今天心血来潮的想起问?   入皇帝口的饮食都是经过千试万炼才能过关,报国虽然不曾亲眼见过那其中的每一道试毒工序,但过程有多复杂,还是知道一些。古怪的瞥了一眼尊贵的皇帝陛下……这皇上也太迟钝了吧?吃了三十几年,才知道凉?   “历——来?”若修然的声音蓦地走了调,“从哪段历史来?”电视上历史书里怎么没看到?还以为当皇帝有满汉全席,原来只有残羹剩菜!   若修然把脑袋所剩不多的历史知识悉数翻腾出来敲打一顿,也没找到印证的段子!   报国自然不知道他心里一刹那上下五千年过的流水账,老老实实的答道:“从古至今!”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5   世上的事,有些一眼看上去就透着让人无法置信的玄乎!   比如若修然自己的经历。若非当事人亲历,旁人自然是难以体会其中奥妙的。   但另有一类,却是和此完全相悖!听上去合情合理,推敲起来有礼有节,品起来就滑天下大稽!就像谎言,十句真话夹两句歪理最容易让人相信!于是若修然发现,从报国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句句仁孝厚道,连起来就成了荒唐,荒谬,而且是无出其右风头无两!   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   呸!   根本就是这个千年诗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尝不到荔枝就说荔枝有过!   时鲜应季蔬菜瓜果压根就是不能吃的!   要吃,不是不可以。先放在宫里御厨房的地窖里储存一年,如果不坏的话,等到下一年的成熟季节来临,地窖里的存货就可以装盘上桌给皇帝吃了!   “嗄?哪还不全放烂了啊?”满地一顿摸索,终于找到掉到地上滚到桌子底下的下巴,费劲巴厘的装上,若修然艰难的开了口。   报国白眼球在眼眶里转了半个圈,才想起面前这位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他是白痴去鄙视,匆忙收回卫生球,原地欠了欠身,“会放坏,当然就不适合再吃了!”   想起垃圾场上招徕的蛆虫苍蝇老鼠成群结队的腐物,若修然咬牙切齿压下胃里翻翻滚滚的排山倒海,“我当然知道坏了不能吃!可为什么新鲜的不能吃,非得放上一年的耗时费力,这这这这这这……这不是脱了裤子……呃呸!”   原来皇帝陛下就是查缺补漏吃剩菜的,而且是专门吃,职业吃!   “衣食住行,”“民以食为天”,虽说吃吃吃吃的说起来好像很酒囊饭弹,可毕竟那也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一件啊!虽说不能满汉全席的浪费,可是,可是,防微杜渐也不该是这样啊!   当下,人类大脑那比集成电路还要精妙千倍万倍的脑袋瞬间纠结成集装箱里的模拟电路,盘根错节横七竖八!若修然掌心捧着腮,十指向上,深插进耳后的发里,眉毛越揪越紧了起来。   门板被人从外面敲响的时候,若修然的手指正缠在头发上,报国瞄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终极BOSS完全没有从呲牙咧嘴的冥想中回神的打算,只好高抬腿慢落地的挪过去,将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拉开一道细细的缝。   皇上的样子,实在有辱国体……报国在心底嘀嘀咕咕,脚下死死黏在门缝处,将室内情形牢牢遮盖住。   门外的侍卫,立刻就着门缝递过嘴巴来,附在报国耳边低声禀报。   报国的脸色立刻古怪起来,阖上门,转头正要过去禀报,一抬头,正对上大老板闪闪亮亮的眸子。   “小报——”龙臂从半空中重重划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报国被他豪迈异常的举动骇的一滞,来不及汇报刚刚得到的讯息,只凭着本能下意识的回到,“臣在!”   “咱们去厨房!”君子远庖厨,报国自诩不是什么大君子,可也从来没有进过那种油烟黏腻的地方,面前这个可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君啊……当下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去厨房!”皇帝陛下又重复了一遍,端的是铿锵有力,两眼炯炯,晃神间,报国清晰的分辨出,面前的人虽然目向自己,其实根本是视而不见,他的精神他的亢奋,压根就是因为他脑子里晃过的决定。   报国模模糊糊的猜到那有可能是什么样的决定了!   若修然现在,也就熟悉正阳宫的地界范围,当下,大步流星的一路急冲,报国赶紧尾随在衣带飘飞处,寸步不离。   想起此行的可能目标,报国赶紧打个手势,在下属疑惑的目光中止住跟从的脚步。   皇帝陛下心中有事,走路走的腿脚生风,风驰电掣,远远的前方一道熟悉人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报国瞄到那人,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想起这一半会功夫心里慌慌的是为了哪桩了!   居然,忘记了禀告二殿下来了!   随身伺候皇帝陛下,一星半点的疏忽都要不得,二皇子殿下求见皇上,居然……居然被自己给忘记了!   别说报国现在是跟在若修然身后的,即便两人面对面,在若修然的美型雷达时时开启的状态下,他也压根分不出神来关注到报国脸上的菜色去,事实上,远远的第一眼瞄到那个垂手穆立的人影时,若修然已经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了。   他这回倒是可以分辨出太子服饰的与众不同,可一张口,“月”,“星”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却一个也吐不出来了,“……啊,啊,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祁连日垂眸,睇了一眼父皇绞在自己衣袖上的两只爪子,心里的涟漪泛开成大大的水纹,温声道,“儿臣来给父皇请安!”依着宫里的礼节,请安是要半屈下一膝,俯下,身子去的,祁连日本还拿不定主意是该循礼而为还是入境随俗,若修然这会的亲近倒让他省了烦恼,干脆就放松身体稳稳站住了,任由父皇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的亲近个够。   一直垂手低头站在若修然身后的报国,飞快的抬头瞥过来一眼。   别说太子,就算往日,这两位皇子爷,进这正阳宫地界不是横冲直撞的堪比自家后院?突然听到这么温情脉脉的声调,也难怪报国诧异了。   祁连日对报国这一眼的古怪洞悉清亮,当下更加不动声色的盯牢了父皇陛下,旁观如侍卫,都能看出一二来了,就不信这个心眼比针鼻还下的父皇没有一点点动静。   “连月本来就是给父皇请安来的,父皇赏见,叫儿臣进去就是了,竟然还迎出来,这……实在叫儿子折寿!”   “啊……”被这么一打岔,若修然才想起自己的刚刚的目的,当下五指顺着衣袖滑下,把祁连日的温暖“小手”抓个结实,一边拖着往前走,一边开口道,“什么赏见,你来见我,什么时候都行,这……你是我儿子,哪有那么多穷规矩!”嘴上嗔着,心里却乐得酥酥麻麻的,恨不得到御厨房的一路,长长到直接延伸到宫外边才好!“正好你来了,陪我去地窖看看去!”   皇家规矩历来是抱孙不抱子,祁连日一心二用,耳中听着,恍惚中却想起这一条“家规”,低垂的视线落在胶合的指间,这个父皇,什么时候居然开始打破祖制了?   视线梭巡着向上,比自己略略浅色一些的唇色昭示着面前人刚刚大病初愈的虚弱,但那喋喋不休的劲头,唠唠叨叨的架势,全没有记忆中慎言矜持的跋扈,一张与自己五成相似的成熟脸颊,满溢着高昂的兴致,热烈,激动。祁连日猜不透也看不懂,脑子愈加开动的迅速起来,这,又是为了哪桩?   身不由己的被若修然拖拽着走动,无可奈何,只能试着挣了挣。这人,一贯自恃贵胄,一朝平易近人的这么彻底下来,还真是叫他心里毛毛的。   当然,想甩开那只手不是难事,但是力道大了反倒着了行迹,显得生疏又无情,这宫墙之内,最擅长的就是做戏了!是以祁连日的动作范围极小,意思传达出来就好。不过若修然显然不是那么识时务的人,顺着祁连日的动作加重力道,愈发将掌心下里的小手牢牢禁锢,   祁连日瞠目。那个没眼色的家伙已经扭回头来笑出两颗闪亮亮的门牙,宫里养的兔子都比他有派头!   若修然心跳咚咚的快要飙到停板线,只能借着嘴里的滔滔不绝来分散浓得化不开的惊喜,不过说他说了半天,这个儿子一点也没有搭腔的意思,不由得有点泄气,转而又想,一定是自己说得快了儿子没听清吧?若修然知道自己有点职业病,上来劲了说话像倒豆,不由得粗粗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哪一大堆,却发现说过既忘,记得意思却不记得措辞,干脆放弃回想另起一行。   “来找我有事吗?……当然你们没事也可以来,不过下次别站在门口等,直接进来就好了!”   “这……”   “不用这个那个的,你是我儿子嘛,我的你爹……你来找我不是应该的吗?”   祁连日傻眼,我是儿子你是爹这是不错,可是这直白的叫法……细细看上去,记忆里深沉隐晦的眸底,找不到一丝一毫勉强的做作,反倒多了清澈见底的明朗,那份喜悦实实在在的直接,怎么看,也和记忆深处的那双阴冷眸子对不上号。   “你看什么?”那么专注的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自己脸上,即使以若修然的厚脸皮也有点招架不住了,何况他YY儿子虽然在心里理直气壮,被被害人这么直白的看着,多少还是有点心虚起来。   “父皇病愈以后精神好了很多啊,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收回视线,祁连日顺着他的话风跟了上去,几近无理的试探,对着眸光清澄的父皇,祁连日突然决定直接出击!   “咦,有什么不一样?”拉着儿子的小手弯过路尽处的拐角,一瞬间有父慈子孝闲话家常的错觉,“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后半句终于心虚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拖长,“可能病的有点久了,迟钝了吧……我……我总觉得我好像……好像忘了不少东西……”   若修然半吞半吐的说着。   “哦……”祁连日学他拉长声,满脸凝重忽然放下,炫出一个让修然眼花的笑来,“可是,御厨房的地窖,在这边!”   闲闲一指,正是身后完全背离的方向。   “父皇把这个也忘了了吗?”   “呃……”若修然满脸潮红,抖着手指转了半个腕花,“小报,你你你……你怎么领的路?”   什么叫无妄之灾?什么叫从天而降?皇帝陛下拉的垫背就是了,再精确点,那就是小报目前的最好写照啊!   “臣是觉得,陛下和二殿下兴致正好,也许更想在园子走走?”报国委曲求全的给自己找台阶。   嗯?这主意不错,若修然双眼晶亮,看向祁连日,“也是啊,今天天不错!”   “父皇说好,那自然是好的!”祁连日应承,眼神不自觉的望天,铅云罩顶,好天?   厨房地窖探索之旅因为美人儿子的临时加入,变得更加美妙,若修然美人儿子在怀,圆润肩头拢在掌下那叫一个单薄啊,更加忿忿不平的像个愤青,将不久前从报国口中得到的关于帝王饮食的禁忌与规矩大肆的批评了一顿。然后信誓旦旦,“这么没常识少见识不合时的陈规陋习一定要坚决彻底的予以取缔!”然后在祁连日傻眼怔忪异常惊讶的时候,无限慈爱感古慨今并且不无咬牙切齿地道,“我的儿子怎么会是那个何不食肉糜的二?”   祁连日大惊,何不食肉糜他听不懂直接忽略,但“怎么会是二”这几个字听得可是分明,不由得他不小心应对,毕竟他这会可是顶着祁连月的名头来的,名符其实的二殿下啊,“父皇,我就是二啊,我是祁连月啊,父皇,您……”是不是弄混了?后半句祁连日刹车极快的咽了回去,陪着小心唯恐“大不敬”的帽子压下来。   若修然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早被祁连日顺口那句“我就是二啊”说的哭笑不得了!   于是父子之间进行了如下一段(若若自觉很二的)对话!   “你不是二!”若修然一脸严肃的纠正!   “我明明是啊!”祁连日坚持己见,冒充月这么失败了?居然一个打眼的功夫就漏了底?欺君之罪无论如何也要死撑到底,无论如何不能被当面拆穿。   “你不是!”   “我是祁连月啊,父皇。您……忘记得事情里难道……”   “我知道你现在是祁连月。”若修然重复,然后马上强调,“我忘记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你是我儿子我还记得。我的儿子怎么会是二?”   “可月是行二啊!”   “行二,不等于就是二!”   “行二不就是二吗?不是二,难道是两?”   “行二是行二,两是两,二是二!行二可以叫老二,你听过有人叫老两的吗?你都多大了,语文怎么学的啊,语言组织能力也太差了!你的老师是哪个,就这样的还敢出来误人子弟?你告诉我是哪个,我要给你转校!”若修然职业病爆发,当下不依不饶起来。   可怜了祁连日,小人精一个,偏偏被绕了进来,不得不答,“儿臣……没有学过语文,不过古文最近太傅已经开始教了!太傅当年不是教过父皇吗?他的学问……不好吗?”   “都教成这样了,还算好?”若修然简直不可思议,“你们在哪上课?我要去旁听!”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6   从去御厨房的地窖莫名其妙就拐回养怡园,园子门口的侍卫远远的见了,立刻飞跑着进书房里给主子们报信去了。留守在此顶替太子殿下的祁连月一头雾水,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出门,到底还是惦记着大哥。快步迎到门外。   不过他扑了个空,祁连日引着若修然,后面跟着压阵的报国,已经顺着平日里皇子们上课的花径小道直接往养怡园后面的讲学堂去了。   若修然亢奋了半路已经平静下来,攥了一手心的汗!放在一个半月前,他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自诩一个灵魂工程师,可那也不过是敞开门来讲讲后青春期的心理调节,将女生们支出教室关起门来给男生们讲讲生命中必不可少之压力纾解……可是来到这地方,所谓的官方语言不外乎是“之乎者也哉”之流,他那点小开导……放在这地方,恐怕会被打成伤风败俗再扣他个男盗夫chang……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宫廷,若修然两次到养怡园,都是直奔太子处理政务的上书房去的,这还是第一次涉足养怡园其他的地方。每次来都是从正门进来一路开阔大气的直抵处理政务的上书房,倒没想到绕过前院的庄重冷肃,竟然还有一处柳暗花明的地界。一个随形就势的小湖分隔养怡园成前后两院,沿湖植了厚厚一圈林木屏障,前竹后柳。祁连日领着若修然上了湖上铺架的九曲十八弯的小桥,这时候后晌已经过半,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兼之雷雨将至,闷热异常,可是一上了这桥,竟然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湖塘不大,但水上回廊弯来往复的厉害,柳条后若隐若现的一角重峦叠嶂,就那么招摇着,却是怎么走,也到不了近前的感受。   小桥流水,美人指路!   若修然扶着桥栏,只盼这路走不到头才好。这么想着,脚下步子也就越迈越小了,触手处的凹凸不平,渐渐引起他的注意。   “耶?”   祁连日察言观色,轻笑道,“这桥栏上雕的龙生九子图,父皇……”他笑得迟疑,若修然只盼他多说一些,摆了摆手,满不在乎:“我都忘了,你再给我讲讲!”湖心亭上有附设的白玉石墩,若修然干脆就近坐下,随手指了亭外最近一个桥栏,“先说说这个是什么?”   祁连日一眼瞄了过去,立刻不动声色的绷紧了精神,“这个,是——睚眦……”   若修然很不合作的笑出声,“睚眦必报!”   祁连日被他调笑的调调搞得头皮发紧,瞳仁收缩,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能小心翼翼拉长声,“父皇……”   这个调调,呀呀呀……这是在撒娇吗?若修然想当然耳,差点没酥了全身骨头,立刻举起三根手指齐眉,抿起嘴来努力摆出正经样子,“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讲!”可那眼角眉梢的舒展,却是怎么也聚不回来。   “睚眦,在传说中的九子中,行二……”   “咦,那不就是你……”若修然忍不住兴致勃勃的对号入座,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儿子无奈又尴尬的眼神,“呃……你说,你说!”   “平生性烈,好勇斗胜……”   那可就和你不怎么一样……若修然又想打岔,可是一瞄到儿子专注的神色,忍了又忍,终于咽了回去。只是一门心思小眼巴巴的盯着祁连日等下文,可是等了半天,祁连日只是抿着嘴,竟是没有了。   “这就……完了?”若修然睁大眼睛,有点转不过圈。   “嗯!”   “嗟……”若修然失望至极,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这……这不是传说吗?”   “嗯?是的。”   “传说传说,不就是攒起来说的吗?”若修然摇头晃脑,“都攒起来了怎么还能这么短?”   这个……祁连日被他振振有词的反问弄得一呆,他十七年所学,全部都是治国理事,人性权谋,对传说这种消遣有加,实用不足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专门研究过,今日所说,已经是他旁门左道知识面的极限了,哪里知道面前这位今时今日竟然如此感兴趣,竟然摆出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来?   “你应该告诉我,他为什么叫睚眦这么蹊跷的名字?为什么会有一副这么糟糕的性子?他好勇斗狠?那应该杀了很多生灵吧?要怎么评价他?是好人还是坏……不对,是好龙还是坏龙?对了……”若修然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祁连日手边的桥栏,白玉的雕彻让一尺见方的雕像充满了视觉上的盲点,对若修然这样的非专业人士来说真是不够清晰,也不够鲜明,“你至少得告诉我他到底长什么样的吧?”   祁连日当场瞠目结舌。从当今圣上九五至尊的嘴里一口气蹦出这么多个“为什么”实在是让人很吃不消的事情,如果再搭配上一副情真意切的天真烂漫,饶有兴趣的追根究底,还有不耻下问的理直气壮……   祁连日猛的转过身,大口呼吸小心吐纳,这不是,他在心里冲自己拼命摇头,这不是他十七年来一直心心念念要扳倒的那个人,绝对不是!   自从记事起,祁连日就知道,这个给予他生命的人有多冷血,残忍,无情无义!他可以一剑划开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的肚皮,还美其名曰救子心切,一个心中没有怜悯的人如何让人信他有舐犊之情?何况这是天家,世上最无情无意的地方,这理所当然的踩着亲人的鲜血往上爬的地方?   期待的太过入神,就是忘了此刻的天公,咔嚓一个响雷撂下来,若修然遂不及防,整个人被吓了一个激灵,堪堪从石凳上跳起来,积攒了半个下午的雨水已经从天而降。   祁连日其实也被雷声骇了一下,转头,正来得及看到若修然火烧pigu似得的蛙跳,还有瑟瑟的肩!还是若修然伸手将他从铺天盖地的水银泻地前拽进了亭子。   脚底下,四周围,一瞬间整个天地好像都成了水帘洞的世界。   头顶上,脚底下,四周围,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水,铺天盖地的连个插针的地都找不到的实诚。本来是个装饰歇脚的地儿,眨眼间竟成孤岛,不管祁连日此刻心里是惊涛骇浪还是一团乱麻,若修然倒是享受的很。   方寸之地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总叫若修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这感觉好像当初他还坐在教员室里,面前站着做了错事扎撒双手摆弄裤线的顽皮孩子,正擎等着挨训。   若修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为自己穿越了的那份不着调的胡思乱想,“你坐啊。”一转头,才发现这地界竟然和他那正阳宫一样的摆设,一张桌子一张凳。偌大个皇宫,若修然翻白眼,为什么总是放点什么都夹夹咕咕的不情不愿?他让出椅子,干脆挪到桌面上盘腿而坐,要说这地方让若修然比较自在的,大概也就是脚上的鞋子了,软底软面的,盘腿坐下还能把一只脚摞到膝盖窝上成个银盘的坐像,不过,底太软了也不好,走个路过个道踩脚门槛都咯得慌!   祁连日看看笑的一脸不知所为何来的父皇,踌躇了一下,小步子的蹭过去,挨着白玉的石凳撩起后襟,这才矮了下去。   少层布,少层棉,若修然嘀咕,那得多凉啊,转念又想起自己刚刚才让出去的地,应该也能唔热了一些,这才释怀。左右张望了一下,若修然直到这会才发现一只跟在自己左右从不离身的报国没了踪影。狐疑的四处张望着,可这雨水瓢泼似得点风不透,身周方圆一米以外那叫一个目不能视,耳朵眼里除了吧唧吧唧的雨点砸在湖面声,剩下的还真是耳不能听了。   “父皇在找报国侍卫吗?”水滴落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涌过来,小小的亭子里充斥着混乱的声波,祁连日的声音从中间发出来,被裹挟着冲撞,有飘忽的错觉。若修然赶紧回头,刚好瞄到吐出字眼的唇瓣开始闭合,虽然看不懂唇语,但视线和声线重叠,到底还是冲散了那份飘忽的不适。   “是啊,他跑到哪去了?”嘴里虽然有点小抱怨,可心里美极了。这小子,越来越有眼色了。   “在那!”祁连日的视线笔直的投向岸边。若修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白茫茫的水汽,什么也找不到,不由得一脸茫然加崇拜,这种可见度,这儿子可真是了不得。   祁连日心里撇嘴,不敢说也懒得提,这九龙廊本来就非皇帝太子不得涉足,报国身为贴身侍卫,不得上桥但又不能离得太远而且还不能超前了主子,那他能在的位置简直是闭着眼睛也指的出来啊!   这些自出生,就开始一笔一划一言一行携刻在骨血中的规矩,他是真的忘了?还是装得太好了?相处还没有半日,祁连日这心里,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隔绝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两个各怀心事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的人能做些什么?   若修然两肘支膝,合掌托腮,“这雨好像一时半会停不了喔!”他喃喃,好像自言自语,斜眼偷瞄的样子好像做贼,声音却大得压过雨点砸地。   午后雷雨,爆冲狂砸,从来都是倏来即止的,这是常识啊……祁连日肚里嘀咕,嘴上当然不会去较那个真儿,随口回应道:“回父皇,看来是了!”若修然的精神随着他的话尾落地一下子从意兴阑珊跳转到神采飞扬。祁连日一惊之下整个神经为之绷紧,这……怎么回事?   若修然可不管他是头皮发麻还是怎样,他没那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径沉在自己的想头里,两眼熠熠生辉的,“那……咱们爷俩好好聊聊天吧!”   呃……嗄?祁连日还在找自己刚刚那回话的语病,冷不丁的被这裹着满满小心讨好的字眼和请求砸了个眼冒金星,却听若修然续道,“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啊!”   呃……啊?这个……下雨天和教训孩子挨得上吗?扯得着吗?有因果吗?饶是祁连日聪明过人,也还是被若修然这顺口成章的逻辑给搞了个晕头转向。况且,此刻现下,可不就正是个下雨天?这困在雨地里的,可不就正好有自己和他这个父皇吗?   这叫什么?这是戏本子写完,角就位,连戏台子都搭好了,那可不就剩——   祁连日一骨碌从凳子上站直身,正好够和若修然眼对眼,眉对眉,“父皇的意思,儿子不大明白!”语声轻柔,语调谦卑,但那直勾勾的视线,却是当仁不让的与若修然针锋相对!   咦咦咦?若修然虽然不够聪明,终归不是傻子,被这么含霜戴雪的清洌视线兜头浇下来,终于迷瞪了!   “你……你……这是干嘛?”若修然不无困惑的开口,“坐,坐下啊!”   “不用了。父皇赐坐实在是太大的荣耀,儿子无功不受禄!刚刚已是失礼,现在看还是站着回话比较好!”   “那怎么好,你站着,我看着累。再说,搞得像训话似得,你是犯错了还是闯祸了啊,这么自觉的罚站?”说到后来,若修然的眼睛又亮起来了,这个儿子,虽然见面不多,话更少,可是行止有度,谦卑有节。一言一行都像拿尺子量过的,怎么看,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不过话说回来了,三个儿子一个样,又有哪一个不是清秀眉峰拧成山的腰肌劳损架势呢?这样的儿子要是会闯祸……哈!那可太意思了!   罚站——   这两字入耳,祁连日心中一动。眼前形势一目了然,父皇正盘膝坐在桌子上,虽然双腿盘的中规中矩,可是那落脚位置选的,他就没有规矩可言。反观自己,双脚分开与肩齐,垂肩束手挺胸抬头,这是宫廷里的老嬷嬷教下来的,最威仪庄重的站姿,但是罚站……难道?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7   关于罚站的想法就像长了爪的猫,在脑子里乱抓乱挠一气。祁连日觉得自己正在开窍,某些盘桓在心底的乱糟糟的东西正在被歪打正着的拉扯着,打死的结,渐渐有松动的迹象。然后……脸颊上极突兀的,冰凉。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祁连日脸色俱变,条件反射的后退一大步,仓皇之间左右脚换班不及,差点背朝黄土面朝天。   “哎!小心,小心,你悠着点啊!”始作俑者一脸沉痛的皱眉,全然不计自己唐突的举止,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倒显得祁连日太小题大做了。   “父……父皇?”不是没有在心里懊悔一下自己有失镇定的水准,但从没有遭遇过这样意外碰触的祁连日还是没法稳住声音。   若修然心里在郁闷!好……可惜,只搭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摸啊细摸。这孩子反应也太快啊太快。   还是好……可惜!若修然讪讪的屈指成拳,讪讪的笑,有点无赖又有点无奈的样子。“嗯?”   祁连日已经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生气?震惊?意外?好像都有一点。于是连敬语都忘了用。冲口而出,“你……”   “我怎么了?”若修然很无辜的截断他反问,随即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理直气壮的满脸正气,“你脸上沾东西了!”   祁连日眼珠一凸,被顶的瞪圆眼睛鼓起了腮帮!   若修然差点破功笑出来,对嘛,这样才符合一个正太的年纪和身份啊!太漂亮了,太好看了,太……惹人了啊啊啊!   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太太可爱了,如果放在月余日子之前,若修然就算肖想爆了头也不敢伸出一个手指头!咨询发达的时代,十七八的小大人孩子们哪个不是人精似得,若修然虽然同人之心旺盛得沸反盈天,到底不敢坏了为人师表的形象!虽然他当初选择这行的动机就不纯粹!可是……可是这人啊,这个本性啊,他就像田间地头长的那个车前草芨芨菜,但凡有一点可能,立刻就会随风疯涨!要再碰上合宜的温差环境,那即使少了那个参天干,也还是想冒充一下灌木丛的!   而可怜的被占了便宜还懵懂无知的祁连日小朋友……哎,石化鸟!   于是若修然就凭着一个三岁孩子都不信的幼稚理由,彻底瞎猫撞死耗子的蒙倒了一个彻头彻尾没经历过童年导致生活经验缺失的太子爷!石化中的祁连日那就是一尊活色生香的阿波罗雕像,唔,或者该说是若修然眼中的美神?   有鉴于这孩子反射神经的高度敏锐,这一次,若修然再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当下,几乎贪婪的狠狠将这个美人儿子好好的,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欣赏个遍。   要说祁连日这十几年的教育啊,还真是挑不出什么遗漏的地方!大到千年史训金戈铁马宫闱权术,小到察言观色心中猫腻眼波流转,那真是汇聚天下名师倾囊相授,集合天地灵秀举一反三,一言蔽之那就是一个天生的明君!可是,这个可是,身为一个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身为一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殿下,他虽然可以在权力倾轧中扭转乾坤,可他偏偏没有学习一名身为美人,而且是美得勾人心魄可以让人情不自禁变身成狼的美人必须通晓的——防狼术啊!   当然啦,作为一名大权独揽,已经是实权在手的太子殿下,即使他身边有人有那个色心,可也绝对没有人敢忽略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子皇家贵气,还有那动辄可以抄家灭族的生杀大忌,而将那个色胆化成哪怕是一丝一线的色胆。   于是,咳——我们的若修然爹爹,成功地,触雷了!   雨霁云收。   夏日的雷雨果然应得一个“爽”字,下起来声势浩大,停起来干脆利落!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连天蔽日的水卷帘幕刷的一下就被翻过去了,然后,灿烂的傍晚金乌担在墙头上,湿淋淋的洒满了一水一桥一天地。   若修然嫩豆腐吃得那叫一个酣畅,虽然还想继续撑到饱,不过在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岸上某一点以后,立刻变了颜色。   那个点,当然就是待在雨地里忠于职守终成落汤鸡的报国大侍卫!若修然顾不得美色当前,以媲美火车头的冲劲撩起衣襟就往岸边冲,来的时候还很享受这段九曲十八弯的廊桥,这会只恨这造桥的家伙不懂时间观念,把个过湖的天桥搞得像迷宫,害他过桥过得像闯迷魂阵!   若修然在冲,被淋得一身湿洒洒的报国只得在岸边遥遥的亦步亦趋扯线似得跟着跑,于是这一主一仆,终于在桥头湖边胜利的会师了!   尽管在象征皇室最高地位的九龙廊上撒腿飞奔是件极不符合祁连日太子身份的事,可是,当那个牵头的家伙是更不该做出此等轻浮举止的皇帝陛下的时候,祁连日也不能免俗的只能跟着跑了。他回神晚了一步,紧赶慢赶的跟过来,只来得及看到若修然正扒拉下自己的皇袍,正劈头盖脸的往报国侍卫的身上挂,嘴里还一叠声的连连嚷嚷,“你傻啊,这么大雨怎么不躲?”报国喏喏着动了几下嘴唇,“……站树下?”若修然的声音猛然拔高,跟着一个爆栗子顺云流水的敲了下去,“你缺心眼啊,被雷劈了怎么办?雷雨天哪有往树下站的?”   报国瑟缩个身子东歪西扭,向天借个胆子他也不敢披上龙袍啊!无奈皇帝陛下不依不饶,只好拿眼不住闲的往祁连日那里瞄。可怜兮兮的搬救兵。   祁连月赶到的时候,正好将这一场兵荒马乱全景接收。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个……他是不是失心疯了?祁连月勉强压下已经涌到喉咙口的咬牙切齿,他现在比谁都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太子的身份现在是挂在他身上的,他放纵不得,只好拿眼瞄着兄长,一边尽量摆出处变不惊的样子来,不落痕迹的靠近过去。   刚挪了两步,祁连日冲他摇头,然后拿眼色止住了他的步子,祁连月一怔停步。他的近卫中有眼色快的,已经从那一片“赶紧穿上,要不该感冒了!”和“陛下……这个……不合礼数!”的杂乱中听出端倪,赶紧脱下己身干爽的衣物,插上前去给报国披上。若修然这才作罢,却还是有点想不通的小受挫,“臭小子,嫌弃我,啊?”伸手呼噜了一把报国还滴滴答答淌水的脑袋,气急败坏的神色倒是开始放晴了。正嘀咕着,忽然心中一动,抬头使劲剜了一眼献殷勤的家伙。   起初祁连日想过父皇在玩一个平易近人,近善亲人的把戏,但当他将这样的字眼同自己的父皇划上等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无论怎么纡尊降贵,拎着皇袍招展那叫什么?那是禅让退位!父皇会吗?会吗?祁连日的理智很想嗤笑,当然不会!可是……可是……祁连日的直觉告诉他,当连七的衣物披给报国的时候,父皇那一眼是生气的表示!于是问题又绕了回来,不管父皇当时在打什么主意,连七总归是打扰了他的计划的,所以那一眼是带着恨意剜过去的,那么……为什么会突兀的冰消云散呢?而且在最初的恼羞成怒的恨意中,祁连日也清晰的分辨得出那里面没有杀意!那一闪而逝的气性,仅仅是好意不被采纳的一点委屈,这才是最最让祁连日意外与不解的,好意被曲解的委屈?这种人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国之君身上?而且是一个自登基以来以残忍血腥立威的国君?   一直到晚膳被端到眼皮子底下,若修然才恍然从胡思乱想的憧憬中回过神来!这一下午干的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事一样一样的从眼前走马灯,等到灯灭了,若修然的脸也红透了!   相比祁连日端庄沉静的挥着筷子细嚼慢咽,若修然扒一口饭就一口菜,间或吸溜一大口冷冰冰的凉汤的吃相简直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对不起!”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还来不及咽下,若修然的声音显得含含糊糊的。   “呃?”说的人含糊,听的人自然更含糊又迷糊,“父皇?”   “本来是想着去厨房看着他们做的,那样就不用等他们一道道工序,一个个人的验毒了!”扒拉着不知道经过多少人多少张嘴的饭菜,若修然胃口全失!   过去过的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典型单身汉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有得吃就是天堂,所以若修然一直觉得自己对吃新鲜的还是别人剩的从无忌讳,毕竟学校食堂里做出来的东西偶尔还能吃出点重金属的死物或者无脊椎的活物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要这么被人“荼毒”,这“当爹的”若修然,心里就再也平衡不下来了。   这个……作为一个国君,那张脸压根就是一张云山雾罩的泼墨山水画,除了神秘,还是神秘,而且为了维持这份神秘,适度的距离,就成了最好的伪装,当然也是最好的保护,现在,父皇与他正面对面的吃饭,这么近的距离本身就是一个机会,祁连日放下筷子,小心仔细的试图在若修然的脸上找到收买人心之类的示好表情。虽然伪装,是一个皇子从呱呱坠地的第一天就必须要学习的保命之道,但祁连日还是觉得,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尤其是,过去的父皇是一个多么张扬又放肆无忌的人。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8   祁连日一直都知道这个父皇与自己有多相似,五官,脸型,身材,他的身体来自于他,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更加不愿意仔细看,那种感觉,就像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狰狞的鬼脸,走形!于是面目全非。更多的必要的时候,祁连日宁愿死死扣住父皇的眼睛,那双比自己略微浅色一些的眸子大约是父子俩脸上最大的不同!于是那些因为杀戮而淬毒的阴森,以及那些无论如何掩饰,也会依稀残留的冷兵器划过后的痕迹,就成为祁连日最大最实在的收获,屡试不爽!   而现在,祁连日左看右看,那双眼睛别说冷兵器的寒光,连一点烧火棍的热气都氤氲不出来。若是强说光彩,那……灰突突的黯淡算不算?无神,沮丧,因为愧疚自责而闪躲……太明显了,祁连日甩甩头,将那双闪烁着水光的无辜眸子丢出思绪,太冲突了,有点……毛骨悚然。   不过我们的若修然爹爹自然是想不到他那宝贝儿子现在转的念头的,还一径的愁着眉苦着脸,“明天!”若修然的声音忽然拔了高了半度,惹来祁连日惊怔的一瞥,“明天早上,厨房几点开伙?”   尽忠职守又知情识趣的报国大侍卫在若修然说话时已经乖乖的送上视线,饶是如此,若修然话音落了半晌,他也才堪堪消化出来精髓,“回皇上,寅中!”   若修然眨眼,再眨眼,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寅中对应的时间换算出来,“啊……”一声哀嚎吓得祁连日手一哆嗦,差点丢了筷子,“起那么早他是做饭呢还是……咦?他三点起来开工为什么我每天八点才吃得上饭啊?”若修然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段日子的食物,一碗熬好凉透基本上凝成窝窝头一个的米粥一碗,四个清汤寡水基本上诤明瓦绿完全可以当洗菜水看待的小菜四碟……   从不挑食也从不重口欲的小若工程师终于怒了,“靠……这什么工作效率啊,这什么破规矩啊?”一错眼看到祁连日的饭碗空空,清洁干净,初为人父的孝子情节登时高涨到顶,“这这这……你怎么吃得下?”声音发虚,颤啊颤啊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祁连日飞快的斜挑起半边眉,又迅速的放下。微掀的嘴角也很快地被他抿紧,恢复平静。那一刹那,触目所及,是清亮亮的水膜覆住了那双黯淡,看上去更加朦胧隐翳,以及……痛心?   “父皇,”祁连日垂下眼帘,将心底左冲右突互不相让的想法悉数掩盖,声音祥和平静,“节饮食,轻口欲是我朝先帝为了后世子孙能够与万民同甘,与百姓同乐而定下的亲民,国策,儿子不才,忝为二子,还没有做此与民同戚的资格。今日幸得父皇赐宴,才知为君者之大不易……父皇这三数十载,太子哥哥这十几年来,不都是这么日复一日的过来的吗?儿子这么偶尔一顿,又怎能吃不下呢?”   这一番话说得低眉顺眼,情真意切,言之凿凿,可怜了习惯说白话的若修然,花了数秒钟才完全吸收全话里的意思。   若修然眨了眨眼,脸颊上开始发起烧来。   “我那不是……心疼你嘛,小小年纪……吃……”   “咳——”祁连日猛的一口气走岔了道,抚着胸口呛咳的面红耳赤。心疼……这字眼被父皇含羞带怯的这么吐出来,怎么这么别扭?祁连月在咳得天昏地暗的空挡还不忘抬起头来观察敌情。   他其实是想,在父皇的脸上,眼底,找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做戏的言不由衷,例如说眼角的一点轻蔑,或者唇线的一点不屑,又或者是是瞳仁内深处被重重锁住的闪烁……什么都好。皇家无骨肉,大内无亲情。祁连日耳渲目染了十几年,对着虚情假意去做戏,去麻痹对方或者算计彼此,他擅长,可是……唯独这样的柔软,会让他手足无措到失语!   若修然慌里慌张扎手扎脚的折腾了一下午,临了临了迷迷糊糊的被人扣了顶奢侈酒肉的帽子,一腔滚烫的“父爱”新鲜出炉,也被嫌弃得一无是处,还被急于讨好的儿子拐弯抹角的教训了一顿,当真是一盆凉水迎面,雪碧透顶!   狭长凤目湿漉漉的眨巴着,无辜又委屈的小眼神时不时的飘过来,扫得祁连日汗毛发炸,怎么看怎么别扭,顺过气来的祁连日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忍下拍桌子叫嚣的冲动,你不是一国之君嘛?你那一肚子的阴险狡诈嗜血不仁都哪去了,玩什么怀柔啊,还玩得像三岁孩子似得耍无辜,装小!   年纪一大把的人了,搞得像后宫里的妃子等临幸似得哀怨,……呕!祁连日端过备在一旁的茶水,顾不得什么礼仪,咕咚咕咚的狠灌了一大杯,才算稳住了神。   一国之君不是不可以儿女情长,可是一贯嗜血成瘾铁石心肠的人突然这么转了性……这叫什么事啊!   若修然被祁连日突然转青的脸色着实吓了一跳,印象中,这个儿子一直是温文的,不愠不火,有礼有节有度,说话轻声漫语,动作进退合宜……乍然看到这么大口喝水的率直样子……还真不是不大习惯。不过,若修然眼睑中间支楞呈尖刻星星眼状,这样子还真是好看啊,将周围的空气都感染了的样子,生气四溢的好像一个发光体!   若修然忽然有点泄气,自己就是那只撞火的蛾子……   真是可惜了,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给谁家的臭小子了!   报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态势,一贯在人前大方斯文,永远是面不改色的二皇子殿下咬着嘴唇鼓着腮帮,一贯在人前人后潇洒不羁到没心没肺的皇帝陛下一脸愁苦,委屈异常……这又是怎么了?   不过皇帝陛下和皇子殿下的心情起伏转折点这个东西,做属下的只能先观察再揣测最后推敲,直问一二三是绝对不可行!报国两眼一抹视而不见,高抬腿轻迈步的飘到若修然身边,“陛下——”   声音太轻了,走神的若修然有听没有进,连眼眉都没挑一根,报国咬咬牙,声音提高了一度半,“陛下!”   “啊——啊?”若修然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满脸被打扰的不甘不耐,祁连日小幅度的扬起半边眉毛,却听到若修然咕囔囔的抱怨声音,“人吓人,会吓死人哒!”若修然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靠回椅子上坐没坐相地倚好,脖子好像断掉了,直不起来,只好半边脸抵在桌面上,声音嗡嗡的传出来,“说吧,什么事值得让我受这一惊!”报国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若修然又凉飕飕的截断他,“先说好,要没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我要你小子好看!”   祁连日的半边眉毛回落,旋即诧异,按照记忆中某些画面的场景,现在的报国应该是腿肚子攥筋,额角冒汗,口齿生津……而报国现在只是略带着无奈的塌下唇角,“太后宫里来人了。”   “啊——”若修然不等他说完已是一声惨叫,激灵灵的让祁连日从骨头缝里渗出寒气来,“那老妖婆有完没完啊!”   报国到底是没胆子随着若修然说上一句“老妖婆”如何如何,径自跳过主子的抱怨,“太后请陛下不要忘了明日大选……”报国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杵在一旁的祁连日,压低声音续道,“太后说,她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找全了陛下了今年特别要求的……”   “耶?”若修然一跳半尺高,死气沉沉萎顿在椅子上的身体光速跳转到活力四射的矫健,兴致高昂的连祁连日都维持不住八风不动的巍然面相,诧异的瞥过来一眼,若修然似有所觉,马上压低了声音,“按我的要求找的?全部?”   报国只觉得身上已经被祁连日的视线烧穿了两个透心洞了,可是没有办法,皇帝陛下兴致勃勃的视线还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只得硬着头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一下午混帐没头脑的事好像一下子都蒸发了,若修然眼底绿油油的发着光,视线一下一下的往祁连日身上飘,太帅了,太美了,太激动人心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画面就要出现了,若修然捧着自己欢蹦乱跳的小心肝,使劲咽了口口水,最美最飘逸,最镇铄古今的绝代CP就要在我的姻缘指下诞生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9   报国迈着猫步退出去,立刻有侍卫进来连桌子一起将残羹剩菜撤了下去。若修然的眼神飘飘荡荡的,极尽梦幻与浮华,缠绵了整个蟠龙殿,祁连日几次追过去,都没找到焦点,可完全不理他吧,那天蚕丝似的的感觉,还偏偏三不五时的就会飘过来缠一圈再飞走!   这真是莫名其妙了!祁连日摄政两年,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或贪婪或凶狠或算计的神色他见得多了!可也从来没慌过神。因为知道自己手里掌握着他们脉门,所以才能不动如山。可是现在,若修然那轻如棉絮却缠绵悱恻的视线就这么飘来荡去的缠在身上,简直让他有置身在蚊子堆,随时会被咬上一口的寒毛倒竖之感!   空旷殿里心思各异的父子俩杵在这脉脉含情的执眼相对,祁连日冷下脸来太子威尽显,偏偏碰上若修然这么一个不开眼的,身份上挂着父亲皇帝的名头,而且一头扎进自己的耽美世界里正沉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别说看到感觉到祁连日的不悦,只怕祁连日现在就是冲上来抓着他的肩膀打摆子,只怕若修然也能当成发嗲看!   父皇,祁连日忍不下去了,你不说,我找话总成了吧?   连声音都这么完美,若修然的脸上又浮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脊梁骨冒凉风的诡异笑容来,但马上又垮了下去,若修然想起明早就要去给儿子选“夫”了。   “父皇!”祁连日一叫没奏功,咬了咬牙,扬声狠歹歹的再接再厉!   “哦哦……呃?”若修然甩甩头,卡巴卡巴眼睛对上焦距,“怎么了?”   “太后老佛爷那里这次又准备了万国佳丽给父皇丰富后宫吧?”祁连日其实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酸的,可是一想起这个父皇吃了一次女人的亏差点搭上命不顾,居然没皮没脸的继续上赶着不屈不挠的再搭一次,心里的气性就怎么也降不下去!一国之君呢,怎么就能为了女人,如此的有色性,没记性?还有点为君为帝的尊严吗?   若修然听了前半句还乐呵呵的直点头,听到后半句直接成了掩嘴葫芦,只用一双会说话的丹凤明眸哗啦呼啦的往祁连日身上招呼,捂着嘴死死咬住了掌心下缘,是“佳丽”,不过是给你准备滴这样的话才算是憋回肚子没冒出来!   含含糊糊的说道,“嗯,所以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吧,这次的美人可都是量身定做的,你肯定能满意!”   我……阉了你就满意了!祁连日一口鲜血郁在喉咙差点喷出来,这这这……这父皇荒淫居然还想拉着自己……不过即使快被气糊涂了,祁连日在两眼红光暴闪之际还是守住了君臣大节,咬着牙细细应道,“是!”   久不过声色犬马的日子,天一黑透,若修然就有点吃不住劲了,上下眼皮直撞车,祁连日现在看他多一眼都烦心,抓着机会,三两句话就将人忽悠平了。若修然努力支着眼皮,口齿不清的还想反忽悠儿子上来同床共枕,可惜祁连日意志坚定,抵死不从,三两句车轱辘话敷衍下来,若修然已经乖乖的应周公宠幸去了!   祁连日这次是以养病尽孝的名义被他自己的诏书踢过来的,报国早早就在龙床边上加了一个能休息的小榻子,虽然长短看上去很袖珍,不过侧歪在上面,到也能完完整整的卧下一个人。   没有宫女太监打扇看灯,偌大的蟠龙殿显得有些冷清,祁连日模模糊糊的想到这一夜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想仔细去琢磨的时候,一错眼就看到床上睡的香甜的人,登时又没了心情!   帝王……和帝王的继承者,历朝历代就没有同心同德的,彼此防得滴水不漏,算计得你死我活。床上的人“啵——”的一声吧嗒了一下嘴,祁连日听的一呆,不敢置信的瞄过去,只来得及看到父皇大人踢掉盖得好好的被子,正四脚抱圈的缠绵——缠着绵被呢!也不知道梦到了他的哪个美人,一脸如梦似幻的贱笑,居然还要在枕头上蹭上几蹭,端差亲上两口了!   祁连日忿忿然的啐了一口,翻个身背对龙床,不见不烦!灯火映在墙上,影影绰绰的晃来晃去,祁连日本想合眼小憩一下,猛然间回过神,瞪大眼看过去,果然是,光秃秃的一面墙!   这一下惊得他差点蹦起来,倦意一下全都飞光了。祁连日转头仔细的查看,四下里梭巡了一圈,不只是还(huan)生剑,所有过去父皇爱不释手的兵器,竟然全部失了踪迹!   还生剑……带给他三兄弟生命也夺走他母妃生命的那件凶器,让他又爱又恨的那件凶器……父皇自诩延续千秋功绩,于是剑不离手的那件凶器……居然被他收起来了!   祁连月神色复杂的看向睡觉睡到流口水的男人,一时间,满心风起云涌,久难平抑!   ………………   从立事起就接受的教育,让祁连日的身体自有一番不近人情的意识。天还没亮,浓密的睫毛先是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即安静下来,祁连日深吸一口凌晨时分凉爽的过分的空气,猛的张开眼。刚刚睡醒的惺忪全然不见,好像他只是闭上眼睛养神,而现在,修养生息的时间已过!   偌大明黄的蚕丝锦被正四脚落地的覆在他身上,祁连日皱了下眉,一时想不到是谁这么体贴,下意识的扭头观望,那个睡没睡相的父皇陛下一如他想得到的样子,卷着传单蜷成一球!   报国缩头缩脚的探脖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睡得酣畅淋漓打鼾磨牙流口水形象全无的皇帝陛下,以及将一双丹凤眼活生生撑成了龙眼珠的二皇子殿下!   祁连日应声转头,不大确定自己在报国的脸上是不是看到了类似松了口气的表情,于是掀开被子,“有事?”   报国张了张嘴,看口型是个“是”字,祁连日顺着他的视线瞄过去,果然是担心会吵了皇帝陛下。   这里不是太子东宫,祁连日也没有心情去和一个侍卫计较,顺着报国的期待一路出了蟠龙殿,直到走出几步,确定绝对不会吵到房内的人,报国才躬身说出缘由,原来是太子殿下并着三皇子赶早来给陛下请安来了!   祁连日眼珠转了半圈,已经明白月根本就是打着请安的幌子,过来探班看他才是实,但既然是打着请安的帽子,“那就请太子哥哥过来啊!”   报国的脸色简直快哭出来了,“陛下不许任何人打搅他睡觉,尤其是早上起床,陛下说过,除非睡到自然醒,要不然……”   祁连日满不在乎的笑笑,“既然有这样的旨意,那就叫太子哥哥在殿外等上一等吧,”说着迈步向外,“我去陪陪他!”   报国一急,顾不得礼数下力气拽住祁连日的衣角,“可是陛下昨儿也说过了,但凡是三位殿下来探,都可以不用奉召直接进殿!”   祁连日停下步子,挺好笑的看着报国,淡然道,“那你还怕什么,进去禀报啊!”   报国一双虎目瞬间瞠大,这种前后矛盾的旨意谁分得清哪个主,哪个次啊?既然皇上的命令是皇子可入,这会如果是三位殿下任一进入,还说的过去,如果自己去,搞不好就是躲了一刀躲不过二把!   报国和二殿下终究不熟,明知道殿下看得出这其中的差别,可到底没办法央人直闯。报国悲愤的看了祁连日一眼,转身往蟠龙殿而去,那步子迈得那叫一个铿锵,倒也颇有几分壮烈成仁的意思!   如果说自从病愈以后,皇帝陛下一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或亲切或惫懒或无赖的面目混淆视听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样子,在日月星甚至报国一干侍卫眼中,无异是最接近他病前本性的样子了!   报国整个人绷成一棵铁树,直挺挺的站在若修然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殿内用来支撑房梁的木柱,手按腰刀目不斜视,呼吸轻的像窒息,可要是稍稍仔细一点,就能看出他心跳快得像打鼓!   按例,儿子请安是要跪的,可是若修然早有明令,蟠龙殿正阳宫,甚至整个宫中地界,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得跪拜……于是三兄弟入境随俗,也只好陪着直挺挺的杵着。要说这人啊,跪啊站啊的,那气场就不一样,如今这三人势成犄角站成一团,中间一个若修然围着大被瞪着眼珠鼓着腮帮垂着嘴角,怎么看怎么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报国忍啊忍啊,忍到脸色泛青爆血管了,才算将这一口不顺的别扭气忍下去。   按礼数此刻能开口的当然是名义上君与父两大终极BOSS牌位集于一身的若修然,可惜这生理年龄远远低于他所负荷的身体实际的孩子起床气发作的正严重,别说叫他找到开场白去和三个儿子寒暄说话,只怕到现在为止,报国的禀告究竟有几个字砸进脑袋里还是个严重问题呢!能把人招进来,那纯粹是听声应声的鹦鹉本能,至于真说了什么,听了什么,应了什么,那实实在在是需要仔细商榷一下的!   可惜……可惜了,这一圈围着的四个人没一个是若修然的知己,于是这气氛,就这么拧着拧着拧着的真的拧死了了!   若修然的脑袋还处于刚起锅的糨糊水分蒸发中,报国自认惹了祸,更恨不得摸上墙粉隐形去。   于是这一出默剧,直到门外传膳的侍卫进来寻找报国,才算是终于挤出了第一句台词。   当然绝无意外的,当门外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将蟠龙殿的殿门扒开一条缝的时候,还是吓到了,四尊菩萨泥塑似得一动不动,各自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中间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双眸炯炯,视线铿锵,迎头照脸就是一执眼相对,侍卫很理所当然的脚软了,等到再被三位殿下清凌凌的视线扫过,更是连话都说不周全了,“陛陛……陛下,早膳准备好了,现在就端上来吗?”   若修然瞪着来人开开合合的嘴,直到声音落地,又直勾勾的看了半天,才将话里的意思消化全,“哦?呃……端吧!”   三兄弟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丈二的马脸倏地变身成一朵花的弥勒佛……   直到这会,若修然才看到三个儿子齐刷刷的站在自己面前,笑弥勒再一晃,变成了收到礼物的顽皮宝宝,挂着一脸的惊喜与意外,“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啊?”不等三人开口,若修然已经记起二儿子昨天正是留在蟠龙殿守夜的,“你看你小月,哥哥和弟弟过来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偏头瞪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坐坐坐,都站着干嘛?”陡然想起蟠龙殿那稀缺的待客椅子,若修然极大气的一挥手,抓着被角往床里挪了两分,“过来过来,坐这!”   这一连串的招呼俨然和刚刚判若两人,兄弟三人还没从他的变脸绝技中悟出其中的衔接,祁连月已经被那一声“小月”叫的头皮狂炸,陡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和祁连月互换身份的,松了口气之后斜眼风去瞄兄长。   祁连日的嘴角正抽得欢腾。   祁连月狠狠一抿唇,将自己有样学样的嘴角绷死了。   到底是祁连星,大咧咧的让坐就坐。祁连日眉头连紧,刚想说话,若修然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小星啊,这么早就起来,睡好了吗?”这口气里满满的热络已经让三兄弟刹那间眼珠暴突,若修然却好像无知无觉,以不容违拗的姿势抓起祁连星的手,满满的握在双手掌心,深一下浅一下的捏着把玩起来。   祁连星的脸,一下子从头顶心绿到下巴颏。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0   “吃饭了没,一起吧。”无视祁连星的满脸菜色,若修然转过头冲门外扬声,“报国——”   “臣在!”   “呷——”若修然火速回头,“你什么时候站这的?”   “属下——”   “先不管了,我问你,我儿子来了你怎么不叫我,啊?”最后一个“啊”字,挑的又硬又高,显然是较上真儿了。   祁连日昨天下午才被若修然的无厘头狂绕了半下午,对他说话说半截一跑十万八千里的本事领教得头疼,当下轻咳一声,果然看到父皇的注意力火烧房似的扭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昨天淋到雨了?发烧,还是嗓子疼?头疼不?过来我看看!”他说是叫祁连日过来,自己却已经放开了祁连星,眼看着赤脚就要往床下跳。   祁连星已经被他那顺毛两下摩挲得浑身炸毛,一俟若修然放手,蹭的一下就从床沿跳下来,三两步退到祁连月身边。   “儿子没事,父皇——该用早膳了!”   “对哦,该吃早饭了!”若修然这才想起他叫报国所为何事,吃饭吃饭……“啊——”若修然突然变脸,惨叫一声,“我还没洗脸啊!”   ………………   一个早上的糗事就着冷粥凉菜吃下腹,起床气就被是彻底化解了。想起今天的安排,若修然又兴奋起来,整个早膳不住消停的挑拨三个儿子开口,无奈三个儿子谨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任谁也不多吭一声。只有在逼得急了,才会嗯啊啊啊的哼个一声。   若修然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说得唾沫横飞。   恍惚中,祁连日有一种摸到了脉搏的感觉,就像现在,只要不去跟着他的思路流窜,那个自说自话的人虽然跳转话题极快,却不会流露出不耐的神色,好像他说的,只要有人听就行,至于是认真听,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父皇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至少,祁连日仔细的观察下来,父皇一直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偶尔会露出一个稍显无奈的委屈眼神,但也很快就会被他那宛如大杂烩一般庞杂的表情给掩盖。   无奈……委屈……眉飞色舞……祁连日觉得自己大清早就开始头疼了。这简直就是疯了,这都是些什么标签啊,尤其还是标在父皇身上!   权当,殿里进了一只知了。   带着这样的忍耐,祁连日才算勉强自己吃完了这段呱噪不已的早膳。月和星看他脸色过活,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至少在若修然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临了临了,若修然还是做了一件让祁连日侧目,也让月皱眉的事。   侍卫进来撤席的时候,若修然轻声笑着开口,谢谢!   祁连日当场僵住,一瞬间这些日子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对面,数个片段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说,谢谢,祁连日记起,不只是一次,从蟠龙殿的报国,到养怡园的内侍,还有自己,月……星……上书房议事时添茶送水的宫女太监……   这两个字,在祁连日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中就没有出现过,自然父皇更加不会有学习到的机会,而现在,这个人,居然可以应用的如此自在,而看报国,以及所有侍卫们的样子,这两个字,他们绝非第一次听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祁连日下意识的抬手握拳,只抓到一团空茫!   祁连日因为想到一些从没想过的问题而入了神,祁连星因为一早起来饱受惊吓在走神,唯一没出意外的祁连月在看了兄长和弟弟不再状况中的样子以后愣了神……   于是,当若修然眉飞色舞的提议一起去太后那里当评委的时候,三兄弟一时不察,统统被那个新词绕了一小下,等到想通这句话的重点压根就不在评委二字上头时,人已经连拉带拽的拖到皇后的风动阁门口了!   丝竹鼓乐沸反盈天,一墙之隔关也关不住,端得是热闹非凡,若修然喜得抓耳挠腮:挺有选美气氛滴哟!月和星气的牙根泛酸:这叫什么事?明目张胆的媚主邀宠淫乱朝纲啊这是!   有那阁里放出来的流动哨,离得远远的看到了皇帝陛下一行人,立马飞跑着进去报信了,没多久,就看到董皇后领衔,一列队伍鱼贯从风动阁中依次而出。   若修然满含了期待的一一看过去,越看越不是味,他从队头看到队尾,再从队尾溜回队头,刚刚那点兴致已经烟消云散了大半。董皇后也是人中鬼胎一枚,若修然从眼睛眉毛鼻子嘴,那神色露了十分不止,不用转眼珠,也猜得出龙颜不畅为的是哪桩,当下巧笑倩兮的迎上来,抓了若修然的胳膊爱娇地摇着,又顺便将摇曳生姿的豆腐送上门,笑的又魅又嗲,“陛下里面请,今天臣妾可……”   香随人动,若修然那见不得场面的鼻子立刻抗议了,“闪……阿嚏!”警告没说完,董皇后上好一身鲜嫩豆腐瞬间被点了劣质卤水……   这个……这个这个……甭管他有心无心,他就不是过分了一点两点的事啊他……   “对不起对不起……”若修然又尴尬又窘迫,一叠声的道歉又觉得不够诚意,伸手往腰间一探,也不知捞到个啥,抄起来就往董皇后脸上擦,“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我吃饭之后有漱口……还有用青盐刷牙……”   “咳咳……陛陛……下,臣臣妾……没没……没事……”   “没事?”若修然屏住呼吸,小心把盖在她脸上掩耳口鼻一口“封”的“抹布”挪开一道缝,“真的?”   “当然,臣妾怎敢生陛下的气!”也不知道皇帝陛下随手拿着的凶器是什么质料,董皇后只感觉这一张脸上火烧火燎的无处不疼,当下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雷霆雨露,皆是恩泽。”   完了,还是生气了!若修然强端出来的歉意一下子垮了下去,“小气,切!”   要放在平时,别说被人口水洗脸,就算是打个喷嚏被她听到了,那都是个大不敬,可现在偏偏这位惹事的主是皇帝老子陛下,董皇后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齿,也得把声音咽回肚子里去,当下,她忍着一肚子的火烧连营,再退一步让到一旁,“陛下请吧,里面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这一回,总算学乖了,无论如何不敢再靠得太近!   “哦,好!”若修然也不废话,目不斜视抬腿就往里走。   三兄弟与董皇后历来是不对盘的,这么一场前戏唱下来,那帐就加了个更字的不会买了,当下略略拐了角眼风,就去追着若修然了。   只有祁连星,涵养功夫不如两位兄长到家,转过头去无论如何也憋不下了,嗤的一声轻笑出声。   董皇后咬碎一口银牙,可到了也不敢冲自己那墙头发作,一口怨气憋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忽地抬手一巴掌,把个身边平时里最受用的小太监八喜抽了一个滚地葫芦,“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   风动阁里张灯结彩的好不气派,若修然就着吹吹打打的古典和弦,运足了目力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搜寻可能是唐伯虎纪晓岚之类的人选,可是除了擦胭抹粉的宫女,就是袅袅婷婷的太监,若修然的人肉雷达开动了十成的功率,竟也过滤不出一个和黄金,流线之类的形容词搭边的行囊来,就更别说在从中找出那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才高八斗了。   横竖有兄长压阵,祁连月眼看着父皇一副好奇宝宝的德行东张西望,也懒得花费脑筋去猜他心思了,凤来仪这种大选秀女时候必演的曲目对他来说只有厌恶一感,他把步子放慢,在喜庆欢快的琵琶声中聆听身后人的脚步,“哥,你说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祁连月压低声音发问,垂过腰线的手,小幅度的撩了撩太子袍前襟。明黄的太子服侍在色泽与质地上同皇袍最为相近,只是在前胸后背的绣工上略有差别。   祁连日目不斜视的越他而过,径直追上前面的父皇,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不愿作答。   倒是祁连星,三步并两步的撵上来,掩不住的扬眉吐气,“哥,小妖婆这回翻大船了!”   “才是小的,后面还有个老妖怪呢!”祁连月高高在上的斜睨了他一眼,“别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选美的日子!而且极有可能成为父皇笼络新的同党的结盟之日!祁连月一句话将星拍回原型,大摇大摆的追着兄长去了,留下易喜易怒的小弟,纠结着死灰复燃的烟熏火燎。   一行人被人领着,穿堂过院的就到了风动阁后面的临风水榭,若修然还正想着这宫里每阁每院原来都有个一衣带水的清凉地方,赶明回去得问问报国自己那正阳宫里的避暑胜地在什么位置,闹闹哄哄的鼓乐就蓦地停下来了,负荷超标的听力腾地从耳不暇接一跃到了最高品质,颇有些不能适应。他一边伸手指掏掏耳朵,一面转头四处去找人。   “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把柔美娇嫩寒魅酥骨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想起。   “罅——”若修然浑身一颤,寒毛瞬间全炸了,一伸手将身边的人推出去一臂远。“保持距离,就在那说!”他把手收回来扒拉扒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再把身上够不到的地方抖饬抖饬,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再抬头,才发现刚刚被他隔离开的家伙——居然是个三寸丁,虎头虎脑的一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两大滴可疑液体正咕噜来咕噜去——   不是吧……若修然做贼心虚的转头四顾,“喂喂喂,你别哭,你可千万别哭,……哎哎哎……我又没怎么着你,叫你说话离我远点啊,你你你口水喷到我了……”   “八喜!你杀才的狗东西……”平地一声鸡报晓,董皇后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极熟练的一巴掌抬手呼下来,速度快的让若修然拦都来不及,“陛下息怒,八喜这小崽子做事不利索,我再唤他们换个手脚麻利的……”说话的功夫八喜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蚊蝇一般细幼的求饶,“奴才……再不敢了……”   被红果果的发生在眼前的虐待加体罚行为结结实实闪了一下的若修然卡巴卡巴眼睛,蓦地一蹦三尺高,“你搞什么啊你?”他把哆嗦着的八喜扯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的红印,才气鼓鼓的将人塞到身后,一转脸圆瞠了双目,俨然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乍毛相,“感情不是你家的孩子你不知道疼是吧?爹生妈养的你比别人多个眼睛还是多只手啊,想打就打?”   是不多只眼睛多只手,可是……可是……会投胎生好命算不算?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1   皇帝陛下发怒了,整个国家都得抖三抖,何况是这小小的风动阁?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根深蒂固的奴性教导了他们趋炎附势的重要性,当下哗啦啦一片波浪般此起彼伏的声响之后,偌大的风动阁里所有人都矮下去半截,只除了身份高贵不用跪的三位皇子,哦,还有被若修然护在身后已经吓傻了的八喜!   报国很想随大流,可他不敢,这位主子的性子有点反复无常外加喜怒无常,恪守他说出口的规矩怎也好过跟着一群自发自觉的行为靠谱一点。   “你给我起来,”若修然拎着董皇后的肩膀把人往椅子上放,好像咬牙切齿,但祁连日却奇怪的感觉到一点无奈,恨铁不成钢那种的,“这么大个人了有事没事就知道下跪,你jian不贱啊?膝盖不值钱啊,”合着他根本就没看到整个风动阁是个什么情况,眼里只有一个董皇后了,若修然一手卡腰,一手,咦?在身后——那就扯出来,点上董皇后的鼻尖,突然想起这样不保险,又收回来,“你别给我哭,你瞧瞧你现在茶花似得你哭,你再哭也哭不出梨花带雨来——”   呃……祁连月斜眼去看看哥哥,父皇……他……他他他这是……这是夸人呐还是损人呐?   呃……是不是有点说过分了?若修然挠挠耳朵,看着董皇后缓缓抬起来的水漫金山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渍浸过的关系,那一身每次都让若修然鼻粘膜有如遭遇二氧化硫的生猛味道好像淡了一些,若修然尽量不着痕迹的仰脖子,“随随便便伸手就打人怎么行?你看他这么小,有错告诉了,叫他改就好了嘛,你看你这说打就捞的,这么小的孩子打坏了怎么办?再说他翻了什么错啊?这么小的孩子你这么大个人了,你胜之不武欺负小孩子多丢人啊,你知道吗?”   “再说……耶?”满地乌压压的黑背,若修然直到此刻才看到,当场惊呆了,“这……这……这都是怎么了这是?”   蟠龙殿里也有过跪满一地的壮阔,可那统共也就是十几个脑袋沁沁着,这可是五体投地式的撅着那种啊,若修然啪的一下拍了自己脑门一记,“报国,这下跪有瘾啊还是治病啊?”   报国很想说,嗯,不治病,致命。   不过他毕竟没有长八个胆子和皇帝陛下耍嘴皮子的胆量,“后宫里,对蟠龙殿的规矩还不太熟吧。”   “哦……”这地方说起来真是不小,若修然极目远眺,半响,放弃的一耸肩,“下次不来了!”   “陛陛下……”皇后小小声的插嘴。   若修然直到此刻忽然福至心灵,“啊!”   这一声惊叫高耸入云霄,董皇后刚刚回过一点神来的三魂被他骇的飞走了七魄,天啊,这活佛现在怎么怎么伺候都不对盘啊。   董皇后的叫苦还没等不迭,若修然已经一扫脸上的郁郁,极迫切晶亮的眼神,“你今天叫我来不是看才子美人嘛,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才子呐?美人呐?”若修然一脸的痛心疾首对上董皇后的傻眼以对,“人呐?”   人呐?   当然是准备好了的,董皇后莫名其妙的犯错,又莫名其妙的被赦,若修然无厘头的反应实在让她摸不到头脑,当下,想表功的前奏全部跳过,趁这主子此刻顺风,赶紧顺路吧。   于是满地的宫女太监重新开始忙活,只是行进步子比前起码快了一倍,头也比刚刚更低了三分。若修然被这追悼会似得气氛拧得眉头一皱,几乎一眨眼,从看台上到水榭间的有限的一点容人之地,忽然就变清洁溜溜,一马平川了。   于是皇帝陛下的眉头更紧了三分。   董皇后只觉得今日的陛下份外的天威难测,于是坐立难安,眼角眉梢都开始突突的跳起来。   祁连日突然有腿发麻要抽筋的感觉,赶忙伸手扶住祁连月的肩。   “哥?”压过来的重心远远超过超过了扶肩的象征,祁连月微讶,偏过头去看他,用口型询问,但随即就被镇住了。   祁连日冲他摇头,唇瓣抿的极紧,已经有些发白了。那让他看起来端庄又严肃,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度尽显,尊贵不可方物。然而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祁连月从那身天生的威严中看到了一丝柔软,就藏在眼睛里。   愣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   祁连日还是不说话,拍拍二弟的肩膀,继续摇头不止。不过从昨晚得到消息开始的冷眼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饶有兴趣,祁连日兴致高涨的看着这一场被父皇陛下彻底搅局了的闹剧。   所谓选秀,历朝历代宫中都有这么一条,其实说白了,就是给宫中各殿各宫耗损的打杂工作人员填补入不敷出的缺。而宫女的损耗,不外是生老病死和飞黄腾达,虽然说,这生老病死和飞上枝头的比例悬殊的不成样子,可到底也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啊,况且这位主子又是酷爱眠花宿柳的主,所以过去,朝中但凡想挂上这根带子的人家,莫不是打着灯笼的收罗天下美女籍着选秀的名义送进宫中。   今次皇后放出风来,可是难为坏了一票亲后党们,千娇百媚的小女么,家里都还个个有些存货,两年前搜罗的,没来得及送进宫的,还有那些先养起来等着过些年排上用场的,总还拿得出手,可偏偏,皇帝今年一醒来,居然弄了那么一份天书似得标准……   所幸,有太后老佛爷的兰心慧解,将陛下的口味品了来,董皇后心里想着,狂跳的心脏又慢慢正常了。只要捋顺了陛下的毛,董皇后指捏兰花,将一绺吹乱的额发挑到耳后,斜斜瞥了一眼太子,浅浅一笑。   祁连日将她那一脸的意味深长尽收眼底,还来不及做出感想,众星拱卫下的父皇突然乱没形象的大呼小叫,“小日,小月,小星,快来快来,都坐我身边来,要开始了开始了……”   九天里的一声惊雷咣当一下砸到眼么前,董皇后那一脸意味深长的得意还来不及沉到皮相下,就被轰成了龟裂的墙皮渣。祁连日制敌机先,一左一右把月和星的手腕攥紧,于是祁连月只好僵硬着身体努力从同样僵硬的脑髓里榨出回应来。莫名其妙攀上了高枝的八喜动作极快,一左两右的将三位殿下安置在若修然身畔,马上束手退回了报国身边,若修然身后。   幸好外交辞令在祁连月的反应力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一部分,譬如打个呵欠吹口气那么的流畅自然,于是三兄弟的落座除了星有点直挺挺,其他人倒也算流畅自如。若修然吃不来也不吃这一套,他只要知道儿子坐在自己个儿的身边就心满意足心花怒放了,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牢了水榭,两手也不消停,一边一个,将月和星习惯性垂在身侧的手臂抓个结实,爪下使力连手带人的拉到身侧,“你们三个看仔细啊,一会可要看好哪个好,哪个顺眼……”若修然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了。   两兄弟对上一眼,异口异声——   “呃——”   “好的,父——皇——”   祁连日字字咬音的郑重其事,让祁连月一下子忘记了被讨厌的父皇握牢了手臂的事实。但随即传来的锐痛,让他一下子醒神。   董皇后策划的,别出心裁的宫女选秀戏之第一幕,才艺展示,开始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2   好戏开锣,若修然全神贯注盯“T台”,祁连月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手臂,咝咝抽气忍疼的档,还得咬牙切齿的提醒自己克制将那只爪子掀掉的冲动——很简单,如果抓在哥哥祁连日手臂上的那只爪子是青筋暴起的,那么没道理他会忍不住。   鼓乐声疾风骤雨的连成片的时候,若修然的手指已经捏到关节发白指肚泛酸了,千呼万唤的美人们终于一字排开的在水榭上亮相了。   若修然的精气神立刻高度紧张到一个新的台阶。   啊啊啊啊,这个长发飘飘的腰好细,个子够高……若修然狠狠握一下右手,小月站他身边一定很般配——啊啊啊啊啊   呀呀呀呀,那个水袖足有五丈长啊十五米啊,胳膊好有肉啊,好强壮,配小日会不会太彪悍了?   咦咦咦咦,这个这个板脸板面的好严肃,星小子那么跳豆会不会闷出毛病……   哦哦哦哦,那个那个笑得好甜啊,解语花啊好气质啊,和小日秉烛夜谈研究奏章也不会枯燥啊无聊啊,三尺七寸的剑花挽得风雨不透还可以兼任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嗷嗷嗷嗷,一举三四五六七得啊……太划算了,一定要定下来重点培养!   若修然脸上笑开一朵花,握拳再握拳,祁连月面罩黑气咬牙苦忍,抽气再抽气   哇呀呀哇……若修然两手一起攥,太魁梧了,太强壮了,太鬼畜……了,这个,这个一定是文武兼修,瞧那胸肌,瞧那……咦?若修然上下三路的瞄,瞄来瞄去,这个胸肌……很发达,可是可是,为什么臀肌也这么发达?!好大个pigu哦哦哦!!!   若修然把从开场就粘到水阁对面去的眼珠子扯回来,洗干净抛光打蜡再装回去,对焦对焦……胸肌……胸肌……胸——肌——啊?!啊啊啊!!!   喉……喉结呢?   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   若修然蓦地跳起身,涨得通红的脸上一派恼羞,刚刚上过蜡的眼睛又黑又亮还反光,璀璨夺目的不得了,你你你你……你找的什么啊都是你?   董皇后眼看着皇帝陛下两眼泛绿,嘴角含春,满心投其所好邀圣宠的得意来不及撤下,就被若修然壶嘴了,挑美人挑得好好的兴奋的兴致好的飞天遁地的皇帝怎么眨眼就又翻脸了?   偌大个晴朗的天被若修然统统甩到了身后,山雨欲来的阴霾架势,“你找的这是真伪哥还是假伪娘啊?你你你你……”   董皇后被问得一呆,她对伪啊还是尾啊还是伟啊压根就有听没有懂,就更别提给自己辩解了,何况皇帝陛下已经气得鼻孔冒烟眼喷火了,这种时候她哪还敢多嘴?兼之壶嘴就在鼻子底下,动一动碰到盛怒的陛下那都是大不敬啊大不敬……   被糊弄的感觉很不好,尤其让若修然窝火的是自己前半场居然还没看出来,居然还兴奋的不能自已的跟着瞎起哄了半晌,居然还将他们……不对,是她们……跟自己那么出色的儿子摆在一起YY了那么久……嗷,这感觉就象把两个精致绝伦的食盒摆在一起把玩良久,结果想吃的时候一打开发现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排泄物……   嗷……若修然转头就走,满心的自责让他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连报国也没有招呼,只想快快回去蟠龙殿自己的地方蹲墙角反省去。   那天若修然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背影堪称华丽,别说报国被闪的怔了一下,就是祁连日自己,也被噎住了。等到一切事情处理完全,祁连日才回转蟠龙殿。   结果一进殿门,祁连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那个父皇,那个在风动阁里莫名其妙大发雷霆,让董皇后一干人等瑟瑟发抖,提心吊胆的担心项上人头随时不保的父皇陛下,正蹲在墙角面朝旮旯的写写画画,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可怜了报国,在他身后直挺挺的绷着,一脑门的官司,一脸的悲愤……   “哥,你笑什么呢?”刚刚从早朝下来的祁连月在门外就打发掉了随从,自己抱着满手的奏章晃进来,背身一脚把门关的震天响。   祁连日随手指着他手里的东西,“笑今天又有几个老家伙投诚……”   “得了啊,”祁连月把奏章砸在书案上,抓了兄长的手指郑重其事的放下,“这些家伙表忠心表得都快给你黄袍加身了,我今天坐在上面看,他们那眼神都泛绿,那群狼会让你笑成那样?”   “哦?我笑成什么样?”   “有点……嗯嗯嗯……”他嗯了半天,想找个文雅点的词,到底还是没想出来,只好看着祁连日的眼色续道,“冒傻气的……”说完,赶紧住嘴,确定自家大哥没有生气的迹象,立刻又欢实起来,“哥,你和我说,今天星儿都没在,你说,是不是你心仪的哪家姑娘的老子送上降表……”   “去,你小子也不学好,我笑就只能是想姑娘么,倒是你,老子上了啊,好的不学,学他那个粗鄙干什么?太子殿下——”祁连日佯怒,末了自己先绷不住笑出来。   “太子,太子……太子就不能说老子吗”祁连月抱怨连连,眼珠一转,忽然笑开了,兜头套脸的扒自己身上外袍,“既然太子不能说老子,那我先给你黄袍加身——”   弟弟发了疯,祁连日只好含笑看着,一言不发的由着他闹。这一阵子过去与自己不对盘的朝臣都争先恐后的调转阵营,过去一些掣肘的事,如今都不成问题,难得一个早朝下来小月还能维持个好心情。对着祁连月,就像对着镜子看自己,完完全全,一丝一毫的变异都没有,他现在笑得也很开心,很真的感觉,那,自己,刚刚,也是那样子的笑吗?   可是那个时候……祁连日抿起唇,他明明在想着父皇!   从懂事起就恨着的人,凶狠,暴虐,跋扈,荒淫,疏贤臣,近小人,喜谗言……奢侈糜烂不顾百姓死活,一个昏君身上该有的不该有的毛病他一样不缺,杀死自己的结发妻连眼都不眨,甚至还当成是功绩炫耀不止,可是,为什么想着他的时候就会从心底往外的——想笑?   把奏章粗粗扫了一遍,歌功颂德的放在一旁,民生的,边关的,各部协调供给赈灾军需的分门别类的摆起来,祁连日挑其中简单一些的,不需要处理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的推给祁连月去看,自己拿起另一摊,一字一句的看起来,随手还要做个朱批或者在簿子上记个小记。   要户部拨款赈灾的,那奏折上绝对是字字血,声声泪;说边关战事艰苦的,莫不是众口一词的骂军需供应的;至于互相攻矸的,更是言辞犀利,言之凿凿,从祖上贬官挑剔到膝下不肖,总之就是看上梁不正,推下梁不直;说子孙不贤,喻为老不尊!在这些堆砌得如花似玉的文字里找到找出柴火杆那么细微的真相,就是与这些老狐狸们的直接交手,启智长识,而且立威。月常常会被这些关系与这些修饰搞得头大,星就干脆了,压根不看也不猜,遇到这类的文章直接推给他作数。只有他,乐在其中,也享受其中。   然而今天,祁连日却发现自己看不下去了,月搬个凳子就坐在他的对面,咬着笔杆歪着头看奏折的样子很孩子气,和那一天从蟠龙殿的墙角拉起来的父皇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说月做出这样幼稚的表情是因为自己在这,他信任,也依赖自己,那么……那么父皇呢?   屋子里只有自己,还有侍卫报国,他是信谁,还是赖着谁?   “哥,你怎么了?”   祁连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站起来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握得紧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五指,“没事。”   那一脸的紧绷极严肃,祁连月“哦”了一声,不再打探,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但祁连日的心里却开了锅了,越想越不对劲。   “月,去叫人把报国侍卫传过来。”   祁连月诧异的抬头,“这个,单独叫过来吗?有点难吧……报国这阵子和父皇形影不离……”   “住嘴,祁连月,父皇堂堂一国之君,和一个侍卫形影不离,这话能听吗?”   嗄?祁连月一呆,兄长少见的疾言厉色把他吓到了,卡巴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登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可父皇不爱男风……过去有人送进宫一个娈童,比女子还柔媚的脸蛋,还妩媚的身段,都被他丢出去了,还贬了那个错拍了马腿的自以为是的家伙啊!   “叫连七留心,找个机会把人给我弄过来,越快越好,别惊动父皇!”   看着兄长泛霜的脸,听着透寒的音,祁连月很没种的咽了口唾液,点了点头。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3   饱汉子不知饿汉饥!祁连日把命令下得疾风骤雨,祁连月把旨意转达的雷厉风行,可落到权利链的绳头上,连七愣是日夜盯防盯了三天才找到机会“锁拿人犯”。   其实一国之君有个男宠不算什么事,祁连日开解自己,如果有了这个男宠能让父皇转了性子从此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更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想想父皇自从醒来以后,虽然三不五时的过来上书房晃荡一趟,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在政事,政见上拆过一句嘴,倒是在生活上时不时摆出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嘘寒问暖,洗手做饭……呃……虽然不了了之了,可毕竟动手了……那么一顿!如果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报国在他身边的话,那……其实是值得庆幸并且拍手的事,不是吗?   可是……理智分析的种种好处,在套上那双宛如新生婴孩的纯净,湿漉的眸子的时候,那种小动物一样怯怯的,闪闪的眸子里,信任的,依赖的倒映出另一个男人的面孔的时候,祁连日全部的理智都被炸飞了!   那是一双和自己多么相似的眸子,祁连日恨恨的想着,咬着牙任由它在脑海中里载沉载扬,渐次清晰,那么像,丹凤眼,微微上吊的眼梢,笑起来的时候眯成一条线,细细长长的,所以……所以他怎么可以?在你用高官厚禄,民脂民膏与苛政历法寻驯养了一群认主的刁狐的胃口之后;在我,日复一日的与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劳心斗力,泣血纠缠,恩威并施,却只为了收回本该属于百姓的权利和我的权威的时候,将我与生俱来的眸底的纯粹逐分逐寸的藏到连弟弟们都再也难以摸到的地方,在我的眸子与你过去的阴森,锐利,狠毒,冷漠,绝情……越来越相似的时候,祁连日用一只手指,顺着镜子里眼尾的轮廓慢慢划过来,又划过去,你——怎么可以摇身一变就回归纯正人之初?   “殿下,人带来了。”连七敲了门,等了一会没人应,径自推开门进来。他从六岁上起,就跟在祁连日左右,一主一仆之间有旁人难以想象的默契。   祁连日抬起头,“怎么样?”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但连七显然领会得精髓,眼角眉梢一丝异动也没有,“有点诧异,但……没有惶恐!”   祁连日微微挑了下眉梢,扫了一眼房门,报国,现在应该是跪在门外的吧?   “带进来。”   连七束首领命,不大功夫,门板开了又合,软底靴落在地毯上的噗噗声轻微,然而从容。   “见过太子殿下!”声音平顺,不卑不亢。   但祁连日的龙鳞依然被炸到一片,单手横胸,分明是武将甲胄在身时的简礼,而现在,报国一身轻便,可分分明明就是宫中侍卫的日常执勤装束!   “大胆,见了本殿下居然不跪!”   有那么一瞬间,祁连日觉得自己看到了,但太快了,就那么一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烛光被风吹得晃动得厉害,于是报国的脸色也变得或明或暗的朦胧,朦胧的拧眉或者是……朦胧的展眉?   “回殿下,陛下有旨,除非天地祖父母,除非诞祭感节庆,舍此以外,报国不得向任何人随意双膝落地……”报国很无奈,在硬着头皮复述这条任性的陛下下达的任性的圣旨的时候。其实他实在是很想阳奉阴违一下的,但性格中与生俱来的耿直没法妥协,即使知道这样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祁连日被噎的一梗,心里因为那一错神的闪念而纠结的一点朦胧东西再次被撞飞于无形,这太过份了,这算什么?把一个男宠和皇储放在一个平台上?平起平坐?还明目张胆?还亲口谕旨有依有据!   忍……这不是风闻奏事就可以莫须有定罪的事,这见不得光的东西背后还扯着一国之君这么个大头呢!   祁连日咬牙再咬牙,深呼吸,1,2,3……嗯,不够,再来一次!   “报国,”祁连日控制好情绪,忽略他那个现在不知道真迷还是假疯的父皇下达的白痴君令,“你是辅国侯的嫡子吧。”   这是个陈诉,虽然那个尾词听上去很亲切,报国脑袋里嗡的一下,不自觉的挺直腰背,背负双手,“殿下,报国并非长子,没有资格世袭爵位,本朝规矩,长子为尊,嫡子之名,报国承担不起!”脊梁骨寒沁沁的,在太子殿下看不到的位置,报国扯了一下背襟,然而还是不够,冷汗一波一波的。   祁连日把那个小动作尽收眼底,却装作没看到,从几案上抽出一本折子,扬手丢过去,风声呼啸,报国心里有事,也不知道该不该接,稍一犹豫,已经扎在身上,顺着落地。   “报效今儿上了折子,和我说他治家无方,让你混进宫,还在宫中混成了父皇手下的红人,他向我请罪,也顺便希望能将你贬回家中令行管教……”祁连日娓娓述说,好像在谈论天气的一样的平静,一边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报国的脸色一层一层的白下去,只觉得刚刚梗在胸口的闷气一点一点的都随着不咸不淡的话散发出去。   虽说这种事情不捉奸在床就没有证据,可真捉到了,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连七花了三天才找到报国把人带过来,祁连日最初也不是不生闷气的,只是在当初一时的悸动平复以后,倒给了他从长计议的时间。而现在,祁连日很满意自己的处心积虑,看,报国已经撑不住了,下一步,该去找父皇出头了吧?会用什么理由?会以什么身份?祁连日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两手一摊,“报国,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啊?”   其实,能怎么办呢?报国悲愤的想着。在家里,报效是长,而他报国是幼,即使他只大了自己半个月,但那也是大。母亲明知道他是侧室想尽办法早产下来的不足月儿,可是因为父亲的袒护,也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所以辅国侯的世袭爵位,报国从没想过去争取。不过到底是正宫夫人的孩子,娘家的势力还是很有一些的,所以报国就这么辗转的进宫做个侍卫,不算为官,虽说是明目张胆的钻了本朝世袭侯府长子以外不得为官的空子,但大家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没人去揪着不放。毕竟宫里当值的侍卫中,像他这样的正房出身的尴尬次子不是就他一个。可就这样,报效还是不放过他,费尽心机将他摆布进当时病重的陛下立身的蟠龙殿,打得什么主意报国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母亲当初为了将他弄出那个家已经是费尽心思了,为了不想增加母亲的担心,报国也就忍了,毕竟陛下活得一天,自己也就苟延一天,可没想到,报效竟然还是不死心啊……   报国苦笑,“那就请殿下秉公决断吧!”不管怎么说,陛下醒来这些日子,虽然阴阳怪气了点,莫名其妙了点,到底,也是对他不错,拿他当个人看的,所以就这么离开吧,反正母亲已经过世了,孑然一身的回了那个家,死活,听天由命吧。   呃?就这么简单的认了?祁连日一阵错愕,虽然他目的就是这个,可是……这报国,也太好打发了吧,你……就不去问问父皇舍不舍得你离开?他很想冲口问出这么一句来,不过到底还有点理智。“那好,我这就派人送你连夜出宫。”报效的折子是他授意从吏部转上来的,为的就是闹个满城风雨不给父皇留下一点退路,如今报国极干脆利索的自己就将这路掘了,祁连日自己都觉得有点顺利的……呃……让人不知所措!他的凌厉后手都没有施展呢!   报国迟疑,但还是点头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来了来了,祁连日的神经瞬间绷紧,要反悔么?   “你还有问题?”   报国正踌躇着该不该说,闻言立刻点头,小鸡啄米的样子急切不已。   “说!”   “殿下……陛下他……怕黑……所以……我走以后,还请殿下……”派个好点的侍卫过去,话说了半截,自己就续不下去了,其实,殿下为什么拿自己这嫡子身份小题大做,骨子为了什么,报国也有点数,只是,回想这一段日子,现在的陛下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就这么离开……报国忽然发现过去一直觉得是和尚撞钟的差事,竟也有些不舍。   祁连日被他说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气的连腮边的肌肉都蹦跳起来,这这这……这算什么,难道我打发你滚蛋就是为了把父皇的男宠再换个人过去吗?   “蟠龙殿那么多值守的侍卫,这点破事还缺了人去!”明天就把蟠龙殿从里到外的侍卫撤个一干二净!看你和谁乱搞。   报国咬牙,蓦地单膝点地,“殿下,今日报国一走,死活已成定数,所以有句话报国不得不说——”他没有停顿,眼看着祁连日被他噎的愣住了,飞快的接到,“殿下今日贬走报国,不外是宫中传闻,只是传闻毕竟是传闻,陛下如今不如往日,蟠龙殿中侍卫虽多,却都不是陛下能放心之人……”   “如今不同往日?”祁连日轻飘飘的开口,“他怎么不同往日了?”   既然说上了,报国牙一咬,心一横,“殿下,陛下现在……”   “嘭嘭嘭——”虽然知道这么敲很失礼,可是等在门外的连七已经顾不过来了,“殿下,殿下——”   “什么事,进来!慌慌张张的,像——”   祁连日还没数落完,门外的人等到进门这句已经再等不及了,话音未落,房门咣铛一声大响,连七几乎将自己整个撞进门来,直撞到祁连日眼皮底下,来不及跟太子爷告罪,他马上扫了一眼屋里,发现报国人还在,明显松了口气,这才转向祁连日。   “殿下,陛……陛下……蟠龙殿……”他似乎是一刻不停的从蟠龙殿赶回来,还在震颤中的心脏很不给面子的让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祁连日瞳仁收缩,连七是跟着他在宫里的暗潮汹涌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是见过场面的人,什么事,会让他慌里慌张到这样?   “蟠龙殿?蟠龙殿怎么了?”   蟠龙殿怎么了?   蟠龙殿闹鬼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4   耳朵边上有点痒,祁连日睁开眼睛,花了一点时间去鉴别非正常清醒的原因。一下一下的热气呼哧呼哧的灌进耳朵里,祁连日苦笑,别说蟠龙殿的闹鬼只是某人神经发作的自己吓自己,就算真的闹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最后,那个莫名其妙的某人居然就跑到自己的东宫,而且还能……热热的匀匀的气息循着一成不变的规律始终蒸着一个地方,祁连日偏头挪了下脑袋躲开,于是某人嘴角生津的甘甜睡相就这么撞进了视野。   很难想象身在皇家,一国之君还敢睡得这么豪迈,祁连日只要稍稍垂下一点视线,就能看到那只横过自己胸前的手臂,正搂的实诚,因为压过胸口,所以整夜下来扰醒了他好多次,多到祁连日心里阴暗的想着父皇是不是打算用这招来闷死他,然后反诬他心竭猝死。祁连日抬起活动自如的右手,伸展,然后横过身体落下,某人无遮无拦的喉结就落在了两指之间,他把蜷曲的手指伸直,轻轻勾挠刮擦两下,果然,那个某人抽抽了整脸,咕哝着扭发起来。   真是……祁连日咬牙切齿,可片刻功夫到底还是没绷住,无声的笑了一下,整整精神,尽量不惊动那个某人,从缠藤中脱身出来。   原本那一夜只是去蟠龙殿看看闹鬼是个什么样子,可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应了某人个人那个不知所谓的理由,寝殿内所有的灯火烛光全部被熄灭了。祁连日眯起眼睛,在朦胧的晨曦中瞪着重重帐幔下的人影。被浪涌动下是一具完全不设防的身体,三天,除了睡觉时候缠人缠得让人窒息,祁连日完全找不到那人别有用意一定要进东宫的动机。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相处,岂止不像一对互相觊觎对方手中权力的对头,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寻常人家的父慈子孝吗……哦,当然,有点过头了,至少,无论是书上写的,还是当初太傅教的,至少没听过那个当爹的还要搂着自己已经快要成年的儿子入睡的。   难道那个在暗夜里,被殿外电闪雷鸣吓得涕泪长流,被殿内烛光摇影骇的瑟瑟发抖的人,真的变了?   祁连日想起那天报国的欲言又止,心中定下念头,一定要找个机会,问个清楚。   连七端着净脸的清水,腕上搭着赶紧的毛巾,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太子殿下正亲自穿衣整装。他往床上瞄了一眼,低垂的帐子里被浪翻卷。   “今天报国跟我上朝,”祁连日的声音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被抢了床的郁闷,还是“父子同眠”被逮到的狼狈,或者是亲自上早朝的辛苦,当然也可以全部都有一点,不过连七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因为主子百年不遇的动气了,这已经是个可以肯定的答案,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态度,全部精神都集中过来。   “是!”   赖床,好吧,这词,祁连日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他从记事那天起,就知道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是和他无缘的,然而,当那天早上,当他的父皇理直气壮的这么告诉他的时候,祁连日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然后,那个不知羞耻的人似乎还嫌他被吓得不够狠,上下嘴唇一合,又甩给他一个起床气,祁连日想起他在蟠龙殿过夜的那个早晨,那个呆滞的父皇,起床气?就是那个样子么?   可惜了这几天,没有机会和月换身份,不然,……不然什么呢?   不然,不然的话,想做,能做什么呢?   于是整个早朝,百官们发现太子殿下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连带着特意赶来想当着文武官员的面要人的报效,在看到太子殿下的冷眼和站在殿下身后手按腰刀目不斜视的报国以后,也只好将来不及启开的话头错开。其实说白了辅国侯也不过是一个虚衔,殿下授意的时候他还能得瑟一下,一旦殿下的风向变了,他连吹个毛都得闭着气。   报国把奏章放到书案上就退出房去,顺手还将房门关上。没了外人在场,祁连月立刻从书案后站起来,围着塌着肩膀的哥哥啧啧称奇。   “哥,把山中狼养在屋里什么感觉?”错身的瞬间,祁连月抬起胳膊肘去撞他的腰。   祁连日偏身闪开,坐了祁连月离开腾出来的位置,“他现在比较像撒欢的狗。”   祁连月一怔,“不是不叫的狗?”   祁连日不自觉的抿唇,想起那人这两天那乖乖的,好像在担心自己时刻撵他回蟠龙殿的可怜巴巴小眼神,“他还没咬人。”   “不对啊,等他咬人就晚了……”   “嗯,可他不张嘴你能猜出他到底是要咬还是不咬啊。”   呃……这倒也是,怎么说,他还是父,是君……师出无名啊!   眼看着祁连日已经将奏章分门别类的分配好各自的工作,就要进入国事处理机的工作狂状态了,祁连月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问道,“那报国怎么办?报效今天可是上朝来要人的啊!”   “叫他和我来要!”   呃……真狠。过河拆桥……祁连月心想,可不对啊,报国还没走,这河还没上桥呢啊……   储秀宫,历来是国储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传说中的东宫,据说若修然的身体主人当年也是住过了一阵子的,所以若修然刚刚挪过来的时候,颇有些兴致勃勃的想参观一番,无奈,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他放弃计划了,连七影影绰绰的听到了一句,这什么人建的鬼地方,太没有时间概念了,太浪费生命了……然后暴走,目标,回……在经历了三次迷路五次鬼打墙似得的冤枉路之后,连七才在那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闯中发现,陛下的目标是……回房!   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连七一向是很有阶级立场的与太子殿下同仇敌忾的,所以这次陛下破天荒的跑到东宫来,连七一直是很以为他有些居心不良的,虽然祁连日没有明说,但将他和报国的职责做了调换不就是做好的说明吗?所以连七很有使命感的仔细的——与其说是观察,不如是监视着若修然,然而三天下来,从最初的时时刻刻精神紧绷的主观使命,到现在,连连七自己也发现了,他的视线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改变着,正在不知不觉的,慢慢慢慢的粘过去,而且不靠人打断,就很难收回来的程度。   就像现在,皇帝陛下将太子殿下的睡床翻了个底朝天,连锦被都被掀翻到地上去了,又将东宫里的每一块地板都敲得叮咚乱响,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没有?”   “应该有的啊……”若修然念念有词,手下忙个不停,东一下西一下的还不死心。   “有什么?”连七被他忙叨个够呛,也实在是有点看不下眼的好奇。   “密道啊……”   呃……连七的脸上刷的一下就绿了,居心叵测的皇上跑到东宫来就是为了寻找殿下的逃生密径……这这这……这是什么居心?但他随即就稳定下来,陛下也是从东宫出去的,他是做过太子的人……东宫的密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   “哎……连七,你知道?”他问的太理所当然了,连七的一声“知道”差一点就被他顺拐了出去。   连七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墙角一个一人多高两人合抱的大青瓷花瓶前,合臂扳了开去。   “霍——”若修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连七胳膊上的厷二头肌奋起,原本合体的衣袖上被撑出一个山东戗面大馒头,然后,“哗——”那个看上去简直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牢固的庞然大物就那么被挪开了半尺地。连七收力放下胳膊,紧绷绷的鼓囊囊的大馒头随即安服的再次隐匿。   “在这里。”连七开口。   若修然心不在焉的随着移动,却在行进途中不由自主的弯起一只胳膊,摆出半个施瓦辛格的招牌POSS,连七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用得闲的另一只手在那只摆出古怪造型的胳膊上捏捏碰碰摸摸,然后,失望的垮下嘴角,满眼的意兴阑珊……   每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兴高,又莫名其妙的亢奋,再莫名其妙的泄气,那失望的样子一目了然的严正,好像天塌了地陷了,严重的跟什么似得,摆出一单要死不活的嘴脸。然后,然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突兀的就开始神采飞扬,好像片刻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惊一乍一闹一欢腾……连七发现他现在很迷糊,当然,过去的陛下,以及之前的那些薨了的作古的陛下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让人莫测高深,莫名其妙的,可是……君仪,君威,这些起码的表象还是要会保持的,那种不苟言笑以及尊贵体面,是建立在骨子里,时时刻刻保持着的,哪像这位现在,心情不好就塌眉塌眼榻嘴角,心情好了就扬眉扬眼扬鼻孔……抽离了君威君仪,这哪里是一位皇帝陛下啊,这分明是街上那些顽童赤子小无赖啊……   若修然看着连七闪开身后露出来的黑洞洞的地穴入口,返身把桌上的灯笼拎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歪着脑袋看向连七,“奇怪,为什么小日的宫里东西你都这么熟悉,蟠龙殿也这么大啊,为什么报国哪都找不到?”   连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低头顺气。   知道就有鬼了,蟠龙殿是什么地方,储秀宫是什么地方?这俩地方保密级别就不是一个概念……况且……况且,如果一个进了蟠龙殿两年的侍卫就能找到绝密的地道入口,那蟠龙殿还有什么安全可言?皇帝的小命早就不翼而飞了!   好在若修然虽然是看着连七说话,却没有让他一定说出个子丑寅卯,径自带着一脸问号的弯身钻进洞里探险去了。   身后的连七慢了半拍,脑子里还在组织怎么回话,忽然看到皇帝陛下已经丢下他玩自己的去了,一阵错愕之后赶紧跟上。   果然……果然又被顺跑了思路……连七收回黏在若修然身上的视线,但没多大会又集中了过去,对,盯着他的是为了他的安全,绝对,绝对不是又被顺跑了想法……可是……可是最初是在说什么,我刚刚的脑袋里,又跑马了什么啊?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5   大约是常年不通风的缘故,地穴内的空气吸到肺里,总带着点陈年腐霉的灰味,灯火举在手里,也是忽明忽暗的。小小的一个白圈,看不出远近,倒映出前前后后鬼影幢幢,有那么点铺天盖地压过来的窒息。   “这该通风晒晒太阳啊,不然人还没等跑出去,先就闷死在里边了——”若修然莫名的脊梁骨发寒,没话找话的唠叨,似曾相识的黑暗,一个人挣扎不出的窘急,让他不由自主的想改变点什么。   连七自然不知道他心思,只是被他这白之又白的说法呛到,一瞬间很想很想冲口而出回他一句,这是密道,不是走廊!可他到底不敢,也不能用这种教训一样的口气去质疑一位还在位的皇帝陛下,能在肚子里这么腹诽已经是很大的不恭敬了。只好使劲的咽唾沫,连带着将到了嗓子眼的话一并吞回去。   太白痴了……连七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涨圈,病了两年,是不是让他的脑子也凝成肿块?   山中木有甲子,洞底不知快慢。   若修然觉得自己走了N久,就在他以为这条所谓的逃生地道是一路康庄直达冥府地狱的特快高速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口今口申。   那声音实在太黏腻了,若修然就算没见过猪跑,起码也是吃过猪肉的有见识的人呢,一怔之下瞬间福至心灵,灯笼也来不及要了,猛的回身一扑而上。   “唔——”连七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撞上的是什么场面,还在拿不准前面这位爷会是什么反应,猛然间地道里一片黑暗,一大团黑影兜头扑下来。总算神智还有一点,连七才没有一脚将人踢飞,只是这么一耽搁,已经被人捂嘴捂鼻的按个结实。   “嘘——别吵!”黑暗中的声音压抑得只剩气音,极轻的从耳畔吹过来,有些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吹出又热又急的炽流,“真人发声啊!”   连七初听到声音的时候整个人不知所措,瞬间呆掉,而现在,被皇帝陛下这么一扑,整个人就更干脆的傻掉了。但凡撞到这种事情的,谁不是觉得晦气倒霉肮脏的?何况这宫里的女人,有资格碰的,只有皇上一人,那现在这算什么?连七的视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偏头去看,那个戴了绿帽子的陛下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这一层,竟然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看到他歪头,竟然还笑得一脸偷腥的竖指,指示连七继续噤声。   床板咯吱咯吱的响,连绵不绝的,若修然听的认真时候夹了一声这个,冷不防哇的一声笑喷,赶忙伸出拳头把嘴给满满的塞住,剩下的气流便鼓在嗓子里,呼哧呼哧的好像风箱,在头顶暧昧潮湿的声响裹挟中,无可避让的让人尴尬,沸腾。   连七满脸一忽殷红如血胜似三月花,一忽苍白若纸抵过腊月梅,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地方,这种情景,身边是皇帝,上面是皇帝偷情的妃子……耳朵里是暧昧荒淫的婉转吟哦,身边是搞不清心思的修罗煞星……连鼻子里都似乎闻到了交又欠时荡漾的气息……   太过原始的交/媾讯息,让身体里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开始沸腾;可是理智还在,让连七时时刻刻忘不掉身边另一个人的存在,九五至尊捉奸在床,绿云罩顶……真真是火与冰的洗礼。刺激与疯狂的拉锯……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板的惨叫渐渐归于沉寂,慢慢的,连那些模糊的声浪和喘息也渐渐安静下来,连七摸不准皇帝陛下的心思,杵在原地动也不敢乱动。   “……还是你最好了……”一把娇娇嫩嫩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声音里还带着化不开的忄青谷欠余韵。   “怎么,现在就是我最好,不想你的皇帝陛下了?”接话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大约还没恢复过来,声音嘶哑低沉。   “哼!一进宫,也就碰了人家那么一回,还是和穆阳宫里那四个小jian人一起,也不想想他年纪不小了,毛毛虫似的的,人家都没感觉,还得拼命装给他叫,显得他多厉害……累死我了,人家那时候嗓子疼了好几天呢!”娇娇女好像很不平,声音猛的拔高了。   后开口的人似乎在出手安抚她的焦躁,依依呀呀的口今口申朦朦胧胧的又起,只是没有刚刚那么连绵不断,半晌,一切又归于平淡,“还是你最好了,”娇娇女的嗲音再起,“只要你才能让人家满足的欲仙欲死……”   ……   连七被这几句话兜头砸下来,哪里还是冰火九重天,简直浑身上下都烧焦了。   这分明是……分明是……   他屏息斜眼去偷瞄,若修然也正歪着头瞅他,张大了嘴,声音卡在喉咙里,似乎挣扎着要说什么,却被气得一个字也发布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连七头皮一阵发麻。   “啊……百百百百百……百百……”   若修然猛的从嗓子眼里扯出一连串的尖叫,连七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嘎嘣一声断的干脆,身体好像得到了命令,让他不由自主的弹出去,砰——的一脚踹开地道另一端的出口,屋里的两个女人先是被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应对,猛的看到一条人影怒目金刚似的扑下来,吓得齐声嘶叫。   若修然毕竟没有连七的好身手,灰头土脸的从地下连蹭带蹦的刚一扭上来,就被这魔音穿脑的声音吓得两眼一抹黑。然后,连七一脸萧杀的狠厉,宛如地底索魂使的阴鹫直咧咧的撞进视线。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安慰快要被震垮了的耳朵,若修然只能凭着直觉俯冲,一把抱住连七的腰,死死揽住,“你要干嘛,冷静点,冷静点,停手!”   连七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拦在自己腰上的手指,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若修然看他不动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松手,可也不敢松得太快了,他实在搞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一瞬间好像死神附身似得阴森的要命,寒气外涌的连若修然那都有头皮发炸的感觉。眼看着连七发呆,若修然抬起一只手,试探着拍拍他的脸颊,小声道,“连七……连七?”   连七楞眉楞眼的转动眼珠,视线花了好一会才重新定出焦距,又花了好一会,那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才认出面前的人来,若修然松了口气,“呼——你搞什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杀人呢!”   呃……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到脑袋里,连七一僵,被公然戴了绿帽还被置疑那方面的龙威……要杀人的不该是你吗?   若修然看他眼中的迷茫渐增,虽然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但那眼底的阴霾的的确确是在发散的,当下放下点心来,紧张劲一退,刚刚受到的冲击一下子又回来了,连七傻着眼看他脸上渐渐泛出粉红,直兴奋到脖子根,“百合耶……百合耶!货真价实,真人现场版的百合耶!”   连七看着他疑似猴急的掀开床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耶?怎么昏了?我还没认识一下二位小姐呢……”   脑子不够用的无力感又来了,连七甩甩头,把扑到床帐里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皇帝陛下拖出来,“陛下,这两人必须得杀!”   若修然一僵,恋恋不舍的视线刷的一下从床上扯回来,剜到连七身上,“你说什么?”他掏掏耳朵,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杀杀杀杀人?   “他们必须死!这个地道的出口他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如果留着他们,地道的安全就会留下隐患!”连七拿不准现在的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只是,不管怎么说,被人质疑,甚至瞧不起……呃……那方面的能力,那是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的事,所以陛下现在已经被气到极点了吧。所以现在只是在怒极反笑?   因为自动自觉的将一个话题列为雷点,连七小心翼翼的绕道,只拣能说的理由开口。   不过若修然显然不领这个情,“杀杀杀……杀人啊!那是两条人命啊,你当是杀鸡宰羊啊?”   连七再次僵住……这这这……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红果果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明明是替你封的口……这皇帝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6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连七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兵的,于是为时已晚的发现原来有人他根本就是个天兵!   争来争去的结果是惊动了外边的侍女,然后床上两个女人也悠悠然的醒转了。   这是怎样的一出兵荒马乱啊,以致于连七在面对那个自诩保护者搞不清状况的皇帝陛下面前,生平第一次有当面犯上作乱的冲动!   最后的最后,连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所剩不多的理智被完全榨光之前,赶紧带着这个搞不清状况的皇帝陛下离开这个事发地,无论如何,密道出口曝光,都是一件触及太子殿下安危的基本的事,这是第一要务,务必要剔除的隐患。   所以临走前,连七下令将这处宫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这是背着若修然偷偷摸摸下的命令。   忿忿不平里带着一点忐忑,若修然扯着连七快快离开,老实说他被震撼了,连七说杀人的时候眼也不眨的样子很是将他给吓到了。这个每日里跟着他东游西荡不声不响的跟班,怎么能这么漫不经心的就说出要结束一条人命这么沉重的事情?那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会跑会跳的人,不是鸡鸭鹅兔子猫狗……   祁连日面带萧杀的听完若修然结结巴巴的唠叨,视线落在若修然的手上,他还扯着连七不撒手,似乎是在担心他一松手,连七就会再跑去杀掉那两朵倒霉的百合……好吧,祁连日的确不知道什么叫百合,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父皇会如此袒护这两个对他已经是大不敬的女人,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这里是皇宫,这里有这里的生存法则!   他抬头瞥向连七,暗沉的眸光一闪,主仆二人已经心照不宣。   若修然犹自喋喋不休,“叫他们不要说出来就行了,不然,不然叫他们发誓?要不……用他们的家人……嗯……威胁?”若修然每提一个建议就不自觉的扬起脸瞄瞄祁连日的脸色,非常小媳妇的架势,“威胁,这样总可以了吧?为这么点小事就要杀人的话……那是人命啊……你当是传奇原地复活呐?”   又来了……百合……传奇,这些乱七八糟的让人莫名其妙的词夹杂不断,祁连日抬手按住眉心,若修然赶紧狗腿的凑上去,连七被他松了禁锢,立刻冲祁连日点了下头,无声无息的闪人了。   两边的太阳穴被指肚按压着,不顶解乏,比起身边专业按摩的宫中嬷嬷技术差得远了,但要在加上耳朵边的唠叨呢,“人命就一条,连七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呐?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杀人的问题?这就不是个要讨论的事,那是人命啊,人命啊,没人有权利去随便拿走别人的生命,即使那个人罪大恶极也不行……也不对……”   语无伦次!   祁连日听着他的话越来越没有重点,越来越跑题,在心里给他下了评语!   可是……祁连日已经渐渐放松的身体蓦地紧绷起来,就算语无伦次他也是父皇,就算他现在看起来无厘头没脑子至极,他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那么,现在,为什么竟然允许他靠得自己这么近?甚至,祁连日猛的挥开还按在自己脑袋上的两只爪子,力道失了控制,让若修然踉踉跄跄的连退了几大步,直到撞了墙才停下来,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对他如此亲近了?   一段日子以来模糊的存在在脑子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瞬间丁玲桄榔的全部挤了出来,一窝蜂似的,祁连日起身扑过去,把还没回过神的若修然紧紧压在墙上,掐着脖子的架势好像要取人性命,这很不恭敬,即使再敌视他也不该用这么直白的没水准的攻击方式,有失太子身份!但是,祁连日现在没心情来那些装腔作势的摆设,那些存在于潜意识的猜想支配着他,让他冲动的只想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去得到一些他迫切期望证实的东西!   虽然理智知道那有多荒谬!   “你到底是谁?”   若修然被压制的莫名其妙,两脚离地双眼翻白,脑子里还没转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兜头一问给问懵了!   这个反应,这个反应……祁连日心脏狂跳,冷汗一股脑的从身体深处蒸发出来,掌心下禁锢的身体,肌肉在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料底下微微的抽搐。祁连日在最近的距离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那双清朗的眸子里此刻忽闪着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是的,是的,祁连日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在疯狂的回荡,他把若修然猛的放开,连连退了数步,丁玲咣当,摞满了奏章的书案被撞得晃了两晃,高高的一摞折子砸了一地。   祁连日大口喘息着,这种事,太荒唐了,他奇怪自己怎么会异想天开的想到这个,可是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奇怪的事他居然就真的发生了?   “你到底是谁?”他抬手,遥遥的指定了若修然,祁连日想问的有气势一点,拿出点太子的气势镇住对面被问傻了的家伙,可是一头一脸的冷汗还在源源不绝,太过震撼的认知让他整个人也一样处在震撼中,连带的出口的声音都失了平日的沉稳,有丝尖锐的窘急!   “我——”   “说啊!!!”   “太子殿下——”门外的侍从听到内里响动异常,机警的敲门询问,祁连日满肚子火气一下子找到发氵世的地方,抓起桌上的砚台唰的一下砸了过去,“咣当——”   “……滚!”   祁连日冲外面折腾完了,马上又扭回头看着他的父皇——哦……不对,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我……我是你父皇……呀!”拔高的惊叫……然后灭火。若修然看着祁连日七孔冒烟的火车头架势,剩下的话怎么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若修然也许单纯,但怎么说也没到单蠢的境界,时下这情景,祁连日戾气全开,整间书房一下子好像也变得阴森森起来了。   “父皇?”祁连日冷笑,“那你的名讳呢,记得吗?你以前说你忘了一些事,不至于这件事也会忘吧?”   呃……若修然当场傻眼,他的确是没忘,他压根就没记过又从何谈起忘?   “你到底是谁,我父皇呢?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若修然眼前一亮,祁连日这一问简直是提醒了他,“我忘了!忘了!全都忘了,怎么样?除了你是我儿子我剩下什么都不记得了!”若修然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义正词严一些,理直气壮一些,嗯,的确是不用怕的,这身体总是货真价实的,只要咬住了自己忘记了,谁能拿他有什么办法?我是皇帝我老大不是吗?   祁连日一眼就将他的如意算盘看透,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发现这个人所有情绪其实全都写在脸上,写在眼底?他那些日子的眼睛是不是都扔在储秀宫忘了带出门了?   祁连日凉凉一笑,“是吗?”每个字都像咬在牙尖上,短短两个字让他问的轻飘飘却力愈千斤。   若修然只觉得浑身汗毛轰的一下全都站起来了,连头发根都不例外!刚刚燃烧起来的那一点点勇气倏忽一下全被浇熄了,“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是,还是不是?”   若修然悲哀的发现在这样又冷又利的视线之下,他连一个手指都不敢妄动,更别说继续睁着眼硬着头皮说瞎话下去了,“我……”   “你要敢说是——”祁连日语气轻缓,若修然借着这功夫喘了口气,猛听到他续道,“我马上就让人送你去天牢,看到了哪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7   啊?若修然当场傻了眼……这这这……这话说的,到底是说是……还是不是啊?   眨眼,再眨眼,因为睁得太大渐渐染上一层生理盐水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无辜纯良至极。祁连日看得几近惊呆,这些年他不只一次想过在这场新老权利交替中失败的父皇会是什么样子,落水狗的歇斯底里?还是一蹶不振的颓废?然后不管哪一种想象,就是没有这副小动物一般的楚楚可怜。   祁连日眼中的凌厉因这意外骤减,少了穿筋定骨的压力,若修然的脑筋忽然活泛起来,然后渐渐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你混蛋,臭小子……”若修然就近抽出花瓶里今早插上的花枝,劈头盖脸的往祁连日身上抽,太丢人了,居然三言两语就被这个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比自己小的小鬼头给镇住了!基本上,对于若修然来说,不管是刑讯逼供还是砍头掉脑袋,都是离他的认知十万八千里远的东西,而他,居然可耻的被一个利眼吓住了,居然还相信了这么幼稚不切实际的威胁,自以为反应过来的若修然心火横烧,火冒三丈,太丢人到家可耻没面子了!   “是也你说,不是也你说,理都被你占了,你还叫我说什么?说什么,啊?我就是你爹,就是就是,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每个地方都是!我就是什么都不记得,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祁连日干脆被吓傻了!从小到大和他吹胡子瞪眼的人完全没有,直接到破口大骂的更是联系上下五千年也空前,今儿……以后的绝后。花枝抽到身上那叫一个条件反射的躲。   就这样,一个边追边叫边抽打,一个边逃边闪边傻眼,没片刻功夫,偌大一个井然有序的书房就跟台风过境没两样,鸡飞狗跳。   等到祁连日从一连串脱离实际的,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的滑天下之大稽的闹剧中醒过神来,始作俑者若修然已经累得呼哧带喘趴到一边顺气去了。   对着一屋子一地的狼藉,祁连日气过了头,只剩哭笑不得!   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要问下去吗?背地里阴损可以如豺狼,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甚至以怨报德,种种为人不齿的阴谋诡计可以任意施展;但表面的威严无论如何不能丢,表面上的和气要做给人看,这从来都是皇家生存法则的首席要务,而这个人,根本就是倒行逆施的完美表现……从古至今的,谁见过这么豪迈的披头散发,大汗淋漓喘得像绕着宫墙跑了一圈快累死的狗似得帝王吗?   一个完全不懂得皇室生存法则的父皇……   祁连日两腿一弯,坐倒在若修然斜对面,忽然皱着眉伸手到pigu底下,扯出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滚过来的毛笔,朱红的笔尖已经被压成完全展开的扇形,不用费神,祁连日也能想到那鲜艳的朱砂都朱批到了哪里。   “说吧。”   “说鬼啊!”若修然还没顺过气,没好声的顶了回去。   祁连日却好脾气的笑了,他把身子往后靠,开天辟地头一次的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坐没坐相,“是和不是的选择我收回,随便说点吧,你想说的,嗯?”   若修然冷不丁的听到这么和气的话来,一口气没顺过来,咳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等到好不容易搞清状况,一眼就被祁连日脸上长长的一条红印引去了注意,噢!若修然懊恼的要命,不是最推崇爱的教育了嘛,怎么一个没留神居然干出体罚的事情来了……   脾气没了,理智回来了,怜香惜玉的里子也回来了,长长的印子横在那里,简直就像勒在自己脖子上,“你……没事吧。”   看着祁连日不解的扬眉,若修然立刻讨好的比比脸上的位置。   祁连日今天吃了太多惊喜,这会若修然虽然又变脸,他也没什么感受了,抬头摸了一下,不疼不痒,没感觉。   好像……两个大人没在家,就成了王的调皮泼猴……若修然脑子里划过这念头,突然没预兆的笑了起来,低低的,带着一点运动后的急促,虽浅,却酣。   笑!最平常的表情,最难得的真意。   这皇宫,这朝堂,所有人都练就了一副笑脸迎人的本事,侍从的谦卑,女人的柔顺,百官的景仰……祁连日每日里面对的所有人,莫不都是用各式各样别有用心的笑脸面具掩盖各式各样阴险贪婪的心思。看的多了,总会腻,除了两个弟弟,祁连日一向将别人脸上的笑意视若无睹的当成剥了皮的鸡蛋看,而此刻,面前人眼睛嘴巴甚至连眉毛鼻子都像在跳舞的样子是什么呢?   真正的……笑容?   “喂,你真的要听啊?”若修然走神笑够了,伸脚踢他笔直伸过来的腿,死小孩,听人说话还走神。   祁连日点头。   若修然又伸腿过来,踢他,“听就听,严肃点,不要笑!”   祁连日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被他勾起了玩性,趁他半支着身子没收回腿,重心不稳的时候,看准位置一脚补了回去了,“你说不说!”   若修然偷鸡不成,整个人被他一脚踢没了平衡,四平八稳的躺倒在地,立刻狠瞪回去,祁连日也不干示弱,睁大了一双丹凤眼。   这囧囧有神的对恃僵持了片刻,两人齐齐一呆,旋即一齐笑出来。   若修然在余韵中问,“我说完,你还会不会叫我父皇了?”   祁连日收了笑,“那你是不是呢?”   “是……”若修然看着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慢慢的变了颜色,缓缓的,有点无赖的接道,“也不是!”   若修然也不起身,就那么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枕到脑后,瞪着屋顶,“这个身体如假包换。不过,”他敲着自己的脑壳,“里面装的人不是!”   小心翼翼的说完,又摆出那个小媳妇的谄媚表情看过来,“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不?”   祁连日瞪他,狠狠的,死命的瞪,他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家伙,至少这身体里现在住的家伙,绝对绝对不会是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就算再异想天开,也绝对不敢编出这么一个怪力乱神的理由来蒙他,这太冒险了,简直冒天下之大不韪。是送上把柄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拉下皇位。   然而,这么荒唐的理由配上一双如此清澈,又期待的眼睛一起砸下来,祁连日却完完全全没法怀疑他的真实性。心里的猜测被验证,让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尘埃落定的踏实。   “借尸还魂。这种事,你也敢说!”即便如此,祁连日还是忍不住小小的诧异一下。   若修然撇嘴,咧出的笑意有点无奈,有点苦,“再不说,就要长出小肚子了!”   呃……   ?!   最艰难的部分熬过去了,若修然贼心不死,“你还没说呢,你……还会不会叫我父皇啊。”   “你有资格吗?”   “为什么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父母指的是生育之恩,我怎么了?我从头到脚如假包换货真价实,凭什么没有资格?”眼看着祁连日似乎没有生气或者惊吓的样子,若修然得寸进尺,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凑到祁连日面前,“快点叫一声来。”   “你以前不是听过。”   “那不一样!”若修然急急解释,“你那时候叫的不是我!不对,是我……也不对……”若修然急的冒汗,这一对一不对之间,他一直以来模模糊糊的在心里计较,真要他宣之于口,反倒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憋得脸红之际,忽然眼前一亮,“你以前叫的,是这个身体,死了的人……现在……现在,是活着的人,嗯……”   那么急切,一个称谓,虽然隆重,可在祁连日的观念里,那也不过是个官称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仿佛受了蛊惑,祁连日看着若修然的眼睛,轻轻启唇,“父皇……”生平第一次,没有戏谑,不带嘲讽,只是说出两个字,叫……一个人。   若修然的眼睛一下子湿了,玲珑剔透,黑得璀璨。   祁连日看着他用力点头,喉结上下滑动,激动的说不出话,心里冰封的地方忽然融了一个角落。   从懂事起,与后宫眼红太子位的嫔妃斗,与朝令夕改喜怒无常的父皇斗,与狡猾成精的朝臣斗……好像从那时候起,世间所有代表美好亲近的词汇,除了“哥哥”二字,都成了角力,图谋,攀附的代名词,只要一听到,就会不由自主的竖起防备;每次说出口,也只是为了应景,应付……   这种时候,这种氛围,祁连日陌生至极。在他十七年所学所知,没有一种应对教育教给他该怎么去面对现在,这一刻的境况……   同一个人,同样的相似于他,只有眸子不再闪烁,那里面有期待有满足有惊喜,就是没有算计……   “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呃?!祁连日呆住。   没听到反对的声音,若修然咬着嘴唇,用虔诚的姿态跪到他身侧,抚开他额前的碎发,嘟着嘴,往前凑……   额头上微微发痒……然后火焰蔓延……   祁连日努力挑眉,只能看到绷紧的下颌上,透红的皮肤!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8   没人知道那天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连七办完差事在门口撞到急得团团转却不能擅自离开的报国的时候,书房里的翻江倒海已经告一段落了。及至连七把二殿下祁连月三殿下祁连星悉数找来正打算拉人撞门的时候,书房里那两只掐累了的主子,也勾肩搭背的开门而出。   若修然看见他这一段日子所熟悉的人都来了,就有点兴奋,咦,怎么都来了?然后,啊,为什么不进屋?   月和星茫然,连七傻眼,只有知悉始末的报国,咬牙忍着不去翻白眼。   倒是祁连日,尽管衣服皱了束发散了,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活动量太大,脸上涨得殷红如滴血,太子的庄严气度被毁得一干二净,可漂亮的丹凤眼一眯一扫,还是成功让身前一圈欲言又止的人彻底失声。   书房里像被一场飓风袭击过,靠墙的书架塌了两个,尺于厚的律典历书古籍珍本横七竖八铺了满地,间或有纸面朝上的,那就更加凄惨,纹理鲜明的鞋印若干枚,悲悲切切的述说着某些不知道尊重知识,尊重历史,尊重前人劳动成果的嚣张家伙曾经到此一游。   一向自认粗线条的祁连星问那个一贯自诩细面条的祁连月,这是怎么了?   祁连月咬牙切齿望天,谁知道!   可是,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祁连月总觉得,太子哥哥和皇帝父亲的关系,似乎……起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太子哥哥不再忌讳于在父皇面前说起一些权势纷争,一些人事变迁,祁连月敏锐的发现,在说起这些过去父皇最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父皇即便本来是精神抖擞的,也会慢慢变得萎靡不堪,昏昏欲眠,睡眼朦胧……   然后……TMD就没有然后了。通常这时候太子哥哥就会摇头笑着终止谈话,撵(or哄)父皇回储秀宫——睡觉!   说起这个祁连月又要在肚子里咬牙切齿个没完没了!就因为父皇现在拿储秀宫当蟠龙殿用,以至于他和星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和祁连日调换身份了。连日来的早朝都是祁连日一个人在顶,虽然大殿上的哥哥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可祁连月还是心疼的不得了,当然,也郁闷得不得了!过去三个人轮换着,于是每人或多或少都能捞到两天不用早起的日子,分摊之下,也就不算辛苦,如今早朝叫哥哥一个人一手包办,祁连月心里既不放心又心疼,只好陪着每天早朝都出席,坚守三胞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信念,可是……这太阳还没升起来人就要起来的日子,一过起来俨然还有遥遥无期的趋势,祁连月这心里那岂是一言难尽的说得清的委屈哟!   更何况那个傻不隆冬的小弟居然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居然还能每天心宽体胖的睡到日上三竿!   其实说起这事祁连日也有一肚子的好笑又好气。毕竟堂堂皇帝陛下天天蜗居在东宫,岂只是于理不合,于情不符,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贻笑大方。   于是某个夕阳夕照,残阳如血的傍晚,忙完了一天政事的祁连日在晚膳过后横眉立眼的发飙轰人,若修然被吼得初时一怔,续而老脸一红,怒了,桌子一拍,走就走!   结果……哎……结果,当晚天公不成人之美,风雨大作,雷电交加,一道闪电过后,隆隆雷声震得房梁上的瓦片都簌簌发抖,若修然的骨气没撑过半晚就抽到一起窝成了一团鸡胗,三更半夜带了一身水气灰溜溜的跑回了储秀宫,而且打定了主意就算下次拿刀戳都不走了——至少,至少也要等到整个七月过去了,整个闰七月也过去了,再考虑是否要离开的问题!   祁连日在心里掰手指算,傻眼……还有四十七天!   呃……为什么七月,闰七月不可以?   若修然哭丧着脸,我八字轻啊,又死于非命,按我们老家那的说法,我这样的容易在七月里见到……啊,那个,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祁连日一头雾水。   鬼啊!   他说完这话,似乎还怕被他说的“东西”听到,下意识的转头四顾,一付捣嘴捣胸气也不敢大喘的小模样,让祁连日差点破功笑出来。   你……啊,你那个父皇不就是在那个屋子里被我啊,那个啥了嘛!若修然支支吾吾的嘟囔。谁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啊,万一他七月回来探探亲,串串门啥的,看见我,啊,占了他的位,还收了他的儿……   他掰着手指算计鸠占鹊巢的事件有几幢,越数脸越抽,越数鼻子越皱,眉毛越拧,最后简直连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祁连日哪还忍得住,整个人看呆,继而狂笑,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他笑够了抬头瞧,就看着若修然吹胡子瞪眼磨牙。也不知打哪来的恶趣味忽然发作起来,于是故弄玄虚的凑近了若修然耳畔,要说起来啊,本朝历代先祖……都是在蟠龙殿驾崩的呢。   看着若修然整个人吓傻,目瞪口呆眼发痴,祁连日犹觉不过瘾,从太祖至父皇,二十四朝哦——   那个哦字,拉的又长又沉,若修然被吓得激灵灵一颤,哇的一声跳起来,随手抓了椅子上用来隔凉的小垫子,夹头夹脑满屋子里追杀祁连日。   绸做的东西,扁扁的放平了抽打在身上,不疼,倒像是按摩,可祁连日还是应景的尖叫出来,满场跑给若修然追……   父皇……父皇……二十四朝哦,还有两个殉情的皇后……   父皇……父皇……还有三十……不对,数不过来了,殉葬的妃子哦……   于是,于是祁连日听到他就连破口大骂都带了哭腔……当然脚底下倒是追的更卖力。   这辈子没这么荒唐过,可是……可是……   这种不用去想什么威严,尊贵;   不用去想什么太子,身份;   不用去想什么算计,防备的时候,怎么会这么轻松,这么满足?   甚至还这么的,舒心的不可思议?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39   报国最近很郁闷,当然,自从陛下在蟠龙殿里醒过来以后,他自问是一直坐在哀怨的位子上就没下来过。   且不说这位陛下是真心机还是假糊涂,总之是报国在察觉到异样之间就已经莫名其妙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太后剜着,皇后瞪着,同期的侍卫眼红着,捞不着雨露的妃子们想方设法的摸黑中伤着,就连那个早已任他自生自灭的家,都开始破天荒的联系他(or扯腿他?),如果说这些还在其次,报国相信以自己的定力还能推,能忍,能视而不见,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么……那么,现在呢?   谁都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万年不和势成水火日提夜防,可是自己硬是从陛下身边莫名其妙蹿红的人换挡成殿下的贴身侍卫,报国相当相当的迷糊,虽说他对党争没研究,对巴结讨好也不在行,虽说他一向只专注于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但那不代表他不懂得这里面的猫腻,尤其,他还知道连七跟了殿下十五年……   所以现在,当他第N次面对连七的青面獠牙,实在不能不在肚子狂喊:冤枉啊!   当然,这事也的确不怪他,可谁叫连七总是倒霉的赶上陛下和殿下掐架的尾声呢……   “祁连日,你该睡觉了!”一阵激烈的,让待在门外听的人都会嘴角抽搐的激烈碰撞之后,从房盖顶还飘着战争余韵的寝殿里传出这么一声指名带姓中气十足的吼叫,谁能觉得这是父慈子孝的亲切慰问?报国努力眼观鼻鼻观心,把连七射过来透骨钉一样的森冷视线努力当做没那回事……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陛下现在喜欢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难道也是我的错?你总不能因为陛下特旨我在任何人面前不得行跪礼,就觉得是我教坏了陛下的礼仪吧?   “还有一本,看完就……”   “一本一本又一本,你拿过来是一本,你放下再拿还是一本,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上次就这么糊弄我的!”   呃……祁连日手上一空,眼睁睁地看着若修然把他手上看了一半的折子强行抽走,头疼的揉了揉头额角,这叫什么事啊这是……他知道这叫关心,体贴爱护的表现,可是……这种强人所难的强迫中奖方式,对于一贯说一不二的人来说,总是很难习惯,尤其那个打断他的人一不会看眼色,二……他拿他没办法的情况下。   “真的就这一本,这是明天早朝要议的……”祁连日试着说理。   “嗯,”若修然根本不理他放低姿态,敲着高高一摞堆在书案左侧已经批复完的奏折最上一本,“这本,啊,这本……”   祁连日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个理由实在太顺口了,以致于他上一本大上一本再上一本好像都用得这个理由,不过,现在看来,此路已然不通!   那就换吧。   “你总要让我把它看完吧,不然明天还要重看!”   嗯?这样……若修然低头看看手上已经翻完了一半的东西,再看看祁连日一副拿你没辙的无奈,低头想了想,“好吧!”不过显然他的防备没有就此放下,手上拿的一甩给祁连日,他就马上把右侧那高高一摞给整个抱进怀里,唯恐祁连日再拎起下一本再给他来个先咱后奏。   单手提笔,熟练的浇蘸朱砂,埋头写御批,一切都和平时的工作程序没什么两样;可祁连日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这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叫什么?情?亲情?父子之情?   如果……如果连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去的部分都可以当成你死我活的对手,不死不休的战斗,那么……为什么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却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颠覆套路?   如果从前的相处模式是错的?那为什么更早从前的二十四朝从未改变?甚至于前代,过去的每一个朝代,全部是一个样?前朝,先朝,本朝……永无更改!   那如果现在是错的……   不!它不是个错误!即使知道柔软不该是他应有的个性,但祁连日仍然固执的决定保留这个弱点,只此一个!   祁连日想,我应该留一些东西,在太子殿下身份之外,属于祁连日的,那毕竟是上天的——恩赐,偏得!   因为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祁连日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因为自知管得有点过火,态度有些生硬,若修然就难得的多了一些感性,譬如说,察言观色……   “要不这样好了,”眼看着祁连日把朱砂笔挂回笔架,正捞起刻着太子名讳的玺印,若修然很有义气的开口,“明天我陪你一起看,嗯,你可以挑一些简单的……”   象征着太子已阅的印信端端正正的落款在朱批的边角,祁连日把小小的方印扔回盒子,抬起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嗯?”   嗯……哦……哎!若修然自动自觉的在祁连日的眼光鄙夷下消声。   要说若修然为什么这么自觉,还是有点缘故的,话说某次早朝之后,报国跟在祁连日身后回书房,彼时若修然才刚刚睡醒觉,顺过气,吃饱饭,就惦记着去书房找儿子,没办法,他被祁连日吓到了,在清醒的时候尽一切可能黏上祁连日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习惯,哦,当然,看正太赏心悦目的原因我们也不应该忽略,不过,这个东西暂时在若修然的心里已经被他从理智上唾弃开了,毕竟,现在那声父皇可是着落在他身上的,注意,是着落在若修然身上的,所以YY儿子这种事,若修然是不屑也命令自己的理智不可以去做的!   当然,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要记住,作为一只合格的同人狼,偶尔理智占上风是可以理解的!但同理,作为一只合格的同人狼,某些审美上的秉性是融在骨子里的!而爱美(or暧昧)之心是不分狼性的!   呃,跑题了,扯回来。   反正就是若修然一进了养怡园,远远的看了熟人就惦记着打一下招呼,结果……太热情了,报国一激动,扭头的动作有点大,手就不大稳,结果,稀里哗啦,叮呤当啷,咝——当时前夜大雨倾盆……于是乎,很自觉认错领罚的若修然进了上书房以后很有自觉的要求进步,——帮祁连日看奏章,分担一下繁重的工作量!   祁连日就从那一摞洋洋洒洒淋淋沥沥汤汤水水的奏章中抽了一本报告今年例行祭祖大典的折子给他,这种折子事不小,但涉及的事件,人物,以及盘根错节的朝中物事不多,只需要注意一下主祭官会不会好大喜功,夸张办事,劳工部伤户部即可!点明了若修然把折子里所有涉及数字的部分完全抄下来,就算完工。   祁连日交代完了,自觉没什么遗漏,就忙自己的去了,毕竟他手头的那一堆才是真正考校功力的。   然后若修然拿出当年捞过界帮语文老师批作文的精神看上了……   然后……   然后等祁连日听到不对劲的时候,若修然已经窒息了!   桌翻椅子倒,咣当一声巨响连门外的报国都冲进来了,脸红脖子粗的若修然翻到在地,眼翻白鼻息弱,吓得祁连日一叠声的喊御医,报国恨不得再借一双腿冲到太医院,把可怜的御医直接给拎过来……   再然后,诊脉的结果就出来……憋气太久,窒息……   御医吞吞吐吐的汇报!   憋气???   报国和祁连日面面相觑!   御医把一个薄荷瓶子垫到若修然鼻子底下煽动两下,受了气味刺激的若修然悠悠醒转,“这谁TMD写的奏章啊,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想憋死我啊!”   若修然扭头寻找祁连日,很笃定很正经很郑重的开口,“那家伙不安好心,他想谋杀你!”   呃……陛下变文盲了?!御医嘴角狂抽眼皮狂跳,哀悼自己居然听到这么一个足够抄家灭族的爆炸性消息!   祁连日眼风一扫看出他肚子里转的念头,赶紧抢在老人家心脏负荷不了之前将人快快打发走!   再来处理眼前这一只,“谁说的?”   “那还用谁说吗?有眼睛就看得见,一口气都不给功夫换,那种东西是给人看的吗?谁看谁倒霉……呀!”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0   帮忙是一定会帮倒的,做事是一定会搞乱的,说话是必然会颠三倒四的,连听个话偶然插一嘴也会拐带开口的人远走高飞的……有时候祁连日也会好奇,这么一言难尽的天才人物是打哪冒出来的,活到多大?怎么活下来的?他怎么没在襁褓里就被老天给收了啊?   对此,若修然的回答是理直气壮的——   “我当老师啊,知道什么叫好的教师吗?就是把该说的说完,不该说的也说完,这叫涉猎广泛,可以大大的开拓学生们的知识面,培养他们的跳跃性思维!”   说这话的上午祁连日刚刚给他的启蒙太傅祝过寿,一路听下来嘴角抽搐着进了书房,打定了主意一下午都不再搭理这个天兵!   这样的人也能为人师表,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可怜的学生!祁连日由此打定主意,绝对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培养皇室后代的讲学堂。   日子其实没什么变化,早朝还是一样的上,只是便宜了月和星;奏折还是一样的批,不过就是分门别类后的折子被送去祁连月的宫里,等到批示完了,再拿回来汇总罢了。但是——   祁连日无奈的抬头,“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若修然心满意足,笑呵呵的,谁叫你不理我,看,还不是得乖乖开口,“你怕看啊?”   祁连日被他噎得一梗,怕看?笑话,早朝时候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中精怪,包含了各式各样目的的目光纵横交错成网凝针,还不是视若无睹,镇静自若?为什么偏偏批个奏折被他一个人看着看着就批不下去了?还头发虚,手想颤,几次三番差点提笔写错字,浑身不自在?   通常祁连日对若修然的话不予置评都是因为不屑于回答,而这一次,很明显,他的不开口是因为被若修然给问住了,若修然难得的占了一次上风,笑的更加见牙不见眼,顺带光明正大的用他那同人狼的雷达全方位的扫描他的目标物。   报国进来禀告说左丞相有急事奏报,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被压抑而下的眉飞色舞。祁连日心中一动,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若修然,然后淡淡的吩咐报国去带人过来。   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眼色,若修然乖乖的上座,正襟,调整脸上的表情以确定当左丞相大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正常的,而不是一个嘴歪眼斜做鬼脸的陛下,毕竟左丞宋天阳老大人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没有私心,公忠体国的辅政元老,该有的礼节,祁连日“教导”多次了。   宋天阳以着和他的年纪不相符的轻快步伐迈进房门,祁连日心中的猜测更加有了依据,不过很明显,这份神算的功力若修然是想当然的没有的,眼看着眼睛嘴巴都有要张成“O”型的趋势,祁连日赶紧佯咳了一声。   但……迟了……   “小心,小心,地滑……滑啊……滑……呃……”若修然喳喳呼呼的尾音又悄没生气的匿迹了,那说明又一场人间惨剧在他眼皮子底下避无可避的发生。祁连日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对他又多了一分不在状况内时的了解……   “啪——”   祁连日无奈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宋天阳宋丞相四平八稳的成个“大”字人形地毯平铺在地。   其实宋天阳本来是有分寸的,但一来见到养病中的陛下也在书房本身就是个惊喜,其次,当然,也是最主要的,任谁冒冒然看到一个如此“热情洋溢”的陛下都会被“关爱”的心跳失常脚底打跌,何况他这个本身就已经年纪花甲的老人家正在做高难度动作?   若修然的pigu已经离开了椅子,又被祁连日的目光死死的钉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报国回身将人扶起。   “宋卿家,没事吧?”如果一个人坐着不动都能导演出一场闹剧来,你还能指望他说出点什么不辱身份的话来?简直妄想了!祁连日不敢去肖想,既然若修然不可能说出有建设性的话来,还不如就由他来主导会面。   “没,没事,是臣,君前失宜了,才……”   祁连日抬手打断宋天阳的自责,问宋天阳有什么事禀奏,小委屈的官调子,大概也就若修然听不出埋怨还一径操着闲心。   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概就是这样的,话题一转到国事上,宋天阳果然就忘了或者说暂时抛开了莫名其妙跌跤的问题,整个人又开始恢复刚刚要手舞足蹈的样式去了,西北边荒祁门关大捷,镇西大将军安澜彦大败寇边的娄琳国,杀敌三十万,追踪三千里,一路打到娄琳都城脚下,娄琳王眼看回天乏术,上表求降。   “娄琳王愿永为藩属,世代称臣!”宋天阳最后以着与他的年纪绝不相符的铿锵,字字掷地有声的背出降表的最后一句话!   祁连日终于色变!自本朝立国以来,数百年来娄琳依仗游牧民族的马背机动,屡屡犯疆,让祁门关百姓苦不堪言,若能收此悍勇民族世为藩篱,那就是开国以来武治第一功,足以名留青史!   只是一闪神间,却看到若修然的神色有些失魂落魄,刚刚的精神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这会正喃喃自语着,仔细留心,却听不到他在嘀咕什么。   宋天阳喜上眉梢,祁连日也不好打断,拉着他又讨论了一下镇西大将军凯旋归朝的欢迎事宜,布置下又礼部全权安排,这才将喜不自禁的老人家送走。   “喂?”外人没了,规矩暂时放两旁,祁连日挪过步子,伸脚去踢若修然的椅子,看人没反应,想了想,再开口,“父皇?”   “啊啊……哦。”若修然心不在焉的曼声应着。   这又怎么了?没有萎顿不堪的低迷,证明刚刚的君臣奏对没有催眠到他,那现在的闷闷不乐,是从何而来?   祁连日还在思考,若修然已经拉着他的衣角开口了,“他……刚刚说的……三……”若修然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直提到齐眉,好像有些不灵便似的,曲曲伸伸几次都不如意,只好又把左手举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尾指和拇指弯向掌心,剩了山字形的三根指头僵僵的支愣着,“三……十万?”   祁连日一愣,扑哧一下笑开,“听他浮夸,娄琳国人口统共不过百万,哪有可能杀了人家三亭的国民!”   若修然长出了一口气,收回手按向胸口,抱怨,“那干什么说得那么吓人!”   “自古杀人一万,自损八千,我一共就给了他十万兵马,他上哪找二十四万人去自损去,不过是虚报战绩,图个荣华富贵罢了。”   “我说呢,三千里三十万,”若修然张开手臂,“那平均五米就有一具尸体了……”他努力把胳膊伸直,想比划出五米是个什么样的距离,看的祁连日又忍俊不禁,“简直是拿人命铺路嘛!”   “没有,没有那么多!”   “哦!”   哦?就——完了?祁连日有点迷惑,不闹出点动静就销声匿迹很不像是他这个新科父皇会做的事,祁连日一时还真不太习惯。   但……若修然还真的就完了,直到晚膳,直到就寝,直到祁连日在疑惑中扑奔周公,身边的父皇黏人一如往常,但却始终沉默,只字未发。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1   如果一个城侯深似海的人,突然变得热情开朗,那的确是一件让人疑神疑鬼,毛骨悚然的事;那么一个一贯热情洋溢到有些没心没肺的人突然间成了锯嘴葫芦,闷声不响呢?呃……这也是一件叫人没着没落,头重脚轻的心病。   祁连日一早就醒了,不过他没急着睁开眼睛,先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在心里过了一遍。若修然的反应太异常,异常的叫他好生不习惯。那不是一个能安于平静的人,从醒来的第一天,祁连日就发现了,毁规矩,套近乎,他直觉的讨厌她不喜欢的人,亲近他觉得可以亲近的人,祁连日找不到他的标准订立的准则,但他能看出他始终坚持的贯彻着他那个不知道如何制定的标准!并且大张旗鼓的就将那套标准写在他的脸上!   他兴之所至的挥散他那些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勇气,一门心思的做他想做的事,完全不管别人的侧目是喜欢还是厌恶……好吧,祁连日在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不是厌恶的,只是,太意外了,一觉醒来过去相看两相厌的人突然儿长儿短,任谁心里也会警报大作。   即使到现在,祁连日也得承认,父皇……这两个字在他的心里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在他叫出口的时候,在很久很久以前,父皇,这种代表了割舍不断的亲缘关系的称呼,已经在他的思维中等同于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名义了,如今将其套用在若修然的身上,除了名义上做给人看的礼节,在功用上根本就与张三李四宋天阳这样的代表了一个人的代号不分轩轾,只是贴了“父皇”这个标签的人,有所改变,而那改变,让祁连日愿意接受,并且……亲近!   他……很草莽,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做最粗鄙的动作,说最平民的国骂,然后在早午晚膳的时候微笑着对端食盒上来的侍女下人诚挚说“谢谢”;他……很矛盾,他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指天骂地,逮谁瞪谁,却在最生气的时候也不碰任何人一根手指,连跪下赔罪都不允许;他……还很善变,他可以早上指着杨树说叶子很肥很遮阳,下午看着石榴说杨树最差了,长那么茂盛却连个果也不接,抠门——等到侍卫上查天颜要砍了杨树种石榴的时候,他居然说,甭理我,当我没说过,即使说了也是活动活动嗓子练练中气,真的,我自言自语……   这都是些东南西北不着调的理由,可他就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联系在一起,并且一门正经的说,真的,你真的不用管我平日里说什么,如果我需要你记住的事,我会重点强调的,如果没有,当我放屁就成了!如果你每一句都当真,我会吓到的,你把我吓成哑巴你负责吗?   从来没人这么直白,祁连日有时候会妒忌他的想说就说,要知道,想说的话放在肚子里不能说,或者说之前先在舌尖上绕两圈的日子从来就不好过,而出口的话,要确保一生一世都不能忘,更是一件痛苦不堪的经历,而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改无可改也不能改!   祁连日最初也不是没教给他如果做一个至少在人前过得去的帝王,然而……那个看上去大而化之的家伙竟然是如此固执己见的坚守他的信念,他记住了他是王,可他抵死不从做王的规则,并且努力将这份叛逆发扬光大……   祁连日努力的想,如果,他遵从了那份指引会怎么样呢?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战胜这个二半吊子的王,除掉这个机缘巧合钟天地大运出现在这里的外来人,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他教的,可若修然,他熟悉了权利,了解了自身,却——放弃了所有!   是的,他知道他的运气有多好,他享受这运气,却完全不想利用它,这太不可思议了。人们对于权力的向往总是无可遏止,当人性谦卑,那只是因为他爬得还不够高,还有人,可以给他更好;而若修然,已是天!   但他放弃!   夸夸其谈的,遥远军报上的一个数字会让他伤感,咫尺头顶的女人的质疑,他却可以若无其事甚至求情,只为留下一条——人——命——   三十万亡兵——两个女人的命——求情——不杀——毛——毛——虫——   后背腾起一层凉汗,祁连日猛的睁开眼。   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的红色丝线,漆黑的瞳仁烧出妖异的血色,乍一对上去瘆得人心里凉沁沁的。此刻,这双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醒啦——”声线沙哑的难解难分,让祁连日皱眉,一夜没睡?“怎么出这么多汗?”   祁连日看着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瞳孔在极近的地方收缩,眉峰聚敛,好奇上来的预兆。他蜷起身体,尽量不着痕迹的往被子底下埋起半边身。   “没有!”   但很明显,若修然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有着最该死的观察力——   “不对!——你发烧了,脸这么红?”他说着话,人已经坐起身,伸手去探脑门的同时,已经半萎靡的瞳孔又被他强撑开一分,四处寻找毛巾。   祁连日仿如被劈了一刀似得,猛的再往后弹开一臂远,像一尾不小心滞留岸边的跳鱼,以一种笨拙惊怔的方式远离若修然的关怀范围。   “嗄?”若修然眨巴眨巴眼睛,就这么片刻的功夫,祁连日的脸上更红了一层,鲜艳欲滴的可口,若修然呆了呆,以一种迟钝的,慢格回放似的动作上上下下的打量紧紧包裹在被子里的身体,还有绞紧了被角,关节发白的指头,忽然没有预兆的伸手,扯落被子扔往一旁。   “啊——”   “哦……”   两个声音,一扬一抑。祁连日窘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若修然却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我……”祁连日语无伦次的往起爬,手忙脚乱的差点栽出床铺。若修然慢了一步,只来得抓住他脚踝,整个人使劲往回拽,祁连日心魂不属,被拽了个毫无防备,整个人捋直了横陈床沿。   “你就这样出去啊?”若修然随手一指,隔着单薄的睡裤大咧咧的点在小“祁连日”精神抖擞的帽沿上……   热血笔直的冲上头顶,祁连日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快要被血液给冲爆了,若修然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那一手指捅了多大的篓子,以着一种平静的,说出是热切还是调侃还是厌恶的,总是就是听不出情绪的口吻道,“别动别动,我帮你!”   祁连日懵了,呆了,傻了,事实上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事情太荒谬了,完全超过他的脑袋可以消化的范围;他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建议来?于是祁连日完全的石化了,可他石化后呆滞的眼神,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紧张呼吸,僵得直挺挺不会动了的四肢……就像一幅定格的画,以一种直(白)勾(人)的态势落在若修然的眼里,他只能当成一个意思去理解——默许!   于是——若修然两只爪子都用上了,而祁连日出奇的合作,更是让下面的工作顺理成章的容易,容易至极!   裤子被扒掉,晨起时自觉自动自发的命根子一下子被人满手掌握,祁连日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神智已然离家出走,徒留下来的身体完全不知抗拒为何物,他看着白皙的手指在自个身上引燃火焰,然后挑拨它越烧越旺,灵魂在火光最炙处唱着嘶哑的,不知所谓的歌起舞,直到外焦里嫩快要熟了,“嘭”,金光璀璨的爆裂,炸出绚烂的最后火花!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从来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从来从来从来不曾听闻过的,纵观古今正史野史都空前绝后的遭遇——把祁连日,彻底的震住了!   整个过程里若修然的动作熟练的让祁连日胡思乱想,力道却深一下浅一下的没个稳当,好像有漫天飞舞的粉色烈焰在渐渐淹没着他,好像什么都有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直到绚烂的波光散去,直到——若修然扎撒着满手的白色浊液说好了,然后溜下床去找巾帕擦手;祁连日眨眼,视线极慢极慢的一寸一寸的往下挪,停在那个已经服帖的趴卧在肚脐间,平复骚乱后的祸源上——   祁连日嗷的一声跳起来,以这辈子从没有过的战斗姿态七手八脚的套上衣服,连太子袍都来不及穿,扯过一旁的披风裹住自己,一阵旋风似的刮出了储秀宫!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2   学一阵风,穿堂过舍是件很容易的事,反正没人抓得到,但头疼的是风自己,究竟是该渐行渐缓的慢慢消失呢?还是咣当一头杵在南墙上化成聚也聚不起来的碎痕呢?   恍恍惚惚的上朝,两眼放空的回来。报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三魂去七魄,神智不在家,心头滴血之余还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努力将自己份内的份外的事都尽力做到圆满——例如,一声无事退朝的吆喝之后,连让百官们张嘴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架着殿下闪人!   这是什么?这是干政啊,这是明目张胆的挟天子以藐诸侯,铁证如山啊。   可是……可是眼见的殿下在堂上百官面前上演猪肝脸……一言不发或者答非所问的话,更加不大好吧?   虽然不知道擅自终止早朝会有个什么样的罪名加身,但是比较起金口玉牙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场合错误的开合放矢,报国哀怨的自认倒霉了,谁叫我是忠贞不二的赤胆“报国”呢!   因为祁连日要批阅大摞大摞的奏章,报国将两位主子送进了书房后就退了出来。主职戍卫以外的大段空挡里,报国无可避免的开始东拉西想,例如,殿下今天那不同寻常的,空前绝后的,人在心不在?   直觉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往往会八九不离十。报国直觉这桩古怪跟陛下有关!事实上自从病醒以来,这位陛下正在以铁的事实一次一次的刷新着他不走寻常路的傲人记录,只是这一次,好像更严重了一些,因为连稳重如山的太子殿下都被影响到了,而且影响的程度相当的山崩地裂,石破天惊!   报国在想入非非,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头绪。而在报国想入非非的时候,书房里那位臆想中的主角也不好过!是的,祁连日比报国差强人意那么一点点,好歹他知道那件奇怪的事的全部来龙去脉,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更迷瞪,更困惑,更羞窘,更……停,打住!早上被吓傻了,因为太过惊讶于是完全不知所措,于是那一幅幅一幕幕的画面就像刀削斧刻一样牢牢的被敲进脑海里,当祁连日试着寻找这一团混乱的源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将那些深印在记忆里的画面重新调档翻阅,然后,线索没有找到,线球倒是又多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究竟,哪里出了错?他他他他怎么能这么神态自若的干出这么出格的,叫人说都说不出口的事情?而自己,自己居然也会完全由着他,祁连日气的咬牙切齿,堂堂一个大男人被非礼了,被猥亵了……嗷,天啊,光是被这种弱势到色彩缤纷的词汇罗列在身上就够让祁连日羞愤欲死了,可他居然还一动不动的承受了?   祁连月觉得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所以无须再忍的境地了,进了书房一个时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本奏章打开放在鼻子底下一个时辰没有翻动一页,祁连月打赌他那个心不在焉的大哥压根就一个字也没看进眼底,虽然他始终低头面沉似水,但那张芙蓉面上已经红如朝霞胜似火了——   “祁连日!”   鼓了又鼓,祁连月勇气鼓成十二万分,气沉丹田一声断喝,只换来祁连日茫然的几下眨眼,祁连月可怜巴巴的按着自己扑腾扑腾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肝哀嚎,不是吧,我地亲哥哎,再以下犯上一次我就得自杀谢罪了!   幸好祁连日还算厚道,一双漾满了水雾的丹凤明眸在几次煽动之后渐渐恢复了视物功能,视线渐渐对上焦点,认出人的瞬间有点意外,但祁连日还是顽强的开口,“你干嘛?”   我干嘛?是你干嘛,好不好!祁连日整张脸都抽在一起,敲着桌上的折子开口,“安澜彦杀敌三十万,打的又是娄琳,这个功可是有点大得没有先例可循了,要怎么赏?吏部兵部拟不出来了,请示圣意。”   祁连日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去,但不期然的,耳畔就响起了若修然的声音,小小的喏喏的,好像被吓坏的孩子,“三……十万?”那连伸个手指都直发抖的样子,竟让人觉得小有趣意的可爱……只是听到的消息而已,胆子小成黄豆粒……   祁连月等得不耐烦,一低头,却怔住了,兄长的眼神柔软,嘴角还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绵绵的——走神?   吓?这这这,天要下红雨了吗?祁连月眼神颤巍巍的往窗外瞄。   “三十万,肯定是有虚头的。月你说,安澜彦的实数能有多少?”   祁连月遂不及防,一下被问住了,“这个,谁知道!娄琳人上马是兵下马是民,男女老幼皆善骑,就算没有血染蟒袍的事,安澜彦说那是下了马的兵,谁也分不出来啊!”   “是啊。”祁连日随意的应了一句,长叹息。   完了?祁连月一肚子大小疑惑。   只是不管如何不在状态,时间还是会走的,午时还是会如期而至的,而午膳当然就更加没人敢耽搁了。因为祁连日早朝时候走的太匆忙,一些有事需要面奏的臣工们非常的尽职,立刻回家将面陈的事项改写成折子递进宫,于是伴着食盒一起送进书房的,就又多了厚厚一摞白纸黑字的下饭菜。   报国按惯例将这些东西摆到书案右手侧,放东西的时候却怔了一下,早上抱来的那堆,还摆在原地纹丝未动呢,不小心吹一口的话,恐怕还会激起浮灰。   报国僵了一下,努力抑制诧异将手上那摞与之并排比肩放下。   坚决不能再想了!祁连日痛定思痛,暗下决心。   肚子填完,理智与脑袋暂时达成协议,祁连日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多看一些大大小小的方块字,并且将其一个一个的硬塞进脑袋去,一个下午的工作量倒是差强追上往日的效率,只是看得过于认真,那份专注与凝结,恨不得在纸张上烧穿一个洞出来,半下午的功夫,连连捏折了四只朱批御笔,嘎嘣嘎嘣倍干脆清亮的声音震得祁连月头皮发麻,项后一片冰凉。   当门外急起急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祁连月在肚子里送了口气,垫背的来了,虽说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可至少大哥那让人招架不住的眼神终于又多了个人承受了!祁连月在心里不怎么阳光的想着,下意识的抬头,正看到祁连日眼中不与四时同的灿然神光,祁连月顿了顿,猛然反应过来。刚要张嘴提醒,书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哥——”   “嘎嘣——”   喔——果然!祁连月激灵灵的瑟缩了脖子,第五只了……   事实证明,多了一个炮灰并没有让祁连月这个下午好过多少,因为低气压在弟弟祁连星进门的时候骤减,再下一城。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3   如果说祁连日早上的失魂落魄是接受不了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袒露谷欠望的羞窘后反劲,那么到了中午还没看到若修然出现,这种隐秘的羞窘已经转变成了另一种情绪,类似于妒忌的,你把我搞得六神无主你怎么可以不出现交代一下你是什么动机,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就那么睡你的回笼觉?可是等到过午,祁连星那只小猪都起床了,他居然还没出现,这算什么?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不能见人啊?知道为什么不做,非得错了才知道后悔,隐藏,粉饰太平?然后,一直到晚上,若修然还没有出现,祁连日这回是真的火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放牛吃草的让那个人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想逃避吗?逃到哪,蟠龙殿?好,那就干脆不要再出现!   带着这样的情绪,祁连日这一天的工作效率即使不为零,也差不多了,到了晚上,报国不得不再次带着那高高的沉沉的奏折跟着祁连日转战储秀宫,祁连日重重的踏着地,恨不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踩个坑出来泄愤。   别再看到他最好,明天就废了他,自己登基,叫这个意外再也没机会重现,叫这个只会造乱的家伙彻底消失,叫……嗯?   祁连日肚子里诽得沸反盈天的正热闹,一抬头却看到若修然正倚着门框打着呵欠,久睡才醒的脸上带着些些懒散的惊喜,“我就说你快回来了嘛,就算去了书房也是空跑个来回。”   连七面无表情的应了句是,转而向祁连日行礼,上前接过报国手上一半的负重,径直送往殿内。报国呆了呆,偷觑眼太子殿下,马上垂眼快步跟着去了。   “你——”   “昨晚熬过头了,睡了一天,”若修然难得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马上又变得吊儿郎当,“喂,我一天没在你身边,是不是太安静了不大习惯啊?”   啊……啊?祁连日只觉一道闪电扑面而来,炸裂的白光之后是入骨的黑暗,他定神,稳神,再定神,细细观察若修然的脸色,无厘头依旧,大咧咧的愣劲依旧,可是……可是……他怎么能一切如旧的好像没那回事?   祁连日还在心里天人交战,若修然却已经等不及,吐气扬眉的脸上带着得得瑟瑟的窃笑,得意非常的张扬,“不是吧?我就一天不在,你真的不习惯啦?原来我已经这么重要了哦。”   “重要什么?谁会习惯你天天跟前跟后唠唠叨叨啰哩吧嗦……”来不及思考,祁连日下意识的驳斥。   若修然立刻应景的垮下脸,作势哀嚎,“不是吧,你小子不是这么绝情吧?好歹咱们爷俩……”   很没理由,放在过去祁连日一定会任由他自演自说,反正说不下去的时候他自然就会自动消声,可是现在,“谁跟你是爷俩?”   难得碰上祁连日这么乖乖的陪他一搭一唱,若修然得了颜色,哪还忍得住不开染坊。“咦,怎么不是,我是你的父皇,你是我儿子哎!”   “你是吗?”   “我当然……呃,里面不是,可这身体是啊!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我讨厌这皮囊!”   “啊啊啊?那怎么行,没有这身体我还是你父皇吗?”   “那去把他换掉!”   “喂喂这怎么行,你当这是换衣服啊随便脱一脱,然后穿下一件啊!”   “回去穿你自己的啊!”   “那怎么可能,那件都彻底碎了!”若修然终于怒了,这死小孩别扭起来怎么这么不可爱,抬杠都挑落下来能砸死人的原木抬,“换换换,脱脱脱,到时候里子外子都不是了,你还认识我是哪根葱啊!你——你就是不想叫我爹!”   祁连日目瞪口呆,若修然已经唾沫星子四溅的暴走了,捏着拳头,上下左右的挥舞虚捶,——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对吗?不大对吧,该生气该发火的人不该是他吗?   眼看祁连日已经被他吓住了,若修然脸上张牙舞爪的表情顷刻收敛,换上一副讨好,“那,你惹到我了,现在我不和你计较,所以你也别憋着了啊,大不了……大不了……”若修然眼珠一转,指着门口连七与报国消失的方向,“你带那么多折子回来看,我不给你打岔就是了,今晚我陪你当工作狂,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最初的气和现在的无奈,是怎么扯上的关系?   最开始在气什么?现在的话题又在说什么?祁连日的脑袋里一团乱麻,这里,这时,究竟发生什么了?   更衣准备早朝,祁连日抓紧这一日夜来难得的休闲时光回省了一下昨天的闲气,还有昨夜的幼稚!   是的,这种扯着绊着不让人睡觉的行为不痛不痒不切肤,不管祁连日有多讨厌这样的字眼加身,可他不折不扣的别扭孩子稚气伎俩的性质那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啊!   这么一想,祁连日蓦地笑了,突然发现其比起若修然的莫名其妙,自己这次也实在没高明到哪里去,两厢扯平。   只是,反正面子里子都陪着那人丢光,那就干脆继续恶劣下去吧,这么一想,作怪的,想招惹若修然不顺心的念头就无可压抑的涌上来,他开口,“父皇——”   正在他身前整理衣领的报国马上识相的转到他身后,将身前可以让这对父子面面相觑的好风水腾出来。   若修然这会时差拧紧,生物钟打跌,正困的上下眼皮暴跳贴面舞,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祁连日状似不经意的说父皇好久没上朝了,今儿要议的事非你莫属,趁着机会就去看看吧。然后也不给若修然拒绝的机会,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正经指示报国为他换正装。   然后,神志不清的若修然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报国摆布着净面,更衣,正容,再然后,就一步三晃五点头雨打浮萍似的飘到了朝仪殿。   这是一场……呃……鸡飞狗跳,笑料百出的堪称经典的失败早朝!   即使事后事隔多年以后,祁连日还是只能找出这一类的字句去形容那一天的盛况。   因为若修然实在是困得不像话了,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或者说是很有自保意识的始终走在祁连日身后,报国身前,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让祁连日拖着他而不至于拐错弯做错路,而有报国和连七在身后跟着,他又不用担心被石子门槛之类的东西绊个跟头跌一跤。   到了朝仪殿的时候,文武官员们已经分班两列的等着了,一见祁连日在前昂首阔步的进来,立刻整齐划一的跪倒山呼,“太子殿下——”   就在这话喊了一半的褃劲上,祁连日很没有义气往侧边闪开一大步,于是,于是我们那个困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皇帝陛下就那么狼狈的,踉跄的,以一个差点栽到御座下面的斗牛造型华丽丽的亮相了!   “——哦——”齐唰唰的倒抽冷气取代了没出口的“千千岁”,呛咳之声紧随不断,有史以来最匪夷所思的地方最匪夷所思的人群最匪夷所思的集体伤风奇景出现了,蔚为壮观!   传说中水火不容的父子二人突然以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共同出席早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怪异,加之皇帝陛下先声夺人的以一种空前绝后的“姿态”让堂下的百官们齐齐出了个大丑,立刻就有那些个机灵点的臣子摆出和太子殿下同进退的捍卫姿态来,拟定的陈情也不表了,找上一二好友拣那平日里酒桌上探讨的烂尾话题发挥文人墨客清谈的功力,三言两语便将堂上气氛炒到HIGH,乍听之下国计民生倾巢覆卵千钧一发,细品之后红口白牙杞人忧天无风起浪,简而言之就是官腔作势加外交辞令的中和版——夹缠不清!   当人在规则中禁锢的太久,偶一的放纵常常会不可收拾,祁连日告诉自己说就这一天!因为如果明天或者下次再来这招的话,他身边那么个恨不得借两只手帮忙扒拉支撑眼皮的家伙大概会被气得抓狂暴走!   可是,……权利都在我的受伤,他就算火起来烧了蟠龙殿又能怎么样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怕他生气?凭什么啊!   “咳咳——”两声作势轻咳,堂下的葫芦架一股脑的集体锯了嘴。“父皇,大家正议着安澜彦回朝的迎接事宜……”   “哦……”若修然听着话声顿了顿,下意识的插了一个语气助词进去。   祁连日眼风飞起,礼部侍郎立刻出班跪奏:“按例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千岁也是要出城十里以示对凯旋将士的……”眼见的心不在焉的家伙头不抬眼不睁的嘴倒是往圆了揪,祁连日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觎着堂下臣工看不到的底下,闪电般一脚就奔着若修然去了。   “哎……哎……哎呦!你……”眼见堂下百多双眼睛齐刷刷的大睁着看过来,若修然牙根痒痒也知道发作不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祁连日能听到的气音咬牙切齿挤眉弄眼,“你搞什嘛?”   祁连日理都不理他,垂下眼睑示意礼部的炮灰侍郎继续,“臣请旨,是否按祖制修葺龙凤銮驾?”   若修然卡巴卡巴眼睛,“什么龙凤銮驾?”   “就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出宫时合乘的御车——”   若修然还没听完就炸了,“不修,不去,我不和她一起!”若修然觉得自己强调的还完全不够深刻,他跨前两步,众目睽睽之下扯了祁连日的衣领挥着拳头抻着脖子咆哮,“祁连日我告诉你,我不去,不和那女人一个车,要去让她自己去,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呃……事实上证明,好的开始可能只是成功的一半,但现在,祁连日百分之百的确认了,一个糟糕的早朝开始绝对是一整天失败糟糕的预示,只是提了一下皇后,他怎么就怎么就……?   祁连日忽然记起来了,自从他醒来,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吧?祁连日眯起眼睛,他从来没招过女人!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4   晚上吃了什么,祁连日压根食不知味,他光看着对面的人就快笑饱了。   脊梁骨好像断掉了,吃不上半刻钟就会身不由主的往地上滑;手上的力气倒是很有些大病初愈的人的样子,连筷子也拿不稳,叮叮当当砸在地上桌上菜盘子里的时候不计其数;最凄惨的是那吃相,比之刚刚学握箸的孩童还要糟糕,几次三番的送到鼻子上面下面杵到脸颊上,任凭汤汤水水淋淋沥沥的往下落,舌头不时的伸出来舔一下嘴唇边缘能够得着的范围,可就是送不到嘴里。   哦,对,那双平日里恨不得飞起来乱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要睁不睁的,又老实,又乖,又可爱……当然,还最最最的可怜!   对,就是可怜,那小细纹似得眼缝每次出丑就会可怜兮兮的撑开一点看一看祁连日,强烈的睡意给那里面的眸子罩上了蒙蒙的一层雾气,这层雾气从早上开始聚拢,经过一天的堆积,已经积成了露水,正滚来滚去的寻找机会掉下地来。   祁连日看看自己碗里的米饭就快到底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说吃完就去睡吧!吧字落地,若修然明显露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惊愕劲,可还没等祁连日对他的不信任表示意见,就看到他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将桌子另一侧的汤碗抄起来,哗啦啦的倒到自己饭碗里,没等侍候在身边的连七反应过来,他又端起饭碗以一个标准的填鸭动作挺起脖子,窸窸窣窣的一路仰灌到底!   叹为观止!   别说是自小就习惯了细嚼慢咽的餐桌礼节的祁连日,就连在兵营里专门练过抢饭吃这种功夫的连七和报国都傻了眼,这哪里是吃饭啊,这分明是饿死鬼附身有今天没下顿的亡命法门啊!   但见那喉结上下翻飞一刻不停,那喉咙里沉闷的咕咚咕咚声不绝于耳,祁连日蓦地气不打一处来,至于嘛?不就是一天没合眼,自己不是也一样,至于他为了一张床就拿命去拼吗?他怎么也不怕噎死?   只是祁连日还来不及拍案而起,若修然那边已经收工放碗抹嘴打嗝了。   “吃完了!”若修然笑得一脸讨好地把碗底翻过来给祁连日看,以证明他是真的“彻底”吃完了,黑豆似的小眼神一径的往床铺方向斜,祁连日看在眼里,忽然就觉得莫名升腾的怒火又莫名的被他看散了,于是只能闷闷的回应,“嗯,去吧!”   祁连日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若修然连连七给他拉椅子都已经等不及,撞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转头就开跑,目标,当然是那张他觊觎了一整个下午的床。只是若修然跑了几步,步子却渐渐慢了下来,祁连日在疑惑中看他再次转身,有点迟疑的开口,“那个,你今天也别太晚了吧,昨晚……”   祁连日瞪着他苦笑,终于想起来我和你一样一日夜没合眼了吗?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太没出息了点?   “你不生气了吧?我我我……我下次再也不会丢你一个人在书房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所以你,这疲劳战术,你下回……不会再用了吧?”   呃……嗯?谁生气了?谁在乎是不是一个人去书房了?还有,丢?我这么大个人是你丢的下得吗?   但是……不对!   祁连日眨眼,再眨眼,一个困扰了他两天一夜的问题好像有了点线索!   这家伙,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   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祁连日下死力气瞪着若修然,恨不能在他背上烧穿一个洞,他居然不记得!   祁连日气的恨不得掀了桌子,可是那人已经一脸憨然的光速入梦了!   他说,你别生气了吧,我再也不敢了!   委曲求全的嘴脸,忍辱负重的小心……祁连日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是……搞不清谁大谁小了!   官员们犯了事惹怒他只会说,臣,罪该万死!可人命只有一条,有几个像他这样撞了鬼运莫名其妙重生的?而那些明明没有第二条命可以浪费的人,却不厌其烦的说着万死不辞,然后下次下下次,继续说着万死,继续说万万死!   只有他说,你别生气了吧……别生气了吧……   呵呵,还气什么啊?和你生气,真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祁连日掀开帐子,那人睡相还是不设防的豪爽,可惜了那双雾气蒸腾的眸子,被眼睫完全遮住了。眼睑有些些肿胀,微微泛着红,原本挺翘整齐的睫毛里倒歪斜的,那是一整天不断揉搓的结果。祁连日的视线慢慢往下滑,他的睡相实在没法看,臂弯露在被子外,手掌却弯回去藏在身子底下,祁连日想起他好几次早上起来抽抽着脸又捏又甩胳膊的苦相,微微弯起嘴角,伸手把若修然的胳膊从身子底下拽出来。   指尖的颜色有些暗,指腹却不正常的白!如果不是祁连日心血来潮的想帮他摆个端正的睡姿根本发现不了。可是在抓着他的爪子挪动的时候,两只手十指交握的对比太直观了,祁连日眯起眼睛低下头——   那不是灯光的暗影,那是——青!红里透黑的青!而那白,也不是白,那是被水肿撑涨后的皮肤自然色的疏浅!   一整个下午,他百无聊啦的坐在书房的角落,不厌其烦不计其数的冷水洗脸提神,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还让连七去地窖提了冰块回来!   冰块!   祁连日心中一动,翻过若修然的手掌,果然看到虎口,掌心,还有靠近指根的地方都和指尖一个颜色,甚至还要更深一些!   抓过另一只手,情况照旧!   难怪他把两只手都藏起来塞到肚腹处,那现在呢?是痒还是疼?亦或者还感到冷?   祁连日简直想狠狠把他摇起来,问问他这么大个人了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简单的,让人放不开!   唤连七进来,在连七诧异又隐忍的川字眉头下轻声吩咐他去药房取冻伤药膏。说这话的时候祁连日自己的眉毛都直跳,也就实在不能怪连七涵养功夫不到家,连祁连日自己都觉得大八月酷暑能搞出冻伤来,这人,他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天兵下凡!   你说你,是不是就因为实在有够笨,所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给你个机会想看看你能不能修炼的不那么天仙下凡,能俗人一点?   连七把药拿回来,在踌躇中被他挥退。祁连日把药膏挖出来,轻手轻脚的往若修然的手上抹,指尖,指肚,指肚,指根,再到掌心,虎口,直到手腕处,仔仔细细的确认没有一处遗漏,直到若修然两只手里里外外都被散发着淡淡的生姜气息的药膏覆满,祁连日才长出了口气,把盒子珍而重之的放在床头几子上。有点辛辣,有点暖,祁连日拉拢床帐,任药味在床铺里流动不息也不散。   没有争斗,不用提防。   会关心,会体贴。   也会恶意的就是想惹怒他,却又担心惹过火了让他真的生气!   也会被他傻乎乎不开窍的样子气的自己五内生烟!   祁连日俯下身,用舌尖分别舔润若修然红肿干涩的眼睑,抬起头顿了顿,再次压下去,在若修然的眉心印下一个轻柔的印记。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天兵下凡,这么不通世事。如果你眼中所见,与我,与那些嘴里说着罪该万死然后一次次继续找死的人都一样——父皇,我要来何用?!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5   天光微曦,祁连日睁开眼睛。   一些习惯的养成需要长久的时间积累,就像他现在的样子。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若修然睡意正浓,眼睑的恢复看来不错,祁连日已经找不到昨夜狼狈的痕迹了,长长的睫毛精神抖擞,立得挺直。   祁连日想起若修然最初在他床上安营扎寨时的情景,无声浅笑。那时他只要翻个身动动腿,或者伸下胳膊,他都会立刻惊醒,那是一种谨慎的本能,即使,即使他实在困急了睡过去,也常常会在半夜里在睡梦中将若修然踹下床,幸好,若修然的睡德实在让人没话说,竟然还能照旧睡得香甜,以至于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居然从没有比祁连日早醒的记录,自然也就无从查觉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不过这倒方便了祁连日,在清晨的这个时间将人抱上,床,湮灭虐父的证据!   嘴角的弧度一旦挑起来,就很难再压回原来的位置。这么算起来,若修然睡觉时候逮人就抱的习惯,会不会是自己做的孽?毕竟地板比起床,怎么都不会好受的!   才想到今天这人怎么这么老实,没有八爪鱼似的上身,若修然的肩膀就开始不安的颤动。祁连日诧异的低头,然后,极浅的笑出声。   睡前担心他不老实,碰散了手上的药膏,祁连日最后的神智便停在不能让他乱抓乱掖乱藏中,原来,一夜深眠后竟然还没忘记这一条,……呃,脑袋忘了,可身体没忘!   吸收了药物的双手看起来光润得好像能从内里散出光来,莹白耀眼的那种,引得祁连日挪不开视线。昨夜於在皮肤下的青色,消了一些,但还留着一些残痕,祁连日瞄瞄床头的药盒,盘算着是不是该再抹一遍。   门声轻响,带着一团露气进来的是连七,手上端了一盘净面的清水,腕上搭着白巾。   祁连日眨了下眼,再看看睡个觉也能睡得念念有词不知所谓若修然,低声吩咐连七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传旨今天休朝一天。   连七惊愕,殿下着凉了,要不要叫御医过来。   祁连日加重力气抓牢若修然又开始不老实的爪子,看也没看连七的说不用,没事。   若修然挣扎了一会,想翻身的势头过去了,也就慢慢的安静下来,祁连日看他老实了,这才放开手,转身下床去把水盆和白巾拿回去,就这么一会功夫,若修然已经从侧躺改成了仰面朝天,不过幸好是这个姿势,所以他那两只不老实的胳膊才没伸到背后去,而是张成一字伸展得直挺。   祁连日摇着头开始沾湿白巾,擦拭他手上残药的遗迹。   做什么,都要讲究个条理分明,舒张有度,雍容华贵,当然最重要的是认真仔细,这是祁连日自记事起就一直被告诫的。然而祁连日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照顾别人的时候竟然也能将这十六字的方针贯彻到底。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在罩着两个弟弟,但其实他们年岁一样,日用吃喝穿度,又各自都有自己的宫人侍卫思虑周到,除了在需要的时候友情出借一下肩膀,或者像安抚小动物一样的拍拍背,祁连日发现自己这十几年还真没对谁这么无微不至亲力亲为过。   “你破了我的戒,而且一次又一次!你知道不?”   净手上药,一切收拾停当,祁连日点着若修然油然不知的睡鼻念叨,忽然发现这小小的幼稚的做完了才小后悔又不甘的心情,真是陌生又无聊!   可是既然无聊起了开头,抓着若修然的爪子又实在腾不出手做点什么有聊的事来,那就索性继续下去好了。祁连日早朝都冲动的撤了,又岂会在乎这一会的思绪跑偏?虽然,极有可能等到拉回正道的时候他会再懊恼一次,不过,祁连日的心情决定罔顾理智的抗议。   人在无聊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祁连日发现若修然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开始晨练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祁连日瞥一眼墙角的沙漏,巳时中。把视线收回来,祁连日歪着脑袋等,我瞧你怎么好意思醒!   睫毛忽煽了两下,藏在雾气后的黑眸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谱。   愣愣的,有点不知所措,瑟缩两次后才慢慢开始对焦,视线从发散到集中,漫长的让人心慌。   然后若修然张开嘴,“咦?”蹦出一个气音。   祁连日忽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就为了让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自己,竟然荒唐的连早朝都不顾了,这种事他怎么做的出来?所以,荒唐事做一件就够了,而关于他的爪子的冻伤问题,那是他咎由自取,祁连日断然决定,不提道歉的这茬儿了!   若修然皱起眉头想了一会,不果,一脸困惑的抬头,指着窗外问道:“今天太阳上夜班?”   哭跑了,笑没了,祁连日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一百只种类各异的小鸟在唱歌,当机立断,道:“你到底多大!”   很明显,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一向是若修然擅长的,这么跳跃的问题他居然连磕都没打,“二十四……五……六……七……”   祁连日这回连惊讶都不会了,就听着若修然在那里四五六七七六五四的越捣鼓声音越小,半晌,“六!”他把食指中指无名指捏起来,大拇指和尾指反方向翘的高高,很是自豪的大声报数,“二十六!”   祁连日张了张嘴,果断的决定继续换,“今天怎么没见你的起床气……”话没说完,祁连日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什么叫没话找话,什么叫不开口能死?堂堂泱泱大国正宫太子已经沦落到和一个白痴话家常的地步了吗?   若修然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他只是很单纯的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今天与往常的不同,困惑了一会,但随即就被他抛到了一边,毕竟,不头昏脑胀的起床是件好事,于是他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哦,今天真不错!”   也是直到此刻,若修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起床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居然是祁连日这个很不可思议的人选,于是,“乖乖,今天太阳真的打夜班啊?”然后,“啊,难道这个世界的天体运行公转自转不是弧线和圆?”呃……小日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黑?   终于,“祁连日,你笑一下会死啊?你那四颗牙是租来的啊?露出来有人偷啊”看见祁连日疑惑的表情,若修然嗤出四颗牙咧嘴爆出个茄子的造型亲身示范了一下何谓四颗牙,然后马上收整表情继续发飙,“我笑话说得舌头都干了,你就……”接过一杯清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继续“不能给我配合一下啊,就算它们都不好笑,你至少也得学会体谅一下辛苦劳动的人啊!”若修然一鼓作气的咋呼完,咂咂嘴,咦?不干了!   祁连日扬扬手里的杯子,“说完了?还渴吗?”   渴……咳,若修然后知后觉后反劲的呛到了!   若修然被口水呛到,顺过气以后琢磨琢磨就有点意兴阑珊。他习惯睡醒以后两眼放空的躺上半个时辰等待起床气过境以后再起床,今天这毛病虽然没有发作,但习惯就是习惯,不会因为身体好受了,这赖床的人就会变不赖床了。   而祁连日,觉得今天的傻事已经干的够多的了,所以活络气氛这档子事,他是再也不想多做一件了。   这两人有志一同的开始发呆,但这呆想发也是很需要一些天份的。若修然还好说,双手一插垫在项后,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说专注是够专注的,可在仔细一品就不是那么个味了。整个人有股子冒傻气的劲。当然若修然平时也满傻乎乎的,可是加上点眉飞色舞的张牙舞爪,他怎么说也是不一样的。   可这边祁连日自己的呆可就发不明白了。这是多么……引人遐思的地儿啊!   床……没有睡觉的父皇……神志清醒的自己……   懊——要命了!   快起来!祁连日的理智在报警,再来一档子前儿早上的事他一定会宰了自己,关于那种事情的记忆应该丢到寝殿起夜的恭桶里,然后远远的送走眼不见心为净;可他的身体在唱反调,心跳在加快,血液在升温,脑袋快要着火了,于是身体也有要化成烟飘起来的错觉!   哦,当然,祁连日现在飘不起来,他下身烧的像烙铁,稍一动作都有走水泛滥的威力。祁连日急的上火,拼命想把脑袋里那些应景的画面驱逐出去,却适得其反,他看见那只手握住它,于是群魔乱舞的火焰归于臣服,被热油凌虐的灵魂开始叹息,他看见那只手开始动作,然后灵魂也开始跳跃挣扎,叹息变了调子,祁连日惊恐的发现他在哀求着投降!   啊!   “你怎么啦?”若修然的黑瞳清澈见底,在贴着鼻尖的地方焦急的眨动,“叫你也不理我,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的,一下子还出这么多汗,你刚刚好像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你你你你……你不是有哮喘吧?”   腿根上的东西湿滑黏腻,灼热逼人,却还在固执的流动,所过之处,焦炭遍野。祁连日甩甩头,定定的看了若修然一眼,“没事!”   他看见若修然绷紧的下巴抿紧的唇还有皱皱的眉一下子都松泛下来,听见松了口气,“呵——你吓死我了!真的没事呀?”   祁连日摇摇头。   若修然再送了口气,忽然眼前一亮,从祁连日身边一跃而起,“那你快躺下,”他抓过枕头胡乱拍了两下,扯起被子亮出床铺,“休息一会……嗯,我叫连七去叫御医过来,还是应该看一下,小孩子不能讳疾忌医!”   祁连日噗的一下笑出来,讳疾忌医?这么文绉绉的词从若修然的嘴里蹦出来,怎么就这么有引人发噱的效果?   “笑什么笑!”若修然摆出凶巴巴的脸谱呲牙。   正好四颗!祁连日顿了顿,恍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下意识去数他的牙齿是不是“租”来的!   这样的祁连日还真是若修然没见过的,一时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若修然花了点心思,专注的观察了一会,发现祁连日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红润,呼吸,早就正常,而汗么,擦干以后好像也没怎么再出,心里才慢慢放下一点来。他坐在床沿,想了想,怏怏的开口,“小小年纪不要这么拼,早上三点多不到四点就起床,一忙忙到十几点……”他顿了顿,懊恼的发现自己又把夏令时给说出来了,愁眉苦脸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子鼠丑牛,“就是寅初啦,寅初到亥时整!身体哪受得了!”   祁连日听着他抱怨,感觉很新奇,他委屈的好像他才是那个熬夜的人,“哪到亥时,戌中而已!”   若修然愣了愣,很快在心里发现他又算错时间了,“闭嘴,领会精神!”   祁连日失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了若修然的手指把玩,一根一根的捋直,再团起来,攒成拳头,或者在手心挠上两下,半晌,忽然道,“想要我不这么辛苦,也很简单的,有办法!”   若修然连手心的痒痒都顾不上了,呼的一下转过身和祁连日面对面,“什么办法?”   “父皇别在称病,我这个监国太子,就可以不这么忙了!”祁连日轻描淡写的开口,挑起一边唇角,浅浅的笑,却不动声色的盯紧了他。   若修然整张脸都垮了下去,眼里的光彩一刹那暗淡了许多,“烂主意,馊透了。你当龙袍谁都能穿的嘛!”   祁连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合上眼帘。他说,父皇,你上来抱抱儿臣吧。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6   一早起来空着肚子赶来“陪”早朝,结果正主没等到,倒来了个连七板着面瘫脸严肃的宣旨殿下今日不早朝,所有奏折一律送到书房等候殿下午时后批阅,如有今日预备面奏的,也请各位大人回去写了折子再送上来,他会代转。   旨意宣完了,连七跨过愕然散去的朝官,来到祁连月跟前交代殿下请他先去书房看看有什么急件需要处理,若有,连七会直接带回储秀宫,要是没有,就请二殿下辛苦,勤者多劳!   彼此祁连月正被这不早朝的消息轰的晕头转向,回过神来抓着连七就急了,大哥是不是让那个老匹夫怎么样了?   连七忍着祁连月没轻没重的手劲迟疑了一下,他贴身跟了祁连日十五年,虽然今天不早朝,不管怎么算都肯定和那位陛下有直接关系,但要说是陛下把殿下怎么样了……连七回忆了一下若修然昨天那个可怜巴巴的困相,然后决定客观一点说没有。   祁连月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去一半,手劲也就不知不觉松了。连七试着不动神色的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祁连月另一半的心又提溜起来了,啊啊啊,那是不是大哥病了。连七这下真没法再不动声色了,他一早从殿里退出来的时候那胳膊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当时报国的反应和就和现在的二殿下一模一样,连问的问题都是只差几个,报国嘴里问的是陛下怎么怎么样了。   连七一面挣胳膊一面在心里泣血一面张嘴说不是,没有,殿下很好,殿下只是昨天太累了,所以今天想多休息一下!   噢——祁连月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肝终于能够回归原位,而当他平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捏得快攥出水来的东西是什么!讪讪的甩开,心里有点闷,这个一着急就随手找东西抓的习惯真是不好,得改!在哥哥面前他可以撒撒娇耍耍赖,急起来上头上脸那没啥,但是在侍卫面前……不好,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早起来受了一串惊吓,惊吓完了又发现在下人面前丢了份,这份别扭闷在肚子里总是不太好,不利消化不利办公自然就不利看折子,这么一想,祁连月决定给自己找个人来欺负一下平衡一番,和下人撒火有损他二殿下的风度,祁连月眼珠一转,吩咐连七,去岚曦宫把三殿下叫过来。   连七默默转身去传旨,祁连月四顾一圈确认房里没人就剩他自己了,放心阴笑,小星儿,大哥心疼你,不忍心你太累,今天哥哥终于觉得累了,二哥我就好好的疼疼你!   连七在去岚曦宫的路上盘算了一下,虽然说和主子耍心眼很不地道,但考虑到三殿下火爆的性子还有自己今天已经四度受创的胳膊,还是暂时把他不会折弯的耿直掰一下好了,毕竟三殿下的功夫虽然不如报国那么职业,但比起二殿下来,还是要高上一个段数的。   主意打定,连七随手拦了个路过的侍卫,丢下一句二殿下请三殿下去书房议事后,施施然的回去书房,等。   祁连星几乎就是和连七脚前脚后到达上书房,连七还在诧异三殿下今天的动作真够超常的,转头就看到连凯手里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站在祁连星身后。   祁连星一鼓作气冲进书房,喘得有点急,“大……大哥怎么呢?”   祁连月已经在书案后面翻检他能处理的折子以及他处理不了需要送去储秀宫的奏章,闻声头也不抬,“在睡觉!”   “睡觉?”祁连星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不只的音量震得门外的连七和连凯一起皱眉,连凯手下的倒霉蛋被吓得一缩,就听祁连星继续道,“那我怎么听说大哥今天连早朝都没有来?”   “是没来啊,大哥累了多睡会当然就没来,你没见这里只有我吗?”   祁连月气定神闲的样子终于把祁连星刺激到了,枉他还十万火急的冲过来,“你——”   祁连月终于把脑袋从书案上抬起来,“我怎么?大哥好不容易想休息一天,难道这些东西还要等他醒来再处理吗?好不容易大哥也会觉得累,我们两个做兄弟的就应该全力帮他分担一些,免得大哥起来还要辛苦!——坐下!”   被训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祁连星被祁连月突如其来的厉喝震得一呆,乖乖找个地方坐下。   祁连月抄起一摞被他翻检出来不算紧急的折子往他面前扔,祁连星抖手迎下来,然后乖乖的放下,乖乖的拿笔,乖乖的边看边批注顺带摘抄重点。   祁连月躲在高高的一摞奏折墙后掩嘴窃笑,不上火的感觉,真好哇!   (我发现星有点可怜……昨儿还有人撺掇我将他踢出修然的后宫名单……今儿就小炮灰了一把!)   连七最后夹了三本折子回储秀宫,也是,如果二尺厚的折子要搬去储秀宫一尺半的话,祁连月教训星的那套冠冕堂皇岂不是要拉出去扫宫墙?   储秀宫这边安静的不像话,报国在门口将连七拦下,比了比嘴,示意里面的人还没起。   连七抬头看日头,撇嘴,吩咐下面的人直接将合并后的午膳送过来,别医好了瞌睡又苛刻了五脏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连七的善解人意到底还是嫁与了明媚地日光,那一盒子午膳怎么送来的,又被若修然原样退回去了。   祁连日的睡品极好,当然在若修然的眼里这个捡来的儿子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好的地方,所以当祁连日以一种入骨的低沉疲惫说出那样在一个同人男听来根本是相当煽情的邀请的时候,若修然罕见的没有欣喜若狂,然后用过量的热情吓跑人。他被镇住了,呆呆的爬上床,乖乖的把人抱住,好像就在若修然手脚并用连抱带剪的将他熊抱在全部气息包裹下之后,祁连日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悠长。   不知道是睡得太饱了,还是祁连日罕见的依赖让人动容,若修然被起伏规律的呼吸声催眠着,居然还能了无睡意。   他像个世上最吝啬又最简单的守财奴,只要手里能抓到属于他的东西,就会心满意足!   如果说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选择去一个小高中做一个小教员是为了满足他那点小小的隐秘的私好,那么干上两年以后,若修然也是会偶尔问问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或者说为了他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众爱好值不值得他搭上一辈子的事业,答案是肯定的!他喜欢孩子们叫他一声老师时候的亲切,更满足于当孩子们有需要的时候来找他的那份信任和依赖,那是他的人生价值所在,而这并不冲突于他在暗处欣赏那些漂亮的健康的个性的男孩。所以,你看,这世界多么美好,他的事业和他的爱好,相辅相成,现实,还有他那份无可救药的小众情趣,统统兼顾到!   所以若修然无聊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起那场改变命运的车祸,如果他当时就那样死了,成为一缕游魂,他会不会后悔?若修然翻来覆去的想,最后还是觉得他不会,当一个孩子在毕业了以后还会在街上离老远就冲你喊老师,那么,再艰难的后果,若修然想他都能承受。何况现在的结果是好的不得了!好的飞天遁地!   半边身子被压得有些发麻,若修然试着动动胳膊,祁连日好像有所感应,抱着他腰的手臂随之收紧,勒得若修然险些透不过气去。那就这样吧,死都死过了,还怕这点小针扎似得感觉吗?全身上下唯一还能活动的就是脑袋了,若修然低下头,只能看到一个小黑脑袋,他把下颌垫上去,发心处的丝滑与皮肤亲密接触。于是心满意足的笑。   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修然想,倒过来也行的通的吧,所以为了你的这份信任与依赖,我愿意为你做我能做到的任何事,哪怕死亡,而在执行这个心愿的路上,我吃点小豆腐,喂养一下我的小满足,你……没有意见吧?   一!   二!   三!   不反对吗?那我就当你是答应咯!   若修然得意的笑!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7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所及一片灰蒙,若修然花了一点时间去想自己身处何地,现在何时,然后再花了一点时间去想他怎么会醒过来,四肢的存在感觉已经找不到了,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的弊病,但这不是他从睡梦中惊醒的理由,接着,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的变化引起了若修然的高度注意……靠,那第三条腿!   然后,若修然彻底想起来了,他是被三急之一的内急给憋醒的!   想通了这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想开闸泄洪的冲动就越发的没法抵挡。若修然呲牙咧嘴的试图在不惊动祁连日的前提下把麻木的快断掉的胳膊腿抽出来,可惜四肢血积太久,怎么使劲也还是分毫不动。强抽既然行不通,若修然只好蹭着枕头左右左的开始摇晃脑袋,摇摇摆摆的蹭了几十个来回,一点针扎似得感觉才渐渐从手心脚心上顺着肌肉蔓延上来,这根针还跑得挺快……若修然刚刚感觉到这股子细细的疼痛袭上认知,强烈的,好像被扔进针桶一样强烈感觉就排山倒海的压境而来。   “呵——”若修然咬紧牙关还是从齿缝里嘶出一声痛哼来。怪不得琼瑶奶奶拿这招虐她闺女呢,这老祖宗的想象力就是无远弗届啊,这见鬼的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却又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还真TM的折腾人!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通电,疼的这个匀乎哟!   “父皇?”黑暗中响起祁连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久睡方醒的浓浓后鼻音,撒娇,试探,依赖,提心……简直像个迷失在大街上找不到家的孩童。   若修然刚用一支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闻声脑子一空,转瞬软了骨头,哎呦喂,这是怎生的销/魂叫法哟!   祁连日本来已经跪坐起来了,听到这一声哎哟叫得凄惨,赶紧伏上来,“父皇?”   这一声虽然还是问句,可已经比刚刚镇定多了,若修然苦着脸应声,“我没事,别一惊一乍的,我就是脚软,胳膊麻!”   祁连日被他说得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成天的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啥都新鲜,居然还敢义正言辞的说别人。   祁连日把连七唤进来掌灯,才发现竟然已经到戌时了,难怪起来的时候腹腔里怪怪的不舒服,竟然是睡过去了大半天。不过既然起来了,就得有个起来了的样子,他让人去打水,打算清洁一下脸,也顺便提个神,早朝没上,睡了一天,怎么看都是个昏聩的表现,祁连日决定吃过晚膳还是要去书房看看,奏章的事情他心里自有一本帐,有些事情不是祁连月想勤奋就能处理得了的,还是需要他来做最好的结论。   祁连日的一声打水来勾的床上的若修然一声惨叫,他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快要听到膀胱里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了。   祁连日听到声音扑过来,就看到若修然扎手扎脚笨笨咔咔的往起爬,“父皇,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吧,很快就好了!”   若修然憋得脸都红透了,艰难苦笑,“我知道手脚麻很快就能好,可是我现在……我现在有三急啊!”   “呃——”这个……祁连日的脑袋差点跑马,他赶紧把这不合时宜的新联想从心里甩出来,“我扶您去!”可那真的很难,祁连日发现他的脑袋居然自动自觉自愿的开始勾勒“小父皇”的“英姿”,然后……连七转述的那天陪着若修然在密道下面听到的话,也开始来凑趣……   看看……不要紧的……   给父亲帮个小忙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寻常百姓家的父亲还会给儿子洗澡呢,可他从小就没抱过我!   所以,嗯……没有关系……吧?   祁连日努力想消灭自己这离谱的念想,可是越强调自己做这种事有失,身份有失体统有失颜面,连在心里想想都不该,脑子里就越是跳出些唱反调的理由,而且一个一个的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俨然是正大光明!   若修然不知道祁连日的脑子里天人交战,他只是很现实的想了想,然后又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式,然后,“好吧!”   好吧!   那就好……吧!   这下子没得挣扎了,父皇都已经发下话了,祁连日脑子里的龌龊小人呼啦啦一下子长成了魁梧巨汉,睇着蹲墙角画圈圈的体统桀桀怪笑。   扶着学步的若修然转到寝殿后面屏风围起来的小小角落,这里有如厕的恭桶,祁连日揪着所剩不多的勇气和他身为皇子天然天生的矜持斗个不亦乐乎,犹豫在该当个君子转身背向还是故作大方不经意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看之间!   若修然的爪子替他做了决定。   还没过血顺畅的手指头硬的像十根小木棍,磕磕绊绊撞得叮咚作响,就是解不开腰带,若修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小日……”眼看收不住了,若修然只好竭尽可能用最无辜纯洁的声音——求救!   祁连日重重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僵硬的把自己搬运过去。   解结拉扣一气呵成,顺畅的过头的动作完全没有优雅可言,本着好人做到底的精神,祁连日一鼓作气飞快的扯下若修然的裤子然后飞快的转身,飞流直下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祁连日扶着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小心翼翼的调整呼吸!   他看到了,他当然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眼,可要说是……毛毛虫,祁连日陷入纠结……好像不至于吧?可要说很大很壮观……祁连日发现他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可比性!毕竟男人那命根子,除了他自己的,这辈子他还就只看过父皇一个人的!   祁连日陷入混乱,但很快就被他那强大的理智给镇压了,醒醒吧,祁连日,难道你打算从现在开始研究男盗女chang了么?那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看过你的,还忘记了,所以你看回来,这很正常!   可……正常个鬼啊!   从屏风后出来俩人都有点红脸,若修然犹不自知,短暂的沉默过后就有点要笑不笑的样子,祁连日先下手扯过一边的铜镜举过来,若修然瞪着镜子里的关公使劲吧唧吧唧嘴,把调侃嚼吧嚼吧又都咽回了肚子。   最初只是一时兴趣,到最后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不仅搭上早上,还错过了一日三餐?祁连日这辈子没这么荒唐过。君王不早朝可是昏聩的兆头……   揪着一点反省不放,祁连日的心事就越揪越大,草草和若修然解决了晚餐,就开始处理祁连月叫连七送来的奏事折子。   这一看,还真就看出问题来了。   本来祁连月拿不定主意的有三本,只是这连七将东西送过去以后,祁连月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回音,手头上的东西处理完,他就颠颠的跑来储秀宫看看,没成想吃了一个闭门羹,架不住东西是急件,祁连月想了又想,斟酌来斟酌去,还是挑走了两本回去和星研究去了。   虽然剩下的只是一本,但却是关于安澜彦安大将军回朝的。此次对娄琳的大获全胜,可说是本朝近百年来对外用兵所取得的最大胜利了,一举剪除北疆多少代人呕心沥血的心病,所以兵部吏部礼部议来议去的吵成了一锅粥,就是拿不出一个协调统一的方案来。   睡了一天了,祁连日的精神倒是好的很,他把折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略一琢磨,叫报国出去传旨,将几个部里的主事统统传到书房去,后天安澜彦的凯旋之师就要进入京城地界了,这个章程,已经容不得拖下去。   其实这事说大部大,说小不小,说大自然是因为这是个值得举国欢庆的事,可要说小,这种事情过去也不是没有过,照葫芦画瓢的办,其实也差不到哪去。而要说问题,其实还是个谁唱主脚的问题,毕竟三部合办,谁来牵这个头?官员做事就是这个样子,办好了脸上有光,办孬了往下面推诿,三部的头头平日里都是平起平坐的谱,谁也不买谁的帐,这回要是给人家打了下手,都觉得低人一头了!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祁连日过去只听了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其中猫腻,当下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封了他们的嘴,这才算是结束了这场无意思的口水仗,开始实质性的流程安排。他们都是专业,祁连日自然不用再开口,听着就成了。   小算盘被点破,几只老狐狸自然不敢在放肆了,虽然不甘不愿,可在祁连日一眼见底的犀利视线下,到底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整个欢迎仪式安排妥当,只是说到最后陛下和皇后亲迎的时候,集体熄了火。彼此看来看去的,谁也不敢先开口。   祁连日听的专心,蓦地见三家都哑了,不由得失笑,“怎么?”   若修然昨天在早朝上对于和皇后共辇的强烈排斥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甚至不惜身份的揪了殿下的衣服……礼部的老学究昏花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溜,溜到祁连日的衣领蓦地发觉这行为是多么的失礼啊,吓得赶紧低头。   祁连日心里咬牙,恨不得扎个纸人写上他的名字……一天照三餐进度……不过……祁连日呆了呆,不过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心里飞过去,就那么一晃,祁连日想抓,缺门牙来得及。   回去说起和皇后的共乘,果然无论怎么解释是国事,怎么强调重要,若修然的脑袋都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是关系到朝政安稳国泰民安的大事,任何人都不该如此任性,哪怕有天大的恩怨都应该放到一旁!若修然眼神乖乖动作乖乖无比配合无比虔顺的听着祁连日的慷慨激昂,末了眨眨眼睛抽抽鼻子,“不去!”   祁连日觉得自己应该要气的七窍生烟,应该要血气翻涌,应该把这不识时务的家伙一脚踢出储秀宫!可该死的一切都只是应该,事实上他始终都发觉自己这会子根本就气不起来!如果连他自己都将这事表现的可有可无,哪也实在难怪若修然蹬鼻子上脸不是?   只好怏怏的解释整个欢迎仪式的流程,眼看若修然听得心不在焉,摆明一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反正有皇后在你就别想我配合的架势!祁连日无奈,“你可以上我的辇车,”他妥协。   若修然立刻心花怒放眼花花,“重说一遍到底要我干嘛,我刚刚没听!”   祁连日被他折腾的没法,瞪了他半晌,低头嘀咕,“那么不喜欢还赞她是朵花……”   若修然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既然那么不愿意和皇后一起,为什么还称赞她是一朵花?”   若修然一呆,“什么时候?”   “就是风动阁选秀那次……”   “啊?我我我……赞她什么花了?”   “山茶……”祁连日还没说完,若修然已经一跤笑倒爬也爬不起来了。   祁连日被他笑的脑袋发胀脸发红,这酸溜溜的口气酸溜溜的事,他怎么就念念不忘到现在,居然还说出来了?   “那个啊……我以……以前在书里看到啊,有种山茶叫抓破美人脸啊……”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断断续续,眼看祁连日还是一脸懵懂,若修然四下里看看,没找到合适的道具,记得他以前开玩笑示范给男学生看的时候还把人家挠的呲哇乱叫呢,可对面是祁连日,他哪里舍得,只好一伸手,挽起自己的袖子,“就是这样啊!”   五指成爪,挠下去,红白相间,“噢——疼疼疼——”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8   接下来的天是个忙碌的天。   早朝,以若修然的睡品,如果祁连日不想折腾他的话,那是肯定要睡过去的。等到若修然睁开眼睛,熬过起床气,再吃完那顿也不知道该算作早饭还是午饭的膳食之后,祁连日已经转战到户部去了。   战死的将士要抚恤,归来的英雄要嘉奖,这都需要户部大出血,是这次的迎接仪式最最重头实际的部分,也是最能激励人心的所在,所以一点也马虎不得。   若修然按着平日的习惯打点停当自己,就直扑书房去找人,当然是找不到的,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下留守的祁连月,得到答案却又忸怩起来,去?还是不去?   若修然虽然迟钝,可也依稀意识到他和祁连日的关系目前尚好,有那么一点“父子关系”mi月期的感觉,他偏爱美少年是天性,偏偏是上辈子就是个扔到人堆儿里就再也找不见的平凡普通,那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祁连日这么完美无缺的儿子的,所以这会有这样的关系简直美得他心花朵朵开,虽然月和星和祁连日长得一摸一样,可毕竟没有这段日子与日的熟稔,所以若修然真是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黏在这个儿子身边,看看,我儿子,多厉害,多漂亮,多勾人,多……风情万种哟……   若修然稍稍别扭了一下,毕竟今天真的是很忙,可他也只是别扭了那么一小下,然后果断的决定,那就不打扰他呗,所以目标,户部——冲!   若修然到的时候,户部的几位主事正吵得不可开交,若修然听了一会,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有点不耐烦了,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祁连日眉关紧锁,薄薄的唇瓣抿得发白,显然也有点难以决断的意思,不由得好奇心起,什么事,连我英明神武的儿子都能难住?   若修然想沿着墙角悄没声息的溜到祁连日身边,无奈他那一身黄袍到哪里都是个扎眼的不得了的所在,刚刚迈进一步,已经被几位官员逮了个现行,齐整整起身异口同声的万岁,害的正屏气凝神做贼的若修然差点忘了该迈哪条腿。祁连日教过他怎么应对这场合,无奈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发号施令从来不是若修然的强项,别扭扭的说了平身,一溜烟的冲到祁连日身边。   祁连日看着他便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了,这也是个问题,三数人的一声跪安就能叫他浑身不自在,明天的三军山呼万岁,那是山呼海啸的气势啊,他会不会下的吓得脚软跪地不起啊?那可真是全毁了。   祁连日做下决定,今晚一定一定要抽出时间训练一下,这事,非常非常重要!   祁连日打出手势,示意下面的人继续吵,若修然便低声问,“这是干嘛呢。”   “抚恤,应该怎么给,给多少。”   “哦。”若修然便不再吭声了,他连这地方是花金银铜铁锡还是贝壳都不知道,自然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但祁连日却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情,“本朝对娄琳的政策历来是防守,所以边关那里小规模的战事一直不断,若有阵亡,都是在驻地附近就地掩埋,然后由将军幕僚造册,送回京师,户部据名抚恤,那都是有成规的,不过这次……”他说了一半,猛然想起若修然对死亡似乎有种天然天生的恐惧,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到底还是担心,歪头看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继续道,“这次本朝首次远征,虽说取得了胜利,但付出得代价却不可谓小,且不说是孤军深入,越境数千里的跋山涉水,单单是那些战死在异域的将士,其尸骨都无法带回,所以兵部力主从重抚恤,这也是情理,不过……”   若修然卡巴卡巴眼睛,接到,“户部没钱了。”   祁连日惊异的看他一眼,“是。”   “你怎么想?”   “情理俱在,”祁连日艰难的开口,“但先例难开。”   “哦。”若修然闷闷的不再出声。半晌,“小日……”这叫法,若修然一向只在两人在寝宫的时候看开玩笑才叫,这么乱糟糟的环境了乍听到这句,祁连日还真是呆了一下。   “我听连七说,十一月要过你父皇的生辰?”   祁连日的脑筋还僵巴巴的,做贼似地的往下面看,几只斗牛好像正掐的起劲,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嗯?”   “那得花不少钱吧?”   “嗯!”祁连日想起来了,“你的生日在这个月?怎么,也想办?”   “切,我才多大,这么年轻,做寿?要折福的!”若修然瞪眼,一副你想咒我死的气鼓样。   得,这人啊,带着话题远走高飞的本事就从来没退化过,“那父皇到底想说什么?”祁连日无奈的很习惯,顺手帮他把话题揪回来。   “哦,对了,我想说,能不能把过生日的钱省下来,当成抚恤分给……”若修然期期艾艾的还没说完,祁连日已经眼睛一亮,“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那本来就不是我的生日,再说,年轻人不该过生日,不对,这个排场他不重要……”祁连日的视线太专注了,专注的有那么一点可以称之为火热的东西,看的若修然不由自主的瑟缩,直到话也说不下去了,“那不是……与民同乐?”   当下,这事就算是定了,祁连日在户部几位官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将皇帝陛下打算将内库准备着今年过寿的钱贴补出来,以皇家的名义另行补充到抚恤金之中,户部原有的惯例继续执行,不变!不过既然阵亡将士的抚恤提了,凯旋而归的英雄们,不加价好像也说不过去,反正有若修然的“豁达”在前面比照着,祁连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的将今年下半年宫中那些可有可无的庆典,例如皇后太后的寿宴一并包办到明日的迎接仪式之中。   最棘手的事情搞定了,剩下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几位主事们虽然对陛下这次的大方大体搞得有点云山雾罩,不过一来他们没那个胆子去质疑皇帝陛下是不是黄鼠狼拜年,二来,……二来还是没那个胆子,所以齐齐告退,闪的干净。   祁连日盘算了一下当务之急还有哪些,猛然看到一脸懵懂事不关己的若修然,当下,心里一突,扯了人回书房。   明天的事情准备起来繁琐,落到若修然身上需要他这个一国之主去执行的却不多,站在城楼上阅兵,祭天之后,褒扬浴血的将士,念诵祭文为死去的人引魂……哦,当然这个,祁连日自己就动手给若修然删掉了,这件事,连问都不用问,若修然是一定肯定的会一退三千里的……那个胆小的父皇!   这样的过程都是板上钉钉的,多少年没变过也不能变,祁连日反反复复的将这过程说了N遍,然后问若修然,“记住了没?”   “记住了!”若修然有点不耐烦,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至于白痴到这程度叮嘱得耳朵起茧子吧?   祁连日苦笑,扯过边上的祭天祭文给他,若修然只粗粗瞄了一眼就傻眼,“这个……”   “明天照着念就行,”祁连日无奈。   若修然很不服气的竖起一根指头,“第一,我可能念到昏过去,这玩意没标点!”他再竖起一根,“第二,这比那折子写得还隐晦,我容易念成别字!”   “别字?”   若修然随手一指,祁连日随着他瞄过去,“鐑?”   “嗯!”若修然很是沉痛的点点头,“qi(音)啊,我以为它念结呢……”   祁连日由此发现,原来啊,原来他这个父皇,这个所谓的传道授业者……原来就是个文盲!   如果你发现一个人是彻头彻尾的文盲,那么他以前做的那些让人没法理解的事,好像一下子就都能找到理由了,而同时,也会不由自主的为他的以后,那些个还没有做出来的,但即将做出来的缺斤少两的事开脱……可是……祁连日在肚子里哀嚎,家丑啊,家丑啊……就算我能理解你,明天那些国民,士兵们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还能用不认识字去搪塞么?脸啊,颜面啊……和我不要,难道和他们你也能不要?   带着这样的不安,第二天的庆典祁连日从头到尾都掐了一手心的冷汗,比他自己当初准许安澜彦出征时紧张了不知凡几。流程安排上已经是能省则省不能省也省了,祁连日一早传来了庆典司礼官,礼部侍郎,把但凡需要若修然长篇大论的说,念,背,感的部分统统替换成自己,程序清晰明朗的流程安排表,被划拉得条条道道,划得礼部侍郎胆战心惊手脚抽搐,殿下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把陛下的事情删的这么干净?难道这天要变了?殿下打算光明正大的篡位了?   礼部侍郎脸上的青绿就算他一个劲的拿袖子挡也遮盖不住,祁连日对他那点心思哪里还不明白?可这委屈却是说也说不得了,难道要叫人知道这一国之主是文盲?   然而就像若修然总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举一反三一样,当祁连日只求他今天的表现不会太丢人的时候,若修然愣是撑足了场子表现得无懈可击,以致于在祭天以及祭亡灵的时候,那两杯敬天地的酒,那肩臂一挥,那袍袖翻飞起来甚至有那么点……有那么点可说是铁马江山的味儿!   不过祁连日的心放下没多久,又提了起来,庆典已经进行了大半,若修然的戏份已经差不多了,司礼的主持正在长篇大论,表达皇帝陛下对此次将士出征取得的胜利的褒奖,以及他们为国牺牲的感激,等他唱完,祁连日相信那最后的奖赏一定会让十数万将士山呼谢恩……那可是整个仪式上最壮观的场面,想起他父皇那指甲片的小胆,祁连日的脸更白了。   然而若修然又一次让祁连日出乎意料了,他镇定自如的面对那能将整个皇宫的屋顶掀翻的声浪,竟然面不改色,竟然还能按照祁连日事先教的,从容步下祭台,从容的将跪在三军将士中,满身戎装的安澜彦扶起,他居然没有扶错人!   祁连日终于可以放下心来长出口气。偏过头,独坐凤辇的董皇后脸上青白交错。祁连日便知道,父皇又往自己这太子驾前来了。转过头,若修然已经走到他身边,祁连日低声开口,“父皇,辛苦。”   若修然茫然的眨眨眼,忽然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门,两只手各出一个指头,伸到耳朵眼里一阵掏掏弄弄,抠出两团白白小小的物事,这才眉花眼笑的看向祁连日,“你说什么?”   呃……祁连日张口结舌……报国与连七目瞪口呆!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49   十万大军穿城而过,胜利的喜悦极容易扩散,感染,整个京城此起彼伏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喧嚣中振奋,那是对胜利归来的儿子丈夫父亲的喜欲狂。而这种狂喜的气氛在礼部的主持官宣布此次出征所有阵亡者与归来者抚恤与奖赏各提一倍的时候,高涨到了极点!   谢恩!跪地俯首的人潮水一样一层层的从前到后蔓延,那种望不到头的翻卷,会有整个城市都匍匐在脚下的绝大冲击!于是山呼万岁回声一样遥遥破空,席卷九重天!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时刻,祁连日发现他也振奋不起来,不是说他的脸上没有会心的,矜持的,恰到好处的笑,没有表现出无懈可击的风范,事实上祁连日觉得自己现在笑得有点多,表现太好!虽然没有人分辨得出那笑和凯旋归来的得胜之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非必然的关系!   但祁连日自己知道,从报国和连七两人那抿得过份严肃的嘴角之间也知道,他现在高昂的过分的情绪和胜利之师一点关系也没有,全都是他那个宝贝父皇!   把城中百姓与军队的气氛炒到最高,祁连日所领的皇室与百官的义务就算尽完,与民同乐结束,剩下的,自然就是回去宫中在朝堂上的论功行赏。   若修然端端正正的稳坐龙椅,自有宣旨官双手展开经由祁连日一字一斟酌写出的封赏,念得声情并茂,抑扬顿挫。   祁连日可没忘记若修然对听圣旨的无能,而这份封赏加上歌功颂德几乎要念上一个时辰,所以祁连日斜着眼角一瞄再瞄,唯恐他在大殿上上演小鸡抢食,不过今天的若修然表现极好,两眼中亮光闪闪,听得那叫一个专注。   不过瞄了两次之后,祁连日发现不对劲了,他那眼睛到底在看哪呢?听个圣旨听出如狼似虎的眼泛绿光,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掏腰包而不是在捡钱啊?   顺着若修然的视线看下去,祁连日校准再校准,安澜彦??   因为戎装未卸,安澜彦单膝点地行的是半礼,历经杀伐的视线冷冽如刀锋,即使这种念经似地喏唱千篇一律,而且冗长枯燥,他的神情却没有不耐烦,被塞外风沙吹整得沧桑的面颊上,长久的维持在一个波澜不兴,古井深沉,气度不卑,形神不亢的境界,没有不耐,当然也没有见猎心喜,端得是威武不屈,刚毅稳重!   一年多的塞外磨练,他变了很多呢。祁连日想起从前安澜彦给他做伴读的那些时光,他是太子,他是侍儿,每次祁连日犯了错,太傅就会惩罚安澜彦,那时候他总是嘟着嘴,不是情愿,也不是不情愿的矛盾着,然后替他挨打,安澜彦是那种不经碰的体制,稍稍和他握手重一点,手腕上都会出一圈青紫,于是那双手总是肿的连握笔都难,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大概就是他弃笔从戎之后吧?   或者从来都没有改变,只是因为安澜彦不在他身边,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变化?   好像有所感觉,祁连日的思绪断了一拍,他立刻回头去找,只来得及看到他那个一直不在状况中的父皇视线一闪就从他的身上掠过去,又黏在安澜彦身上。   那视线已经不只是专注了,那几乎……几乎是可以称之为火热的!而在那火热之中,时不时的还会加点别的,譬如抽一下嘴角或者皱一下眉,旁人只会当陛下不耐烦了,例如那位唱喏官,一脑门的冷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祁连日不是别人,和若修然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不是白费的,祁连日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那是他在笑,有别于欣赏欣慰的,更露骨直白,压抑在肚子里散发不出来的,高兴到顶点的极致的笑!   祁连日用尽了力气瞪若修然,然而期待若修然能自己有所觉悟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可是瞪着瞪着,祁连日却从那视线中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瞪着眼睛回想,猛然间瞳仁暴缩!他想起来了!   太子殿下气压骤降,满殿的人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连一直稳重自持的安澜彦都有些诧异的挑过一眉,更别说那位离若修然和祁连日最近的唱喏官,冷汗涔涔外加磕磕巴巴。只有若修然还一点感觉也没有,兀自继续专心着他的专心。不过这其中他倒是抽空扫了祁连日一眼,微嘟的嘴巴显出不悦,不过还没等祁连日将那个莫名其妙的不高兴探寻出头尾,他已经扭回头去了。   长长长长的圣旨终于读完,安澜彦俯身谢恩,又是一串长长长长的外交辞令,大意就是吾皇身体康健,臣心甚慰,久居塞外,惦念陛下,然后是什么奋勇杀敌,末将职责所在之类的谦逊之词,若修然笑呵呵的听着,不时点点头,看得祁连日又是一阵上火,他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呃——做皇帝了?   接下来开始呈送战败的娄琳为表示衷心而进贡的贡品,由娄琳王精选的娄琳美女双手托着,一盘盘一盒盒的送上殿来,琉璃宝石的七彩虹光,整箱金银的光辉耀眼,而呈贡美女更是体态婀娜的绮丽惑人,相映成辉成趣成风景,看得一班定力稍差的年轻臣子们眼泛绿光,一班上了年纪的家伙也垂头整肃眼观鼻。   祁连日偷眼去看若修然,果然,他的视线连一毫都没有偏过,从始至终都牢牢的黏在安澜彦身上,脸上笑得越发亲切迷人!   东西上全,莺声燕语齐声娇吟,“请圣朝圣君笑纳!”异域风情配上刻意加重的咬字,真个是勾魂摄魄焚心酥骨。   殿内刹那间静的落针可闻,身著娄琳传统服饰的女孩子巧笑倩兮的等着若修然的旨意,她们随着呈贡品入京,寓意不言自明,只等若修然说声准,这几个女子就要入住宫中了。   然而,若修然的那声准奏却是迟迟不下,久得连安澜彦都开始心怀忐忑,不由自主的看了祁连日一眼。   若修然的眼睛好像还真的黏在了安澜彦身上,安澜彦动,他也动,安澜彦看祁连日,他也跟着看,气的祁连日银牙紧咬,差点就蹦出嘎嘣嘎嘣的脆响了。   殿内莫名的冷,异域的姑娘们毕竟是作为礼物呈送上来的奴隶,本来就有点胆怯强装在笑颜下面,被若修然这么一冷落,渐渐的就开始变得诚惶诚恐起来,那些久经官场的狐狸们更加不再话下,各自努力收敛,让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有安澜彦,首当其中的跪在最显眼处,硬着头皮无路可逃。英伟的脸上眉关紧锁,疑惑渐渐的浮出水面。   这种气氛的敏感变化,若修然一向是最后察觉的那个,他随着安澜彦皱眉,随着安澜彦求救的视线看祁连日,再随着祁连日的冒火的视线梭巡自己,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但真的不是故意没词的,睡觉若修然从头至尾就没把精神用在这场盛事上呢?恍然大悟之后无计可施的若修然只好把求救的视线转向祁连日,祁连日这个气啊,就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最知道他撑不起场子,祁连日也一直善尽责任的在旁边提点着,才能让若修然稳稳妥妥的折腾到现在,没出大纰漏,可是祁连日现在满肚子的不平衡,什么都为他着想周到了,可就这样这人居然还能走神,居然还能看个男人看到完全无视自己,再加上他想到的其他事情,汇到一起。祁连日干脆利落的忽视若修然的求救!   左右看看,儿子是指望不上了,祁连日伸手向背,也不知道扯到谁的衣角,反正不是连七就是报国,无论哪一个,他都很好意思求援,“该干嘛?”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询问。   很不巧,他抓到的是连七,而连七一向是惟祁连日的命令是从的,所以尽管报国在边上扯着他的胳膊都快把关节拽下来了,连七依然衷心不改,嘴巴闭得像蚌壳。   这次好像真的过份了,可是一见到这么JP的……啊……那个啥,若修然赶紧伸手捋平自己一不小心就要翘起来的嘴角,飞快的偷觑了安澜彦一眼,这也不能怪我啊,古人都说沉鱼落雁,我这也就是一个挪不开眼……所以,真的不怪我,对吧?不过话虽然是这么想,这场面这么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若修然借着拿起娄琳进贡的礼单挡住半边脸,“我该干嘛,你快说啊。”   祁连日终于正眼看他一眼,同样压着嗓子,“娄琳送上美女十名,请父皇笑纳呢!”   若修然呆了呆,心里一阵烦闷,“你确定不是娄琳闹饥荒变相移民?”趁着祁连日被他一问傻眼的功夫,若修然极大声干脆的开口,“不要!”   满殿大哗,几个姑娘尤甚,胆子稍差一点的一跤坐倒,挣扎两下竟然没站起来。   这种求和送上的女奴,如果没被留下,回去以后也是被处死是小,被娄琳王妄断本朝藐视他们事大!若修然不懂,祁连日却门清,当下迅速抢过话头,“父皇的意思是,不用送进宫了,不过还是可以留在天朝,等候安排。”   祁连日这么安排下去,自然是最好,眼看的受降的进贡的事体都办得差不多了,祁连日草草代若修然安排下去晚上宫中设宴款待归来的将士,武官主客文官作陪,一场状况百出的朝会,终于拉下帷幕。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0   祁连日眼看着若修然用恋恋不舍的眼神一直送到安澜彦转出大殿人踪渺渺,一扭头带着报国干脆利落地走人。   若修然直到把人送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意犹未尽的想起他冷落了许久的儿子,不过想起了儿子,自然就想起刚刚在殿上差点开天窗那档子事,转头看看只有连七在身边,虎着脸兴师问罪,“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连七歪头想想,爆出一个茫然的样子来装傻,气的若修然抓狂。不得不说,若修然其实到现在都不是很自觉的能将自己带入到帝王的角色中,所以碰上连七这副摆明耍赖的样子,他还就真是——没辙!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内伤,他很快就转移目标去寻找另外一只出气筒,报国。这才发现,祁连日竟然已经先走了。   “怎么走了也不叫我一声!”他跟这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通,连七在一旁轻轻开口,“宫宴申末开始,现在已经申初了。”   若修然照例要先在心里换算一下时间单位,发现还有两个小时,“那现在干什么?”连七现在对这位陛下肚子里装了几斤草料已经摸得七七八八,指点道,“陛下该沐浴更衣了!”   若修然被他那正式的样子虎的一愣,洗个澡了不起二十分钟,换衣服,他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龙袍,好吧,他也不知道该换什么,可就是换,十分钟也已经足够了吧?所以若修然满不在乎的说,还早呢。连七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难道不够?可是洗澡穿衣服……若修然一呆,不由自主的摸摸脸,难道说还得像女人一样擦研磨粉打打蜡不成?只是想起这个扑粉,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董皇后那一身的“杀气”,激灵灵的打个寒颤,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连七只好无奈解释,原来沐浴不是平日里的沐浴,要先在浸了花精的香汤中浸泡半个时辰,然后由宫中专业的按摩技师以特殊的手法按压穴位,使得香气可以侵入身体,历久弥撒,彰显尊贵气度云云……   若修然听了一半就已经傻眼了,“不做不行吗?”   “殿下早就给陛下准备好了,陛下如果不去,殿下会失望……而且……”   “而且这是规矩,对吧?”若修然有气无力的抢白他,规矩,规矩,就是这个规矩害的他牵线木偶似地被扯了一天了。   连七沉痛的点点头!   安邦定国无小事,这是昨天祁连日灌输给他的,所以若修然虽然明明对此嗤之以鼻,却还得乖乖的跟着连七走。   不过这一次,走的方向却不是回正阳宫的,也不是储秀宫,若修然跟了一会,还是管不住好奇,“不是天泉殿的浴龙堂吗?”   “不,是祭园的圣池。”   “哦。”   若修然安静了两秒,又想起了别的茬,“皇后,董皇后是不是每次洗澡都用这种香……香汤啊?”   连七仗着他看不到,白眼一翻,“臣不知!”   “呃……”想想好像也是,连七是祁连日的手下,怎么会去关心别的女人去哪洗澡?   可若修然就是忍不住,因为他又想起了其他的问题,“那……董皇后会不会去哪个什么……哦,圣池?”   连七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直等的若修然有点心浮气躁,才低声开口,“祭园的圣池是国君和储君为我国邀天祈福的所在,不容女人玷污!”   “那……”若修然戳着手指,“别别别,最后,最后一个问题,按摩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连七这次沉默的更久,半晌,才无可奈何的开口,“臣不知!”   “啊,你怎么会不知?”   “为防出入祭园玷污圣池,在祭园内为陛下和殿下的服务的技师都是从祭司院从襁褓中挑选,送入祭园成长培养的,终身不得出祭园一步!”   啊?!这岂不是,终身监禁?   “所以这个问题,陛下应该去问殿下的,不过,臣倒是知道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   “安澜彦安将军!”   “啊?!”若修然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一年前他出征的时候,殿下力主破例赐他进圣池祈福!”   “你说,小日,请他……进——去的?”若修然只觉得呼吸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   连七蓦地惊觉,自己好像多嘴了!他不再接话,却小心翼翼的去瞄若修然的脸色,心里自责不已,可是没有办法,有些人天生会叫人竖起满身铠甲严阵以待,而有些人却天然的令人建不起防备,很明显,若修然是后者,从殿下莫名的准了他在储秀宫立身就看得出,更别说为了他破例将报国留在身边,甚至还将自己派到他身边来!   因为各怀心事,所以去祭园的后半程,两人都异常的沉默,而闷头反省自己最近越来越放肆的口舌的连七,自然没法看到若修然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那越来越夸张诡异古怪刁钻的,笑!   是怎么飘进祭园又是怎么宽衣解带跳进圣池的,若修然完全没有印象,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祁连日已经泡完了,正从水中起身,伺候在一旁的专业技师立刻送上又厚又软的棉巾,若修然的口水才流到嘴角,祁连日那边已经包裹的严严实实了。   谢天谢地,那技师是个男……呃,男孩!   水声响得有点大,祁连日忍着忍着到底还是挂着他,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一个大大的漩涡出现在若修然刚刚待过的地方,而那个泡澡的人,已经沉到水底潜水去了。   水流灌进耳朵的感觉很糟糕,不过若修然还是义无反顾的憋在水底。小日的身材实在太好了,虽然是个背影,可是肌肉纹理羁绊,出水的瞬间水滴顺着肌理往下滑的画面简直让人口干舌燥,若修然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疯了不成,他居然想做那滴水珠,或者……嗯,若修然脸红的回想,他他他他他……他居然想就那么凑上去把那水滴添干净,晶莹的水滴从他白皙的皮肤上滚过,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可口!   若修然使劲使劲的拍自己的脸,看能不能让他自个清醒点,那是你的儿子,若修然唾弃自己,而且你不是立志要做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同人男吗?难道你要像那些女人铁口直断的那样弯起来?你的理想呢?你的壮志呢?你那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豪言壮语呢?   何况……何况……那个安澜彦,那么威武,那个厉害,那么气势磅礴……那么……(请亲们体谅一个理科生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匮乏)……啊?对不对?何况,小日还邀请他进这个……什么鬼池子来着?   若修然无比慷慨的想着,才子应该配英雄啊!   然后又无比辛酸的承认,你就是个笨笨的狗熊嘛!   不过,若修然使劲砸了一下池底,不对,你是直的,不是弯的,你管你是狗熊还是泰迪熊!   那都和你没关系!若修然把心底那一点酸酸楚楚的滋味咽下去,坚持日彦王道CP,让这个世界最漂亮的小受最完美的小攻站在一起,别当了搅局的那粒老鼠屎!若修然小小小小声的告诫自己!   但是,可是,当若修然记得自己和祁连日共处一室,鸡犬相闻的时候,他却忘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现在在浴池底,水中央啊!   祁连日刚刚放下心来转过身,身后立刻传来不正常的哗哗拍水声。   身前给他擦拭身体的男孩愕圆了小嘴,祁连日心中叫糟,转过身不及细看,一头扎进池子,摸到人就往水面提。   若修然呛得凄惨,咳得悲凉!扶着池子沿涕泪长流,看得祁连日好不心疼,拍着后背一叠声的连问,“怎么样,怎么样了?”   若修然艰难的顺过气,艰难的开口,“很好,……很……好,就是,……就是肺里进了点水,呃……有点骨……骨折的倾向!”   祁连日一惊,瞬间停了手,“骨折?”   “你再敲下去我骨头就断了,可不是骨折的倾向!”若修然哀嚎。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1   溺水风波不大不小,波及的直接恶果就是祁连日拒绝若修然继续独自泡汤,死拖活拽的将人给扯上岸,陪着他一起提前按摩。   若修然心里有鬼,挑了个离祁连日最远的位置趴下来,祁连日那刚刚被圣水浇得七死八活的火头腾的一下死灰复燃,冷冷瞥他一眼,鼓着腮帮别过头。   真的很漂亮啊,即使这样平躺着,那侧半边的轮廓线都那么引人,像额头,祁连日的额头很饱/满,于是那道轮廓线在额头的部分就有一些圆润,到眼见距的中心很顺的滑下去,然后挺直的鼻梁,人中,嘴唇,下颌,若修然牢牢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那条线上,一点也不敢稍离,将那一条线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仔细收在眼底,然后经由那小小的变化,在心中勾勒祁连日此时此刻的表情。   床都上了这么久,居然从来没仔细的看看这个儿子,真是该打,若修然抽抽鼻子埋怨自己,按摩的技师立刻察觉,“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的惶惶然,若修然愣头愣脑的看他,他已经很久有阵子没听到这种动辄求祈的语录了,有点迟钝的开口询问,“恕……什么罪?”   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精致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显然是长期不见阳光所致,孱弱的惊人,然而一双本该纤秀的手,却关节粗大,臃肿的吓人。若修然看的皱眉,拉过男孩的手细看,那孩子几乎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扎扎实实的跪下去,砰砰的磕起头来,“求陛下不要砍小茹的手,小茹会轻点的,会轻的!”   “起来,快起来,谁说要砍你的手啦,快起来!”若修然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抖得像筛糠却仍然固执的磕头不止的孩子揪起来,眼看着那双过份明亮的眼睛里随时都有溃堤的危险,不由得苦笑,“好吧,好吧,你继续按,力气挺好的,不用大也不用小,就这样挺好,啊,挺好,你别哭,哭起来没力气了。”   祁连日在声音初起的时候偏头看过来一眼,他还以为若修然这次又会炸了翅,强硬的要这个小子不许跪,不许哭,然后拿出那套膝盖啊,黄金之类的辞令来教训人,却没想到若修然这次这么好说话,不由得在心里轻哼,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旨啊!   只是若修然就这么被打断了思路,回过神来却再也集中不了精神了,再加上小茹的手指在身上捏捏按按的让人昏昏欲睡,只好没话找话的和自己的瞌睡作战,“小日……”   祁连日眯起眼睛,不搭理他。   若修然等了一会,以为祁连日睡着了,提高了声音拖长调,“小——日——”   “我听见了……”   “听见了不理我?”若修然抱怨的很顺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嗄?哦……没有想说的啊!”   “没有你叫我?!”   “啊……那个啊……咦,对,小日,安澜彦也来过这个什么池子啊?”   “圣池!”   “哦,对,圣池,他来过?”   “嗯!”   “你邀请的?”   “嗯!”   “哇——”   “你哇什么?”   “没……没什么。”若修然期期艾艾,心里却记上一笔,关系非同一般,有裸诚相见的过往。   “你们很熟啊……”同人任务第一要素,寻根溯源。   “嗯。”   “嗯是什么,熟还是不熟啊?”   “他是我的伴读。”   “伴读?那岂不是……”青梅竹马?若修然的惊讶有气无力,原来渊源这么流长啊……   祁连日把若修然的没精打采想当然的解读为含羞带涩,谁叫若修然正努力振作精神,给自己洗脑强挺他那点私好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主仆情深,嗯……还有郎才郎貌……啊!   重复一遍,让这个世界以耽为美!   嗯!   若修然拍拍胸,脯,别忘了你的使命,所以乖乖的,当你的壁花红娘吧!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这说长不长的时间就在若修然喋喋不休的心理建设和祁连日气咻咻的咬牙切齿中穿堂而过。   如果说上午校场的挥毫大赏让这些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得到了钱财上的满足,那么这场宫廷盛宴就是对这些将士们最好的精神慰藉。历来的朝廷都是武不压文,毕竟文官是近臣,有能力的武将却都驻守在外,所谓远亲尚且不如近邻呢,何况文官们玩了一辈子的嘴上花活,自然更容易讨得圣眷开心不是?如今的宫中赐宴,那可是皇帝亲自请客啊,能有机会成为皇帝陛下的座上客,那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甚至一些官阶稍小不常有机会进宫面圣的将士们,随身还带了小巧食盒,打算偷偷带回去一点孝敬爹娘的。   所以当司礼的主持人一声开宴,场面那叫一个激动啊,男人嘛,经历过死亡,总会有些放氵良形骸,吆喝着三五好友干个杯,说点带颜色的段子下下酒,就差没掏出骰子行点花花酒令了。然而喝着喝着,这气氛就不大对劲了。   怎么回事?这皇帝陛下居然也过来和他们凑性子来了,皇帝过来了,谁还敢说笑啊?虽说武夫吧,规矩没有文臣那么锱铢必较,可被那一双主宰天下,甚至他们的升迁,生杀大权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神经再粗的人也不敢依了他那句,挺好玩的,你教教我?   倒霉的(OR幸运的),被若修然挑中了想“与民同乐”的男人有志一同的向顶头上司求救,小眼神飞的那叫一个可怜……安澜彦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皇帝陛下从开场就时不时的偷觑他,搞得他莫名其妙的很。而昔日同窗的太子殿下时不时飞过来的视线更是落地成坑沾身出洞,搞得安澜彦恨不得早早退场,回家闭门思过去!   可这求救的视线视而不见吧,说不过去,况且看陛下那眼神,似乎他就是在引他一般,安澜彦想了想,去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把,早死早超生!   若修然要的就是这个,眼看着安澜彦果然过来,扔下一桌人径自迎了上去,这下安澜彦更加退不开了,挨到身前硬着头皮行礼,若修然已经抢前一步把他架住了。   “今儿你可是我的客人,再说我这也不兴这个,不用……”   安澜彦正琢磨这个不用,不兴到底是什么呢,若修然已经继续开口了,“安将军辛苦了啊,听小日说这可是本朝立国以来从来没取得过的大胜仗呢,安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一堆乱糟糟的高帽子,登时把安澜彦砸了个眼冒金星!“听说你从前是小日的伴读?”   听说,这还用听说吗?不是你指派的吗?安澜彦肚子里诽的沸反盈天的,嘴上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是陛下的厚爱,才使澜彦有机会和太子学习!”   “啊……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嘛!”若修然答得心不在焉,脑子里急急乱转,怎么把话题引过去呢?   这边厢若修然使劲浑身解数拉着安澜彦闲话家常,那一边祁连日都快气炸了,祁连星素来好武,早跑到相熟的将领桌前斗酒去了,徒剩了倒霉的月,被他从里到外散发的冷气团冻得瑟瑟发抖。   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什么时候大哥有过这么阴阳怪气的时候?祁连月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看报国寸步不离的跟随兄长左右,偷偷扯了连七就往人少的地方走,连七毫无反抗的被他拉着跑。毕竟,能远离一会的风暴中心,怎么都是件能喘口气的好事啊!尤其还有报国满眼艳慕的一路护送,更是叫人吐气扬眉!   不过祁连月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场中情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忍无可忍的祁连日在看到若修然要去拉安澜彦的手的时候,终于炸了!他快步分开人群,来到视线焦点,看也不看安澜彦,对着若修然道,“父皇,我和澜彦还有些军事上还有边关上的事要谈,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天,也不晚了!”冠冕堂皇的话说完,背在身后的手,看也不看一把捞着安澜彦的胳膊,扯了就走,却在和若修然擦身而过的瞬间,压低了嗓子,“父皇待在这他们反倒不能尽兴!”   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报国在人群外发了一下呆,赶紧跟上去。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2   若修然被扔在原地张口结舌了好一会。   这个……叫什么呢?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呢,怎么就俩人手牵手离开了?   周围鸦雀无声,陛下和殿下不合传闻已久,可这当面给陛下难堪……但凡在场的人都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门外挪,只求陛下刚刚没把他们的名字官阶以及样貌记在心上,不然这百年不遇的赐宴可就成了断头酒了。   谁都能跑,连七不能!   太子殿下这么任性的时候还真没见过,他也很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唱的怨念,可是无论如何将陛下留在人群中总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凑上来。   若修然这心里空茫茫的,虽说让天下美男终成耽美一向是他挂在心里的心病,他今天从见了安澜彦也一直在打这个主意,可是……可是……这事情的发展也太脱离剧本了啊……啊,不对,剧本还没出来呢,这演员怎么先进入状况了?还是祁连日与安澜彦早就狼情狼意?久别重逢正赶着叙旧?   “陛下,先回宫吧,您在……”虽说这话有点不恭敬,可看看这一殿的人噤若寒蝉的样子,哪还有赐宴的喜庆心情啊?“他们拘束。”   若修然连声哦哦的答应着,扭头就走,连七倒被他的干脆震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赶紧跟上。   若修然脑子走神,脚下却还识途,不知不觉就奔着储秀宫去了,走到半路才回过神来,登时停下了脚步。连七陪他发了一会呆,到底还是鸡婆,“陛下?”   “啊?啊?呃……连七,今儿咱们回正阳宫吧!”他顿了顿,有些别别扭扭的再开口,“找个人去看看小日,那个,安澜彦安大将军什么时候从他那走的,从哪走的,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   (要么说连七这孩子正直呢!)“陛下今晚还要召见安将军?”连七眯起眼睛,陛下怎么会想见安将军?一阵风吹过,刮起的树枝眼看就要抽到若修然背上,连七眼随手动,一大步踏过去补上位置,任枝枝蔓蔓的抽到他胸前。   “唔?嗯!”若修然心不在焉的摇头。   “是!”只是一股突如其来的意外,风停叶就静。连七确定不会再出意外,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若修然,恭恭敬敬的应下吩咐。   闰七月还没有出,回了蟠龙殿,不管躺着坐着,总感觉有阴森森的冷气在脖子根上绕,绕得若修然浑身汗毛频频起立,偏偏连七说了一声去找人传话,就不知跑哪去了。若修然实在没有对策,干脆拖了蟠龙殿那唯一一把椅子——御座龙椅到门口,看着满天的星星吹夜风。   看来明天要和小日说一声,把报国换回来,虽说若修然习惯了自食其力,有没有随身侍从对他影响不大,不过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总好过没有,至少这种时候,报国是绝对不会把他一个人扔下不管的!   不知道这里和家乡的地球有没有区别,若修然使劲仰脖子,银河……织女……大三角……若修然瞪得眼睛干疼,还是没找到熟悉些的光斑,也不知道是不是季节月份不对了,若修然试着把他知道的所有各个季节天空中显眼的星系都拿出来一一对照,狮子,天后,小熊,北斗,居然一个挂得上边的都没有……原来什么都不一样了啊……若修然有一点惆怅,淡淡的伤感别别扭扭的在心底浮起,全都不一样了,星空,世界,历史,亲人……甚至连他自己,帝王呢……万万人之上,可惜了头顶天,脚却不着地了,可惜,这“职业”实在太伟大了,伟大的完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啊!   想起来祁连日倒真的是天生的王者,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的东西还能思路清晰,再刁难的问题也能轻松解决,多难缠的官吏也可以一眼切中要害,让那些老狐狸乖乖听话,若修然仰着脖子傻笑,这份功力让他回炉重奏也修炼不来啊!   不知道他现在和安澜彦在说什么,叙旧?毕竟一年多没见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也算是发小了,若修然想起祁连日有数的几次发脾气,都是为了北地用兵的粮饷问题,怪不得呢,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啊!   想得太入神了,当若修然突然发现视网膜上出现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形的时候,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你——怎么?”   “我什么?看到我很惊讶吗?”祁连日阴森森的反问。   “呃——”若修然不明所以,很诚实很乖的点头,立刻把祁连日气的七窍生烟,然而他却完全没意识到,还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连七?!澜……啊,安将军呢?”祁连日莫名的出现,若修然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磨来,看到连七,立刻将他这半天挂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连七刚张嘴润润唇,祁连日炸雷似地一声大喝,“滚。”   若修然被吼得一呆,抬起头愣眉愣眼的看着他,连七动作极快的左右招手,把暗处值夜的侍卫叫出来赶出正阳宫,顺手一胳膊锁了报国的喉,清场,走人!   “你乱发什么……呃……”从狮子吼中回过神来,若修然揉着耳朵抱怨了半句,就被突然放大在自个眼前的人脸吓得噎了回去,“你离这么近干嘛?”小小小小声的指控。   “我离得近?再近也没有父皇爬上我的床近的距离了吧?怎么,七月还没出?父皇就打算搬回来了?你不怕了?还是找到新的给你壮胆的人选了?”宫宴现场一出来,草草打发了安澜彦,祁连日扑回储秀宫却没找到人的气性这会全撒出来了,要不是连七赶过去找他,他简直要把后宫掀了,记得他胆小,谁能成想他会回来正阳宫蟠龙殿啊!   “啊……什么爬上床,那么难听……那个回来,我那不是……”想自动自觉给你腾XXOO的地方……若修然说了半截,脑子里忽然浮出祁连日与安澜彦翻云覆雨的画面,华丽的……嗯储秀宫的大床,重深的幔帐,翻滚的锦被,壮硕的安澜彦,还有劲瘦有型的祁连日……一颗颗汗水凝成露,顺着紧实的皮肤往下滑,落在身下呼出撩人喘息的……祁连日身上,深与浅的纠缠……他的娇声细喘与声声求饶,他的野蛮冲撞与……   若修然的脑袋里彭的一下炸了锅!   茫茫然的回过神,若修然愣了一下,怎么从门口到殿里了?还,咦?眼睛怎么离天花板这么近?不对啊,这地方只有房梁,哪来的天花板……   “哎哟,疼疼疼……”   若修然眼珠乱转的嘶叫。   “疼什么疼,别乱叫!”祁连日根本就是算准了厚厚的床铺摔不到他,才发狠把人扔上去,若修然叫,只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到了。这些日子,对若修然咋咋呼呼的夸张,他了解的很。   很好,摔蒙了!祁连日跟着压上去,曲起膝盖跪到床上,卡到祁连日两腿间,两手抓着衣领,用力往两旁一分……   “哎哎哎……祁连曰你干嘛?”   “我干嘛,父皇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祁连日说得咬牙切齿,手上动作却一点不乱。   “我干嘛了?不是……你别……别拽我衣服,你好好说啊!”若修然差一点就被祁连日的问题拐去回想当天了,所幸他还迟钝的不算彻底。   祁连日很干脆的不理他,只以一声尖利的裂锦声作为回复,九龙的紫圣金丝啸天袍“嘶”的一声前襟大开。   若修然脑子里那根弦“轰”的一下崩断了,“祁连日,你是不是喝多了?”开宴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喝了几杯酒,该不会是酒后……乱……性……?   若修然被自己这个假设闹了一脑门的汗,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清醒的很,倒是父皇,别再装了!”红的滴血的脸色,说他脑子里想的和自己想做的不一样,祁连日嗤笑,鬼都不信!   “你清醒个头,你清醒你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吗你?”若修然拼命在脑子里拉警报,年少无知年少无知,这孩子一定喝多了!   “哎呀——呀呀呀呀呀——轻,啊,轻点!”若修然的喃喃催眠蓦地噎回了肚子,两眼瞬间圆瞠,清泪漫堤,惨叫连连,。   祁连日被他叫的浑身一激灵,握在若修然命根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几分,“父皇……”   哀哀叫了半天,若修然终于缓过气来,一双眼戒备不已的看着祁连日,这举动白痴也知道出了存心没别的理由的,“祁连日,我真的要生气了!快点放开!”   刚刚被疼痛逼上脸颊的苍白散去了些,血色一点点的恢复,看着那红霞慢慢艳丽,祁连日只觉得自己也快要烧着了,“气吧,”他粗噶了嗓子,“我看着你今天冲他现了半下午的殷勤,飞了一下午的媚眼,我都早就气过头了!”   “我——”这说法,简直让若修然哭笑不得,“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飞媚……”   “这只,就这只!”祁连日等不及若修然辩完,猛的伏下头。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3   祁连日伏下去的势头极猛,若修然模糊的忧虑着,我的眼睛是不是要不保?   然而那碰触却轻柔的像拂羽,濡湿而粘腻!   这才对嘛!若修然模模糊糊的想着,亲亲,就该是这样的,怎么能气势汹汹的活像要杀人放火?不过,“祁连日,你要掐死我啊!”若修然两只手齐上阵,死命掰开日牢牢禁锢着他脖子的小······呃······大手!靠,为什么一直没发现,这小子的爪子力气堪比扳手?   “别乱动!”祁连日被他连抠带挠的莽撞惹得发急,厉声喝止。   若修然被他吼得一愣,转瞬挣扎得更凶,连腿都用上了,膝盖弯起,顶着祁连日的肚子打算撑直。   别乱动?笑话!这情势,若修然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不对来了,更别说正隔着衣料抵在他腿上的那份火热硬度!   摩擦,意动,那个从晚宴时候就开始蠢蠢欲动的地方被若修然不经意的碰触着,撩拨。祁连日的瞳孔一缩再缩,底色上的犹豫一燃再燃,终于被这些年可以压制的原始冲动掩灭,他猛的直起腰,收回再若修然身上的手,扯向自己的衣襟,嘶啦啦长声响,转眼与若修然一样的赤裸。   若修然刚刚撑起身子,便叫眼前现出的白皙身子硬生生震回原地,没回复过来的气息立刻走差了道,“咳咳----”   虽然宫奴教过怎么和女人来,不过,祁连日看着面前这具虾球一样蜷起来顺气的身体,明显是这具比较可口的样子啊,虽然萨······呃,和敬事宫的奴才们教的做法可能有点出入!   若修然回过神来便看到祁连日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那具完美若雕塑,就是有点过分白皙的身体跪坐在他身侧,很好很养眼,没有彰显力量的肌肉块亢起,但劲瘦有型也是一种赏心悦目······呃。呸!   “祁连日,我我我我······我是你爹······”若修然结结巴巴的晓之以理,身子开始不着痕迹的往帐外蹭。明明祁连日就跪在那里,动也没动,可若修然就是能感觉到床上的空气都要凝结了的重要压力。更别说那根涨成了紫红色的硕大器具,正从腿跟间支愣出来,招摇不已的微微晃动,无论若修然如何努力把视线集中在祁连日的脸上,它总会在余光处跋扈。   “嗯,可我怎么记得你才二十六啊,你怎么生下我,这么大个儿子的?”   “我我我我,我······”小死孩子记性这么好,若修然被堵得我了半天,“那个是魂儿,魂!这个身体,这个身体货真价实!”若修然差点一口咬掉了舌头。   果然祁连日的视线立刻从善如流的往若修然的身体上逡巡,好像知道此时,祁连日才看穿若修然的小算盘,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抓了他脚踝,狠狠往怀里一带,若修然哀叫着两腿大开的被祁连日卡进怀里。   “是吗?那你说说,这个身体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好整以暇的揽着腰把若修然扶坐起来,祁连日一本正经的问。   “就······就······就是那样啊,这个身体制······制造出来的精子和别的······别的女人的卵子结合······就······生出了你!”若修然攒了一脑门的汗,虽说以他专业的角度这么说很“正规”, 师道,可配上他现在分腿坐在祁连日那根笔挺立正的东西上,呼吸者祁连日小口小口吹到他面颊上的炙热气息,怎么就这么别扭上火?更别说那根东西还一径地往他股缝里钻,若修然脸红得简直快着了,拼命收回腿来隔着祁连日蹲马步,只求能离开那个让人上不可来气的碰撞。   “噢,身体是吗?”祁连日直到若修然连气都喘不远了,才听不出喜怒的出口。   若修然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对······”   祁连日蓦地出手扣住若修然的后颈,结结实实一口咬在那凸起的喉结上。   “啊----”   直到若修然的惨叫从高亢慢慢递减,直到若修然嘶着嗓子再发不出声音,祁连日才意犹未尽的舔着唇放开牙,“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这身体一直是我的最爱,恨不得食肉寝皮,连骨头都挫碎了扬灰的最爱!”   若修然连哼都哼不出来了,祁连日不光是咬上了,咬上以后还顺着一定的角度折磨了一气,若修然敢打赌他的脖子现在绝对不比一只被狮子吻过的羚羊好多少。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还是我父皇吗?”   “不······不是啦!”   “真乖!”祁连日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再次低头印上若修然伤痕累累的脖子。   若修然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样的日,太陌生了,不是不知道,三兄弟里最有手腕的一直都是日,只是若修然看惯了他的温文,似乎也吃定了他即使动怒也会是不动声色的拿眼找凌迟人,看呗,若修然从来都不怕人看,当然,若修然知道自己那些小小的不再状况从来都是无伤大雅,但是······这个样子的日,真的把他吓到了,瞧,他唇角还带着自己脖子里流出来的血呢,像个吸血鬼!   若修然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下。本来只是闲闲杵在屁股上的东东立刻硬硬的戳进肉里。若修然差点哭出来,手忙脚乱的往起爬,哪里还有什么章法,被祁连日凭喉结上吹一口气,立刻面条一样软了下来,还没等若修然叫苦,祁连日的眉头先死死皱了起来。   “父皇----”太低了,太低了,这声音低的不想叫人,倒像是呻吟。   “别乱动!”   别乱动别乱动,你就只会说别乱动,可是那玩意的脑袋都插进菊花了怎么可能不动?若修然脸上苦的能滴出胆汁,误伤啊误伤,可怎么好死不死的就误伤到哪里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祁连日的手开始慢慢的从脖子上往下滑,若修然的眼珠也随着他一厘一厘的往下挪,直到祁连日双手扶住若修然的腰,直到祁连日深吸一口气,若修然的脑子里咔的一声,断弦了······   这真的不是蓄意,真的真的不是勾引,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天外飞来的福至心灵----   “祁连日,你插菊花都不抹润滑剂的吗----”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4   时间凝住了半拍,若修然抗拒的手,还有祁连日扶腰的动作,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鼻息流转的小小方寸之地呆呆互看,暮然间视野里一片黑暗,蜡烛烧到了尽头。   黑暗给了尴尬欲死的两人截然不同的勇气。   若修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去点灯!”   而祁连日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翻身压了上去。   结结实实的,很彻底,全部的温度与重量,若修然被压岔了一口气,嘴巴倒抽的时候,祁连日贴上去封个结实。   被强吻了,若修然迷糊,要不要咬他?然而稍一犹豫,祁连日的舌头已经灵蛇一样从唇上开启的那一条缝隙中钻了进来。   看来今晚要跑不掉了······和这么漂亮的小人共度良宵······到底算是吃亏呢还是占便宜呀?若修然的脑子糊成了一片。   哎······可惜了安澜彦······那么······呃······强壮的小攻哦。   若修然一面心里惋惜,一面发力,祁连日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着他的力道,身体被反转,他上,他下。   若修然嘀咕,笨蛋儿子,该是这样的!   趁着祁连日被他的主动扰乱了一拍,若修然低下头,衔住祁连日的嘴唇。   小子亲吻是这样开始的。   细细的咬,直到上下两片唇都变得火热,如果有灯光,一定能看到绽放的红艳,若修然在心中想象了一下,那色彩还算满意,于是心满意足的放开,舌头前伸,进入祁连日的口腔后浅浅的逡巡了一圈便勾着他的舌尖退出。卷缠,舌尖勾绕,再加上牙齿断后,若修然奸笑,理论联系实践就是硬道理啊!   嘴巴黏住的时候身体也在寻找契合。拥抱挤压,祁连日的手劲大得出奇,若修然的手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往下顺,前面的欲望握住,若修然小幅度的动作着手指,尽最大努力让祁连日能感觉到舒服。   舒服的指标,当然就是舌尖上递过来的呼吸节奏,还有呻吟。   激烈的亲吻,在嘴唇的碰触结束以后并没有走到终点,若修然放开气喘吁吁的祁连日以后,意犹未尽的开始蜿蜒,向下寻找,脖子,喉结······若修然坏心顿起,报复的含住祁连日的喉结,小口小口的撕咬,狠狠心要给他见血,可是祁连日只是细细的喘了几声,若修然便心疼的放弃了,只好一路向下,在胸口的凸起泄愤的摇拽。   祁连日依依呀呀的声音愈加动情。潮湿的味儿。快哭出来的样。   若修然的勇气顿时疯长,湿吻一路巡游往下,绕到肚脐处,开始打圈,一下一下深深浅浅的戳刺,火热的小东西······呃,不小的硬棒就戳在他的下巴处,弹跳着一下一下抽到若修然的脖项。   若修然不期然想到了灯灭前看到的紫红狰狞,心里开始蠢蠢欲动。忽而低头,一口含住。   祁连日立刻被逼出一声惊喘。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惊颤。若修然赶紧手忙脚乱的按住他。未几,跳鼠重新变成乖顺的家猫,祁连日的声音变得悠长粘腻,若修然就揣度,应该出不多了吧?一直在后穴与臀瓣之间来回揉搓的手掌分出一指,开始在菊花周围绕圈,偶尔试探着插入一指,也只是埋进半只指肚立刻退出,标准的浅尝辄止。   紧致的穴口渐渐变得软腻,若修然忍得满脑门冷汗热汗,嘴里的吞吐还不敢懈怠,小心翼翼的将整根手指进一厘退一厘地摸进了甬道,祁连日连声音都开始像猫了。“父皇······”撒娇似地鼻音,哼出来,张开的双腿从后面绕过来,盘死在若修然腰上。   磨蹭,情动的表现。   若修然心头开始止不住的得意,“乖,再忍忍,不然会受伤。”   可是我受不了了,祁连日挺动腰肢,就着若修然口腔内的粗糙紧实,磨蹭起来。   若修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冲动顶个猝不及防,差点咬下去,连忙吐出来,干呕一声。可就这么一下的变故,祁连日却再次缠上来,一边还扒着若修然的手指,“别乱动,要进三根手指的,不然你会受不了的!”粗哑的沉闷声音一出口,连若修然也吓了一跳。好像直到现在,若修然才发现他自己那里的叫嚣。   祁连日细细喘着,在他身下,“三根手指,就是润滑好了吗?”   “嗯······”若修然心不在焉的回答。   祁连日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知道了。”   若修然听得分心,知道什么?然而不容他细想,祁连日原本按着他后脑的手指忽然松开,汹涌的力量扑面而至。若修然只来得及呀了半声,身体已经被提了上来,嘴唇被封上。   “呜呜呜······”碰触,拥抱,一样都不缺,祁连日永远是最好的学生,学什么都快,而且举一反三。   亲吻,依样葫芦。然而祁连日更热情,于是若修然烧得连渣滓都不剩!   手指插入的时候,若修然正忙着找祁连日的嘴唇继续亲吻。掠夺他口中的津液。   手指拔出的时候,若修然胸前的红豆正被祁连日的小舌勾/诱,硬硬的像颗樱桃。   于是火热的楔子在那一刻楔入身体,若修然瞬间僵住了,被撑开的锐痛让他有一瞬间的惶神,依稀记得做前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插入的攻方变成了小日?   可他也只能想这么多了,冲撞开始,求索的力道十足,祁连日的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幅影像,黑与白的交织,汗水淋漓······可是定睛看,那里与黑?   “父皇,你是我的,我的,知道吗?我不管你想男人,还是女人,总之,只能是我的!我的!”   “嗯······”灵魂早就离家出走了,整个身体空荡荡的,急需一些东西来填满,若修然迷迷糊糊的答应着,黑暗中只有一团面模糊的轮廓。但那影子正在给予他,填充的饱/满!   然而祁连日却满意了,他把若修然缠在他腰上的腿掰开,固定,强健的腰身开始开始一次又一次最强硬的攻击,每一次,都以及到底。   若修然的呻吟忽然难耐的加大,被固定的动弹不得的身体挣扎着挪动,好像为了躲避什么似的。祁连日被他吓了一跳,定睛去听,却发现那声音潮润,喜悦,也许有痛,但肯定不只。   祁连日心中一动,控制着下身开始往刚刚碰触的地方寻去,一记有力的深插,如愿听到若修然拔高的哭腔。   “啊----”   这简直是一种鼓励!祁连日精神大振,擎起身开始寻找角度,最合适的也是能用上了的,一下一下,缓慢坚定,重锤的震撼。若修然很快就扛不住了,“日······日······”(这名字起得这不CJ······)   “我在,父皇!”祁连日的气息也开始不稳,他像站在活火山口,看着岩浆跳跃,随时要翻卷而出的迫切,逼得他穏不下来。   “轻,轻点······”若修然终于开始啜泣着求饶,然而软糯的哭腔听在祁连日耳中简直是催情的圣药,祁连日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有什么东西在前方招手,一定有,所以父皇,别害怕,我们一起到那里!   最后一步,祁连日几乎用尽了全力猛地一击冲到头,战栗从头到脚的浇筑而下,耳边是父皇蓦然间的尖叫,然后戛然而止!   原来欲仙欲死是这样······他欲仙······父皇······呃,昏死······   祁连日抱着若修然汗涔涔的身体,连成串的湿吻,卷走他的体液,留下他的痕迹。   他的父皇。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55   被吃干抹净是已成事实了的。   若修然一早起来蒙头蒙脸的闷在被子里,睡意全无的盘算着,关于这个遗失了他辛辛苦苦信誓旦旦的保护了二十六年的----后庭贞操的问题,他究竟要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一下啊?   可是······这么算下来的话,错把美人强攻当傲娇弱受的走眼······好像······也挺严重的吧?   况且,况且,若修然咬着被角痴笑,被这个天上少有人间不见的美人儿子“夺”走了第一次······,到底算是吃亏还是占便宜啊?   若修然的眼睛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某一点,吃亏······便宜······说到这个,昨天明明前戏是他在做,若修然弯弯食指幽穴内丝滑紧荣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肚上,为什么一早起来菊花开,动弹不得的是自个?   回忆一帧一帧的慢格回放,蓦地,“祁连日,你个小狐狸!”   被子刷的一下被掀开,眼前骤然的光明让若修然好不适应,赶紧闭起眼睛,“父皇,醒来就叫我吗?”祁连日神清气爽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含了满口阳光的样子。   “哼,哼······”若修然刚刚想到祁连日昨夜扮猪食老虎的过程,正气得冒烟,听见这火上浇油的调调反倒也住了,只好哼哼个两声以示不满。   祁连日的声音,便笑着又近了一些,“还不舒服吗?我记得上了药了啊······我······再看看?”说着话,微带了沁凉的手掌已经罩到若修然暴露出来的光屁屁上。若修然惊得跳起来,唔,闪腰了,龇牙咧嘴,“上药?什么药?你你······你哪来的药?”   “让报国去太医院取的啊,”祁连日诧异的看着他,脸上透出一抹桃红,“你那里有些肿······”   “你······”要抱怨的话蓦地哽住了,人面桃花啊,人面桃花啊······到底要不要生气啊?   毕竟是上午,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被子被拿走了,不大工夫皮肤上就起了一层小疙瘩,祁连日看着看着,终究不忍,展开被子抖手给若修然披上了,这才抱着一团棉球似的若修然坐上床。   “父皇生气了?”祁连日微带了忐忑的声音,低低地讨饶似地在耳边响起。   清晨的气息,混合了夜的露与晨的光,若修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一下子便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除了发沉发酸的腰,一切好像都在改变着,他老老实实的安静任由祁连日抱,好半响,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满怀小心的等了半天,等出这么个答案,祁连日简直是啼笑皆非,“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就不能不知道啊!生气,我凭什么生气啊,您是谁啊,您是太子殿下,一国之储,天纵奇才,少年得志,大权在握,美人如玉,才高八斗,······”若修然把四个字能想出来的成语都罗列了一遍,说的祁连日眼发直,蓦地口风一转,“我呐?我是孤魂野鬼,残花败柳,下架凤凰,没毛公鸡,傀儡皇帝······我哪敢跟你生气啊我······找抽呢啊!”满口似是而非的京片子,也不知道是哪部无良电视剧的糟粕台词,若修然一口气的叨叨完,对当年的演员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丹田气,真长啊!   得,还是生气了,祁连日从那一大堆绕口令似的夹缠不清里不是很费力的归纳出重点。嘴角的笑慢慢的又重新漾出来,满足的无可奈何。深沉的说不知道?那怎么会是若修然的风格。生气了,就是生气了,要么大吼大叫的天下皆知,要么叽里咕噜的抱怨,却不喋喋不休,过了就算,不会记得,他永远只记得当前,而让那些过去统统过去。他都不会把心思藏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出来。总算,他要的这份通透,还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所以,就算是男人又怎样?就算是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又怎样?只要他的脑子里不是如他一般的九曲十八弯,还有什么不足?   只是说到九曲十八弯······祁连日想起今天的早朝,他清清嗓子,若修然立刻安静下来,虽然斜着眼看人很没礼貌,不过祁连日就是喜欢他这份识时务,“虽然这次娄琳降了,不过也得防着他们是诈降麻痹本朝,图谋东山再起,所以我今早将安澜彦派了回去,他是这一役的战神,有他驻守,我才放心!”   若修然起先还听得一头雾水,祁连日居然主动找他说这么正经的国家大事?可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他昨天才回来,你今天就让他走?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   祁连日那小脸一撂,不笑了,若修然卡巴卡巴眼睛,好生不习惯,连祁连日勒在腰上的手臂开始收紧,都忘了咋呼,“父皇难道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若修然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该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父皇的眼睛为什么昨天一直都围着安澜彦转?连晚上,连晚上那个时候......那种时候,还满嘴的安澜彦安将军......”   若修然这下更蒙了,为祁连日百年不见得吞吞吐吐,也为自己记忆中的茫然,“昨晚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祁连日就是了半天,也没有就是出来个一二三,若修然瞪着他脸上越来越娇艳欲滴的红霞满天,忽然间贯通任督二脉般的嚷了出来,“祁连日,你你你......你居然是处男?!”   祁连日的小脸,瞬间爆红到无以复加,若修然啧啧有声的吧嗒嘴,难怪呀,怪不得,我说呢......哎呀......哈----   祁连日咬牙,半响忍无可忍,“谁......谁说的?”   “你那样子就是嘛?瞧你,害羞啦?”   “我......我才不是!我,有经验的!”   “啊?有?说来听听啊。”   “就是,就是你啊!”   “什么?!”若修然一下子白了脸色,“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居然......”   祁连日奇怪的看着若修然被吓到的样子,明明那个早上被吓到的是他啊,“就是你,那天早上,我......早上起来......那里......”   若修然白着脸楞模楞眼的听,祁连日说的模糊不清,可他脑中却渐渐清晰了一幅画面,那是......那是......他一直以为......   噢----没脸见人了,他一直以为那个是早上的春梦的嘛......亏了他还一直以为他是在梦里才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强迫儿子,非要给人手淫,噢----若修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闷死好了,丢死人啊!   ······   那天,到最后还是祁连日看不下去了,怕他在被子里真的闷过去,花了些力气把若修然从被子里挖出来。   隔着被子,两张大红脸,祁连日与他两两相望,半响,分不清是谁先动,反正一个前倾,另一个立刻心有灵犀地送上来。   亲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争吵了什么,重要吗?不重要吧?所以,忘了就忘了吧。   若修然想,他看上我,是我的福气啊还是他的霉气啊?   祁连日想,反正安澜彦这辈子别想再回京师了!   辗转描绘的空挡,祁连日伏在若修然的耳旁,轻声说道,“父皇,你是喜欢男人的吧?所以,就只喜欢小日吧,别看别人,别想他事,只有小日,只想小日,好吗?”   若修然的三魂早被狗走了七魄,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   太子袍在撕扯中拉掉了一只袖子,若修然盯着手里的布条回复了半秒理智,嗯,这事,太不好,浪费啊!   没有他帮倒忙,祁连日三下五除二反倒更快,覆盖,亲吻,扩张,轻车熟路。   若修然却忍不住了,抬起腰去蹭祁连日已经完全觉醒的欲望,“别管它,应该没事!”   迷乱与挑逗,初尝云雨的祁连日哪还忍得住,进入,一鼓作气。冲刺,一掘到底。   父皇......父皇......   日......日......   ······   ······   被做昏过去的最后,若修然狠狠地在肚子把祁连日祖上三代麻了个圈遍,这哪个王八蛋起的名字,日......日......老子被做到死还成了自找!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56   在祁连月的脑袋里,根深蒂固的存在着这样一条认知:哥哥,弟弟,与他,应该是一体的。拥有同样的手足与头脑,却在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不小心被分成了三份,于是他们共通,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所以他们共享,不管权势,以及财富。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身处其间,没人明白这样的认知拥有怎样的意义,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越是亲近,越是危险,而在这样的危险中有这样的依靠,祁连月觉得老天真是厚待他到不知该如何谢才好!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却让祁连月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意识,当然也可能是他未雨绸缪的过了火,杞人忧天。   但生在皇家,早早傍上柴火总是好的。   事情是这样的。   好像是从七月的某一天开始,他们无父皇以怕鬼无名义进入了储秀宫。并且一进去就不出来了,摆明了是要耍赖完损招。因为此一举将三兄弟轮换早朝的铁律拆个精光散。毕竟如果太子殿下从储秀宫以外的地方走出来,尤其是他还有星的宫苑,那马上就会在宫廷内外掀起轩然大波。二殿下和三殿下要篡位了······   这是个很伤脑筋的事,虽说在某些权利狂热的人眼中,早朝是顶级的权利圈子,有人为此兴奋有人为这挤破头,但在祁连月看来,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真的是很不人道啊很不人道啊!   所以祁连月坚持的认定,帮哥哥出早朝是对哥哥最好的分担!   可如今他想分担都分担不成了,所以祁连月那阵子很上火,很跳脚。   所以当某一天,唔,就是安澜彦回边关的的第二天,哥哥招来他和星重提早朝的事情的时候,祁连月很高兴,很振奋。有些事他不是很擅长,比如大臣们之间盘根错节的派系和党政,而偏偏这些最劳心费脑的,所以,对于出早朝这个相比较来说体力一些的事情,祁连月分担的很心安理得。   然而,当早朝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三个兄弟继续每人一天轮班之后,祁连月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更上火,更跳脚了!   问题还是出在他那个父皇身上!   过去,第二天哪个去早朝当值,当天晚上就会叫侍卫装模作样的抬着空轿子回自己的宫苑,然后这边偷梁换柱的跟着祁连月回储秀宫!也就是说,祁连月每隔两天都可以和哥哥有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如果他心血来潮,还可以在星当值的时候也来凑热闹,三兄弟窝在一张床上,就像······当初在母后的肚子里的感觉吧?祁连月常常会这样想。每当此时,他就会有幸福的感觉,我们本该永远不分开的,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而现在,祁连月咬牙切齿的想※,每到他自己和星当值的时候,哥哥居然,居然会陪着父皇回蟠龙殿!留他一个孤枕夜眠!那个死不去的家伙是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迷住哥哥言听计从······呃······计从······暂时还没发现,不过那肯定是他的终极目标不是吗?那么精明的哥哥为什么就看不出来?   “殿下,殿下,您看娄琳这个······”出神的时候被打断,祁连月很是不爽地往声音来源瞥过去一记死光,成功的让那个胡子快要长到腰的老家伙灭口,“放下吧,回了书房我会看的!”明天得和哥哥商量一下,礼部侍郎的胡子是不是有点太长了?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容损伤吧,可垂垂老矣还身担外交重任?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朝没人了才拿这么一个古董充数啊?   礼部侍郎周琦老先生的汗下得更急了,人一老,本来口舌就不大利索,这一急更加窘迫,“可······可······可可殿下,娄琳的使节团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啊!”   “什么?”祁连月的眼神里终于不再只顾着对周琦放刀,“这么早?”   周琦松了口气,嘴皮子立时伶俐多了。“殿下以前不是说过,娄琳虽然新降,然而民风彪悍,要上礼待之,恩威并重,所以······”   “行了行了,”祁连月摆摆手,“我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娄琳王这手也太蛮了点吧,这使这使节团都入了京城进了宫了,才告知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送女求亲,这······说先斩后奏都高抬他了,这摆明了是强嫁逼娶嘛!   不过娄琳王玩的这一手,倒也间接说明了这一役,安澜彦将他们打得够惨,否则,也不会在十个送进宫的美人被父皇拒之门外之后,立刻又将娄琳的公主送来,听说娄琳王自夸国有三宝,圣宗传世玉颅,金石权王杖,剩下的一样就是这传说中身带天生异香美如仙姬下凡的敏妍公主了,看来,娄琳王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啊,不仅敏妍进京,祁连月瞄着那陪嫁单子,啧啧,连金石权王杖都送来了,如果圣宗传世玉颅不是他祖先的脑袋瓜子,他是不是也会一并送上来?这老家伙这回是真的被打蒙了啊!   可这事,关系到哥哥的终身大事,他做不了主啊!   祁连月踌躇了半响,看着殿外的初升的朝阳渐渐洒满庭院,然后又偷偷摸摸的往殿里浸淫,一条条一道道的光线开始在周琦的胡子上切割,支离破碎的······忽然灵光乍现,“周琦,立刻传下去,鑫阳殿赐宴,敏妍公主舟车劳顿,又一早进宫,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吃上一顿热早膳,传旨御厨房,捡着娄琳风味的膳食挑清淡易下口的给敏妍公主置办上,天大的事也得等到饭后再说!”   匆忙吩咐完,祁连月示意连七收拾奏章国书兼婚书----逼婚书,脚下生风的一溜烟,跑了!   书房等人来是来不及了,祁连月出了大殿略一衡量,直扑正阳宫!   连七怔了怔,赶紧扯过身边一个小侍卫,如此这般的一番耳语,然后叫他抄宫墙近路先去正阳宫找领统领报国。   祁连日接了报国的禀报,倒还算从容,先是俯下去在若修然的耳际亲了一下,顺嘴小咬了一口,惹得若修然咕咕哝哝的抱怨连连,这才掀开被子,若修然朦胧中感觉到身边少了东西,模模糊糊的伸手去找,扑了个空,很不情愿的张开眼睛扫了一圈,就看到祁连日正要掀开帷帐,“这么早?”   “月来了,我得出去,不然······”不然父皇就要被捉奸在床了!祁连日呵呵笑,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   若修然闭着眼睛哦了一声,重回卷了被子呼呼。   祁连日跳下床,立刻在报国的服侍下开始光速着装。紧赶慢赶的,总算在蟠龙殿外将祁连月截住。连七在月身后长出了口气,就知道这个殿下没有那个性子等通报,只会一马当先的硬闯。   “哥,哥,这事很急,你先看看这个······”祁连月倒过一口气来,立刻将娄琳国书并婚书往祁连日手上塞。   “再急也没有你急,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太子威严呐?”祁连日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顺口数落了一句,转而打开文书,继续道,“走吧,到书房再说----”   “哥,来不及了,敏妍公主都进了宫了,我把她拖在鑫阳殿,一会早上吃完了,这就得给个答复了啊!”   “和亲之事的确怠慢不得,可再急再重要,也没有早上提亲中午就迎娶的,于理于法都不合,你遇事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莽撞劲······”   祁连日边说边行,已经出了正阳宫的范围,祁连月一边跟着一边听,只觉兄长越说越在理,开始羞愧起来,转而却瞪大了眼睛,“哥······你······”   “我怎么了?”   “你以前从来不数落我的!”祁连月激动不已的挥着拳头,“况且,况且,你也知道我从来都只有和你有关的事才这样,你怎么能······”他先还委屈的话也说不出全,转而却开始越来越精神的抱怨。“啊,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家伙又在你耳边吹什么风了,我就说,他现在这么巴结你准没好事,他在离间我们兄弟······”   “祁连月!”幸好进了书房了,不然月殿下顶着太子装束这么在侍卫面前出现,他明天还怎么摆出威严的太子仪表啊!祁连日头疼的揉揉眉,“而且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你这个样子就是应该改了,一出什么和我有关的事,你就手忙脚乱,自乱阵脚,要是哪天真出了什么事,你说说,就你这副样子我敢托付你吗,啊?”   “呃······”祁连月被说得羞愧不已,低了头默然。祁连日看他那样子,也实在不忍心在说他什么,可是那句“该死的老家伙”到底梗在心中,挥之不去,“别老说父皇该死,如何,他现在······”祁连日猛的住了话头,说他什么?改了还是不是原来的人了?改了,祁连月才不会相信,说换了魂······以月对他的维护,会不会担心自己被鬼迷了心窍?到舌尖的话绕了两绕还是咽了回去,祁连日斟酌着,一字一字道,“他毕竟还是咱们的父皇,这么大不敬是说他,要是几时你说顺了口,在臣下面前,倒失了你的身份。”   祁连月心不在焉的点头。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你······哥,你又数落我,居然还是为了那个该······那个老家伙!”   “父皇老么?他也只有三十一而已!”   “哼,那还不是他淫乱成性,才十来岁就是淫虫一条!”   “祁连月----”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再说就是了!你快看吧,看吧,早看完早拿主意······不过······哥,你好歹也是17岁了,明年也该立太子妃了啊!”   婚书部分一目了然,陪嫁的东西不看也罢,祁连日合上手里的羊皮,似笑非笑的看着祁连月,“咱们俩个可是就差了一弹指的功夫,怎么,月想纳妃了?”   “没有没有······”祁连月被问得双手乱摆,满脸窘红,缓下来了,恨恨道,“女人,哼!装了一时装不了一世,时日一长统统变成董老妖婆那个德行!我可不要弄一群女人回来专门算计我!”   “你也知道女人会算计啊?那你给我看这个?”祁连日扬扬手里的羊皮。   “这----”祁连月被堵得一愣,讪讪的,“这怎么能一样,这可是关系了和娄琳的关系的大事啊!”   “是啊······大事,这事还真是不小呢!”   “什么事啊,这么大,连小日都难得住啦!”门外有人突兀的接话,祁连月一惊,旋即皱眉,除了那个装疯卖傻的父皇,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祁连日起身,快步去开门,看的祁连月又是一呆,这回大哥怎么不说教了?   “今天······很精神!”祁连日压着声笑,尤其看到他身后抬着食盒的内侍。   “笑什么笑!”若修然不买账,嗤他,越过人一步跨进书房,一散眼就呆住。   报国和连七在门口便将食盒拦下,换手送进去,摆好桌子,才离开。若修然等人清场了,才愣眉愣眼的看看祁连日,又看看祁连月,忽然一手指住了月的鼻子,“你,你怎么穿他的衣服?”转过头来看看祁连日一身皇子装束,又是一呆,“你你你······”   祁连日一拍额头,这事弄得,居然忘了换装这茬。   然而若修然却已经兴奋起来了,“怪不得,怪不得,我还想说过呢,你最近越来越不务正业了。君王不早朝可是亡国之兆啊,怎么没有人给你忠言逆耳呢,原来按原来啊······”若修然一副窥破了天大秘密的得意洋洋,拍着祁连日的肩膀怪笑,“这招聪明啊哦!劳逸结合,分工合作,我就说嘛,你们这年纪天天起那么早不是好事!”   这话······很离经叛道!祁连月先还紧张被他发现,接下来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祁连日却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味儿!”   “什么?”   “味啊,味道!”若修然得意的,“我是闻出来的!”   那······我是什么味的?祁连日张了张嘴,生生将这话咽回去,再问下去,只怕月就要起疑了。   没人搭场,若修然转转眼珠,“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啊,月呢,起那么早也没吃吧?不是我说啊,小日有时候就是这样,平时好像挺有条理,早上不喜······”   “父皇----”祁连日拉长声的唤他,再说下去是不是要把我们一起过夜也告诉月?祁连日坐过去,眯着眼睛传递信息。   若修然眨眨眼,呃······好像说多了,“快来吃饭啦。”   祁连月吃的很闷,他只能看着若修然动筷才动筷,若修然夹什么,他就吃什么。祁连日看着他这明显的防备,心里想笑又想叹气,夹了几次若修然没动过的,也都被祁连月伸筷子故作不经意的打掉。所幸若修然虽然嘴很大,眼神却一向不怎么够用。   “哎,星哪去了,一起吃多好啊!”若修然吃的风卷残云,豪气十足,那是祁连日兄弟俩无论如何也比不来的。   两兄弟对视一眼,有默契的不接他话茬。   门外有通报,说娄琳敏妍公主已经用完膳,候在怡养园外了。   若修然诧异的抬头,祁连月已经皱着眉放下了粥碗,看着他的太子哥哥。祁连日镇静自若,“等着吧,本太子还没用完呢。”   门外人高声回了一声,然后一路惊了下去。   若修然眨巴着眼睛,“什么公主?”   祁连月立刻防备起来,“娄琳王送来和亲的,指名要······”   “咳-----”   若修然炮口立刻转向祁连日,“嫁你的?”   祁连月抢着道,“难道许给父皇吗?您的四妃八嫔可都满着呢!那可是娄琳三宝之一呢!”   “谁管她三宝还是三妖,”若修然理他不理他,盯着祁连日又问一遍,“是不是嫁你的啊?”   祁连日终于放下筷子,挑眉,“父皇说呢?”   若修然双手托腮,往桌上一架,“是不是,都不许要!”   祁连月一听就急了,“敏妍公主方年十五,身带异香,美若天人,凭什么哥哥不能要?”   又来了,祁连日心里有点无奈,什么事一扯上他,祁连月准把持不住,刚刚还问他怎么办呢,这回倒成了恨不得他不收!   “说得那么好,你见过啊?”   “你----”   ······   这还成什么样子,一国之君和皇子殿下因为重要的国事吵得这么市井烂熟?祁连日扶额,“月,父皇当初病了那么久,醒来这几个月也没接触国事······”言外之意是你和他吵得什么劲。   祁连月还没反应过来,若修然已经听出来了,倏然转头,“你明知道还问我!”   “呃······”被若修然难得的一次脑袋光梗个结实,祁连日哑口无言。半响,“就是想知道父皇对儿臣这个年纪纳妃,有什么意见?”   “这年纪怎么了?你很大了吗?该娶妻生子传香火了吗?省省吧你,你才多大啊,你知道最佳结婚生育······啊呸!”若修然啐了一口,“我糊涂了我了,和你这种生在女人群长大在女人窝的色情小鬼说什么晚婚优生啊我!”   然而祁连日却被那句传香火膈到了,瞬间冷了脸色,冷了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这个就是生气的表示了,可是我又哪惹了他了啊?   若修然下意识的反省,然而,某天夜里的某次对话却在刹那间很不凑巧的显上心头----   “你······你······”他的震惊实在太过悚然,祁连日一惊之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抢步上前,圈了他的肩膀,“父皇,父皇······”   然而若修然却已经呆掉了,任他叫了半天,才恍恍惚惚的回神,头一句就是,“我错了,小日,呃,你实在是个再纯洁不过的孩子,是父皇我错怪你了!”   祁连日呆掉,月傻掉,若修然抱着肚子慢慢慢慢的从日的环抱中滑出身体,慢慢慢慢的滑到地面,一跤坐倒,捶地狂笑,“祁连日,我真的真的才发现,你怎么是这么纯洁的孩子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57   若修然笑得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了,以至于门外的报国听到响动,以为是祁连日吃完了,于是进门收拾。   这场面......算报国机灵,看了也当没看,垂头做事目不转睛,若修然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夸张了,费劲的抱着肚子重新把自己搬回椅面上去坐。只是坐是坐了,那挠着嗓子眼让人浑身发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憋不住,只好低了头闷不哼声,努力调整脸上那几十块皮肉。   祁连日被他笑得眼角青筋乱蹦,碍着月在场却又不好明问。虽然祁连月已经完全被若修然给骇到了,张呆呆的看着他发怔。   祁连日忍了又忍,心下打定主意,这个事,一定得当成事,晚上回去问。   只是这样一来,娄琳公主就不得不见了。   吩咐人去带她过来,祁连日看了若修然一眼,那意思明明白白,请把一国之主的矜持拿出来一点,别给他丢人。若修然扶着肚子点头不迭,可嘴角翘起的弧度,却是怎么也捋不平顺。   门外有人唱喏,娄琳敏妍公主到。祁连日便叫人进来。他和祁连月一惊趁着那一点功夫,换回了各自的身份。   门一开,淡淡的幽香先人而至,端的是先香夺人!若修然噌的一下坐直了腰,鼻子抽抽几下,两眼发光。   祁连月鄙夷不已,横他一眼又一眼。   只有祁连日,冷冷的惯然的淡,不喜不怒,看看不出情绪。   “娄琳罪女敏妍,见过圣朝......圣皇......圣太子,圣......”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祁连月,一时便有些茫然。若修然瞠目,这......这女子体态婀娜,动静撩人,异域风情的装备还挺朋克,以若修然挑剔的眼光尚且能拿到个九十分......哪知一开口满口的戈壁黄沙味,粗粝生硬膈人,而且结结巴巴的措辞艰辛,似是初学外语的小儿境界,登时意兴阑珊,只觉得满室混合了柠檬与薄荷的体香一下子也淡了许多。   果然完人只应天上有,有儿子天天欣赏得见,唔,还可以亵玩......若修然抬起拳头虚咳一声。   祁连日随意的点点头,吩咐坐。   立刻有侍卫端了秀墩儿过来。这个坐姿还有点大马金刀的架势......若修然端坐主位,撇了嘴在心里再减十分,百无聊赖的开始翻起桌上的羊皮卷。   祁连日有点僵,听说过娄琳王如何的宝贝他这公主闺女,可这百闻不如一听啊,竟然是,竟然是这么个......语言上不怎么精......到的人。娄琳王的心思,他猜得通透,本来还想着将这女人招过来,委婉点措辞,拒了娄琳王的好意,可瞧这意思,委婉了,只怕人家还听不懂。直接了......这毕竟是个公主,回去和精通语言的人一说到,再说的支离破碎,稍稍有点出入,只怕娄琳王真的要翻脸了!   邦交无小事!   很突兀的,若修然忽然扬起羊皮卷宗,嘶啦啦的声音一下子将几人的注意集中了过去。   “这个,嗯,是你带来的?”   “啊......那是我国为圣朝送上的......”敏妍公主眼睛一亮,可惜她说出的话实在不如她的人那么灵动。   若修然听得都着急,“你别费劲了,我替你说了,国书和婚书嘛!”   敏妍便笑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怯场的围着祁连日转了半圈,很干脆的点头,“是的,我父王说圣主对我国送来的女人不喜欢,所以让我来,嫁给圣......太子!”她费力地绕着舌头,显然是在边回想边说,“我父王说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我们娄琳臣服圣朝的诚意!”   早听说塞外女子多豪爽,可还真是没人领教过的这般爽烈,那眼神围着祁连日那一绕,明显是满意至极,情丝明系,竟然半点羞涩也不见。看得祁连月暗暗称奇。   只有祁连日,他心思既不在敏妍公主的芳心明许上,也不关心祁连月的闲情,他的注意都放在若修然身上。从注意若修然,对他起疑心的那刻起,他从来没在若修然的脸上看到过现在这样的表情,很讥诮!那种淡淡的玩世不恭的气息,竟然让若修然刹那间变得陌生起来。   瞳孔一缩再缩,祁连日直觉今天的父皇有些不一样,于是任他发挥,静观其变。   若修然把国书,婚书,还有陪嫁的礼单分开,排在桌面上,随手捡起礼单的那一卷,“这是你陪嫁的东西吧,嗯?金石权王杖,这是什么?”   “那是我国最高权力的象征!只有将它留在圣朝,才能显示我们永远臣服于圣朝的决心!”敏妍公主说得很快,虽然还是又硬又酱的没什么调子,但很明显是连了很久的。   “哦----”若修然做恍然大悟状。   “那这个黄金五千......呃,这个不用你说了,我知道是什么!”   祁连日忽然想笑,才说他很有气势,马上就漏掉了。   若修然便开始逐行念下去,一字一字的很是认真。于是敏妍也不好走神,陪着表情,倒也辛苦。   念完了,若修然小小的哇一声,满室凝重一时无两。敏妍这下连美男也不看了,屏息等着“圣皇陛下”对这份礼单的评价!来之前,她的父王在和臣下商量时,她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几乎掏空了国库的一半。   ”你刚刚说,你父亲送你来时因为你们之前送来的女人令我国不满意,是吧?”   一连串比较绕口的因果倒置果然难倒了敏妍,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难道不是吗?”   嗯?祁连日心里品出点不对劲来。   若修然笑笑,“所以你觉得只要你来,我就一定会满意?”   这句听得倒是很爽快,敏妍挺挺胸,很自信,“那要看圣太子殿下怎么说,不过我想他不会不满意的,我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   祁连月的眼珠子唰的一下掉了出来。   “圣太子,我还圣斗士呢我,切!”若修然小声嘀咕,离他最近的祁连日听得明白,瞥了他一眼,询问。   若修然不理他,很郑重的对上敏妍,“我告诉你,听好了,不管他是不是满意,总之,我很生气!你父王送人的行为本身就很不好!所以明天,你给我打哪来的,再回哪去,我这不招待!”   敏妍不愧是马背民族的后代,噌的一下站起身,整张脸气得通红,“你......你......”   祁连日怎么也没想到,若修然说得好好的,竟然是说翻脸就翻脸,总算没有将他一贯的吆五喝六现出来,不知道算不算给他面子,然而这么浅薄的对话也实在不该出自一国之君的口中,祁连日觉得他该生气的,然而止不住的笑意,却一直一直从心里散发出来,总算祁连日的城府比之若修然高了不是一个两个档次,才能压在皮相下不至于给敏妍当面难堪。   “父皇----”   若修然气咻咻地撇过脸。   “公主请坐。”祁连日安顿了若修然,转而面向敏妍,反正话已被若修然说绝,祁连日也就干脆挑明,“你是误会我父皇的意思了!娄琳既然已经递交了降表,大可不必诚惶诚恐的再送上着许多诚意,我父皇对女色历来不沉迷,而我年纪也少,况且娄琳经此一役,更是百废待举,需要人劳心劳力重建,凡此种种,都需要公主回去与你父王共勉之,与其耗费心思才力表示诚意,不如与边关修好,与我朝边民......”   敏妍听得似懂非懂,一脸朦胧。他父皇的淫乱之名,那是放之宇内四海皆知,祁连日睁着眼睛说瞎话,听得其连月的眉头都只抽。   “祁连日,我不用你做好人和稀泥!”一直呆在一边的若修然忽然声色俱急的打断他。若修然左手婚书,诱受陪嫁,拎起来在空中抖着,“说了不要不要,还上赶着送来一个又一个的,你们怕什么呀?无事献殷勤,非......”   “父皇----”   “......奸即盗!”   最后的几个字,异口同声,若修然瞪着祁连日,气鼓鼓的坐下,“我说完了,哼!”身子一歪,留给三人一个形状优美的----后脑勺!   好话说尽连包证带诱哄,总算将敏妍公主的怒气平息了一下,草草收拾战场揉着眉心面面相觑,才发现搅了一池浑水的始作俑者悄无声息地----溜了。   祁连月忿忿不平,“哥,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摆着,这么干他的好处多着呢。”   祁连日笑笑,虽然若修然的确给他惹了一个不大好收场的麻烦,然而,祁连日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不是很生气,或者......是因为他的维护?至少一他那个大大咧咧的个性,没说出一句你随意或者好啊,好啊,天作之合之类的哈哈?   父皇不愿与人分享自己,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很踏实。   眼看兄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还笑得云淡风轻,祁连月跳脚,“哥,你与没有在听啊?那个老......”收到祁连日利眼一枚,改口,“父皇......他根本就是在恶意破坏!他根本就是在......”   “我会处理的!”祁连日看着他,一字一顿!   又来了,不想让他啰嗦就会摆太子哥哥的双重架子!祁连月一肚子的心不甘情不愿,然而和哥哥唱对台的勇气他还是没有的,气鼓鼓的坐下,气鼓鼓的看剩下的功课,可是满纸的蝇头小楷统统成了父皇那张可恶的脸,笑的,嗔的,怒的,耍赖装正经的......祁连月拿着朱批御笔狠狠地插着奏章,留下一大滩一大滩的触目惊心!让拿到回批的琼江赈灾使着实心惊胆战了一阵子,不仅前期克扣的震灾粮帛财物悉数吐出,还一不小心倒贴了不少家财进去......呃,此为祁连月震怒之下引申出的一段意外善果,按下不提!   祁连日按捺着性子埋头伏案,可到底心浮气躁安稳不下来,瞪着一尺厚待批复的奏章出了一会神,提升叫人。   连七进来。   祁连日清凌凌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叫连七从骨子里出了一层冷汗。   收拾桌子,打包奏章,这些事连七做起来轻车熟路,可架不住肚子里撞天屈,陛下指名要报国跟着,指名叫他不许跟,难道叫他硬贴上去不成?!   回了储秀宫,人踪杳杳,祁连日笑得越发轻松起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心里越是开花,想见父皇的心情就变得越是急切。   连七领命的时候胸腔鼓声隆隆,笑得这么......诡异慑人,陛下怎么得罪殿下了?猛的想起书房里祁连日那一眼的透心清凉,正迈门槛的连七脚下一软,差点绊个跟头。报国......难道陛下偷人了?   日常训练中寻找刺客藏身所这一科目的得心应手,连七撒出去的人不多,效率却极高,每片刻功夫就找到那两个闲庭信步的“逃犯”,连七一刻不敢耽搁的送回消息,祁连日立刻等不及的冲出去找。   天啊?报国是不是想找死了?连七愣了半拍,比来时更快的冲出去。   幸好,找到的时候那一主一仆已经逛回了养怡园,皇帝陛下在桥上,报国绕着水岸的小路隔山望水,亦步亦趋。   快步上了桥,祁连日轻车熟路,若修然支着肘坐在桥心亭子里也不知在看什么发呆,祁连日直走到他身后也没把他惊动起来。祁连日忽然想到星以前说起过的第一次见到从病中醒来的父皇时候的情景,那时也是亭子,听说报国就这样站在他身后,父皇倚人而坐,然后,摔倒了!   从后面挽着若修然的肩,把他前倾的身子扳向后倒,全面的依靠,全部的重量,我不会让你摔到,父皇!   “生气啦?父皇?”   “切,小毛孩。”若修然仰起脸来看他,下颔尖顶的尽头露出平时藏在衣领下的半个喉结,随着说话吐息上下滑动。“我像是生气了吗?”他闭上眼睛,显出一脸的疲惫,“就是有点不舒服,唉!”   祁连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弯眉,“我今天很高兴!”   若修然闭着眼睛哼哼,“那你就高兴你的,不过别说出来和我分享啊,我正烦着呢,你说出来会破坏我忧郁的心情!”   祁连日的笑变得更加炫眼,“好,我不说,那父皇呢,能说吗,我帮你分担啊!”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   “你明白个头!”   “父皇----”祁连日低头,用舌尖去撩拨若修然露出的喉结,那东西露出来给他看到,已经忍了很久了。   岸上的两只满脸大俗大雅,对视一眼飞速分开,直扑两面的角门。   “说啦说啦,别弄我,光天化日啊!......喂,祁连日,你又上牙,那疤还没掉呐!”   “嗯,你说,我不......啵----”   若修然差点被他一记重吮弄背过气去,先在肚子里靠了一声,才不甘不愿的开口,“娄琳王啊......唉......诚心诚意有那么多表达方式......为什么要送人来呢?那些姑娘,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些,还有他的女儿,不过就是身体里的雌性激素分泌与人不同了些......就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呢,当礼物东西送来送去的......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公开的拐卖妇女啊!”   祁连日先还半玩笑半笑地听着,听到后面忽然直起腰退了一大步。   若修然猝不及防,差点又仰面栽过去,总算这次他身体健康,落地之前死命翻转了身子,这才四肢着地落了个狗爬式,“祁连日,你耍我啊!”   祁连日漂亮的小脸上寒霜沁人,“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不舒服?”   “那是人啊,有手有脚有头脑,心智健全思想独立,就这么被当成件东西送过来,谁心里会情愿啊,我都替她们难过!”   “哼哼,你替她们不值,你可知她们心里就真的不情愿?那是十个女人,若能留下,从此可就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那个敏妍,心机深沉,狡诈若狐,只你,还可怜人家,哼,就你,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祁连日说不下去,一肚子诗情会错了画意,枉他还惦记了这么久,急急忙忙地扔了一大堆正事跑出来找他!”   “嗄?嗄?”若修然被抢白的张口结舌,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解释,祁连日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段的水上廊道,建的时候图个吉利,按了一定的祈福阵势而修,祁连日熟门熟路,走得飞快,可怜了若修然,眼里只剩不知道为什么变脸的儿子,脚下就越发的出错,磕磕绊绊的撞了几次腰,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了一大堆冤枉路死胡同。   等到若修然一脑门热汗揉着肚子破阵而出,祁连日已经不见踪影。总算连七比较地道,临走给报国留了去向,若修然才知道其连日已经先回了储秀宫。   那就继续追吧,只是回去的路上,若修然想了一路,还是没想出来祁连日今日莫名其妙的哪门子疯?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58   想不明白不要紧,若修然一向很有不耻下问的精神,知错能改嘛!况且这孩子生气了就回家,说明什么?还是没气到顶呗。不然的话,随便在这诺大的皇宫里小小的来一个离家出走的话----若修然心里小犯愁一下,不行,这事得和祁连日说清楚,怄气没关系,但是将来要再生气了,先给我预留好地方,你是出门左拐啊还是直走,得说准了!不然这找不着人,要哄也没地方哄去啊!   自觉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若修然这心里就颇有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思,连步子都迈得都虎虎生威,就差没甩开胳膊撒腿跑了。误会嘛,必须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掉。不然......不然会怎么样?晚上不在陪睡?七月没出就把他踢回蟠龙殿独处空房?还是无视他,当他的清心寡欲模范太子?若修然在心里数数理由,后果......好像真是挺严重的哈!   回在储秀宫门口的时候,若修然停住了步子,呼吸吐纳垂目凝眸,抬手摸摸,很好,眉毛眼角并嘴唇都是平的,若修然不大放心,又往下捋捋拽拽,脑子里再把当年跳校墙砸玻璃之后作检讨的忏悔劲挖出来复习一下,活络一下脸部造型,然后,开动。   “小日,我回来了,”尽量说若无其事的话,做若无其事状;但秉性这个东西是烙在骨子上的,所以若修然那张嘴啊,习惯性的小跑了一下嘛,“你也不等等我,那个鬼桥......”呃......道歉之前先抱怨,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祁连日埋头看折,奋笔疾书,专心的样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祁连日每次专注在国事上的时候,都会相当严肃认真生冷不近人情,若修然亲眼见过,连七请他用晚膳的时候打扰了他一次,结果被一个眼刀切割的支离破碎,所以我这个钉子是现在碰啊还是待会再碰啊?   若修然两手互揪犹豫不决,祁连日那边已经扔下一本折子,打开下一本的空档,抬头看看他,“你不是回来了吗!”   咦?有门!若修然迅速发挥他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的一贯方针,拉着祁连日的袖脚开始道歉,从早上起来晚了到中午去书房送膳,从擅自招惹娄琳公主的注意,再到擅自离开书房,和报国溜达没打招呼,最后又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地理知识的不精到,方向感的缺失问题(就是那个桥上的迷路事件)属于自然灾害,错不在己等等,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祁连日说,“所以你就别和我生气了吧?”   祁连日本来还有点消气的,看在若修然认罪态度良好的面上。但是随着若修然的滔滔不绝,他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等到眼眶撑得发酸,眼珠滞得干涩,祁连日突然发现这储秀宫的空气怎么这么稀了?   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之后连一声“咣当”巨响,门外的报国和连七齐齐对视一眼,后颈发凉,侧耳听听没什么动静,两人知机的没伸脖子。   若修然喉咙里咔咔作响,张开的嘴巴合不拢,眼睛在天女散花的奏章和四脚朝天的书案之间来回乱瞄,半响,才小小地啊了一声,闭嘴。   祁连日揪着他肩膀衣服,扯了他一把甩向床的方向,距离太远,瞄准不精,若修然上半身仰了上去,下半身却吊在床下,三十年的老腰(OR小腰)卡在床沿边角的地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祁连日跟进的动作又凶又狠,若修然还没来得及对再次报废的龙袍以及内里三层新换的衣服布料表示一下同情,胸口一凉一热一湿一紧,“啊----”若修然惨叫出声。   嘴角牙尖上浸着血,祁连日抬起头,若修然飞快的对比了一下,真的和吸血鬼没两样了啊!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沾了水汽更显无辜又委屈的眸子,祁连日似乎知道此时才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舌尖在牙上抿了一下,和着唾液碾碎了一起送进肚子,祁连日的眼神开始慢慢的起着变化,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戾气终于完全退去,祁连日就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儿,“父皇......”要在那么脆弱的地方,还那么狠......   最初的锐痛熬过去,若修然的眼睛也开始变得平和的无奈,“看来还是没找到问题的关键呐。”他调侃着自己,看着祁连日悬在他头顶上方有些焦急的脸,“我没事,没事,就是被你咬了一口而......”祁连日还是没有动作,若修然终于怒了,“给我弄上去啊,你要把我卡这卡到什么时候啊,我腰都快折了!”   祁连日手忙脚乱的给他抱上去。公主抱,这小子看着瘦瘦的小白脸的样子,真有劲呐!不过赞美到半截,若修然的脸又黑了,人的牙齿的咬合力是多少,忘了,反正是比臂力高了好多倍!这小子胳膊都这么厉害,下次再惹到他会不会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到底为点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你那么聪明的人,脑子里绕了那么多的弯子圈子,就像那怡养园后面那个桥,......”祁连日把棉被抖开,若修然低头瞧瞧自己前襟大开,差一点就全裸的窘相,不可避免的拉到了胸尖上的伤口,扭曲了一下脸,祁连日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   “说出来吧,难不成你下次还打算咬一口啊!”   祁连日抬起头,咬了咬牙,“父皇现在还觉得敏妍公主还有那些送来求和的女人可怜么?”   “啊?”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若修然傻眼。“要按你那么说,其实也......”顿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谚浮上来,若修然中途改口,“算不上啦。”   “那现在,那些女人都不可怜了,父皇是不是打算改变主意让她们进宫了?”   “进来干嘛?当米虫衣架子?”若修然瞪他。   “宫里还不缺几个女人的口粮衣物......”祁连日回瞪!   “那......我又不喜欢女人!”   “宫里女人要的从来就是妃子名分!况且敏妍要嫁的又不是你!”   “是,她不嫁我,她嫁你,那你就行了?你就能碰她了?”若修然蹭的一下坐起来,唬的祁连日眼一花,他本来就坐在床沿,这一下差点闪到地上去,还是若修然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名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是......你......想娶她?”若修然想到这个从来没质疑过的问题,声音蹭的一下走了调。   嗄?祁连日僵住。   若修然一下就急了,“嗄?啊?祁连日,你居然想纳太子妃?你你你......你,那你要把我放哪啊?一边打理你的大婚,一边和我偷情?也对啊,我就呆在这宫里,要权没权要啥没啥的,想去什么地方屁股后边还得跟着一个吊靴鬼儿,只能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不啊?我还以为......我还觉着......”若修然说得又急又乱,这想法这些日子他从没想到过,一时间整颗心都乱糟糟的,猛地掀开被子就要走。   祁连日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将他压回去,“父皇......父皇......”   “别叫我,我才二十六,哪生得出来你这么大个儿子啊!”   “父皇......父皇,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跟谁说?要说等我把你那个倒霉催的父皇弄回来,你再......唔......唔......”近在咫尺的大眼睛里蓄着满满的清亮,那是从来没见过的,若修然气不过瞪着,瞪着瞪着到底还是心软,合上眼睛任得祁连日在他唇上碾转,连本来启开一线的牙缝正摩拳擦掌地等着吃点肉,到了也只成全了祁连日的入侵。一吻终了,两人都有点气短,若修然瞪着眼睛喘气,祁连日气息不稳的开口,“父皇,不气了吧?”   若修然闭了眼睛不吭声。   “小日......”大概从来没这么自称过,也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祁连日的声音又沉又窘,“小日,错了还不行吗?”   若修然顺过了呼吸开始打鼾。   祁连日对他这滚刀肉的模样没法,想掀了被子躺到他身边去,才发现若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整个锦被金丝卷似的攒起来了,只好把脑袋侧过去,蜷着身子堪堪枕了个肩窝,“我以为父皇不在乎我纳不纳妃......”   “我是不在乎!”若修然气呼呼的。   “父皇----”   “连自慰都不会的人,还纳妃......切!”   祁连日震惊,抬起头,“父......父皇......”声音颤颤的。   若修然于是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调戏意味十足的在祁连日的腿间抓了一把,“你的第一次----**的----快感----呐,还是我给你的呢!”若修然得意洋洋,故意把声音拉得又长又情色!   祁连日瞬间爆红了小脸,却没有反驳。   若修然看得好笑,心里的某根神经忽然被触动,前因后果一下子理顺开来,若修然回想了两遍,不敢置信的道,“祁连日,你今天就为了这事和我发神经?”   “什么神经?”   “就是失心疯!”   “嗄?”轮到祁连日装傻。   然而若修然好不容易抓到痛脚,哪那么简单就放过他,“祁连日,你你你......”可惜若修然一急起来就结巴,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半句来,火的脑门冒汗,忽然一伸手,抓了祁连日的衣领使劲拉扯。然而这个力气,实在不够看。   无名火起,若修然摊开手,指着那衣服,“你自己解开,快点!”   “父皇......?”祁连日疑疑惑惑,陪着小心询问。   “快点!”   这一声吼就在耳边祁连日再镇静也被震得一哆嗦,抖着手开始解排扣。   若修然等不及,伸手过来帮他忙活。   总算外袍中衣内里全部扒了下来,若修然一边抱怨这穿衣风格真保守,一边用泛着绿光的眼睛嗖嗖的上下开瞄。   到了这地步,祁连日再笨也看出来若修然想干什么了,看着那胸口已经开始凝固的血痂,祁连日愈发的理屈,干脆跪坐起来挺直了腰,静等着若修然的狼吻。   这么漂亮的身体摆在眼前,若修然眼底绿光更盛,两只手伸出去,却不知该碰那里好,虚悬在半空中滞了一下,才一边一个罩住了两处红晕,使劲压着揉了揉。   祁连日微不可辩的缩了下胸腔,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若修然抬头去看,合起的眼睑下,两只藏起来的眼珠动得飞快,然而睫毛几次翕动,终于还是没有打开。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简直让人食指大动,若修然玩心大起,自言自语似的,“啧,报在哪好呢?”颇有点难以抉择下嘴位置的矛盾样。   睫毛下一长溜的黑影连连变幻,终究还是归于沉静。   若修然大乐,凑上去,用额头顶祁连日的颔尖,祁连日很顺从地仰起头,微凸的喉结露出来,不安的蠕动,若修然才不客气,一口含上去用牙尖合了细细地磨,掌心下的身体轻轻打颤,若修然分出一手,扣住祁连日的脖子,唇吮着,牙磨着,舌尖隔了一会,又贴上去舔着。   祁连日喘得又细又急,蚊子似的声音,“父皇......”   于是若修然突兀的撤退,“这不好吗?哎呀,是不太好,差点忘了,咬在这的话你出去会被人看到,那我就委屈点......换个地方?”他询问的彬彬有礼,祁连日僵了一下,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轻轻点了点头。   若修然很好商量的开始转移目标阵地。   肩窝,锁骨,若修然一遍一遍地用舌头去描绘,用牙齿去试探,末了,在祁连日耳边吹着气说,“都是骨头,没地方下嘴。”   胸口,乳尖,这里更糟糕,若修然用掌心揉,用手指捏,等到那个小东西肿起来,挺得僵硬,才又凑上去,用牙床膈着舌尖抿,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祁连日眼前发黑摇摇欲坠,若修然才放开嘴,对着那个被欺负的嫣红温润轻佻的吹了口气。   祁连日立刻大口的喘气,想说,父皇你到底咬哪啊,若修然忽然又贴过去,猛的一口连同乳晕的一块吞进嘴,重重的抽吮,啾啾有声,祁连日啊了半声,终于支撑不住架势,被若修然顺势推倒在床上。   这根本就不是报复着咬一口回来那么简单。祁连日哀怨的睁开眼睛,把那颗吮完了这便正要去另一侧使坏的脑袋揪起来,“父皇......”若修然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玩得太起劲陶醉其中了还是没鱼虾也好,就着势子压下去,将祁连日剩下的话全都吃进嘴里。   这可真的是吃!   若修然大开大合的咬着祁连日的下唇,力道适中,咬过了舔,舔过了咬,不厌其烦,耐性十足,祁连日几次伸过来想破壁共舞的舌头,都被若修然固执的唇给挡住,半点恻隐不给,死活不得入内!   这可真是让人心痒痒的长草,又添堵又慌慌,到最后,祁连日想退,都要带着一只超特大号的油瓶了。   忍无可忍的时候总能逼出点潜力来,祁连日这回火烧了眉毛,干脆也不管若修然怎么折腾他那张嘴了,原本扣在肩膀上的手顺着肋骨往下滑,摸到腰之后带着若修然一个翻身,结结实实的叠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压制,让两人的小腹寸寸想贴,他的欲望和若修然的勃起就夹在中间,谁也没法多隐藏一点。   若修然忙玩了下嘴唇开始忙上面,这种玩法,两人的呼吸通道都不受阻,方便他的很。   祁连日由着他,只顾自己。他往腿上使了点劲,若修然那两条中看不中用的长腿就被迫向两旁分开,身上仅余的亵裤质量更加不如,祁连日两手一合一分,就被撕成了破布,扔到角落。   阻碍没了,祁连日迫不及待的伸手往后放探去,扩张入口的工作他现在已经是熟能生巧,深入之后在内壁上的几下按压,已经让若修然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上下嘴唇火辣辣的,又涨又热,祁连日顾不得那头,直起身除掉自己剩下的障碍。   整个身体都在沸水炼油里煎熬,祁连日的动作飞快,等他脱光了衣服重新回来,捧起若修然的臀瓣揉,捏几下就要长驱而入的时候,本已经神志迷蒙的若修然忽然挣扎起来,“等......等一下!”   祁连日咬着牙看他,“我还没咬回来呢!”若修然理直气壮。   祁连日权当什么也没听到,挺身就要进入。若修然没命的挣扎起来,那入口毕竟就是小小一方孔道,这么一来连瞄准都成问题,祁连日浑身都在冒火星,“你到底要干嘛!”   “咬回来,一口,我想到哪了,咬回来就给你做。”   “不行!”   “不行就不让你做,憋死你!”   “你也一样!”   “谁说的?”若修然笑得又媚又得意,他把手盖在自己胸口,像欺负祁连日那样揉动自己的乳尖,把那个小东西揉得坚挺,另一手往下伸,一直到他自己脉动的阴茎,然后,舒张手掌,握住,“我有左手!”   祁连日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半响,嘶哑的嗓子里蹦出两个字,“快点!”   若修然立刻眉开眼笑,手软脚软还是拼命的往起爬,像一只笨笨的熊。   然后四脚着地的笨熊的腿骨软了,打滑,剩下的三条腿撑不住身体,猝不及防,那可诺大脑袋直直往祁连日的命根子上撞过来。   跪坐的身子直觉坐到避开势头,然而床嘛,再大又能大到哪去?祁连日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就这了!”下一刻,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提心吊胆,担心若修然什么时候上下唇一咬下来,草木皆兵的提防,让身体的敏感直线攀升,尤其是那里,本身就是那么敏锐的过分的地方。若修然似乎不打算咬他,纵深含入的位置,会让牙床没有使力的空间,祁连日觉得自己在慢慢的放下心来,然而另一波担忧又见见罩上来,吞咽,吞咽的动作,喉咙深处紧实有力的肌肉傍着他,一点空隙也没有,蘑菇头的伞盖被卡住,卡死在那里,被那往下拽的力道裹挟,就要从**的柱头顶端分离出去的错觉!   “父皇,父......”祁连日虚弱地叫,眼前的东西统统开始发虚,颠倒凌乱破碎绚丽。   若修然听着祁连日似呻吟似呢喃的天籁之声,嘴里的动作愈发的卖力,从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嘴里i,硬是倒蹬出一点空间来弯转舌尖,在费劲吞吐的间隙,种种的摩擦那根蓬蓬跃动的青筋,一下一下,压迫十足。   祁连日喘得更急了,原本捧着他脑袋的手,虚虚的发着颤,也不知道是想再用力按下去,还是该给他揪上来。   若修然箍在臀瓣上的手开始往缝隙里钻,找到最深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按压,撕磨,捻转,若修然用最轻柔的谨慎照拂着那里,当然,嘴里的动作一点都不敢怠慢。   耳听着儿子的声音越喘越急,越叫越弱,若修然收聚腮边的咬肌绷紧,模拟着冲刺的动作下力气开始狂做最后的吸附,同时手上加紧,将第三根徘徊在入口边缘的手指弯入......   祁连日的身体每一寸都紧绷的僵硬,一直垂放在若修然两耳侧的手忽然发力,抱住脑袋开始挺动腰杆,一下比一下急躁迫切的强硬出入,让若修然本就不顺畅的呼吸通道完全阻滞,就在若修然觉得肺里已经起了火烧起来的时候,一直被压在**下动弹不得的舌面忽然感受到强烈的震动,还没等他反应回来,祁连日最后一下冲刺已经抵进他喉咙的最深处,带着浓浓的祁连日的味道,喷溅而出。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若修然哪还顾得来搞怪啊,挨到起连日一放开手,若修然立刻趴到床沿咳得昏天黑地。   高潮的余韵里加了若修然呕心泣肺的声嘶力竭,祁连日怔了没多久就醒回一点神志,从金色的缤纷中找到那个不合拍的剪影,一震之下立刻惊了起来。   “父......父皇......”祁连日咋撒着手趴过来,翘着手掌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拍下去。   这叫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修然一肚子的不甘心,咳得心肝脾胃肾都要吐出来之前,终于翻过身。死里逃生一般的喘过劲来,儿子火热到惊人的视线正牢牢念在他脸上,不是吧,不是吧?若修然在心里哀嚎不止,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可怜兮兮一点,水汪汪的眼睛起劲地眨着,冲着儿子狂放电,千万千万千万别是发觉了他刚刚的别有用心的动作啊!   然而祁连日却只是看着着他,黑得看不出底蕴的眸子不染铅华,什么都找不到,若修然心里忐忑,一举一动都陪着小心,嘿嘿的艰难地笑,“第一次......嘿嘿,第一次做......这么彻底,呵呵,......实在没什么经验......那个......没......没弄疼你吧......”这叫什么事啊,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还差点呛死,到头来还得夹起尾巴做人啊......可是......“下次一定有进步!”若修然心头泣血的说。   祁连日的眼底还是一点光痕流转的痕迹都没有,若修然渐渐的连讪笑都维持不住了。   给个反应吧,求你了,要死要活给一刀也落个痛快啊!   然后,祁连日动了,终于动了,若修然的心刚要往下沉,祁连日下一个动作舒展开,他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动作把若修日拎到床中间,若修然傻眼之余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被儿子强硬地扳开,人字形的按住,“小......小日?”   漂亮的被情欲浸泡过的脸上青红白黑一阵阵交错,若修然的头皮也跟着一阵阵的发麻,“那个......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然而祁连日只是将两手插入他身上,然后从下面托起,把紧张男人的腰臀一寸寸抬高,然后闭着眼睛,低头,循着气味迎上去......   轰----   这下是真的炸了!若修然抬起了半寸高的脑袋重重砸回枕头!   神志尽失前,若修然下了一个决定,儿子,咱下次真的不能这么玩啦!   PS:没人看出来吗?真的没人看出来吗?祁连日性洁癖!而且相当严重!难道只有若修然看出来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59   那天若修然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查看自己下面那兄弟还在不在,虽然说不是自己原装正版的行货,可有个茄子挂着总比没有的强啊,况且这地方没有外科手术没有断肢再植的,万一出点意外,那他可冤枉死----鸟!   幸好,东西好在,若修然松了口气。可是,被吓到的时候,小日那个恨恨的样子,明明就是想咬下一口肉来哇,若修然皱着眉头回想,他记得他昏过去之前,牙尖的锋利的确是碰到他了,那......难道小日心软了没咬下去?还是......   若修然打个寒颤,坐在那里把腿蜷起来,一手揪着囊带下方的皮肤,使劲使劲低头,弯得脊梁骨都酸了,幸好这老骨头一把韧带倒还没失了韧性,不过再低,也只能看到腹股沟的位置了。   这可怎么办?若修然愁眉苦脸,只好伸着手指一遍一遍顺着菊花口到命根子根上之间的位置来回的摸,好像没什么事,不疼不痒的,可是......可是,这看不到就是不安心啊 !   太子殿下被月殿下请走了,临走之前一脸焦急的告诉连七陛下醒了赶紧来告诉他,所以连七隔上一会就会进殿里去看看,这一趟进去看见床上人影闪动,心中一喜,正要退出去报告,猛然间听到床上有人喃喃自语,那声音怎么听也不像陛下的,再定眼看那姿势,映在床账上的剪影,连七这脑袋嗡的一下胀得老大,“什么人?”   “哎呦----”   若修然正试图把第二条腿也搬到脖子上去挂,好方便他观察一下大腿根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伤痕,毕竟这宫里秘药那么多,保不齐其中那样止疼效果好的超凡入圣的,那他可是被祁连日算计了都不知道呢!冷不防停到连七这一声喊,屁屁尖着床下圆上成不倒翁状的身体立时重心不稳,倒栽进被子里。   这一声,挺货真价实的,连七放了心,又询问了两句,就退出去找人给太子殿下送信去了。   可连七那心,放得有点早。   祁连日听说父皇醒了,心里立刻长了草,耐着性子听完祁连月的问题,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往回跑。   门口的时候连七的神色有些怪,祁连日没空注意,留了报国在门口就进去了。   报国拧眉看他,怎么了。   连七千年不遇的扁了嘴。   门内祁连日一进寝房就觉得不对了,床帐深垂,内里一声高一声低地呻吟,有气无力游丝似的。   祁连日扑上去,“父皇!”   若修然一见了他,跟见了救星似的,冷实在痛得扭曲冒汗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日......”   祁连日一下就慌了手脚。   然而一声带着哭腔的“你到底咬在哪了啊?”硬是将祁连日定在了原地!   “咬?”   “啊,你要不咬我,我能吓昏过去吗?为了找那个伤口,我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扭到脚了......”   “你......”   所以吧,你看,我是因为你的不高而咬而伤的,所以这个脚踝伤了,责任是你的!这是若修然的潜台词,可惜,真是可惜,他的潜台词,祁连日一向领会不到!   忍着眉心太阳穴额角各处暴跳的青筋,祁连日亲自服侍若修然穿衣起床,然后打发人叫御医!   祁连日一路黑着脸,让所有人胆战心惊,不过幸好脚踝上的伤只是关节错位,正正骨这种小事,寒颤的御医闭着眼睛也能做的尽善尽美。   末了,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祁连日脸红得过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找什么咬伤?除了......除了,那,我还咬你哪了?”   “就是,就是......”若修然不敢吭声,小眼神轻飘飘的王两腿之间瞄了一下,又赶紧火烧了似地挪开,唯恐祁连日狂性大发的上来给他补上一下,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儿子现在这一脸的扑克牌究竟是不是和他有关!   “你......”祁连日什么人呐,若修然那小动作再快也不能逃了他的法眼去,当下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变得煞白锋刃似的眸光吞吐不定了半响,看得若修然浑身发软,偌大个身子缩啊缩啊,要不是祁连日见机得快,一把拽住了他那只此刻不宜乱动的伤脚,只怕若修然就将自己个给团成了一个球。   僵持了半响,祁连日才恨恨地憋出几个字,“你都昏了,我还咬什么咬,你都不知道疼,留着,下次的!”   若修然于是更加惴惴不安了。   只是不安归不安,这个事,暂时,就算过去了。   当然,若修然那还没过去,从这以后他落了一块心病,但凡亲热的时候祁连日的动作或者眼神只要稍稍偏下,偏到下三路的时候,若修然就会开始不自觉的开始发虚,盗汗,就算已经枕戈待旦到最后临门一脚,也会悄无声的偃旗息鼓。就算两人为此坦诚布公的畅谈一次,还是没用,到最后还是若修然搜索了一下他那现代人五花八门的发达大脑,才找到一个不算好主意但是很有情趣的办法,当然,此为后话,亲们记得这茬就好。   时候很久,当祁连日不再那么介意那次的事件之后,还是忍不住稍稍好奇了一下,毕竟能在被子堆里把自己弄一个脱臼硬伤出来,这也挺新鲜。于是若修然就给他比划了一下那个非经典的高超动作,不过演示的时机第一不好,是在某次运动刚刚完的时候,两人都汗水淋漓的窝在床上;而演示的时候两人的位置,若修然没挑好是第二糟糕,他选择了背对祁连日,于是,嗯,因为此一动作嘿咻嘿咻的趴下去的男人后庭花灿烂绽放,耀目异常的成功勾引了儿子兽性大发,于是......嗯......很不客气的儿子就着那个看着很煽情,做起来很激情,但受起来绝对悲情的位置就......呃,XXOO了,再然后的事后,若修然就更加悲情的拉伤了**。   经此一事,祁连日对若修然更加另眼相看,走哪带哪寸步不离,就算早上赖着床铺,没关系,早朝御座前加个珠帘,只要别打出鼾声来一切你随意!   若修然其实很少对某一件事上心,对他来说想得开的是问题就解决,想不开的问题就迎面撞上去,反正不是问题被撞飞就是他被撞蒙,总会拖过去;然而是人,就不可能永远这么洒脱,总会有那么一件半件的挂在心上挥之不去,想甩也甩不开,什么时候爱上祁连日那一口是一件,被祁连日雷厉风行的加深一下印象的娄琳公主敏妍那里是另半件。   而这一日的早朝,这半根梗在若修然嗓子眼里半个月的鱼刺终于发作了。   在驿馆里被盛情招待了半个月却入宫无门的敏妍公主终于动用外交手段成功的越狱了,措辞锋利言之成理,她与祁连日的和亲可以让两国彻底融为一体,而由她入主祁连日的东宫更是娄琳彻底臣服本朝的绝佳证明,因娄琳王救她这么一个女儿,未来是要加冕做女王的!当然,冠冕堂皇掩饰不了小姑娘春心萌动的私意,祁连日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范儿才是她孜孜以求一追到底的勇气所在!   礼部侍郎在转述这份国事奏疏的时候,满殿的文武百官都在暗暗点头,郎才女貌啊,门当户对啊,何况这嫁妆......啧啧......   如此一来,周琦老先生话音一落,各腔各调的迎合声已经乱成一锅粥。   “天佑我朝......”   “天作之合......”   “天......”   “......”   到最后连敏妍天生异香都成了好借口,“天生异香,必是受上天庇佑......”此话出自渐渐失势的祭师院祭师之口,被祁连日直接当了耳旁风。   不过兵部郎启程将军的话,倒是让祁连日踌躇了一下,郎启程的观点很实在,即便退一万步而言,敏妍在宫中,也好比是个人质般的人物,如此一来,娄琳投鼠忌器,而我边关将士们也可以少些辛苦,户部一听,立刻来了劲,抢出来说如此一来,每年南方那个粮食再不用兼顾北方战事,百姓的负担也可以减轻云云......   本想着随便听听意见然后来个乾纲独断,没成想弄成这么个左右为难,祁连日草草结束了早朝,转过身进了帘子后,才看到若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没有平时睁开眼睛的满眼不耐,定定的眼神就有点呆,祁连日便知道他全听到了。   “父皇----”   若修然被他唤回了神,强笑了一下,“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这放糖还是放盐,也挺难决断的哈......”   龙椅宽大得很,坐在当中伸手都够不到两边的护栏,祁连日知道若修日从不介意这个,也就不客气的坐了,头一歪枕到若修然的肩头。“娄琳反骨之坚,历朝历代都吃过他的亏,他们在那草原之上,荒漠之中,上了马背就可以来去如风,澜彦这次虽然大胜,也不过是运气好找到了他们王帐今夏的驻地,大肆屠杀虽然伤阴鸷人和,却可以一劳永逸,至少保得边境之地二十年内没有大型战事......可......”二十年之后呢?   二十年之后小日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了,“十年生育,十年教养,二十年后,越必亡吴”......这是小时候上历史课背的东西呢,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若修然抽抽嘴角,笑得勉强。   回到书房的时候祁连月已经在了,看来已经得到了消息,看都不看花架子父皇一眼,直接捉着祁连日问结果。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若修然不以为然,自从前几日发觉祁连日带他带的紧,里出外进一步不让稍离眼前,祁连月就莫名的转了性子,有点机会就要在祁连日面前一一细数娶了敏妍的好处,不由得让若修然怀疑,敏妍今天有机会将奏疏递到早朝上,这小子背后有没有搞鬼?若修然找个角落抽了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心里不无阴暗地想,明明就是同一张脸,过去分不出谁是谁,只觉得一样的天人下凡,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现在怎么一眼就能看出瑕疵来呢?有个完美无缺的在前面对照着,这个赝品就怎么看怎么问题多多,真是同人相貌不同人耐看......   等等......同人......通人......通......   “小日!”若修然眼前一亮,叫出来的声音都打着颤颤的卷儿。   祁连日还以为他又怎么了,一把推开弟弟就跑过来,“怎么了?”嘴里问着,眼里上下打量。   “没事没事。”若修然扯了他坐下,满脸得色,“我想起以前看的一本书上说的话......”   这......祁连日很泄气,若修然看书,三张翻页就能打磨他一整天的时光,而且每次真的翻了一天书,晚上准时抱怨连连的什么我要成了斗鸡眼之类的话......   “什么话?”   “正确来说十六个字......七个字来着?”若修然卖弄,可他自己也实在很二半吊子,结果卖弄到后面变成了自我怀疑。   “你能想出什么好话!”祁连月抓到机会立刻在一边表示不屑拜最近若修然抢哥哥的注意力之赐,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没有形象可言了,在若修然面前。凡是有机会和若修然磨嘴皮的事,他都很能把握机会的上赶着,聒噪挑衅的程度已经有干炒祁连星的趋势。   典型一顽虐儿童,而且是越给脸越晒脸的那种。若修然在心里以一个师长的身份给他下了一个定义。   “哎呀,管他几个字呢,反正就是迁徙,通婚,通商......,咦?是六个字!”若修然掰着手指一条条算,话说完了,惊喜的发现,居然的确是六个字,立刻转头去冲祁连月耀武扬威。   若修然是很容易被打断的人,他说完了当下想说的,很容易就忘了打上一句说了啥。但祁连日不是,他正为如何拒绝了敏妍和怎么更长久地保住两国目前的和平状态而费心,这六字入耳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祁连日本来已经往书案那边走去,打算边处理今天其他的杂事了,听了这句身子一震,转身一箭步窜了回来,“你,你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迁徙,通婚,通商......”祁连日耐着性子重复。   “你都听见了你还问我?”若修然瞪眼。   跟说话没重点的人说话真费劲,祁连日在反省中发现他从没这么耐性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嗯......”若修然歪着脑袋,在祁连日的期待中开始喏喏,“迁徙嘛,就是搬家,不过我忘了是他们搬还是我们搬,不过,我觉得都没什么关系......吧?”   祁连日不说话,一径的看着他,充满期待,若修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通婚,好像就是老百姓之间的婚丧嫁娶......不过这两个我还想得出大概为什么,可是通商......我想不到有什么用!”   “通商,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从彼此的商业互相渗透控制对方的民生!”祁连月已经从最初的不敢置信中恢复过来,正容道。“而这恰恰是我们擅长而娄琳一直缺少的,他们的百姓生计,一向靠与周围国家的以物易物去进行!一旦战事开始,娄琳人有时甚至连煮肉的锅子都会换不到。”   祁连月说完,不由得去看祁连日,连带的,也不可避免的看到若修然一脸惊讶,当下有点狼狈的扭头。   事情好像有点解决了的样子,因为祁连日不再绷着脸,但是,但是i,儿子啊,你就算高兴也不用把我拴在你的公事桌边上吧?即使在一只手打开奏章很费事,祁连日这一整天还是不肯松手,硬是单手禁锢了若修然一整天,连吃饭都放不开,若修然在感觉自己脖子上架根铁链就成了看门狗的哀叹中震惊的发现,祁连日居然是左右手全能!   当天晚上,性质很HIGH的祁连日兴致勃勃的想和他的父皇亲热一下,若修然脚伤初愈,也颇有些干柴烈火,结果两人赤膊上阵刀出鞘马上鞍的关键时候,祁连日扶枪待挺,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挪,若修然那本来涨得饱饱的小家伙就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啾”的一下就灭了火,欲望去的莫名其妙,若修然也尴尬的可以,看着祁连日满头煎熬的汗水,他自己却是越急越不中用!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群臣们在太子殿下那张黑如锅底的脸皮犀利如刀的视线下备受凌迟煎熬地听着这个比敏妍进宫好上几十倍甚至可以惠及千秋万代的新政策,面容都有点抽搐的扭曲。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0   专业人士,那效率就是不一样。三天以后,在六部大人通力合作之下,若修然的那六字箴言被发展成了一份展开来长达三尺寸的详实草诏,呈现祁连日的时候,若修然也在跟前,当场瞠目结舌。   六部之间由起事来互相扯后腿是常事,这么通力合作效率与质量并重的完成一件工作的时候却不多,六人同来呈折子,私心里都有点怕别人抢了自己功劳的意思,于是干脆一起出现,要赞要美也得一起来受。然而那份他们自诩已经完美无瑕,滴水不漏的草诏,落到祁连日眼前的时候,太子殿下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但却是越看越沉,搞得几人后悔不迭,本来嘛,送个折子来一个人当炮灰就可以了,干吗还巴巴地跑来非得一起送死啊!   好不容易祁连日终于看完了,六人身下的水洼也已经可以汇起来养鱼了,看得若修然啧啧称奇。   祁连日说,很好不错!   这在平时就该算是夸奖了,可现在这四个字,被祁连日说的火星四溅的,谁还敢当赞美听啊?当下脸上俱都露出死里逃生的释然,告退之后走得比非还快。   祁连日眼里有点困惑,但却没表露出来,由着他们鸡飞狗跳。等到房门关上,祁连日把厚厚的草诏递给若修然,“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嗄?哦!”若修然呆呆的应声,乖乖地接过,然后,就这案头看了起来。   懵懵懂懂的翻了三页,若修然一脸困惑的抬起头,“我看它干什么?”   “是你提的议,最后的修葺完善当然需要你的意见!”祁连日理所当然的说。   若修然一下子睁大了眼,夸张的指着那厚厚的,单本就成摞的折子做鬼脸,“你开玩笑呐,我就提了六个字,现在变成六万字恐怕还有富余了,你叫我完善?我完善什么啊?”   “那你也得看!”   “我不识字!”若修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摸样。   祁连日放下手里的需要他回复的奏章,揉揉眉心,指着被若修然厌恶的厚折,“这个,是你的杰作,颁旨需要你的御印与手书!”   祁连月从六部大臣出去就一直想要说找不到机会,这会再也忍不住了,“哥,为什么要用他的名义颁旨,这可是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的......”   “祁连月,闭嘴!”祁连日厉声。月满脸的不甘,还是委委屈屈地哑了声。   “没有过的什么啊?”若修然不明所以,眼看祁连月一副恨不得要拿眼神将他千刀万剐的倔劲,好奇的追问。   “娄琳为祸,历朝历代......”   “这个你提过了!”   “......所以制服他们一时偶尔可行,彻底收复却是从来没有!若此法可以顺利实施,那么,也许数十年后......娄琳或可融入我朝名下,再无马背民族之名了!”   “呃......”若修然听的摇头晃脑,啧啧,“你想得可真够远的,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就非得看不可啊?”他去看祁连月,那小孩被禁了言,只能用火热的眼神一遍遍个空迟凌过来。   “这个千古留名的创意是你提出来的!”祁连日一字一字郑重其然。   若修然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来,满室庄严华贵一下被他破坏得涓滴不剩,他抛给祁连月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嘴里却道,“这个功劳可太大了,看来父皇我却之不恭啊!”   “你----”祁连月登时被他油腔滑调的不正经气到,浑身直哆嗦。   这小孩惹起来真没成就感,沾油就着,连火都省了!若修然故意冲他挤眉弄眼,眼看祁连月气得控制不住往他的位置迈出一步,赶紧一大步退到其连日身后,这回他到不抱怨小日儿子这些日子的栓局政策了,“可我也受之有愧啊!”他站了好风水,隔空冲祁连月勒鼻子。“我都说了,这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   “谁的书,什么名字?”祁连日一下子扭过头。   若修然鼻子正抽到一半,眼看收不回来表情了,只好加上眼睛眉毛一起挤咕,整张脸都抽到一起,《青莲记事》我说了你能知道么----“忘了!”(这问题我真不是给葡萄打广告,就是,就是,就是,你们也不能指望一个同人男过去看什么上下五千年是不是?何况......他还是个理科的!)   “想想......”祁连日这回倒是很诚挚的恳求。   可惜若修然更诚挚的回了他一个对不起的遗憾,“想不起来!”   于是这事,便在皇帝陛下拒不配合的高姿态下,彻底搁浅了。   若修然摆明了三拒政策,拒签,拒提,据看,把拿折本推得远远的,名其名曰一不小心从桌上碰掉的话会砸伤他另一条腿,他说这话的时候大咧咧的,祁连日便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他那隐在衣料下的第三条短腿,吓得若修然赶紧合了胯,并拢双腿坐得像个大家闺秀。   事后祁连月百思不得其解,千难万险的逮到祁连日落单的片刻事后询问,“哥,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千古流芳,我不信他不动心!”   “要说这世上一定有人不动心,也许就只有他了。”祁连日转身用目光去捕捉那个从偏殿出恭回来的身影,笑的淡淡的宠溺。花开了这些日子越来越重的铅云,可惜祁连月看不到。而到若修然惊疑不定的看过来的时候,那昙花一现的灿烂已经重回黑面神的冷然。   祁连月纠结不已,为什么哥哥现在对父皇这么......推崇?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直到护送敏妍公主回娄琳的使团上路,带走了那份有可能让父皇重登大宝的国书,才算放下心来。然而新的不解又在心里滋生了,为什么老......呃,父皇,宁死......呃,夸张了,是死活都不肯签自己的名字,宁可歪歪扭扭的写成祁连日的字样?还得太学那边连夜赶工,彻夜不眠的重写了一份三尺三寸长蝇头小字裹脚布长的新书......呢?   小孩子的纠结总是带着一点神经质似的敏感,祁连月在日常起居,早朝书房的奔忙中,便多了一点平日里没有的灵觉,便是远远的有人动了动嘴皮子,他也能从那浩如烟海办反复的口型中准确找到“陛下”的字眼,然后竖起耳朵想方设法的去听,看,然后汇总,分析。   可惜无论是正阳宫还是储秀宫,除了报国和连七,几乎没有人有机会能接触到私下里的父皇,而能光明正大的接触到的时候,又一定会有兄长置身一旁。   连七......那根本就是个蚌壳!   祁连月恨恨地想着。   这一日又轮到祁连月早朝,从储秀宫一出来,厚重的铅云压在头顶,黑压压的一丝天亮的感觉都没有,合着祁连月那本来就不怎么明朗的心情,让早朝的饿着肚子来上工的朝臣们结结实实的七上八下了一整天,等到进了书房,才发现哥哥居然没来,这心情更是沮丧,等得心慌气闷的时候,才得来今儿父皇不舒服,加上下雨事情不会太多,所以祁连日的意思就是今天不过来了,有急事直接送去蟠龙殿,没急事......没急事,你祁连月就自己撑场子吧!   这口信一送到,祁连月差点气背过去,狠狠的骂了句“老不死的”,还得左右看看有没有隔墙耳。   瓢泼大雨直持续到午后,天空才渐渐放晴,祁连月化气愤为勤勉,一鼓作气的将所有工作干完,一抬头才发现错过了午膳时间。祁连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依稀记得中途有人问他要不要传膳来着,那时候忙得正焦头,被他下有意识地挡了,这会干劲过去了,饿劲也过头了,祁连月想了想,反正天气也不错,以免打发人去传膳,一面合计着出去走走吧,开开胃,益益神。   要散步,书房后面养怡园的竹林柳堤绿湖就是个好去处,祁连月往前迈了半步猛然想起父皇平日在书房待得受不住,就会跑来这溜达,一时拗劲上来,转身就走,舍近求远去御花园!   挺长时间不出来溜达了,政务繁忙,祁连月恨恨地想着都怪那个父皇,要不是他插浑打科的,太子哥哥怎么会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时不舒服两时生小病,三天睡懒觉四天叹辛苦......反正他是一时一刻都有事可怨,连带的祁连日也陪着分心,将大把大把的事情砸过来。   不知道小时候那个假山的东还在不在了,祁连月转着转着就开始发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时候他和星都小,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长得一模一样的各个却要船和他们两个不一样的衣服,而他有他们没有的情况下,三个孩子常常为了你有的我也要有或者你脱掉这件我穿上那件之类的问题闹个不亦乐,每次如果被太傅捉到了,他和星都会被太傅打手心,哦......对了,还有那个得给大哥背黑锅的安澜彦......他要多挨一倍的板子!   那时候每次挨了打,祁连日都会带他们来这里,藏起来,外面有安澜彦把风......祁连日就会在里面破坏他身上招事的衣服,又撕又咬的,小孩子没有力气,有时候还会上牙,连撕带咬,好像要从太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似的......祁连月嗤的一下笑出了声,那时候太傅总是说,太子服饰是未来的王者之气,非臣子能穿的,可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正大光明的挂在他身上?   眼看就要到洞口了,一声娇斥忽然从里面传出来,“什么人!”声音挺厉害,祁连月刚想喊一声大胆!耳边却飘过一声细细的呜咽。祁连月心中一动,闪身隐到假山基石后。   没多久,一阵 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查看了一圈,祁连月屏息,静待那人离开。没多久,声音果然离开了,听着,似乎是回去了。   这叫什么事?太子殿下当那只隔墙耳,可祁连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想当年,这里也是他和哥哥弟弟发泄心中委屈的地方,这会,看来又有人发现了这块好风水呢。   果然,那声音回去以后,接着就传来新的说话声,“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哭了吧,你都躲着哭大半个晌午了,在藏下去皇后娘娘那里要是发现了,你这剩下的半条命也要折进去了。”   洞里半晌没有动静,显然是另一个苦主只忙着抽噎了。   就听那声音又起,“这话说回来了,今儿不是皇后的生辰吗?往年这宫里都张灯结彩的,如今这陛下都好了,怎么还不见给皇后过这生日了。”   这回终于有声音搭腔了,“别说了,自打陛下醒了,就来了这风动阁两次,一次还是太后三催四请的......”   “那第二次呢?”   “别提了,”祁连月在暗中听的眉梢微挑,这哭起来不依不饶的丫头居然能说出这么狠厉的调子来,“那第二次,还不是皇后为陛下准备的选秀,也不知道哪出了问题,陛下一不高兴就拂袖走了,可怜我们这般下人被皇后打的打罚的罚,非说是我们搞砸了甄选,这这......主子来了,我们尽心服侍都来不及呢,哪敢搞砸了主子们的事啊?这回......这回安将军凯旋,陛下一口气把宫里今年的庆典全部取消了,还说是什么劳军,皇后娘娘就有气这茬了,硬说是我们当初惹的祸,才让她今年收不到寿礼......回去,我还回去干什么啊,小燕当初是在陛下身后服侍的,我在小燕身边,算是除了小燕离陛下最近的了,娘娘上午作法,活生生的就把她给发落了,我就在这哭会,待会回去了,可就要轮到我了!”   那宫女也不知道攒了多久的委屈,这一口气说得又急又快的。   “那取消今年的庆典,不是说是太子殿下为了劳军的事设法逼着陛下下的诏么?”   “才不呢,我听八喜跟皇后娘娘说的,上次选秀,他后来不是被陛下带走了么,可过去了正阳宫,他连宫门都进不去!人家那里面根本就不要他那样的阉人进门。”   “他都进不去宫门了,还怎么知道陛下和殿下的事啊?”   “他偷偷跟着,亲耳听到的呗,那这个回来卖奉,好叫皇后给他要回来啊!”   ......   祁连月已经听不下去别的了,他连自己怎么回的书房都不知道。   犒赏三军的钱从内府另行支付,这事他是知道的,下诏的名义是父皇,他也是知道的,可是庆典当日的情景,祁连月他更是亲眼所见的,父皇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得别人事先提点,连什么时候该摆什么动作,都不甘不愿,就差让别人站他身后去帮他抬胳膊踢腿了,这一切,他都是历历在目的,那分明就是不甘不愿嘛!   怎么就成了主动出头提议的人了呢?   有些事,如果认定了理所当然,那自然就不会去多想,可一旦找到了线头,那就变成了千头万绪的疑点重重。   是啊,父皇病了两年,宫中一切照旧,那是为了权力的平衡而为,哥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道理父皇醒了,危机加重的时候,却干出这样犯众怒的事啊?   为什么哥哥会这么做?难道,难道是父皇首肯,然后做出那个样子的?如此一来,一旦时机成熟,父皇只要将此事摊到哥哥身上,说是被逼迫的,后宫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女人再在进宫的娘家人面前稍稍吹吹风......   难怪,难怪这段日子那个老不死的对哥哥那么亲热,他根本就是在降低哥哥的警惕啊!   祁连月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地发寒,不行,这事必需得早点告诉哥哥,不能这样下去了,再晚,也许哥哥就要着了那个老东西得道儿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1   祁连月坐立难安,他越想这个事就越是这么回事,越是这么回事就越觉得应该马上告诉哥哥,然后让他堤防起来。不过这要命的时候,祁连日说过他的一段话,却在他的脑袋里重放了,祁连日说:“一出什么和我有关的事,你就手忙脚乱,自乱阵脚,要是哪天真出了什么事,你说说,就你这副样子我敢托付你吗,啊?”所以祁连月想,他现在应该镇静,对,镇静,他需要仔细地把这个事,再想一下,从头到尾,全部的过程以及由此造成的深远影响,然后汇总所有的疑点和问题,给哥哥做最全面妥善的分析诊断,有条有理有力的给哥哥做周全的陈述!   于是祁连月开始深呼吸做放松,对,他需要镇静!   头发悬梁的----镇静啊!   祁连月的脑子里现在是一派的兵荒马乱嘉年华,而在他觉得哥哥的未来一片浓雾重重的黑色危机的时候,他忧心忡忡的哥哥正在蟠龙殿内享受这粉红色的迤逦风光,虽然在在场的另一个当事人看来,这会子的天气更像是土黄色的沙尘暴空降!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若修然昨天晚上以及昨天的昨天晚上还有以前N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哑火,使得初尝云雨欲兴正浓就被迫禁欲的祁连日终于----炸了!而在祁连日火头最旺的时候,若修然还不知死活的提了一个火上浇油的意见,若修然说,要不......你去找别的渠道解决一下?其实修然小爹的意思是,不如您去冲个冷水澡之类的,可听在祁连日的耳中却自动自发的理解成......呃......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啊当然男人也不少......所以说嘛,心有灵犀这东西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一只凤凰和一只笨鸟之间!   于是点炸的祁连日在欲火和怒火的双重煎熬之下,就强行的......把若修然给XXOO了......只是这个事,必需得强调一下,强X,也是需要技巧的。祁连日这床上的本事虽说不完全来源于若修然,但和男人之间的这点事,他还就真的没有别的师傅了。而若修然......很明显,他没教好这个徒弟,这么关键的技术居然没教......   所以这个过程,就变得很辛苦,若修然前半程叫得像杀猪,后半程哭得要断气,于是祁连日做的七上八下外带受点小惊,总而言之就是很郁闷!而更郁闷的是,若修然一早醒来发现,他发烧了!   御医叫来问病因啊,若修然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心慌意乱的祁连日丹凤眼一立,吓得御医留了发汗的方子就落荒而逃了。   吃药是另一场灾难,若修然偷奸耍赖就是不喝,逼得祁连日最后只有和他一起“同甘共苦”,嘴对嘴的喂,才算勉强对付了小半碗进若修然的肚子,另大半碗当然被若修然心怀叵测的灌进了祁连日的肚子!眼看着药劲一点一点的上来,若修然就开始昏昏欲睡,一打眼瞧到儿子扎着手站在一边一脸的闷闷不乐,若修然就心软了,说你上来吧,抱着我睡,出汗能快点。然后祁连日就一脸不情不愿地蹭上床,重新脱了衣服,陪着若修然,只是伸手抱人的时候,那力气重的让人喘不过起来。若修然心里自然明白的,也不点破,由着他继续自责。当然善解人意的开解原谅是没有的!来什么玩笑,开解完了心理负担没了,难道叫他再来一次吗?   只是......怀里抱个火炉似的身体,又是唯一能引火的人......这事情本身就够祁连日想入非非的了,就算他的脑子里对自己此刻的行为十分的唾弃,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开始荡漾!   而若修然......哎,不提也罢,他在祁连日咬牙切齿苦忍自个勃起的欲望的时候,做了一个很不纯洁的瑰丽的梦,梦里他和小日**熊熊,祁连日却只是逗着他在边缘徘徊,无论如何也不进入重点,于是着了火的若修然一边大骂这小子不学好一边自力更生,强行扑倒祁连日来了个骑乘式......   所以当祁连日清凌凌的感觉到若修然摸索到身后的手,坚定的握住了她那硬邦邦的分身,自动自觉地往自己菊花里送的时候,很善解人意的顺水推舟了!   半梦半醒的若修然出奇的热情,撩人得很,加上高烧未退,身体内的温度异常,祁连日一头扎进去就差点要被融化掉了,当下什么对待病人需要怎样如何的,统统抛到了脑后,做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及至若修然把飘荡在九天中的三魂七魄一一抓回来归位,祁连日已经鸣金收兵了很久,正抱着他呼呼大睡,他这些日子别的辛苦,这下子可算是通体舒畅了,连梦中都带着让若修然神魂颠倒的笑。   他是满足了,可是若修然不啊,若修然是在睡梦中被XXOO的,梦里的一切美则美矣,可是干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纱,隔靴挠痒似的,简而言之就是,若修然----没爽到!   所以,很不爽很不爽的若修然在发觉吃干抹净得起连日居然做完了还不知足,还将她那根东西留在他身体里没拔出来的时候,就恼羞成怒的想把祁连日给踢下床,但是呢,若修然的运动神经一向没有小日发达的,所以......最后,掉下去的成了他自己!   然后----   若修然吃惊而混乱:“祁连日,你你你......你混蛋!”   祁连日心虚片嘴硬,“你......自找的!”   “明明是你踢我!”   “你不先使坏,我怎么会反击!”   “你迷奸我!”   “你勾引我!”   “我......没有!”   “怎么没有,睡着了,就特别热情主动,自己来找,自己张开腿骑上来,还催着我快点用力点的不是你吗?醒了就不认账!”   若修然的绮梦,这会在脑子里也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粉红迷雾重重,过程具体怎样,他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可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上面的,至少开始时是的,这么一想,若修然一下子就哑了火,只是一低头,自己腿间干净清爽,乖顺的分身贴在腿上,一点欲液射出的痕迹都没有,而身后的菊穴里,到现在还有依稀的液体顺着腿跟在滑动,这比较之明显,不由得他不悲从中来。   祁连日在床上一向习惯把他的腿扳得很开,压得很紧,连同他的分身,犹如一个大三脚架,可以把认订得很死,只有脑袋可以左右摆动,这会若修然疼脖子疼肌肉骨头筋都在疼,想也知道祁连日做得有多激烈!若修然踉踉跄跄地把自己挪到床上,扯了被子过来从头到脚蒙个结实,然后在里面闷闷的开口,“你回去吧,我今天......今天......自己睡!”   祁连日脸上一阵错愕,回过神来飞快地跳下床整理自己,“好”,摔门就走。   若修然在被子里听到外面一阵忙乱,没多久声音渐远,不大的功夫,整个蟠龙殿又慢慢的归回平静。   若修然,你真没出息,他在心里小小声的埋怨自己,和十七岁的孩子吵架,亏得你......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啊!一对一双的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滑,若修然胡乱就着被面一通乱擦,可不该是这样,又该是怎样的呢?没人可以给他指出一条路来,连他自己都看不到下一步该落脚在哪里!人家说摸着石头过河,总要踩下去了才知道,可是,他呢,他连过的是河还是刀山火海沼气池都不知道啊!   祁连日从正阳宫出来,一时倒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   报国在他身后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这一帝一储在搞什么鬼,不过依稀能感觉到这次好像有点严重,因为祁连日不仅将他带走,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下命令将正阳宫外戍侍卫全部撤出宫门外,换回了过去的侍女内监!报国想,他现在应该去找连七,他与祁连日这段日子虽然算得上贴身,但却不够贴心,那种十几年的风雨共济,大概只有连七能插得上话。   想到这,报国斟酌着,打算找个方式开口,祁连日已经甩开了步子,看方向应该是书房,报国松了口气,不用多嘴了,连七这会应该也在那边呢!   祁连月纠结了半个下午,忽然听到门外响动,还来不及不表示一下意见,书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祁连星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正看到祁连日迈进房门。   “大哥?”   “哥哥?!”   两声呼唤,一样惊喜,祁连日左右看看,月已经从座位上起来,把主位让出来。   祁连日不客气的坐了。“有什么急的?”   “啊?嗄?”祁连月正揣测太子哥哥这一脸的晦气从何而来,祁连日已经阴沉沉的开口,听不出喜怒,祁连月连忙回答,“啊,没有太急的,就是,苏密郡送来一份加急弹劾折子,还有吏部转呈上来琼江灾民的一份万民折......”   “弹劾谁的?”祁连日阴沉着脸,把案上的奏章拨弄来拨弄去。   “琼江今夏水患的赈灾使!指其在任上贪污,亏空公款!”   祁连日哦了一声,再不说话,这的确不是大事,弹劾毕竟是一家之言,“有证据?”   “有倒是有......不过......”祁连月伸手从案头上有抽出一份折子来,那或者根本就不能称其为折子,因为它连基本的装裱都没有,完全不是一般官员用来上呈太子看的,那只能算是一叠折痕工整的纸而已。   祁连日询问的看向弟弟,“灾民的万人联名折,曹链的!”   呵......“曹链的消息够快......嗯?”祁连日随手翻开,就打到了末页的日期,他抬头看看祁连月,“怎么回事?”   官员的折子自有驿站马匹专程转送,苏密与琼江一南一北,离京城的距离却不相上下,而这份请愿折,竟然比苏密的弹劾折早到了近半个月......   “吏部原想着曹链这次回来了,锦上添花,没想到出了这事,就不敢再压了,今儿和这就一起送来了......”祁连月有些无奈的说着,下面总有人自作聪明,以致他收到这么两份南辕北辙的东西也很为难。   “叫人去查了?”   “吩咐了。”   祁连日便在不吭声,翻腾着万人联名折,眼睛却不在案桌上了。   祁连月一阵为难,说不说啊!   祁连星忽然开口,“二哥,你不是有事要和大哥说吗,你瞧你那脸,都抽了一下午了,要说就快点,你神神叨叨的都快把我磨出毛病了!”   “你闭嘴,混小子!”祁连月下意识的呵斥。   “都够了!”祁连日张嘴就各打五十大板,“你们两个,哥哥不想哥哥,弟弟不想弟弟,就算是我面前,就像个什么样子?”   “那要说不像样子......哥哥最近就像吗?”祁连月执拗着,喏喏的吭哧。   “你说什么?”   “我说......哥哥是从蟠龙殿回来吧?”祁连月为他担惊受怕了大半天,一见了面就被训,心里的委屈怎么也压不下了,“大哥这些日子和那个老不死的......”   “够了,祁连月,我说过他不老,也不该死!”   “不老怎么了,他早就该死了,那两年那么多机会都浪费了,我早就应该----”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终结祁连月的滔滔不绝,祁连日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而祁连月抬起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水光,“哥-------”   “你居然打我,为他?你忘了母妃是怎么死的了?还是,你都被他哄的忘了自己是谁了......”   “二......二哥,你......别......”   “你闪开!”祁连月一把推开试图上来劝慰的祁连星,指着祁连日继续,“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他现在对你好,顺着你,你知道他背地里做什么?他......”   “他做什么了?”祁连日阴森森的打断他。   “啊----”做什么了,祁连月还真不知道,他一个下午都在猜测,揣摩父皇可能的后手,却没有去调查这些事情有没有发生,可是,“他拟诏停了今年宫中的一切庆典,你知道现在那些后宫女人都怎么看你,你知道那些皇亲国戚......还有后宫......”   “后宫是他的后宫,出了事也砸不到你头上......”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父皇现在已经被架空,那些女人可都会把账算在你头上,砸到你难道就不是砸到我们三兄弟吗?”   “你都说了,他被架空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祁连月被气得直哆嗦,他英明神武的哥哥现在怎么就这么一根筋,放着那么大的破绽不去想,却来挑他的字眼!   “二哥,二哥......”祁连星不敢去碰盛怒中的长兄,只好一径的拉祁连月的袖子,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祁连日。   “祁连星,你一边去,你让他说,我怎么了,嗯?祁连月,你倒是说啊!”   “你怎么了,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这些日子你们朝夕相处,他对你嘘寒温暖了?他对你百般呵护。让你感受到父子亲情伦常?”祁连月笑得嘲弄,“是不是再过几日,他就该说,儿子每日太辛苦,父皇帮你处理这些散碎的朝政......”   祁连日“嗤”的一声笑出来,他想起了若修然那双黯淡了光彩的眼睛......他说,“你当龙袍谁都能穿的嘛?”   “祁连月,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我从听大,看大,他的本性我会不知道?他现在是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祁连月梗着脖子点头。   祁连日闭上眼睛,仰起头,“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少针对他一点?”   “逊位诏书!”   祁连月话音才落,祁连星失声惊叫,“二哥,这要求太过分了!”   “过?”祁连月撇唇冷笑,“大哥也觉得他不会写吧?”   “会!”祁连日睁开眼睛,祁连月和祁连星错愕的神色中笃定的重复,“他会写,所以写完了,你是不是就该安心了?不用再宗堤防着了?”   祁连月大概是被噎到了,竟然没有吭声,半晌,一扭身,“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写!”   祁连星在后面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跳得飞快,砰嗵砰嗵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是这些年来兄弟三人一直的努力,可是......怎么说......就这么简单的决定了?这过程......怎么看着怎么不对劲啊!   怎么大哥不拦着二哥?怎么二哥就这么草率?   祁连星迷糊了。   一直到祁连月甩开门迈步出去,祁连日才在他身后悠然道,“即便你拿到了逊位诏,我也不会登基!”   祁连月顿了一步,“那好,我放在国史馆去!”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2   祁连星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两个兄长红过脸,一场突如其来的兄弟*墙事件简直吓傻了他,直到祁连月泄愤似的踩地声听不到了,他才如梦初醒地扭回头,看着一向从容的哥哥满脸沉痛,再多的抱怨也说不出口了,末了,只嗫着唇抖出一句,“大哥,他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祁连日一惊,迅速抬头,祁连星却已经一扭身追出去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点洞悉的失望,祁连日拧起眉,难道星他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祁连日再坐不住了,心里有点后悔,干嘛一股火的冲出来,现在若修然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报国!”   报国在门外应声,随即推门而入。   “殿下!”   “传我的令,告诉正阳宫的守卫,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正阳宫!”   报国听得一僵,门内刚刚的吵架,他是听到了的,不由得踟蹰,“可今天......太子殿下......”   祁连日在心里锤地,怎么忘了今天他最大?   “如果太子殿下去了,只准他一个进入,唔,还有连七......就说是二殿下的令,有问题就要他来找我!”   报国抽了抽嘴角,“可是连起就是在外面!”   “你说什么?”祁连日噌的一下站起身。   “太子殿下不要连七跟......”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传令啊!对了,连七也过去,叫他守在门外,如果月......去了,只他能陪着进去!”   “是!”报国领命转身,小跑步的冲出去了。   祁连星冲出去的时候不比月多了多少章法,还是连凯细心,在地上看到一丝蛛丝马迹,才让祁连星没有找错方向。他一边纳闷着祁连月怎么没有直接去正阳宫,一边顺着痕迹一路追下去。   虽然这么说有点丢人,可是祁连月还是觉得他应该先找地方发泄一下,所以他去了御花园,小时候的地方,多少年没来,印象中自从父皇出事,三兄弟抱起团来抵抗所有来自于外戚内患的所有反对,再难再苦,都没觉得忍受不了,也就无所谓**,可是今天不一样,祁连月觉得这委屈简直比天还大,打得他要接不住撑不起了,那种哥哥好像在远离他的感觉,那种连体的三个人要分出去一个血肉剥离的感觉!   祁连星等到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小了一些才从藏身的地方弄出一点响动来。   “谁?”   二哥还挺警觉的。祁连星在心里嘀咕,“我呀,二哥,你居然偷偷跑回来故地重游,也不带上我一个!”他故意说得懒洋洋的又长又慢,听见里面一阵儿擦地的声音平静之后,才迈着八字步摇晃进去。   果然是月落长河,星辉熠熠啊,祁连星一边欣赏这洞里地上那些被砸得粉碎的朱翠玉磨,一边不露声色的看着祁连月将一块翻起的地皮自以为小心的体会原样。   “你跑这来干什么?”   “想来就来呗,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两个成年男子面对面站着,怎么看都有些局促,况且头顶上的空间是真的不够,两人都有点低头思过的样儿。祁连星转转脑袋,四下里看,一伸手从洞里的一个夹缝中掏出一卷物事来,趁着祁连月愣愣的发呆之际,展开来去在地上,竟是一卷羊皮褥子。他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祁连月,“坐啊。站着多难受啊。”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祁连月依言坐了上去,好奇地问。   “我放的,你们都不常来了,我还没事跑来睡个觉什么的,嘻嘻......”   “怪不得由起事来大半个下午整个后宫都找不见你!”   “那有什么事,非我不可啊,你和大哥那么能干!”祁连月拍拍手,两手一插扳到脑后仰躺下去。   ......   哎......祁连星叹气,真是不知道谁比谁更小,连提都不能提吗?只好识相的摸摸鼻子,再换话题。   “二哥,记不记得那时候父皇病着,我们叫哥哥名正言顺的亲政登基,哥哥总是说,时机未到,我一直在想,那个时机究竟应该是什么时候......”   “你会想这些?”   “哼,反正你们两什么都想到了啊,我就没事自己瞎想想咯。”   “那你想到是什么时候了?”   “我一直觉得,应该是澜彦凯旋归来!兵权与军功,从来都是全力护航的不二法门!”   祁连月扭过身,摸摸小弟的脑袋,笑,“哟呵,小鬼头还知道用脑了啊!”   祁连星撇撇嘴,懒得去戳穿他的自以为是,小鬼头......亏得他敢说......“澜彦手上的兵马足有咱们国内眼下屯军过半数,只要再加一场胜利,那他就完全可以塞住那些当初反对大哥出兵的老家伙的嘴了,只要这样,文治武功齐全,那些反对的老古董们才会在没有理由反对哥哥登上大位!”   “既然这样,那现在澜彦已经取得了哥哥想要的胜利,为什么哥哥这么久都按兵不动,甚至还将澜彦远远调离?”祁连月一指戳破了他的话里最大的漏洞。   “所以啊,我在想,是不是......哥哥身边,发生了更大的事情?或者说,更重要的危机?可那也说不过去......如果是父皇身上出了变数......为什么哥哥既不告诉我们,也不提点我们当心呢?”祁连星说着说着就不正兴,开始拿腔拿调。祁连月正听得入神,翻身扑上去,“要说就好好说,快点,别半截话!”   祁连星一边哎哎叫着躲开祁连月的一指禅功,一边断断续续的开口,“说啦,说啦,就是,我觉得,也许哥哥没有感觉到危机吧,你没发觉哥哥最近和父皇走得那么近吗?虽然不知道父皇背后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你也看到了,父皇先是得罪董皇后,那就是自掘靠山啊,董太师最近在朝上说话,也被父皇驳回了好多次,一点面子也没留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虽然我们看不透父皇,可是一样的,父皇被哥哥看管着,也一样地不出消息啊!除非有些事是两年前就计划好的,或者父皇这两年根本就没病,否则......”   “否则......你是说,父皇现在根本就是被哥哥软禁了?”   “呃......”祁连星眨眨眼睛......“这么说也可以!”   “什么叫这么说也可以?”   “就是,就是,我是说,也许我们两个也可以加入进去哦!”祁连星翻出一个恶劣的笑脸,“你觉得呢?”   这么一说下来,祁连月忽然有了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当下,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嘁嘁喳喳的一番策划,算计着该如何加入到父皇和兄长的二人组合去。越说越觉如此更多机会拆穿父皇的伪装,更比拿回一张哥哥不想用的逊位诏书有效得多!这一番喋喋不休竟然直说到太阳下山,两人执意要把未来的计划想个周全谨慎,于是一同转战回了储秀宫(第二日是祁连星的早朝),才意外之极的发现了没有外出夜宿的祁连日。兄弟两齐齐错愕,不约而同想到,难道父皇已经失宠?但这可不好,这样一来两人哪里里来的机会就去就近观察他们那个父皇的小动作啊?当下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动,不厌其烦的打探祁连日不回蟠龙殿的缘由,小心翼翼的规劝兄长回去,随便捎带两人要陪哥哥一并尽孝心分担的爱心,倒搞得起连日一脸错愕。   这一夜便就这么夹缠不清的过了,祁连日左右胳膊分别被连个弟弟抱着,三张一模一样的素颜真叫一个相映成趣,可祁连日却睡意全无,几十倍连个弟弟的呼吸吹的脖根发痒,祁连日心里转悠的,却是那个总会四肢全上将他又抓又搂缠个结实的父皇,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蟠龙殿,睡得怎么样了?   睡得怎么样?一早便知道了,祁连星还在咕咕呶呶神志不清的被连凯服侍着穿衣,连七已经一路过关闯了进来。   乍一听完连七的禀报,祁连日差点从床上折下来,这么大个人怎么能凭空在蟠龙殿消失了?   连七也急得额头冒汗,他来之前已经再三询问过当值的侍卫,的确没有人看到陛下从正阳宫出来过,而且据昨夜为陛下送完膳的内监也说,陛下当时没有异状,可是一早伺候梳洗的侍女进了蟠龙殿,却惊慌失措的出来大喊着皇帝陛下不见了......   祁连日披了衣服就往外冲,祁连月与祁连星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的跟了上去。   正阳宫内地毯式的搜索正在进行,气氛几近凝固的窒息,虽然没有人开口,可刺客掳走之类的猜测满布在每一张不知所措的脸上,这消息一旦证实,谁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结果!   祁连日找到昨夜送膳进去的内监,几个小太监正在地上簌簌发抖,“昨儿,小的,小的去给陛下送晚膳,陛下问小的怎么不是连七报国大侍卫来,小的就会说不知,是听上面来传旨的公公说,从今儿起陛下的饮食都有小的们伺候......”   “父皇就没说别的?”祁连日阴沉着脸插嘴。   那唯一还剩了点理智说话的小太监立刻吓破了胆,一叠声的嘶出来,“小的真的不知了,陛下什么也没说,就让小的们收拾完下去,小的就说,收拾完了还要伺候陛下睡下,不能离开......陛下要是有事可以叫小的们,要是陛下怕小的们伺候不好,外面还有那些侍女姐姐们......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祁连日忽的弯腰一把将那小太监提了起来,“然后怎么了啊?”   祁连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没见过祁连日在人前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没没没没没......没怎么,陛下然后就哦了一声啊!”   祁连日手一松,那块被他拎断了气的家伙立刻委顿到地上干咳起来,有伶俐的侍卫麻利的过来提着后衣领把人拎走。   到底哪去了啊?祁连日心里一阵紧是一阵,昨天......其实明明是他理屈的,明知道他还病者,却管不住自己的火,就算被他踢下床又能怎么样?反正吃也吃到了......若修然爬回床上的时候,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自己竟然没有上前扶一把,还在想他是自作自受......就该得点教训.......明知道七月还没出,明知道他不喜欢太监和侍女,却偏偏将整个正阳宫内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也没留......那会为什么会下这么绝的命令?就为了那么点私心?可是现在,看看你的私心惹了什么祸啊!   祁连日懊悔不迭,他自责不已的时候月和星就看着她那越来越惨白黯然的脸蛋心里发寒,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扶住他,两人心有灵犀,都觉得这种好像哥哥随时要撑不住倒下去的想法实在够幼稚,可是这想法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就被手臂上忽然加重的依靠镇住了,祁连日,竟然真的连支撑身体笔直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   我真的发现我写的那三兄弟性格备忘有点废菜,这三儿子越出落越有个性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3   这边厢三兄弟心思各异,一个黯然两个讶异,另一边连七的心里也不好过。   祁连日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保护皇帝陛下的,他没保护好不说,连人都给保护丢了,这篓子怎么看怎么大得没边。虽然咱是太子殿下还没顾得上发落他,可这种从来没出过的岔子还是快把他从里到外煎熬的熟透了,没办法,人受到的鞭笞从来不是来源于外,而是发自内心!更别说还有报国的眼神牛毛针似的一波波的撒过来,钻的四肢百害无一处不绵绵密密的----不是疼,是比疼更甚却说不出来的难受。   眼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地从东天上爬高,藏青的天幕开始变成通透的蓝,连凯凑过来在祁连星的耳边催促,祁连星看看天色,再看看萎靡不振方寸大乱的兄长,一番左右为难的天人交战之后,终于还是咬着牙吩咐连凯早朝取消,所有事体一律写了条陈送书房去,待会再说!说这话的时候祁连日就在他身边,一半是连凯一半是哥哥,祁连星说着话还不忘观察他的神色,可祁连日连眼角眉梢都没有多抬一下,竟然是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得面色发黑心下发沉,祁连月若有所察偏头过来撇了他一眼,又马上转回到祁连日身上。   差别待遇让祁连星在心里无力的呻吟一声,转而贴在祁连日耳边轻声细语,一个“哥”字刚刚打破这让人窒息的安静,远处一声厉斥便仓促的响起,让祁连星一下子噤了声。   那边有人喊,“什么人?”   侍卫们一阵鼓噪,祁连日原本没有焦点略显茫然的视线刹那间变得犀利,准确无误的投向声音来源。整个正阳宫的搜索队伍开始网状收拢,祁连日慢了一拍,却后发先至的冲到最前,连七不敢怕他有闪失,赶紧闪到他身边去警戒,报国更滞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视线的焦点汇集到宫墙的角落。   哪里为了视觉上的一些原因可以栽种了一些灌木,修建的矮墙,但是绵密。佐以墙壁上的画风,便成就了一望无际的远山翠 ,颇有点视觉差的效果。再加上黎明初的光线贴着地面斜过来,三面倒影聚集在一处,那种过于浓重的黑,让视觉上的收聚效果扩展到极限,只觉看显示出的空间位置小的不能再小,搜索的第一遍人群路过的时候,连踢一脚枝杈都会踢到墙壁的感觉,自然没有人太过注意。这会旭日东升,一丛丛的花木树丛完全俯向角落到渐渐被拉回到地面,那个隐藏的位置便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虽然依旧不是很大,但却足以成为一个不能忽视的实景,虽然那也只是勉勉强强够让一个孩童蜷手缩脚的掩进去。   而这一角地的乾坤便是站在制高处防止刺客逃窜的侍卫发现的,地面的侍卫顺着手势的指点一路警戒着靠近,腰刀抽出,指前,“什么人,出来!”   没人应声,连灌木被摇晃的动静都没有。   于是侍卫挺刀上前,刀身前指,平平挑开了一角枝干,那个隐藏得最深的角落露出一点端倪,明黄的袍带,已经被露水打出橙红的晕色。那侍卫一见之下,几乎惊跳,立刻收刀惶恐跪地,语不成形,“陛......陛下,臣......”   这一声“陛下”让所有人瞬间定身,祁连日却根本连迟疑都没有,一把甩开连七和报国的左右护持就要抢出去,嘴里一声“父皇----”已经全无意识的失声!   祁连星抢步赶在他前面窜出去,狠狠一把按了祁连日肩膀的同时回头厉声呵斥,“连七,还不去看?”   连七这才如梦初醒,几步窜过去撩起浓郁的树枝,涨红的脸色瞬间成了白,“陛......下?!”   满场鸦雀无声,身前动静全无!   报国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若修然的近身,在皇帝面前唯一一个有资格名正言顺舞刀之人,当下扑上去手起刀落,碗口粗的齐腰矮树被他贴地砍断揪了枝杈根根往身侧甩过,展露在众人面前双手抱膝团身倚墙的人影可不就是忙活了众人一整个清晨的皇帝陛下?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祁连日立刻看呆了眼。连祁连月都一阵止不住的错愕。   露水打湿的发上念着灰尘草屑枯叶,看上去狼狈不堪的像个睡破庙的乞儿,明丽的黄袍被沾湿复又烘干,一块块的深浅相间,倚在墙角的身体,极尽所能的收拢,连脑袋都埋在膝盖上,偌大一个人竟能缩成一颗球的存在,严丝合缝的填满了灌木下一方三角空地,难怪鸡飞狗跳了一早上竟然没人发现。   “陛下!?”   “父皇!!”   报国和祁连日的失声惊呼几乎撞在一起,试探与惊喜高低音错落,然而若修然蜷缩如初,一点反应也吝啬。   祁连星终于变了颜色,扑上去一扯一带,半截木头似的若修然软软的顺着墙壁歪了下来。   祁连日腿下一阵发软,被祁连月眼疾手快的扶住。   那边厢反应过来的祁连星已经开始一叠声地连喊“传御医”了。   这边的祁连日终于推开弟弟的扶持,踉跄过去将若修然从祁连星的怀里接过来,触手高温烫得他心悸,死灰样的脸色,一阵阵的热浪迎面扑来。捧了若修然的双颊,祁连日心里一阵阵发紧又发慌,嘴里走了调的轻唤,“父皇......父皇......”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唯恐眼前的皇帝陛下真的就此成了灰!   好像不堪打扰,又好像沉睡酣然,若修然的眼珠在眼睑下一阵乱转,就在祁连日屏息屏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才一副不情愿的张开来,散乱的焦距又花了好一会才矫正目标,“小......日?”   祁连日心里一下松懈下来,有那么一瞬间,那朦胧错愕的神色简直让他怀疑是不是他那个真正的父皇回来了,太陌生的冷然,完全不是若修然惯常的热切,让他整个人都遥远的近乎陌生。   “嗯,是小日!”祁连日松了口大气地应着。   若修然便顺着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虽然在场中能见的数人看来比哭好不了多少,“冻死我了!”说完,极缓慢却坚定执着的往祁连日的怀里钻了一下,那双混沌的眸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   祁连日条件反射的将他整个人往怀里揉,看的祁连星抬手使劲噌眼睛,“哥?”   才蹦出一个字,祁连日立刻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终于让祁连星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盲,他那个睿智精明的哥哥真的----傻了!   “哥,父皇染了风寒,你先把他送回殿里去啊!”   祁连星说这话的时候,祁连日的视线在他的嘴上和若修然的脸上来回扫,一副弄不清祁连星说的话和自己怀里的人有什么关联的懵懂,好半晌,忽然连人带己一跃而起,撞开祁连星笔直的奔着蟠龙殿大门方向冲去。   这个......祁连星狐疑的回头,是现在远去的背影和面前僵立不动的祁连月之间来回打转,这个......他刚刚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个是大哥吗?怎么......怎么这么像二哥啊?祁连星在肚子里哀嚎!   寒未退,风又侵,兼中地气,犹有惊吓......御医过来打着哆嗦瓢着嘴呖呖不断,到最后嗡嗡的祁连星心头火气,“你就说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老人家吓得手颤脚颤,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磕头不止,“臣......不知......”这回没等祁连星动手,从进了殿就一直呆呆看着若修然不错眼珠的祁连日全无预兆的抬脚,踢得御医滚地葫芦。   祁连月完全傻了眼。连七脚不沾地的跑去太医院继续架人去。   门外的报国忧心忡忡的一劲往屋里探头,看得连凯和连虞诧异不止,皇帝陛下残暴之名花名在外,凡在他身边呆过的人不是都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的吗?怎么报国和连七都对他这么......热切?他二人的主子因为经常冒充连七的主子的有缘故,常常将两人禁在自家宫中出不来,这蟠龙殿的地界,今儿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进来。   没大功夫,连七又揪了一团筛糠回来,报国迎上去,皱眉,“这个,行吗?”   连起苦笑,“老的没等抓就散架了......”   这......听起来就好像更麻烦......报国再怀疑的看了一眼连七手上没散架的,比较之下发现有点更没法想......“那就......快进去吧!”   连七提了人就要往里冲,那担儿挑行李忽然尖着嗓子开口,“你放我下来,这样子让我怎么面君?!”   报国和连七眼睛一亮,有门哎,起码这个还知道是面君......在可能有去无回的重压下还记得面君要仪表整齐,就是勇气,就可嘉啊!   大约真的初生牛犊,在祁连日戾气全开的强力之下,年轻的御医虽然结巴,竟然还是相当顽强地将皇帝陛下的病因说中了八成,只是他在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到祁连日的脸色一层黑过一层。   等到他写好方子,已经汗湿几重衣了。喘着大气从殿内退出来,一下就看到包裹崇拜的神色,小太医转脸立刻下巴扬得天高,昂首阔步。包裹追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请叫官称,本太医姓李!”   报国瞠目,“太医院的李姓御医多了去了,你到底是哪一个啊?”   李姓太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报国眉头皱得更紧,他什么意思啊?   这边连七正打发了人跟着太医回去煎药,一回转正好看到报国冲着胆儿挑行李若有所思,他敛了眉心凑上去,“看什么呢?”   “下次,怎么找他啊?”报国嘟囔。没看见连七瞬间黑了脸。   ......   承诺的双更,若若我双手奉上,那个......字数的问题,就别太较真了吧......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4   连凯很识趣,识趣的让祁连星跳脚又抓狂!   那边厢两个哥哥整一个脸上苦的滴出胆汁,一个算得能拧得出醋汁,俱都是心不在焉状态中,唯剩了他一个心神俱属者,连凯好死不死的把那么厚一摞东西搬回来,这不是摆明让他辛苦让他忙吗?   可抱怨归抱怨,眼看两个哥哥都是无心政事了,这大大小小的要处理的事情可不会因此就少上一桩半件,祁连星再不情愿的,也只能认命的找个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做他最不喜欢做的事。   大哥嘛,在绕着床犁地。   一圈一圈来来回回地走,丹凤眼中就写了两个字----悔恨,祁连星看得清楚明白之际又不由得不以为然,你说这人啊,放着好好的床啊屋子啊不睡,非要跑到墙角去挂露水,整个欲乘风归去的仙风道骨,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祁连星咂咂唇,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低头画几笔朱批。   而二哥的眼睛就一直在陪着大哥兜圈子,那眼珠跟着一圈一圈的转啊转啊,他就不嫌酸,偶尔还会呲一下牙,露出咬人似的狼情,虽然祁连星没有看过去,不过光用猜的,也知道他想咬的是装了大哥满眼的那个人......天天张牙舞爪的好像很精明......其实根本就是个......   啧......祁连星丢了上一本,再接再厉翻开下一章!   就着两个哥哥脸上的千变万化的表情,祁连星三心二意的翻着那些写得天书似的奏疏,你说这明明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的事,非得加上花团锦簇的文字,绕的他头昏,看得他目眩,偏还得硬着头皮去摘花顺蔓找瓜!   这一边的祁连星右手执笔右脑走神,上行跑偏下行再校准;另一侧的祁连日却是在专心致志的----后悔!   伤寒未好,又吹了一夜的硬风,还受了不小的惊吓......BaLaBaLaBaLa......太医的话祁连日前半程还在用心听,可能专心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到这就够他生受了!   明知道他胆小怕黑怕烛影摇曳,不近女人不喜内监,偏偏偌大个蟠龙殿竟然一个可以让他新人到安睡的人都没留......怎么能对他做绝到这个地步去?只要一想到他是在极度惊吓与惶恐中入睡,祁连日的心里就像有把钝刀在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肉......而且,那也可能根本就不是入眠,那只是高烧之后的昏倦,如果......如果那情形再糟糕一点的话......再糟糕一点的话......   祁连日蹭的一步跳上床,把若修然连着被子一起全都抱起来,紧紧搂在胸前,那个假想让他浑身发寒打颤,他没法想象如果这个人不在了的话,那些简单明快不用担心会在未来走掉变质,被人利用的快乐满足还有没有机会重临,或者该说......还能不能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把所有心思与喜怒都摆在脸上,而不是藏在心里等着机会绊他一跤!   贴着若修然因为高烧而滚烫的脸,祁连日想他应该做个决定了!   “月,星,你们都过来,我要说件事。”   嗯?一直偷眼看着的祁连星搁下笔,正大光明的看过来,眼里有着询问,而被忽略了一早上的祁连月已经大步流星的冲到床前了,虽然床铺够大,不过想到和厌恶的人挨得那么近,祁连月选择了倚床柱,倒是祁连星,满不在乎,看着床脚还有位置,踢了鞋子三两下爬过去盘膝坐好。   连七进来送煎好的药。   若修然神志不清,比照昨天更是老实,牙尖咬得像蚌壳,祁连日怎么哄都逗不开,干脆仰了脖子自己先灌下去半碗,然后在祁连月瞪凸出来的眼珠子照拂下,俯身喂下去,   “哥......”祁连月傻了。   直到一碗药喂完,接过连七递上来的白巾,仔细给若修然擦干净嘴角下巴上的药液,再随意抹一下自己的嘴角,祁连日才抬起头看向祁连月,“我和他,就是你看到的关系!”   “你你你......”祁连月抖着手指在若修然和祁连日之间来回指,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个字来,忽然一眼瞄到神色平和镇定的连七,正收了药碗要离开,“你站住!”   嗄?这有我什么事?连七一头雾水的转过来,祁连月已经风一样的追上,一把揪了他的衣领,吼,“你的主子,居然,你居然......”祁连月今天注定要和语无伦次画上等号了,见谁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然而连七毕竟是见证了始末的人,祁连月这番话虽然没头没脑,他还是听懂了,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他的主子,祁连日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是过去最常见的平静,但内敛。   这可真是个难题......想他一个做人侍卫的,说是臣子,其实还不是个奴才?这种主子的私事......岂是他能左右,发表意见的事啊?   然而这种犹豫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了,祁连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颓然放手,从背后适时伸出一双手臂来,托住他的身体,连七冲解围的三殿下颔首致谢,快步退下去了。   “大哥你疯了吗,他是我们的父皇,父亲!你......你你你......你这是乱伦啊你!”祁连月的脑子里已经成了一锅粥,他费力地打捞,终于揪出一个理由。   祁连星在他背后直揪头发,这个哥哥,他自己都天天把弑父挂在嘴边了,这回居然还敢拿三纲五常当救兵!   祁连日低头笑的宠溺,柔声道,“他不是了!”   那笑刺得祁连月心口疼的发紧,那笑,那曾经是他和星的专属啊!   “祁连星,你怎么不说话,大哥他他他......你怎么不劝劝?你快......”祁连月回身抓住小弟的肩膀,推着他往床的方向去,祁连日也在此时抬头,盯着祁连星不放,这个小弟今天的反应很反常,与他一贯的大开大合喜怒上脸实在不搭调,让祁连日下意识的把若修然更抱紧了一些。   祁连星由着二哥摆布他的身体,临到床边闪电抓了月放在他肩上的手掌,突如其来的发力,让祁连月猝不及防的倒在床上,“祁连星你干什么!”   “嘘----”祁连星比着手指示意他噤声,抬头看向最大的兄长。   “哥,他到底是谁?”   祁连日一惊,这个小弟,看出了什么?   “我呢,最近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书,上面讲到一种易容之术,就是啊,把一个人的脸皮剥下来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就可以让这个人变身成另一个人......”祁连星猛地扑上去,赶在祁连日踹他下床之前在若修然的脸上一同乱揉。   “你干什么你!”祁连日大惊失色,抱着若修然急退的同时一脚踹人落地。   一模一样的脸蛋皱成一只大包子,祁连星从地上爬起来,眨着眼睛,“咦,贴这么牢......哥,这计划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呃......祁连月傻眼,瞪向若修然,又看自己的哥哥,这个是这样吗?他的脑子不是一般的乱,只能满怀希冀的等待祁连日的答案。   祁连日掩不住的错愕,星今天让人难以置信的善解人意,这的确是一个绝好的解释他现在和父皇关系的理由,然而,祁连星眼底深处闪烁的光芒让他不解,甚至不由自主的戒备......   这想法让祁连日浑身不自在,如果连个弟弟和他都要变成彼此防备的过日子......那现在。将来的那些纷争,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祁连日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到祁连星眼底一瞬间黯淡下去的光彩。   “大哥,什么计划?”祁连月还在那里焦急,哥哥和弟弟之间的暗潮涌动一点也没波及到他。   “没有计划!他不是父皇,父皇四个月前已经死了!”   “啊......”祁连月惊呼,而星的脸色渐趋平静。波澜不兴的深沉,看的祁连日感觉好陌生。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肯定不是父皇,准确的说,也许他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   “孤魂野鬼吗?”   “祁连星?!”   “他的性子变得太彻底,我很早想过了,只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民间也不是没有过,不过都是传说,听来的坊间故事罢了,还真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祁连星撇嘴,不甚在意的说着。   而那镇静让祁连日侧目,“你......你相信?”   “为什么不?他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你还在哪里找得到父皇的影子?”   “那更应该找个理由废掉他啊,哥,这是你的机会,名正言顺的登基大宝啊!”   “月,为什么废掉他啊?如果废掉他的名分,他还剩什么可以支撑他在这个皇宫里活下去的法宝?”   “可是......”   “从他来,到现在,你见过他和我,报国,连七之外的任何人套过关系拉过近乎甚至走近一步?他可有对任何人颐指气使过?他可曾用过任何一样他能用得了的权利?”祁连日说得兴起,不由得低下头去抚平若修然的眉心,虽然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再次聚拢。   “那又怎么了?”祁连月还是不放心。   祁连星在一旁叹气,“二哥,你怎么想不明白呢,这是一个对权力完全没有欲望的人!”   祁连日挑眉,今天的小弟真的让人另眼相看。   祁连月茫然。   祁连星再叹气,“大哥是想留他在身边吗?给自己留一片......净土?”这话说着怎么这么风花雪月?   祁连日听出他话里的不以为然,却没有表示出异议,反倒笑出一点温柔,“有何不可?”   “人心会变!除了我们三兄弟,这世上不会有人在与你同心同德!”   “我愿意相信,他不会!”   祁连月已经呆了,耳中听着兄长和弟弟的一应一和,却完全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满脸迷蒙,星光熠熠。   祁连星终于低下头去看他,深目一眼,再抬头已经变回过去的吊儿郎当,“我看我还是先送二哥回去吧,他今天实在是......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   祁连日的脑子也很乱了,祁连星突兀的转变话题,让他不由得慢了半拍才点头,“好!”   扶着祁连月走到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祁连星突兀的站定,“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些笑,那些信任,曾经是我和二哥专属的平分,而现在你要把它们分给别人,你有没有问过我和二哥,会不会同意?”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5   “你有没有问过我和二哥,会不会同意?”   祁连日玩味着星临走时扔下的最后一句话,似是而非的端倪,没头没脑的陈述,他,是什么意思?   被他锁在怀里的若修然忽然挣扎起来,“小日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不踢你下床了,我也不撵你了,你要怎样都可以,我......我可以用嘴的,你别走啊,我......”歇斯底里的身体在战栗,都的祁连日差点保不住人,而随着哭泣哀求一起的,还有一脑门的冷汗,好像就是那么突然的从皮肤里挤出来,颗颗都晶莹圆润,细细的沾了满脸。   祁连日只觉得一股热气上涌,呛得他眼睛鼻子一起发酸,赶紧把若修然再紧了紧,一面贴着他的耳朵喃喃,“父皇,小日没走,小日在呢!小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拥着慢慢平静下来的若修然侧躺下来,头刚一挨枕,还没等祁连日调整两人拥抱的姿势,若修然已经迫不得已的开始往他怀里挤,昏迷前的记忆似乎还在主宰着他的心智,若修然在极力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同时,还拼命把手塞到祁连日的侧肋下,好像只有那种被压实钉牢的感觉,才能让他安心。与他惯常大抱大搂的理直气壮截然不同,委曲求全的让人心疼。   祁连日就疼的要命,他把拱到他腋窝下的脑袋托起来,一一品尝若修然脸上的水渍的味道,咸涩都有,也不知那些冷汗里混了多少他求助无门的恐惧。   “对不起!”祁连日把那张即便在睡梦中也忧虑惶恐的脸压回腋窝,可没多久又忍不住再挖出来,重复一遍刚刚的湿吻。   藏回去,挖出来,亲吻,安慰,反复。祁连日重复着这个无聊的轮回,经久不厌。只是这一次,换他锁手锁脚,打搂大抱!   如果说蟠龙殿里的祁连日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他这个小心懦弱卑微惶恐的父皇恢复原状的话,那被祁连星强行带离现场的祁连月就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让那个阴险狡诈的父皇现出原形。   “星,你说他今天是不是在用苦肉计啊!”   被祁连星强行压进被子里休息的人不死心的开口。   “都说了他胆子小!”   祁连星四下瞄着哪里的被角没掖好。   “不可能,他胆子哪小了,他杀的人那么多!”   “都说了他是借尸还魂的嘛!”   “这么荒唐的事,也就你这种不务正业的人会相信!”祁连月气咻咻的驳斥。   “......”祁连星掀被子想进去陪躺的动作凝了半拍,然后掀被子,在月身后躺平。“好好好,都是你说得对!行了吧?”   祁连月一下子火了,呼的一下转过身,“祁连星!你有没有脑子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怎么看,这没脑子的也不是我吧?祁连星在肚子里苦笑,然而面对祁连月瞪得圆溜溜的眼睛,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只能烂在肚子里!   真是......内伤!   “二哥,”祁连星语音转软,改怀柔,月一时不察,“干嘛?”   “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咱们昨天还在想,该怎么说动大哥让我们两个能带到他身边去,现在不是有个绝佳的理由了吗?”   “嗯?”   “暂且相信他是鬼魂上身好了,那不是让我们更有理由待在他身边了吗?我们得亲眼看着,好好观察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不能让他伤到大哥啊!”祁连星眨着眼睛,无辜纯良。“这种事,得----眼----见----为----凭----”   月看着他带笑的眼,半晌,忽然伸手指住他的鼻头,“你你你......”   “这理由更充分,大哥就是想拒绝,也无从拒起哦!”   “哦哦哦......星这个办法真不错!小子,长大了哦!”祁连月终于反应过来,脸上愁云一扫而空,要不是躺在身边的祁连星正玩着他的手指,他还真想使劲拍拍弟弟的肩背,这小鬼,终于能为他分忧了!   祁连星藏在被子下面的脸整个垮了下去,嘴里却轻轻的道,“二哥才是真厉害,所以这问题现在就不是问题了吧?那就再睡一会吧,今天可折腾死我了!”他咕囔着伸了一下腰,好像已经困得睁不不开眼睛了。   “嗯,好,那就栽培小懒虫睡一会好了!”祁连月心思放下,立刻轻松了并不少,很大方的准许,像平时那样亲亲热热的拥着弟弟,开睡!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6   这一觉,直睡过了午时,祁连日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他叫起来吃些东西,若修然已经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初初醒来的若修然,鼻子皱,眉毛皱,连嘴巴都嘟了起来,就和过去他每次不情不愿的张开眼睛时一模一样,落在祁连日眼中简直是说不出的可爱亲切,让他不由自主地凑上去,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若修然的视线便被迫在超近的距离内聚焦,祁连日期待的注视着,支着耳朵等着他那一声集慵懒耍赖还有一点点撒娇的呼唤。   真的,过去只觉得一个人能在两个字里夹带那么多或温暖或暧昧或亲呢的情绪实在是挺神奇的,而直到经历了若修然在混沌不清时几近卑微几近扭曲的小心翼翼,他才明白这一声汇集了所有理直气壮地呼唤,究竟代表了多少若修然对他的全然不打折扣的信任,而如果这份信任不在了......   祁连日简直没法想象那样一个卑微的父皇他要来干什么!   “小......日......”一声怯怯的,喏喏的呼唤,出自若修然颤抖的唇,那气流之微弱,要不是祁连日一直在全神贯注,简直就要听不见了。祁连日不敢置信的低头,“你......再叫一遍!”   “太子殿下!”这一声干脆了,可是那叫法,祁连日撑着床的手掌瞬间失力,砰的一下砸在若修然身上。   身下的男人,身体的每一寸都僵直着,绷紧着,好像他承受的不是他亲密的儿子,而是一个怪物,会杀死他甚至会吃掉他的怪物!   祁连日整颗心都像扔进了冰水里,冻得冰冷坚硬。   叫我小日啊,为什么改口?祁连日低低的发声,像是自问又像是询问,若修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半晌,“我......那样叫,不够尊敬吧?”   祁连日便看见一柄重锤砰地一下砸下来,那颗冰冻的心啊,瞬间粉碎!   “你是我父皇,你想怎么叫我,哪有什么恭敬不恭敬的?”   “可那不好吧?”   “我说好就是好!”祁连日斩钉截铁。   “哦----那......小日?”若修然试探着叫。   这简直就是执行命令的扯线傀儡,哪里能盛得下过去那么多言传不得的亲密情谊?   可这毕竟是叫了小日了,总比叫太子好吧?   祁连日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然而若修然却突兀地从被子里跳出来,整个人熊抱住祁连日,这种动作很有若修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个人风格,祁连日心中一喜,他果然是没变的,他只是在和我闹着玩----然后着惊喜还来不及上脸,“我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下次别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吧,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一串话就砸进了脑袋,瞬间把祁连日那还没来得及成形的兴致砸飞出去。   一叠声的认错,一连串的哀求,若修然梦里说过了,呓语也念过了,现在又提,......祁连日的脑子蓦地回放起他把报国从他身边调走的那个夜晚,他在蟠龙殿初见哭的稀里哗啦,形象全无的那个父皇......他其实不是一般的害怕,害怕蟠龙殿的阴森,害怕一个人的夜......那些原本存在于他的想象却能分分明明的让心寒的东西!   回忆会把一些线索织成遮天的网。   祁连日后悔不迭。这个被他一个恶劣命令吓破胆的父皇,他看着碍眼,想着内疚,听着心疼,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他小心眼小家子气造成的,是他做事太绝,得解释,得道歉,于是祁连日开口,“父皇,你先放开我!”   若修然盘在他身上的胳膊腿,一下子就硬了,祁连日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嘴上就封个结实。   唔?祁连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祁连日也没有愣多久,他心里正琢磨呢,且不说这父皇即便在梦中都不忘承诺如果下次在出状况,就用嘴给他吸出来......好吧,得承认,祁连日咋一听的时候心里的确是不纯洁的蠢动了一下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联系了若修然现在的行为,祁连日很快就想明白了,若修然恐怕还纠结着这事呢,他想用行动表明他真的是要改好,且不说这改的样子会不会让祁连日满意,不过,先接受了他的投怀送抱也不错,等他以为自己已经原谅了他,那时候再来个出其不意的自我检讨......效果应该比他这么冒冒失失没情没面的道歉更好一些吧?   虽然这样好像有点趁人之危,不过祁连日想,管他呢,只要最后能还我一个通透明朗的父皇,那就怎么都好!   这两人一个着急表明心迹,一个心怀鬼胎顺水推舟,于是吻着亲着,就不可避免的一起翻上床了。   大概是怕祁连日反悔,若修然已落了实地就开始拉扯祁连日的衣衫,可是也不知道他是太虚弱了,还是太惶恐了,一双手抖啊都得半天也没把祁连日的半身衣服扯下来,倒叫祁连日给他扒了个精光,这一下更加着急,可是越急越出错,衣服没扒掉,倒是嗓子眼里呜呜咽咽声先出笼了。   祁连日这下是真的有点左右为难了,唱戏唱全套的话,他现在就不能太殷勤了,可是要是不自力更生......他今天只怕要吃不到啊!   祁连日的脑子里焦急的转着念头人一想事情总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种严肃的气息,若修然正全副精力都用在讨好祁连日上,对这气息,他分外的敏感,当下便弱了气势,有点要缩手缩脚的趋势,等到祁连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若修然已经是眼眶红红鼻头红红眼珠湿湿的可怜相了,怎么看怎么的让人食指大动。   尤其那怯怯的眼神,与若修然平日里的理直气壮截然两级,勾得人就像不管不顾的压下去,把他揉碎了,彻底弄哭!   可这不是他的本性!祁连日艰难的说服自己,也艰难的把那欲火生生的压下去,父皇现在挑起的不是他的情欲,而是他的凌虐欲,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只怕若修然以后都会变成这副摸样了,而他,要一个时时刻刻会被吓哭的胆小鬼做什么?   所以要么父皇主动,要么他就只能苦忍艰忍!   这主意打定,祁连日再怎么急,也只能慢慢熄了自己的心火,他停下动作,在心里苦笑,果然是自作孽,昨天一时冲动,今天就得全部换回去了,还连本带利!   “父皇,咱们聊聊,你别这样,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的叫小日,理直气壮的骂我是混小子,那样不好吗?我知道我昨天......”祁连日这里尽量挑着不上火的字眼一字一字的往外蹦,若修然忽然在他怀里扭了下,身----   “你别动!”   祁连日哑着嗓子吼完才发现又把若修然给吓到了!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若修然那一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把他支起来的小兄弟结结实实的压了一记,挤压的快感差点逼得他伸出手去,这声音好得了吗?   所以这个躺着聊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安全,祁连日想着,我该坐起来,或者站起来,离他远一点才行。可这从若修然身上缓缓直腰的动作才进行了一半,就听到若修然低低的啜泣声在耳边呜呜咽咽地响起。一声一声的凌迟着祁连日的理智,于是这挺腰的动作就卡在了半途,再进行不下去了,祁连日叹了口气,倒回去,把那只大抱熊从背后给抱回来。   “父皇----”祁连日试着让自己平心静气,别那么色欲熏心的,赤裸在抱怎么了?只要我自己坚定就好了嘛!但他忘了,他想清心寡欲做圣人,那也得若修然配合,于是他那个父皇又一次有煽风点火嫌疑的撩人动作之后,他迫不得已的追加了句,“我警告你别乱动!”   过于正经严肃的声音终于让若修然听话了,他瑟缩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僵硬了身体,弱弱的“嗯”了一声。   所以下面该祁连日接下去说了。   可是该说什么呢?   该先道歉?还是解释呢?如果解释,该从哪说起?是大上次他只是想投桃报李却被若修然误会成了想咬人而恼羞成怒?还是昨天他其实只是呕一时之气?祁连日觉得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挫败的欲语还休过。   正在祁连日为该从何说起的问题僵持不下的时候,连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传的午山送来了,是现在就摆进去还是......”   “送进来送进来......”祁连日尴尬之余无比的感激连七的打岔,连忙一叠声的吩咐。而等到连七饭菜摆到尾声,祁连日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吩咐道,“再去催催那边的要熬得怎么样了,赶紧送过来。”   连七答了一声是,落地无声的退下。   被这么一打岔,祁连日的尴尬没见少,酝酿了半天的解释倒更重的卡壳了,到最后再看着若修日那躲躲闪闪的小眼神,更加说不出口,只好吞吞吐吐的挤出一句,先吃点东西吧!   是啊,是该吃点东西,若修然被下了一夜,又混了一上午,肚子里一定空了,祁连日想着,添了一大碗饭给他。   若修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祁连日恍然大悟,“叫你别动只是在我怀里的时候别......算了,你还是先做起来吧。”   若修然这回倒是听话了,乖乖掀了被子,可他刚刚才出了一身大汗,又躺了这么久,这一下起得猛了,衣服没抓到角人已经先摇晃了起来。祁连日眼疾手快,丢了饭碗冲上去,“慢点慢点,先躺下,休息一下。”   若修然继续乖巧听话!   太乖巧听话了,让祁连日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欺负人,而且是在欺负一个被他吓破胆的可怜人......所以他踌躇了一下之后自言自语,算了,今天就让他做一次名副其实饭来张口的帝王吧,我来伺候他,全套。   先喂他吃饭,然后喝药,喝药的时候继续以前的喂法?那之后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亲下去,做下去,虽然有绕回刚刚的法子,不过这个是诱惑,总不是强X了,所以......嗯,耳酣情热的时候解释会不会效果好一点?   祁连日心事重重地转过身去拿碗,围着辈子椅栏而坐的若修然忽然绽开一个鬼鬼祟祟的无声诡笑,挤眉弄眼的。等到祁连日端了饭菜一转身的功夫,那些些诡异的笑弧已经奇迹般的被磨平,恢复成之前的低眉顺眼。   喂食,嗯,其实有点难度,但好在若修然配合得紧,倒也没弄出饭粒掉满地的惨烈,只是若修然那看人眼色下菜碟的眼神实在让祁连日很不爽,那种自己是凶神恶煞不敢不从的见鬼的顺从!   一顿饭若修然吃得极尽小心翼翼之能事,喂得祁连日满肚子邪火恨不得烧垮蟠龙殿的房梁。   什么粉红暧昧全没了!   没关系,没关系,祁连日在心里给自己鼓励,后面还得为药呢。   结果,药碗一端来,祁连日刚说了一声该吃药了父皇,若修然立刻装了弹簧似的扑过来,好像怕被人抢似的,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像喝白开水,一气喝光,还咧嘴儿为了个饱嗝,一口药香喷了祁连日满脸满心。   祁连日这回真的是张口结舌错愕到极点了!   若修然也一脸不明所以的惶恐看着他,终于说了饭后第一句话,“小日,父皇以后都听话,你别再把我丢下了好不好?”   好......个屁啊!祁连日差点骂出来,可是一接触了若修然那副瑟缩的胆怯,终于还是哑了火,“不用,真的不用,你还是以前那样最好,真的,最好!”算我求你了!   “不好!”若修然急得又快哭了,“会把小日惹生气,会把我扔在蟠龙殿的!”   呃......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的夹缠不清了!   祁连日想,为什么我就不能干脆点?我的决断我的杀伐哪去了?我处理数万人命的时候的从容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是他的一个不自在表情,一个闪躲的眼神就能让我畏缩不前?三心两意,朝令夕改......得了,这还没挺到晚上就已经接二连三的连改主意了!   若修然还是那副小媳妇的神情,祁连日让他动,他就动,让他躺,他就躺,让他说话,他就开口蹦两个单字,然后小心瞄这祁连日的面部表情,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他闭了嘴泫然欲泣!   这日子没法过了,祁连日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未来生活的每一天,然后不得不承认,他昨天犯的错误简直就是把他自己的天捅了一个窟窿!   晚上,祁连日想,他的耐性只能坚持到晚上,如果若修然熄灯以后还是这副德行,那他就......就......反正看不到他的表情了,那就做吧,做到他死去活来,做到他告饶不止,就不信那种生----死----关头,他还逼不出他原来的样子,大不了......祁连日咬着牙在肚子里默,大不了让他在上面嘛!   然而祁连日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一整天的犹豫不决,竟然浪费了他和若修然最后一次衣冠不整单处一室,那句祁连星临走时候没头没脑甩下的话,竟然在晚上就开始应验了,那些他没来得及想明白的东西,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席卷他的二人世界!   哦,当然,还有那个玩过了火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不肖父皇!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7   鉴于我们的修然爹爹那一贯的主人公式命运,以及祁连日作为一号小攻而不得不与之匹配对好的戏剧人生,按照事件发展之必然规律与偶然概率的相互作用,呃......反正就是祁连日基于某些很实际的理由,将他的皇帝爹爹赤裸裸的晾在床上大半天,当然作为一个正努力压抑自己兽欲不要爆发出来的人来说,这么干很......煎熬,但相比如果要给这么一个能挑起他欲火的人穿衣戴帽,亲手触摸他每一寸的皮肤的话......那算了,祁连日想,你还是继续在被子里窝着吧,反正晚上也是要裸的。   而修然......对于祁连日现在这种想得到,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的状态很满意,非常满意。他脑子里转的念头是,小子,你翻脸无情,一夜下来差点没吓死我,那我就装个半死给你瞧瞧,看咱们两谁比谁狠!   所以你看,这两个娃不是心怀鬼胎就是暗藏祸心,总之都没安什么好鸟,所以......那么......似乎我们也不需要对即将发生在修然身上那乐极生悲是的转折报以太多的同情了,当然,我个人对祁连日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同情的,但是,我相信不CJ的姨娘们落井下石的还是比较多!   得了,别捂嘴了,要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吧!   事情是这样的。   在晚膳之后,也就是祁连日预计的,离他的耐性告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哦,当然,这个时间很巧的也是若修然预计的他要装不下去了的最后临界时间,祁连月和祁连星来了,在门外的报国与连七足阻拦未果的情况下长驱直入的进入蟠龙殿腹地。   当然,我们都知道祁连日对于父皇要裸身见客的事情那是绝对抵触的,即使现在大被在身,将若修然从脚到脖子都包的团团圆圆,然而抵触也只是抵触,在若修然坚决配合却手脚莫名抽筋打怵的状态下,祁连日再怎么不情愿,最后也只能把父皇一盖了事。想着,月和星几时过来大概也带不了多久,说上就几句话的功夫叫父皇装睡怎么都混过去了。   所以祁连日也就没有多做坚持就将连个弟弟让了进来。   然后,祁连日就傻了。   他的视线在明明满脸不情不愿却口口声声坚持势在必行的祁连月,以及一脸无了无不可却满脸眼兴致盎然的祁连星之间来回打转,张了嘴好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来,倒是床上鼻涕眼泪纵横一下午的小可怜一擦鼻涕一甩欢呼着原形毕露,“小月,小星,你们的意思是今天要来陪父皇吗?”   祁连日二次被震撼了。   石化的时候他听到祁连星说,“不只是今天哦,我们要重新和父皇培养感情,将来要像大哥现在和父皇一样!”   若修然听话一向是只理会其中对他来说能接受的部分去吸收的,所以他一下就兴奋了!   哦耶!两个儿子终于向他敞开心扉了,他终于有机会做一个实至名归的爹了,若修然得意忘形得手舞足蹈,这一手蹬脚踹的,坏了,被子掉下来,露出整个白皙的胸膛。冷空气掠过,瞬间将他吹得清醒。   手忙脚乱的一通遮掩之后,若修然抬起头,就看到三双六道专注却同样复杂的视线火辣辣的汇集过来。   祁连日剜着他,你你你......他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一桩事件比较重要了。   祁连月指着他,你你你......他已经被自己脑子里臆想出来的剪影吓呆了。   只有祁连星睇着他,神色正常的打个呵欠,“原来父皇要睡了噢!”   若修然正满脸通红的在肚子里打草稿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日共处一室却脱的精光而小日儿子却衣冠整齐这个问题,闻言眼睛一亮,脑袋点的鸡啄米,是啊是啊!   “那正好,我都困了,今天我和二哥也睡在这,好不好,父皇?”   一声父皇叫得若修日骨头都酥了,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好好好......”   眼看祁连星踢了鞋子爬上床就要宽衣,祁连日终于回过神来,顾不得计较若修然今天耍他一天是为什么,一箭步窜上来按住祁连星,“你干什么?”   “睡觉啊,父皇这里连个侍女都没有,当然是我自己脱衣服睡觉了啊!”祁连星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祁连日扭头狠狠瞪了若修然一眼,传递出你赶紧说话的情绪。   可惜,我们总是说,若修然永远在该心有灵犀的时候当逃兵。所以他往被子里一缩再缩,然后道,“那你可以叫侍卫来啊!虽然,呃......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当然还有脱......比较......”   后面的话终于在祁连日杀人似的凶狠目光下噤声,可是迟了......他该说的,要表达的都说完了......   祁连星很有聊天精神的做惊喜状,“父皇也这么觉得吗?我是一直这么想啦,虽说生来就是皇亲国戚的什么都不用动手,可我还是觉得自己穿衣服**比较自在,不然啊,那些侍女会借机偷摸我的,你说是不是,二哥?”   他一肘子撞上去,终于把祁连月撞回神,“咦?这殿里也不热啊,二哥你脸怎么这么红?”祁连星满眼星光闪烁的诧异。   祁连月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脸,眼神闪躲着不敢看若修然,唯恐被人发现他脑子里转的那点念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   “哎呀,二哥,难道你害羞了?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咱们从小就是自己睡,从来没享受过百姓家的天伦之乐,不过你放心啦,父皇他一定......”祁连星插诨打科,满脸憧憬陶醉,让祁连月汗毛都立起来了,“谁,谁害羞了?”   “那你发什么呆呢,刚刚在储秀宫,谁说今天要和父皇一起睡,都等不及了......”   “祁连星,我什么时候说过......”   “够了!”祁连日眼看着两个弟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把他排斥在外径自说着留宿的问题,终于爆发了,若修然被子底下光溜溜的,两个弟弟万一钻进去......   祁连星忽然贴上来,在他耳边极低的开口,“大哥,你要把他放在心里吗?”   这声音极为正经认真,让祁连日的脸上僵了一拍,就听祁连星继续道,“那里,是我和二哥的地盘,你想放什么进去,只有两种下场,要么,我和二哥联手把他铲出去,要么,让我们认可。”   他退了一步,年轻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懒散不正经,“所以,我和二哥要和父皇还有大哥一起喽!”他往身后仰躺,若修然接也不是不接好像也不是,踌躇之间,祁连星偌大个块头隔着被子已经砸在腿上。   “噢——”   “哎呦——”   虽然说这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平等的,若修然被砸到了祁连星也被隔得不轻,然而,要比咋呼叫疼的话,若修然那是永远不落后人后的。祁连星的声音有几分惯性的隐忍,若修然这一嗓子哎呦可是结结实实把没防备得祁连月吓的一哆嗦。   “你喊什么喊?”眼看三兄弟之中居然只有他被吓到,祁连月转眼翻脸。   若修然眼泪汪汪,“疼!”   “你——”   到底还是祁连日日久经训练,生气归生气,习惯是习惯,祁连星落下去的位置是若修然的脚踝,“脚,没事吧?”   若修然在被子里试着动动,“试不出来!”   祁连日颦眉,“祁连星你给我让开!”   “啊,我?”   “你还压着父皇呢!”   “啊啊?父皇没事吧?”好像才反应过来的祁连星一跃而起,有意无意的撞开祁连日伸过来的手,转手就要抽被子。   那大开大合的动作经的祁连日失声,“够了,祁连星,够了!”   “嗯?大哥?”   “今晚都睡这吧!”祁连日终于揉着额角妥协。   “呵——哦!”祁连星笑得轻松又无赖。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方暗潮汹涌的若修然在被子里一面无辜的扭着脚腕,半晌,“好像没什么事吧。”   “这种事怎么能说好像,我帮父皇看看吧。”祁连星突兀的接话,突兀的伸手,祁连日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被叫掀开一块,祁连日松了口气,总算他还有分寸。   若修然心里还美滋滋的,以前没机会,现在才知道星儿是这么善解人意啊,他嘴咧得很大,让突出的推辞都有点荒腔走调,“没事啦,应该没事的。”   “应该好好看看,父皇前阵子不是还扭伤脚了吗!”祁连星一本正经的掀回若修然锁起来的小腿,顺到踝骨,“这儿?”   “呃,不是这只脚......”   “哦!”星大悟,扔了,换下一条。   祁连日终于忍无可忍了,冲上来推开他,“你够了没?”一边把若修然的脚板纳入掌控。   这个情形......好像有点喜庆......若修然左看右看,忘了不好意思,蓦地,“哈......哈哈......哎呦......小......小日,你别磨蹭了,要看就看,别磨挲我脚心啦,痒啊——”   若说,若修然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天然的少根筋,那么这空间内另一个安静的人——祁连月,就是少半根!他其实不笨,但那只是平常人的小聪明而已,他看得到海面上的冰山,却无法想到水下的基座究竟有多大,所以他不解。同样是看到父皇的裸身,为什么他自己就惊慌失措,而星却可以坦然自若?一个私密的空间,一个口口声称喜欢的人,大哥和父皇在做什么?这几乎根本就不需要想,男子,父亲......好吧,就算只是一具身体,可那也够震撼的了,为什么祁连星完全的无动于衷?他是早就知道?还是从不介意?还是,他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   耳朵里听着弟弟那么快就和他打成一片的熟络,眼里看着哥哥那种小心谨慎的维护,祁连月忽然觉得心里,嗓子里,统统堵得发紧。   祁连星在招呼,“二哥,睡觉啦!”   若修然在为难,“怎么睡啊!”他想在儿子们中间,可是现实的情况是......除非他不想活了,他现在倒是想起他那诸事不宜的不雅裸体了。   所以这是很难办啊!   “就这么大个床,怎么睡下四个人啊!连虞——”祁连月忽然扬声,哑了床上三人的同时,门外有人应声,“回宫里去把卧榻搬来。”门外这次会赢得很干脆。   没多久,连凯和连虞各自扛着仅能容一人侧卧的塌子送进来。出于对若修然古怪习惯的迁就,祁连日对正阳宫的留守人员自由特殊的安排,驱逐了全部侍女与内监的同时,戍守的侍卫们也全都安置在正阳宫外围,于是剩下来能让内间随传随到的,只剩了几人的贴身侍卫。所以碰上这种扛塌子端茶倒水的琐碎苦力,也只能劳动连字辈的大侍卫们亲自动手了。   并排贴着放下去,祁连日看着两个弟弟,祁连月一脸坚决的不屑,祁连星一副同进退共患难的义气,得......主随客便吧,只是自己好歹还是个兄长,两个弟弟睡塌子,他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去睡床了,况且床上的那个父皇,那**裸诱惑人的样儿......祁连日甩头不敢再想下去了,唤了连七进来,把蟠龙殿原本备着的睡塌也拉了过来。   若修然捂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不能动,半晌,“小星,小日,你们真不陪我谁啊!”   祁连日这回真的忍不住要冲他呲雅了,在月和星面前光着屁股你真的好意思?   祁连月满肚子火,日也叫了星也喊了,独独漏了他,气人么!   “睡觉!”   祁连星一脸无可奈何拿他没办法的苦笑,冲若修然扬个鬼脸,一翻身侧了下去。   祁连日照例在临睡前现在殿内走一圈,把多余的灯火熄掉,确定床头最后一盏再亮一个时辰也会烧到尽头,才回到床边。若修然正一脸恋恋不舍的看着塌子上并排的两张漂亮脸蛋。   祁连日看着他的后脑勺无声微笑,身后不远处,是祁连星若有所思的晶亮黑眸缓缓敛去的光华流转。   听着身后的响动从轻浅微乱直至若有若无,平日里蒙上脑袋就能睡着的若修然翻个身,了无睡意。就着摇曳的灯光看过去,三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在黑影里攒成模糊的朦胧,若修然闭上眼睛,那些宁静的睡颜就在他眼底悠悠然,笑着的,气着的,焦急的,耍诈的耍诈的,还有,唔,当然也有被欲望烧红了眼却无地释放无可奈何的......若修然不自觉的抬手摸脸,有点烧......好吧,他承认他不知不觉中把日的黑脸套用在了月和星身上,然后恶趣味的发现,如果出现三张那样的脸一定很好笑,可谁叫他们呢么相似呢!不管他想起什么,都是三份的,那是他的儿子,他的情人,他的——亲人啊!   翻个身,还是没有睡意造访,殿内的黑影开始大幅度的摇摆,那是烛火快要烧到尽头的征兆,若修然随手拉了一件宽大的外袍披在身上裹紧,蹑手蹑脚的跳下床。   “陛下?”双手握刀拄地站得笔直的报国吃惊的看着赤脚跑出来的若修然。   “嘘——”若修然比个噤声的手势,“怎么只有你啊,连七呢?”   “去睡了,我们轮值。”报国压低了声音回答。   “那你跟我来!”若修然转身回走。   来到寝殿内,若修然再次郑重的比个噤声的手势,才压低到压着嗓子说道,“帮我,把他们抱床上去。”   报国吃惊的看着他,若修然笑笑,“窝着睡这明天都得骨头疼。”报国把刀放到一边,若修然赶紧先跑过去把床幔挂起来,再折回来时,报国已经连着被子把祁连星平平抄了起来。若修然嘴张成个“O”型,冲着报国伸出一只大拇指。   如此折腾了三趟,报国不辱使命,在未惊动一人的情况下,将三个皇子都稳稳地送上龙床,若修然摆摆手,赶人了,“你去看你的吧,哦,对了,找个凳子坐着瞪眼睛吧,反正......也没差别!”   报国已经习惯了他语言上的四六不靠,在能听懂的情况下,很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捡着听。闻声也不说是,也不说否,只是点点头,是了自己的贴身俄武器离开。   挨过去把床帐揭开,这一下倒是闭着眼睛想了,烛光虽然微弱,到底也是一排在眼前呢。若修然挨着床沿跪下去,三个小鬼睡得都蛮香的,呼呼声不绝。星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口水,若修然憋着笑伸手指过去抹掉。   然而指尖自有意识,流连在唇角滑嫩的皮肤上就在挪不开了。若修然便干脆用那根手指细细的把祁连星轻薄个遍,回身时候才发现,另一只狼爪已经罩上祁连日半边脸。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那一瞬间的万念俱灰我至今也说不出是何种心情,我只知道,我不能在面对,也不能在平静,如果那一刻我真的成了一只鬼,我相信那种惊慌会伴我到永远,并且波及到每一个我能靠近的人或者另外一只鬼......但那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可是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你,你们......你把那些我原本以为会一直随我直到下一次的死亡来临的恐惧,做一只行尸走肉的会喘气的活鬼的执念都驱散了......所以别再丢下我不管,小日,一次都不可以!你都不知道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再次重演,那是个什么滋味。就像我死过一次就特别怕黑,特别怕那些隐在暗处的幽灵......怕那些我从前也嗤之以鼻的东西......人——从来都是因为无知才无惧......我现在真的知道了,所以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哽咽,若修然赶紧捂住了嘴!怎么想起来说这些呢......可是这些话挠着他的心感挠着他的嗓子,让他就是想发泄出来,因为我不能再失望,因为我没有再来一次的能力吗?   祁连星恰在此时翻了个身,被子里抽的大腿肆无忌惮的横到祁连月腰上,将若修然凌乱的念头踢得更凌乱,让若修然的脸上带着泪光又闪出笑意,他俯身凑上去,挨刀星和月的眉心略略点了点,轮到祁连日,踌躇一下还是沾着唇瓣伸了一下舌头。   烛光终于到了尽头。竭尽全力地挣扎送出最后的耀眼,殿内蓦地陷入全然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脖子后面凉气习习,忽强忽弱,若修然这下什么感伤悲秋的全没了,总算记得儿子们都睡了,只能在肚子里嗷一声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回软榻。   只是,等到萎靡上去蜷成一个团,若修然才迟了不止一拍地发现他忘了从床上抱一床锦被过来。   要去抱一床过来——这半夜的空气也挺凉的,还是算了吧,好像都被星压倒身子底下去了......于是最后的意识,便在抱与不抱的拉锯中倏然远遁,无迹可寻。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8   今天是祁连日的早朝,意识刚刚醒来还没睁开眼睛,浮动在身体周围的气息已经让他先扬起了嘴角。好多人好多气息......最亲的弟弟还有最亲密的父皇......他想守护的,他为之重视的,都在他身边,这感觉......让人满足并且浑身生机勃勃。   这生机让祁连日睁开眼睛的动作变得异常干脆,因为他的早起,他的辛劳,统统有了美妙的回报!   不过美妙的回报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变成了昨夜的混乱,祁连日抬起头,不知道半夜偷偷做好人的“好”人睡得怎么样了。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是祁连星,只有他会半蹲半跪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章,挨在软榻旁父皇的头顶,动也不动。   “星?”   人影应声回头,没大光的天光,极朦胧的光线里似乎是一张笑脸,“哦?太子哥哥!”清亮的招呼,一如往常的调侃,正宗祁连星式的问候。   不过有点怪!祁连日压下心中似有似无的感觉,压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父皇啊!”   “嗯?有什么好看的?”祁连日皱眉。   “他把我们换到床上来,自己却睡在这......挺......有意思的!”祁连星已经再次扭回头了,看着若修然平静的睡颜自顾自地说着。   祁连日不置可否,沉默的下床,准备到外间更换早朝的太子服饰。还是不对劲,但他想,他需要好好想一些东西,例如,昨天星的话!不过...... “你干什么?”好整以暇只来得及维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看到祁连星的动作以后自动自发地销声匿迹了,祁连日虎着脸一箭步窜过来,压低了声音吼。   “嗯?”祁连星看看被他横在臂弯里的男人,抬头在极近的距离冲祁连日笑得阳光灿烂的,“弄床上去啊,睡这里骨头会疼的——”   “你——”这是昨晚若修然说过的话,祁连日终于找到心中的古怪从何而来了,这个小弟,竟然知道昨晚的事,那他也肯定听到了若修然后面的话......所以他现在才看上去这么乐于和父皇接近?那么,祁连日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床上的祁连月,那他呢?   “别看了,昨天二哥睡得很沉,他每次在你身边的时候都会睡得又快又沉!”   祁连日皱眉,想说什么却发现祁连星竟然就那么抱着若修然站在那里同他说话,不由得心里梗了一下,“不是弄床上去吗?你还站着干什么?”   “啊?”祁连星手上抱的好像不是一个大男人似地,闻声不在意的晃着头,“是你要和我说话啊!”   祁连日气结,闭了口不言,只以眼神示意祁连星动作快点。   星便笑着抬起腿来。就在此时,一直老老实实被祁连星抱着还睡得香甜美满的若修然忽然小声哼哼起来,打横平抱的姿势本来就会让人显弱不禁风的样儿,他竟然还闭着眼睛蠕动着往人怀里钻。祁连星低头看得张口结舌,还是绿了眼珠的祁连日在背后踢了他不轻不重的一脚,才如梦初醒地送人上床。   “这个......他怎么这样啊!”祁连星摸摸额头,他记得这里那个触感,很温柔很宁馨。“他到底多大啊,怎么看起来......啧啧......”   “二十六!”   “天!”祁连星啧啧称奇,父皇二十六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会联起手来和父皇唱对台戏了!   祁连日听着小弟的惊叹连连,不想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转出外间在连七的服侍下开始着装。然而等到他收拾完再回去看,祁连星已经被子一卷继续睡起回笼觉了。   看看时间不早,祁连日就是再怎么不放心这两个弟弟,也得离开了。只好把连七留下,关嘱人一醒来就去报他知道,这才离开。   听着外面的声响渐渐远去到声息全无,刚还睡得四脚朝天的祁连星忽然睁开眼睛,炯亮洞明,若修然毛吟似的哼哼声在耳边回响,他偏过头,果然看到他的父皇又蜷缩着缩到床脚。   昨晚也是,祁连星想起哥哥半夜下床给父皇搭上被子的情景,虽然烛光只是很微弱的一闪,不过祁连星看得清楚,那么大一个人,竟然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球,脑袋抱在臂弯里,双腿蜷到胸前......挺......可爱的,但绝对不帝王!   伸手,把人扯回来,若修然哼哼两声草草表达了一下睡梦中被冒犯的怒意,随即就沉静下去,不过一双手已经在全无意识中自动自发自觉地伸到祁连星侧肋下,跟着整个身体也黏上去,抵到胸前的脑袋与缩上来的膝盖团团圆圆的小球严丝合缝的填满了祁连星侧卧的胸膛。   祁连月和他一起的时候喜欢挨着他,胳膊贴着胳膊那样,与大哥睡,就贴着大哥,顶多脑袋歪过去,头碰着头......这么......玲珑的惹人发嚎的睡姿,挺......新鲜!   带着一点很轻松的愉悦,祁连星决定再睡个回笼觉,毕竟太早了,既然不是他的早朝,实在不应该白白浪费掉!   再次醒来实非本意,祁连星先是感觉到一阵天摇地晃,接着又是一通霹雳惊雷,太过浩大的声势让祁连星尽管满肚子的不满,还是不得不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不要紧,祁连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你干什么啊,二哥!”   祁连月现阶段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他一边拉拢被扯得七扭八歪的中衣,一边使劲蹭着脖子,百忙之中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来点上若修然的鼻头,“你你你......”   若修然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吓醒,半支起身子仰头一脸漠然的看祁连月的跳脚,那手指伸到跟前,那木木的眼珠也跟着呆呆往下转,发觉那手指停在鼻尖下,冷不丁的张嘴迎了上去。   咔哒一声脆响,祁连月千钧一发之际抢回了爪子,头皮一阵发麻,不可思议的看向若修然。   合上嘴的男人继续漠然。   祁连月脸上阵红阵白,喉咙里咔咔响了两声之后猛地扑上去,拳脚齐上,嘴里还一叠声的连连骂道,“你什么东西,你居然敢咬我?睡觉时候想勒死我还不算,现在居然还装傻,敢咬我,我踢死你......”   祁连星傻眼,赶紧冲上去拉架,“二哥......二哥,你干嘛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你问他,睡着睡着上不来气,醒了就看他闭着眼睛掐着我脖子......”   祁连星顺势就近观察一眼,“掐?没看见印子啊!”   “祁连星,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   “你的,你的......”祁连星不停声的发表声明,生气的人最大!可是一转头,没人打扰的若修然已经倒回床上去了,不知道是谁的被子被他这片刻功夫紧到了怀里,手脚大合着全抱起来。   祁连星脑子里灵光一闪,努着嘴歪向若修然的胳膊勒成两截的锦被小心问道,“你——醒的时候就是被这么——掐着的?”   祁连月转头,气咻咻的瞄了一眼,气咻咻的点头,“嗯!”   祁连星倏地瞠大了眼睛,松了祁连月捂着肚子折倒床沿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祁连月得了空,顾不得管弟弟为什么笑,跳起身就要冲回去,哪知刚一趔趔趄趄的站起身,龙床上东一团西一卷的被子不知怎么绕的就缠住了脚,失去的平衡的身体砰的一下笔直砸到若修然身上。   这一下变故太突然,祁连星咧着嘴角还来不及转换表情,若修然已经被咬到了似的一弹而起,一把按住祁连月先声夺人,“有完没完呐,有完没完呐,还让不让人睡了啊!”   这声色俱厉的模样,祁连月和祁连星别说从没在若修然身上见识过,连收集到的资料里都是从来没有过的,祁连月首当其冲,被纷飞的唾沫星子溅了满脸,眨着眼睛愣神。谁知若修然神色忽然一转,凶巴巴之后马上改成怀柔,一副诱哄的口吻接着道,“乖,早朝自己去,别拖我当架子鼓,我今天实在起不来啦!”说完,低了头在祁连月嘴角舔了一下,也不等人反映,翻个身继续缠“绵”。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祁连月僵直着眼睛伸出舌头,颤悠悠碰了一下唇皮后嘎然顿住,他扭头,脖子上的青筋锈住了似的一阵嘎嘣乱想,祁连星已经看傻了眼。   “祁连星......祁连星......祁连星......”祁连月回过味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粉面挂霜又透血,胸膛急剧起伏,哆嗦着嘴唇除了弟弟的名字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猛的扑起身骑到若修然身上连捶带打,章法全无的又揪又拽。   “二哥!二哥!”祁连星回过味来肚子里闷笑闷到肠打结,一边拉架一边呛喘,可这一次,他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拉不动人了。   “叫你睡,叫你睡,你个无赖泼皮......”祁连月的声音里已经含了潮气。   “喂喂喂,你搞什么啊!”若修然三度被扰醒,迷蒙着眼睛只看到一个暴走的人影在自己身上肆虐着,终于爆发了,“你有完没完啊,一大早发什么疯,不就是几天没做吗,至于你这么欲求不满的吗?”   刚刚睁眼的人,眼睑还黏在一起似的拉不开距离,更别说黏腻的嗓音有多含糊了。   祁连月已经被不知是气还是羞的情绪弄得鼻孔喷火了,耳边有一连串的嘟嘟囔囔,根本来不及细数分辨,然而夹着火星的语气却很好理解,那是怎么误听也不可能代表悔过了的表现,于是更上层楼的火烧连营。他这十几年的生命断头危机经历过,可这被人轻薄的事还从没有过,连想都不曾想过,如何能不方寸大乱?一瞬间只觉得浑身都要烧着了,热血一波波的往头顶上涌,忽悠悠的昏沉,偏偏心跳又快过了头,连带的手脚都发酸发颤,落下去的拳头根本打不疼人,逼得他心里更急,却只能在出拳的速度上拼命。   若修然先还左挡右遮,依依呀呀,反正捶在身上也不疼不痒的,到后来感觉这架势,这拳头落下来那就是个绵绵无绝期,而且是越来越急,若修然终于怒了,伸了手出来左抄右拦,两下就把祁连月乱没有章法的爪子收到掌心,骨碌碌的挺腰翻身,一抬腿坐到祁连月大腿上,“够了没,够了没?不和你计较你还真是没完了啊?不就是晨勃了吗?我帮你,我帮你还不行吗?不能做,不是还有手吗,父皇保证让你舒舒服服清清爽爽的去早朝,这种事你得说啊,你说你这一着急就动手的,......哎,你什么时候学会动手撒泼了啊!”若修然这嘴里唠唠叨叨的哼哼,手上可不含糊,两只手一合一并,祁连月两只手腕就被他一手攥住了。   祁连月一早上又急又火又羞又气,乱糟糟的情绪都赶到一块发作了,全然没有留力,这会被人腿压实了放平,手上挣了两挣,竟然没有脱出若修然的花拳绣腿。   若修然闭着眼睛继续哼哼,“老实点你,再把我这只手吓到你就只能弓着腰去早朝了啊!”   祁连星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一龙床的暴乱和弓着腰以及早朝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若修然已经单手很熟练的扯松腰带拉了祁连月的裤子下来。   披着淡粉色外衣的阳物乍一暴露在空气中,很自然的瑟缩,更形纤巧,乖顺的蜷伏在囊带两球之间,祁连月被抽了筋似的张大嘴喘不上气,他已经被完全吓傻了。   非礼勿视,祁连星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闭眼,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表现风度的时候,面前也不是郎情郎意的父皇和大哥,然而正过神来的神智一睁开眼正撞上若修然的松泛了指节的爪子堪堪罩上祁连月的命根,那种看起来就是全面积的亲呢掌控让祁连星浑身泛酸,反倒是两腿之间自己那东西莫名的热了起来。   “咦?没有勃起嘛!那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啊你!”若修然还在闭着眼哼哼着唠叨,“不过没关系,适当的释放一下也有助你情绪的恢复。所以乖乖的,别乱动,父皇帮你!不过呢,你要是敢不老实,小心你的兄弟,他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呢,啊!听见了没!”若修然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满意的听到祁连月骤然变粗的呼吸。   满意的微笑,开动!   其实对付祁连月完全称不上用技巧,年轻的身体吓痴了的人,若修然迷迷糊糊松松紧紧的几下抓握就已经成功的让小小月的脑袋探出了头,颤巍巍的开始吐口水泡泡,感觉到掌心硬度的变化,若修然适时的改压掌抓成五指握,大拇指肚捻上去,晶莹的泪滴便在转眼间被顺到掌心。   上下撸动的机械升降加入液体的润滑,一下变得顺畅起来,嗤嗤的声响在小小的空间被放大,回荡,混着祁连月越来越粗的浊重喘息,让若修然笑得演变的极有成就感,“消停了?舒服了?别扭的小孩,想要就说嘛,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眉毛忽然揪起来,手下顿时凶狠,“你强上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抹不开啊?把你父皇我的老腰做到快要断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秀气!”   祁连月眼里一层水光潋滟剔透,大张了嘴急促地抽着气,却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然而若修然的动作却又突兀的慢了下去,祁连月失神之际得了这缓冲,顾不得骂人,大口补充氧气都来不及。钳制祁连月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由了,在身侧撑着体重,若修然低头,循着手动的位置迎上去,睁开眼睛略略一扫,立刻瞄到小小月源源不绝溢出的泪珠,于是若修然极自然的伸出舌尖,把那一滴泪珠转移到自己嘴里。   轰天巨响,祁连月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觉得所有的血液,所有的力气,甚至还有他自己,都在这一强烈的冲击下,猛地从若修然掌握的地方冲出体外。   眼看着哥哥在若修然的手中爆发,那些喷溅出来的乳色液体迎面射了若修然一脸,甚至有些还落到他来不及合上的嘴里,舌头上......祁连星一直跪坐的身子陡然绷紧,强烈的痉挛后,脱力般的仰面躺倒   “唔——混小子,今天没说要用嘴的!”   月和星被极致的刺激快感逼成一片空白的神智中,若修然不甚抱怨的抱怨声在耳边风吹似的刮过。聚不成焦的视线中,有一大团晃动的黑影迎面落下,祁连月听见父皇说,“反正是你自己的东西,不介意尝下吧?”然后,软软柔柔的物事落下来,嘴唇,牙齿一一撬开,有什么东西被顶着送进来,不顶爽口的腥膻却一直被送到舌根,祁连月便完全意识本能的咽了下去。   柔软离开,很畅快的笑在耳边响起,然后咕咕囔囔,直到静止!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69   因为担心蟠龙殿里不对盘的父皇和二弟,祁连日一个早朝都有点心神不宁,而当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形状优美的唇瓣总会抿出一个相对严厉的弧度,于是无论站着听话的还是跪着回话的臣工们就都有点严冬提前降临的感觉,确切的说,是严寒直接光临了......这立身之处房梁以下,地转以上,四维八角的一亩三分地!   早朝得效率出奇的高,想奏事的已经纷纷开始掂量自己的事是不是必须开口的急件,而不幸的带了急件上朝的也开始盘算要怎么开口词汇用语最精省,然而太子殿下的神色还是没有一点点雪霁的征兆,倒是再翻开桌上的东西时,更加黑沉了几分!瞧着摆放位置是昨天的折子,众臣子在心里为昨儿捅了马蜂窝的无名烈士默哀的同时,只求下一个撞上去的不是自己!   祁连日翻到的折子的确是昨天的,然而令他变色的倒不是折子的内容,而是批示,更准切的说,是写朱批回复的人!   祁连星!   祁连星说,“你把我们的东西私自给了别人,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   祁连星说,“你心里的东西,要么被我和二哥联手铲出去,要么让我们认可!”   这话里,妥协与威胁并存,祁连月......大日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二月儿威胁他是个什么样子。所以......这是小星儿的心声么?可是......祁连日摇头,每次想到小弟,脑子浮现出来的都是一个豪爽到有些癫狂又任性,喜怒不拘的惫懒小男儿,这样的深沉心思,怎么也不能想象出自于他。然而,在打开这份关系到京兆尹升迁的折子并且一路细细看下来之后,祁连日发现他心底的一些成规东西开始动摇了。   左右丞的口水官司打了不是一天两天,从祖父辈的太宗到今日,两派系之间明清暗轧就从没断过,从宫里的侍卫出自何门何户,到边方远地一个七品县丞师从谁家,牵连之深覆盖之广一言难尽,祁连日自接手朝政以来就特别注意平衡两派的势力,而京兆尹的升迁,几乎就成了两家势力一时风光头的晴雨表一张。   这一次京兆尹的任期将至,品评功过就成了两家斗法的一大看点,因为涉及到盘根错杂的上下人际,祁连日其实已经在心里筹谋了许久,而小星儿......竟然寥寥数笔就将症结打开,而且对左右丞的意见都没有抵触,看似完全接纳,没有伤及两家面子,却又巧妙地加上了自己的看法,另两家针锋相对的功过赏罚变得相辅相成,将一场有可能波及上下无数人前程的挠头危机化解无形......   祁连日的心里突突的跳,祁连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是......他一直藏着什么?而现在,他选在这个时候,和父皇的事情一起发作......他想要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祁连日坐立不安!   然而越急越出事,祁连日刚要开口散早朝,外面的传令兵脚不沾地的冲进来,“定海神侯”祈an皇叔觐见!   这个......祁连日意外至极,赶紧下了御座亲自迎往。   这祈an,虽说叫是叫一声皇叔,其实要真算起来,祁连日还得叫他一声皇玄叔!这位八十多九十高龄的老人家根本是祁连日太爷爷辈分的人了,因为定海一爵南部海防,老人家现在已经放权给了孙子辈,自个留在了京城外十里的一处庄园养老,平日里一年半载都不进宫一次,这一趟,肯定不会是来走走亲戚这么简单。祁连日心里七上八下的,盘算着可能面对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恐怕还是会和父皇有点粘连!   祈an是有特典在身的人,可以午门放马宫中坐轿,然而老人家自有一份为人臣子的刚强,从宫门到早朝大殿算起来三里多的路程硬是要靠这内监的搀扶一步一个脚印的丈量了一遍,祁连日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将老人家架上辇车。   见了面,先是国礼,祈an甩开内侍颤巍巍的给祁连日磕了个整头,祁连日赶紧回了个子侄辈的半礼。这才分了宾主坐下,消消停停的开始说话。   祈an喘了三口长气,很客气的说好久不来了,进来瞧瞧太子殿下。   祁连日赶紧回说,最近一切都好,海晏河清的孙儿很惶恐。   老人家再接再厉的传完了继续说,听说北方安家那小子很出息,太子你看人的眼光很独到。   祁连日说哪里哪里,那是祖宗们庇护,叔公的扶持,要不是南方有世叔镇着一派升平景象,北方乱世一起孙儿也是balabala......   这两人东拉西扯的没完没了,祁连日这心里就越提越高,祈an虽说老了,齿摇发秃的,可那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依旧是当年金戈铁马的锐势,他越是这么不着边际的胡扯家常,祁连日越是揪心他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   连起敲门送来一壶温茶,祁连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蟠龙殿那边父皇已经醒了,心里更多了几只猫爪子开挠。可是老人家拉拉杂杂的还在没完没了。祁连日再怎么不情愿还得陪着笑脸。   好不容易一壶茶慢慢啜着见了底,祈an终于把话头引到正题上,“听说太子殿下拒绝了娄琳王的提亲?”   祁连日紧了紧头皮,“是!”   “为什么呢?”   “因为孙儿想到了比和亲更好的处理方式。”   “啊,那份国书,我在家里也看到了,那为什么不双管齐下呢?”   祁连日耐着性子解释,“留下公主更像是扣了他娄琳的人质,这样反倒在娄琳王心里存了芥蒂......”   “哦,这样,太子殿下做事果然有古人风范啊!不过,”祈an话锋一转,“太子殿下年纪也不小了,娄琳公主留在宫中,怎么也是个身份尊贵的太子妃,这怎么算的上人质呢?”   祁连日皱了眉头,大张旗鼓的倚老卖老,竟然就是为了自己这点私事么?   “孙儿年纪还小呢!”祁连日强笑着打哈哈。“况且后宫繁琐,规矩甚多,娄琳公主塞外马背天高云阔的地方长大,进了宫中,岂不是折了鸟儿的翅膀,暴殄天物?”   “这话说的,你父皇当年不是才十三就立了你母妃吗,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你们兄弟三人,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人中之龙,可见早早留下龙种也是应该的,至于你说的进了宫中就折翅暴殄,这话更是从何说起?这宫中,你父皇那些个皇后妃子,哪一个会觉得进宫是委屈事啊......”   祈an不顾身体状况上气不接下气还执意洋洋洒洒,祁连日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了,这话,终于要到了正题了吗?   果然,“听说,你父皇自从病愈以来,再没有临行过后宫中的妃子啊!”   祁连日的脑筋超高速的运转起来,嘴里小心的措着辞,“这个......孙儿做孙儿的......不好过问吧......”   “什么不好问?我就在这呢,你问啊!”门外一声扎声高呼,应着咣当巨响,屋内其乐融融的祖孙天伦图被破坏的根底全无,随着兀自忽闪开合不止的门外一起进来的,是一条脚尖上调,脚掌与地面垂直的腿,那腿,在空中虚虚悬了一瞬,似乎是在嚣张地昭告着屋内之人,这条腿的主人是以怎样不礼貌和不恭敬的方式开门的,然后,才缓缓落地。   若修然鼓着腮帮,看都不看祈an一眼,单手指了祁连日的鼻尖,“说啊,你有啥想知道的,当面问,我有问必答!”   祁连日不哑也灭火了。   不过若修然可以对祈an视而不见,祈an却不能对若修然熟视无睹,当下颤巍巍地起身,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臣......”   若修然旋风般的转身,“啊啊啊啊啊......这是干什么啊这是......”他先是伸手去扶,陡然发现这人已经老的成了风中落叶,随风飘零了都,好像一手拉过去,碰哪都有可能出事故,急得若修然没法,只好先一步跳开,斜眼焦急的瞄着祁连日,救兵啊,着什么人啊这是?   祁连日心里一下就松了,还好,父皇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上前一步,扶了祈an起来,“叔公耄耋之年,这些虚礼就不必步步遵循了,咱们都是太祖一脉传下来的,又何必呢?”说完,使个眼色给随着若修然进来的祁连月和祁连星。   这功夫来不及想两个弟弟怎么这么乖的跟在父皇身后,岔开话题才是关键!   祁连月和祁连星立刻跪下去请安,这一个安请下去,再起来就免不了一番寒暄问话,自自然然的就把若修然摘了出来。   若修然眼都直了,这是八九十岁的人啊,他还以为是一百八了呢,院子里三千年的古树皮都没他脸上褶多......祁连日光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转什么念头,赶紧抢在祈an开口之前扬声喊道,“连七,父皇的药送来了吗?”   若修然那脸一下垮了,门外连七赶紧回到,“送来了,从蟠龙殿一直端过来的。”   祈an诧异,“陛下龙体有恙?”   若修然瞪眼,“我不生虱子!”   这一句甩出来,满屋瞬间寂然,祈an明显错愕的不解其意,饶是祁连日也要在脑子快速转了两圈后才堪堪找到一点感觉,差点喷笑出来。赶紧抿紧了嘴角警告两个弟弟,然而祁连月自进屋之后阴沉的脸色只是微微波澜了一下,而平日里任性夸张的祁连星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仅只是象征性的咧了咧嘴角。   祁连日看得心底发沉,一时却分辨不出其中深意,只好先放过一旁。   “把父皇的药送进来。”祁连日吩咐了连七,转头看向若修然,乖乖喝,今天有外人,给你自己留点面子。   若修然垮着脸,眼神水汪汪的扮委屈,晚点呗,你喂我,不行吗?   祁连日眼神都不眨一下,只略略垂下的睫毛稍稍歪了一下祈an的方向。   黑乎乎的一碗汤水被他双手托着塞到鼻子下,苦涩味直钻到心尖去。若修然瞥到祈an满脸关怀,就知道这回是真的送羊入虎口了。   刚要认命的接过来,横里伸过一只手,中途拦截了药碗去,祁连日挑眉看着小弟,“从蟠龙殿一路过来,都凉了,父皇还是晚点再喝吧,让连凯告诉太医院再煎一碗过来。”   若修然这回聪明得紧,“呀呀呀,不用那么麻烦端来端去的,我过去等着,煎好我就喝!”说完,脚底抹油,溜!   祁连日哪还猜不透他那点小心思,正要传连七跟上去,祁连星已经站起来,“我陪父皇去吧。”他说完,冲兄长眨了眨眼睛,祁连日便放心了,星会看着他喝下去的,甭管父皇怎么耍赖!   这一边,不管再怎么掩饰,这皇帝陛下的行止端倪已经瞒不住了,祈an嗫嗫,“这......陛下......”   祁连日沉痛的点头,“自从父皇醒来,就始终是这副样子,性子好像返回了孩童时代......”   “啊......这......这这这......”祈an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一下子满脸胡子乱颤!“怎么......怎么......”祁连日赶紧借坡,“所以后宫的事......这还......哎.......”   一时两厢默默,祁连日偷眼看过去,祈an的胡子颤完了又开始翘,半晌,“如此......倒也的确不适宜后宫的女人晓得了,否则......哎......否则......”   他则了半天,接不出下句,只好自己转了话题,只是这一路在聊下去,两人却都是提不上什么劲了,没多久,祈an便称累告退。祁连日自然免不了一番挽留,然后又是一场虚伪客套。   祈an虽然走了,留下的问题却不少,祁连日端坐椅上,眉锁,眼幽。   终于,开始引人注意了吗?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0   且说若修然出了书房就开始咬牙切齿,其实药碗一早送到蟠龙殿,他就知道推不过了,况且讳疾忌医的事,到底遭殃的还是自己,只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自己苦不如一起苦,对吧,所以既然他逃不掉了那小日儿子怎么也该同甘一下的。可是,若修然是真没想到书房里祁连日有客,这面子里子落下来,若修然倒差点成了送上门的英勇就义了,他心里那舒服得了。   不过,幸好,小星儿真是救世主啊!若修然一想到祁连星给他制造的这个逃离灾难现场的机会就没眉花眼笑的,怎么一直没发现,这个小儿子才是最善解人意的啊?   才想着,身后有人追上来,若修然回头去看,正是他心里念念的人,当下笑弯了眉眼。   “小星儿!”   祁连星挑着眉放缓脚步,看着若修然那一脸的春光灿烂,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一早的蟠龙殿那根本就不是一团混乱说得清的,祁连月清醒过来以后,脸上那副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到现在还在眼前晃。可是.....祁连星模模糊糊的觉得,那实在是一个不该有的表情,他在一旁看着都已经按捺不住了,强势的冲击,激烈的震荡,还有......那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感觉......某一个瞬间祁连星甚至觉得他在妒忌他的二哥,或者说,他很想冲父皇喊一句,喂,你怎么能厚此薄彼,还有我呢!   当然,那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父皇不是去太医院吗?应该往这边走的!”祁连星主动招呼,很热心的样子。   若修然满脸惊喜瞬间变成厌恶,“我去太医院干什么,我要回蟠龙殿!”   “可是父皇不是不喜欢蟠龙殿?”   “嗯?算不得喜欢不喜欢吧,就是有点阴森森的!”若修然挠挠头,挑了个说法。   “那......父皇去我的岚曦宫走走吧,父皇在太子哥哥的储秀宫盘桓了那么久,还没去过我的岚曦宫呢!”祁连星亮闪闪的瞳仁满布上了厚厚一层委屈,水水润润的看着若修然。   这个眼神,这个眼神......若修然立马就迈不动不步了,“没去过吗?那就去,去去去......现在就去,走!”   祁连星在心里阴阴一笑,面上却只摆出一个适度的欣喜,转头看了连凯一眼,上前挽了若修然,很乖巧的样,让若修然心里又是一荡!   连凯心领神会,贴在一个小侍卫耳边嘀咕两声,那小鬼点点头,掉头飞跑。   报国冷眼看着,皱眉。连凯拍拍他的肩膀,“殿下让人去太医院给陛下再煎一碗药过来。”   这答案倒是很意外,报国抬头看祁连星的背影。   一路摸——那可真是摸,祁连星也不只是礼貌过头还是故意的,始终落后若修然半步,由着修然磕磕绊绊三番四次的走错路,修然要是问起来,他就装作很震惊地啊一声,然后说我以为父皇想随意走走的,这么一路走错就错就错在走错的,短短一段路程竟然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刻时已近正午,大太阳底下“溜达”这一路,祁连星倒是还好,若修然本来就染着风寒呢,汗津津的身子就开始吃不消了,到了岚曦宫,祁连星这回倒是很主动,一路领着若修然直进了寝宫深处。   掀帘子进来,凉气扑面,若修然精神一爽,环视一圈才看到沿着墙角早早码好了一溜冰块。这东西若修然自从来到这地方,还只在皇后的风动阁见过一次,不由得倍感新鲜。   “嘿,你倒是会享受哦。”若修然锤了祁连星肩膀一拳,祁连星僵了一下没躲,若修然已经扭过头去研究那些散发出丝丝白气的东西了。冰块,当然不新鲜,只是在这种没有电气制冷的时代,这种冰块要是相反季节的保存下来,那是需要好大的人力和财力的,这就是皇族的特权呐,若修然啧啧有声,感受着指腹按到冰面上,渐渐冰透的滋味。   寝宫的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报国端了药碗掀帘子进来,落地无声。祁连星努努嘴,接了药碗将人打发走。   “父皇每天的午未时都是怎么过的?”   “嗯?嗯......去书房后面的湖上吹风,或者找个通风背阴的地方坐着吧,反正尽量降低身体接触太阳的时间,还有减少自身热量的产生,嗯,差不多就这样吧,还是很好过的!”若修然一面心不在焉的回忆,一面还不忘抓紧每一分和冰砖亲近的机会。   祁连星看着想笑,然而若修然下一个动作做出来,他立刻就笑不囫囵了。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得凉爽,若修然正努力增加自身表面积中,那个扯着衣领的“白鹤晾翅”,简直就是宽衣解带的另类诠释呐!   如果说是早上之前,祁连星一定不会这么孬种,可是现在,在经历了早上那一幕时时刻刻余音绕梁的现在,祁连星看着若修然的任何动作都会不自觉的联想,联想他在大哥身边的时候,会接下去的动作是什么?会不会也是像早上那样,全无预兆地伸手,全无预兆地扯下大哥或者自己的——衣服......然后......   停!不能再想了!   祁连星使劲甩甩头,“父皇——”   “嗯?”   “该喝药了!”   “嗯,嗯?”若修然漫不经心地应着,声音猛然走调,霍的一下转过身,“怎么还喝?”   “父皇不会是觉得跑掉大哥的关注,就能逃掉喝药了吧?”祁连星板着脸说道,这实在不能怪他,因为祁连星发现不管用什么表情,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的会走样,例如......扭曲的色迷?这想法真是很荒唐,但祁连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失控,不是现在,不能......不能,吓跑了他!   “啊?当然......嘿嘿,不是!”板着脸的祁连星竟然和小日儿子这么像,这发现让若修然狠狠的错愕了一下,下意识的抵赖变成了讪讪然地挠头。   “那就喝吧!”祁连星很不客气的把药碗再次抵上若修然的鼻尖。   黑乎乎的药汁,苦苦的味道,若修然现在无比怀念那个有糖衣药片的年代,就算是中药制剂,也还是有......咦?   “不能放点糖什么的嘛?这也太苦了啊!冰片,蔗糖......我记得中药的冲剂里有这种成分的啊,不影响疗效的啊!”后半句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祁连星吊足了耳朵,也没听到一字半句。   “父皇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喝......”若修然垂头丧气的抬手去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早死早超生!   “啊——”祁连星猛然收回了手。   “呀,可以放糖的是吧!”若修然一脸惊喜。   然而祁连星却没有点头也不摇头,他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像极了祁连日,看得若修然一时茫茫的,有点分不清身处储秀宫还是岚隙宫的错乱感觉。   “小星儿?”若修然试探地叫。   这称呼简直让人浑身都开始发痒有发紧!祁连星在心里恨恨的腹诽,脸上越发的严肃了。“不能放糖,不过,我倒是想到大哥是怎么让父皇喝药的呢。”   太过严厉的表情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认真以待,若修然一时哽住,小日?小日是怎么喂的?蓦地大红的血色漫上脸颊,若修然一脸尴尬。“那个......那其实......”   祁连星压低了声线,声音里混了一点透视真相的了然笑意,“父皇让连七带着药去书房,就是为了那样喝药吧?”   血色更甚,若修然的脸上简直要滴出汁来,满眼在地面上溜来溜去,地缝呐,我要钻啊......“啊呀,不是那......那样......那个......”   “既然父皇喜欢,那星儿就帮帮父皇吧......”   这声音实在是低得不像话了,若修然只听到一声“帮帮”,怎么帮?去找小日来吗?若修然下意识的抬头,上方一轮影子兜头罩下来,唇上被温温软软的触感整个地覆盖,后颈已经被扣牢。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唔......”若修然瞪大眼睛挣扎起来。   然而没有用,三兄弟里习武最热衷的就是祁连星,单掌锁了脖颈,若修然连退后一寸都不能,强硬的舌头伸过来,乱没章法的横杵硬撬,连牙齿都开始帮忙,若修然吃疼,嘴上张开一线,祁连星立刻把握机会,满满一口药汁已经哺了过去。   这功夫哪还分得出味道,祁连星的舌头跟着药液一起,一起深入到口腔深处,压着舌根一下搅动,那一嘴的汤汤水水已经成这断捻的瞬间滑下了喉管。   祁连星退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原来父皇的药要这么喝!”这声音清亮,虽有笑意,却全无色情,被骇的三魂飞了七魄的若修日愣眉愣眼的看过去,清清朗朗的一脸正气,哪有半分别有用心的调戏?   若修然一脑门的神经错乱,眼看着祁连星再次仰头,皱着眉饮尽碗中剩余黑汁,皱着眉压下来,皱着眉覆住自个的嘴唇,这一次,味觉尽职尽责地把一切原汁原味重述,等到祁连星退开,若修然那一脸舒展的惨白终于被替换成抽抽的嫣红。   祁连星一脸好奇,“还苦吗?”   若修然呆呆点头。   “啊......”祁连星一脸的懊恼,蓦地眼底光彩一现,“有了!”   有了......这下是真的有了,祁连星第三次压上来,霸道的舌头这回不再客气,把若修然口腔中里里外外的每一寸一厘都拂遍拭遍,把那一层浸泡在粘膜上的细胞分子统统刮洗的干净,临了,掂在舌尖上混着他自己的唾液一并送到若修然的喉咙口,被封到窒息的父皇连一丝的谦让样子都来不及摆出,就吞进了肚子。   这一次唇分,饶是以祁连星的悠长气脉也有些吃不消了,若修然更不顶用,抚着胸口委顿在地,一手隔空指定祁连星,嘶嘶着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倒是祁连星,缓过气来蹲下身,有意无意的让若修然那一指禅定在他的鼻尖上,若修然说不出话,只能先点上一指聊表怒意。   祁连星嗤的一声笑出来,张口含住若修然的指尖,好像就等着接这个动作似的,自然得不得了。   修然爹爹脸色大变,怪不得这动作这么熟悉,可不就是他自己的招牌——毛病。然而此时悔之晚矣,那上下牙关合起来细细的一磨,钝钝的痛感传过来,哪还抽得出指。   好不容易顺过气,“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可比父皇温柔多了呢,父皇今早那一下,可是差一点就把二哥的手指给咬下来呢!”   嗄?若修然一惊,迅速扫荡自己脑袋里从早上起来到现在的那点记忆行止,“我......什么时候咬他了?”   祁连星啧啧有声,“父皇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就是......”   “呀——”   刚还蹲得稳稳地祁连星猛地窜前,一把推倒若修然跨坐上他大腿,若修然身子骤然被放平,两手下意识挥舞着推过来,被祁连星一下一个牢牢掐了攒到一手捏紧。   这回再不知道出什么事,若修然就真的白在狼窝里混过了。   “祁连星,我是你父皇,你有事说事,你这是干什么呢你!”   “这回倒是自称起父皇了,你早上那时候怎么不记得啊!”祁连星皱眉,若修然下死力扭动手腕,完全不顾自己关节的承受能力,让他的禁锢紧不得松不得,干脆在分开交由两手拉着手腕把胳膊伸直,祁连星蜷着腿,就这肘关节踩下去。   终于老实了。   若修然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就是解剖台上的蛤蟆,虽然没被摆出标准的蛙腿,可也被盯死盯牢了。   “祁连星,我到底不记得什么了,你有事说事啊!”   “可是......”祁连星满脸的遗憾,“我怕我说不清楚啊。”   快想想,快想想,早上到底干什么了啊,然而,就算若修然现在一脑门的兵荒马乱,一肚子的着急上火,可是早上醒来究竟干什么,他是半点印象也无啊。   若修然急,祁连星现在更急。下面那根东西,从跨坐到父皇身上就开始精神暴涨,涨得他浑身发疼。一早的记忆,不止是刻在他脑子里,似乎连下面那跟东西上也备了一份,而此刻,这个完全调换了始作俑者和被......姑且称之为调戏者的复制姿势。更是火上浇油般的让一切想象与回忆,几何级数的增强。   “其实......父皇也没做什么......”祁连星调整自己的呼吸,让他能坐得更稳一点。若修然现在大气都不敢喘,因为祁连星的手,正停在他的命根子上。然后那停留也只维持了一瞬,下一秒,若修然气还没抽出来,那手就当头落下,“唔——”   “呃......”犹如猫戏老鼠,祁连星的手一触即收,“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的!”他抬头冲若修然讪讪一笑,露出八颗白牙,“重来......”   “够了够了......”若修然简直要哭出来了,光这一下,记忆中某根不算遥远的弦已有被重弹的迹象。   “够了?”祁连星一脸不可思议,“可是......我还没开始呢啊......”   “不用开始了......”若修然垂头丧气,“我......早上是不是给月......呃......打飞机了......”   “嗯?”祁连星这一次的惊愕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什么灰......机?”   “就是......手淫......自慰......,随你怎么叫......反正就是......就是,给月弄到射出来了啊?”   呃......   “是啊!”祁连星沉痛点头,眼看着若修然眼底的光彩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所以父皇,你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呢?”无视那眼底暗到极处的火苗垂死挣扎似的忽闪,祁连星口风一转,委委屈屈的说道,“难道星儿就不是父皇的儿子吗?父皇一早把二哥弄得那么爽,却完全不管小星儿呢!”   若修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早......一早,弄了一个还不够......居然还,居然还任由另一个旁观......天啊地啊......祁连日哪去了,他怎么不......不......不对啊!   “我昨晚明明是在卧榻上睡的......怎么会跑到床上去?”若修然满脸你是不是困我啊的狐疑。   “还说呢,说起这个星儿就更委屈了,明明一早起来看到父皇睡在榻子上那么不舒服,还是星儿把父皇抱到床上来的,没想到,父皇居然完全无视星儿,连那么舒服的事,都只帮二哥......也不管我!”   委委屈屈的小哭腔说的若修然都忍不住自责,“呃......这个......这个......我帮......”陡然想起现在的情势,若修然霍的一下转了口风,“你就为了这个?”折腾我这么半天?   祁连星晶亮的瞳仁点头。   若修然差点咬碎一嘴白牙。“祁连星,你不会自己嘛?你长了左手干嘛的啊!”   祁连星被他吼的脖子一抽,小媳妇的眼神又回来了,扑闪扑闪的,“左手和这个有什么关系,父皇教我吗?可是......父皇明明是直接给二哥......给二哥弄出来的啊,为什么到星儿就得自己学......”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偏心了啊......若修然踌躇了一下,在心里挠头。   算了算了,就当是补习一堂生理课......只不过模型示范该真人才聊的嘛!   所以......   “好啦好啦,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吗?不过你是不是要先把我放开,这样子怎么帮啊!”   这回到轮到祁连星狐疑了,若修然脸上的表情转换的太快,太轻松,这种事......在他心里代表的意思,难道和他理解的有差的吗?   然而若修然可等不及了,教师这行当他选的时候虽然有点那个不安好心吧,可毕竟也是自己干了三年的工作呐,再怎么混日子,感情总是有的,虽说现在只有一个学生吧,不过聊胜于无,总算是重温了一下昔日情怀啊,这么一想,若修然倒有点急切起来,“起来起来,别坐我身上,躺到床上去。我帮你,顺便再教教你,这种事情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早就应该会了嘛,没什么丢人的,不怕不怕,父皇给你补上这一课,保证你以后都不用求人!”   心里一起疑,脚下就松劲了,祁连星还来不及重新拿回主控,若修然已经一骨碌的连滚带爬的撑起身,提着肩膀把祁连星给拎起来,推着人往床边走。   祁连星扯线木偶似的僵硬,挨到床边,若修然一巴掌拍下去,全没防备的祁连星便被他按到床上去了。   若修然踢掉鞋子动作迅速的爬了上来。   事到临头祁连星反倒没了一早的镇静,一脸的扭捏,若修然轻笑出声,“别怕别怕,放松放松......”   说是放松,可是主控权转手,轮到自己被两腿压实,任祁连星再筹划两个白天那也不是一回事啊,他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难怪早上二哥竟然叫不出来,祁连星现在唯一能感觉都就是自己喉咙里大火烧过时的干涸,当然还有下半身的迫不及待的挺立。   若修然轻笑,眼神一溜从祁连星两腿间掩不住的翘挺回到他脸上,“很难受吧?”   祁连星偏了脑袋,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若修然继续轻轻的笑,很轻很柔的声音,很温暖很宁馨的拂过祁连星的耳廓,拂过心窝,暖暖的悸动中,下身火热的勃起疏忽间接触到室内沁凉的空气,祁连星下意识的瑟缩,挑起的眉眼,轻飘飘的闪过来。   “没事,没事......”温润的掌心,适时的包裹上去。祁连星从喉咙深处涌出一声呻吟,抽干了力气的脖子,重重砸回床面。   若修然愣了愣,手上动作乍停,蓦地抽了一旁折叠整齐的锦被还有枕头,“抬头抬头......”   “嗄?”酥茫茫的眼神飘过来,散了的瞳仁完全不知所云。   若修然抽了抽鼻子,松了一手掌握爬过去,连被子带枕头一股脑的塞到祁连星脖子底下,连同半个胸膛。   弄好了,若修然又爬回来坐了祁连星腿上的“御座”。   “看着点呐!”   祁连星便愣眉愣眼的跟了视线过去。   不是二哥的秀气,完全不是,大概是充了血的缘故,上面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显得狰狞,祁连星只看了一眼就闭紧了眼睛。   若修然嘿嘿的笑,“小星儿的宝贝好大哦,将来不知道要性福了谁呐!”   祁连星霍的睁开眼睛,那和大哥比呢?一句话险些冲了出来,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若修然已经低了头忙活开了,他把祁连星的手抓起来,圈在自己的手心里,拢着他一起圈上去,祁连星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就随了他的意了。是很粗,目测狰狞的感觉还只是有点轻,圈上去才发现围拢过来的指尖堪堪碰到手掌另半缘,蓦地指腹下一阵急促的脉动,祁连星嗖的一下抽回手,藏到身下压起来,一脸惊恐。   若修然呵呵轻笑,指下收拢,“别一惊一乍的,这很正常!”   正常个鬼!父亲握着儿子那里,怎么算正常......可是大哥......和父皇,他们做的根本就比这不知道“更不正常”多少倍......若修然压根不知道他脑子里跑马跑到自己身上,手上松松紧紧的开始套弄,“有感觉了没?”   祁连星缓缓合上眼睑,摆明了不予回答。然而若修然却不依不饶,“喂喂喂,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着点呐......手要这样握,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要......咦?出来了?”   祁连星一惊!   射出来的感觉他记得,不是现在,绝不!他睁大眼睛看过去,正看到若修然闲着的另一只手将一柱擎天的顶端析出的一点晶莹透明的液体撵下来,顺着侧边的青筋一路轻按着顺下去,析出的东西源源不绝,若修然圈握的手动作越来越快,然而另一只手的动作却始终慢条斯理,然而......即便轻柔依旧,祁连星要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在若修然的唇上和自己那里来回打转,不是手指,不是指肚......是......是......   可是来不及的......即便不是他想要的,强烈的痉挛似的感觉还是袭上来,就从父皇的手指顺过的地方炸开......   “呃......”   祁连星隐忍的**,满面被汗,竭力同身体里的感觉抗争着,不是这样的,还缺了点什么啊!   然而这一声听在若修然的耳内,简直就是一个讯号,一个命令,来自祁连星身体深处最诚实的发布,若修然单手圈弄蓦地改双手合握了,动作骤然加急——   “呃......”   又一声......   嘴角噙着一点得意的笑,那个男人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陌生之极,明明是看熟悉了的脸,明明与自己八成的相似......明明......   来不及了......他不会......因为他神智还在,而他是小星儿......不是小日!   祁连星蓦地绷紧腰弓起身子,散落在身侧的手臂腾地抬起,扣住若修然的脖子猛往下按——   “祁......唔......”   够了,就是这样......这才是一点不差的复制!   若修然趴到床沿狂咳不止!   空白的神志里,还有最后一线清明的抽打着祁连星的神经,从始至终,那个男人两腿之间都驯服至极!一点一点要失控的征兆都没有,有些事情也许祁连星不懂,但已经知道的已经足够他分析出这种情况的唯一理由!   父皇......   他的世界了只有大哥......以致于连与欲望有关的世界里,大哥一就是唯一!   “祁连星!”还不容易顺过气的若修然忙不迭地扭回头。   “怎么?”   “你你你你......”   “你怎么能......怎么能......呃,呸!”   祁连星漂亮的眉心随着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聚拢,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展开。   “我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那个时候按我,你都......都......”   “都怎样?射到你嘴里了吗?”祁连星毫不在意的说着,末了甚至还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若修然脸色绯红,当然是气的,“你还敢说,你怎么能这样?”   “哪样?父皇早上就是这样对二哥的,难道到我这里,就要丢掉这一步吗?”祁连星毫不在意的看着若修然在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瞬间石化掉的呆样,“可是,我很喜欢呢,我还想,从父皇的嘴里,尝到我自己的味道呢!”   说着,祁连星的手再次扣过来,完全被吓呆了的修然,一点反抗也没有的被祁连星拽到身下,“早上二哥能得到的,我也要!”   连同大哥的那一份,我......全部都要!   一模一样!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1   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岚曦宫出来,若修然走得有点不辨东西。   好吧,如果可以忽略掉脸上那足以煎熟鸡蛋的温度的话,若修然悲哀的承认——他——堂堂一国之君,被儿子给轻薄了,调戏了,彻彻底底的,——性骚扰了!   行走在宫墙根底下的小径上,若修然禁不住一阵悲从中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这日子过得。虽然说吧,他这一次的投胎......姑且称之为投胎吧,的确是简化了一些必要的程序,例如孟婆汤......然后顺便做了一个便宜爸爸现成爹,可这也没什么,然而......但是......为什么啊,他明明最初只是想当一个好爸爸好父亲的,就算他心地不纯,偶尔在肚子里yy一下自己的儿子,可那又怎么了?不就是自己没事偷着寻一乐嘛?怎么就沦落到被儿子吃干抹净,又被另一个儿子彻底调戏的地步呢?最可恨的是寻根究底起来,居然......还居然每次都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去招惹的,招惹一个还不够,还连着惹了仨!然而天地良心啊,若修然在心里嗷嗷喊冤,他明明都不知道哇!   “父......皇?”一个小小的,细细的稚嫩声音把若修然从自艾自怨中拉出去。若修然转动脑袋四处张望,靠墙根的花墙后探出一张粉雕玉琢,就是有点灰跄跄的小脸蛋,若修然蹲下,身子,冲他招招手,“你叫我啊?”   笑脸沉到花墙下面,一阵唧唧喳喳的响动之后,贴着树根四脚着地的爬出一只哦,两只小毛猴。   “儿臣连泽给父皇请安。”   “臣连猛给陛下请安!”   异口同声的调子,一式两份的趔趄,若修然看得有趣,“快起来吧!”   那祁连泽应声立时就要跳起身,被他身后的娃娃狠狠揪了一下衣襟,“哦,谢父皇!”“谢陛下!”   这一次礼数依足,祁连泽先往身后做了一个鬼脸,才爬起身子。他身后的连猛也跟着规规矩矩的站起。   直起身子才发现,那祁连泽,顶多也就是三岁的模样,走起路来还有点摇晃,而那连猛,顶多大他一岁两岁,却一副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小老头模样,看得若修然又是一个忍俊不禁。   连猛故作的老城终于被若修然给笑掉了,他凑了身子,在祁连泽耳边轻声道,“叫殿下不要逃太傅的课的,你看,现在撞到陛下了......”风初起,细细的调子一丝不拉的被吹进若修然的耳朵里,唬得他一个没板主,嗤笑出来,“哦,你逃课......”   祁连泽立刻双手乱摇,“不是的,不是的,是......”   倒是说漏了话的连猛很有担当踏前一步,把祁连泽藏到身后,恭恭敬敬的冲着若修然跪了下去,“是连猛不好,没有尽到规劝之责,陛下要责罚,就罚连猛一人吧!”   “不是,不是父皇,是连泽一定要出来,连猛才没办法的......”   若修然看着这一个小小任何一个小大人为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争着领罚,只觉好笑,果然还是小小小小的正太比较单纯呐!   “好吧,连泽既然一定要逃课,总得有个理由吧!说说什么原因,如果这个理由很动听的话,父皇也许会考虑两个都不罚哦!”   “我......想去看母妃!”连泽默了一会,很轻很轻的开口。   ............   “父皇?”   “啊啊?”   “父皇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祁连日有些难以启齿的指指桌上一摞摞的卷宗,还有奏章。   “没有,没有,我在这陪你!”若修然心不在焉的应付,压根没去看桌案。   祁连日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了,一时也没顾得上觉察若修然的异常,只微微拧起了眉,扬声让门外的连七送壶茶水来。   连七托着茶进来,收到祁连日的眼色,再离开没多久,祁连星姗姗来迟。   只是祁连日好心,若修然却完全不领情,一见了祁连星,简直如同老鼠见猫,一个劲的往祁连日身上靠。   “父皇?”   “我今天就在这陪你,坚决不离开,你看你这么多事情要做要熬夜的,父皇不能为你分忧,难道还不能......”   “父皇——”   “呃——”   “你明明熬不得太晚!”   “可以明天睡啊!”若修然小小声的分辨着。   祁连日难掩惊奇。往常,如果真的在书房做不完,若修然也会吵吵闹闹的要回蟠龙殿或者储秀宫做,而一旦回去了,他又会施展诸般无赖手段扰得祁连日不得不放弃,像今天这么“识大体”的,祁连日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迎上祁连日探寻的目光,若修然终于嗫嗫地低了头。   寥寥几句,配上若修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祁连星眼珠不转也猜得出他呢父皇肚子里那浅浅的那一层露水,“父皇——”他开口,若修然下意识地往大儿子身上靠。   这不自觉的小动作落在祁连星的眼里真是说不出的火大,至于嘛?他还没吃到嘴里呢,同样是儿子,差别竟然这么大?   “父皇怎么就不明白太子哥哥的心呢?您在这,大哥还要自责没能让您休息好,怎么能安心做事?这不是给大哥添乱吗?”   “啊?”若修然被他说哑,掉转头看向祁连日,“呃......我在这......真的打扰你啊?”   这个小弟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的直接!然而不满归不满,掂量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惟有沉痛的点头了事。   祁连星一下子得意起来,“你看,父皇,太子哥哥就是不好意思说,不好拂了你的意,可是你看,你待在这里能做什么呢......太子哥哥还要......”   “祁连星,你话可真多!”眼看着这个小弟就要滔滔不绝下去,而若修然难得脸蛋红红的难为情......好吧,这样子是挺可口......呃......得,光着想法冒出来就更误事了!   祁连日按住自己的眉心,顺便把这架乱七八糟不靠四六的多头马车踢出脑海,“父皇,留下,的确让儿臣内疚,您休息不好的样子实在......”很折腾我!这话祁连日抿了抿了还是决定咽回去,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若修然再怎么害怕面对这个小儿子,也没法再强留了。   “哦......”胆怯的口气在此刻的祁连日耳中倒是和歉意不分轩轾,所以他笑得很柔和,“星儿会守护父皇的,保证不会有黑暗里的东西敢靠近父皇!”难得调侃这样的调调从一贯严谨的祁连日口中倒出来,若修然却完全找不到惊奇的心情!   是啊,黑暗中的东西是不敢来了,可是祁连星......祁连星他比那些东西更吓人啊!   一步一拖的从书房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墨色晕染的夏末之夜,闷热异常,白天的太阳留下的能量被变天前夕的阴翳禁锢,飘荡在天地间无从散去,一丝风动的痕迹都没有,空气压抑的窒人,与走在祁连星身边的气场一般无二。   “父皇下午走得真快呢,我叫连凯出去就找不到您了!”   这话里的笑意分明就是狐狸的招牌嘛,为啥那时候听起来就觉得他是好人啊......若修然一面在心里痛心疾首,一面开口道,“回书房呗。”   “可是听说,报国去书房问过连七,您......”   “听说,你听谁再说啊?我才是当事人呢!再说,这皇宫里我想去哪不行啊,难道没有报国跟着没有你们看着,我这行动还要受限制了?那你怎么不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哎?不对啊,小日都没说要关我呢,你怎么管这么宽啊!”若修然拉拉杂杂抱怨一大堆,索性停下步子打算辩个是非曲直出来,这路上还有报国连凯跟着,若修然还不担心祁连星干点什么出来,可是一想起回了蟠龙殿......若修然这小心肝就扑通乱跳的。   若修然停,祁连星也静,黑暗里宫灯的微弱光晕从他背后投过来,若修然瞪着眼睛也只能看到他一轮廓影。倒是祁连星,站得好风水,那张旗鼓了眼睛旗鼓了腮帮的脸看得分明。   报国与连凯不明所以,停了步子瞥过来。   再被看下去就要露馅了,若修然狠狠地踏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再怎么拖拉,路总是会走到头的,正阳宫内一派寂静,意料之中,祁连月是不会来的了。其实祁连月如果来了,肯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然而若修然现在是宁可暴雨倾盆,也不想面对祁连星的阴风阵阵啊,他其实还是有点小疑惑,以月那个性子,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早该跑到祁连日面前闹得天翻地覆了,可是若修然如坐针毡的等了大半个下午带晚上的,祁连月竟然消失了似的安静,反常即妖啊!若修然虽然神经粗得不可思议,这句老话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喂,你干什么?”   祁连星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掌,他们刚刚至少稍稍贴上若修然的后肩胛骨,那个男人就已经被火烧了似的一步跳开,跳得还挺狼狈,差点左腿绊右腿,不过平衡真的不错,居然踉跄一下又被他站直了,祁连星懊恼的想着,怎么不摔了呢,那样就有机会抱他起来了......   “要进殿了,有门槛!”想是这么想,不过脸上还是摆出关切的样子,“父皇实在太喜欢神游太虚了,小星儿担心父皇呀!”   若修然瞪他一眼,抬腿自己往殿里走,这哪里是一只小星星,这分明是一只大狒狒嘛!若修然在肚子里诽得沸反盈天的,要说小星儿......这么可爱的名字就应该是下午看到的祁连泽比较合适套用的嘛!不过他叫祁连泽......泽......也不知道是排行老几的儿子!   “连泽很可爱吧!”   若修然一蹦半尺高,霍的转过身,“你不是没找到我!”   “他们没找到,不代表我不知道啊!”祁连星说着废话,满眼带笑,也不知道是若修然的火烧屁股取悦了他,还是洞察先机的感觉让他生出高高在上的优越。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若修然都不想知道,“那又怎么了!我看见一个孩子还......等等,他就是逃逃课,那么小的孩子当然坐不住板凳,这种事情......”   祁连星镇定的笑一下子变得稀里哗啦的,这个......说到哪跟哪去了啊,他管祁连泽那个小鬼逃不逃课......   但若修然既然跑了题,那没人勒马的话,是不撞墙掉崖不会轻易算完的,“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开始学那些死人骨头,怎么可能坐得住?小孩子要玩,要玩啊!就得顺应天意叫他去玩,昏君是怎么养成的你知道吗?就是小时候压抑太甚,长大了继位了,没人能管得了他就是天大了,小时没玩到的都要开始玩个够本了!年纪大了胆子肥了,玩的东西就越来越出格了,到最后,江山社稷民心人望都玩没了......过就该亡了!”   “所以小孩子就应该让他玩,反正上天没梯子下地没有洞,剩下的,就那小个头,就拿小身板,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啊,什么事情都会腻,等他玩腻了,够了,累了,他自然就会坐下来学东西了,而且玩这个东西,我跟你说啊,那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玩的过程也是能发现问题的,知道自己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就好比知道自己那条腿短,那等他稳当下来了,自然就知道该多锻炼那条腿,才能四肢健康全面发展了嘛!”   若修然一口气叨唠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祁连星,祁连星从最初的震惊中已经恢复回来,伸手从桌上抄起茶水给若修然斟上一杯,看着他喝掉以后才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哦,呢父皇知道您......哪条腿短吗?”   若修然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地去。   漂亮的小脸在烛光温暖的覆盖下自有一种让人亲近的写意,不喜不怒的脸色与眸光,让若修然一时分辨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多不雅的词汇,还是......仅仅是重复自己的话?   翻船了翻船了,这话题到底有没有成功的......远走高飞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2   “吵什么吵呢,还有完没完了?明天不用早朝的人就不用顾及别人了么?”   这声音......这声音,若修然呼地一下转过身,冲进寝宫深处,灯火通明处,可不就是祁连月那张横眉立目,不情愿的脸?   “你......你......你......”   “我怎么了?父皇的蟠龙殿,难道大哥不在,就不能祁连月来了?”   “能,谁说不能?太能了,很能,应该的......”这种时候看到祁连月,若修然简直兴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张嘴只剩了车轱辘话来回在嘴里磕磕绊绊。   祁连月受不了的瞪他一眼,“能就快睡觉!”   “哦哦哦......好好好,睡觉睡觉!”   祁连星眼睁睁地看着他鹦鹉似的应声应到停不下来,满脸绝处逢生的狂喜,忍不住撇嘴掉头,至于嘛?   训完了一个,祁连月炮口转向,“还有你,祁连星,我明天要早起呢,你到底睡不睡,这么晚才回来,没本事还就会添乱,怪不得......”   “二哥......”祁连星拉长声的打断他,拿出小弟的无赖劲冲过来摇他胳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抬头看过去,那个被指桑骂槐的槐树连树叶都没吹动一片,压根就没听出祁连月的弦外之音......祁连星耸肩,感慨着体贴心真是操到马蹄子上了。倒是祁连月,明枪暗箭小刀子呼啸了一通,居然没招惹到人,气呼呼的坐回床上!   “父皇今晚还是睡床上吧,大哥今天几时回来还不知道呢。”祁连星满脸关切。   若修然可不敢领他的情,何况还有祁连月一瞬间锋利起来的眼刀甩过来,“嘿嘿,不了,这挺好......”若修然拍拍还并排放在床对面的榻子,“挺宽敞的......就是,我今天得抱个被子下来哦!”   祁连月回手一捞一甩,什锦大被蒙头蒙脸地罩下来,若修然像只冬眠的熊爬出封雪树洞一般,七手八脚的从被子里挺出个脑袋,就看到祁连月转头看向祁连星,“可以了吧?”   祁连星回他一个嬉皮笑脸,“可以了可以了,二哥明天要早朝呢,早朝的太子哥哥最大,最大!”   祁连月懒得理他插诨,“你——”他一指点向若修日,“赶紧睡觉,不许吵到我!”   若修然忙不迭的点头,踢了鞋子爬到卧榻上,衣服也来不及脱,就钻到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床上的“预备太子”。   眼看着若修然今天摆明了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从样了,祁连月一个巴掌空挥手,顿失斗志,一翻身倒回床铺,“睡觉!”   祁连星嘴里应着,人却没有动,若修然满脸戒备的看着他起身,慢慢向自己走过来,惊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不是吧?月还在呢,他想干什么?   然而祁连星却是绕过他的“行军床”,在寝殿内绕了一圈,把多余的烛火一一吹熄,最后才在手上托着一只残烛回来,祁连星半跪在地,比对着若修然头侧一方靠墙的矮桌,歪过头问道,“父皇,放在这了可以吗?”   嗯?若修然在被窝里挠挠脑袋,呆呆的点头。   祁连星一下子笑得像得了什么宝,拎过一旁的灯罩扣上去,“睡吧,父皇。”   一个一早被若修然调戏得通透的祁连月......一个大中午的调戏若修然个彻底的祁连星......修然爹爹即便是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这殿里夹生饭似的诡异气氛,然而,大概是真的心力憔悴啊,甭管是调戏人还是被人挑细,这都是个熬心血的活啊......迷迷蒙蒙的就睡了过去的若修然,不无感慨地最后联想到。   然而比起若修然的缺心少肺,床上那两只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英气的男孩,却俱都是睁着眼睛了无睡意。   祁连月的脑袋里在回放,他的弟弟祁连星,难得正经的挠头和他说话。星说,他居然会去亲那......那里啊......就这一条,你还能怀疑他是父皇伪装的吗?而既然他不是,那么......那么能为大哥做到这一步......也该是......   该是什么呢?真情?实爱?身在皇室,能有哥哥和弟弟一生永不背叛的扶持,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而这一式三份的幸运,如果哥哥还有机会锦上添花......   祁连月狠狠的翻身,把龙床震得直扑腾——星说,我们应该接纳他,试着,可是那怎么可能,他抢走了大哥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关心和注意,而那是属于他的,至少,原本是!   听着身边和床外的呼吸都变得规律悠长,祁连星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借着奄奄一息的灯光,若修然的睡相一目了然,被子被禁在怀里,拦成两截,一半夹在腿中间,一半枕在脖子下。   哥哥那么宠他,他还有什么不安,连睡着了,都放不开?把人从卧榻转移到自己的手臂间,若修然在睡梦中咕嘟了一声,很自然地往祁连星怀里深处挤,偌大个人努力缩成一团。祁连星抱着他站了一会,才迈步往床上去。   把人放上床,抽走被子。祁连星挨着他躺下来。没多大会,先是两只手伸出来摸,抓到祁连星一只手臂就不放,没多久,又得寸进尺地攀上要,再过一会,是横过来的腿有意无意的撩过他胯下。若修然以一个睡梦中神智尽失的人难以想象的熟练和自觉,堪称迅速地缠上来,结结实实,牢固异常。祁连星终于满意的笑了,扯过早先被他甩开的被子缠住两人,心满意足地合上眼。   一大早的祁连月很郁闷,他郁闷的是昨晚那么信誓旦旦不上床的人,一大早的居然横了一条腿在他胸口,生生憋得他呼吸不畅醒转过来,可想而知他已经被蹂躏了多久;而比郁闷更甚的是,当祁连月条件反射地将那条腿搬起来扔到一边去的时候,若修然无意识的一声闷哼及翻身,竟然让他一步跳下地,并且迅速远离到离床最远的殿角!   等祁连月意识回来终于看清楚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和反应之后,那郁卒的火气简直是蹭蹭蹭的往上窜!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身体记住他的放肆,于是连心都从深处畏缩起来了吗?才会一个异动都能令他草木皆兵,满眼桃色的惊惧?   这样的认知让祁连月愤怒!可是......当他第二次靠近床铺,正撞上若修然翻身挥手的时候,祁连月悲哀的发现他还真的控制不住身体往后退,更别说两腿间全不受意志控制的发紧还有嗓子眼里全无征兆的干涩!   站在床头任由志气和羞耻还有战栗轮番轰炸,摧残完神智再摧残身体,祁连月告诉自己,我正宗嫡传的皇子龙孙大人有大量,不和一个外来的孤魂野鬼争短长!   如是,更衣早朝!   去早朝的路上又是一桩烦心事,连七不知道去哪了,一大早的居然没有等在蟠龙殿外,作为太子殿下替补随身侍卫的报国当仁不让的接了连七的位置,看着若修然的侍卫大摇大摆地跟着自己......真是......真是阴魂不散!   大概是弥补“太子殿下”一个早上的不顺心,今天的奏章出奇的少,祁连月捻着十来本奏疏,心情终于放晴了一点点。   书房的祁连日气色倒是不错,自认被若修然欺负了一晚的祁连月见了兄长,自然免不了一番抱怨,不过撒娇撒了一半,近距离的接触将祁连日眼底细细的红丝暴露出来后,嗲嗲的抱怨一下就走调成心疼,“哥,休息一下,要不你回去睡一觉吧,今天早朝没什么大事,你手头的东西都放一放,要不都交给我,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祁连日失笑的看着那个脸皱得比自己都辛苦的二弟,“你不是也没睡好?”   “我......大人有大量,再说就是早上不是自然醒嘛,我又不是祁连星那只睡神。”   睡神入耳,祁连日心中一动,星儿一向是沾床就着一觉到天大亮的,可是昨天早上他醒来的甚至比自己还早,而今天......很明显又是他将父皇送上床......想起弟弟前一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祁连日忽然发现自己很想马上见到他。   算算连七出宫的时间,要回来复旨的确还需要一段时间。祁连日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和案档后,又交代祁连月让连七一回来马上去蟠龙殿,立刻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3   祁连日僵立在原地,简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何表情。   低垂的纱帐完全起不到阻碍视线的作用,龙床上交颈而眠的两个人可不就是他最亲的弟弟和他们的父皇?平心而论,这画面朦胧而唯美,亲切而温馨,可那不一样啊不一样,谁叫他们的父皇还身兼他的情人身份呢?   冲上去一把挥开单薄的白纱,睡得四平八稳的弟弟被父皇缩手缩脚的熊抱,停在半空的手怎么也甩不下去,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总是大大咧咧笑口常开的表情被平静安详取代,像极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也......像极了自己每次被父皇抱住时候的......心情!平静而祥和,满足而安定。   所以......冷静,祁连日,别想得那么龌龊,那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情人,那还是我们三个人的父皇......我们......三个的......   祁连日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嗯......不够,再来,深呼吸......一二三......   头顶上辐射的气势实在是太强烈了,迟钝如若修然也不得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唔......小日?”随着迷迷糊糊辨认出人影,若修然眯着眼睛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抬手拽着祁连日的衣领把人拉低,昂起头重重亲了一下,“小日,过来陪我睡!”   祁连日没动,若修然却等不及了,只见他毫不留恋的把祁连星身上的吸盘触角收回来,两只手抓了衣领往下拽,发现祁连日文思未动后嘴角一撇改扯头发,蒙头蒙脸的就把祁连日往床上拉——真是......一团糟的无赖且混乱!然而这样的急切却奇迹般的取悦了祁连日,头皮明明快要分家了,脸上的寒霜却在消融,祁连日顺着若修然那没什么力道的力道伏到床上,那迷迷糊糊的人,立刻眯瞪着眼睛回报他一个满意的笑。   在若修然固执的熊抱阻挠下,祁连日千辛万苦才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排扣,半身衣服挂在手臂上的档,一直感觉到的稳稳不对,终于找到了答案,他的父皇,是穿戴整齐的睡下的,虽然,蹂躏翻滚了一整夜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但是这样的认知砸进脑袋里,无疑是对他刚刚一瞬间起念的最好解释,这么想着,心底的弦就一层一层地松下去,而温柔漫卷上来。   “父皇,把衣服脱掉......”   “不要......抱小日!”若修然嬉笑着躲,固执地抱,无赖地腻。   “父皇——”祁连日无奈,拉长声的佯怒。   然而,神志清醒时候的若修然尚且是个信号接收无能的单向影碟机,更别说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他了,那简直成了一台故障复读机,“不要......抱小日!”   软骨囔囔的甜腻声音把祁连日的脸给烘热了,顾忌着祁连星还睡在一旁,精力旺涌而耐性大失的祁连日连扯带拽地报销了若修然身上的外套,才算完成使命。   浑然不知自己又可耻了一次,平躺下来的祁连日终于被他父皇四肢缠紧缠牢,呼吸受阻的感觉又来,祁连日却已经习惯的很自然,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父皇肌肉紧实的大腿就在他的腿根处,若有若无的撩拨,随着两人呼吸时候微弱的身体颤动,粘连,又分开。   那里悄然的变化,没有人比祁连日自己更清楚,他做贼似的看了一眼睡相安详的弟弟,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两人。   不知是谁先动,也或者是在祁连日感觉到抵在自己胯骨上的绵软渐渐变得坚硬的同时,若修然嘴里的热气胡到他敏感的颈项上,祁连日略略偏了头,送上脖子的同时衔住了嘴边透着血色的耳垂。偷情似的禁忌在胸口沸腾鼓噪,而父皇多日不曾过的情动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祁连日略略过了嘴瘾便不得不放开,咬着牙尖苦守最后的理智,拍打若修然绯红的脸颊,“父皇......父皇......”   “唔......”不胜烦扰的若修然终于睁开一线天似的眼缝,“别闹!”   “......”祁连日简直哭笑不得,究竟是谁在胡闹?然而那条让祁连日陷身欲海的**却开始慢慢向下滑动,贴着腿根的勃起让无可让的被若修然给压平,然后,恢复一柱擎天的耸立。祁连日头发发麻的感受着那种摩擦的快意从尾椎处窜上来,一路电闪雷鸣,甚至连耳边都回荡出肉刃从被强行压倒到恢复挺立时那轻微的空气振荡声。   “啵......”   “呃......”强压下来的惊喘。   若修然闭着眼睛笑,好不得意。   祁连日被撩拨得失控脱缰的呻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隐忍的脸,漂亮的眉,哦,当然还有明明想抿起来藏住声音却又因为喘息而不得不微微开合的唇瓣,那抑不住总是偷溜出来的情欲......那表情若修然不用看,也知道有多漂亮,即使在睡梦中,也会不期然的浮上心头让若修然笑出来。“小日!小日小日......小日!”煽情的低唤还在继续。   祁连热心冒汗手脚发软,偷觑一眼祁连星,“够了,父皇,你还要不要睡了?!”   “要!” 若修然闭目凝神答得干脆。   “要就睡!”咬牙切齿继续。   “嗯,”若修然很乖觉,“睡小日!”   嗯......嗯?祁连日只感觉到胸口的压迫一轻,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刹那间黑了一瞬!一直动作迟缓的像个冬眠熊的若修然倏地从他胸口蛇下去,一路滑到被子里,两手揪着裤沿一扯一带,祁连日的裤子就被他拉到了膝盖。   下一刻,口腔的温暖潮湿含上来,祁连日咬着嘴唇压下差点就滚出来的尖叫,余光中,一旁睡得香甜的祁连星打着轻微的鼾声翻身背过脸。   气还来不及松下去,强烈的感觉就被若修然的舌尖顶上来。这样的体位很适合若修然在吞吐的同时以脸颊的细腻磨挲同样柔嫩的**内侧,软性的酸痒中包裹着强硬到足以将人击溃击散的感觉,祁连日咬紧牙关还是有压不下格格的异响,直到若修然从他身下再次蛇上去,撬开他的嘴唇灌进他自己的味道,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牙床不胜压力的**。   若修然的手臂在身后,从臀瓣上越过握着祁连日还没释放的欲望引导,柔软与强硬的只面对擂,祁连日把手伸下去卡住他的腰——   向下按,挺腰,迎上去......祁连日期待进入,他简直已经迫不及待!   那里是狭窄逼仄却热情如火的天堂......   “太子殿下?”   唔?!本是压下的手失控一抖,若修然卷着被子“咚”的一声磕上,床沿,“哎!”   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睑首次扯开超过一线天的距离,“小日?”   “陛下?”屏风后的连七吓得一哆嗦,那声音里的疼痛太明显了。   “什么事?”手忙脚乱的祁连日现在无比庆幸他只是被父皇拉掉的裤子,注意,是拉下一点,而不是完全脱掉。他动作迅速的给自己扯上来,转头就看到若修然一脸迷蒙梦初醒的茫然。   “定海神侯......”   连七这四字入耳,祁连日激灵灵的一盆冷水浇到头顶上,眼中**潮水退去。   “等等,去书房说!”   打断了连七,就看到若修然还在艰难的摇晃着脑袋,“小日?”   “嗯......你回来啦!”   “嗯,不过还要走!”   “啊?”若修然终于挣扎出一点神智,闻声垮下脸,“你还不睡觉啊!做事要懂得劳逸结合,你这样属于杀鸡取卵式,这是不符合科学的,也是不切合人的实际的,而且......”   听到这熟悉的不着边际,祁连日唯有在心底报以苦笑,这个一清醒过来就翻脸不认人,可是不清醒过来更磨人的家伙!   然而,转念,苦笑却从心底升华出来,变了调子与味道,清醒时他的人记得我,不清醒的时候他的身体还会记得我,这样的依赖,其实也挺......让人自豪的,不是吗?   祁连日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带着连七离开若修然就着所剩不多的睡意重新躺回去,身下凉凉的,眯瞪着目光就被子看下去,瞬间瞠大了眼睛!   “父皇......就那么不喜欢星儿吗?”   石化龟裂中,祁连星的声音带着压抑后的沙哑,轻飘飘的传过来。   若修然一寸一寸的扳头,一厘一厘地看过去。   “哇......呀!”   “父皇就那么讨厌星儿?为什么二哥可以,大哥也可以,只有星儿让父皇那么讨厌?只有星儿父皇不管......”   若修然白着脸手忙脚乱地推拒着从天而降压下来的漂亮男孩,这误会大发了,“不是......那个,我不是不管,你听我解释......”   “解释吗?用说的吗?说不如做啊父皇,你要是想解释,那就做出来给星儿看吧。”   嗄?理是这个理......可是这种事做......   然而若修然也只能走这一小神了,凶神恶煞的男孩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胸腔里跃动的频率比最急骤的鼓声还密集。   “我管啦,我管啦,我做——”   嘴巴被围堵的空隙,若修然很没骨气的举白旗。   浊重的吐纳喷在脸上,祁连星双眸晶亮的抬起头,受宠若惊的难以置信,“父皇......”   良心被手指头戳了一下,若修然颔胸,可这问题,他就不是个良心的事啊,“你......先起来,压成这样怎么做?”   “哦,”祁连星乖乖的翻下去,脑袋自始自终偏向若修然的方向。   别看了,这么全身心的期待眼神会让我犯错误的啊!若修然在肚子里默念祁连日小日小日祁连日!   “你把眼睛闭上!”   祁连星亮闪闪的眼睛一下子警惕起来,“你给大哥和二哥做的时候,可没这么要求!”   若修然在肚子里磨牙,挪过去分开他双腿跪坐下来,“我那时候......我那时候神志不清,现在很清醒,当然会......”   “哦......”祁连星一下子眉花眼笑的合上眼。可是聚拢到一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把头过来的光线分解成七彩的虹色,别样的水气氤氲......   若修然缓缓抽着祁连星的腰带,缓缓弓腰蹲起,屏息跨出一条腿,“不许睁开眼,不然我会......我会吓到,会......咬到你!”   虹彩大炙,忽然颤动停止i,凝结成一片死寂的黑影。   很好,两腿并拢,蹲姿发力,目标:床沿!预备,起跳——   “父皇——”   “啊——呀!”   把双腿离地失了平衡的男人逮回来,祁连星被骗的火气也吓得差不多飞光了,一声父皇叫得陡然奈何,然而惊恐万分的若修然毫不领情,“你你你你......你别逼我!”   “逼你?”祁连星怒极反笑,“我祁连星十七年来该拿的从不放弃,不该碰的一直不沾!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和我的兄长上演活春宫惹火不灭的?又是谁一口一个父皇自称却有差别待遇的?是谁言而无信话音未落就想逃跑的,嗯?”   若修然傻眼,话这样说的,他的确是理亏得很,祁连星也的确可以理直气壮,可是,可是......它这是,它就不是能这么解决的事啊......   “祁连星,你当这是市场里买菜足斤足量啊?这是......这是......事关我的......我的......”贞操问题啊!   “我不管你是卖菜还是买菜,总之,你听清楚了,哥哥有的,我,就要!”说完,再不给他那个被吓傻了的父皇开口机会。   挣扎,祁连星长年练武的身体不知比他这卧病在床两年的小身板强壮了多少倍。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就让若修然动弹不得,单手禁锢了爪子按在头顶,祁连星一只手控住若修然的脑袋,把他口腔内的空间巡视了个遍。   好不容易在换气的空档找到间隙,若修然气喘吁吁地吱哇乱叫,“我要告诉小日!”   “去吧,”祁连星笑得得意洋洋,“你说大哥会相信你说的,还是相信我和二哥说——唔,你说该说你点什么好呢?说你......勾引我和二哥?还是说你一大早趁着二哥没睡醒的时候......用你那张嘴......嗯......”   “你闭嘴!”若修然红着脸颊瞪大眼,“你你你......祁连星你威胁我!”   真是!磕绊了这么半天居然弄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先要去告御状的!祁连星翻个白眼,低头继续偷香。   “嗯——唔——唔——”   “张嘴!”   “......”   “张开!”   “......”   “好,我把你嘴上咬个牙印出来看你怎么见大哥!”   “嗯?!你!!!唔——”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4   若修然这几天过得很不快活!那天,祁连星把他压到身下亲的他快断气,就在若修然在威武要不要屈啊不屈啊这个问题上拔河拔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祁连星忽然没征兆的撤了,他那里......明明已经硬得咯到他了怎么会......然而和这从天而降的好运做对绝对会遭天谴的,若修然二话没说,套上衣服就溜了。   他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一眼,也自然就错过了小星儿眼中的挫败。   逃难的第一首选自然是祁连日身边,若修然巴巴地跑到书房,生平......哦,是复生以后的生平第一次吃了闭门羹。连七客客气气的告诉他,殿下在忙,非常忙,所以请陛下自己打发时间。   然后祁连星笑得一脸欠扁的冒出来。   书房进不去了,吊靴鬼从报国换成了祁连星。若修然真是要多闷有多闷,要多忐忑有多有多忐忑,要多......哦,算了。   怕了这个笑脸虎的儿子变身,若修然只能尽可能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可是人多的地方也有人多的坏处,比如现在,“妾身见过陛下!”   若修然一脑门的冷汗,远远瞄到的时候明明是一脸的天残啊,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西欲狂了呢?还得若修然想悄悄溜走都失了先机,这一嗓子见过,远远近近的莺莺燕燕全都飞来了。   难道我是虫子吗?若修然僵着一脸的憋闷掉头就想走,背后伸过一双手,按在他肩膀上。   “柳贵人在这里真是太好了,父皇刚刚还说,这院子里空有着如画美景,缺少了天籁之音,实在美中不足,可不就巧了,有您在,就为父皇补上这个缺憾吧!”祁连星笑得一脸真诚期待,冲回过头的若修然眨眼,“柳贵人的歌声可是一绝,当年父皇可是赞不绝口呢!”   “我什么时候要听了!”被捏着肩膀动弹不得的若修然扭回头压低了嗓子质问。   祁连星笑笑不语,过了一会才顾左右言他,“父皇还记得这么?”   说着话的功夫,柳贵人的随身侍从已经飞跑着回宫去取了她的琴,眼看着祁连星把皇帝陛下让到了花园里唯一的遮阳亭子下,当即挑了一从围亭盛放的芭蕉树,自有下人过来架琴焚香,柳贵人满脸含笑的站在一旁,眉梢风情万种,把若修然看得鸡皮疙瘩暴跳。   “她就不怕一会来阵小风熏她个涕泪横流?”眼看着若修然现学现卖,直接煽了他的问题自己嘀咕,祁连星便知道这人根本就没去想他的话。   放在肩膀上的双手略施小力,花架子若修然闷哼一声塌了下去,“祁连星!”   “嗯,父皇坐着听会比较舒服!”   “凭什么啊,我就是喜欢站着听!”若修然脖子才梗了一半,肩膀上的手已经挪到后颈上深深浅浅地捏了起来。第一下很有些锐痛,若修然张了嘴,声音卡在嗓子里,第二下按上去痛就轻了许多,细细的一缕酸麻从骨缝里溢出来,“唔......你干嘛?”还是质问的,可是脖子上太舒服了,让若修然咕囔咕囔最后还是决定换点别太具攻击性的字眼。   “父皇还记得这里吗?”   若修然眯着眼睛左右看,这花园,其实一共就来过一次......两次......两次。“哦,来过一次吧,谈不上记得!”   “我第一次见到睁开眼睛的父皇,是在这里呢!”   “唔!嗯?!”若修然猛然想起报国那次的失职,连着祁连日的翻脸!   “父皇那天摔疼了吧?我帮你揉!”   ......若修然差点头触桌磕上去,怪不得这么感性还按摩......原来是马后炮,可这反射也太长了吧!   祁连星忍着笑,想起那日父皇倒地的姿势,蓦地下腹一阵发紧,脑中竟然自动勾勒出了不着寸缕的若修然如果仰出那个姿势......轻快的笑容一僵,笑意从唇边缓缓隐去。   “喂,她是不是想开演唱会啊?准备多久了?”若修然瞧着左右一圈明理暗里的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而且眼瞧着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头皮一阵发麻,隐隐约约的,他能感觉到那些女人纵横的视线都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瞄。   手之下的皮肤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父皇怕?”祁连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怕?!怕什么怕!”若修然梗了脖子,在祁连星作势抬手推人的动作下越说声越小,蓦地伸手向后,紧紧揪了祁连星的衣角,“你敢走!”   背后传来呵呵的轻笑,“女人而已!父皇要是怕了,可以给他们来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然后叫她们滚蛋嘛!”   若修然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初来乍到时的词,脸上一阵发烫,嗫嗫,“都是老婆呢,就算,就算......那也才是个婚内强奸,诏给谁看......”   祁连星在后面咦了一声,“父皇还知道她们都是你的妃子啊,这些日子您可一个也没碰过呢,反正大哥最近也很忙,如果你想雨露均分一下,我可以叫他们安排哦,保证叫大哥那边一个风声都不会收到。”   “祁连星,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不敢不敢......”   若修然这才狠狠的坐回去,祁连星迟疑了一步,靠上去,贴着他站稳,扳着若修然的肩膀往肚腹上压。   脑袋靠上去,还挺舒服的,可是......要上点的那个硬硬的戳戳的是什么......什么......咦呀?   “祁连星,你连这样都能发情?”   “是啊,所以父皇这次,可一定要帮我啊!”压在肩膀上的双手,顺着手臂向下滑,到手腕处,拘起,扳回来,塞到两人相连的缝隙中。   隔着衣料碰上去,炙热的温度还能感受到,勃起的硬度,形状,就更不用说了,若修然背着手抓住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转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还好,天颜圣驾的,不经传唤没人敢靠的太近。放下窘迫,自己个心里有点涩涩的,发堵,才更不就还把他调戏个遍呢,这么一会就不知道看上谁了,这鬼地方只有小日靠得住,因为除了自己,祁连日受不了任何人碰他,连他自己都不行!   可是小日已经好多天不理他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要不是现在连连七都是常找不到人影,若修然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休了!   “父皇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在想你的梦中情人藏在这周围的那个角落,让你这么——情难自禁!”若修然忍不住手上加劲,狠狠捏了一记!   “嘶——父皇轻点!”祁连星瞪着他的后脑勺,牙尖里咬出来的轻声慢语。   “去纳个妃,保证比我轻手轻脚!”   “父皇半月前还说大哥年纪太小,不宜纳妃,怎么到星儿就应该找一个?哦——我知道了。父皇还是不喜欢星儿,帮星儿一点忙都不情愿,父皇心里只有大哥,二哥也有位置,就是没有星儿!”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是这一招,潮湿的嗓子潮湿的调子,每每害得若修然脑充血,差点就被他拐去了一声好!“祁连星,闭嘴,不然就让你支着前襟出这亭子!”   命根子被人握着的祁连星委委屈屈的闭嘴了。   这么听话,可不大像祁连星的风格,若修然手上加劲,脊背后的胸膛立刻数倍于前的鼓噪起来。若修然这才安心下来,就这么一点点的地方,还得防着动作太大给人看到,如果祁连星今天亢奋过头的话......那可就惨了,不过,如果着那样的话,那就......那就......丢他在这里一个人丢人好了!   可是真那么干了会不会太绝情了点?自己的儿子可就给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yy搞不好还不只yy去了呢啊......那我这个当爹的岂不是......胡思乱想着,身后的祁连星忽然一声闷哼,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手蓦地扣到肩胛骨上,若修然瞬间扭了脸。   “啊!”一声惊呼,“陛下恕罪!”   嗯嗯呃?接不上茬的若修然手里一抖,差点揪了祁连星的命根子下来,刚刚还畅游九天仙境的祁连星被他一下召回了魂,“父皇——”   “啊啊啊......呀!对不起对不起......”这里面若修然手忙脚乱的道歉,亭子外只听到一片的声响,等到若修然想起他们来,外面已经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一眼望去尽是黑色的脑瓜瓢!   “呃?这是怎么了?”若修然小小声的问祁连星。   祁连星扫了一眼,漫在院子里的琴声已经消了,柳贵人离了琴席,正簌簌发抖的立在蕉树下,“柳贵人的琴技看来还需要多多练习啊,父皇这些年养病,没有机会听你的美人抚琴,退步不小哦!”   “是,是,”柳美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妾身一定多加练习,一定......”   “嗯?”祁连星忽然压低了身子,匆忙间若修然只觉得自己耳垂上一热,祁连星一经退开,“父皇说他本来今天想去你那看看呢,现在兴致都没了,念在你这琴艺在宫中也是一绝,就给你留下这双手,不过下次,再扫父皇的兴的话,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喽!”   若修然听得他说,要去柳贵人那看看,一身汗毛都炸起来了,可是祁连星的话题转得极快,寥寥几个字,到最后若修然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喂,你搞什么鬼?我不去女人的宫里!”   “没人要你去,”祁连星有点无奈的看着他,这人听话怎么丢三落四的,大哥怎么受得了,“我们可以走了!”   “走?”若修然站起身,忽然想起祁连星刚刚才释放完,斜眼瞄过去,好像......似乎......看不出来。   “嗯,”祁连星扶起他,“正阳宫,储秀宫,当然岚曦宫也可以,父皇想去哪?”   “我回蟠龙殿,你回岚曦宫,最好......”   祁连星忽然插嘴,“父皇把嘴闭上,作出不高兴的样子!”   “啊?!”   “不高兴!生气,请父皇现在务必摆出这个脸色来!”   “为什么啊?”若修然一头雾水,脑门挂线!   眼看着就要迈进人堆,这副呆瓜似的好奇宝宝要是给人看到......“不然我今天就上了你!”   啊?若修然当场炸毛!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5   炸了毛的老鬼其实也挺南叶:《仙度瑞拉》——明晓溪执行主编(2010.04/总第250期不好顺毛的!   前半程祁连星还没怎么发现异样,当然,那仅止于行动上,对于一个跳蚤似的人,当他安静的时候那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所以祁连星一直都很警觉,可是眼看着正阳宫在望,蟠龙殿顶流檐上的飞羽造型都闪动在视线之内了,祁连星难免稍稍松懈了一下,变故就在那一刹那的刹那发生。   若修然以他从没见过的速度冲进了蟠龙殿,慢了一步的祁连星眼睁睁的看着他冲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句什么,转眼就被挡了驾。   这事......他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好吧,既然他自以为钻进自己的我就安全了,那就叫他认识一下自己的窝到底有多安全吧。   隔着报国左右为难的脸色,祁连星在若修然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吩咐了连凯一通。连凯连连点头,末了,投给皇帝陛下同情的一瞥,消失了。   若修然一肚子狐疑。   而这狐疑很快就变成了不安。   先是报国被书房的一纸调令调走,若修然虽然有点别扭,可一看是祁连日的印玺也就只能放人,可是这一走,直到晚膳过了也没回来。若修然可就坐不住了。按他自己的习性,正阳宫内除了报国没人敢进来,这会报国不在,这偌大的蟠龙殿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成了鬼火嶙峋。   实在坐不住了若修然决定自己去书房瞧瞧去,小日说没空陪他,可没说不许他去养怡园打转啊。主意打得满满的充实,结果没出正阳宫地界就被人给戳爆了都回来。自己的守卫还好,若修然要来便来,要走就走,守卫们平时被他三令五申,已经学会对他进出视而不见,可是......和自家守卫面对面的这些人有事干什么的呢?   答案很快分晓,那人笑得很客气,他说,奉了三殿下的令,宫中不大太平,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暂且在蟠龙殿内歇歇吧。这是......若修然张口结舌,这......就算把我给软禁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了,转眼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风中凌乱了半个时辰的若修然在交涉不果之后,包含了一肚子的火气,灵机一动,蟠龙殿里各宫的卧榻还没收回去呢。   若修然冲回殿内,拖(他扛不起来)了一张榻子出来,在里外两层侍卫的诧异之下往正阳宫通往外部的唯一一扇龙门前一摆,睡觉!   但那真的很折腾自己,那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瞪着看着,门外路过的眼睛更是不知凡几,若修然卧着也卧得如坐针毡。更别说还有蚊叮虫咬了,简直是不胜其扰!倒是门外连凯的手下看这情形透着诡异,衡量衡量左右,飞跑着请示自己的主子去了。   正阳宫西侧有个承年殿,殿顶是个高塔的造型,超了周围建筑不少,平日里是侍卫们用来 望周边动静的所在,祁连星圈了若修然,就溜来此处养神,接到侍卫的奏报后,祁连星起身从飞檐处预留的 望孔看过去,半晌,如此这般一番吩咐。   连凯始终站在他身后,听到小主子这一通安排,脸上颜色一层层地白下去,得令的侍卫一扭头,黑暗中一张惨白 人的脸撞上来,差点一跟头直接折出殿上阁楼。   “过分了吗?”祁连星自言自语,夜色下的正阳宫拢在一片黑暗里,若修然的习惯,真是......简朴!   若修然蒙在被子里迷糊,忽忽悠悠的,时序已近夏末,太阳落山风就开始透凉,若修然蒙着被子总觉得不暖,离开又不敢乱动,起码这地方外面就是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晴天繁......星的,怕,也怕不到哪去。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扰得若修然头疼,乱乱的抬头,就看到一群人在宫门处忙活。   “干什么的?”有人问,是正阳宫的戍卫。   “装回宫门啊。”   “这门,当年可是陛下下旨拆的!”   “哎呀,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宫里不安全啊,殿下让装回门去,也是为陛下的安全着想,过了这阵子风紧,还可以再拆下来嘛!”   来人效率忒不错,三张高阔的门廊片刻工夫就收拾停当,带来的门脸大约就是以前的原装货,两扇一对严丝合缝。   若修然眨巴眨巴眼睛,眼看就要从外面关门落锁了,脑中神光一现,蓦地跳起来冲过去,“等等等等——”   “参见陛下!”外来民工呼啦啦啦跪了一门洞。   “叫你们家主子来,叫三殿下来,叫祁连星那个小王八蛋赶紧给我滚过来!我我我我我......我怕了他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连凯本来还觉得如果有根绳子的话,他们家殿下大概会直接从七层的塔尖 望窗溜下来。   可是在转过能看到正阳宫正门的最后一个弯的时候,祁连星却突兀的停了下来,理顺被高空夜风吹乱的额发,顺手又拍拍翻卷的衣角,一切打理停当了,才迈着八字步一摇三晃地逛出来。   没有祁连星想象中的翘首期待,若修然蜷着双腿倚着墙靠坐,脑袋夹到膝盖里,双手环膝。里里外外的人隔着一段距离面面相觑,大概是皇帝陛下的萧索太过震撼,没人给祁连星见礼,只在他走过时,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连凯走在祁连星身后摇手驱散下属,皇帝陛下不会伤人,但出人意表的鸡飞狗跳场景却不得不防。   祁连星走到若修然身边的时候,视线所及范围除了连凯之外再无旁人,连凯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暂时消失一下,祁连星开口了,“父皇,你不是不让我进来嘛,现在知道我了?”一字一字要在舌尖上,很戏谑的逐一蹦出来。   若修然慢一拍才费力地举起脑袋,对他的奚落充耳不闻,实现迷离发散,在祁连星脸上乱乱的扫过,又不胜困倦的敛起,“唔,星儿?别吵,父皇好困!”   呃嗯?!祁连星一脸的高高在上统统僵住,大马关刀却抱起了一团棉花;若修然重新靠回墙壁,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肉出奇的柔软放松,昭示着主人此刻安心的程度。   “父皇?”   “......”   “父......”   “别吵!”含在舌头上的命令,混沌绵软不堪。   “可是......”   “叫你别吵,我要睡觉!”好像不胜烦扰似的,若修然抬手,挥苍蝇的架势,然后收回。   连凯垂头,眼观鼻束脩,自家主子磕牙的样子千年不遇,一定一定不能拆错台!   祁连星不是一般的错愕。入耳的呼吸绵长规律,他他他他他......就真的算准了自己是在钓鱼不成?很想,掉头就走的,放他在这里吹一夜的风算了!   可是......他的风寒才好没几日,那脸上的红润,还是这几天他连气带激才刚刚养出来的呢!   不甘不愿的上前,祁连星一伸手将若修然抄抱起来,这身子也是,才刚刚感觉有些分量了呢,真的在缩水回去的话,大哥也会不依的吧?   抱着睡熟了的若修然往回走,祁连星想想还真是不甘心,“你算准了我不会为难你到底是不是,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敢违拗大哥啊?”祁连星小小声的嘀咕完,托高了人贴贴脸颊,在心底叹气,他还真的不敢,那个早上的狼狈,如今从头想,才知道怕!   “是啊,”怀里的人忽然出声,祁连星一怔偏头,怀中人璀璨若星辰的眸子炯炯明朗,垂在身下的手闪电抬起,攀上他的脖子,“我就赌你不敢逆小日的意!”咬牙切齿的说完,十指发力,祁连星猝不及防,撒了手去抢救自己的脖子,若修然依傍顿失,重心下落,祁连星抓住他手的同时,两人一同变作滚地葫芦。   连凯大惊失色,然而一个皇帝,一个皇子,他有心救主,那两人翻翻滚滚的,已经糊成一团,哪还插得进和事佬的位置?祁连星吃亏在脖子被掐,一身功夫施展不开,堪堪抓着若修然的手腕,正要捏下去,眼睑上一凉,接着整张脸上方的天空都下起了雨,惊疑之际,力气全失。   “臭小子,小混蛋,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你看你那个德行,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啊,我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得洗干净了给你送上门啊,有你这样的儿子吗?有你这么欺负爹的嘛,我我我我......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不要了,我就要小......唔唔唔......”   连开眼睁睁的看着祁连星以吻封口,堵得皇帝老子陛下唔唔唔的调不成调,正正的回过神来,要上去救主的忠心早不知飞到九霄云外几重天了。   “小日小日,你只会把他一个挂在嘴边上,想只要他一个,不可能!我们三个......我们三个是一体的,你想要一个,就得三个都要,少一个,就谁也别想!!”气咻咻的分开唇,祁连星哑着嗓子在若修然耳边喊。   若修然被喊得一愣一愣的,眼泪都忘了继续流,“你抽啊,买一送二,这什么逻辑?!”   “不是一个送两个,是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个!”祁连星固执地纠正——我们共用一个皇位,一份权利,一双父母,所以,未来,我们还将共用一个爱人!   “祁连星——”终于回过味来的若修然一声悲鸣,“你强买强卖!”   祁连星美丽的脸上笑出无赖的弧度,“那又怎么样?我拥有三分之一的天下,三分之一的皇权,我就是要抢你,谁能奈我何?!”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6   过分高看一个人会让自己很累,因为时刻要绷紧脑子里那根弦,于是心力交瘁;那过分看低一个人呢?祁连星在卡脖子,翻滚,缠斗,莫名其妙的眼泪攻势以及莫名其妙的被人吼之后,生平第一次慢了N拍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被耍了的既成事实,可是一低头,始作俑者骂累了吼完了,竟然揪着他的领子就那么睡着了。祁连星瞪他瞪了一刻钟,终于确定这回不是诈胡,是真的睡了。   很招牌的姿势,手上要抓着东西,腿要蜷起来,整个人要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个时候,若修然才会完全放弃逃避,主动自觉地与他亲密无间。被他依赖为他依附的感觉真是好,祁连星怀抱漫漫,气氛早不知飞到哪去了,唇角逸笑。   连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浑身骨头疯长蔓草。这暧昧这气氛,他就是再缺根筋也能感觉出自己的多余,更别说这还是一个禁忌,哦   ......不是......是双重禁忌的事啊,他怎么不干脆聋掉瞎掉哑掉算了啊,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发虚,头大如斗了!然而要他动手自裁的话——毕竟还有点下不了手,所以连凯只好硬着头皮开声,“殿下,下露了!”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在平坦康庄的程度,连凯两眼望天,有重复了一遍,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祁连星报告的说道,“值班的侍卫好像没安排,属下去看看!”说完,扭头就走,步子比声音还急!   祁连日回到蟠龙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五天五夜未曾合眼,书房里流水价的资料一波一波呈上来倒也没觉得有多辛苦,现在静下来听着若修然和两个弟弟起伏规律呼吸,困顿乏意一瞬间侵遍了身体,竟然连点一盏灯笼的力气都不想出。   挣扎着脱掉外袍把自己扔上床已经是极限,祁连日连一根尾指都不想再动,可是合上眼躺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下眼睑彼此吸引着,可就是没办法安下心。祁连日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侧身支起头。   接着外间拐弯抹角溜进来的一点光线,祁连日能看到床上两个弟弟和他的父皇正睡得香甜,若修然是即便睡着了也不会老实的,他上半身前倾,下颔垫着祁连月的肩膀,两手揪着祁连月的领子,月好像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弯曲的脖子扭成很不自然的角度。却没有将人推开。   而若修然的下半身,被祁连星拦腰搂着,四条修长的腿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三人就用这样古怪的姿势连接在一起,祁连日看了半晌,竟然找不到能安插下自己的位置,心里一阵古怪:有生以来第一次,忽然觉得当年母妃一起怀上他们三个并且都生下来......实在......嗯......有点多!   这想法真是不孝也不义......祁连日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下,然后挨着祁连星躺平,过了一会,又侧身,伸腿搭上并越过星儿的腰,脚跟垂下的地方正扣在若修然的膝盖窝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眼。   黑暗中一双丹凤眼豁然张开,了无睡意。若修然让自己的呼吸长久的维持在平稳无起伏的状态,直到压在他膝盖上的重量渐渐沉重,一下一下的摩挲完全静止。   祁连月那里松开手就好,倒是两条腿如何得回自由费了一番思量,等到若修然从两只胳膊三条腿的纠缠中脱出身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挺美的事,被两个极品美人依依不舍,可是当这两个美人是亲兄弟,并且都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的时候,这种事情,只能让若修然惶恐不安!   人见人爱是一种自信,但若修然还没有盲目自信到真的以为凭借此一条就可以飞天遁地无所畏惧,插诨打科呼叫蛮横这种小手段,一次新鲜两次好玩,十次八次......若修然不敢相信!   有些决定做下了,普通人可以后悔,可以弥补,错误可以道歉,然后挽回;然后当若修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手掌大权的一国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机会了——如果真的玩掉了一条小命,再多的悔过和缅怀,与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值夜的报国诧异地看着游魂似地晃出门的若修然。余光瞄了一眼门内,殿下刚刚进去啊,怎么陛下就出来了?   若修然眼底光线跳动着火花,一闪即逝,“嘘,陪我走走。”   报国一头雾水的叫醒了连虞顶替他的位置,尾随着跟了出来。   凌晨的皇宫,除了主要的廊道,其他地方得烛火稀稀疏疏的,若修然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报国殿后的缘故,胆子大的出奇,专挑冷僻没光亮的小道走。报国跟了一路,终于确定他的主子今天不大正常。   “陛下......这天......恐怕黎明前会有雨。”实在不怎么擅长寒暄的人左挑右选,拈了个话题。   “哦。”   报国卡壳。   “什么人!”黑暗中传来一声断喝。   “无礼,大胆!没看到陛下么?”报国一下子精神起来,这种应对他很擅长。   暗处一阵惶惶然,枝折叶落,若修然听了两声,“等等,你在那潜伏一夜了吗?”   暗处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回陛下,是的!”   “很辛苦吧?”   这一次回答得很快,“不会!”   “怎么不会呢,树丛里边,小蚊子虫子的最多了......”停了停,若修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周围还有人吗?都去休息吧,我想安静一会!”   四面八方都有响动,片刻之后重归安静。报国一直凝神听着,“陛下,都走了。”   “那就坐会吧,站得也挺累的。”   报国挑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的同时小心地观察着皇帝陛下的脸色,然而夜色实在是太荒芜了,除了那声音里的萧索,报国找不到其他可以当做线索的东西。   “小报为什么进宫?”黑暗里传来突兀的问话。   “啊?”报国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能保护陛下的安危是身为臣民最大的......”   “行了,”若修然轻轻的笑声传过来,“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报国很意外,若修然从不学究,“陛下明鉴!”   “鉴什么鉴啊,人各有志,学而优则仕,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跟了我,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明珠暗投了。”   报国品不出这话的滋味,笑得有点勉强,“陛下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你身手不会比连七他们差吧?跟着我这个半点本事也没有的人,除了东家晃晃西家走走,没事兼职个导游,有事客串个保镖......不是浪费是什么?不然......明天我和小日说说,把你调走吧?或者......嗯......跟着小日?”   若修然说得很轻松,报国却一下子急了,“陛下是在赶报国吗?”   “怎么会?”若修然愕然,“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跟着我有点浪费......”   “那陛下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跟着陛下,报国没觉得委屈,也不觉得是浪费,这样就很好,非常好,报国很满意,很知足......”   “知足?”若修然品着这七尺男儿带着浓重鼻音的忠心。   “是的,报国很知足,陛下一定是连报国的出身都忘记了,才会觉得报国......”   “你是什么出身啊?”   “正房次子!”   “啊?那又怎么了?算起来小月也是正房次子呐,我看他就挺......”若修然抽抽鼻子,想不出祁连月多晚生了片刻有什么意见,那孩子对长子的依赖简直成瘾,“得瑟!”   报国一下哑了口,这类比......“报国怎么能和二殿下比呢,报国是次子,在家中没有继承父亲爵位的资格,若不进宫,这一生只能游手好闲度日,所以......”   “所以啊,”若修然两手一合,在黑暗响出好大的动静,“那不就是了吗,你不想游手好闲,那就是想做一番事业喽,那跟着小日比较好上位嘛!”   “报国......唉,报国不想上位!”   “嗄?你不想游手好闲,证明你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却又不想有自己的事业,这......这很矛盾啊!要知道踏步不前本身就是一种......堕落,人生就是逆水行舟,安于现状虽然好,可是总会被超越过,然后落后啊!”   报国苦笑,幸好陛下看不到,“陛下还是不记得报国的情况,才会这么想,对报国来说,呆在陛下身边,已经是报国一生能取到的最好的位置,这世上有什么高官厚位,能比保命更值得追求的呢?报国母亲是正方夫人,自己却偏偏是个次子,家兄自小对报国就多有排挤,如今他继承了爵位,报国若非呆在陛下身边,早就不知道被他罗织个什么罪名在头上,有几条命也去了,哪还有现在的自由......”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7   原来人人都有自己的剧本,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得照着走呐!   看着远方甚嚣尘上的光明乍起,若修然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吧,找来了......”报国一脸的苦笑飞速转换,他早就听到远处的动静,只是碍着主子今晚诡异的心情,才没敢提,这会若修然竟然主动,真是金石开眼。   “父皇,”祁连日的声音责备里隐着关切,“一大早的露水很重,您身体还没康复,跑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   报国抢上一步,冲着祁连日低头,“是臣的疏忽。”   若修然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弄得有点讪讪然的不好意思,左右看看,打着灯笼找他的侍卫们都已经被知机的连七驱散,附近只剩了祁连日身后呵欠连连的祁连星,当下正经颜色一扫而空,摆出一个惫懒,“忘了,下次,下次,下次一定记得。”   祁连星在后面阴阳怪气的插口,“父皇还想有下次啊,这么七早八早的就起床,您不知道多折腾人嘛,大......哥哥有一个算一起,全都折腾起来找您了,这劳民伤财不算,起得这么早,伤身呐!”   若修然眨了眨眼睛,他习惯无厘头的说话搅得别人头昏脑胀,然后自己浑水摸鱼,可这一次祁连星很明显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还真是很不习惯,祁连星惺忪的睡眼猛然犀利,直率无忌的视线在若修然的下三路一触即收,蓦地一丝明悟升上心头,若修然差点破口大骂。   这边两人心照不宣的交锋,祁连日到底是精神还没恢复,全无察觉之下踏步上前拉了若修然,“快回去吧。”掌心一触之际,眉心微微皱起,“连七,去让他们端一碗姜汤来。”   被拉回蟠龙殿强灌了一碗姜汤,祁连月已经去参加早朝去了,若修然看看祁连日血色晕染开的眼白,到底还是心疼,“再睡会吧。”祁连日摇摇头,“父皇去干什么了?”   “就是醒了,想走走。你再睡会,睡会,我陪你?”   祁连日看着他点头。   若修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的爬上床回头看,祁连日还没有动,只睁着一双累透了的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你还不上来?”   “嗯。”   怎么躺下去又是一场灾难,若修然扭扭捏捏的要睡边上,把祁连日拱到中间。已经闭上眼的祁连星立刻跳起来,昏头樟脑的振振有......梦辞,“凭什么啊,父皇也是我的,凭什么只靠着大哥,就不想挨着我啊!”   祁连日于是笑笑的将他推到中间,若修然简直想冲他大喊,“你知不知道你这弟弟是条狼啊。”   转眼却眉心暴跳,心里打鼓似的急蹦起来,难道小日早知道?祁连星说,“我们三个”......所以其实......他根本就已经默许?同意?接受?无条件无异议?四手四脚缠上来,无视祁连星暗中使坏的捏捏挠挠,若修然只觉得浑身汗毛并着发根统统竖了起来,根根立!   睁着眼睛直到祁连日再次醒来,若修然仰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眸子里写满恋恋情深依依不舍之类的粘腻,“我也要去书房!”   祁连日穿戴整齐收拾停整,这才伸手将他扭得快断掉的脖子按回枕头上去,“父皇还是继续睡吧,我今天不去书房,要去京郊皇叔侯府,乖乖跟着星儿别乱走,别像早上那样吓人,等我晚上回来,叫星儿......”瞥到一旁的祁连星咕囔着又贴近了若修然一些,祁连日咂着唇声音暗下去好几度,“月儿全都回去。”   “啊?”若修然没听清,睁着眼睛看过去。   “一起回去。”   “去哪?”   “储秀宫,父皇不想吗?”   “想......想什么?”若修然嗫嗫着。   祁连日上前拍拍他又亲亲他,“等我回来,今天要一起做到最后哦!”若修然扭曲了一下面颊,祁连日呵呵笑着当他是答应了,走的很愉快。没人知道,那是祁连星搂在若修然腰侧的手指,暗捏了一记。   目送祁连日出了寝宫,门外守卫交接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若修然沉气曲腿,一记膝撞撑得毫不客气。   祁连星抱着肚子佝偻在床脚,不忙着呼天抢地倒笑得一脸奸诈,“怎么不喊啊,小题大做大呼小叫才像你啊!”   若修然忿忿的起身,“我懒得和你这种小混混计较!”其实心里呕得吐血,可那一下实在太突然了,若修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用了,他怎么不为这时不再来的机会惋惜的吐血啊!   “父皇怕我大哥责怪吗?”   若修然不可思议的扭头回头,“脸呢?”   “嗯?什么?”祁连星蒙蒙的接口。   “我说你脸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贴金的!是不是脸都丢没了,找点什么都想遮丑啊!”   青红黄绿一轮变幻,若修然心情大好,哼着曲趴到床沿去找鞋。蓦地一股大力捏在肩膀上,下一刻若修然被掀翻到床里,祁连星跨坐上来,满脸狰狞。   若修然皱眉看他,暗暗扭动手腕,“你搞什么!”   祁连星一眼看透他的心思,扣死手腕捏牢,“我?你该问问你自己吧,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太顺着你了,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放肆,有大哥宠着宝着我就不敢碰你了?我告诉你,我想要,就由不得你说不,大哥同意最好,不同意就谁也别想要!我们三兄弟十七年来都过得好好的,多个你不算多,少你我们还是一母同胞的日月星!”   若修然嗓子都干了,祁连星现在眼睛都是绿油油的,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可是现在后悔也迟了,看他那个样子,道歉求饶好像也不怎么顶用啊!   若修然脑子里急速的转圈,祁连星已经压了下来,嘴唇被封住,急促不稳的气息被强灌进来,若修然防着他攻城略地,却没留心这“物理武器”,一下就张开了嘴,祁连星把握机会,立刻毫不客气的跟进。   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身上的衣服被拉扯着,越来越多的肌肤相碰,撕磨,缺氧的恍惚中,若修然觉得祁连星掠夺的不只是他嘴里的津液,还包括他的身体,他的体温,因为很明显,他已经从骨子里开始打冷战了,而身上的重量却散发出越来灼热炙人的焦躁。   “唔,祁......”   “我就要了你,看大哥还能怎么办!”祁连星说完,就开始转移阵地,从嘴上移到脖子,若修然每说一个字,他就重重的咬上一口,听着那声音中途转了调子的呻吟,如法炮制了几次,若修然就咬着牙安静了,可是身体的挣扎更甚,几次挣脱祁连星的控制,唬得祁连星气冲九霄。   身体被强硬地翻转,双手被扭到背后,祁连星单手空着,闲下来的手顺着脊椎的中线一路滑到底,“应该是这儿吧?很恩人做的话......”   可怜的小菊突遭抚慰,很羞涩的蠕动着吃掉一节指腹,祁连星喉头一阵发紧,鬼使神差的继续深入,眼睁睁的看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甬道中。   若修然毛都炸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玩命,紧挨在身侧的强硬快要把他的腿烧穿成洞了,一想到待会那东西将代替祁连星的手指,若修然就止不住的头皮发麻,手腕以完全超乎身体极限的方式扭转,只求自由。   若修然挣得越狠,祁连星下意识就捏得更牢,等到反应过来,那手腕都快断了,祁连星霍的一下放开手,发现若修然还能收回去撑床,这才吁了口气。   左右瞄瞄,盱个空一把扯落床帐,嘶嘶几声响传过来,若修然脸上一片煞白。撑着床的手光速收回,两手交握藏到身下。   祁连星失笑,这倒省事了。他不想捆人,有对大哥的主动热情的投怀送抱比对着,自己要是得捆起来才能如愿的话那实在很伤人!   身体贴上去压着,不用忙活其他的双手把若修然的两腿掰得很开,扶着自己蓄势待发的部位,以顶端的敏感摩挲若修然的惊惧,祁连星贴着若修然的耳尖说道,“你是我的,这又不得你说不!”   沉腰,屏气,伞盖的前端一点一点的挤进那个窄小的地方,看着它一吞一吐之间费力地接纳,火热吸附缠上来,祁连星满眼赤红,这感觉,远不是手掌牢握,指肚择地刺激可以比拟的,无所不在,全面接触,全面的包容!   “我是我自己的,不是谁想要都可以给!就算你是他的弟弟,就算你们是一母同胞,就算你们是三胞胎的连心手足,也不行!”若修然的声明低沉得像是变了个人,全不见最初的尖锐激烈,整个人也随之放松,祁连星心中暗喜还没来得及涌上来,蓦地赤落喷溅,祁连星疑惑凝神,一瞥之下,目眩神迷,浑身气力尽失。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8   若修然艰难的翻过身,掌心向下扣在床上,雪白的被褥上,血色绽开艳丽,越见惊悚。一阵阵发黑模糊的视线斜斜上挑,祁连星还在呆若木鸡中,若修然仅存的理智开始打鼓,不是吧,难道真的玩过头了把这孩子吓傻了,还不止血,祁连星你真想我死啊!   就在若修然在心里懊悔不迭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祁连月咋咋呼呼的声音随之响起,“星儿,星儿,快起来,陪我去东郊......”大呼小叫的声音嘎然而止,满室凌乱床半塌的狼狈景象已经尽收眼底。   “这是......星儿——”祁连月一声变了调的惊呼,门外锵锵锵锵一阵乱响,“殿下——”   “都待在外面,谁也不许进来!”祁连星这一下反应极为灵敏,开口堵了侍卫进来的同时,赤脚跳下地一头冲进祁连月怀里,“二......二......二哥!”   床上究竟怎么了,祁连月也没工夫细看了,拥着肩膀发颤的小弟上上下下的一番打量,确定这个小弟完全没事,狂跳的心才安稳下来,“这是怎么了?”   好像直到这时候,祁连星才回过神来,闪烁的视线从祁连月身上一闪,霍的一亮,掉头就往床上冲。祁连月被他带得踉跄,也只好跟着过来,满床暗色,离近了才发现是星星点点的猩红,“父父父......父皇......”   床上的若修然几乎全裸,一动不动,被扯得凌乱的里衣只剩些布条东一块西一块的挂在身上,根本遮不住身体,狼狈不堪的点点红印斑驳在身体上,从脖子弯延到腰际,一半是从皮肤里面透上来的,另一半是皮肤外面溅上去的,祁连月本事惨白的一张脸瞬间弥上一层血色,虚着声音问,“你......干的?”   祁连星点头又摇头,满眼水汽,要哭出来的样子。   祁连月强作镇定,“赶紧把衣服穿上,你的还有他的,然后......然后......”   祁连星一脸迷茫。   “告诉大哥就说他要......要......要......你,你失手......”   祁连月说得磕磕绊绊,神智还没完全散逸的若修然听得一阵心惊,天啊天啊,真的玩过火了!挣扎着,若修然努力想把伸直的手臂收回来,自力更生自救啊,我还不想死呐!   祁连月在地上看的一激灵,“还有气?不行,他得死,他必须死,他死了才能死无对证!”扎着双手就往床边走。祁连星先还酥茫茫的看着,蓦地里浑身一颤,一步窜过去格到中间,“你干什么?”   “找东西闷死他,不然大哥一定会......”   “你疯了啊......”祁连星一把推开他。   祁连月被他推得踉跄后退,站稳之后一跃而起,指着祁连星几近**的身体大怒,“你才疯了,你看你自己,你今天到底想干嘛?大哥要是知道,他他......”   “我不是,”祁连星被质疑的心底一阵寒气,明明只是让他对自己可以相对哥哥那样......亲密,怎么会......“我......我不想这样的......”   “你不想这样,你脑袋呢?他要是和大哥告上一状会怎么样,啊?你知不知道啊!反正是这样,既然他要死就让他死透好了!”祁连月说着又要往前冲,祁连星一惊抬头,“不行!”   “什么不行?!”   “他不能死......”   我是不能死,可是你们两个再这么拉锯下去我就死透了,若修然现在万般后悔刚刚怎么就一冲动咬了这根血管呢应该再挑个更细点的啊!   “唔——”床上一声很细弱的呻吟,像捂在棉被里透出来的,闷闷的不甚清晰。祁连星却像被扎了一针似的,猛地跳上床,“帮我,二哥!”   祁连月一口钢牙咬得嘎嘣响,“怎么帮?!”   “衣服,外衣,龙袍,帮我给他穿上先!”   啊......不是吧,难道真的穿寿衣了?若修然苦中作乐,用仅存的一点清明调侃自己,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好像在重温当日初来乍到的黑暗,身体开始发冷,呼吸......好像也越来越难了,四面八方有什么东西包裹着,从身体下面,一点一点的,像漫堤的潮水一样淹上来,若修然甚至能感觉那东西在慢慢的没过他的鼻子......不过挺舒服的,有点暖,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简单扎上手腕僚佐止血,祁连星背起若修然就往外冲,祁连月晚了一步,胡乱编了父皇在蟠龙殿内被梦魇住了这种糟糕借口搪塞报国。一个眼色使过去,连虞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的过来拐了报国岔开话题。虽然有点不着四六,可若修然两次在蟠龙殿吓到涕泪长流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报国心中有疑,到底似是而非。   这种伤传了御医就瞒不住了,祁连星心中有鬼,回了岚曦宫关门落锁,咬咬牙叫来连凯。怎么说也是见血的硬伤,侍卫应该不会差太多吧?祁连星心慌意乱的想着。   没提防见着一血肉模糊的皇帝陛下任谁都得落一脚软,连凯掀开被子瞄的第一眼差点没一脑袋扎若修然怀里去,所幸他脑筋够快,下盘稳住了,不然就算没被吓死,大概也得被自家主子给咔嚓了!胆颤心惊的在祁连星的紧迫盯视下解开缠着手腕的碎布条,第一眼看上去还是免不了的一哆嗦,血肉模糊的。可是用湿巾浸过湿巾以后,连凯的眉头就拧成了麻花。   清洗,上药,包扎,轻车熟路的步骤因为手下的人而变得施展不开,而祁连星好像僵掉了,实现一眨不眨的牢牢钉死连凯手中的若修然的手腕上,只在皇帝陛下偶尔无意识的**中,才会挑起眉丢来一个不一样的,杀人似的利瞪,瞪得连凯越包下去心里越哆嗦。   好不容易挨到完工,连凯硬着皮头开口,“殿下,没事了,属下找人去太医院领一剂补血的方子,有个十天八天的一定会好!”   祁连星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十天八天?”   连凯的脑门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是......是的,陛下的伤......伤......”   “说!”   “是,陛下的伤只是看起来很严重,人的皮肤本身是有一定的愈合效果的,会很快的展开自愈,自动把伤痕压挤封住,所以......”   “说简单点!”   “是......就是下手的人很有分寸,血液一瞬间的喷溅虽然触目惊心,但其实,其实,也就那么一下的惊心......”如果不是伤的人身份实在太高贵,连凯其实真的很想和祁连星说,这人真是很厉害啊,伤得那叫一个多一分致命,少一分没用啊!   祁连星耐着性子听完重点,阴沉沉的打断他,“所以他现在,没事了?”   连凯偷觑了一眼自家殿下黑如锅底的脸色,刚想含糊应了一声——“应该......”一抬眼瞄到祁连星愈见冰寒的眼,立马改口,“是的!没事了,只要伤口不裂开。”   祁连星点头,“知道了,你出去吧!”   尾音之轻,落地无声,然而连凯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脚不点地的溜了。   连凯出门,祁连月接力似的顶替进来,“蟠龙殿那边没事了!”   “嗯,我知道二哥一定能弄妥当!”   “妥当你个头!你知道不知道这种事会......” 祁连月说得口沫横飞,一闪眼却看到祁连星只顾盯着床上,对自己的话半点没听进去,不由得气打一处来,上床拖人扔出去的心都有了,可转念又想起更急的事情,“祁连星,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别看了你,他现在都那德行了,你少看一眼他也不会跑!想想大哥啊,想想大哥晚上回来你怎么交代啊?!”   “什么怎么交代?”   “什么怎么交代?大哥把人放在你这里是保护他的,他现在不死不活还......他要死透了你想怎么交代你随便讲,我不管你,可他现在这样儿,这半死不活还......你不怕他告诉大哥你......你你你今天......”   “我今天怎么,我想要他,不管今天他是不是要告诉大哥我都要他!”   “你疯了?!”   “我好得很!”   “他是大哥的人!”   “我记得,我还记得他是我们的父皇呢,而这个父皇抢走了我们的大哥!”祁连星笑的嘲讽,“二哥,你就不生气?”   祁连月被他说哑了火,半晌,嗫嗫,“那又怎么样,是你说他已经进了大哥的心,我们得接受这个事实并且试着习惯......他,在大哥心里抢了我们的地盘......!”   “二哥,瞧你说的多勉强,还是我替你说吧,他只是分走了我们在哥哥心里的位置么?根本就不是,他现在在大哥的心里比我们重要,想想,他可以和大哥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朝,一起......”   “够了,祁连星,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这些事情你我都可以和大哥一起,可是,他还可以和大哥的身体连在一起,这个你不妒忌吗?我妒忌!如果以前没有这个人,我们都一样,我可以不管!可现在,不是了,他和大哥,比我和你更亲密!更亲密你懂吗?”祁连星说得兴起,冲上前,一把掀开若修然搭在身上的被子,锦被下一丝不挂的身体完整暴露在两个大男孩眼中,“他凭什么?就凭他那里,可以和哥哥连在一起?!”   祁连月从小到大没听过这么粗白的说明,当即涨红了脸,然而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祁连星指的地方瞄,“你......”   “从小到大,哥哥的,就是你和我的,你的,也是我和大哥的,而我的东西也一样!而现在,他本来就我们的父皇,我们的,你和我本来就有一份!更别说他还做了大哥的男人,那只会让你和我,更有权力得到他!所以他,死了便就罢了,可他竟然没死,既然没有死,那十七年来的规则,就必须遵守下去,属于我们三个人,共同所有的规则!不偏不倚,没有专御!”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79   祁连月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倒不是祁连星的话有多震撼,而是那双定睛看着他的眸子,那种深蕴其中的清冷与镇静,将他震慑,这感觉,简直就是站在祁连日面前听训的时候!   “这......”他视线往床上瞭,“大哥......”   “大哥会同意的!”   祁连月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完全不同与往日的小弟,这般笃定,如此荒诞结论,他......的坚持从何而来?   “二哥没想过纳妃吧?”   “呃......”祁连月涨红了脸。   “有了自己的妃,自己的皇儿,哥哥和星儿......还会有今日的亲密吗?如果......你的妃要母仪天下,你的皇儿想要大哥的位置......”   “不可能!”祁连月背着假设骇到,立刻大声反驳!   祁连星笑得云淡风情,如同一丝清冽山泉,美则美矣,却寒沁人心,“或者有一天,你会不会埋怨父皇,当年为什么不最先从母妃的肚子里抱出你?”   “你......”祁连月连嘴唇都白了下去。   “当我们一直一样的时候,这些东西你不会想,没有想,可是,我们早晚会变得不一样的,就从大哥拥有父皇开始,我们在变!这变化会把我们的亲呢拉远,把我们的距离拉开,直到——”   “别说了!”祁连月使劲摇头,这假设太可怕了,“分享大哥的人,就会不变了吗?”祁连月颤巍巍的开口,视线挪回去,床上的男人还在沉睡,祁连月几近怨恨的看着他,就是这个人的出现,让一切美好出现了裂痕!   “对,因为所有的一切还在我们三个人的手中,大哥有的,你和我同样,我们也是!”   “所以......”   “所以,你和我必须——”   “我......该怎么做......”   “来,我有办法!”   祁连月看着祁连星在寝宫的角落一通翻找,回来时候拎着一个檀香方盒,“什么东西!”   祁连星笑得神秘,“好东西!来。”他踢了鞋子爬上床,祁连月按着他的指示跟着照做。   人上来了,现在呢?祁连月以眼神询问。   被星抱在怀里的盒子送到他眼前,祁连月一脸疑惑的打开暗扣,叩的一声轻响,盒盖被机簧弹开。淡淡的墨绿色柔光投射出来。祁连月瞬间涨红了脸。祁连星眼疾手快,赶在盒子滚落地上之前抢出东西。   “二哥——”   “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祁连月张口结舌面红耳赤,那是个用罕见的云翠玉雕琢的物件,虽然只是一打眼的粗瞄,可祁连月还是认出来,那是个仿照男人那里做出的玉势,而且大小......粗细......   祁连星拈起来浑不在意的瞧了瞧,忽然展颜,“咦,和二哥那差不多大啊!”   祁连月一下子瞠大了眼睛,要不是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昏睡的父皇,那暴跳的样子可不就是要打过来了?   “你......你......你......你......”祁连月气得只会指着他的鼻尖你个没玩了。   祁连星用手里的玉势将那手指拨开,吓得祁连月被火烧了似的把两手都藏到身后去。“我怎么知道?二哥记性真是差,难道忘了那天早上......”   “祁连星!”   “好好好好,我不提,不提!可是不提就能忘了吗?二哥,那滋味很销魂吧?”祁连星笑得一脸暧昧又神秘。让祁连月本就熟透了的脸颊更添血色。   “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做就快点,磨磨蹭蹭的一会......一会......”   “一会什么?”   “他就醒了!”   “放心,我叫连凯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东西,他不会那么容易就醒过来的!”   祁连星说得满不在乎,可到底还是心急,空出来的手落在若修然裸在外面的胸口,红色的豆子挺立着,很可口的样子,祁连星捏了一把。看凸了祁连月的眼。然而皮肤触手却有些凉,祁连星皱下眉,挑过稍早丢开的锦被衡量衡量,披上若修然的上半身。   “到底,要怎么做啊?”   祁连星那一语戳中祁连月的心事,那事,稍稍提起,脑袋里总还是会不自觉地回放一些东西,尤其此刻,那个始作俑者还一丝不挂的躺在眼前,封在心底的一些记忆,配合某些严丝合缝的联想,让祁连月的嘴里不停歇的分泌出大量的津液,再不说点什么的话,一定会被呛到的!   “嗯......帮我把她的腿分开。”祁连星自然不会客气。   按着吩咐伸出手,伸到半空,祁连月才发现那居然是抖着的,心里气不过的一按到底,触到时立刻狠狠扳开。“哎哎哎哎......轻......轻点啊你!”祁连星立刻一叠声的叫停。   “哎什么哎,又不是扳你,又没疼到你身上!”   祁连星不理他,径自低下头检查,“你看你看,现在就红了,一会会青的,会很疼!”   浑身都在发热,烧得祁连月越发与没好气。“哪那么多废话,你?快点!”   祁连星诧异的抬头,一眼就看到那红光闪烁的眸子,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二哥......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了,此时,实在不适宜火上浇油!   但是这个姿势......平躺的父皇的确是很撩火,双腿大开可那菊**愣是压在身下,半隐半现的,祁连星喉结连连滚动,半晌,终于挫败的放弃,“不行,还得把他翻过来。”   翻身得档,祁连月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嗓门吼人,“你到底要干嘛啊!”声音出口,嘶哑异常,祁连月几乎诧异的认清这个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就听到另一把嗓音说道,“我要——”   只是两个字,两兄弟齐齐抬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太像了,一模一样的沙哑,一模一样的压抑。   亲兄弟,没得谁笑谁,祁连月硬着嗓子再次询问,“要什么?”   第一次的扳腿,只顾着难为情,翻身的动作却将他的两只手黏在了若修然的腰上,他一下一下顺着皮肤的纹理抚摸着,很光滑,但其实自己也一样,祁连月心里唾弃的比较着,然而双手自有意识,就是不愿离开。   “这里......”祁连星的一掌罩住半月的臀瓣一倒,不需要指点,祁连月立刻跟了一只手过去占领另一侧。   各自向两侧施力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隐在缝隙里的小洞穴立刻呈现在两人眼里,祁连月额头冒汗,两腿间的阳物开始一跳一跳的叫嚣释放。   祁连星更加不好过,他半天前已经横剑入 ,却被若修然以死明志生生赫阻,那寸进的紧窒感觉还存留在脑海深处,身体表层......   不行了,不能想了!祁连月猛甩头,把一直捏在掌心已经煨暖了的玉势拿过来。到了这当口,祁连月哪还不明白弟弟要做什么,当下口中唾液更是汹涌,只好连续不断的吞咽下去,目不转睛的看着,眼都不眨。   暴露在空气的小菊好像已经知道这两个兄弟的意图,不停地瑟缩着身体深处躲,然而若修然整个要害都被人钳制着呢,它又能躲到哪去,倒是那一瑟一缩之间,偶尔会露出一点粼粼肉色的柔弱媚意,更加惹得祁连月难熬。   “你快点!”祁连月终于忍不住催促!   “嗯——”祁连星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而将那顶端朝下的玉势又提了起来。   “你......啊——”祁连月纳闷,抬头的瞬间询问的话却卡到了嗓子里,发不出来,祁连星正将玉势伸到自己嘴里,红艳的唇掰开合间,墨绿的玉势一点一点的正被他吞掉,两腮鼓鼓的,偶尔却又缩得极紧。   祁连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弟弟,而祁连星的视线却始终在趴卧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背上,直到在嘴里将整个玉势都用自己的舌头和唾液润过了,祁连星才把它抽出来。   墨色的玉势外渡着一层潋滟的水光,有一种油汪汪的润泽,扳着臀丘的手拉得更开,祁连月立刻有样学样。   顶端朝下,模仿着人型的伞盖顶住那穴口,一寸一寸的深进,完全没有经历扩张的身体陡然间接受这样的阳物,即便在昏迷中,还是有些不适的扭动起来,祁连月吓了一跳,按人的同时扭头去看,那双眼闭的牢牢的,哪有清醒的征兆。   长出了一口气看过去,祁连星两眼坚毅的像是变了个人,执着的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伞盖已经完全陷进了身体里,祁连星抓着后端开始辗转的转圈,被强行撑开的褶皱全去血色,祁连星拈着手指过去按摩。直到另一根相同修长的手指在那方寸之地会师,祁连月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学了弟弟的样。   这个......祁连月抬头去看,祁连星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完全不为所动的继续着,就像是无声的默许,又像是鼓励,一旦开了头,谁都没法停止!   玉势寸寸深进。眼看着接近三分之二的长度都已经迈进若修然的身体,祁连星终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只在一开始时候挣扎了一下的若修然忽然弹了一下,身体,“唔......”一声呻吟随即破喉。   月和星的呼吸齐齐顿了一拍,然而歪头去看,若修然的眼睛闭合,哪有要清醒的样啊?   两人一脑门问号,缓过气来继续转动玉势。   若修然又是一个痉挛似的抽搐。祁连星心中一动,操纵手上的玉势缓缓回转,若修然唔了一声,身体又是一抽。   像是一个信号,又或者是另类的共鸣,祁连星不敢过火,只能缓缓的来回半圈半圈的转动,若修然像极了牵了线的玩偶,极听话的按着他的动作**,颤动。渐渐的,潮湿的**开始混上不容错愕的水汽,在无形的虚空中将祁连月和祁连星囊括。   祁连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包在星的手掌外面,每一下深入与转动,带动的感觉似乎都从那连接中波及到他自己身上,最后的冲击来得又快又急,好像只是一闪念,心有灵犀的兄弟猛然一起用力深插,若修然在迷乱中重重地挺身,然而脱力似的瘫软下来,随着他一起委顿的,还有月的粗喘,星的满天金光。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0   冲动之后随着神智一起回归的还有羞耻,入眼满床的狼籍,趴卧的男人臀瓣间还插着墨绿色的玉势,剩下小半个手柄露在外面,随着呼吸微弱的起伏,淫靡与疯狂让祁连月只瞄了一眼就窘得差点炸掉,血色从头顶心一路燃烧到脚底。祁连星的脸上也很红,望着兄长的眼神却带笑,这事情回想起来要多难以置信有多难以想象,可是祁连星却想起了小时候一起捉弄父皇的宠妃或者伙同两个哥哥瞒骗太傅,又或者是第一次穿了哥哥的太子服饰去上朝,那种隐秘藏在彼此眼里,瞒天过海却心照不宣的成就!   他不忙着打理自己,先慢条斯理的抽出还插在若修然身上的道具,掀了锦缎的被面凌乱的蹭一下了事,却珍而重之地放回盒子,送回原处。   祁连月瞪着他,“你留着它干什么?”   “有备无患啊。”祁连星说得理所当然。   祁连月尽管霞晕满面还是忍不住再窘一下,“备着它干什么——赶紧扔了!”   “哦?”祁连星挑着眉毛,“为什么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原来下次二哥想亲自上阵啊!”他笑出一脸促狭,语调暧昧而放荡。   “祁连星!”   “火气,火气,别那么大,不然我会怀疑你是欲求不满的!”祁连星用眼梢挑着他,等着哥哥进退两难。   祁连月果然讪讪然的鼓着气强熄了火,半晌,又想起另一茬,“现在呢?”   “现在啊,”祁连星挑眉,笑,“收拾自己呗,太子哥哥,你看你——”他随手一指,祁连月低头看过去,刚刚褪了点颜色的脸再度爆红。   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不怎么好意思叫来连凯连虞帮忙更衣了,两兄弟齐齐跳下床,争先恐后的扑向更衣的屏风后,不分先后的冲到里面对视一眼,腾的一起笑弯了腰,还是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候的感觉啊。脱掉衣服祁连月免不了又是一阵郝然,裤子里面自己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滑腻,祁连星要待促狭,揭竿而起绝地反击的祁连月抓起他换下的裤子,差点甩到他脸上去。   绕过屏风又是两枚绝世美少年,只是相同红润的脸颊泄露了两人心底的秘密,祁连星回到床边,小心翻过若修然的身体,手腕上缠的带子透出些红色的痕迹,祁连星一点一点的收起笑脸,开始回想刚刚的动作过程,是谁碰到了若修然的手腕。   那边祁连月一声惨叫。   “太子哥哥又怎么了啊。”祁连星的口气有点不耐烦,踌躇着是自己来还是叫连凯来。   “大哥派人传讯回来,让我陪同父皇去东郊观赏定海神侯的家将练兵的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祁连月急得团团转,“父皇这样,也没法去了啊,啊,有了,我自己先过去,带着侍卫骑快马的话......”   “行了,二哥,行了,你坐一会,你绕得我头昏!”祁连星受不了的喊停。   祁连月现在哪里坐得下,“来不及了啊!”   “是啊,你现在插上翅膀也来不及了,你还急什么急?”   “可是是大哥吩咐的话,来不及也要做啊!”祁连月固执的坚持。   忍无可忍的祁连星不得不放开若修然的手,看向他那完全暴走的哥哥,“为什么要你去,等等,大哥要你以太子的身份陪父皇去?”   祁连月点头,“啊!”   “那就是......啊,不对!你不能自己去!”祁连星皱起眉,“大哥的目的是要父皇去露脸给皇叔看,你就这么自己去了的话反倒坏了大哥的意思!”   “啊?”祁连月呆住,“你怎么知道?”   祁连星翻个白眼,“不信你晚上回来问大哥!”   兴许是那话里的笃定像极了兄长,祁连月不自觉地讨主意,“那怎么办啊?父皇这样......”   “没法办!去叫连虞......啊不,得叫报国......带父皇的手谕去......我和他一起,嗯......对,就说父皇身体不适,不易出宫。”祁连星说着站起来,伸手掀开被子。   “你......你干嘛?”祁连月看着他掀开了被子接着就去抱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把他转个身,这边朝外,我走以后,叫连凯点上熏香,驱一下这屋子里的血腥气,然后叫人去传太医,记得只能给他看父皇这只手,”祁连星把若修然完好的那只手臂掖回被子里,“只能看这只。”   “啊?为什么?”   祁连星咬牙,“这样诊出来也只是父皇体虚困顿而已!难道要叫他知道父皇差点流血致死吗?”   “哦......哦......”祁连月眨着眼睛受教。   里里外外都交代了一遍,祁连星万般不放心还是得离开。祁连月乖乖的遵照吩咐,叫了连凯来点香,一炷香尽了,又去传来太医,一切就如同祁连星预料的那样,老太医忧心忡忡的说着陛下身体劳累过度,适宜静养云云,竟然就和星儿说得一模一样。祁连月在肚子里既要忍笑又要忍心虚,送走了太医独个面对父皇总也坐不住,围着床兜了两个圈子终于落荒而逃。   真的......很奇怪啊。明明,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一个人,明明是因为哥哥与他有那样的关系才勉强自己接受这个父皇,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一定要把哥哥的东西分走一份的势在必行呢?一切都不会变,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他们的哥哥......他们的父皇......以及......他们的......噢,祁连月的脸色再度殷红若滴血。   若修然醒来的时候时已近晚,殿里没有掌灯,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身处是岚曦宫。身下是想起来就让他牙根痒痒的那张床——祁连星的地方!   绵软的身体花了一点时间,又花了一点力气,才把受伤的胳膊举起来,放到眼前,包扎得很专业,若修然终于放下心,没死没死!哎,这种苦肉计真的不能再用,若修然后知后觉的后悔着,牙齿啃出来的伤口怎么说也是参差不齐的,哪有解剖刀那么精确啊?如果万一有个闪失或者他推测的剧本有误,就那么嘎过去了多冤枉呐!   幸好幸好,算他祁连星还有点良知!若修然忿忿的想着,然后,身体里的一丝怪异涌了上来。   那感觉......从身后出现,若修然绷着头皮慢慢感受,体会,蓦地浑体剧震,如遭雷击!   那那那那那......是那里!   遭遇过极限扩张的身体,虽然事后会自己收聚,可是过程总会有些怪异,曾经被强行摊平的褶皱面积增大,在回聚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需要更大的空间来容纳他们,所以总会有种一部分肠壁被挤出身体外面而变得多余的怪异感觉。若修然试着呼吸,然后收气提臀紧肛......   石化ING!   祁连星你个王八蛋混帐小子色情狂!变态奸尸的事情都干,你是不是人呐!最后的耳语想起来,若修然无可避免的想起祁连月的那句“闷死他”,一阵寒意上涌,气愤尽泄,冷汗倍出。   好险呐,果然变数永远是会层出不穷的,果然意外是比预料更多的......差一点就被这狠心的儿子给咔嚓掉......若修然回想起祁连月的话,自然就会想到祁连星......所以,最后,还是星儿好,起码还会惦记着这个便宜爹的一条小命......   可他本来就没安好心啊!   若修然的心里又开始拔河。   所以,到底要不要气祁连星啊?如果气的话,要气多少?八分?还是五分?破身的问题当然很严重,可是救命之恩的话......好像也不算小啊。   而且还对不起小日了......若修然在心里泣血,我居然还被逼出墙了。   想到被逼奸成事实,就无可避免的想到了第一次的被掰弯,一个儿子是狼,一个儿子是狐狸,另一个虽然看上去很绵羊,却也总惦记着要他的小命......若修然扳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想过去,忽然发现自己这一次大难不死,后福却不知道在哪里!   想啊想,想得头都大了,本就很虚弱的若修然很窝囊的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其实也容不得他不睡,失血那么多,本就该休息,他却强撑着用脑过度,这一觉睡下去,再睁开眼,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1   载浮载沉,头重脚轻又好像不是,总是恶心想吐的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呕出去。这感觉如此熟悉,带着空茫茫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恐惧,难道真的玩大了吗?所以回到最初的状态?   若修然迷迷糊糊的转着脑筋,身体还处在无从控制,也无所可控的状态。   “到底还要多久?你当初只说父皇觉得累了,所以就近到你这岚曦宫休息,可是怎么会一趟就是三天?三天啊,祁连星要累到什么程度才会睡下这么久?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父皇到底是睡着的,还是昏迷了,啊?”   听话里的意思,这是小日,可是小日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沙,这么哑,还火气与水汽兼具,既像山洪即将爆发又像大火即将燃烧?若修然为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力挠头,可感觉真的很强烈啊。   “我能瞒你什么?父皇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太医,太医过来不是也这么说的吗?”一个声音很微弱的反驳,若修然在想象中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还像是星,可是见了小日就和见了猫似的不是月吗?若修然模模糊糊的分辨着,脑袋不顶灵光,耳朵也不怎么灵活。   “没瞒我?没瞒我为什么这两天祁连月一见我就称忙?”哦,真的是星儿。“还有你,你不是一向有一分理也要嚷成十分的吗?什么时候这么......这么......”戚戚然。祁连日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卡住了,若修然在下面替他接了一句,想象总是理直气壮的祁连星理屈的样子,若修然在肚子里笑弯了眉。   但这笑,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一串“咳咳咳咳......”的声音给冻结。   “大哥,大哥......”祁连星一叠声的惊呼。   小日怎么了?若修然心里发急,蓦地一股力气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唔,咳咳咳咳......”   太急了,气流岔了道,床上床下齐声咳嗽的惊天动地。   祁连日马上扑了过来,“父......咳......父皇......咳......”   “咳......我......”   若修然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这父子二人对着咳嗽虽说是因为彼此太多关心了,可这是看起来实在不怎么适合现在的情景啊,喜庆的都喜剧了!   若修然抬起一只胳膊敲祁连日的背,一下一下的给他顺气,也顺便捋顺祁连日少见的烦躁,只以眼神示意出不急,一会再说的意思。祁连星双手握拳站在一旁,不是不关心哥哥,当然也不是不高兴这个父皇醒来,只是当他看到祁连日跪在床边把脑袋埋进若修日肩窝的样子,那种两人间的融洽,似乎知道此时此刻才想到将他唤醒的人还有一个,他挑起视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星儿——”   “是,父皇。”   “站那干什么,过来坐,小日,先坐下,坐下。”   祁连星挪过来,祁连日已经选好了位置,坐下去的同时握住若修然的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修然一手被祁连日抓着,另一只便始终缩在被子里,虚弱的身体费力的呶呶下巴,“坐啊。”   祁连星立刻挨了过来。   “在吵架?”   两人愣了愣,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我想也是,这么漂亮的两张脸,要是吵起来青面獠牙的,会毁了形象的。”若修然气喘吁吁坚定不移的活络气氛。   揪心的凝重一下子被化开,祁连星惊疑不定地看着脸上泛出浅淡笑意的若修然。   “说吧,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需要你们两个刚才用那么激烈的方式表达你们激动的情绪?呃......不是什么军情大事吧?能说吧?”   “父皇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真的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担心您......是吧,星?”   “嗯!是的。”   连您都出来了......还没事......若修然在肚子里撇嘴,“没了?”   两人齐齐摇头,“没了。”   很好,既然都不想说,若修然也不想再问,因为好像没什么是会比他昏迷前经历的事情更严重了,“既然没事你们吵什么吵?我想睡会都被你们吵醒了!”   祁连日和祁连星一头雾水的看着若修然翻脸,半晌,祁连日才狐疑地开口,“父皇......你都......都睡了三天了......还......”   “啊?”这下轮到若修然大吃一惊,“三天?”   祁连日点头。   若修然看看他,再瞅瞅祁连星,忽然想起刚刚好像的确模模糊糊的听到“躺了三天”的说辞,不由得一呆,半晌,“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啊,小日,我要吃饭啊!”   这一下变化实在有点......窘!两人呆了一下才领悟这“圣旨”,立刻一齐起身,瞄上门外,若修然好笑的扯住了祁连日,任得祁连星冲出门。可是一个人影出去,另一个人影已经旋风般刮了进来。一模一样的眉眼,若修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是祁连月。   捏着头看向迫不及待冲出去的小弟一眼,祁连月转回身第一句喊的是“大哥”。   “月?有事?”祁连日不怎么经心的问了一句。   “啊,啊。”祁连月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床上的若修日,被祁连日点了名字才想起匆忙过来是有急事的,连忙把手里的邸报呈给祁连日。   粗粗瞄了一眼,祁连日懊恼得直握拳,可是到底事态紧急,稍一衡量,低头看向若修然。   若修然用视线迎过去,只看到他一脸左右为难,“泽南传来紧急军情,父皇......”   “那就去吧。”若修然好笑的看着他,“你忙完了过来,要不一会,嗯,我吃完了东西去找你吧,书房?”   祁连日一下子放下心事,“不在书房,父皇吃完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过......”他犹犹豫豫的开口,很谨慎后怕的样子,“可别再睡了。”   看着祁连日离开屋子,耳中脚步声越来越远,若修然脸上的笑纹一点一点地收拢,抚平,转过眼来,疲惫从骨子里头上来,连支开眼睑都觉得负担。   祁连星已经挨着门框蹭进来。若修然瞥了他一眼,缓缓合上眼睛。   祁连星一步窜过来,“父皇!”   若修然不情愿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线,很讨好很小心地说道,“我歇一会!”   “不是......”祁连星被他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叫他们送粥过来,很快的。”   “嗯,”若修然闭着眼睛哼哼,“我就眯一小会,闭目养神,他们送来了你叫我,我保证不会睡着......”   “父皇——”   “就一小会,我保证!”   这边两人拉锯,呆立在屋里好半晌找不到自己声音的祁连月终于恢复了一点,“星......”   “什么事?!”祁连星没好气地截断他。   被子里摇了摇手腕,到嘴边的反驳被若修然强挺着咽了回去。   “忙你的去吧,”若修然无奈的声明,“这地方我又不会长脚跑掉。”   “我......下午没事,我可以留下来。”祁连月与他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三人都有点惊讶,祁连星是不明白这个二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体贴,而若修然......他脑子里还对那句“闷死他”念念不忘呢,甚至连祁连月,似乎也对自己冲口而出的大话很是意外,可是话说出来了,竟然也没多大后悔的感觉,心里小小的怪异了一下,强笑着说道,“父皇现在的样子,总得留下一个人吧......”   祁连星犹豫一下,点点头,若修然的眼睛一下子就瞠大了。   这副鼓着眼睛的样子简直就是若修然的招牌,祁连星轻而易举的从那里面读出他藏在心里的东西来,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轻,他倾下身子,贴着若修然耳边说道,“放心,二哥不会伤害你的!”   放屁!若修然差点没吼出来,这没脑子的小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头脑一热给我一下子啊?他现在这么反常,反常即妖啊!   然而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好像让祁连星很开心,因为他一下子把笑容展开到很大,“相信我啊,二哥不会伤害你!”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2   若修然用极大的毅力控制自己不要睁开眼睛,任由祁连月的视线飘飘忽忽的停留在自己身上。但那坚持在连虞送来吃食的时候终于破功。那眸光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依稀有那么点可以称之为关切的东西在里面,怎么想......怎么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坐?”若修然试探的招呼。   祁连月入座。   若修然挑眉。他那一声招呼本来是个客气,可祁连月硬是做的令行禁止的干脆。偏偏那眼神,正眼不敢看似的,却在一转身一低头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趁着若修然不注意的档乱瞄,这态势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有点对不起那张和小日一模一样的脸,可要说正常......他就压根不正常啊!   “有事?”若修然放下筷子。   祁连月摇头,视线从他放下的碗筷移回他的脸。   若修然简直想拍桌子:明明是只中山狼,你装什么小绵羊啊!   祁连月却不知道他心中这掀桌的冲动,只拿眼在桌上和若修然的脸上来回瞄,问得很揪心很期待很“嘘寒问暖”的小心翼翼,“父皇不吃了吗?”   “吃!”若修然立刻点头,这娃今天真的不正常,如果这情景是小日在的时候发生,若修然还能理解,可是现在祁连日和祁连星谁都不在啊,他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么谨慎亲切的......怎么看,怎么让人发毛啊!   一顿饭吃得像上刑,若修然对着祁连月一刻也不敢松懈,然而祁连月......若修然再次傻眼,因为在若修然终于扒拉赶紧碗里的最后一粒饭粒的时候,终于终于的看到了祁连月这半天来的第一个笑脸,像天边初升的那轮新月,羞羞答答的很朦胧很隐晦的一点点的......笑!   哎呦娘喂......这......该不是饭里给我下药了把这......   若修然为时已晚的想到这个可能。   咂咂唇,干涩了三天的嘴里只有肝火上升的苦味,品不出别的,若修然推了碗筷,站起身。   “说吧,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和这儿子历来就没对过盘,若修然火头上来问得很大气很火气。   奇景再次出现,祁连月竟然没有立刻和他叫板,反而睁着一双和祁连日一模一样的丹凤眼很是疑惑的看过来,“父皇?”   若修然使劲闭了一下眼睛,真的栽了,即使明知这小子没安过好心,可是真的软下来,哪怕只是装出来的,也够若修然喝一壶的了,狠不下心呐,大声一点都觉得良心不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嚎完,按耐着自己平静,挑了床沿的位置倚着床栏靠坐上去,若修然抬头,这次,眼中没有戏谑与退缩,若修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祁连月被他换了个人似的大变脸彻底镇住,半晌无话。   若修然等不及了,再次开口换了个问法。“外面......出了什么事?小日和星,在忙什么?”   这一问就很直接了,祁连月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若修然想气又想笑,真的,不棱刺支愣上天的小月儿真是太可爱了,“小日和星儿,几天没合眼了,眼睛红得像兔子!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他们是着急你!”防备的样子实在太明显,生冷僵硬。   “着急我?”若修然呵的一声笑出来,“我才醒,他们却急匆匆的离开,这样子是着急我吗?”   “呃......”   看着祁连月被逼问的卡了壳,若修然再接再厉,举起那只到现在还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腕,晃了晃,“小日竟然不知道我是受伤昏迷,他这几天忙得都没空看我,还没事吗?出大事了才对吧!”   若修然从没展现过的洞悉初次施展,果然效果非凡,祁连月猝不及防,被问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下句,若修然再接再厉,“小日还不知道这个对吧?”他晃晃手。   祁连月呆呆的点头。   “那如果他问起呢?你和星儿这几天应该有串供吧?打算怎么搪塞?”   “那是你自己......”祁连月急急忙忙的推诿。   “是啊,我自己咬的,可是你敢在小日问的时候让我这么说吗?那小日下面再问呢,为什么要自己咬自己,你想我怎么说,啊?”   一声提了调子的“啊”唬得祁连月一激灵,若修然不失时机的诱供,“所以,你们想好的理由是什么,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就叫你们两个在小日哪里下不了台哦!”   “星说大哥问起来就说是外面树丛里划伤的,你咬得和狗......”   “行了!”若修然听了半句就想咬牙,祁连星,你居然敢说我咬的和狗啃的一个样,你简直......若修然狠狠地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在宫里养只狗咬上祁连星一口给自己那牙印正名!   只是想归想,一桩心事到底还是放下了。若修然想了想,冲着没反应过来的祁连月说道,“这理由我记住了,小日要是问起了,我就这么说,哪天的事情就是我在院子里划伤了手,就这么简单,要是小日问起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就说是我不让的,你听见了没?!”   “祁连月被他从没见过的疾言厉色唬住了,点点头,若修然于是心满意足地合上眼,“记住了啊,就这么说!”   祁连月当场傻了眼,这其实是三天来他的一桩心病——之一,虽然伤不是他逼出来的,可是如果祁连日发现,或者若修然醒来和祁连日告上这一状的话,倒霉的总是他的弟弟,可是,三天来,大哥忙得脚不点地,他能看出兄长有多着急着个人,比他能想到的还要挂心,即便忙成那样了,稍稍落了一点空闲还是要跑来岚曦宫看上一眼才安心,然而也因为这个忙,才是的祁连日一直没发现这个蹊跷的伤口,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关于父皇醒来后会有的反应也就随着他一天一天的昏睡下去而变得越加忐忑,然而......现在......这心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不明白父皇的动机,祁连月心事放下一半,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若修然没有睁开眼睛,“为我一个外人,不值的;况且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倒麻烦,简单点才好。”   祁连月很安静,若修然也懒得理他在想什么,他现在是真的觉得累,原来是想做什么呢?不就是想当个好点的父亲吗,听美丽的儿子叫父皇怎么说都是一种风光,可是却被儿子拖上了床;本来鸵鸟的想着,算了,那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嘛?结果另一个呲着牙也要分一碗肉......为最后那个......唉,不提也罢......   若修然在胡思乱想,没人理的祁连月安静了没多久,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他听的开了口,“定海神侯反了。”   “哦......”若修然随意地应着,忽然跳了起来,一阵眩晕,赶紧伸手扶了件东西,“你......你说什么?”   “三天前泽南传来邸报,定海神侯以父皇被哥哥囚禁为名,发兵勤王。”   “这......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啊这是......”若修然脸上一抽,差点管不住表情笑出来,他到这时才发现刚刚抓到的临时拐杖居然是祁连月,松了手,重新坐下,看到祁连月满眼不能理解的疑惑,才发现自己又说了名词,“我是说......说......啊,难怪小日不知道,呵呵,这功夫当然没有空闲管这种小事啊。”   有点自嘲,刚刚还觉得怎么和小日解释伤口的事是一件唬不过去的大槛,一转眼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若修然冲自己撇撇嘴,余光中却看到祁连月一脸怅然,心念一动,若修然伸手拍拍祁连月的肩膀,“没事,没事,小日那么厉害,祁连星也是只不叫的狗,不怕的。”   不知道是漫不经心的态度,还是那不登大雅之堂的词汇,祁连月本来还淡淡的忧伤者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森冷起来,若修然慢半拍的看到,吓得缩回手,“不是,不是,我是说,那个神侯老头......”若修然努力在心里挖出那个脸比树皮皱的祈an,“黄土埋到脖子了嘛,一定不是小日的对手!”   大概是安慰起到了作用,祁连月的视线渐渐安抚下来,若修然在心里捏了把冷汗,这儿子是真的难伺候啊,“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这......跳跃实在是有点大,祁连月愣眉愣眼的看过去,若修然看他没话说,很不客套的当他是默认,“说从以前呐,人,狗,牛,都是只有一样的三十年寿命的,于是他们都不满意,一起结伴找到天神去评理。人抱怨说啊,我三十岁的时候正当壮年,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狗也说,我给人看家望门的,每天都要不停地叫,嗓子都喊哑了,还要叫上三十年,太辛苦了。牛也说,我也是啊,我每天要干那么多活,要干上三十年啊,怎么受得了。于是天神就说啊,既然你们两个嫌多,而人呢,又觉得少,这样好了,你们两个各减二十年的阳寿,多出的这些年呢,就都给人吧!于是各自皆大欢喜的人,狗,牛,就欢天喜地的下凡去了。”   若修然口沫横飞的把故事讲完了,一转头看祁连月还是愣眉愣眼的口木样,一脸的眉飞色舞一下子僵住,“喂喂喂,祁连月,你怎么这么不捧场啊。”   祁连月被点到名,才回过神,瞪着他完全的不知所云,他长这么大,圣贤书读了不少,史书典故自然是有人说过的,可是这种......这种故事......他究竟想说什么啊?   眼看祁连月是真的听不懂,若修然这下真的窘掉了,“你怎么这么笨啊,那祈an明显是活到狗年纪了吗,去拉去啦,找只狗回来养,咱们好好观察那狗狗几天,不就知道祈an想干嘛了吗!!!”   当然,顺便咬上一口祁连星就更完美了!   (最后那个故事,第一,修然在拐弯骂人顺便逗小月儿,第二,他私心里想放狗咬小星,不明白的回头看本章上半截,多看几遍!)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3   养狗,自然是没戏的;若修然说笑话说到冷场,安慰人的热心肠被兜头浇得冰透,倒赚了一肚子的尴尬外加难为情回来,怎么想,怎么的得不偿失。当话痨葫芦自己锯了嘴,剩下的那个戴了手套的巴掌也坐不住板凳了。   祁连月找了个理由用连虞替换了自己,落荒而逃。   侧耳听听外面的确是没有狱卒了,种子若修然终于从被子堆里给自个种出一颗头来。   不知是祁连月临走的时候的命令,还是职业习惯使然,连虞即使站在室内,也笔直的像一棵松,连目光都不大一点折扣的罩定了若修然,都说跟什么主子有什么奴才,可若修然在连虞身上上下扫描了三个来回,也没找到一点祁连月那易喜易怒易撩拨的三岁娃娃尿不湿来,谨守着不动如山或者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连虞坚定地做着自己的人形化石。   若修然看了三分钟,果断的决定冲连虞勾勾手指。   连虞的眸光跳动出一闪即逝的火花,“陛下!”   “过来。”若修然把手拢在嘴边做喇叭暧昧保密状。   连虞的眸光又是一跳,铜铸似的脸庞终于现出一丝波动。   还成!若修然在心底评估完毕,修炼还不到家。   “到底发生什么事。”示好让座连虞拒不承情,这也在预料之中,所以若修然放弃继续客气套近乎,单刀直入。   “定海神侯反了。”   “打到哪了?”   “这......臣不知。”   “兵马多少?”   “这......臣也不知。”   若修然仔细看过去,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他的口号是勤王?”   “陛下,那只是口号!”   “我当然知道。”若修然白了连虞一眼。   “京师防务呢?谁领兵迎战?能调动多少兵马?”   “这......臣也不知!”   “父皇这么关心这些事,为什么不来问我呢?”门外一声不紧不慢地应和,祁连星跨步进门。被问得一脑门冷汗的连虞满脸感激涕零,一躬身掉头就走。   若修然抬头看到是他,表情便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这心理实在很怪。他本来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将后庭花被偷袭的事绝口不提,装傻到底,否则真要闹起来,不管是跟祁连日坦白还是让祁连星给个公道,都不是什么好解决之道!索性就干脆的鸵鸟下去,反正我这个受害者不提,就让它湮灭尘封下去好了。可理智虽然如此说,真要他看着祁连星一脸若无其事的理直气壮,那心里总觉得舒服不下去了。   那种感觉类似于,你吃得那么高调轰烈,怎么能一落了肚就偃旗息鼓呢/   祁连星察言观色,捡了个离若修然最近的地方要落座,余光中却看到若修然胸口长舒,一口闷气登时在胸腔里上不来下不去,已经撩起的袍襟再次放下,紧走两步坐到床沿,还向里挪了挪屁股,挨上若修然被子下的腿才算完。   “父皇想知道什么,还是问我吧,算起来我比二哥知道的还多呢,您身子还虚弱,与其七拼八凑的您自己勾描,劳心费力,还不如问星儿呢,星儿一定知无不言。”祁连星满脸带笑,可惜那眼里红色丝线纵横若蛛网,若修然一眼看过去,总觉得别别扭扭。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他们可是打着勤王的名义呢,难道父皇心里就没点感激?这一仗若是他们胜了,父皇可就要名正言顺临朝了哦。”   “切,”若修然嗤鼻,“历来挂旗杆上只有被风化的命,我——没兴趣!”   饶是以祁连星那脑袋,若修然的话还是让他转了两转才反应过来,登时扑哧一声喷笑出来,“父皇,你真是——”   “喂喂喂,说话就说话,你你你......别动手动脚的!”使了大力把祁连星笑到一半嘟过来的嘴唇狠狠推开,祁连星偷袭不成,索性伸手拘了若修然的爪子,“我没动手,我动嘴!”说完,再次俯身。   若修然大惊失色,“祁......”   祁连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看准一个祁字发音让若修然张了唇,立刻又准又快地啄了下去,一时大意的若修然立刻瞪大眼睛后悔不迭。   把若修然的嘴里逡巡个遍,直到若修然因为缺氧,挣扎越来越微弱,祁连星才大发善心的放开他,气喘吁吁地伏在若修然耳边轻声道,“父皇......你都不知道星儿现在有多后悔,星儿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没头没脑的话,却因为隔着被子抵在小腹上的硬挺而变得若隐若现出某条线索,若修然揪着眉心想了一下无果,忽然使出最后的力气将祁连星恶狠狠的推起来,“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东西吗?人家都起兵造反了,你不想想怎么帮小日,居然还......居然还......”   话说得义正词严,可是配上他那红彤彤的脸颊还有不稳的气息,可是在不怎么有说服力,“父皇,星儿这三天做了好多事,星儿好累。”扬起脸,一双兔子眼睛,再配上种种的眼泡,翘起的唇角垮下来,片刻前还能气得人牙根痒痒的男孩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的人人疼。   若修然很不想理他的,可到底对这副面孔狠不下心肠,“累就抓紧时间去睡觉,不要过来折腾我!”   祁连星在床沿若修然看不到的角度蹭掉鞋子,“可这是我的寝宫,我的床啊......”祁连星说得好不委屈,趁着若修然乍听之下稍一愣神的瞬间,倏地一下子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死死搂住若修然的腰之后,无限欢快的声音传出来,“所以父皇就将就一下,分星儿一半床吧!”   狼一样的儿子快快乐乐的抱着羊一样的爹睡觉觉,因为只是抱着,若修然狠了几次心,到底还是没下的了手去推,片刻功夫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又缠上来,端的是把若修然的八爪功力学了个十成十。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人发现到,其实平时沉稳的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的日,只是十七岁;平时装疯扮傻暗地里其奸似鬼的星,也是十七岁。十七岁啊,他当年的那些学生还在上房揭瓦呢,而他的“儿子”,却要背负起一个国家的兴衰,要为一场不负责的战争殚精竭虑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他醒来以后不管怎么回忆被“迷奸”......的情景,内心深处都还是没有想过去深究去责怪这个儿子?那种幼稚的,不顾一切的占有,与其说是来自从小到大的分享经历,更像是对自己的依恋吧?   平日光润的脸颊有些微的刺手,若修然斜着视线平平看过去,小小的一片片曝起的角质,指尖捋过去,若修然不厌其烦的摩挲着它们,直到脱落。   其实我已经不会再变了,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回头,哪怕十年,二十年以后,若修然都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回头,只要你自己不变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4   答应了祁连日不睡不睡,可是被祁连星的心跳呼吸催眠着,到底还是忍不住犯了迷糊。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间或发情以XXOO当做餐后运动......这日子过得真成了配种的猪了......   若修然睁眼之后先花了一秒钟在肚子里唾弃自己一下,然后才发现,胳膊上的重量已经消失,祁连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走了也好,而对祁连星实在是个技术活,既要拿捏距离防着他兽性大发,又不能太疏远了,让他觉得自己还记得那档子事......这世上最难掌握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一个对自己有企图而自己又不讨厌却又不能接受的......人,不对,是儿子!这种多一分太远,少一寸太近的为人处世之道,若修然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父皇在找星儿吗?”   “呵——*!”若修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掉头就看到祁连日在搁在床沿的脸。“人吓人会......上来,你......坐地上干什么啊。”抱怨只出口一半,若修然就被祁连日的坐姿给拐走了气性。   祁连日撩撩衣襟,直起腰移动身体坐到床沿,似乎坐得不称心,顿了顿又继续往里挪,挪到靠上若修然被子里的腿,终于坐稳。这动作莫名的有重播的镜头感,若修然蓦然间想起不久之前祁连星也是这么蹭过来的。   “来多久了啊,怎么不叫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在转头的那瞬间看到祁连日眼里来不及掩饰掉的惊恐的时候,若洗染福至心灵的感觉到那是他闭上眼睛就无法醒来的某种内心深处的恐惧,不知不觉之间原来他已经在儿子心里这么重要了啊,若修然小得意的忖道。   “有事,过来找星儿,就顺便坐一会。”   “他已经走了呀。”若修然笑,伸长了手臂刮他鼻子。“这不能当你坐地上的理由哦。”   祁连日被这明显逗小孩子的动作能的脸上一僵,若修然讪讪地收手,可是收到半空,却又被祁连日抓了回去,贴在自己脸侧拘着摩挲。   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开玩笑。   “很累吧?!”若修然心疼的说,那眼睫下的黑眼圈大得吓人。   祁连日合上睫羽,就着若修然的手心点点头。   “你这个父皇一点用也没有呢,什么忙也帮不上,现在还给你添乱......”若修然想起那句“勤王”。   “与你没有关系......”祁连日出声打断,“皇叔酝酿很久了,不是这个理由,早晚也还是有其他,是我太大意了,总以为皇玄叔留在京师,族叔那边就不会有异动......”祁连日闭着眼睛,笑的有点苦,“其实太宗入土多年,骨头都已经化了灰了,这个玄叔......呵......”   那失望出现在祁连日脸上,怎么看,怎么都太过突兀,一时让若修然也找不到话题可说,好半晌,若修然才拾回声音,“那你来找星......”   “出征......”   “哈......”若修然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没人可用吗,还要星儿去举荐啊?”   “不是举荐,这次,是要星儿领兵出征——”   “什么?!”若修然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事实上他是差点蹦到房梁上,眼睛瞪得溜圆,“他他他......他才多大啊,领兵出征,开什么玩笑?”   “澜彦去北地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而已。”祁连日撇给他少见多怪的一眼。   “不是......不是,那个......”若修然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祁连日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十七十八这样的问题,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原因,而是......若修然没法想象一个管自己叫父亲的人......不对,是孩子......转眼就要成为执掌多少人生死的千军统帅,那感觉......若修然形容不出,他是压根就没法想象,甚至没办法将这两个人,两种职务......连联系到一起,然后一同标注到祁连星身上,那实在太荒谬无比。   这幅窘急落在祁连日眼中,却成了另一番解释,“其实儿子也不想星儿去。”   “那就,别让他去啊!”若修然着急的开口。   祁连日的笑又变成那种苦苦的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啊,京师现在本身的病原都很紧缺,皇叔在京城住了这么久,选在这个时候发动叛变的确是高招......啊......”   “怎么了?”总是很镇静的人突然来这一声惊呼,若修然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和父皇说这些做什么......”祁连日自失的一笑。   “还是说吧......不然七上八下的,我更......”担心......可是这样空的牵挂只能成为别人的负担啊!若修然第一次痛恨自己当年怎么就非耽美不看呢?没事翻翻孙子兵法也是好的啊,何至于现在捉襟见肘,白丁一个啊!   好像读懂了若修然的心事,祁连日凑到近前,咬着若修然的耳朵一字一呵气,“父皇才不是没用......父皇都不知道当初儿子派澜彦去北疆的时候有多惶恐,那才是真正不能失败却全无胜算的仗,儿子现在很安心,父皇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哪知道......若修然现在脑袋都烧糊掉了,祁连日求欢的意图那么明显,舌尖的舔弄每一下都那么煽情,要做吗?要做吗?这个做的话......算是安慰吧所以......要不要做啊?   可是很突兀,若修然想起祁连星那张委屈的笑脸,原来刚刚,他过来......所以刚刚......若修然揪着眉毛回忆,他刚刚有没有让星儿很失望啊?   “父皇——”察觉到若修然的失神,祁连日唤他。   “嗄?啊!对了,小日,星儿......星他什么时候走?”   “父皇都没听小日说什么......”   “听......听——”若修然手忙脚乱,真是,儿子多了的坏处,哪一个都牵挂,均分都难啊!“为什么?”   “这一年,让星儿长大了!”祁连日露出很满足的一个笑脸,他想起今天星儿主动要求出战时候自信的脸,那么神采飞扬,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嗄?这什么理由?“他哪里大?!”   祁连日笑容更大,这世上没人敢当他们三兄弟是小手握最高的权力,执掌最多人的生死,那些人习惯管从下面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三兄弟,只有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是敢跟着他们后面嘟嘟囔囔,那他们当小孩子,纵容着,宠溺着,这感觉更自由,宽容,舒服。   “是啊,星儿不大,那是我的弟弟,您的儿子。呵呵。”当围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们是你的小儿子,而当你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做你的战士!   “那当然!他就是八十岁了也是我儿子,也是你弟弟,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他长到一百岁也不会成为你哥哥。”若修然没他那么剔透的心思,咕咕嘟嘟的嘟囔。   祁连日一下子笑得不可抑。   笑,笑,总是莫名的笑!   若修然终于确定,现在的小日不大正常!可是想到祁连星就要去参加一场货真价实的战争,好像就什么反常都变得正常了,要知道人在有事的时候总需要这样那样的宣泄,所以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担忧到极点的物极必反吧?   抬手顺着祁连日的顶发,若修然像吟唱一样地轻轻述说,“星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是说给祁连日,也是念叨给自己。   这是若修然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唯一能做好的,给他们安慰,也给他们依靠,他的儿子。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5   祭天祭地祭祖祭族,激励将士许诺封赏,一碗壮行酒后,三万只酒碗砸在地上,礼成,出发!   不久之前若修然还在这里阅兵,那时十万大军欢欣鼓舞,满城百姓奔走,喧嚣声震天。若修然那时觉得自己就是个临时演员,只是一个不小心走了狗屎运客串了一次主角,背好台词听导演口令,哦了!而这一次,一样的气势凌人,一样的按部就班,可是那个高踞马上英姿飒爽的人,不再是那个面容古朴的英俊陌生人,那是他的儿子!   一只手从背后扶上来,若修然头也没回,“上次澜彦回来阅兵还有十万人呢,为什么星儿走才三万骑兵啊!”   “这已经是京城能抽调的最多兵马了,不过父皇放心吧,没事的,澜彦已经加派了人马从隆默取道,他们会在蓝息会合,到时候对上定海神侯,就不会吃亏了!”祁连日在他身后耐心的解释。   “呃......没问题吧?会师的日子会不会耽搁?安澜彦的人马能准时到吗?那个祈an的孙子到底厉害不啊......”若修然捂住脸,阻止自己在喋喋不休下去。祁连星直到最后拨马启程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若修然的心里揪成一团。   “放心吧,行军日子是最不会出错的,有军令在呢!”祁连日耐心依旧。   祁连星走了日子还得继续过,祁连日坐镇京中,调粮,调人,调物资,每天忙得人仰马翻。若修然很没出息的拒绝祁连月每一次的当面汇报,却总在没人的时候忍不住去翻那些或红或蓝的邸报,会师很顺利,这种南方动乱的时候安澜彦更需要稳住北方形势,但他将手下的副将遣来四人,能征善战的副手,会让祁连星如虎添翼吧?可那是他的儿子啊,他是不是老虎啊?!   “啪——”若修然抬手给自己以及不轻不重的耳光,那当然是一只老虎,还是一只有着狼一样的强悍和狐狸一样的狡猾的老虎!   “父皇,你......干什么呢?”在各部之间奔走协调了一整天的祁连月一进殿就看到若修然傻乎乎的往自己脸上拍巴掌,空洞的响声几乎在室内起了回音。   “啊,啊......你回来了啊,小日呢?”若修然伸着脖子往殿外张望。   “理性的邸报还没送来,大哥在书房等。”   “他吃晚膳了没?”若修然看着天色自言自语。   祁连月听在耳朵里,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角落,皱眉,“父皇吃了吗?”   “嗄?”若修然一下子拧起了眉,“吃......吃过没?”跑到角落的临时小餐桌看了一眼,讪笑,“没有哦,忘了!”   祁连月梭牙,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修然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一面快速跑过去入座,“我就是忘记了。”食不知味的往肚子里塞米粒,若修然的动作像填鸭多过进膳,看得祁连月摇头不止,“父皇,慢点,我只是提醒你别饿到,不是让你上刑,你不用吃得这么......”祁连月卡住,找不到词来形容,他想说大哥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总是料事如神的知道父皇一定会把顿饭吃得丢三落四。他还想说,你好歹是当父皇的,别在这种时候还给我和哥哥添乱,因为每天都要为吃饭睡觉这种小事为他分心。   但祁连月什么也说不出口,星儿出征的那一晚,天亮的时候他和哥哥几乎同时发现,他们的父皇一夜之间就凹陷了眼眶,而现在,星儿走了一个半月了,他们的父皇整整调去了一半的体重。   再多的疑虑也被这无声的牵挂抵消,祁连月的态度一日比一日缓和,这个陌生的灵魂不再是他们生身的父皇,却是真正在牵念他们的父皇。   而现在,他们共同牵挂着同一个人。   无奈的看着若修然把碗里最后一粒米拨进嘴里,祁连月无声的递上一杯温水,若修然接过来看也不看,一路仰灌到底。   吃完喝完,若修然转头看着祁连月,眼里盛满了小动物似的彷徨请求,那样一个总是理直气壮振振有辞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的,祁连月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有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看看时辰,再偏头回想,若修然的视线一刻不停的追逐着他,惴惴不安。   “大哥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只有等邸报这一件。”祁连月终于给出答案。   若修然像是吃了什么提神的药,萎靡之气一扫而光,跳起身的样子让祁连月担心他站过了头,收不住势子的话,会栽倒吧?   但若修然还真就站稳了,他不仅站得很稳,动作还不是一般的迅捷,只是一个照面,祁连月只觉得面前刮过一阵清风,那人已经刮出了蟠龙殿。   看着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作出圈护姿势的双手,祁连月皱紧了眉头。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6   基本上若修然最近的日子过得像坐牢,强制禁欲型,而且还是从画地为牢固步自封式开始的。   这话说起来不长也不短,就是从祁连星打马扬便出城的那时开始。先是若修然自己没有心情,意兴阑珊,祁连日心里牵挂的弟弟自然也是可有可无,于是两人有志一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前方战事全面拉开,祁连日手头上的八百里加急快件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之后,若修然很乖觉的认定,啊啊啊啊......作为一个父亲,自己在有事的时候帮不上忙,哪至于不能帮倒忙吧?眼见的书房里的人在谈事汇报啊,见了他连见礼奉茶请安都得多加一个双套,难得神经细了一把的若修然自动自觉自发的退出了书房那一亩三分地。   祁连日不知道是太忙还是默许了,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人,甚至从那以后,就连白天也不请他过去了,早朝一散,各忙各的,各做各事。于是这一走,就成了成例,——若修然被隔绝在书房之外了!咬着头发纠结了许久,他是终于看我看烦了啊,还是欲火到顶怕变身啊?   若修然坚定地认为是后者,原因,有二,一,将心比心;二,小日最近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据说被炮轰的上至祁连月下至连姓诸侍卫,中间夹着从丞相到县令简而言之就是涵盖了所有百官。当然,关于第二条那完全是若修然自己的主观臆断,虽然理智告诉他这背后一定有更糟糕的理由,但若修然更倾向于一厢情愿地将此理由完全揽到自己身上,因为这样,至少无伤大雅并且不疼不痒;否则的话......若修然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的来那个否则。   趴着窗缝看了许久,祁连日似乎真的没在忙,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一盏风灯的光斑上,面容平静而略显严肃。   若修然顺着看过去又低头思考了三秒,结论是那灯罩应该不会比自己有魅力,所以——祁连日现在是真的很闲,或者是倦怠的闲。   侍卫们狐疑的视线一阵阵飘过来,若修然扭头讪讪的笑,推门做贼似的探进半个脑袋。   不经通传擅自进入是失礼,被打扰的祁连日一瞬间利了视线,一记凌迟之后神色转缓,“父皇?”   若修然被他完全锋利的实现蛰了一下,蓦地忘了自己原来想说什么,只好就拨傻笑,“呃......我来看看你......不忙吧?不......会打扰到你吧?”   祁连日摇摇头,起身让他,“您说哪里话。”   若修然垮下脸,这么客套——见外就是疏远,疏远就是腻烦啊!   一肚子想法一下子都被浇灭了,还是早走早好省得惹人厌吧!   “我我我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看完了,我......我先回去睡了!”若修然匆匆说完,转身就要拉门,蓦地一股大力从身后扑过来将他掀翻,“连七,叫所有侍卫退出养怡园,我和陛下,有秘事要谈!”   嗯?嗯?   磕在地上当然疼,不过若修然来不及大呼小叫就被祁连日的命令弄得心头一缩,若修然呆呆的看祁连日,“有什么事要谈?”   “是你来招我的,父皇,我本来不想的啊——”   嗯?没头没脑的话,气音都吹在耳朵眼里,若修然伸手就去拨弄耳朵,可是手才抬了一半,“你你你——”   轻浅的笑落在若修然的眼里几乎有狰狞的效果,但因为出现在祁连日的脸上,平添了几许莫测,若修然看着看着终于在忧伤惶恐之外又加了一层忐忑,可是祁连日不容他回身也不容他说点什么,拉起人来还没站稳,天旋地转之后,若修然已经被推倒在书房唯一的案桌上。   “噢——”桌面上一摞一叠的折子奏疏邸报高高低低的摆放着,批阅的时候看这是条理分明,可压个活人上去躺着就成了凹凸不平杂乱无章了,若修然被膈得哑声哼哼。   祁连日眉骨激跳,俯身压下去伸长了胳膊一扫,哗啦啦叮当当响成一片,若修然的余光往两侧延展过去,偌大的桌面已经清洁溜溜。到这地步再不知道祁连日要做什么就有点扯了,更诓论那发红的眸子里闪动的幽光,那就是赤裸裸的精力过剩欲求不满啊。   还好还好,不是下堂,不管祁连日基于什么理由疏远他这些日子,这一刻的表情都已经足够若修然铲平疑虑了。   而只要他还愿意冲自己发泄欲望,对与若修然来说天就是蓝的风就是轻的,小日儿子就还是自己的!   心里美滋滋的笑,若修然接下来的动作就变得主动有热情起来,挣扎着在祁连日不解的目光中翻过身去,顺手还抽掉了他的腰带,重新趴好之后若修然扭头冲着祁连日尽量笑得妩媚,“要不要啊?”   祁连日指了一下眼,若修然心里闪了一下,嘀咕,不是吧,明明刚刚碰到他肚子上的东西又热又硬的几乎烧穿了他,难道这也是理解错误?可是这想法还来不及系统成型,祁连日已经携着漫天的情欲铺压而下。   嘶嘶声响,若修然还来不及哀悼他的里衣又被可耻了一把,火热坚硬的东西已经抵上来。   太狂野了,不管心里有多情愿,脑袋里有多想迎合,身体得瑟缩还是不由自主,若修然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趴卧的姿势什么也看不到,若修然只能凭着炙烤的热源在臀瓣上的移动来分辨祁连日的动作进行到哪一步,忍吧忍吧,让这么年轻的儿子情人欲求不满,活到最后倒霉的得是自己,不然真的倒霉到别人身上的话,若修然乍着头皮比较一下......算了,还是自己承受吧。   身体未经讨好就擅自被打开的滋味痛不可挡,若修然咬着牙尖,把尖锐的呼痛拉成长长的呻吟。   祁连日开动的又凶又狠。每一下冲撞都似乎要挤进若修然身体力的力度,强硬的固执与干涩的无奈,超乎距离接触的后果就是神经线都被撵成了金箔。   明明在做着狼一样凶狠的动作凶狠的事,祁连日的声音却像受伤的小猫一样的脆弱难言,“父皇......父皇......”   细细的热热的麻痹感在大腿上蜿蜒向下,藉着这一点点的分心,若修然让自己的声音努力凝聚成柔情似水,“我在——”   “父皇......”   “我在——”   祁连日的呼唤不止, 侵略不息,于是若修然更加趴牢在桌面上,死不抬头的扭曲着脸颊,然后精神分裂......呃......是极尽温柔绵软的重复着一声声的“我在”。   祁连月低着头快步离开养怡园。   是的,堂堂太子殿下像是被人损得青皮耸拉膀子似的离开实在很不符国体尊严,可是一抬头被人看到一张猴子屁股似的脸,只怕更糟糕吧!   祁连月真的不是故意要硬闯的,可是谁叫他十几年来已经习惯了无视兄长的禁令直进直退了呢?其实在靠近书房的时候,祁连月已经听到了桌腿再砖面上的异样的滑行声,然而祁连月的步子实在迈得太大,以至于他反应过来那可能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把书房内的景致一览尽收。   下半身完全**的男人趴卧在平日里处理国事的书案上,任由哥哥在他身上驰骋,轻微的呢喃混在连绵不断的**里,像是哀求又像是求欢,反扣的双手,很勉强的攀着祁连日的腰,一次一次的将兄长拉得更近,求索十足。淫靡的纵欲,让什么都变得朦胧不清,祁连月一瞥之下立刻掉头疾走,然而就那一瞬间的入目,已经足够勾引出他记忆里某些可以尘封的景象。   迎着风疾走,脸上的火被吹熄了下去,心里的火焰却燃得更高更旺,竟然来到了岚曦宫。   遣退了连虞,祁连月一个人进入星的寝殿,暗格的机关就那么几种,祁连月东摸摸西扭扭,没几下就听到叩的一声轻响,檀香的盒子散发出微弱的香气,在灯光下漆黑如墨。   抱着盒子坐回床沿,那一天的景象不请自来,若修然就是趴在这里,完全没有意识的身体抽搐似的扭动,在他......和祁连星的控制之下,云翠玉的阳物在转动中一再触及着若修然身体力的某个机关,让他在昏迷中也会随着他们两兄弟的手势起舞......   祁连月舔舔唇,下身的肿胀已经叫嚣了一路,在这一刻的回忆氤氲中更加被滋养得不堪承受,踢掉鞋子躺上床,祁连月抽了一床被子裹住自己,把盒子按到胸口,手掌顺着胸线向下挪,直到抓住自己跳动着要求的器官,闭上眼睛,眼底依然有煽情的褶皱菊蕾在伸缩蠕动,墨绿的色泽在被它吞吐......吸纳,直到没顶......   混着湿气的呢喃声音在耳旁,高低起伏。   致命的感觉侵袭,一波波的如潮水漫卷,祁连月在臆想中看到那墨绿的颜色被肉色取代,他的**正在被裹紧,被安抚,被呼唤需要......   沙哑的,潮湿的,痛楚与愉悦混杂的声音......   小日......小月......星儿......   繁星尽散,直到脸上的热度褪了,胸口的起伏平缓,祁连月猛的掀开被子坐起身,骨碌碌一阵脆响,漆黑的盒子滚落地上,卡簧被触到,翻转平静之后砰的一声自己弹开了来,内里空空如也。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7   激情过后若修然照例软成肉泥一团,祁连日只要直起腰来稍稍撩撩衣襟,再把被若修然抽走的腰带拿回来系好,就有是绝世美少年一枚了。相比之下若修然狼狈的不是一点半点,身体趴在桌子上半身衣衫整齐,两腿耸拉在桌子下,脆生生的白嫩,膝盖以下更惨了点,桌子不够高,如果再加上红彤彤的臀瓣......哎,整个一个犯了错被盗扒了裤子打屁屁的可怜相啊。   祁连日打理好自己刚刚扶起他,门外脚步声急促近前,“禀太子,前方今日邸报。”   这一惊非同小可,若修然吓得差点跳起来,奈何两条腿实在不争气,眼看着裤子是来不及穿了,祁连日眼珠乱瞄一下子看到桌后的椅子,赶紧扶着若修然坐过去。   激情时候被祁连日连拍带你饿弄到发红火烫的臀瓣冷不丁接触到沁凉的椅面,若修然咝了一声绷紧腰劲只以屁股尖着力,抽了祁连日手里拎着的下半身衣服勉励往身上套。   “来不及了。”祁连日说。   “来不及也不能走光啊!”若修然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和被撕扯得与破布条无异的“裤子”奋战。   “就这样吧。”祁连日从地上捻出朱批御笔塞到若修然手里,一伸脚又把若修然扔下的裤子踢到案子下。   “这......”若修然目瞪口呆。   祁连日快步走到后窗,唰的一声将平时装饰在墙上的崤远贡绣扯下来,再快不回来抖开展起来,藏蓝底色的绣品平平铺上桌。祁连日转到桌前,低头看看,很好,桌子盖严了,前侧直垂到地,正面看过去遮盖的还蛮严实。   点点头,祁连日看看一切就绪,扬声道,“送进来吧。”   若修然头皮都炸了,正襟危坐的脸根汗毛都不敢擅动。   门声响,信使进来。   屋子里一派狼藉的像是经历一场大战,传讯信使粗粗一眼立刻垂了睫,呈上邸报后,目不斜视专心一致的屏息等候祁连日发落。然而不知是祁连日每日都如此还是今天故意折磨若修然,就看他慢条斯理的展开邸报阅读,时不时的还要问些将士们士气如何,三殿下饮食怎样,等等等等鸡零狗碎的问题,拉拉杂杂,任若修然在桌案后坐的冷汗成河,心跳如鼓,眼泛青光,牙齿打摆......   好不容易终于将信使打发走,若修然虚脱在椅子上的同时才蓦地发现,他惦记儿子惦记了一个半月,好不容易有机会询问近况,居然就这么浪费掉了......   所以......祁连日刚刚的问题是帮他问的还是故意整他的啊?若修然斜着瞄着祁连日不动声色的脸,估不出答案。   事实证明,被扯碎了的裤子就算想改裙子,也是遮不住羞的,这时间让人回蟠龙殿给皇帝陛下万岁爷取一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黄袍来......显然也有点此地无银的耐人寻味,祁连日脑子一转,喊了连七过来如此这般。   连七的效率一向值得称道,没多久一床被子就送到书房来,若修然被雷的外焦里嫩回不过神的当,大被兜头卷上,春卷一枚迅速出笼。   “你你你......这这这......”   “晚上风硬,父皇身子又有不适,儿子百孝为先,失礼之处就顾不得了。”冠冕堂皇的书面语说出来若修然只能试听一半猜一半,不过好在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他听的,祁连日戏做足阶垫好,一弯身抱了若修然起身。   于是......从养怡园的书房到正阳宫的蟠龙殿之间的路上的上空就回荡起了这么一段对话:   “祁连日!你小子放我下来。”   “病了就有点病了的样子”——这话是压低嗓子说的。   “父皇,儿臣不累。”这一句是光明正大的。(附赠嫣然一笑一个迷倒众生。)   若修然当然是那不济事的众生之一,哑了半晌找回声音,理直气壮山河,“祁连日,我是你爹,你这么......这么......”终于意识到不雅, 改小小声,“我是你爹,抱来抱去的你当抱你儿子呐——”呃,呸,吃亏了!   以祁连日的机灵,这样浅白的语病自然是简简单单就抓到手里,当下低头笑笑,压低了声音回敬:“只有当爹才能抱儿子吗?哦......也对,只有做爹的,才能抱得动儿子呀......”   若修然先是被他那一声爹如何叫去了魂,这还是祁连日第一次出口这么平民直白的字眼呢,可是转眼间把一长串的字句全部收进脑袋里,蓦地脸红过耳......是的,若修然想起来了,三个儿子不管那个抱他都跟玩似的,偏偏他,别说抱人了,路走多了都会晕头转向......   所以这事......很丢人!   祁连日再接再厉,不然我就从了父皇的意?他双手作势上扶下圈,腾的一掌隔着被子拍在若修然**上。   “别别别别......”形势比人强,若修然不甘不愿还得一叠声的顺他的意。算了,没法争,衣衫不整光着**的人怎么说都是最小,若修然在心里碎碎念——何况还是个被压着翻不了身的......   进了蟠龙殿人没现行先露出棉球一团,祁连月正挑着灯笼一盏盏的伺候若修然的习惯,大惊之下手边的消遣也顾不得了,抢上来一脸急切,“父皇怎么了?”   若修然脸红如关公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只好下足了功夫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蜷缩自己,还好祁连日够义气,“父皇好像又染了风寒。”   为什么从来没发现祁连日的脸皮这么厚?若修然在被子里冥想。   外面的祁连月更加焦急,“我去叫太医!”   若修然脸红更甚。   真的呢,越来越发现儿子都是好儿子......可是爹么......实在不值一提!   “不用了,刚刚叫过了,太医说不要见风就好。”祁连日面不改色的忽悠祁连月。   祁连月点点头,兄长的话一向是金科玉律,他从不怀疑,于是他隔着被子和若修然打招呼,“父皇,您还好吧?”   若修然窘得快烧着了,隔着几层棉狠狠一拳砸向祁连日。   临到床边,祁连日好像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冲着祁连月开口,“父皇今天身子不大好,太医说出了不能见风,晚上最好能发发汗,所以父皇今晚和我睡。”   祁连月嗯了一声,默了一下,“我过来只是想告诉父皇和大哥一声,我今天去储秀宫,明儿早朝,哥哥就多陪陪父皇吧。”   若修然从被子里急慌慌地冒出头,“从这去早朝不是也......噢——”   祁连日慢条斯理动作优雅的收回胳膊,双手拢着互相顺顺折起的袖角,“也好!”   祁连日点点头,离开。   若修然终于从被隔空扔上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祁连日,我骨头都要散了!”   “散就散,散了我给你重新摆!”   “你——”若修然被噎得这个实诚,一字不让的祁连日是让人陌生的,若修然愣了一会,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小日儿子的脸色有点黑。   “你......怎么啦?”   “我怎么了?!”祁连日冷笑,忽然一把抽掉若修然身上的遮羞被,“你就那么想让月看光?”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8   被子抽得太猛了,若修然就像个陀螺,原地天旋地转了两圈才问下势子,再抬头一脸懵懂,“你说什么?”   祁连日本来还觉得自己冲动了,说多了,被他这无辜茫然的样子一激,转瞬勃然大怒,掉头就要走,可是转了两步,那脚底就越来越挪不开了,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若修然。   若修然被看得三魂打冷战,七魂磕打牙,半晌,“你到底是要继续说啊还是要看啊?”   什么叫没话找话?这就是了;祁连日伸手入怀一阵犹豫,若修然好奇的看过去,只见到他把一样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却是退了几步,放到离床远远的柜子上,落地时闷闷的一声,裹了隔碍的脆响。   若修然还在兴致勃勃,那边厢祁连日转了回来,一见他心不在焉,立刻冒了火,毫无征兆的探手出去,一把掀翻了人压上去。   这一次,由不得若修然分心,祁连日三两下除了自己衣衫,再不客气,两人赤裸相对,今夜狂欢到最后,若修然到底年纪上输了一大截,打躬作揖的求饶,什么惫懒招数都用了出来,到最后实在没法,嘴里满满的塞着祁连日刚硬的一点要泄迹象都没有的欲望,闭着眼睛装死装睡装昏,无赖到底。   性福的夜,总是漫长的。当若修然终于熬过这漫长的性福之夜以后,终于发现一个过去从没想过的事情,或者该说,终于纠正了一个固有观念上的错误,这个......攻太热情亢奋强壮的话,这个受——他实在不算幸啊!!!   只是,祁连日一晚上爽也爽了,射也射了了,威风也该抖足了啊,他一早离开时候满脸狱卒所为何来?想不出祁连日的怪异,若修然转而开始向自己昨天有没有露马脚的地方,其实祁连日在说出,那么想让月看光的时候,若修然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听顺了气,“星”!是啊,那才是噩梦呢!   想啊想的,没发现有什么地方露出风啊?若修然在心里再次唾弃并反省了一下自己出轨并且隐瞒不报的事实,然后,拉拉被子,补觉!真的呢,腰酸背痛抽筋啊,做xxoo原本可以提前体验六十岁以后的生活景象......不过不知道祁连日到那时候还会不会有现在这么旺盛的体力呢?   若修然在心里脑补了一下四十六岁的祁连日,西装革履满头背发,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咬着被角嘿嘿笑着入眠。   倒是祁连月,辗转反侧一整夜,早朝时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好在他这一个月来那眼袋本来就是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突出的,倒也不算太扎眼——精神萎靡了一点倒是不假——下来,本来该去书房的,可是走到半途到底还是别扭着放不开,“连虞,不知道父皇的风寒好点了没?”   连虞被提到名字,当场精神一振,可是后面的话实在太小声了,他伸长了脖子也没接收到一字半语。   “殿下?”   “去正阳宫!”   这一声,倒是极干脆的,连虞顿了一下,把刚刚的莫名其妙扔出脑袋,提高了声音转达命令,“太子令喻,去正阳宫。”   蟠龙殿里重幔深垂,一点声息都没有。大哥已经去书房了,与其在早朝上与那些顽固的家伙们打口水仗,争扯长短,还不如在书房里安静的分析哪些花团锦簇的折子,然后去芜存青,直接下命令,前面身临险境的人是自己的弟弟,祁连月知道大哥现在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样想着就对若修然起了不大不小的埋怨,三个儿子一个浴血,两个呕心,他这个做父皇的居然还能好眠好睡?!祁连月冲上前一把掀开床帐,可是入目所见让他僵立在地上,连一步都挪不开。   被子只盖到胸腹,什么风寒不能见风的鬼说法,通通是骗他的吧?!可是等到看清那些露在被子外的斑驳红痕,祁连月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透,手上一松,白色的床幔飘忽着又荡回原地!   转身要走,可是步子没迈开,人就钉在当地,祁连月极慢极慢的转过身,一寸寸的抬高手臂伸过去,重又掀起帐子,撑足了勇气看进去,整张龙床上到处是放纵过的痕迹,光亮的泛着白的痕迹在若修然的脸上交错纵横,耳根脖子都有波及,祁连月鬼使神差的竟然脑补出若修然被大哥揪着头根做的剪影来,一边是哀求痛哭流涕的父皇......一边是轻声细语安抚动作却凶狠不减一分的大哥?星儿?还是他自己?   祁连月为自己的想法呆了一下,因为脑袋里那剪影的脸,他竟然无力分辨究竟!   这太可怕了!   祁连月手忙脚乱的要松手,蓦地睡在床上的若修然吧唧吧唧嘴,淫靡之中乍见这等幼稚到发笑的景象,祁连月简直哭笑不得,可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若修然的嘴唇嘟起来,啾啾的望空啜吸了三下。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是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的一个动作,吮吸。可是震撼的不在这,震撼得祁连月几乎傻掉的发现是,若修然红润的唇瓣上已经干涸的一点乳白!   那是......那是——   祁连月掉头疾走,直到一头撞进了书房的大门,砰砰的心跳还是缓不下来。   “怎么了?”祁连日问他。   祁连月喘着大气使劲摇头,好像要把刚刚看到的,想到的,统统甩出脑袋。可世事就是如此,越是着急放下的,越是跟得紧,黏得牢,而且生根发芽抽枝极快,完全不用浇水灌溉,就能占地为王并且将所有有的没的统统同化,然后划归名下。   有些时候一块地一旦长了草,那这块地就算是彻底的荒了,祁连月在这与这交替的空当唾弃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可是眼睛一旦瞄上那些蝇头小楷,千篇一律的黑线就会让他不由自主的一眼放空,半脑跑马。   脑袋里关于父皇的记忆就像一间被人撬走了房门的屋子,祁连月不想不想还是得无可奈何的坐下来看家,玉龙堂的共浴是他们的第一次接触,那时候他心里满是防备,对什么都充满了抵触,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祁连月无可避免的偷偷红了脸,偷偷抬头去看祁连日,哥哥在埋首政务,祁连月于是松了口气继续走神,——他的手指他的笑,他被衣襟布角刮红的身体......   祁连月脸上一下子僵住了,那时候......那时候......如果他的防备少一些?如果一直以来他不是那么一定要和若修然作对到底,不是处处找茬,多留心一些那些奇怪的反常......是不是......会不会......最早的到父皇的就会是他?如果那样......如果那样......   “二......月,怎么了?”   祁连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湿的眸子对上祁连日关切的眼,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个子也吐不出来。   祁连日一下子急了,一面敲着他的背顺气,一面大声呼唤,“怎么了,怎么了,累到了吗?要不要叫太医?”   祁连月又急又窘却说不出话,半晌才找到回应的方式,他使劲摇了摇头,按住急切到要暴走的祁连日,又缓了好一会才很轻很轻的吐声,“我......没事......”声音出口,哑的不成样子,祁连月自己先吓了一跳,这回,可真的找不到词解释了。   祁连日看着他,半晌,一抹了然浮上眼底,“你,去过蟠龙殿了?”   祁连月一下子噎住,点头也不是摇头又实在不想糊弄兄长,祁连日了然一笑,有点得意的,“父皇还没醒吧?”   祁连月犹豫了一下,很轻很轻的点头。   祁连日于是笑的更加得意。   “我和父皇......现在就是那样的关系,所以,看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吧,这个......早晚......”祁连日说的吞吐,但毕竟算是解释,当然也可以当成是一种说明,祁连月红了脸,一瞬间觉得自己大半个上午的实在是大惊小怪!   可理智想说服那种肉眼的震撼实在不容易,尤其祁连月的脑袋里还装瞒着满满的懊悔的时候。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哥哥现在......算是父皇的妃吗?”   祁连日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半晌,硬邦邦的扔下一句,“他才是我的妃!”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89   祁连日晚上回来蟠龙殿的时候若修然正泡在浴桶里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他清醒之后的第一次洗澡因为被报国忽悠着而去了浴龙堂,虽然有美人儿子做伴,但总体算起来那仍然不是一个好去处,因为眼睛太多。这是说起来就得小小声一点了,若修然其实对他自己现在的身体实在有点不满意,太高档了!肤色太白了,肤质太细了,就连象征男人硬气的体毛......他都少得可怜!当然,若修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幅细皮嫩肉上黏满又粗又硬的体毛茬的话——那定是也是个挺杯具的事!更糟糕的是,因为大病两年卧床的缘故,若修然现在的身体完全没有肌肉可言,说蒲柳之姿有点儿串儿了太难听,可是真挡了脸围了胸再换个三角裤头的话......就算可以气煞一干比基尼名模,他也不满意啊不满意啊!   当然这话及无从抱怨起也没人可抱怨,可那话是怎么说来着,推己及人不是,自己都满意的东西,怎么能满不在乎的再去上别人的眼睛呢?所以在知道这个时代还有浴桶这么样东西的时候,若修然二话不说就让报国搬了一个回来。隔天泡个澡,而且还没有三人六目的yy着,快乐似神仙啊!   这边厢若修然哼着小曲等着儿子归来,他美梦勾勒得极瑰丽,这一段日子小日儿子的黑脸憋得够久,成正比例的欲望昨天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低气压也该散了,所以今天洗香香地抱上儿子美美地睡觉觉,多光明的前途啊。   可惜,真的可惜,因为身子不适的若修然完全忘了下午去书房里打个尖报个到。   因为祁连月的那一句是谁是谁的妃的问题,祁连日阴沉了一整天的脸,挨到晚上祁连月都自动自觉的请缨继续回储秀宫,哥哥当然是好的,父皇也是很哈很撩人的,当撞上大哥千年不遇黑到不能再黑的脸色——祁连月在心里想,算了,无论是哥哥还是父皇,今天见不到还有明天,但是被压死了一晚上合不上眼的话,明天的早朝可没人给他代班!   所以祁连日一回来就撞上若修然惬意放松的脸颊,那可真是说不出的郁闷,当下一语不发,下手捞了人出来胡乱擦了两下,就扔上床。   这功夫再不清醒若修然就是金蝉子转世了,当下结结巴巴的问候,“你......回......回来啦?”   真是废话了,可是祁连日气势汹汹眼泛绿光的当,若修然昨天刚刚被恨修理了一夜的身体自动自觉的罢工,临危不惧......那是不可能的,若修然很小市民的吭哧出这么一句来。   祁连日压下去就把若修然封了口。   可怜的修然爹爹父皇瞠大了眼。天作证,他那个昨天被使用过度的地方还火烧火燎的疼着呢,这回是真的不想再超负荷运转啊!   然而祁连日根本就不给他那个辩解的机会,三下五除下的扯下自己的衣服,火热的**压下来,什么也顾不得了。   若修然想说不行,你总得学着体贴一点,即使不体贴,你也不能当我是充气娃娃,用完清洗一下就行了啊!而且过度滥用会减损使用寿命,这个是常识......啊啊啊啊啊啊!!!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祁连日封口的功力非同一般,一旦黏上了,不到他自己气不够用绝不算完,而通常够用的时候,若修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所以若修然挣扎得很卖力,完全是豁出去的折腾法,祁连日试了几次射门通通失败,终于怒了,“你到底在干嘛!!!”   若修然弱弱地指了指自己那下身,可怜的小东西完全没有勃起的迹象,安顺的蜷伏。   祁连日恶狠狠地瞪着它。“为什么!!!”   若修然嚅嗫,“我又不是M......”   什么是M,祁连日自然是不懂的,可若修然没兴趣,这是板上钉钉的,所以他瞪着瞪着眼光开始往上挪,若修然从缩下半身开始缩上半身,等到祁连日的视线挪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若修然已经把自己缩成一颗球。   “过来!”   若修然眨着小动物一样无助又无辜的小眼神摇头。   祁连日咬牙,蓦地伸手。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祁连日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离若修然的胳膊还有一寸长的手掌,再看看那个闭着眼睛扯了脖子挣命的父皇,一时只觉七窍生烟。   完全不知道已经把祁连日惹毛了的若修然喊了一通,直到下气不续,才把眼睛张开一线。   祁连日的目光阴沉得像乌云倒影的静水深潭。   “哪疼?!”明明很轻柔的语气,可若修然就是听出那其中所潜藏的火山即将爆发的隐秘,当下身体所得更小,“那那那......”   “哪?”不耐烦他结巴的祁连日提声低喝。   若修然被激得声音一梗,“屁股!”两字完全不由自主,打桩似的干干脆脆从腔子里砸出回复。   祁连日一直虚悬在他身体上的手掌便缓缓落下,因为缓慢,强硬的气息骤减,若修然硬着头皮避无可避,只感觉到火热的温度烙上皮肤,下一刻,大力涌来,身体被翻转。   若修然条件反射的就想挣扎,祁连日一声低喝,“别动!”大概是想到这句话对现在惊弓之鸟的父皇没什么威胁,祁连日又加了一句,“我看看!”   不管是那森厉短促的命令还是按在背上的手,若修然都能从中感受到那股不容违拗的气势,于是人势永远没人强的若修然委委屈屈的不动了。   臀瓣被扒开,菊花被空气直接接触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得瑟缩,现在不是情动欲扬的时候,为人父的一点羞耻心让若修然咬紧床单。祁连日手指沿着臀缝逐渐深入,直到一指点上重心,若修然搬出好大的毅力才让自己别扭成一根跳绳。   出手有点热,而且软的异于平常,加上点力道按下去,手指拿开的时候是一个陷入菊穴里的白色印子,祁连日眉头紧皱。   肿了!   那种地方肿起来......可想而知会挤在什么地方,挤成什么样子。——也......紧成什么样子!祁连日一头怜悯之心还没彻底热起来,更快膨胀的欲火就烧红了眼!   一根手指无预兆的深入,若修然僵了一下立马就要动,祁连日压在背上的手再加点力气,若修然立刻成了摞上石柱的撑底吉祥龟。   不难深入!被浮肿涨开的褶皱大异昨天的紧致,当然不是说不紧......只是昨天的更紧致更像是一种阻止前进的障碍,而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包容,更紧小的所在,更热情的迎合......   祁连日当仁不让,抽手提腰送胯一气呵成,若修然啊了半声就被一戳到底的攻势灭掉精力,不敷使用的嘴巴咽回了下半声,只能用来抽气。   祁连日压在他身上倒没忙着开动,贴着若修然的耳朵轻轻吹气,“父皇实在太诱人了,儿子忍不住呢!”   这叫什么?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啊!若修然悲愤莫名。   “父皇,我用动了哦!”   乖巧的调子,像是和大人讨糖吃的孩子,可是......可是......若修然被压在身下的所在一点被感动的迹象都没有,后面疼得像是在血肉间凿开一个洞!什么身体被撕裂,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被撕开了身体就直接死掉了,痛的干脆利索!可现在,若修然的感受简直就是活生生地在身体上打一个洞,一下碰撞一场凌迟啊,还要神志清醒的去承受那痛彻心扉的每一击!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若修然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了牙关尽量放松身体,尤其是正承受疾风骤雨的攻势的那一带肌肉,尽一切可能抽离自己的神识,走神是逃避肉体伤害的惟一的法门,若修然学了四年的生物终于找到用武之地!   最后一击在漫长的忍耐后终于到来,祁连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气冲到他所能深入的最大底限,滚烫的欲液焚烧着火辣辣的内壁,耳边有模糊的声音,“父皇,也做我的妃吧......”   然而若修然被烧焦的神智已经无力组合然后从中辨析理解这些凌乱的单字所表述出的意思,他在祁连日得到最深刻的满足的同时也终于迎来了他的解脱,最后一击深入且深刻的摩擦钝痛终于将他的心神彻底的踢出了身体!   若修然成功的,昏过去了!   反正剩下的是没有感觉的彻头彻尾的你的父皇的身体,太子您不嫌弃的话就随便折腾好了!   最后的清明里,若修然苦中作乐的幸灾乐祸着。   撑底吉祥龟——被压在某些需要长久留存的纪念性建筑下最地基底座的乌龟,一般是墓穴或者桥梁,就是图个吉利用的,而且都是活生生的被千斤巨石压住,知道饿死也逃不掉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0   太畅快了!完全没有留力的祁连日几近虚脱,气喘吁吁地伏在若修然汗湿的背上回味,紧,热,滑,润......种种销魂感觉不一而足,也不足为人道,那感觉就像清泉暖水淌过身体,感觉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慢慢的侵润入骨。侧过若修然紧闭了眼的脸颊,祁连日不甚在意的吻着他的眉眼,并着唇角鼻尖,把那些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咸热液体卷进自己口中,吞吃下腹。   最身不由己的时候好像听到若修然斑驳啜泣的求饶,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那个时候,听到的任何声音都只有催情的效果啊!所以......其实是你在勾引我!祁连日在心里坏坏地想着。   地上一道拉长的影子凝滞了很久,祁连日看了一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斜刺里灵光咋现,猛地抬头。   “桄榔”——   “我......我......就是,前方送来一份加急邸报......我......”祁连月语无伦次,慌里慌张的蹲到地上去捡拾滚到柜子底的封筒。   随手抽了被子盖上若修然趴卧的身体,祁连日坐起身,撩起床帐,祁连月已经捡起东西站直身体。   “拿过来吧。”   祁连月便踩着过分庄严的步子蹭过去,视线落在角尖上。   祁连日看得好笑。   随手拽了件东西擦拭自己的身体,祁连日满不在乎的接过封筒,拍开封泥,就那么抽出邸报,就着床头的风灯看了起来。   祁连月脸红渗血,连视线都不敢乱瞄,陡然间地上一点异样的血色吸引了他眼角的余光,那是祁连日刚刚扔掉的,上面的颜色不容错认,新鲜的......红!   “啊——”   “怎么了?”埋首在公文中的祁连日抬起眼睛。   “没,没什么......”祁连月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气,“前方,星儿......怎么样了?”   “呵呵,”祁连日扬起邸报,递给他,“大......哦,星儿,已经把祈an逼进了泽南府,要不是防着那个老东西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顺流出海,星儿就要攻城了!而现在嘛,就是围而不打,切断内给养,坐等老家伙投降了。”   祁连月手里掐着邸报,眼睛极快的扫过床,落回祁连日脸上,“那星儿,不就快回来了?”   “是啊,就快了!很快!”祁连日随口应着,眼神一下子飘得极远,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眸光偏移了一寸,很快的挪回来,祁连月用很轻的声音告辞,“那就没什么事了吧,我先回去,明天早朝......”   “等等......”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已经转过半个身子的祁连月又转回来,一脸狐疑。   “今晚就在这睡吧。”无视祁连月一瞬间变绿的脸色,祁连日漫不经心的说出差点把祁连月轰成残渣的话。   “大......大哥???”   “我刚刚问过父皇要不要把你给留下了,他没反对!”祁连日笑笑,漫不经心的无赖调调让祁连月有一瞬间的恍惚,但祁连日立刻就收起了那份不正经,于是祁连月的恍惚彻底的成了他自己的眼花。   “去洗个澡吧,父皇今天......刚刚洗完呢!”把自己重新放平,贴着若修然躺下,祁连日似乎突然间想起,开口叮嘱。   祁连月乖乖领命。   梦游似的洗了个战斗澡,祁连月连泼在身上的水是凉的还是热的都没印象,一身清爽地进了寝殿,祁连月下意识地转头张望,灯火已熄,可是......祁连月顿了一下,什么时候若修然睡前灭烛火的习惯竟成了他在蟠龙殿过夜是最后的举动了呢?   祁连日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我都熄了,过来睡吧。”   “哦。”   九月的天气,入了夜就开始泛凉,祁连月快手快脚的钻进被子里,一下子就石化掉了。   火热滑腻的身子隔着薄薄的睡袍贴上他的胸,腹,腿,膝,直到脚踝......祁连月只觉得一股火从贴着的地方蔓延过来,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那些火头便自觉地汇聚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   “大......大哥!!”祁连月再次口吃,连声音都炸了毛。   祁连日的声音在隔了一个人的地方吃吃的笑,“硬了吧?”   这问题直接的让祁连月想去撞墙,可要命的是他真的硬了,而且是涨得浑身都发疼的硬。   “想要,就吃啊!”随着这一声分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若修然身不由己的身体被祁连日推着,更贴近过来。完全忘了闪避的祁连月,任由若修然被揉着,紧着,推进他的怀里,退无可退。   “大......大哥......”   “怎么?不会,还用我教你吗?”祁连日的声音微微发飘,似乎是不满意的表示。   重幔帐锦,汗水淋漓,交缠的身影,粘腻潮湿的呻吟,早些时候不经意撞见却深刻在脑海中的画面连着声音,一瞬间破茧而出,祁连月重重地喘息了一口,蓦地翻身压了上去。   祁连日在一旁呵呵的笑,“你的衣服......”   祁连月的脸刷的一下红到底。   狼狈的撕扯掉自己身上的障碍,祁连月扶着自己叫嚣的欲望最后看了一眼兄长,背光的脸看不到表情,朦胧的轮廓是似是而非的鼓励线条,垂下眼睫,祁连月深吸一口气,掐着若修然的腰一鼓作气直捣到底。   “呜!”   一声**,闷闷的,从很深的地方传出来,祁连月眼泛红光地抬起头,茫然四顾。   “你忘了征询父皇的意见了!”祁连日在一旁呵笑了一声,“所以还是温柔点比较好!”   可是温柔......这功夫被欲火烧焦了的脑袋哪里分辨得出什么叫温柔?只要确认不是阻止,其他的话在祁连月脑中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那根墨绿色的手柄又出现在祁连月的眼前,它被转动,被抽出,然而被迫张开的菊穴颤巍巍的吐出鲜红的媚肉,与人分享......   祁连月撑起腰,将火烫的**退出一些。   然后呢?云翠玉的**被按压旋转深入,那娇俏的媚肉昙花一现后就被捣回无力抗拒的男人身体里......   于是祁连月将身体沉下,**前行,一击到底!   插入,退出,每一次的深入与离开都会带出男人的抽离与**,像满足也想挽留......听在祁连月耳中简直就是勾引,勾引的他不停歇的重复着上面的动作,连换个姿势都忘了想,很快的,强烈的快感就从身体里被逼上来,耳边是兄长带笑的声音,一切都混乱的不可思议,可是身下的要求却没有被波及一丝一毫!   蓦地里强烈的感觉从相连的地方被激发出来,祁连月立刻倾尽了全力冲撞过去,肉体相撞的劈啪声与深入占有的噗嗤声混在一起,煽情与淫荡并驾,刺激的祁连月在最后的冲刺中战粟出全身的精华。依稀有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耳边响起,可是祁连月什么也没听到。   把他从失神的高潮中拉回来的,是祁连日毫不留情的一脚,直接将他踹下了床。   祁连月在地上骨碌碌地翻了两圈,再起身时候已经整个殿内的情景融会贯通,当下手足一起冰凉。   若修然缩成一团抖成筛糠,正被祁连日强锁在怀里拘禁着,然而那并不能阻止男人逃跑的决心,所以他挣扎的厉害。   祁连月扎着手站在一边满眼无措。   “看什么看,还不来帮忙!”莫名其妙的挨了训斥,却又是为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变故,祁连月简直傻掉,但兄长的话在他心里已经实形同圣旨的存在,当下执行的倒是相当彻底。   被四只手抓着,若修然终于老实了下来。依依呀呀的哭泣,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最初的慌乱被制止,祁连日兄弟俩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事实。   “父皇?!”祁连日试探地叫。   “嗯!”很......柔软的回应,兄弟俩面面相觑,面瓜大的两字同时浮上脑海,“做梦!!!”   直到满室安稳,若修然的呼吸再度平静,两兄弟才从绷紧了的弦的战备状态平复下来,好像直到此刻,祁连月才发现今天的哥哥岂止是性情大变,那根本就是......就是换了个人啊!   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有一眼,祁连日终于被他给看出了反应。   平静无波的脸上很缓很慢的凝出一个很苦很涩的笑,祁连日晃悠着臂弯上沉睡的男人,轻声开口,“二哥,怎么办?我把父皇彻底输掉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1   在晃动中醒来,若修然决定不睁开眼睛,继续装死。身体在摇摆中前进,偶尔还会有极轻微的一点跳动感,应该是在什么交通工具上吧。双手交握着摆在胸口的姿势让若修然想到木乃伊的最后摆棺,不过幸好眼底猩红一片,这个世界,只有阳光才能有这样的强度,若修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总体来说好像不算太坏。   确定眼前好像没什么危险了,若修然不可避免地在心底长吁短叹起来。自从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在以来,若修然觉得他已经把自己的人生浓缩成到一只宠物的境地了,怎么还会遇上这种事呢?昨天......昨天......明明是一早起来看到两个赤裸的儿子七手八脚地抱......缠着他,祁连月的东西甚至还插在他的身体里,而他的两只手,竟然还被按在祁连星......对,是祁连星,难怪这么多天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鼻子!祁连月在高潮是的最后一击好死不死的将他神游在外的魂魄招了回来,若修然在剧痛的侵袭中朦胧却清楚的听到身边的人管另一个叫二哥......   难怪这些天这两个崽子这么热衷的看着他吃每一顿饭,那里面根本就是添了料的!   只是现在,想起这些也于事无补了,若修然果断的决定把和“诱奸”有关的词汇资料悉数撇出脑袋,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   对,他是因为一早对两个儿子心生不满而偷偷起床溜走的,然后呢?对了,他去看小正太,儿子大了就学会欺负老子了,所以他心里憋屈就跑去看小正太了,鉴于二十几个儿子出了三只狼崽子他只见过一个祁连泽,所以若修然偷偷溜到岚曦宫外去埋伏着,上一次遇见祁连泽的地方,当时那孩子似乎是从什么墙洞里爬出来的,所以若修然想来想去,那附近应该是他的宫殿吧。   若修然悲哀的发现他的准确率好像只有在运气很差的时候再回特别灵光,不然的话,如果他猜得不是那么准的话,他没有在不久以后看到那个摇头晃脑的小娃娃以及那个小娃娃背后跟着小大人似的连猛——从宫墙拐角处过来的话——他何至于有现在的飞来横祸啊。   只是那个时候,祁连泽见了他似乎不是一般的高兴,当然埋伏个正着的若修然也很高兴,理所当然的就把要去听太傅课的事丢到脑后去了,若修然对此则是完全没有概念,然后......然后......对了,他被小家伙乖去见他的母妃去了!   因为上次问过报国,得知连泽的母妃在他昏迷前的某一次临幸后被废黜贬到冷宫,出于对冷宫的好奇,还有小儿子的软磨硬泡,若修然一时心软,就随着孩子去了,谁知道......   哎,所以说啊,该翻船的时候不在于大江还是河沟,一样会栽跟头啊!   “陛下想什么呢?眼珠子动个不停。”软软的调子就像是刚刚学说话的小孩子,有一种能掐出水来的柔嫩感,若修然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有一口好声音的女人,樱桃小口一点点,倒是蛮配她的声线的,可惜绑匪啊绑匪。   这日子过得,算是进步了还是退化了?居然都招来绑票了......   “我做眼保健操!”若修然心里嘀咕,嘴上也没闲着,话一说完,也不再闭眼,就那么睁着圆滚滚的眼珠上下左右满眼飞转起来,白眼翻了一个有一个,统统招呼到女人身上!   女人,——也就是祁连泽的母妃——城陵姬,发出一阵软糯的笑声,“陛下现在变得真是可爱,叫臣妾都不敢认了呢。”   “是啊是啊,不敢认了你都抓,这叫什么,宁抓错不放过?哦,对了,还有啊,你不是被贬去冷宫了吗?那就是下堂啊,别臣妾臣妾的叫,下堂妇的女人你是谁的妾啊?”若修然抽抽鼻子,说得一本正经。   城陵姬美丽的脸上有整体三十度的扭曲,若修然嗖的一下弹起来,飞快的窜到离她最远的厢壁角贴照片。真是......真是......都被三个儿子压落底了也没发过脾气,怎么就被这女人三言两语......不对,是连三言两语的挑拨都没有,他就炸毛了啊?县官还不如现管呢,甭管这绑架案这女人是不是主谋,她现在可是正正当当的现管啊,不吃眼前亏不吃眼前亏,快点闭嘴快点闭嘴啊!   蓦地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若修然脑袋一沉顺着厢壁慢慢滑了下来,只是在彻底昏过去之前,若修然还抓紧时间懊悔了一下,光顾了耍嘴皮子爽了,怎么忘了套套话,这是要把我这百十多斤肉,贩到哪里卖啊......   整整衣衫,城陵姬掀开车门让风吹散密闭空间内残留的香气,门外赶车的男人抽了下鼻子,责怪:“公主,秋水长歌虽然能保三天万无一失,可是也不能再给他用了,这药虽是好药,可是用多了会伤脑,您潜伏这么多年......可别......”   “哼,”城陵姬嗤笑着打断赶车人的提醒,“一个喜欢把后面露出来给男人插的兔儿爷,有没有脑子能怎么样?留着身体是这个货色玩意,只要到时候祁连星那个小杂种会认得就行了!”   星认得?可是要绑票勒索星的话不是应该在宫里面对面吗?这......明显已经远离皇宫了啊?满口的铁锈味渐渐困不住了,顺着嘴角流下来,真的不行了,不行了,要是还有命醒过来到时候再想吧......   再次醒来睁目如盲,若修然吃了一惊火速掐了自己一把,噢......疼!于是放下心来。   他最近昏着的时候实在有点多,载浮载沉的昏睡常常勾起一些初来乍到时候的记忆,例如动弹不得的任由人为所欲为......当然......关于秋水唱歌的副作用一听之下留意上心也是潜意识的一点催化剂。   调动所有的能用上的信息,最后时候的偷听到的对话自然也不能放过,那男人说秋水长歌可保三天万无一失,那就是......离开皇宫六天了?他说星认得就可以了......可是星现在明明在宫里呢,这么南辕北辙的跑了六天......啊!若修然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原来他们要带他去找......日!   这样......好像就有点说得通了,小日......小日......若修然忽然有点近乡情怯的别扭感,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和祁连星调换了身份,他怎么会被祁连星吃干抹净,现在......连月都尝过他的滋味了......我是什么?你们兄弟的开胃菜吗?全部都要尝上一口?想着抱怨着,祁连星那句话却忽然回想起来,他说——怎么办?二哥,我把父皇彻底输掉了......   什么意思啊?若修然拧起眉,难道......小日默许了祁连星对他......下嘴?!   一茬勾着一茬,若修然荒芜了数日的脑袋一派千头万绪的农忙,一忽骂祁连日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不知会自己就做决定,一忽又心虚麻麻的想着,不知道祁连星在找日摊牌的时候,小日儿子的表情会是怎样一番青面獠牙,不知道祁连星是怎么添油加醋的说的......若修然一想起那次一大早藉着迷糊劲强手x了祁连月还捎带了祁连星在一旁观摩就满脸红霞飞,飞着飞着又开始咬牙切齿,祁连月那个小混蛋真是狠呐,那晚自己都那样了,他居然还......还硬得起来,还插得下去!居然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报复我......等我有机会的,等我有命回来的,等我......什么呢......那三个小子要是强来的话,自己可是一个也按不住呢,再报仇?光想想都没戏啊!   可是不对!应该和他们划清界限的,讲清楚他能接受的人只有祁连日啊祁连日啊!怎么会想出......想出有朝一日要把祁连月压回来这么荒唐的念头?   于是忏悔到最后变成了纠结的批斗大会,因为若修然突然发现三个儿子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一个比一个更不是东西嘛!   可再不是东西,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呀......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住在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里,被一群陌生的人叫着陛下,孤家寡人!只有那三个人的父皇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叫着别人的名讳,想着他若修然的灵魂,那才是真正的被需要着啊,灵魂投胎来,会呼吸会喘气又能怎么样?人活着从来不是完全孤立的,只有被别人需要着,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存在感啊!   胃壁里像是在被砂纸打磨,嗓子里也干涸得要冒烟了,胡思乱想的意念终于输给了身体自然的需求,昏吧昏吧,甭管是被忽视虐待的身体,还是被千头万绪的想法折腾的脑袋,都需要好好的非自然的放松一下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2   再次醒来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醒的。若修然眼睛没睁开先扯了嘴角自我开解了一下,二次投胎进了好人家看来老天也不是很乐意呐,瞧吧,衣来张口的米虫生活没过几天,现世报就来了,总得让他受点苦,才能知道“性福”来之不易不是?!   苦中作乐的想着还成,还算优待俘虏,毕竟胳膊没捆手没绑,可这要不是绑匪太自大就是太没当他是敌手,若修然衷心希望是后者,凭他比人多吃了五千年的铅字,怎么也能找到一点逃生的路子吧。抬起爪子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若修然终于睁开眼睛。   入目,漆黑!   若修然扁扁嘴,都这地步了还藏头藏脸的呢,不给看难道就不知道是定海神侯你这个叛徒了么?不过这可不怎么好,观察环境是逃亡的第一要素啊,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观察啊!   “陛下——”   若修然索性又闭了眼睛,一边哼哼一边竖起耳朵听,“嗯。”   “想必您也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若修然想哼来着,可架不住这场面喜庆,乌漆摸黑的神神秘秘,却又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威风抖得,若修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知道,不过不知道祈an皇叔是怎么返老还童的,你要是能把这解释一下,我就真的全知道啦!”   祁承炎眼一瞠差点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还是旁边的军师拉了他一把,呵呵笑的接过话头,“陛下真是好胆识,这种时候还能开的玩笑,挖苦世子。”   若修然哦了一声,“难道听着总有出入......抱歉抱歉啊,祁老爷子我就见过一次,记性不好哈,二串了!”   “祁佐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蓦地里一声怒吼,若修然被喝的一激灵,呆呆半晌掏掏耳朵才反应过来,“你叫我?”   一嗓子先声夺人的祁承炎被他这反应弄得有点冷场,若修然隔了一会,才想起来,“啊啊啊,谢谢你啊,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祁承炎一呆之下简直七窍生烟,屋内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大哥,爹都说过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个白痴,你和他生的什么气啊?”   若修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城陵姬......终于首次受了惊吓,“你你你你......”   “怎么,陛下记得我?”   “你居然是祈an的女儿?”   “是啊,我隐姓埋名地跟了你,千辛万苦的生下泽儿,你居然死死认准那个贱人生下的祁连日,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占了个长子的位吗?三个兄弟从懂事起就跟你作对,你居然也能忍,泽儿呢,有我父王保着,定海神侯府半壁江山都能给你撑起来,你凭什么不传太子位给泽儿......”   我居然和自己的堂姐还是堂妹的有一腿......幸亏没立祁连泽,不然......直系血亲的孩子能看吗?   若修然这里喃喃自语念念有词,城陵姬话说一半就被他晾在一旁,这个火啊,她忍辱负重的再冷宫里过了三年不是人过的日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哪成想熬尽了心血盼醒了陛下竟然比当年更......   “啾——”的破空声。若修然还没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已经从肩膀一路蔓延到脐下,火烧一样。若修然张了嘴卡了半晌,“哎呀......野蛮女人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啊你!”   “说话?先换回我五年的青春再来和你说话——”一边一边不顾头脸地砸下来,若修然也不知道这房间究竟有多大,他眼睛看不到,只好凭着感觉连滚带爬形象全无的往感觉上没人的方向躲,可那使鞭的人好像无处不在,不管怎么隐藏逃跑,都躲不开鞭子的袭击。   靠,难道这个世界的人是从猫科动物进化来的不成?都有夜视眼啊——   若修然一面忿忿然的腹诽,一面继续寻找升天。明明屋子里的人不少啊,怎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援手?当然也对,他们是一伙的,可......没道理他们都能躲得开啊,若修然支起八只耳朵明明听得清楚那些人呼吸吐纳的方向,怎么扑过去了就没人了呢?   第一鞭下去的时候祁承炎还多少有些敬佩,这皇帝陛下虽然传闻很糟糕,可毕竟还撑住了祁家的皇族面子,可接下去他可就完全傻眼到忘了阻止妹妹的动粗了,地上那连滚带爬的人......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赖啊,哪有一点皇家的威仪啊......气得他都想在过去踹上两脚了。还是军师在一旁伸手按住了他,摇着头叫他稍安勿躁,祁承炎安静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的确,这样贪生怕死的皇帝陛下,才能受他们的胁迫,给他们做这件事啊。   冷眼瞅着妹妹抽鞭子抽到气喘吁吁了,祁承炎才抬手截住了鞭梢,阻止了这一地的闹剧。   可是他们都忘了,城陵姬几十鞭子下去,那个他们眼里软蛋的陛下虽然被打得狼狈不堪哭爹叫娘的,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陛下,想好了吗?”   若修然接的有气无力,“想啥?!”   “与我们合作啊!”军师接过话,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款儿。   若修然在心里念叨着书生翻脸恨上加三分,“合作啥?”   城陵姬顺过气,“合作什么?承认祁连日软禁了你执掌朝政,我们才是真正的勤王救驾!”   若修然的眼珠在眼皮下连转两圈,撑起伤痕累累的胳膊,“咝——你是挺勤快的!冷宫里活动不开你这手脚吧?憋得难受了吧......”   “你——”祁承炎按住又要撒泼的妹妹,“逞口舌之快对你没好处的陛下,答应不答应,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整这出干什么......”耳听着城陵姬的呼吸骤然加粗,若修然一叠声提高声调,“等等等,到底要我干什么啊?我要是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怎样?你总得说清了让我掂量掂量啊!还有啊,答应不答应的上下嘴唇一合我能说出百八十个来,问题是你到底让我答应你做什么啊?”   祁承炎的军师趋前一步,若修然挨了几十鞭子,原本齐整的袍服都被鞭梢拖拽的条条道道,加上多日发冠不整仪容不修身子不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的像个街头行乞的要饭花子,军师半跪下去,到底还是眼睛鼻子统统不舒服,又稍稍挪后一点,“陛下要做的......”   “等等......”若修然不容他说完,打断之,做恍然大悟状,“俗称的狗头军师是吧?”言毕沾沾自喜,仿佛答对了一道难题正等着先生夸奖一样的洋洋自得,看得屋里另三人面容一阵扭曲。   “祁佐炎,你最好老实点,不然......不然我叫你死无全尸!”城陵姬又在一旁跳脚。   若修然嗤的一声笑出来,小小声嘀咕,“我死无全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切!”只是嘀咕归嘀咕,若修然尽量诚恳不收城陵姬的打扰很谦虚的继续问道,“军师继续,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打扰您说话请您多包涵啊!”   若修然一会无赖一回合作,这一会又一脸合作得简直像个定海神侯府的卧底,饶是工于心计的军师也快挂不住皮笑了,强忍着嘴角别抽搐出来,“陛下要做的,就是在阵前宣布废除祁连日的太子之位,并且承认他出兵攻打皇叔是为了一己私欲,只有皇叔此番作为才真正救陛下于水火,当然,陛下还需在两军阵前册立新的太子,就是连泽殿下......”   “就这些?”   城陵姬在一旁咬牙冷笑,“就这些,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在两军阵前......”   “得了啊,得了,威胁说一遍就够吓人的了,再多就成口头禅了,听得耳朵起茧子那就没效果了啊!”若修然赶苍蝇似的冲城陵姬所在的方向挥手,转头寻上祁承炎,“这些话在两军阵前说?”   “对!”   “呃......”若修然垮下脸,很为难,“我怕我声音不够大,小日......不是,是祁连星听不到啊!”   “放心,我会让祁连星听到的!”   “那就拜托啦!”若修然一脸谄媚谢得极顺。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3   关门落锁的声音震撼的突兀,像空寂旷野里开山凿石的铁锤砸钎,脆得叫人骨头发寒。若修然贴着地面倾听足音远走,脸上漫不经心的线条渐渐开始一线一线的磨平,原就蜷在地上的身子缩得更紧。   一个很荒唐的明悟在心底冉冉升起,若修然把那明悟带出的战粟强压下去,逼着自己想一些其它的,在此刻来说也许更为重要的事情。   两军阵前由他出面......若修然想不出这东西除了舆论造势还有什么用,值得祈an阵营如此大动干戈的从宫中将他弄出来,可是都已经刀剑相向到你死我亡的境地,这种造势还有用吗?难道说战事已经进入胶着形势?可是这一段日子断断续续的邸报,明明小日是高歌猛进的态势啊......况且,若修然苦笑,七成言说只要他能照他说的做,他就能保他活命,也能让他继续做他吃喝享乐的皇帝,可是......出卖小日啊......若修然在心中衡量,那怎么可能?有些污点是不能沾的啊......   全黑的世界里无从分辨时间与空间。若修然被人提着拎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换了衣衫,整了头发,一番门面修正的功夫让若修然自责不已,算起来,住在这身体里的日子也不算少了,过去什么都是靠报国一手张罗,自从赖进了储秀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小日的工作了,若修然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日子过得......糜烂啊!   塌着眼皮的傲慢样子让城陵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招呼都不打,“啪”的一巴掌就呼了下来,若修然猝不及防的被她打偏了半边脸,冲口而出,“你更年期啊你——”城陵姬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不会是好话,当下脸色一青一红的变化起来,扬手又一巴掌要打下来,祁承炎抬手接住妹妹的手腕,“小姬的话,你记住了没?”   若修然扑的一声笑的打铁,连带的正为他整发髻的侍从手上一抖,很很久了一绺头发下来,他于是一边哎哎惨叫一边哎哎嗤笑,“小鸡儿??家鸡野鸡?!”   “哥,你听听——他欠教训!”城陵姬再度暴走。   “小不忍论大谋!”祁承炎的脸也扭得很精彩,总算他多吃的几年饭菜没白费,“再打就要被人看出来了......”   城陵姬这才狠狠的垂手。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小小的稚嫩的呼唤,“父皇?”   若修然偏了下巴侧向声线来源,“连泽?”   “父——唔......”声音很快由远及近,蓦地收声,好像被人捂了嘴似的突然。   若修然努嘴笑得更加嘲弄,“城陵姬,这就是你定海神侯府打的主意么?捧出一个儿皇帝,然后,过你们的国舅国母国丈瘾?”   “什么叫我们过瘾?泽儿身上有最纯正的祈氏血统!他本来就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祁帝位的人!”城陵姬话里蕴着满满的骄傲,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若修然摇头不止,强大到过头的自信,就是夜郎自大呐!   与这样刚愎的人实在无话可说。   一挺腰,若修然站直身,“要去哪,快说快走,这会又来磨磨蹭蹭的装斯文,你不是都等不及了吗?”他偏头,挑衅的剜了一眼城陵姬的方向。   一路跌跌撞撞,能感觉阳光落在左半边身子上,暖烘烘的炙烤的感觉,若修然不自觉的偏了半边脸去承接,只觉得舒服异常。一路平地,倒也没多大的磕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走的平地变成了拐弯抹角的楼梯,若修然目不能视,三步一绊两步一磕,众人只当他是即将面临大事脚软,竟然没发现异样。   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狼狈中,若修然的耳朵还是捕捉带有点异样的声响,那是风吹幡动......只有千万旌旗林立,才能有这样气势,这样的张扬......真是可惜,若修然在心里怒叹,这旌旗林立的盛景分明就是小日儿子背后气势如虹的背景图案啊,可惜对面却看不到了呢!   被推搡着站上一处似乎是高台的地方,风从没有遮挡的前方吹来,若修然甚至能感觉到被吹压在额头上的发丝挠着皮肤时候的麻痹,耳边听到有人大声吆喝,“祁连星何在,出来看看这是谁?”   对面哗然的音量差点把若修然掀一跟头。脊背上寒气透骨,有人在若修然耳边低声恫吓,“别耍花样!”   若修然倚着那寒气靠上去,寒气倏忽之间错开寸许,若修然扯开笑脸,“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花样能玩的......”   “父皇?!”蓦地对面下方一声不敢置信的大吼。   若修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那熟悉的声音......   “父皇!”   若修然苦笑,想不到呐,居然是这样和小日儿子重逢啊!   “祈an老不死的,赶快放了我父皇,不然的话,我百万铁骑踏平你泽南府,片甲不留!”祁连日哑声怒吼,周围一圈山呼响应,“放了陛下,放了陛下......”   这声浪雄浑若海啸,若修然不提防,很丢脸地往身后仰倒,抵在背心的寒气再次撤退了几寸,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扶住他,“陛下小心!”   若修然愣了一下,到这鬼地方,私聊时候一向都是直呼他那个还没熟悉过来的名字的,陡然听到这一声压低了的恭敬,若修然还真不怎么适应。   “祁连星你还敢恶人先告状?你叫我们放了陛下,你怎么不说说当初你怎么不放了陛下?让他在宫中受那千般苦楚万般卑贱的罪,到头来陛下千辛万苦逃脱了你们狼心狗肺三兄弟的囚禁,你居然还敢叫我们放了陛下?你的太子兄长乱权佣兵,置陛下于阶下囚,我定海神侯府今日起兵便是救陛下于水火,救万民于倒悬,我大祁的士兵啊,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爱戴的欺世盗名的太子殿下啊——”祁承炎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若修然听得差点潸然泪下,这简直是个话剧天才,煽情专家啊......   周围一片嗡嗡声,若修然嗟叹未完接着就是一怔,不是吧,这么蹙脚的谎话也蒙得到人?   他又哪里知道,单单是他这一个站在对方阵营的陛下已经给祁承炎的一番话,添了多大的注脚......   “说话!”祁承炎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掐着嗓子低喝一声。   若修然楞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的戏份了——“说什么?”   “祁连日是怎么把你当成禁脔的,又是怎么羞辱欺凌你的......”   嗄——若修然嗓子失禁脚下一软,那种闺房的事能说吗?就算是星儿动强,那也是他们父子四人关上门来自己的事,他自己就算再觉得“食色性也”也没开放到在这千军万马面前开性爱讲堂啊......   “快说!”祁承炎又是一催。   “好,好,我说,我说,你别急,我说就是了啊!”若修然极诚恳惶恐的答应着,脑袋里紧急启动,可是要怎么说啊?!   到底要从哪里说呢,若修然再次转头望祁承炎的方向求助似的瞄了一眼。   下面,前方,不远处,祁连日还在一叠声的叫着父皇,你还好吗?   好吗?若修然偏着脑袋倾听。那个让他惊惶到战粟的揣摩几已证实,他看不见!百万大军山呼海啸就在眼前,旌旗招展随风猎猎的,可他只得见满眼漆黑,无论怎么迎着日照看过去,血透处的红影全无。   有那么一个瞬间若修然乍起闲情的去比较了一下,如果在蟠龙殿储秀宫又或者岚曦宫书房里,如果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大概会哀嚎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吧?像他这种咋咋呼呼的人,任何夸张的表情做出来永远是给别人看的,因为知道小日,月儿,星儿会宝贝他心疼他,于是所有的做作都有了舞台,这世上的事,说白了不就是互相唱戏给别人看么?若修然想到发笑,其实有三个比他成熟的儿子真是不错,至少,他唱得再蹙脚,至少还有他的儿子愿意捧场呐!   “祁连日!”若修然清空了脑子里几乎有形有质的联想,终于吐声,脚下试探着迈出半步,似乎这样,就可以离小日再近一些,更近一些。   底下明显一阵错愕,喧哗之声一听之后猛然再起,更甚于刚才。然而若修然充耳不闻,“祁连日!”   “父皇!”祁连日自己也是一呆,祁连星八百里加急只说父皇在宫中消失,却只字未提父皇已知他们的掉包啊!   “太子祁连日听着——你父皇我今日被乱臣崽子设计擒拿,我告诉你,不许为我一人投降,示弱,三军将士也听着,我死以后,太子祁连日即刻登基即位,我现在说的就是遗诏,我的遗诏就是,任何叛乱分裂国家的行为都不能助长,都必须扫平,然后......然后......”若修然肚子里墨水实在不多,然了半天后不下去了,猛然回头瞥了一眼已经被惊傻了的祁承炎方向,话锋一转,笑得豪迈,“祈......”真丢脸呐,都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名字,若修然抓紧时间唾弃自己一下,继续道,“祈an的那个什么儿子,嘿,你知道什么叫天下共主吗?天下共主,就是天下公仆啊!若......然死就死了,又算是什么啊!”   就这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当,若修然猛往后仰,一直在后心一身内外徘徊的凉气倏地一下直插到肉,那抵刀的人似乎吓傻了,竟然噗通一跤坐倒在地,若修然撑着所剩不多的力气,纵身俯冲,笔直跃下立身处。   两个人就值得我搭上性命了,何况是一个国家?!飞坠落地御风弹指瞬间,若修然满脸哂笑。   “父皇——”   “陛下——”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4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祈an搬起石头众目睽睽之下砸了自己的脚,疯狂的军士不待祁连日下令,已经奋不顾身的开始攻城,哀兵气势如虹,不到两个时辰,定海神侯的叛军最后一个堡垒即告彻底瓦解。   泽南府外引水而修的护城河水尽被牺牲的将士血染红,那个最先落水激起白浪滔天的人,哪里还寻得见?   心急如焚的清理战场要不是担心掘开分渠闸,让水是一发不可控制,祁连日简直想把护城河殷红的血水舀干。然而直到四日后,泽水重清,将士们的尸首清理干净,直到一路沿河往下游入海口的人回来,却都没有找到若修然的半点痕迹。   那个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最意想不到举动的人,究竟哪里去了?   若修然究竟哪里去了?   若修然此刻生死未卜,连猛——哦,不对,不需要以缩骨功伪装祁连泽贴身护卫的工作,恢复了昂藏七尺男儿身的——狼炎,正一头冷汗的服侍着他的正牌主子,祁佐炎。   背脊的伤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陛下他福大命大,只差了一点点就直接穿心而过了,他自然不知道这是若修然发挥他那脑袋瓜里所剩不多的解剖知识可以制造的,于是急得汗流浃背,彻夜不眠。   狼炎松了口气,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事实上,灾难——才刚刚开始。   因为他不知道,祁佐炎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新的灵魂房客。   是的,新!若修然现在新的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问名字,他摇头!   叫陛下,他惶恐!   帮他换裹伤的绷带,他差点一蹦三尺高,躲人的架势拉得十足,吓得狼炎都不敢近身,唯恐他扯坏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现在皇帝陛下看人的样子就像是受惊的小兽......好吧,这么说还有点修饰,如果一定要更正的更确切的话,简直就是逃避发情期的雄兽的雌小兽啊!   狼炎简直郁闷到死,他以缩骨功潜藏在祁连泽身边三年,竟然没有探查到城陵姬的阴谋,累得陛下遭此横祸,失职的自责已经够他百抓闹心的了,偏偏若修然现在性情大变,怎么看,怎么是他自己没完成任务衍生出来的悲惨结局嘛,这么一想狼炎的心里岂止是不好过啊?那简直凌迟自己的心都有了!   宫里见到皇帝主子的时候他就虽然觉得不大对劲,却并没有多心。因为连泽还太小,很多传闻到了他身边要么失真得厉害,比如皇帝陛下性情大变,要么离谱的夸张,比如陛下突然与日月星三个殿下修好并且同居一室同饮一食云云......这一切,不管是失心疯也好,是天方夜谭也罢,对于从小一路陪着祁佐炎长大的狼炎来说,去芜存青的归纳分析,再结合以自己那个别扭的主子心里那个说不出的秘密,所有人眼中要变天的猜测,在他看来倒也不算是太坏的发展,可是现在这个一副百受惊吓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狼炎迷糊,若修然更迷糊!为什么他前一刻刚刚在马路虎口上以命换命的拔了两颗牙,正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的时候却一睁眼就见到......不对,是听到一个年轻,深邃,低沉的男生在叫他陛下?还要帮他换衣服?演戏?友情客串?临时演员?   若修然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耽美守则开宗明义第......N条,还是有说过的,那就是,坚决不能在同性面前换衣服,坚决不能在同性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坚决不能随便给人yy自己的机会!成为一个同人男的代价就是这个世界再无安全可言,若修然唯一能做的就是做的就是保护自己最基本的人权——隐私权不被侵犯!   把脚底下的被子勾上来盖住身体,若修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那个人又急又窘地解释,心底戒备慢慢松懈的同时却又浮起了另一个想法。   想着那些经典的对白,若修然镇定了一下情绪,“现在是什么朝代?”   “大祁开火十八年!”   好吧,若修然的脑袋里能跟祁字挂上边的除了一个祁连山就找不到第二个名词了,所以才想第一步,基本证实。   经典对白第二句,“我是谁?”   “陛下,你——”   你不按套路出牌......若修然心里嘀咕了一下,重复“我是谁?”   “您是大祁国君,皇帝陛下啊!”   若修然皱了眉头,你废话真多,连累我也要自己编词了!“名字!”   “祁......佐炎!”   很好,终于知道他现在是谁了。   只是既然一千零一句的台词都用了,那一百零一个理由要是不配合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够套路了,所以,“我忘了!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啊?”   狼炎这回被吓得很彻底。   若修然喂了几声没人理,侧耳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只好倚着床柱安安静静地等了。   狼炎震惊的当,若修然也没闲着。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却发现眼睛看不见了,变成瞎子的感觉当然很不好,但是想起前一秒要面临的死亡,若修然又觉得释然,实在没什么了,毕竟没什么比直面死亡更加惶恐,而既然经历过了,比死亡小的这种小伤残就实在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case了,况且,若修然嘿嘿的笑,那个声音蛮好听的,不过傻笑到一半就不由自主的垮掉,收起,看不到是不是美型......这事,日月无光啊!   因为听到地上的呼吸骤然粗重,若修然扬声道,“本来想扶你起来的,不过对不起,我的眼睛不大方便,所以......”   “陛下,你的眼睛怎么了?”若修然还没说完,狼炎已经急吼吼地扑上来。   若修然伸着脖子往后退了半寸,无路可退,只好伸手过去往呼吸吐纳的地方推过去,掌心的皮肤挺细嫩,若修然无神的眼睛亮了亮,手指上不由自主地蹭了两蹭,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我也不知道,一睁开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陛下,陛下,您受苦了,是狼炎失职,是狼炎失职啊!”嗯?若修然听着听着听到一呆,这嚎啕大哭的嗓子......难道这人是个平胸?可是不像啊,明明说话很厚重雄浑的啊,不过这个也说不好,毕竟他的皮肤那么好......   “你先别哭啊!”若修然乍着胆子安慰,“能不能看见其实也无所谓啦......”   “不行!”狼炎斩钉截铁的收声,倒把若修然唬得一愣,“一定是秋水长歌,一定是!我们马上回宫,太子殿下......啊,是新皇陛下还没有处决定海神侯府的一干反贼,一定有办法治您的眼睛的!”狼炎哭了一半猛然想起希望仍在,眼泪一抹,“陛下,我带你回宫!”   “回宫?”新皇陛下?难道自己是个被罢黜的皇帝?   若修然的反问声不大,但是情绪激动的狼炎却一下子安静下来。过去狼炎听到的传闻只是陛下和太子和好了,同进同出的关系很亲密,但究竟相处如何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泽南城头的情况,千万甲士看来也许是父子情深,但狼炎是谁啊,狼炎和祁佐炎从小一同长大,形影不离二十几年,主仆之间,祁佐炎心头最大的惦记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对于祁佐炎来说,这世上没什么是比动摇他的儿子祁连日太子之位更重要!甚至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成为祁连日继位的障碍,否则,也不会有将他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去祁连泽身边的事情了!   陛下的心事他知道,可是......新皇陛下呢?泽南城头以命成全的这片心,祁连日能否领会?况且定海神侯一族已是死罪不可免了,如此情势下,势必会宁可拉个垫背也不会给解药,而新皇陛下......又会不会,能不能为了陛下赦免神侯府?况且......狼炎冷静下来掩不住的苦相,秋水长歌有解药吗?从来没听过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5   若修然伤重之后精神只那一瞬狼炎软语细声的求着,这药还是得换的,不情愿的,防狼似的换过了药,狼炎又打点了些食物服侍着他吃下,若修然记忆中就没被人如此精细的伺候过,满身的不自在,可是想起自己现在目不能视的残障状态,以及狼炎是这身体前主人的心腹手下的事实,也只能勉为其难。   想着应该问一下的,他这个出宫皇帝陛下现在究竟是个怎么情况,是太上皇啊还是真的被儿子篡位废掉了啊?过去听着就听着了,像神话又像传说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新鲜啊!   只是若修然惦记着惦记着,到底还是扛不过受伤失血的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朦胧中越歪越倒,对了,醒来还得问问,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啊?遇了刺客还是宫廷政变的勋章?   看起来性命是没有攸关了......狼炎一口气彻底松下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身体一跤坐倒在床边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常年维持着缩骨功,本来就让他精疲力竭,这三天又急又焦心,总算,是陛下挺过来了啊!   月落日升,又是一天。街上平静如恒,新皇登基的喜事似乎还没有传到这里,狼炎微微迷惑着,进屋去服侍他的主子。   若修然无神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定定地看着一个目标,也不知醒来多久了。   “陛下?”   若修然循着声音偏头,“你叫我?”   “啊?!”   “你是叫我吗?”若修然又重复了一遍。   “是,陛下,狼炎想问问陛下早上想吃点什么?这里......不比宫里,要什么......得出去先买才成。”狼炎又开始自责,要在街上给陛下买那些粗鄙的也是回来吃......   “等等,”若修然皱了眉头,“你叫我什么?”   “陛下啊!您是大祁国的皇帝陛下啊!”   “呃......你开什么玩笑?”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狼炎大惊,陡然想起皇帝陛下昨天的话,脑袋里灵光一闪,“陛下,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狼炎啊!”若修然满脸茫然,你刚刚才说过的啊!   狼炎松了口气,再吐出的声音就带了掩饰不住的哀戚,“我还以为陛下又把狼炎忘了!”但幸好陛下交出了他的名字,“陛下想吃什么?”   “随便吧......”若修然答得很随意。   于是狼炎出门吩咐客栈的小二去打点两人的早膳。   这边狼炎放下心了,若修然却又提起了心,陛下,皇帝......难道一场见义勇为的车祸竟然让他穿越了?不然为什么前一秒是血肉模糊下一秒就......就......世界一片黑暗?还有陛下......还有又把狼炎忘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修然的神经难得的纤细了一次,难道这个陛下有健忘症?!那可真是好,冒充他的身份更多一分把握咯!   主意拿定,边咬着酥饼,若修然便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哎,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   狼炎于是更加自责的不敢抬头。   就让这自以为聪明的和自以为失职的继续自以为着,咱们回头瞧瞧日月星那三兄弟去。   主帅临场换人的事,被若修然在两军阵前叫破,这个还好解释,反正仗打赢了,朝里那些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的人就算不满朝堂上被祁连星折腾了两个月,也不敢baba什么,毕竟若修然临危传位那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祁连日的帝位,无人撼动。   只是那些上赶着巴结新皇拍马的,倒是无一例外的吃了瓜落。   祁连日依旧以太子自称,并且遍告朝野一日找不到失踪的皇帝陛下,一日不登基,不继位。   祁连日不急,家有十四岁到十八岁未嫁女儿的官员们急啊,这眨眼的功夫太子就变皇帝了,这国母的后位现在不争,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冒个人出来捡了这块肥肉?   至于祁连星,因为祁连日回来了,正事被兄长接手,他肚子里急火胀气没地方出,便卬起来清理后宫。毕竟说起来,若修然会失踪也算是吃了后宫女人的暗亏,他一肚子火头,就全冲着其他的女人撒开了,反正父皇是没机会碰女人了,养着这么多看着碍眼,想着闹心,放着又不安好心的人在宫里,那就是给自己留祸根啊,况且若修然已经亲**代了帝位,这些女人算起来也成了皇太妃的级别了,圈起来高墙深院的养到宫外去,倒也还算合规矩。   这么一来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这些女人那个多多少少不是有点身份背景的,被祁连星这么不分大小的一锅烩了,如何甘心?回家的传信的,一番折腾之后雪片般的折子飞到祁连日面前,被祁连日大笔一挥,户户骂得狗血淋头!顺带地将投机钻营他的太子妃位置的女子一并发落,高的朝野上下但凡上书了要送女儿进宫陪侍太子的官员们人人自危。他们又哪里知道,祁连日现在比祁连星还火着呢,若修然在他眼皮底下落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比祁连星还想让这些不识大体只顾争风享乐的女人消失掉!   明面上三兄弟忙的风生水起,可是三人的贴身侍卫却敏锐的发现,过去好的不分彼此的三兄弟,这一段日子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面,祁连星把后宫折腾得鸡飞狗跳,事先没和祁连日打招呼,捅完马蜂窝也不去做个检讨;祁连月在六部里并宫中清查历年来与定海神侯府有关系的官员任免,并宫中妃子内监宫女的选送,只有祁连日忙得还算正经,他在打理战争期间各地百姓损失,越冬的赈灾,被乱兵抢掠的村镇的抚慰,当然还有收复回来的前被乱军控制过的地方的官吏任免。   最离谱的还是去蟠龙殿,彼此前插后错的,竟然连照面都不曾有过,然而侍卫之间毕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至少连七就知道,月殿下和星殿下和自己的主子一样,蟠龙殿那是每日必去一次的,而且都是没有什么规律的去,竟然从来碰不上......啧啧,也算一奇闻了。   比起连七,连虞,连凯随侍主子随侍得一头雾水,报国的心思就单纯多了。作为若修然的贴身死卫,出事的时候他在前线做祁连日的副将,回来以后一切有日太子身边连七接手,他无职无事,干脆交接了手上不多的事情,报国认准了这个主子,自然更加要找个水落石出。   祁连日也知道他的心思,对他的离去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更多的叮咛,只是在他出宫的时候,让连七送去了一面金祁令箭,有此令在手,报国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一切州县文官武备,斩杀所有阻挠他行事的官员并皇亲。   泽南城已经恢复了旧日的生机,只有城墙上,还残留着一些浅白的印子,那是战事中刀砍斧凿后留下的痕迹,让过往的人知道这里在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浩大的战事,报国站在泽水岸边,再一次抬头仰望若修然坠落的地方,视线中空中一寸寸的下落,当日的情景便一分分在脑中重现。   蓦地,一抹小小的黑影在若修然翻飞的衣炔后若隐若现,夹杂在千万将士的山呼海啸中,依稀有一声稚嫩的嗓子......报国闭上眼睛,在风中努力将那一日的情状于心底重放,纤毫不放。   翌日晌午,祁连日收到泽南城驿站的八百里加急邸报,“连泽死卫!”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6   连泽死卫?   祁连日在收信后第一时间把连七派去天牢提审,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半道又把人追了回来,去戒院,直接找祁连泽。   祁连泽年纪到底还是小,随着祖父母亲被俘,他自己从过去被人捧在手心的皇子一路贬到这戒院,早已是吓得不轻了,好不容易见到这一贯神人样的兄长,那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一对一双的可怜人,然而祁连日现在满心的焦躁,看什么都不耐烦,好不容易连七按捺着性子一翻哄慰,才抽抽噎噎的收了声。   不料一句连猛问出来,刚好了没半刻的祁连泽又“哇”的一声哭开了,“连......连猛......看到......看到父皇......掉......掉下城墙,也......也......也被吓得跟着掉下去了......哇......”   祁连日瞳仁精光爆闪,清理战场的时候,每一具尸体他都是亲眼见过了才放行,连泽的死卫年六岁,这是宫中密档有案可查的,然而,祁连日确信,那些尸体中,绝对没有这个孩子!   他与父皇,一同消失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祁连日兴奋了没片刻就安静下来,并且一头雾水。   把宫中得到的消息回馈给报国,祁连日继续沉浸会无尽的懊悔和悔恨中。任得报国继续搜索下去。   新的日子,新的希望。   狼炎的心情,全新的灿烂。   昨日与陛下相谈甚欢,狼炎甚至觉得有一种回到了陛下大婚前,他们两人两小无猜时的错觉,当时年纪小,自出生的那一日就结下的形影相伴的缘分,在不懂得尊卑的年纪是一种财富,分享与分担,通通因为双份或双分而更添美好,狼炎给若修然将小时候的事,那些中规中矩的日子里,任何与有趣相连的事情,必然都与出格有关,于是讲来讲去的,到最后就成了祁佐炎干过的糗事大汇总,而那些事情里,但凡被太傅抓包了的,则无一例外的由伴读和死卫分担刑罚,故事就这么一一道出,若修然听的惊呼不断,“厚,那我们那时候一定很要好吧?”   狼炎愣了一下,才明白要好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我想也是,小孩子犯错嘛,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哪里会记得?那时候打在你身上一定比打在我身上还疼,要不怎么可能我记得住教训?”   狼炎记得当时他愣了半晌才点头,借着转头的瞬间抹去眼角的湿润,当年,这个人捧着他被打成馒头的手说,“我以后再也不惹太傅了,狼炎,我宁可太傅的戒尺打在我身上,明明是他在打你,为什么我这里这么疼?”就是那抚胸的手,还有珍珠般晶莹的泪,成了他今生的灭顶牢笼,不只是忠诚,——狼炎说不清,但为陛下舍生忘死,却是无怨无悔的啊!   若修然可不知道他那时的心里激荡,他只是觉得,别人的故事呐,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朋友,情意——今后都要被他接收了,一想到这个,若修然就兴致勃勃,有一种偷了别人的宝贝的隐秘兴奋感,到最后,还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才恋恋不舍的睡下,但即便如此,若修然还是定下了约定,明天继续讲。   被双方如此期待的早上,在狼炎眼中看来简直没好的不得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实竟会那般残酷!   因为兴奋了,狼炎起得比较早,按着过去祁佐炎的作息时间送去漱洗东西,走到房门口才想起时隔多年陛下的起居时间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于是狼炎决定在房门外等,直到时间来到若修然昨天醒来的时候,他才推门进屋......灾难,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迎面黑乎乎一团黑影罩了下来,狼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陛下的安危,起脚就往感觉上有人袭击的方向踢过去,“叫你惦记,以为瞎子就好欺负吗?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我今天就叫你知道瞎子也一样不能惹......”   这一串话说得颠三倒四,而且意义不明的,可是狼炎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是捕捉到了最重要的关键——因为说话的人是——祁佐炎。   放出去的劲势收不回,千钧一发之际,狼炎只能生生将去势偏转,只是这么一分心,头上的一下子就躲不开了,咚的一声脆响之后是咔吧又一声脆响,狼炎甚至能在脑袋里很清晰的分辨出两下声音代表了什么样的自损式伤害,当然他能分析的也就这么多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启,他在迷惑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狼炎发现自己是在床上的,儿皇帝陛下正坐在床沿的小垫脚榻子上愁眉苦脸。狼炎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的跳起身,可是很快又重重的跌了回去,并且疼得龇牙咧嘴。   若修然听到声响,马上抬头侧脸,一脸小心的惊喜,“你醒了啊?”   狼炎正团身检查自己伸到的脚踝,闻声竭尽全力捋平了嘴角,“陛下,臣......怎么会在床上?”一面强撑着要往地上滑。   若修然听到声响,赶紧站起来摸索着将他压回去躺着,“别,别,你还是躺着吧,大夫一会就来......”   “大夫?”   若修然笑出一脸的讨好,邀功似的,“嗯,我叫小二替我叫大夫去了,就快回来了!你别生气啊,”想起这人刚刚好像自称了“晨”,若修然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刚刚就是个自我保护的防卫过当,不过,你看啊晨,这个事,他也不全是我的错啊,是你自己在门外呆那么长时间也不打招呼的,我还以为你是那个......闯空门的宵小呢......”   狼炎被他绕得越发迷糊,连同昏迷前的份一起,蓦地想出其中古怪,“陛下......你......叫我什么?”   “晨啊,不过这么叫真是别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啊......”   狼炎这下真的被吓到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为什么管我叫晨?”   若修然咔吧咔吧无神的眼睛,挠头,“是你刚刚自称的啊,难道我听错了?不是晨,是琛?对了,还有啊,你刚刚是叫我毕下吧,这是我的名字吗?听着怎么怪怪的?有人姓毕......叫下的吗?”若修然一脸困惑不解,他使劲敲了敲脑袋,“真奇怪,为什么我对这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狼炎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好半天没有回音,若修然可开始发急了,别是真的打急了惹火人吧?刚刚屋子里那一通乱,他把这人放到以后来了一堆看热闹的,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的要拉他去见官,若修然在迷糊中花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搞清了目前的形势,那就是——他穿越了!   穿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而且寄主还是个盲人,好吧,这时是有点郁闷,可是想想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现在还能呼吸会喘气的,想想还是赚的比赔得多,若修然也就心平气和了!而更重要的是,他穿越之前,这个身体是被这个,这个被他打得生死不如的家伙照顾的,所以若修然悲催的发现,他把他的衣食父母给得罪了......   一想到这些,若修然的心里就开始小鼓乱敲,忐忑不安,怎么办怎么办啊?   先给周围“见义勇为”的人道歉赔礼,再和大家解释一下自己“身患奇症”——也就是失忆啦,然后请人帮忙把狼炎弄上床,再去请大夫过来,好在这些人还真是纯朴啊,看着若修然那无神的眼睛居然就真的原谅了他了,帮完了忙又去跑腿。于是这屋子里就剩了若修然一个摸索着坐了床边想着要怎么和这个“衣食父母”和好如初......   哎,这事,真是杯具到家了!   “晨......呃......不对......那个,你还好吧?还疼?”若修然没话找话,无论如何这个衣食父母得先巴结住,不然明天怎么办啊?若修然刚刚已经在身上摸遍了,理论上长得像钱的东西他没有,连古人身上长挂的玲珑八卦的那些配饰他都没有,这要是真的被一脚踢上大街去,难道叫她这好不容易搭上流行快车的人......行乞?或者饿死?那也太倒霉了,英雄的末路是狗熊......话是这么说,可毕竟都两世为人了,这世道......不能这么现实吧?   可怜巴巴的语气样子终于把狼炎的神游魂魄给拽了回来,这事很严重,狼炎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吓住了,“陛下......”   “嗄?”   “不对,这个不是你的名字!”当务之急是得先搞清楚他和他的身份,名字!   “嗄?我不叫毕下啊,可你老这么叫......”   “这么叫是因为您是一国之君,陛下是臣对您的敬称,对,我也不叫臣,我的名字叫狼炎,狼炎才是我的名字,但我是您的侍卫,死卫,也是您的臣子......”   “呃......”这回轮到若修然吓傻了,“我是......一国之君???皇帝?”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新年特辑(失忆晨起1)   鉴于LC的特殊情况,新年特辑现在补上……   若修然——日月星之相性一百问   ——失忆篇之晨起   一大早从被窝里挖出四个儿子,鉴于采访地点不是镁光灯下,经与采访人协商,采取轻松的访谈形势,所以落座。三兄弟不用吩咐,自动自觉自发的品字形落座,让若若叹为观止之余只能选择左下角45度仰视之……   1、请问几位的名字。   然:若修然   月:昨天说过了叫祁佐炎……   星:现在是早上。   日:父皇说了算。   然:对别人的问题视而不见是不礼貌的,是没家教的,是……   (三兄弟异口同声……)   日:祁连日   月:祁连月   星:祁连星   然:你听清了吗?   若若:……祁连……   2、请问你们的年龄。   然:26……   月:18   星:父皇今年不是32吗?   日:父皇说了算   若若:还有你们俩……   星:长眼睛都看出来我们三个一样的!   3、请问你们的性别。   男。(异口同声)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然:(咧嘴笑)好   日:看着修然笑,很好。   星:(看这个,看那个,嘟囔)“好P……”好。   月:当然很好。   5、那你们觉得对方的性格如何?   然:我不知道……   月:……   星:……   日:父皇……当然是很好的。   6、四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然:(满脑门问号)今天早上,在我床,上?!   日:我们三个他接生的……   若若:(嘴巴能塞个鸵鸟蛋)这也长太快了啊。   星月:父皇提前得老年痴呆了!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日:奇迹……今天没有发生   月星:失望地点头。   然:这声音真好听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然:喜欢(茫然偏头逐一听过去)……据说他们是我儿子!   日:(抿嘴,深呼吸)嗯,因为他是父皇。   若若:靠,和着你们玩父子情深呢啊!   9、讨厌对方哪一点?   然:亲嘴算不算?我早上差点被亲断气!   日:(抿嘴,深呼吸)没有。   月:(小声地)我还没亲到。(小心翼翼看大哥)没有。   星:当然没有!   10、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然:(惊愕地)喂,你有毛病啊,我们是父子啊!(歪头确认)是吧?(得到答案,理直气壮)你怎么能问这么不CJ的问题!   日:(狠狠闭眼,再睁开)很好!   然:(瞪日)喂,她问的是相性,你懂什么叫相性吗?不懂就别乱搭话!那是问情,人的,不是问父子的……呜呜呜……   星:(流氓地)抹了把嘴(看着若修然,面朝苦命若),很好!   月:(小声而哀怨地)轮也该到我了啊!   11、你们怎么称呼对方?   日月星:(齐声)父皇!   然:放P,一早明明是喊若修然的!   12、你们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然:爸爸。   日:小日。   月,小月。   星:星儿……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然:苦恼……我……不知道,除了声音都很好听……要不你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   星:落水狗!   月:(错愕)   日:祁连星!   星:好吧,好吧,就是大雨天被淋得无处可去的可怜……   然:简单点!   星:落汤…g…o…u   日:明天的早朝星去吧!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送?   然:我想给他们送小攻,声音真棒!(眉飞色舞)   日:(皱眉,咬牙,深呼吸,鼓气)送他光明。   然:我不是天生的啊?!   月过来贴脸,星吧嗒嘴。   若若竖起耳朵,俨然听到一声城陵姬。   15、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然:做人不能太贪心!   若若:什么意思?   然:你别装傻了!   日:父皇好起来!   月星:(默然)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日月星:(齐齐看他,齐齐叹气)没有。   然:我……初来乍到,还需要了解情况呢!要知道对于不满的意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唔唔唔……   17、你的毛病是?   然:开玩笑,我怎么会有毛病?呃……同人男算不算?   若若:不算!   日月星:什么叫同人男?   然:就是……我不告诉你!(转眼珠)不要转移话题,在问你们有什么毛病呢!!!   日:我当然没有!   星:我堂堂三殿下,怎么可能会有毛病?!   月:我们三兄弟是一样的!   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有这么自大的家伙!还不是一个,是三个啊三个啊!   18、对方的毛病是?   然:刚刚才说完,统统自大的没边!要知道适当的自信是好的,过头的自信就是刚愎自……呜呜呜……   日:(亲自操刀,无能为力中)   月:(眼巴巴看着,妒忌中)   星:(努嘴斜眉)话太多,不过,基本上这毛病要治也很简单!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你不快?   然: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很不快,刚刚是谁亲我的,我他,妈要断气了!!!   日:(阴霾的)看着若修然不说话   星月:(噤若寒蝉)   日:总惦记安澜彦!   星月:啊?!   然:安澜彦是谁?   20、你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然:我这么明星的老师,最擅长的就是和叛逆期的青少年打交道了,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不快?!   日:(落寞滴)每天都会忘了我是谁!   月:(含泪滴)哥……   然:(听出哭音,焦急地)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了??   星:(喏喏滴)不是父皇的错……   21、你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然:据说我是他们仨的爹……   日:(深呼吸)很亲密。(月星点头)   然:(一脸傻笑)当然亲密,我是你爹哎……   22、你们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日月星:什么叫约会?   然:我今早才穿来……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若若:算了我跳过,不过早上气氛怎么样可以透露一下吗?就当是补足数……   然:和平时一样,就是睁眼两眼一抹黑……   日:他是若修然,就足够了   若若:我……晕!(这是气氛吗……)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若若: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算了我自己替换:早上进展到什么地步?   然:很郁闷的地步!   若若:啊?   然:穿就穿了,可是声音这么好听偏偏看不到,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赤,裸裸的精神虐待啊!   若若:啊???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日:我重复一遍,什么叫约会?   若若:啊?就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星月:两个人???   若若:呃……四个!   日:再没有旁人?   若若:是的!   日:正阳宫蟠龙殿的龙床!   (咣当——若若扶着蹬腿爬起来)我说的是约会,约会!!!不是MAKELOVE!!!   星:书房?   然:你们在说啥?   若若: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然:我是爹!!!   26、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然:对方是谁啊……还有完没完啊!!!   日:(叹气)生日……唉……   月星:……唉……   若若:这个……现在说的是生日礼物吧……(小声嘀咕)怎么……怎么感觉是追悼会啊……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然:喜欢人家当然要自己告白,这年头不流行爱你在心口难开了!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不?   日:(笑的意味深长)是啊。   然:(扭头循声)是什么?   日:喜欢就要先下手!   然:(欣喜之)孺子可教!   星:(两眼望天,悲愤莫名)我天天都在告白!   月:(黯然)是啊!   28、你有多喜欢对方?   然:(叹息)你又废话了……   日:乱伦,逆天,置国运传承不顾……还不够喜欢吗?   月:……   星:……哥……   然:(崇拜的星星眼)我儿子是情圣,谁家孩子这么幸运啊啊啊啊……唔唔唔……   29、那么,你爱对方吗?   然:(瞪眼)老子不理白痴!   日月星:废话!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然:(扭头)……   日:(叹气)只要他叫一声小日,我就……就……   然:(嗲嗲滴)小日……   日:父皇?   然:把这白痴赶出去吧!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然:这个啊,(挠头,黯然)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日:(黑眸翻转,杀气四溢,旋即黯然)那就让他先睡一觉吧……   星月:(点头)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然: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隔了一会)当然前提是我还爱他!   日:有苗头的时候多睡几觉,那就无所谓变心了!   星月:(点头)   若若:(迷糊之)啥意思?变心和睡觉有关系吗?有吗?有吗?   日:下一题。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你会怎么办?   然:打电话啊!   月:(迷惑不解)打什么?   日星:不会有这种情况,我(们)不会让他再离开我(们)的视野一步!   若若:(恶寒,可怕的独占欲)   34、你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然:这问题我拒绝回答!   日月星:灵魂!   然:(嘀咕)煽情!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然:(五指眼前晃)……你耍我!   若若:……   日:像小孩子的时候……   若若:(原来你恋童……)   月:全部……   若若:(惊恐)你也太能发情了吧……   星:(懒洋洋的,一指点向若若)凡你看到的——表情,都很可爱!剩下你看不到的——表情,当然就是性感!   若若:(小小声嘀咕)呸,还是乱发情!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然:(意兴阑珊)我保留继续抗议的权利。   日:(抿嘴笑)他每天早上赖床!   月:咚!(头抢地)   星:……   日:怎么了?   月:(青白交替的脸色)没……   37、你曾向对方撒谎吗?你善于说谎话吗?   然:(恼怒)你有完没完啊,打扰我睡觉还全问废话!说多少遍了,我……   日:(收爪子收的轻车熟路)别动气,早上火大了不好!   若若:(哀怨啊)这怪我吗,你什么都忘!   然:什么忘?老子一大早起的穿越来我容易么我,啊?刚出完车祸,睁开眼睛就碰上你……   日:父皇,父皇……别气,父皇没向我说过谎,他当然不擅长这种事,我也一样!   月星:(速度跟进,瞄着修然脸色)当然,我(们)也是!   若若:(傻眼,语无伦次)你们……你们……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你(之祁连日)……那天你(指祁连星)……他(指若修然)……你们……   星:(故意找茬)干你们这行的,话都说不明白?你是不冒牌的啊?!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然:(傻笑)死里逃生,而且一下子就做了爹……   日:叫若修然有人答应的时候……   星月:(同点头)   若若:……   39、曾经吵过架吗?   然:(垮肩膀)当然了!   日月星:(大喜,呆若木鸡)父皇——   然:(吓到了)我又不是圣母跟人吵架那还不正常吗?呃(小心翼翼)……难道不正常??   日月星:(颓废的)正常……   若若:(低气压真郁闷,呼吸都费劲,可是文字工作者的认真态度不可废,硬着头皮)三位殿下,您们……   星:(阴森森)活这么大舌头不碰牙,可能么?你白痴啊,圣母,缺锌吧……   若若:(傻眼,飙泪,)你……你……你人身攻击!!!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然:(不耐烦)鸡毛蒜片   日月星:(不耐烦)国家大事……   若若:(小心翼翼,眼角乱飞)茶具了……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然:好个毛,老死不相往来!这叫志气!   日月星:直接咔嚓他,他敢不让步?!   若若:……这个……(同情的瞄了眼修然,你自己的儿子你自求多福吧……)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然:(愣头愣脑的)和谁?   日月星:(惨然的)踏实筑梦……先照顾好他这辈子吧……   若若:……   43、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然:(苦恼地)法式热吻的时候会觉得,可是一边叫父皇一边亲……会不会太怪了点?   日:(颓唐的)现在……还敢想那么多么?睁开眼睛的人不会问我若修然是谁,就不错了!   月星:(同点头,黯然地)   44、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日:没有那一天!   然:(茫然)哪一天?   若若:(手扶额)这孩子真爱飞……那……星月两位殿下?   星:不会有那一天!大不了让他再睡一觉!   月:……嗯!   45、你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然:这个……是爱情观的一部分吧?我觉得这种事情要因人而异的……   若若:(痛苦地双手捂脸)请把话筒给三位殿下!   日:寸步不离!   若若:(圆瞠双目)这是爱情海是养狗啊?!   星: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若若:(震撼)……这是**裸的终身监jin!   月:保护好他……   若若:(振奋,跳起来握住手不放)二殿下还是你人道!   月:……让他身边一尺方圆内至少必有我们三兄弟中一人!   若若:(膝盖发软,头抢地)……   46、你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然:君子似竹!(自言自语)竹子开花不就死了?这比喻好像不确切……不然我们换一个……不过我是处……   若若:(面无表情)麦霸的行为是可耻的!   然:啊?那……   若若:三位殿下!   日:荷花——   月:含羞草……   星:昙花……   若若:(低头鄙视地面)眼睛都叫眼屎糊住了!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然:(愤怒)没影的事我哪知道,你有完没完啊!   日:以后不会有了!   星月:(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若若:(星星眼)那以前有?   星:(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老问我们的隐,私!   若若:(谄媚赶紧啊)……哪有哪有,向前看,向前看!   48、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会有自卑感吗?   然:(翻白眼)我为什么要自卑?   日:(欲言又止,叹气)……   星月:……   若若:你们……哥仨一起玩深沉啊!   星:(挑眉)   若若:那好吧,下一问……   49、四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然:什么意思你?   星:(斜若若)你都知道,那还不是天下皆知……   若若:(大吃一惊)怎么会?   星:(阴测测地)……你敢说你没写史书?!   若若:……   5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然:(低头,置若罔闻)   日:(偏头看他……头顶心一眼)当然!   月:(小模小样小心眼)那……那要是万一呢……   星:……那……那就再多睡一觉吧!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新年特辑(失忆晨起2)   5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然:(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么问,我可是钢管一样的直——男!   日月星:攻!   然:(兴致勃勃)啊?真的假的?受呢受呢?我要看受啊……(吸口水)   日:(捋修然头发,不吱声含笑,就是笑得有点扭曲。)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然:(茫然)决定什么?   日:(看若修然,忍俊不jin)他教的。   然:(继续茫然)我教你什么了?   星月:(面朝小日,吃惊带艳慕)什么时候?   日:(但笑不语,莫测高深)   然:你们到底在说啥?   53、你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然:哎,死而复生,能喘气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日:(搂人)父皇一定会满意的,我保证。   日星:(同搂)嗯。   然:到底是我满意还是你们满意啊???!   54、初次H的地点是?   然:(大惊失色地),我是处男!   星:(翻白眼,咬耳朵,小声地,)父皇一早起来就没觉得这腰,这tun,这背,这菊花……哪里不对劲吗?   月:(配合地,星指哪捏哪。)   日:蟠龙殿。   然:什么蟠龙殿?   日:第一次H的地点啊。   然:什么?你……你你你和谁?   日:当然是父皇!   若若:(星星眼)月殿下和星殿下呢?   月星:(一齐望日,谨慎地,小心滴,)   星:书房   月:蟠龙殿……   55、当时的感想是?   然:(还在揪日的领子,不依不饶)你到底有几个好父皇?   日:(歪头,由着他扯,笑)幸(OR性)福   星:(黯然)绝望   月:(看看哥哥,看看弟弟,踌躇)后悔   若若:我……这都什么情况……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然:……都说了我是处男!   日:我见犹怜   星:勾魂   月:(踌躇的,吭哧地)奄奄一息地……   57、初,夜的早上,你的第一句话是?   然:(愤怒之)到底要我说几遍!我是处男!你……再胡说八道我告你诽谤!!!   日:(闭眼,陶醉的回味)父皇,醒来就叫我吗?   然:啊?你说什么?   日:初夜早上,我说的第一句话!   然:(张口结舌)你偷吃不擦屁,股的吗?还被你爹捉奸在床?   日:(收了点到鼻子尖上的爪子,无奈的)父皇都不先问问那时候我床,上的人是谁吗?   然:(呆呆的)谁?!   星月:(嘀咕)当然是你!   然:(没听清,皱眉)谁?   星月:算了算了,(咬日的耳朵)大哥,那你还记得父皇说什么不?   日:(看一眼若修然,笑)祁连日,你个小狐狸!(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状)对了,父皇先开口的!   星月:(一脸迷糊)什么意思?   然:你们在说啥……   若若:咳咳……呃……以上是太子殿下的,二位殿下不会以为没你们的事了吧?   星:说就说,我怕啊!……等等,我先想想,二哥?   月:……   星:(呵呵笑,转大笑,继续拍桌子下,修然毛之)……   然:(小心翼翼)怎么了这是?   星:我说的是,“来不及了。”父皇说的是——“来不及也不能走,光啊!”   月:啊?   星:(憋笑憋到脸红,拽过月交头接耳)   月:(眼睛越瞪越大)啊——(捂嘴,上下瞄若修然下三路……)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然:喂,(拍桌子),强调几次了,我是处男!   日:什么是星期?   若若:每七天一星期!(星星眼)几次?   日:哦,那一星期七次……   若若:啊?!   日:……每次N回合。   星月:(点头)   若若:(傻眼)   59、你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然:哀怨地,你长耳朵了没啊,我都说几遍了,这种问题我哪有经验啊!!!   日月星:现在这样就不错!   若若:(瞄一眼修然儿子的面黄肌瘦)会不会有点多啊。   日:(挑眉)多???   若若:(正襟危坐)下一题。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然:我郑重声明我没……呜呜呜……   月:抿抿嘴唇,嘿嘿。   星:父皇……很……我们……很……是吧,大哥?(临了谄媚的看日)   日:点头,嗯。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然:当然是……(猛收声,贼眉鼠眼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日:手指。   若若and星月:啊?!   日:(拂过修然红唇)可以随心所欲的抚,摸你……   若若:这都哪跟哪啊!!!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然:我抗议!这是诱供,还有我再强调一遍……唔唔唔……   日:喉结。   月:腰。   星:(心满意足的抹嘴)脖子   然:(喘气之余抢答,洋洋得意岔气)全错!哈……咳咳咳……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然:我……(先捂嘴),抗议!   日:……让我欲,罢,不,能!   星:……勾魂摄魄!   月:……心甘情愿!   然:什么?   月:(偷袭之)就是这样!   然:屁!我不是啊啊啊啊!!!   64、坦白地说,你喜欢H吗?   然:(别扭害羞脸红地)坦白说?   若若,(狂点头加星星眼)嗯嗯嗯……   然:当然喜欢!   日月星:(狂喜,熊抱之)父皇……   然:可是我的另一半到底在哪里啊?!(仰天长啸配三面开花)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然:……   日:蟠龙殿……哦,(打响指)偶尔也会在储秀宫。   星:(垂头丧气)更偶尔岚曦宫。   月:(沮丧又期待的星星眼)下次去我那好不好,哥?!   66、你想尝试的场所是?   然:这个……坦白说,客厅厨房浴室都是不错的情趣,当然偶尔打个野战也很新鲜……情,人之间发乎情的话……呃……你们怎么都不出声?   日:我在学习……   然:(迷惑)学什么?   月:(奋笔疾书中)   星:(激动之)父皇我一定满足你!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然:(嘀咕)我没有洁癖……   若若:啊?   然:我是处男!   若若:切!   日:都有过!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然:(无精打采)我是……   若若:(不屑)处男嘛……被处理过多少次的男人!   日:(眼刀剜若,出口如风,温柔抚慰之)没有!   若若:(星星眼转星月)二位殿下,透漏点内幕呗!   星月:(斩钉截铁)没有!   69、你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然:我是……   若若:(摆手)行了,我知道你没有,这个大个人了,连个人都不会勾,引,你很有面子吗?   然:(瞪眼)   日:(瞪若若)父皇只有我们,和我们只有父皇是一样的!   然:(偷笑,转而皱眉)什么意思?   日:(面无表情)下个问题。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你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然:(挥舞双手,义愤填膺)这是赤,裸裸的猪头思想,禽,兽行为!   日:(先瞄一样两个弟弟)想,总是贪得无厌的!   月星:(灰溜溜的不吭声)   若若:(锲而不舍)两位殿下?   月星:(冷汗涔涔)……   日:下个问题!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你会怎么做?   然:(一蹦三尺高)告不死丫的!   日月星:(齐齐狞笑)谁敢!灭他十族!   72、你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然:堂堂大男人怎么会不好意思?!   日:(眼望修然抿嘴笑)我都不会。   星:(眼望修然色,情笑)我也不会!   月:(两眼乱转色厉内荏)我当然也是!   73、如果好朋友对你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你会怎样?   然:这是陷阱,要坚决予以回避!   若若:啊?   日月星:我(们)没有朋友,只有属下和臣子   然:(怜悯地)可怜的孩子,父皇以后一定要做你们最好的朋友   74、你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然:这是**裸滴对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人种的歧视!   日:(咬耳朵)父皇,你很白的!   然:啊!(大惊失色)我现在是白种人吗?有没有雀斑鸟斑老人斑?   若若:(无力的)你是黄种人里的白,OK?!   然:(松口气)OK!   75、那么对方呢?   然:我怎么知道!我是……   若若:你是处,处处处处……我知道了,你已经重复一千遍了!(咬牙切齿,下次来我要带V8,至不济也要录下你叫,床!)   日:(含笑看修然)他很擅长,还教过我呢!(蓦地翻脸,处怎么会擅长???)   若若:(冷汗)等等等,别生气,听我说,修然来时那个地方……算了,我这么和你说吧,春宫都是活人版的……你滴,明白?   月星:摇头……   若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日月星:(齐摇头)我(们)只在祭祀的时候见过三牲之一的猪头……   若若:算了……我说不清了……下一题……   76、在H时你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日:(温柔地)父皇希望他说什么?   然:(茫然地)我哪知道……别拿我和别人比就好吧……   日月星:(点头)   若若:(有气无力)还有你们三个呢   日月星:(彼此看,看彼此)别叫错名字就不错了……   星:(顿住,叹气,低头)   77、你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然:(懊恼地)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日:眯着眼睛享受的表情……   然:(兴致勃勃)那你一定把他伺候的很好!   星:眼泪汪汪的求饶……   然:(呲牙)腹黑的小混蛋!   月:嘴里吐出我的名字的时候……   然:小月,小月,小月……   78、你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然:419吗?这个……寂寞的话……(眨眼)   日:(淡定的挑起一边眉)419?   然:(不耐烦的)也叫一,夜,情,少见多……呃……(猛然良心发现)当然那不好!和恋人以外不行!要学会尊重人,和恋人以外的人怎么行呢?那是既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恋人的行为!   日:哦。   然:哦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日:我不会和恋人以外的人做!   然:(眯眼笑)这还差不多!儿子,你要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啊……   星月:(翻白眼)我(们)不会!   79、你对强奸有兴趣吗?   然:那是犯法的!   日:没有,父皇不用……   星月:(点头)   然:(茫然的)不用什么?   日:不用强奸!   然:哦……父皇不用……不用强奸……父皇不用强奸……嗯,啊?!祁连日,你什么意思?!   日:下一题!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你的身体了,你会怎么样?   然:(掰手指想了一会)第一,去医院检查!第二,找私家侦探!   若若:呃……这个答案,二可以理解,那一是什么意思?   然:难言之隐啊!也许得了什么毛病呢……   若若:……   日:私家侦探是什么东西?   然:啊?   若若:花钱雇的“暗卫”!……等,您三位的答案呢!!!   日:那就……第一传太医,第二……(看了一眼若修然)他不要的话,我要他就好了!   星月:(点头)   81、你对强奸怎么看?   然:我是正常人,(斜着腮帮拿耳朵看若若),这种BT的事情你说我会怎么看?如果你的观点和我不一样,那要么是你不正常要么是你BT!   若若:……(谁说修然白的——我捏死个造谣的!)   日:我……听从父皇的教诲!   若若:(眼珠一下瞪大)嗯?   星月:我们一样!   若若:(越瞪越大)嗯嗯??星殿下……您……好像……   星:下一题!   82、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你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然:没有!   若若:怎么会?好好想想……   然:眼睛戳瞎再给你扔深山老林去,我保证你没有!   若若:呃……(缩脖子)那就没有吧……那三位殿下……   日月星:(罕见的一起红了脸)   若若:(稀奇滴)三位殿下……   星:(恼羞成怒)就这里,就这张床!   若若:(缩头,嘀咕)我又没聋……   然:……呃,(小心翼翼)我插一句行吗?   日:(温柔地)父皇要说什么?   然:你们三个都叫我父皇,那我该是皇帝吧?咱们国家这么穷吗?你们三个的新房怎么都在这一间屋里啊……   83、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然:(喏喏,小声地)听说男人第一次也会疼……是真的吗?   若若:(震惊)你是同人你不知道啊!   然:(脸红红的像苹果啊咬啊咬一口——若若花痴)我知道!……嘘!你小点声!我当然知道受受是一定会疼滴,我说滴是攻,攻!据说第一次……那个……   若若:(眼珠一转,谄媚滴笑)这个……三位殿下比较有发言权吧……   日:(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会!   月:(纳闷的)……没觉得啊……   星:(面孔红了又白)当然没有!   若若:……嗯(痛苦的转移话题)……三位殿下,你们跑题了……   日:(斜睨修然)他硬不起来!   星月:啊???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然:(义愤填膺)我抗议抗议抗议,我是……呜呜呜呜……   日星:有!   然:(好不容易顺过气)我靠,诱受(垂涎三尺狗腿状)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漂亮不?   日月星:(无可奈何,叹息)漂亮!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然:(兴致勃勃)你呢,你呢?有没有直接变身?   日星:……(叹气)嗯   然:(口水加星星眼)那你呢,(意犹未尽转向月)   月:(脸红,懊恼,咬牙切齿)我……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然:(鼓腮帮)我拒绝骚扰!   日月星:我们是攻!!!   若若:……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然日月星:……   若若:(嘀咕)做都做了还害羞!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日:你说什么?   若若:啥也没说下一问。   88、对你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对象是?   然:(继续鼓腮帮)我再次声明我是……唔唔唔……别亲了,死人要!   日月星:(异口同声)当然是他!   然:(兴致大起)不带这么隐晦的,到底是谁啊???   89、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然:(继续鼓腮帮,生闷气)   日月星:(志得意满)完全符合!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然:……   月:(抢答)有过有过!   然:我靠,(星星眼)好前卫,用的啥?   日星:(眼刀剜之)   月:(左看右看中间看)我记错了!   91、你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然:……   日月星:十七   然:(瞪大眼)这么小,你们还想长个子不了啊?不对,这么小,你们祸害了谁家的孩子啊!作孽啊!   然后……唔唔唔……   再然后……别亲了,要死人了……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然:(切齿)我有权保持沉默!   日月星:是啊,一辈子的恋人……   然:(又转头,兴致高亢)我就好奇一个问题,那人是男孩是女?   93、你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然:(忿忿不平)亲哪里都比亲嘴喜欢!   日月星:只要是他主动,亲哪里都欢喜得很……   若若:(边振笔边嘀咕)小儿子们真好养……   94、你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然:等我有恋人……亲嘴嘴亲到他窒息!叫他这辈子都不想亲;吻胸口吻到红肿,叫他碰到就喊疼;亲弟弟的话……那就亲到他精尽人未亡好了,看他还敢不老实!   若若:(张口结舌)这个……这个……你还说你不弯!!!   然:爱情不分性别!我是双!   若若:……   日月星:……那遵守父皇的教导好了……   然:(指手画脚一顿)去去去,这种事情可以学吗,这是人各有志的……   日月星:父皇是长辈……言传身教,不只是学……   然:啊?!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然:(哀怨地)我是……呜呜呜……没人听我说话……唔唔唔……   日月星:听呢听呢,父皇……   然:(一指若若)她不听还有毛的用,每次都是那么不CJ的问题!!!   日月星:……   96、H时想些什么呢?   然:(不以为然)小攻是牙签吧!   若若:啊?!   然:H都能分心,小攻的那里一定是牙签……   若若:呃……(抱头缩手,身边的三个门神俨然已经是青面獠牙)   然:(无知无觉)要么就是小受的菊花谢了,才能……浪里格朗……   若若:……(痛苦扶额,努力目视前方)……   97、一晚H的次数是?   然:(恼羞成怒)我是处!   日:(看两个弟弟,两弟弟望天)……三加三加三……加……   若若闭眼,软倒,死鱼状,可怜的修然……   98、H的时候,衣服是你自己tuo,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然:……人家是处男……   日月星:一起脱。   若若:啊?(牛眼状)   日月:一起帮他脱啊……   星:明明是……一起搭手……撕吧?!   99、对你而言H是?   然:(抢着道)当然是生活必须!   日:(挑眉)嗯?   然:嗯什么嗯??   星:我都不知道父皇这么……啧啧!   然: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健康的生活理念!(越说越蔫)我要H,可是我没有恋人……555555   日月星:……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然:(嘟囔的)对恋人说,怎么说啊,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若若:那你可以先假设——缩脖躲避日月星的眼刀。   然:可以吗?(挠头冥思状)要是假设我有的话……啊……那我要和他说,我有三个儿子,想做我的恋人……必须……必须……   日:(压下额角青筋,咬牙)必须什么!!!   然:要……爱我儿子像爱我一样!对,就是这样!   日月星:放气ing……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7   梦幻般惊喜的日子每一天都在重复,至少对于若修然来说,当死亡的另一段永无止尽的通向生机重现的时候,他的惊喜,每一天都在继续着,即使失去了眼睛,失去的光明,但那与死亡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哉!小强的韧性加上一切向前看的勇往无回,造就出他在狼炎眼中令人捉摸不定的乐观,是的,乐观,乐观的让人发毛!   可是,当这种一成不变的乐观渐渐变成日常里司空见惯的生活态度,狼炎晶亮的瞳仁便一天一天地越来越晦涩难明。   终于有一天,在重复了N次,“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类的早起例行对话时,狼炎顿了半晌,盯着若修然茫然无神的眸子轻声说道:“我是你的狼炎啊!”   若修然膝盖打晃,半起床的身体扑通一声砸回床铺。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事,你背上有伤啊,怎么这么不小心?!”狼炎话一出口就烧红了脸颊,所幸的是若修然看不到他的心虚。藉着急切的问话,狼炎排解着自己个脸上过热的温度,真是......真是鬼使神差了,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煽情的对话,可是这个人,这个从前至高无上的人力持镇静的脆弱,分明就从来没有变过,那些少年时的相互依靠,那些他说不清缘由的,还有那些只为他的忠诚啊......   若修然咳顺了气,鼻尖红通通的,“那个,你说你是我的狼炎?”   狼炎点头,蓦地想到他看不到,又开口,接力平静,“是啊!”   “怎么个我的法?”若修然满口的进退维谷,他才刚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单方面的明白他恐怕穿越了的现实,难道现在就要马上在接受一个男男那啥那啥?虽然他同人,虽然说他对男男并不陌生,可是那从来只限于观赏的尺度啊,以身涉法的话......也太......冲击他刚刚穿越过来的,脆弱的心弦了!   “你是我的少爷......我......是你的护卫......我们......”一个谎言撒下去,就得继续搬出一张网那么多的谎言去圆话!狼炎开始面红耳赤的搜罗肚子里为数不多的浪漫野史,可是才起了个头,若修然已经大大的松了口气,“就是奴隶主与包身工的所有关系嘛......真是,你吓死我了。”   狼炎张口结舌,第一回合诱拐行动宣告完败!   据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离经叛道的小怪兽,而幸运的是,祁佐炎(or若修然)现在完全没有过往的经验可资借鉴,于是......狼炎在唾弃与反唾弃的挣扎中拉锯了一天,第二天重整旗鼓,卷土再来。   第一次做坏人,骗的又是自己一贯捧在掌心的人,狼炎对于自己昨天的失败并不以为耻,怎么说呢,业务不熟悉啊!所以第二天的备战他是准备了一夜的说辞的,想狼炎,那再怎么说也是前国家第一领导人的头号保镖啊,不管是心智才力还是能力,那都是佼佼者的,现在处心积虑的对付一个智商基本为零的若修然,可耻啊,胜之不武啊!   进阶版的**计划是这样的:狼炎这次提早起来,在若修然完全没有睡醒的时候先进了房间,就坐在床沿,顺手还挪了若修然的脑袋枕到自己大腿上,然后,开等。   第一次和他的主子祁佐炎接近到这个距离,对狼炎来说是很新鲜的,所以等待的过程就变得新鲜,比如说摸摸祁佐炎的脸,又或者使用发梢挠挠鼻子,那些他打小就听别人说过的乐子现在他一样样边想边补齐,因为肚子的小怪兽在同他讲,作怪吧作怪吧,想把他拉下神龛就得先学会从上往下的低头——看他。   然而让他自下而上的,抬头看你!   失明失忆失去国家和权利,甚至连名字,过往,无一例外的不是攅在他狼炎的手里,所以那些身外之物如果狼炎不打算还给祁佐炎的若修然的话,狼炎想,他应该就是我得了吧?   瞪着若修然安详的睡脸,狼炎越看越是不忿,蓦地踢掉鞋子,一骨碌的钻到被子里,连人抱紧。   若修然唔了一声睁开眼睛,他被吵醒了。   “你可算醒了!”   亲呢的问候声从身后传来,鼻息撩得若修然颈后寒毛一根根的起立。身体被锁的严实,一双铁臂从身后拢过来,把他囚禁在某个男人的怀里,之所以没有错认识女人,是因为脊背靠地胸膛没有那两团软绵绵......而眼前一片漆黑,不管怎么眨眼都没有改变......这是什么情况?   若修然的脑子里粗粗转了半圈就炸营了,扯开嗓子拼命尖叫,“救命啊,来人啊......非礼猥亵啊!”   狼炎心里一阵错愕,除了那一早他在房门外徘徊得过久被当成小偷,若修然这几日早起都相当的安静,怎么这回又成了一枚不定时的炸弹???   计划好的早晨再次被若修然打破,等到狼炎终于把一屋子瞧热闹的人轰走,若修然已经乖乖地坐了床头等听训......   尽管若修然看不到,狼炎还是眯着眼睛一步一步的踱过去,若修然听着规律缓慢的地板敲击声,脖子越缩越短。   一直走到若修然低下头只能看到他的脚尖的位置,狼炎才停下,若修然的小脑袋正用头顶的百会穴看人,“你又把我忘了?”   “又?”想起刚刚那群看热闹的人的baba的那些七七八八,若修然很委屈很不甘的脑袋倏地抬了起来,不是刚刚穿越来吗?失忆的借口他还没有用啊......难道以前的那个人是阿尔茨海默症?   狼炎把那颗低头“忏悔”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前,“你天天都在忘,一日复一日的,你叫我怎么继续下去?”   若修然顾不得被狼炎蹂躏在掌心的头发了,使劲拱出来仰起头,无神的眼睛在臆想中望定狼炎的脸,“天天都在忘?”天啊,这人......只怕比阿尔茨海默病还要严重了,不过,方便了我呀我呀!   狼炎有些不确定的低下头,短短五个字,为什么他在里面居然听到了幸灾乐祸?   第二次**行动,再次失败!   第一次的失败在于突然,自己没准备好,第二次......狼炎归结了一下,是因为若修然自我保护的意识实在是太强,以至于总会招来一些不相干的抱不平者,于是狼炎第三次行动之前,他决定先做准备工作,什么准备呢?   那就是——搬家!   当初从泽水里捞出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男人,狼炎在揪心之余只来得及用最后一点本能似的手段做了一些反追踪的布置,就随意找了个小镇子撞了家小客栈入住,现在既然打算长期奋战了,狼炎决定在附近找个离人群聚居地不会太远,但有绝对不会进到让祁佐炎一嗓子就喊来围观者的地方住,这样的地方......方便他以后行事。   刻意忽略掉秋水长歌对祁佐炎的伤害,解药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在放纵自己心中的贪念的同时,狼炎真心的觉得,也许这样的祁佐炎会更开心一些吧,不必纠缠在一些看不清面孔的女人身边,不必再时刻沉浸在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噩梦里,不必再面对最爱的女人留给他的那三个是可憎恶他的儿子,那些纠缠他十几年的执念,如今统统放下,所以就这样吧,自私一次,既然这一生,不会计较他的别扭的人只有自己,理解他的人......也只有自己......的话!   照顾他,保护他,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而现在,脆弱的,失去一切外在身份的祁佐炎,连同过往,全部没有了的祁佐炎,更是他一生一世要守护的珍宝,而这宝贝u,独属于他的!   基于衣食父母说要出去走走,若修然毫无异议的听从!虽然还是有一点点担心会不会被卖掉或者怎么样的,可是初来乍到加上两眼一抹黑,若修然苦笑着想,他哪里有拒绝的机会呐?!   只是,狼炎维护的姿势很明显,牵手,随时提点过门槛下台阶或者是路面上要躲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小细心,让若修然安心了一点,一个瞎子,能卖多少钱?若修然自嘲地想着。   街上的叫卖声很是热闹,若修然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有小孩子呼啸着在身边跑过,停留在身后某个地方然后大声嚷嚷着买这个买那个,不久就会听到家人或斥或嗔的应声,完全不同于昨天之前的记忆的地方......要是能睁开眼睛看一眼,该多好?也不枉来了一会呐!   狼炎一直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偏头侧耳的模样,只觉说不出的可爱,蓦地看到男人的耳廓微不可辨的动了一下,狼炎迅速环目四顾,腾的笑了出来。   “冰糖葫芦?”   “啊啊???”若修然咝了口口水,差点呛到。   “想尝尝?”   这语气真是可恨,比哄孩子还像哄孩子,若修然愤愤摇头,大步朝前走!   狼炎笑着把他拉回来,招手让小贩过来,“来一串。”   若修然耳中听着,鼻子不由自主的乱嗅,酸的,甜的,酸酸甜甜的,苏——   这边馋虫大肆出闸,那边狼炎已经一手交钱一手拎了葫芦串,小贩扛着家什远走,若修然差点跟着味道飘起来,满脸失望的让狼炎差点不顾形象的大笑。   “这里!”撩闲似的把冰糖葫芦凑到若修然的鼻子底下,若修然无神的眼睛大大的一亮,可是转眼就暗了下去,狼炎已经把弯回来的手臂伸直。   眼看祁佐炎已经快急了,狼炎才玩够了似的又把胳膊弯回来,若修然鼻子动动,蓦地一脑袋扑前,重重一口咬掉两个山楂之后缩回头。   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上甚至还站着红彤彤的糖汁,若修然笑得极得意,而狼炎,则笑得很宠溺!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8   “我们是不是到山顶了?”若修然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看向一直扶着他的男人。   狼炎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温柔宠溺,“嗯,你怎么知道?”   若修然抽抽鼻子,“空气很好,不过霉味太重!”   “嗯,人迹罕至了点。这是我早年出任务时候发现的一处落脚点,荒凉了一点,不过还算方便。”狼炎一边折断拦路的树枝,一边拖着若修然继续前行。   出任务,落脚点,荒凉,方便......把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若修然想起了某些武侠片里露宿荒郊的那些破庙古刹,蓦地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若修然猛缩脖子,禁不住一个寒颤抖出来。   “冷?”狼炎看看天色,又眯起眼睛感受下林间的风向,不至于啊!   若修然缩着脖子小小声的嘀咕,“你没有钱了吗?”   “呃?”   “所以我们要住破庙?”   狼炎瞪大眼睛,半晌噗的一下笑出来,“你居然能知道没钱要住破庙?”   若修然一愣,张口就要说住店花钱这是天经地义啊,猛然想起他现在扮演的可是个失去了记忆比白痴还白的白纸一张,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两转,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狼炎细细品着他的欲言又止,“放心,不是破庙,我不会让你住的不舒服,也不会让你难过,我保证!”   太近了,吐纳几乎吹在脸上,若修然猛然仰头,咚——   “哎呦!”后脑勺与千年古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的人惨嚎出声。   一瞬间什么表白,迤逦,统统飞个精光,狼炎出手如电,抓人入怀伸手撩着发根摸过去,“怎么样?疼?”   废话,能不疼么,那么响的一下,若修然龇牙咧嘴的腹诽,脸上尽量拉出我很脆弱我很可怜这是个意外之类的无辜线条,“疼!”陡然间身子一轻,腾云驾雾的感觉,“喂,你......”   “越往前林子越密了,还是这么走快点!”狼炎忧心如焚。   若修然浑身都僵硬起来,公主抱啊公主抱啊,只好把脑袋死死埋起来,反正我看不到人了,所以别人也看不到我啊!其实这还真是若修然多虑了,这一段路,哪里有什么人?飞鸟还差不多。   只是狼炎不知道,若修然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出城不久,报国从与他们相悖的城门走进小城,他怀里揣着两张画像,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皱眉四顾,肩宽腿长的身子招的过往大姑娘小媳妇不住偷眼瞧着,他却完全无感,仿佛一番思量之后,迈步走进临街的一间医馆。   沿泽水一路暗访到这里,报国离京时的焦躁已经慢慢冷却,有时候甚至连心里也已经麻木。不敢言希望,也不敢言放弃,只有不停地寻找,才是目标。那个男人从未离开皇宫,竟然一下子沦落到平民境遇,就算他没有受伤,他能活下去吗?况且那背伤......其实那男人从没给他任何恩赏,不是他吝啬,而是他不懂,不知;置身权力巅峰之处,不以权谋人,他以最真实的面目,以心换人。   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但其实他从不是谁的知己,一国之主,一殿之君,他禁锢了自己的权势,优势,只以最平常的心,最平常的貌,用最寻常的方式,却让所有人,有机会做个平常人。   一间一间的医馆药馆问下来,报国的心越来越凉,如果陛下还活着,那么他的伤只会越来越好,那样的话,就更没什么线索了,可是无论是连猛的画像,还是陛下的画像,都没有人见过,难道说真的是妄想,难道那日从泽南城墙上飞坠的人,真的是有去无回?   “啧......这个嘛......”皓首须眉的老先生盯着报国手中展开的画像,皱了眉。   报国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您——见过?”   老郎中手指若修然的画像,“这个人,老夫似曾见过,不过,那人双目失明,与这人眼中的灵动,天差地别啊!”   报国只听到那一句似曾见过,对后面的但是完全有听没有进,“您在哪见过的,他们住在哪里?还是来馆中求医?可有人受了刀伤?严不严重?”   老郎中被报国一叠声的问题问得耳朵发聩,“这个,小后生你也问慢点啊,老夫年纪大了,这么一连串的......”   报国被他说得脸红,平平太过湍急的心跳,尽量稳下神,“他们是来馆中求医,还是请您出诊?”   “出诊......对了,实在城北的兴隆客栈,”想到那日那求医之人搞的荒诞事,饶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也禁不住再次弯起嘴角,“伤倒不是大伤,扭伤了脚而已!”   报国止不住的一阵错愕,扭伤——脚?他知道若修然想要弄伤自己的方式的确是很多种多样的出人意料,可是背上背着不易行走的刀伤,他是怎么把自己给扭了脚的???   又或者......他吃了什么苦头?胡思乱想开了闸,那就是百爪挠心的焦躁,报国问明兴隆客栈的位置,一刻钟也不想耽搁。   出了再世堂,报国在石板路上一路飞跑,不管如何,那都是个希望,比起这些日子的杳无音讯,不论多小的希望,都是令人振奋的啊!   “什么?退房走了?”报国一把揪了小二衣领,连人带跑堂家什一并提得离地半尺,“什么时候走的?往哪走的?跟什么人走的?”   店家这会别说发怒,连气都喘不圆了,涨红了脸使劲掰报国的五指关。   报国松了手,小二一骨碌滑坐地上,半晌顺过气来,“北......往北去了,走了半个上午了......”   “半个上午?”报国一下子脱了力,这里是泽水下游,水陆交通发达,半个上午,也许......两个州县的境也过了......   怎么就......晚了这么一点?   店主看着报国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扯了小二,奓着胆子回话,“客人不要担心晚,这客人是个眼盲,他仆人照顾着他,无论如何不会走得多快,而且......”   “你说什么?眼盲?!瞎子?”报国这一下是真的惊了。   “是是是,瞎子......”   “他的仆人顾着他,走......走走了......”   一脚踢开正门,还真被若修然说着了,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连狼炎也禁不住扭头避过势子。   不过,正好,这也说明,这里平素人迹罕至,倒不枉了他跋山涉水地上来。   “没主的房子?”若修然被放下地来终于憋出一句囫囵话。   “有主,不过主人家早就过世了。”狼炎喜不自禁,一时也没听出若修然话里的湿气,“这里,这儿,你先坐,我收拾一下!”   “不告而取是为偷,就算主人过世了,偷鬼的东西更天理难容......我我我我我......咱们能不能不......”若修然坐是坐了,可还是禁不住的浑身打哆嗦。   “想什么呢,这是山中猎屋,已经荒废多年了,这种屋子平素只有主人上山打猎才会用得上,空置这么久,必然是主人老迈亡故,才会再没人来......”狼炎一边唠叨,一边把霉烂的兽皮捡出来扔掉。一转头,“你怎么了?”   “人死了,难道魂会回从前的故地溜达溜达,这......怎么说也是人的地盘啊......”若修然已经掩不住哭腔了,他两眼一抹黑,那真是多少鬼影重重,尽数藏在黑暗里啊!   “你怕?!”眨了半天眼睛,狼炎才找到点状况。   若修然狂点头,摸索着揪住狼炎衣角,死死不放。   这依赖,与幼年时被罚跪历代先皇宗庙时候的祁佐炎真是如出一辙,狼炎心中发软,跪下来揉揉发丝,顺手将人按进自己怀里,“放心,有我!”   有你当个屁!若修然在肚子里狂蹦三字经,挣扎着抢救自己的头壳,“吃饭睡觉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一样不会不记得,你就那么笃定,这些都能自己搞的定?”你总不能栓我在腰带上带进带出吧?   “我可以的,等你睡着了,我抽空下山,肯定能在你醒来前全部妥当......”   狼炎话还没说完,若修然已经彻底白了脸色,“我睡着了你就不在?!”   “你睡着了,还会知道我离开吗?”   “知道你要离开,我还睡得着吗?”   呃......狼炎与他无神的眼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有点难......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099   事实上,狼炎踌躇的有点早,而若修然担心的......完全没有意义,因为他,忘得实在太快了点。   转天狼炎带着他熟悉屋子里的环境,便握着若修然的手熟悉屋子里的摆设,边叮嘱若修然没事不要出屋,毕竟视力不好的人在山尖上,一不小心滚下去的......问题可不小。若修然撇着嘴哼哼哈嘿,心里不以为然,你当我是那些惹祸精转世的穿越男主么?美其名曰呼吸自由空气则让身边的人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若修然把屋子里简简单单的摆设记下了,连东西长南北宽大概需要多少步到头都熟稔了,狼炎终于放开他握来不易的亲密小手,心满意足的去鼓捣吃食。   人迹罕至就是有这好处,狼炎连屋门都没用得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当儿,就看到小屋空地前跑过一只林中最常见的灰兔,当下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丢过去,倒霉的兔子原地翻了肚皮。   生火烤兔,来得再怎么说都有点匆忙,狼炎一边转着火上被剥了皮的兔子一边盘算着晚上下山得买只锅,转眼看到若修然伸着手一下一下的靠近火焰,赶紧一把抓了回来按到他腿上。   无神的眼睛抬起来,无辜又无知的样子一派天真。   狼炎无可奈何的咧开嘴,“烧到怎么办?”   “我只是瞎了,可还没连感觉都麻木呢!”若修然小声抱怨的嘀咕。   狼炎这心里一阵发虚,他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秋水长歌的解药的问题,一直没有结果,却想起了当年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当年祁佐炎似乎费尽心机收集到五颗雪域魂珠,为了这五颗天地至宝,祁佐炎不惜巧取豪夺,风闻连潜行藏机屠家灭族的下三滥手段 都使出来了,事后又将当日参与暗杀的侍卫悉数赐死灭口,要不是他突然发现宫中侍卫脸熟的人一夜之间少了一大半,再联系一些前后蛛丝马迹,只怕连狼炎都未必有机会知道,可是,狼炎又有一些动摇,如果雪域魂珠真的在祁佐炎手上,他当初卧床两年险些送命的时候,又为什么不拿出来呢?   他几次三番偷入地宫,为什么也无功而返?   “糊了糊了,喂——”   “嗯?哎呀——”   若修然没良心的笑,前仰后合的差点在火里去。   狼炎分出一手稳住他,依旧无奈,转眼成宠,“有那么好笑么?”   “你居然会叫哎呀!”若修然上气不接下气,“多新鲜。”   狼炎一惊,手上一颤差点把兔子扔火里去,“你......想起来了?”   “啊?想什么?”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不应该叫哎呀!”   若修然茫然抬头,一脸莫莫名其妙,“你说话沉稳笃定,做事坚定扎实,这样的人怎么会一惊一乍?哪里用的想起什么才能知道......”   狼炎脸上满满的期待瞬间垮了下去,只好自嘲的安慰自己,想不起来才是对的,不然......不然,他一个堂堂君主,又怎么会甘心留在这荒山野岭的让他陪?   “你生气啦?”对面的人沉默的太久,空旷的野地里只有咝啦咝啦的油星迸溅声和木柴燃烧的毕啵声,若修然莫名的瑟缩,他能感觉到这男人对自己现在寄居的身体莫名的好感,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雀占鸠巢的西贝货......   若修然缩完脖子缩身子。   这幅惶恐小心的模样让狼炎脸上的阴霾一寸寸的消融飞散,虽然这样很自私,可是,毕竟是得到了他的全心依赖和信任啊,这一生,他当年奢求的,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好?   “我没生气,”狼炎抬起手,顺着胸膛爬到若修然脸上,以指摩挲,“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只要是你就不会!”   若修然瞬间僵住,勉强着挤出一个笑。   这分明就是表白,述衷肠,狼炎对着若修然说,可是狼炎说得分明就不是他若修然,而是那个,那个倒霉的魂魄不知道飞哪去的人!   若修然再缩脖子,整个人缩的成球成团,真是生平第一次当贼,就偷到了无价之宝了......若修然脸红若发烧,不告而居了别人的房子是偷,那......偷天换日的占了人的身体,还冒名享受了人家情,人的照顾,可是......可是照顾就好了,能不能不附带情人这个身份啊?   偷情啊......听着......听着都脸发黑的名头!   金乌落,玉兔升。夜,来临。   因为想起明天一早必然要面对的啼笑皆非,解释与被解释的杂乱,信任与被信任的焦急,再比对这个下午的互动良好,狼炎对祁佐炎即将合上眼睛沉睡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障碍,于是一定要拉着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若修然,沉浸在偷了人的自我鄙视中,分外渴望两眼一抹连脑子都可以放假的甩手状态,于是,夜......无可避免的被拉长,拉长到天光微曦,狼炎终于善心大发的放若修然去深眠。   整夜无眠对若修然是折腾,在狼炎身上却什么痕迹也没留下,狼炎看着他香甜的睡相,终于放下心去下山添置日用。   走在路上的时候不期然的想起昨天......唔,是前天的踌躇,他说,知道你要走我哪还睡得着......可是合上一次眼睛再睁开,他那里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狼炎便下山边笑,那个男人,他想照顾一辈子的王,从此只活在当下,只活在每一个今天,而他的今天,他的每一天,只有他,想想,这是多美的未来!   因为想着美妙的未来,想着那个男人的每一天,狼炎便觉得这天也蓝了,山路也平,连脚步都轻快了,可这也只是他这里轻;京城,宫中,却阴霾的凄风苦雨,风信满宫廷。   祁连日已经对着报国最新的回奏发了整夜的呆。   隔日一早,储秀宫外喧哗大起。   “三殿下,太子殿下还没起,您容连七......”   “你走开,我有事!”   连七苦着脸,这兄弟几个最近究竟是和还是不和,太子殿下的态度极度不明朗,以至于连七完全拿捏不准究竟该不该让祁连星闯关成功,这事,放在一月前,那根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可是现在......自从陛下失踪,那真是什么风想都不定了啊!   这里正进退两难的纠缠着,祁连日在殿内发了话,“连七,让他进来吧!”   “是——”连七大松了一口气,“三殿下请!”   祁连星看都不看他一眼,提腿就往里面跑,数落的样子仿佛这一月来的王不见王从没有过,连七傻眼。   皱着眉看着祁连星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祁连日有瞬间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支配脸上这几十块肌肉的摆放问题,直到祁连星啪的一声将纸拍到祁连日面前。   “什么?”疑疑惑惑的展开,是一张画像,祁连日抬头看了祁连星一眼,再次低头仔细看起来,纸张似乎有些年头,边缘泛黄发脆,画上是一个目光沉稳的男人,粗粝刚硬的脸部线条,极深邃的眉目轮廓,很眼熟,说不出的熟悉感,却翻遍了脑袋也找不到完全严丝合缝的人。   祁连日再次疑惑的抬起头。   祁连星一弯身捡了报国最新的回执,抽出里面的简笔,两张画风迥异的人像并边而呈。   祁连日豁然开朗,“这是?”   祁连星却没理他这茬,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画像,丢给祁连日。   祁连日再次展开来看,却是个目光呆板,满脸故作严肃老成的小包子头。   连猛!   祁连日大讶,视线在三张画像间来回扫,猛然间祁连日彷如被电击到,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满脸惊骇,“这是......这是......”   “连猛,狼炎,父皇身边的神秘人!”祁连星一个一个指过去,“你看出来了?”   “这......这......”祁连日张口结舌,指着连猛的画像说不出话来。   “我调阅了当年死卫训练营的密件,狼炎当年事罕见的武学奇才,即使跟在父皇身边以后,也常常会回到死卫营的书阁寻找武谱习练,死卫营里近百年没人涉猎的缩骨功谱,他也看过!”祁连星眯着彻夜未眠的猩红眼睛,一字一缓地说出他在死卫营书阁整夜的收获。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0   循着路上断断续续的指点,还有山中樵夫的连说带比,报国穿行在杂乱的山野林间。   完全没有路,每走一步都得自己披荆斩棘,一路登上半山腰,日头已经正当顶,林子里幽暗深沉,正午的暑气完全没法浸进来,报国停下步子,再次踌躇。   是不是摸错了路?谁会带一个眼盲之人住这么个地方?出行不易不说,高山之上必有深涧,对一个盲人来说岂是步步危机,根本是夺命虎口啊。   究竟哪里出了错?一脚把身前挡着路的歪脖小树齐根踹断,报国紧着拳头继续攀山。   不正常的脆响让正在林中密径赶路的狼炎停下步子,侧耳听过去,临风送来细细的断续沙响,是人为。   只有外来的人才会在林子里走得这么艰难险阻,熟悉山林环境的猎手自有各人的登山路径,狼炎拧着眉头多听一会,声音太远,像是误入那另一侧的松林。松针尖利,想走的逍遥是不可能了,虽然不至于伤人,松林内陈年蛛网常常是铺天盖地,算起来,那人也是倒霉了。   一边想着,狼炎加快了步子,正午了,那个稚气的家伙随时可能醒过来,想起每天这个时候,虽然解释沟通是个苦差事,可是祁佐炎那从防被盗将信将疑,从将信将疑倒满心信任的可爱转变,实在是勾的人食指大动,狼炎咧嘴笑得回味悠长。   把买来的民生一一收拾停当,再把来回奔波的风尘洗掉,狼炎进了屋子没多久,若修然就眨着眼睛醒了过来,照例是一番沟通互动,解释与声明交错夹杂的辩论,狼炎再次心满意足于哄到祁佐炎的信任,若修然也再次心旷神怡于得到了穿越后的第一根救命稻草,心思各异的两人于是殊途同归,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烤野物照例是香气四溢,若修然口水滴答,三十多岁的人了落在狼炎眼中就是有说不尽的憨态可掬,狼炎一心二用,手上动作如恒,脸已经不知不觉偏过去,把祁佐炎脸上的垂涎尽收眼底,然后不知不觉笑出来,满满的自得盈溢满怀。   眼看祁佐炎前倾的身子已经快扎到火里去了,狼炎终于不得不分手,“小心啊!”用小刀子在烤肉上剥了外面一层下来,狼炎挑在刀尖上,吹凉了,“张嘴。”   呃......若修然脸颊爆红,可是香味就在鼻子底下,因为难为情而不吃的话......实在有违他快乐人生的最高哲学啊......   及时行乐最重要!   若修然咬牙,猛虎扑食之!   “哎哟!”若修然哭丧着脸捂住嘴,咬到舌头了。   狼炎刚毅的脸上这个扭曲啊,嘴角明明翘起来了,连眉眼都弯下来,可是笑声卡在舌尖上,就是不敢放声。顺了半天的气,狼炎终于敢张嘴了,虽然胸口还在急剧起伏,憨笑憋得发闷,“我挑在刀尖上的,你小心穿了喉咙啊,又没人和你抢!”   唔?若修然因为恼羞而白下去的脸色又开始一点一点的飚起红。   狼炎又想笑,可是不敢,只好千般辛苦的忍下,重新诱哄,“张嘴......”   若修然踌躇再踌躇,终于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嘴唇分开一线。   细细的肉片被刀挑着,送到嘴里,狼炎温柔的声音在一旁,“咬!”   真是......赶上喂小孩了,难道这个身体很小么?若修然食不知味的忿忿不平着。   “主人家,好兴致,日偏之时围火烤肉,过路人又饥又渴,不知道能否坐下来,分享一二?”   若修然好奇的偏了脑袋,用耳朵“打量”起外来人。   狼炎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看起来应该是回来时听到的那个人,狼炎原以为他选的那条路,怎也要天黑才爬得上来,看来低估了他呢。   “既然都来了,就......就......”若修然豪爽到一半,猛然想起此间的当家做主的人是谁,就了半天,慷慨不下去了,歪了脑袋费力的用无神的眼睛往狼炎的方向聚焦,传递出可怜兮兮的讯息。   狼炎自然不会违了他的意,伸手握了他的手,牵着若修然站起来,“慢点,对,这边......来......”脸上发烧的任狼炎支配着挨着他坐下,若修然一瞬间脑袋里冒出来的居然是这个人,该不会是狼炎找来的托儿吧?专为了让自己送上门的?旋即自己也为了这个漫空的念想而失笑,因为狼炎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比肩而坐之后,立刻放开了手。   “既是路人饥渴,哪有任人受难不施援手的道理,过来坐吧。”狼炎比着若修然换位置后腾出来的地方,含笑邀请。   报国几乎拿出了十成的定力才能阻止自己飞扑过去的步子,是陛下,是他,虽然几个月没见,虽然他看上去瘦了也黑了,可是那声音,那说话完全不含心机的热诚一点都没变,报国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认得出,可正是因为他的眼睛没有闭上,报国才硬生生的止住自己的去势,因为那张明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在初见他的一瞬,分明是满满的陌生与好奇,如果相识不是双向的,报国知道自己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   看着报国龙行虎步的过来,狼炎笑意未减,眉心却微微拢起。   听着布料堆叠的声音,若修然一手举起,平平在胸前慢慢划过,忽然停下,指着一个方向就要往前勾。   狼炎一伸手将他拉回来,嘴里又嗔又气,“要拿什么,告诉我,这里有火呢!”   若修然被他的无微不至管得又羞又窘,“水,我记得刚刚放在那边的......”   狼炎一伸手将陶壶拎了过来,“张嘴!”   若修然傻眼,“不......不是我,给......给他!”   狼炎挑眉,手腕转向,陶壶换了个方向。“舍弟眼睛不好,客人别太介意。”也不知他的别介意是不要介意若修然的眼盲还是别介意他的冷落。   报国接了水,力持镇静,“哪里,贤兄弟手情深,在下羡慕还来不及呢。”说着就着壶嘴,豪迈的灌起水来。   一只林子里野生的灰兔本就不大,若修然的胃口一向平常的一般般,当然要是比起狼炎报国来那就只能称之为猫食了,平时每顿都是狼炎挑出心肝内脏并着筋头八脑的七窍肉下肚就差不多饱了,这一餐多了报国,狼炎照旧如此这般的喂饱他,剩下的兔肉,倒是绝大部分分了报国。   报国心不在焉的,更是来者不拒,活生生的饥渴形象。一顿野食下来,竟是狼炎片肉未沾。只是吃着喝着,报国一路看下来,心里最初的笃定却不那么坚持了。   狼炎对他那“盲眼”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那双无神的眼睛稍稍一挑眉,他便能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下一步而抢着做了,一顿饭里那盲眼之人嗔了十几次,狼炎都含笑应着,始终不曾变脸,更不曾有一丝一毫得不耐烦,无论他那弟弟有怎样的话,还是动作,他都能等闲待之,两人之间的熟稔与默契,的确是像极了几十年相依为命的样。还有那盲人,报国再怎么算,陛下离宫也不过是月余来的事,如果是这段时间眼睛出了意外,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静乐观的就接受了的,这是人身自己的心情,即便陛下是乐观又开朗的人,报国也想像不了他能平静如恒甚至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就接受,而现在,面前的人对自己目不能视的境况,根本就是习以为常的平静,更别说点滴的芥蒂了。   这种习惯,这种互动,还有这种豁达,这分明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多年磨合,才能有啊!   越看下去,嘴里越是形同嚼蜡,本来火热的心,一点点的凉下去,报国再也坐不住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兔子也就剩了骨头了,报国起身,匆匆谢过之后钻进了林子里,转过一棵古树便没了踪影。   若修然听到枝折叶断渐渐远去到无声,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么走了?”   狼炎*手,两指捻着在空中虚悬良久,终于还是不习惯唐突了君王,只好再撩高一点抹了把若修然的脑袋,“那要怎么样?难道要留他过夜不成?”   “兔肉啊,野味啊,珍馐啊,他他他......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啊?”狼炎被他话里的惊讶小小搞晕了一下,“那难道不该走?该食髓知味的再留一顿?”   “去,”若修然呲牙,“他这是白吃啊,这是活生生的霸王餐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1   怎么从那片松涛林海林海中钻出来的,报国自己都不知道。   钻进林子的时候,还有些清明,报国清晰地分析着,譬如那个盲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不认识他的样子,而且一路观察下来,丝毫勉强也没有,所以这个表现是真实的,最真实的!还有他看上去很害羞,明显是不常与人接触的人,也许是眼盲让他适于人群之外,也许是他的那个兄长将她照顾得太好,总之他虽然热情,却完全不是过去陛下的那种自来熟的热情,还有......   在还有什么报国就不知道了,沮丧,失望,无能为力的强烈落差......等到报国再次回神,人已经回到兴隆客栈了。报国看着客房里唯一的一张床,胸腔的起伏急剧加快,渐渐的连起伏都快看不出。这间房,是小二说那个盲人住过的,所以报国要了下来,可是因为这种床,是陛下睡过的,报国几日来一直在椅子上一坐到天明,从没想过自己睡,   可是,现在......   报国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跨步冲到床前,一拳轰过去,“咔——”的一声脆响,床柱中间生生折断。一拳下去,憋在胸口的闷气好像一下子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报国砰砰砰的连着出拳,咔咔咔的声响不绝于耳,转眼一张坚固的实木大床被捶成了一堆烧柴。   门外闻风而来的小二吓得直缩脖子,半点冲进去算账的勇气都提不出来,天啊地啊,这位客官的拳头是拳头吗?整个 一榔头啊!   眼看着一张坚实的大床碎成一顿木板堆在地上,报国还不过瘾,转身四下看看,举步奔着八仙桌而去,可惜桌子四四方方的,怎么也不如床大又结实,报国拳风到处,更快碎成片。这一下就算是开了先河,报国已经砸红了眼,入目所及的东西再没一样幸免,没片刻,布置得亲切雅致的一间上房就被他摧残得如同台风过境。   喘着粗气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报国闭上眼睛缓缓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大不了从头开始,没什么,只要找,就是有希望,陛下不会这么容易死,这么无声无息的失踪,也许他正在哪里受难,更也许那个从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在生存的压力下会沦为乞丐,如果他放弃希望,才是真正将陛下打入死地!   语无伦次的给自己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报国拉开房门大步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吃东西,才有体力,明天继续找陛下......报国心里完全机械的想着这些事,丝毫没有看到探头探脑往房里看的伙计那伸出嘴巴歪的舌头已经惊悚的垂过下颔。   连七进了客栈前厅一眼就看到报国。偌大个饭馆,半边人声鼎沸,半边冷冷清清,一圈空旷的桌子中间围着一个报国孤零零的背影,名副其实的鹤立鸡群,独树一帜。桌上食物鸡鸭鱼牛马肉的一样不缺,满满当当的层层叠叠,连七皱着眉绕过去,刚要开口,就被报国脸上那丢了魂似的麻木给吓到了。   “报......国?”   报国抬起头,涣散的视线好半天才聚到一起,好像难以置信,他甩了下头,“连七?!”   “你这是......干什么呢?”连七指着一大桌子的菜,这么多,别说一个报国,再加三个连七都吃不完!   “吃饱有力气,有力气明天继续找陛......”   连七眼疾手快扑上去消了音,他进屋之后直挑了低气压的中心已经引起了另半场吃客们的注意,这会基本上都翘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报国一嗓子喃喃出陛下来,那还不引起轩然大波?   报国犹不自觉,咿咿呜呜地挣扎,气的连七在耳边别着劲地呵斥,“你给我老实点!”   抬头扫了一圈,“小二!”   倒霉的店小二现在是一点也不愿意招惹这位光靠拳头就毁了一个屋的爷,奈何被点了名,期期艾艾的过来,“客官......有......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东西,送去这位爷的客房,我们回去吃!”说完,拖了报国就走,一回头,看那小二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得火起,“看什么看,还不领路?!”   乍然犀利的声音下的小二一哆嗦,条件反射的点头哈腰小跑趋前,可是迈了没两步,有哭丧着脸扭头,“可......可是......这位爷的客房......客房......”   “怎么,他不住这?不住就另外安排,还不赶紧?!”   连七这一瞪眼,小二吓得扭头就走,再不敢哆嗦,可是一路领到报国的上房,只一眼,连七就傻了眼,这屋子毁的,那叫一个彻底到家了。   小二被他瞪得大气也不敢喘,“这位爷......爷......刚刚......弄......弄......”   连七这个气啊,偏偏手边的报国还在不屈不挠的在他手下作反,“你给我老实点!”   抬头看到小二还在打摇,连七简直哭笑不得,“看什么看,还不另找间房,这屋还能呆人吗?”   一通鸡飞狗跳,总算换了房子,等到打发了闲杂人等,一扭头,连七才看到报国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的火再压不下了,一打眼瞥到门口盛了水的脸盆,二话没说就抄了起来,兜头就给报国浇了下去。   “造反了你!”报国也不含糊,一醒神人没看清扑上来就是一拳。   连七下意识的封了他的拳势,报国跟着就是一脚,一来一往,竟然就着屋里方寸之地打起一场近身战。   莫名其妙的开打,连七吃亏在整日马上奔波,腿脚有点不灵便,两人夹缠不清的一番争斗,没多久都出了一身汗,报国终于不那么勇猛了。逮到机会,连七终于锁手锁脚锁上报国一切能动的关节,气急败坏的在他耳边低吼,“你够了没?到底出了什么事?”   报国这回终于老实了,他把脑袋枕上连七的颈窝,“那个人不是陛下,不是陛下......他不认得我......怎么办,找不到了啊......”   连七脖子上一滴接一滴地凉爽,七尺男儿泪......   若修然已经睡下了。月光从窗缝里零零碎碎地透过来,斑驳的模糊的睡颜就在狼炎指下,极安详。有那么一瞬间狼炎极想将他狠狠地摇醒,然后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他是谁,可那也只是想而已,狼炎知道自己舍不得。   这么多天了,他眼中的祁佐炎每天晚上都兴高采烈的睡,然后一大早鸡飞狗跳的醒,狼炎从最初的惊讶失望到现在的慢慢适应,适应他的一日一忘,然后调整着自己也陪着他学会只活在当下。是的,祁佐炎的记忆只有一天,于是狼炎也只能陪着他过早上相识,白天熟稔,日复一日的日子......   也许是失去记忆也同时带走了他做帝王的草木皆兵,狼炎发现祁佐炎现在的睡相极沉,乐得他每晚偷偷爬上他的床,抱一抱就好,毕竟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福利,不过狼炎也只有这么大的贼胆了,敢留下直到天亮祁佐炎醒来的话......那日子可不好过。   想起这个,狼炎就有点郁闷,是的,基本上现在的祁佐炎对早上醒来见到的第一人相当亲近,但是狼炎还是能模糊的感觉到,早上,接近祁佐炎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在他没清醒的时候越了界,那么他醒来的时候绝对会给他一个惊心动魄的惊喜,附赠上一整天的畏畏缩缩,狼炎模糊的感觉到那个距离......基本上应该是床上和床沿的区别......   这么想有点离谱,可是祁佐炎似乎对他浑浑噩噩时靠得太近的人会天生的防备,于是狼炎不得不郁闷的发现,他现在其实有点......对祁佐炎是远了不舍,近了不行!!!   对于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并且还一直没完没了的忘的人来说,狼炎发现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一天啊,熟稔就不错了,更大的亲密......哎......   不期然的想起了今天的不速之客,狼炎收紧手臂,把祁佐炎搂得更近了一些,他——是会打扰到他的人么?那个龙行虎步的姿势,那份气势,狼炎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死卫营中的两代死卫狼炎几乎个个认识,这个人......明显不在其中,而且他佩剑的装饰,以及从他佩剑在肋下的位置推断他剑招的起手式的话,也明显不是死卫营出来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只怕不大安全了,狼炎闭上眼睛稍事休息,心里却开始紧张盘算起下一步的落脚点,该何去何从?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2   乘着夜色再次来到松林,报国觉得他现在看什么都是虚的,耳朵里还在不间断的回荡着连七最后说的话,你知道那个盲人身边的人是谁吗?那个人是狼炎,你知道狼炎是谁吗?他当年是陛下的死卫,你知道一个死卫一生的忠诚吗?那是唯有一个人才能得到的专属!   报国不是死卫出身,但却知道宫中侍卫体系,死卫永远凌驾于他们这些半道出家的侍卫,即使他们有不亚于任何人的出身,家世,因为死卫对主子的忠诚,无人能凌驾其上,死卫的忠诚,照顾,全部的注意与心血,都只倾注一人,即使他与连七,即使——   答案呼之欲出,报国豁然透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兴隆客栈里奔出来,连七傻眼看他,抢出来别跟丢人的同时只来得及从桌子上顺走一只鸡。   松涛阵阵,连七在快马奔驰中佐着夜风啃完了一只鸡,急急拉住报国,“上山的路,这一段一定是最难走的,没有好走点的吗?”   报国好像直到此刻才恢复了一点清醒,“我知道,但我只熟悉这一条。”   连七于是不说话了,这些日子所有人都不大正常,从太子殿下到他们这些随扈,虽然每天的日子按部就班。   林子里黑的密不透风,贸然选择的安全也许反倒更多麻烦。连七不是迂腐的人,大致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报国的走法,跟着开山折树,两个人,原路攀上,幸好白天上山的时候还是神智清醒的,报国有些后怕,不然这一路要爬上去辛苦的没边不算,找不到地方才是真的功亏一篑。   挨到要出林子,月亮的银色才终于在树干排成的篱笆外若隐若现,连七一把拉住报国,“等等。”   “嗯?”报国现在特想一气冲进林子外的客难木屋去,被连七拉得一头雾水。   “那是狼炎。”连七努着下巴冲向林子外的方向。   “我知道,那怎么了?”报国以敛眉回应。   “是不怎么,他只是比我们熟悉一点这里的环境,上山下山的多了多快好省的路径,”连七白了他一眼,“如果他带陛下乘着夜色逃走的话,我们俩只怕眼睁睁的看着都看不过来。”连七在夜色中捕捉报国的眸子,一字一顿。   呃......报国卡住,的确,太冲动了,只想在第一时间找到陛下,只要一想起他下午差点就被狼炎蒙混过去,和陛下失之交臂,报国就脊梁冷汗直冒,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居然会不认识他。   “那怎么办?”   “你在这里,弄点响动,把狼炎引出来,我去那边,”连七一指对面黑幽幽的林子,“先进屋去找陛下。”   报国闭了下眼,稍微权衡一下,再睁开,点头,“好。”   “小心点,狼炎是死卫里出了名的高手。”   “既然知道他厉害,干嘛让我对他,”报国在他背后嘀咕。   “因为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啊!”想不到连七居然听到,又退回来小小小小声的在他耳边啃了句,临了还笑得很谄媚,气得报国飞起一脚,“滚!”   只是,略显暧昧的调笑的确让报国浑身热了起来,血液燃烧,皮肤敏锐,神经末梢的兴奋感觉让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震,报国算计着时间,一脚把身边胳膊粗的树干踹断。   拦腰斜下来的沉重树冠接连砸到一旁的树兄树弟,顿时枝折叶断的咔嚓声不绝,静谧的夜色里,分外惊人。   好半晌都没有动静,报国眼也不眨地盯着木屋的房门方向,一边脚起脚落,倒霉的松林继续倒霉。   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报国心中一动,动起身形开始绕着林子边缘疾走,一路捡着不大不小能造响的树干连连毁坏,巨大的声响开始连成圈,大举围攻的虚张声势。   小屋久无反应的门终于被推开。   “哪条道上的兄弟,深夜扰人清梦可有什么紧要事?”狼炎提了气,声音不大不小的压过了报国的捣鬼。   报国咬紧了唇,不出声,蓦地从怀里抽了火折出来,火光一闪作势引燃。狼炎从不吃素,一瞥之下立刻看清只有一人,当下箭步冲过来,报国等他冲过了大半个空地,才摆出有所畏惧的样,掉头往林子里躲,眼看只隔着几步的距离,狼炎想也不想的追了过去。   这边厢声势大作,连七觑准机会,悄无声息的滑进木屋。   灯不敢点,顺着窗外淡淡的月光,若修然睡得极安详,静夜静思,月银如水,连七一眼看过去什么都带了点荒凉的消沉,连那安详都带着不安,连七想起报国提到的陛下似乎完全不认识他,立刻在屋子里深嗅一口,陈腐的积年霉味,混着清新的松脂香,却完全没有什么异常,连七皱了下眉,扑上前按了若修然的脉腕,全无异常。   不管了,只要人对,假以时日总会知道哪出了问题,连七不再耽搁,从怀里掏出一颗定神安魂的宫中密药,管他,有则医病,无则养身!撬开唇瓣塞进去,连七把若修然连人带被地卷起,背上身转身就走。   不大的小门被一个人影完全堵住,“啊......”   “你带他去哪?”暗沉沉的音色,在黑暗中犹如鬼魅的飘忽。   “陛下该去哪,狼炎总管不知道么?”连七退了两步,拉开和狼炎对峙的距离,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开始暗暗发凉,报国呢?   “陛下已经逊位,狼炎早已当不起这个总管,倒是七总管现在春风得意得紧。”狼炎陪着他打哈哈,心里已经开始紧张的盘算开了,要怎么抢人回来?门外的那个,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来的既然是连七,狼炎不用太费神也猜得出外面那个十有八九还是宫中之人,甚至以他对松林的半吊子熟悉,极有可能是中午来过的那个人,那人环境半熟,竟然能从他眼前溜走,自然不容小觑,而现在这个连七,更是当今天子手下第一人,这样的两个人联手,何况祁佐炎已经落了人手,狼炎自恃再高,也不由得犯起了合计。   懊恼失了先机于事无补,狼炎看了一眼有一眼,陛下睡得还挺香。狼炎开始踌躇,怎么办?抢人,胜算不高,可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人走吗?要不然......   咬牙做下决定,狼炎先软了下来,从门边拈了灯火点燃。   “七总管,宫中之事,你一向知道,陛下如今双目已盲,再无心政事,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是陛下所出,何苦这么赶尽杀绝呢?让狼炎带陛下离开,今后隐姓埋名,再不与京城任何人事瓜葛,岂不是好?陛下在泽南城墙以性命成全太子殿下,这份心,殿下非常人,总该体谅一二吧?”   乍然听到软语,连七一阵错愕,狼炎寻到了陛下一路保护,却不送回宫中,祁连日与祁连星那晚彻夜苦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难道,竟是如此?   想想,倒也说得过,狼炎这些年在祁连泽身边,远离人事纷繁,听到的消息也都是人云亦云,以一个死卫对主子的维护,倒的确是说得通。   这么一想,情势突然出现急转直下的转变,连七心里错愕,嘴上却已经顺了出来,“狼护卫多心了,你不知道陛下自从这次病愈,和太子以及两位殿下的关系已经冰释前嫌,否则殿下也不会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的茶饭不思,时至今日,殿下始终不曾登基大位,狼总管就该知道殿下的心中是实实在在的惦记陛下......他们父子之间......”   “况且现在陛下双目......宫里怎么也比民间的条件,药品好些......”报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狼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夹击合围啊,看来今天只能......   “你没事?”一听见来人,连七不顾现在情形,冲口问了出来。   报国稳了稳,没理这茬,继续,“在下今天已经见到了狼护卫对陛下的维护,虽然陛下现在似乎不介意双目失明,咱们做人臣子的,难道就不希望陛下更健康齐全吗?”   狼炎很想摇头的,可惜这样的理由实在难以出口,得而复失的失落感沉沉的郁在心头,狼炎梗了一口气,愣是接不下报国的话茬。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3   一直背在连七背上睡得香甜的争议焦点,忽然浅浅的唔了一声,屋里剑拔弩张,陡然听到这么一声不在不在状况的慵懒调调,齐齐闪了下神,就听到一把谁都熟悉莫名的嗓子咕囔着发了声,“嗯,搞什么啊,这么黑,点灯啊!”   “天还没亮......”   “点着呢......”   “那我挑亮些......”   三人一起出声,各说各的,杂乱的回应让他们彼此面面相觑,这一屋子只有狼炎最了解现在的男人是个什么状态,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把人接过来,然而连七看他上前,条件反射的退,报国原本就被隔在屋子外面,乍然看到狼炎动,他心里惦记里面,立刻跟进。一瞬间僵持的局面被打破,小小的容难屋子陡然间被四个男人填得满满当当。   豆粒大的光源被三个强势的男人夹在当中,摇曳着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暧昧难言的黑影,平静也成了叵测,三人彼此防备,静默的对峙,若修然看不到,完全的无感,却对自己目前的姿势好奇了起来,上臂搭在什么东西上架着,若修然试着环拢双臂,一下就抱住了连七的脖子,温热柔软的触感之下还有微微的脉动,若修然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人的脖子,然后被人背在背上的认知才撞进脑袋里,屁股被一只手托着,才维持了他没有从人家身上滑下去的姿势,可是......什么样的运输工急救人员会背一个死人啊......呃......是死了吧?睁开眼睛的前一瞬,若修然明明看到自己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得飞天遁地啊......   难道已经被送到殡仪馆了?可是没听说往焚化炉送是靠人背肩扛的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被送进高温焚化炉?大炼活人?若修然打个哆嗦,双臂猛然拢紧,“不要啊!”叫得惨厉摄人。   连七的耳朵是最接近若修然的嘴巴的部位,当下被震得气血攻心,脑袋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是还没等他恢复过来,骤然收紧的手臂 就把他差点勒断了气。   报国急急冲上去,一边叫着陛下一边尝试着不太用力的把若修然的胳膊掰开,无奈若修然认定了这些人是要把他扔进去炉子烧死,越发勒得紧了,对报国嘴里一叠声的陛下听而不闻,死死圈住胳膊下的救命稻草。   狼炎在乱事初起的时候完全傻了眼,祁佐炎每次醒来的样子都是大同小异,只要不会越过某一界限,基本上还是很好商量的,三言两语哄好就是一天春光明媚,如此暴力不听人话的时候,他从来就没见过,而且现在身边多着两个“外人”,也不是他可以任意施为哄小孩子的时候,一时束手无策。眼看着连七已经泛起了白眼,报国 两眼一眯,一记带着风声的手刀在狼炎完全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落在若修然后颈上。   “你——”狼炎眼都绿了,扑上来抢人的仓促身形被报国起脚踹开。   背上吃了大力丸似的人突兀地软了下来,连七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侧身把若修然放回床上,转而死死抓了还要上去继续打的报国,这才倚坐在床沿咳得昏天暗地。   “说,到底怎么回事!”报国站在连七身前,恶狠狠地看着狼炎,皇帝陛下的惊惶太摄人,报国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他现在的惊恐和白天不认识自己的镇静之间模模糊糊的存在着一线联系。   眼看已经瞒不住了,狼炎颓然叹出一口气,“就是你看到的样子,陛下现在每天一睁开眼睛,都会把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忘个精光,他能记得的东西全都在当下,现在,此刻!这样的陛下,再回到那个皇宫那种地方去,岂不是......岂不是......”   狼炎话还没说完,报国和连七已经齐齐抽了口凉气,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床上即使昏过去,也还是一脸惊吓恐惧的男人,怎么会......这样?   压抑的窒息在三个男人的眼底流转,连七缓过神,百思不解的看向报国,“怎么会这样?陛下在泽南明明受的是外伤啊?”   “陛下在受伤之前,吸过过量的秋水长歌......”狼炎插话。   报国控制不住,一拳把简陋木桌上的瓦瓦罐罐砸的跳了起来,“杀千刀的女人!”   “那女人还在天牢,我们回京,一定来得及!”连七眼前一亮。   “没用的,秋水长歌的解药只能事先服下才有效,事后......”狼炎黯然摇头,把肚子里的但是咽了回去。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连七忽然跳起来,“雪域魂珠!殿下可以悬赏雪域魂珠!”   报国一脸茫然,连七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对这种宫闱秘闻全无消息,“那是西域的上古神药,据说是上古时候雪山神女飞升之前留给人世的最后渡生至宝,可以起死回生!”   报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狼炎听着他们说话,冷冷地泼了一盆冰水上去,“你也知道那是起死回生的圣物,太子殿下要悬赏,该用什么去换?”   “高官厚禄,世袭贵族......”报国不假思索的开口。   狼炎再冷笑,“魂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被世人争夺,如今能收藏这异宝的人家......”狼炎想起当年轰动江湖的那数起可能是由祁佐炎幕后后推手的灭门大案,一阵摇头,“而且......”   “说话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死卫啊,陛下的伤势你真的关心吗?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滞留在这种破地方?回京才有办法可想啊!”报国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居然起了把陛下藏一辈子的念头就上火。   “雪域魂珠早就已经绝迹了!”   “你说什么?”连七一惊,大喘气也顾不上了,屏了气息瞪圆了眼睛。   “世间仅存的五颗雪域魂珠当年已经都被陛下搜罗到了......”   “你说什么?”连七大喜,“那你怎么不带陛下回京?”转脸皱眉。   “我只是猜的,”狼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隐隐约约的不满,“我只是从宫中侍卫不正常的补编和江湖上的一些风向猜测的......只是......前一年陛下大病的时候,我也曾经偷入蟠龙殿的地道暗室寻找,却从来没有发现......”   报国呆住,“你......什么是时候进的蟠龙殿,我怎么不知道?”   狼炎这回看他的眼神有点轻蔑,“我进蟠龙殿,难道还会被你们这些外来的和尚发现?”   报国被噎得脸发白,只好转头看连七,“我们马上带陛下回宫,不管怎么样,太子殿下一定会想办法的!”   连七点头。   “我也跟你们回去,”狼炎说得铿锵有力,“陛下在哪里,死卫就该在哪里!”   报国却想起了别的,“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在连泽殿下身边?”   “那是陛下当年的命令,现在,我已经完成了。”狼炎下意识的不想提祁佐炎的初衷,那是个秘密,一个属于父亲对儿子的,狼炎不想提,那是他对祁佐炎的了解,祁佐炎的秘密,狼炎下意识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尤其,是不懂得他的心的人......   报国张口还要说什么,陡然想起,当初狼炎不在,自己却没有担当起死卫的责任来,陛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岂非责任全部在他?这一段日子,所有人忙着找若修然,都忙得心力憔悴,报国从来没想起这件事,这回被狼炎勾起了心事,一下子沉默下来。   连七一眼就看穿了他钻牛角尖,“别乱想!”   “不是死卫营出来的,不懂规矩!”狼炎一错眼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在一旁落井下石。   连七觉得他开始头疼了,狼炎是陛下一出生即定下的死卫,终身护卫,除非背叛,否则没人有权利剥离他们之间以生命牵系的关系,而报国......失去了陛下记忆力的印记的报国,完全没有继续留在陛下身边的资格,而且现在就能看出狼炎和报国明显的不合嘛,就算太子殿下下旨,这样的两个人留在陛下身边,岂不是注定了要明争暗斗?   况且即使殿下下旨,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连七一阵踌躇,末了牙一咬,管他,现在陛下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先回去再说,实在不行......不行的话,自己去求殿下,连七抬起眼,看了看报国,总要叫他留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行!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4   一个是契约相属,一个是相识于微,狼炎与报国互相看对方总不是顺眼,难得的十句话里总有三五句被两人的抬杠带偏了原路,搞得连七好不头疼,一番争论结果没得出,天色却渐渐放亮了。   连七揉着眉心,床铺上的皇帝陛下昏睡的还挺沉,狼炎左一眼陛下右一眼报国,眼里风暴在积聚。连七知道他在怨恨报国不知轻重,却不怎么在意,他相信报国的手劲,陛下的身体从当初醒来就不怎么好,而这个过程一直是报国在照顾的,陛下可以承受多少,报国知道。只是留下来真的等到人醒来,连七回想刚刚的鸡飞狗跳,可也不怎么样。   当下提议有什么问题回宫禀了太子殿下再说,如果当初雪域魂珠真的陛下得了,皇宫再大,终究没有这天下大,就算要挖地三尺,拆掉宫中每一座殿,连七相信太子殿下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去做的。不过这样的笃定连七却没有打算告诉狼炎,不论他对陛下的忠诚到了何种程度,狼炎与他总是没有共事过,而且,模模糊糊的,连七总能感觉到在陛下的身上有一个很神秘的分界点,就是他病前和醒来,殿下与陛下的关系,就是在这个什么的分界之后才转圈的,他与报国所熟悉的陛下,也是这个神秘的时间段之后的陛下,至于之前那半生,不知道是不是入耳的风评太坏,作对的时候太多,以至于让连七完全没法喜欢的起来,连七无人时候也自我反省过多次了,却总是没法真正的毫无芥蒂,连带的也就对狼炎没法推心置腹如报国,这感觉真的奇怪,连七偷偷看了一眼报国,是因为有哪样的情意的缘故吗?   狼炎对此无异仪可以提,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当今天子的身份有瞒不住了,连七与报国联手这么一堵,他是想走也无能为力,只是讨论由谁来背陛下的时候,小小的歧义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会,在连七一面倒的偏颇之下,狼炎完败。不过,狼炎心里也不是没转主意的,现在的祁佐炎就是个刺猬,远不得近不得,连七和报国很明显对刚刚的教训还没什么体会,所以,就让他们俩再鸡飞狗跳一次吧,狼炎在心里不无恶意地想着,那时候在顺理成章的得到陛下的“监护权”,看着两人还有什么办法分开他和陛下。   算盘打好,狼炎也就不再计较,装模作样的剜了报国一眼,当先带路。   下山的路由狼炎带着,比报国摸上来的那不成路的林子不知道好走了多少,三人下了山,赶回小城,还踩了个清晨的尾巴。   只是四人这样出现在兴隆客栈的时候,店老板和小二还是忍不住叫了声娘。   前边两个状况百出的客人是前阵子才刚刚搬走的一对,小二对那一阵子每天早上客人还没醒就发生在天字房里的鸡飞狗跳狼叫实在记忆犹新,那阵子光是客人的投诉就不知道接了凡几;而后面两个,一眼看见了更是叫人腿软,可不就是那个长了一双锤子榔头似的拳头的破坏狂?虽然满打满算起来,连七还是没在他这店里搞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一想到这个没搞出名堂的人居然是那个破坏狂的朋友,小二端茶的手就止不住的达颤,人以群分啊......   哆哆嗦嗦的上来招呼,报国连头也没抬,“包子早点粥,有什么来什么,爷赶时间。”   小二眼一亮,一声好嘞叫得那是一个神经气爽精神倍棒。   只是,看着被放到椅子里的皇帝陛下,三人都有点迷糊,饿着他的肚子上路的话,非常不太好吧?   报国算了时间,那一掌之威早就已经过了,到现在还没醒,肯定是有乘着昏迷的劲,又睡过去了,以他对若修然的赖床恶习的了解,如果叫醒的话,只怕又是一场灾难,连七看他眼神闪烁,大致也猜得到他心里念头,略一衡量,唤过小二上完早点打包一份食物带走。   狼炎看着他们两个心有灵犀的互动,眉头渐渐锁紧。   吃完了战斗饭,结账走人的时候报国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副打躬作揖就差放炮的架势还想不想客人再回头了啊,出钱的连七只是笑,看着报国再看看失而复得的陛下,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多出来的一个狼炎,弯起的嘴角拉下来,“走——”   快马去驿站调来一辆驿车,简单收拾一下把若修然放进去,这么一来八百里加急的赶路就行不通了,连七抽空抓紧时间写了一封邸报,着落到传令驿丞快马进京。只是下笔的时候,连七不可避免的嘀咕了一下,最后和报国商量了一下,除了眼盲已知的部分,关于皇帝陛下现在的情况纸上几笔也说不清,两人交头接耳之后,决定留到回京再当面回说吧。   狼炎冷眼看着这两人研究什么都将他排斥在外的情状,肚子里无名火更甚,无奈若修然睡得翻天,他臆想中的那个鸡飞狗跳始终没派上用场。   马车晃晃悠悠的上了路,若修然这一觉睡起,已经过了午了。   睁开眼睛照例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露在外面的手臂能感觉到暖烘烘的热度,是阳光。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头发被撩起,细细碎碎的撩在脖子上,微微麻痒......可是头发......撩到脖子......若修然错愕的伸手抓向自己的脑袋,“哎呦,疼!”   头皮是真的,长发也是真的......那么......什么是假的?   “陛下......”   “陛下......”   “醒了......”   三个声音很有志一同的响起,若修然眨着茫然无神的眼睛,耳朵偏向声音来源处,“这是......什么地方?”   狼炎牙咬的嘎嘣响,等了一个上午祁佐炎居然在他们停车补充水分顺便解决私务的时候醒了过来,天知道没人打扰的陛下醒过来有多乖,但凡有一点点异常,都会让他炸毛大半天哄不明白,可是偏偏就这么赶巧,难道他会算不成?   “是......”   “是路上,我们正要回去。”   狼炎冷眼看着抢断他话头的报国,又是一口血憋在嗓子眼,他那里知道报国耿耿于怀他昨天介绍的那句“舍弟”,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再让狼炎有机会逾越了身份误导陛下——任何认知!   “回去?”若修然呆呆的重复了他一句,一手无意识地覆上眼睛。“现在亮天吧,”若修然感受着从正上方洒下来的光线,“怎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您眼睛受伤了,等回去了再给你治。”   “哦,”若修然应得还是很恍惚,忽然抬手指了报国的方向,“我看不到,不过你的声音很熟,你是谁啊?”若修然问得很腼腆,可是,这个声音真的很耳熟,若修然努力在心里挖了半天,却总是找不到一张感觉上合拍的脸与它对上号。   狼炎撩着车帘的手一抖,差点把布帘子的简陋车门扯下来。   报国和连七却是一脸惊喜,“我是报国啊。”   若修然回了他一脸的问号,他搜肠刮肚,可是没找到一丁点关于报国这么个学生的资料,半晌之后终于放弃,“还是会医院吧......”   “好,好,太医院的御医一定有办法的,陛下,没关系,您一定会想起来的......”报国喜不自禁,语无伦次了一番之后,突然想起要抓紧时间回宫,陛下对他的声音熟悉,就一定是有希望了,他得意的扭头看了狼炎一眼,转脸指挥连七驾车。   若修然完全看不到,自然对三人的暗潮汹涌全无感应,他满脑子都是报国的那一句太医院,御医,陛下......这些个词......   睁开眼睛的第一直觉是死里逃生,可是现在感觉好像不太对,若修然摸完胳膊又摸腿,突然想起来,伸手在自己眼睛上使劲鼓捣了半天,终于确定,这只眼睛,绝对的正版行货原装,是的,什么都可能愈合,可是被车撞出去的瞬间,若修然分分明明的看到自己被撞出眼眶的眼球......好吧,被挤碎落在地上的样子的确有点是个砸在地上的烂鸡蛋......停,不是想这个,而是......而是他还完整着,活着......所以......   若修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高兴还是该心烦,不过,捡了条命还借尸还魂了......怎么说,都是件喜事吧?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5   *出一点动静,报国在狼炎杀人似的凶狠目光下掀开车帘消失在车厢里,没办法,陛下只叫了他一个,连七闷在肚子里笑,怎么从没发现报国是这么争宠的人呢......顺手牵过报国空出的马。   车厢里,自认为想通了事情关键的若修然开始用自以为迂回的方式盘问报国诸如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干嘛去这一类的问题。   狼炎在外面听得吐血,这样的祁佐炎是最好拐的,那点小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自以为聪明却憨呼呼的可爱,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听到什么就信什么,完全是白帛一面,任人随意浓墨水彩的书画。平日要是碰上这样的时候,狼炎总能拐到一些会令他心花怒放的东西,比如昨天,狼炎告诉他,他们是兄弟;前天说他们是义结金兰;再前天,狼炎曾经色胆包天的拐到一次青梅竹马,不过那一天祁佐炎偏向他的脸色始终怪怪的,连那无神的眸子都在别别扭扭地闪躲,以至于狼炎在接下来的第二三四天都没太敢造次......   可是现在,报国在车里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若修然的每一个问题,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绝好机会被一点一点的浪费掉,狼炎在外面怎能不泣血扼腕!   车厢里,一问一答的境况还在继续,有点似曾相识,报国分神想着,若修然自作聪明着,这两人一个歪打一个偏跑,倒也表现得一副合作良好,相谈甚欢的样。   到最后若修然满意的做了结论,原来这样噢,我都忘了......   报国于是点着头留下食物飘了出来。   连七看得生疑,张口问他,也不说一个字。   若修然连昏带睡,到了晚上精神居然还挺好,而且马车在原始的路面上跌跌撞撞不休,车厢里始终晃晃悠悠的,更加让人没法安枕。再佐以报国和连七添油加醋的说着三个殿下如何想念这个父皇想的是茶饭不思人比黄花瘦的,唬得若修然满心的父爱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把狼炎的修养啊生息啊之类的忠言一律当成了耳边风,到最后反倒变成了若修然一味地驱策着连报二人快点赶路。   大约是哪点熟悉却又飘渺的感觉作祟,报国下意识的有一搭没一桩的和若修然接着话茬,诸如陛下过去早上几点起床到晚上什么时辰落枕,从早膳要挑什么东西吃晚上要哪位殿下作陪,等等等等的诸如此类的零零碎碎的话题,报国都会随口说上几句,反正只要陛下别合眼呼呼就成。若修然乐得知道更多他那刚刚凭空冒出来的三个儿子的事情,听得兴致勃勃,直至欲罢不能,刨去那些人家父子相处的天伦时光,那些关于赖床啊怕黑胆小待人有礼不摆架子啊之类的碎语杂言,居然越听越觉得像自己,至少是相似的,那就是说,冒充这个皇帝陛下被发现的几率不是很大咯?   只是,直到天色微曦,报国用金祁令箭叩开了据说是离京城最后一座城池的大城的时候,当那些外面对着金祁令箭三呼万岁的声音砸进来,那哗啦啦咣朗朗的巨大门扉被开启的沉重声响传过来,那护城河的吊桥吱吱嘎嘎的被放下来——的时候,若修然才在那种原始的,无法复制重现的声响中迷迷糊糊中朦胧到一点不对劲,那些权势,那些天伦,那些亲昵,还有那庞大的一国之主的威严与责任......那些父与子之间的情义......好像不是想冒充就能冒充......得来的吧?   心里添了堵,雀跃支撑的精气神一下子被釜底抽薪,若修然强撑着陪报国再哈啦了两句,就迷糊过去了。梦里漆黑一片,深沉如晦。报国连招呼两声,没人应,进去瞄了一眼,出来一脸失望。   狼炎瞄他一眼,心里喜忧参半。   这样的陛下,回到宫中,还能适应吗?而他,只是一个侍卫,又有何资格,再为他出谋划策?一旦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狼炎心知肚明,他便连让他记住的幸运,都失去了。   八百里加急,凭着一股韧劲可以在马背上颠簸一整日夜,那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撑出来的,可是一旦这样的奔波变成了游山玩水似的悠闲......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愈散愈懒的。   一日夜的信马由缰式的行程,没有装紧的骨头配上放松的心境,连七和报国都有些萎靡,倒是狼炎心里装的事情太过憋闷,郁郁着更见清醒,只是脸上挂着一日夜奔波的风尘,看上去也是和连七报国一般。   凭着金祁令箭砸开城里最大最豪华,专用来招待各国大型商使团的驿馆,报国把马车直接赶到了正房门口,依身份依规矩,狼炎知道如果让祁佐炎进房,他们应该也只能叫醒人,让祁佐炎自己进房去。可是报国连眼尾都没扫他一眼,掀开车帘直接抱了人出来,连七开门,报国直接登堂入室,倒把个狼炎张口结舌的晾在外面。   他哪里知道,报国跟了若修然半年的时间,别的事情不知道,关于若修然睡到自然醒的问题体会得最门清?!   更别说自从若修然在半梦半醒之间把三位小主子偷袭了个遍以后,那些个耳提面命的疾言厉色......   轮流休整,戍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七和报国自成一脉,似乎两人都忘了狼炎的存在,只是在叫饭菜的时候,连七才招呼了狼炎一声一起,错愕之际,狼炎猛然想到这是提防。提放他再次带着陛下消失,提防他在饭菜中做手脚......   看来太子殿下真的对陛下很重视,非常重视,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好,是坏?狼炎眼底忧色更重,宫廷斗争哪有什么好事?重视到过了某个程度,对陛下来说,尤其是现在赤子一样的祁佐炎,绝不会是好事,就算万一的幸运真的是,只怕,加上别人的眼红,也会成祸......到那时候,他一个侍卫,死卫,又能救得祁佐炎多少?只有陪葬殉主的份啊......   主意打定,狼炎在接下来的休憩,行程中,更添了一份小心,就算挨了报国连七的冷眼,他也抢着贴身伺候的机会,无论每一天,他需要在祁佐炎这一张可洗刷的白帛上留下痕迹,让祁佐炎在有事的时候,有可能有机会第一个会想到他......   只是狼炎的主意虽是无奈中得出的最好结论,奈何连天都不给他的机会。   接到加急邸报的祁连月,连夜就从宫中冲了过来,报国他们休整了一个上午,堪堪摆平了好奇宝宝若修然的千篇一律,才出了城门,就和前来接应的祁连月撞了个正着......   “父......皇——”远远一声喜极而泣的哭腔,连七报国狼炎被叫得身子一震,齐齐撇开眼四下扫描。所幸城门口聚集着要进城的百姓不少,人群杂乱,人声鼎沸,亏得祁连月只是一时情急,只叫了半声就想起分寸,父之后皇音有所收敛,才没引起轰动,纷乱的人群只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绝色少年乳燕投林般的直接从高高的马背月上奔驰的马车,当下一阵“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阿弥陀佛,怎么能这么冒险”之类的嗡嗡磋叹却是不可避免的了。   眼看没引起什么大的骚乱,连七顾不得君臣之礼,招呼报国狼炎跟上,扬鞭催马,赶紧冲出重围,随后赶来的连虞冲他和报国无奈的笑了一下,牵过祁连月留下的骏马,拨转码头回程。   狼炎吊着心肝留意着车厢里的动静,连虞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着痕迹的靠过去,把他挤到一边。   车厢里,祁连月不错眼珠的看着若修然。黑了瘦了憔悴了,粗布衣衫,无神眼瞳......无神眼瞳......祁连月手指都在发颤,激动得无以复加,千言万语梗在嗓子里,最后只软软的叫出一声“父皇”。   若修然的反应是一个冷颤之后缩往车厢角落。   太突然了......   他半个时辰前心情契合的接受自己死而复生到一个皇帝身上的事实,一刻钟前知道自己已有三个儿子可是这这这这......这也太快了啊,他还来不及消化全一个做父亲的人该是什么心情,这就得披挂上阵了?!这老天爷也太强人所难了啊......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6   原想着晚上才见得到,他有一下午的时候好好建设一下心理,培养一下父爱......可是......可是......祁连月怎么能不按理出牌?这让若修然完全的措手不及啊......   讪讪的,喏喏的,若修然试探着开口,“......”   “父皇......”祁连月一声悲鸿把若修然酝酿的气氛全冲散了,张口结舌的岔气,“你把月儿忘了吗?”   甜美清亮的声音里加了苦涩的哭腔,若修然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自从眼睛看不到,若修然从颜控不得不自然转型成声控,乍然听到这么天籁的声音里夹带了满满的委屈,不甘,懊恼,哀伤和恐惧,若修然的一颗同人玻璃心当场融化成了一滩石英水,哪还顾得上陌生,“没有没有,父......皇怎么会忘了月儿......”   初次体验性实战,若修然不可避免的在自称父皇时卡了一拍。   “真的?”泡得湿漉漉的声音一百八十度转变,“父皇没忘了月儿?”   戏都唱了开场,若修然循着声音挨过去,伸出手偶摸索着找到祁连月的背,一下一下的拍上去,声音竭尽所能的慈祥,“嗯,没忘,你是我的月儿嘛......”   祁连月乖巧地任他拍着,清隽的脸上疑虑不减,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若修然,嘴里却吐出与表情截然相反的脆弱,“真的吗,那......父皇还记得多少和月儿有关的事......”   这个......若修然一下子卡了壳,祁连月眼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从僵硬到郝然再到放弃似的全然缴械,耳边听到若修然说,“就记得我的儿子是月儿,其他的,都忘记了......怎么办?月儿会不会生父......皇的气啊......”   “没关系,没关系,那些忘了就忘了,父皇没把月儿忘了就比什么都好......”嘴里撒着娇,祁连月还不忘盯着若修然脸上每一道表情纹路的走向,确认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忐忑一点一点的被蒸发,他是真的不记得被掳走哪一天发生了什么事......祁连月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一直踹揣不安,那天,那天他和星一起把父皇给......要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父皇也不会一醒来就自己跑出去,被人掳走......一想到这个,祁连月就坐立不安,更别说和大哥见面了,祁连日回来以后大肆询问每个人父皇是怎么被人掳走的,祁连月不知道星是怎么说的,可是他自己,那真的一个字也不敢提,尤其这一两天知道父皇的消息以后,祁连月更是紧张的食不下咽,被掳走,出了这样的事,听说父皇忘记了他们三兄弟,甚至还失去了眼睛......祁连月心里疼得要命,却一个字也不敢和哥哥弟弟讲只好在听到连七送来的消息的时候,什么都不顾的赶过来。   确定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哥哥不会知道,祁连月的心理焦虑顿时失了一半,这些天沉在心底的那些扯不断抓不开的惦念就一点一点的浮上心头,祁连月侧身躺到在若修然的腿上,把他的手抓过来按到自己脸颊上,声音里渐渐填注了真实的依赖,“父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月儿好想你呢......”   若修然只听见声音,心里已经柔得能滴出水来,“父皇也想你呢。”   “真的?”祁连月一骨碌的爬起来,“父皇想月儿什么?”   呃......若修然再次卡壳,想什么?他想的都想不起来了......   祁连月看着他那窘相,扑哧一声笑出来,“父皇想不想知道月儿想父皇什么?”   想,若修然老老实实的好奇。   “想那个早上啊,父皇让月儿好舒服......还有那天啊,父皇的身体真热乎,抱起来真舒服......”猛的住了嘴,祁连月盯牢若修然的脸,小心的看着他有什么异样。   哪知若修然一下子就乐了,他张开双臂,叉着少年的腋窝把人牢牢地搂住,“这样?”   祁连月一肚子的小心思噌的一下上了脸,红的滴血。   若修然长长地松了口气,拥抱,果然是拉近距离的最佳法门啊。   一路上有祁连月陪着,在若修然这个新扎父亲的观念里,来到陌生时代,陌生地方的疏离与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都越来越远了,等到马车傍晚时候进了京城,若修然已经有了一种骨血相融的感觉,好像,这个儿子,不是今天才刚刚捡来的,而是,他一直丢失在外的,而今天,他这个丢了儿子的父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当然,也可以说是他这个当爹的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弄丢了,然后被儿子重新找回来......也没差啦!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7   这是一场盛大到离谱的欢迎场面,在若修然的认知中压根就无法想象。   因为报国一板一眼的和他解释陛下的意义,所以若修然对自己的身份是有一些依稀的了解的,只是太突然又太尊贵,所以角色带入的时候总是有点被动的执行难度,而在报国的说明介绍中,很明显若修然又分了神,因为他在听到自己有很多很多儿子而这些儿子中又有三个超级出类拔萃的代表之后,若修然的脑袋就无可避免的开始跑马了,又多出色,多养眼,多......脑袋里被这些浆糊塞得满满的,报国的苦口婆心,若修然根本就没装进去。   再加上整个下午的行程,被祁连月无心插柳的温馨润着,若修然更加忽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于是......所以......若修然错过了开午门的庄重,也错过了沿途侍卫的请安,直到,驿车进入欢迎的主场地......   说是主场,其实也不过是正阳宫内的空地,这里是若修然一直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主场侍卫对他这个主人的回归自然是百般欢喜的,所以齐声的请安,山呼的万岁,自然就比别处更多了重逢的喜悦......   于是,意外,总是措手不及......   因为看不到,祁连月先跳下车,然后又殷勤的给若修然撩开车帘,伸手过去扶他,若修然的脑袋刚一冒面,山呼海啸似的万岁声一股脑的响了起来,压根没防备也没准备的若修然被震得一脚踩空,大头朝下直接栽了下去。   欢迎的声浪像被割了头的韭菜,齐刷刷的噎了回去。   连祁连日和祁连星的惊喜都被吓了回去,幸好离得最近的祁连月反应够快,见机不对立刻张开双臂把若修然稳稳地抱了满怀。   这么一出投怀送抱的折腾下来,什么欢迎的心情都不了了之了,更别说晚了一步当英雄的祁连星和祁连日心里的郁卒了,恼羞成怒的祁连日疾步冲过去从祁连月怀里抢了人就走,再慢一步的祁连星只能匆匆的扫了一眼二哥那呆呆的蠢样和空空的怀抱,扯着他的袖子快步跟上兄长。   这一下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从若修然失足再到祁连日旋风般的退场,狼炎简直是目不暇接,再回过神来主子已经不见,而报国和连七已经开始指挥侍卫们退场兼布置防务,再没人有空理他,偌大个正阳宫,一下子空旷起来,狼炎忽然感觉极致的茫然。   公主抱,又见公主抱!   这个世界已经颠倒了,若修然被囚在祁连日的胸口脑子里唯一的纠结就是,报国唠唠叨叨一路其实是不是搞反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其实本来走失的那个他不是爹,是儿子?   不然怎么祁连月撒了一路的娇,临了临了被当成小猫看待的居然是他自己?   “呃......”感觉到力大无穷的人在一个屋子里停了下来,若修然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有些问题真的很重要,比如说到底你是谁这种常识问题,或者是到底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的伦理问题......   可惜若修然那唯一一个单音才刚刚冲成气流,炙热的气息就迎面喷了过来,因为下巴被人扭向一旁,若修然知道对面的人和抱着他的人不是同一个,又因为气息不一样的味道,所以对面的人也不是祁连月......   然后,唔?!眼睛一下子瞪大,可视线里的黑暗却不会减少一点,嘴唇被封住,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祁连月在一旁气得跳脚,他二人独处整个下午,每每看到若修然那小心翼翼的谨慎自持,再大的冲动也只好自己苦忍下来,哪知道祁连星居然就来这么火爆的见面礼?早知道,先下手啊!   扼腕这回也迟了,眼看着兄长抱着人既没有放下的示意,也没有撵祁连星的打算,祁连月的小胆子吹气似的涨了起来,冲上去连拉带拽的扯开亲了好像有天长地久的时间的弟弟,神速卡位。   被亲傻掉的若修然刚刚得了一点喘气的空间就被再次非礼,终于又羞又恼的怒了,顾不上四脚不着地的现状咿咿呜呜地挣扎起来。   祁连日终于开口,“够了,月,你陪了父皇一下午还不够吗?”   有大哥发话,祁连星当然不会客气,上前抓人抓得干脆利落。   “我......我......”就没亲着......祁连月双手双脚都派上用场,还是挣不开星儿的五指关,委屈啊,他这一路来光顾着盘算怎么和父皇打好关系了,那想得,做得那么多?可是现在瞧这形势,他说出来的话一没人信,二......好像有点丢人,祁连月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气鼓难平。   若修然可顾不得他们现在是内讧还是怎么的,抓紧着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手捣嘴,一边含糊不清的嚷嚷,“放我下来!你们......你们......”期待了一路的父子亲情居然是用被非礼的方式拉开帷幕,若修然已经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了,这炸弹威力太庞大,他已经被炸零碎了。   祁连日眼底漆黑如墨,一眨不眨的看着在他怀里撒泼的男人,床铺当然很近,可是现在把人放到那么暧昧的地方的话,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稳得下神而不会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两个弟弟的眼底都在泛绿,如果自己控制不住的话,月和星只会有样学样,哪样的话......   就近把人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祁连月箍了他张牙舞爪的爪子,声音温柔,“父皇,怎么了?”   “怎么?!”若修然差点岔了气,“你还叫我父皇?我还以为我是你......是你......”   “是我什么?”祁连日低声诱哄。   娈童......这两字若修然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往自己脸上贴,只好把自己的脸憋得越来越红。   祁连日的呼吸越来越粗,真是灭火的不及点火的,自己都已经努力的在压,可是这个人,这个男人永远有办法在几个呼吸内就把他的神志,理智悉数搞乱,这叫祁连日的体贴情何以堪啊!   两个弟弟都已经忠于他们的冲动先解了心渴,唯独他还坚守着别把父皇吓坏了的理智,可是现在看着眼前因为气愤而嫣红的脸颊,瞪着那张因为愤愤而莫名翕动的嘴唇,祁连日心跳如擂鼓,一波波的热血忽悠忽悠地往脑袋里冲,蓦地探头过去衔住对面男人的唇瓣,不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实在太震撼了,祁连日需要更真实的印证。   这亲吻简直就是行动的信号,一直围着桌子虎视眈眈的星和月几乎同时开始跟进动作,一左一右的包围过来,若修然眼睛不灵光了,耳朵的敏锐成倍的上涨,倏忽之间两股气息一左一右的靠过来,浑身汗毛都僵了。可是身体却奇异的软了下去,湿漉漉的含弄之后是席卷全身的瘫软,若修然这下是真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连出气都越来越比进气多。   偏偏含着右耳的祁连星还不老实,一边含舔着若修然的耳廓,一边还哑着嗓子问,“父皇怎么不问了,你不想知道你是我们的什么人吗?”气息随着话声吹进耳道里,若修然浑身一阵轻颤,顾不过来上边左右的两只手一僵,一左一右的被月和星钳得牢固。   这个悲愤啊!若修然简直无语苍天了,这就是他期待了一天的出类拔萃的儿子吗?怎么会,怎么会?   心里万念俱灰,手脚可不会灰下去,若修然鼓足了劲地玩命,身下的桌子登时一阵让人恶寒的吱吱嘎嘎。   祁连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缠绵的调子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舌尖递过来,“父皇,小日好想你,想了好多天,让我抱抱,好不好?”柔软的调子,完美的声线,却说着委曲求全的喃喃请求,一再一再的击中若修然的软肋,差一点就拐出一声好,若修然硬生生的在舌尖上拧回允诺,“你还知道叫我父皇,父父父父......父亲是用来这么抱的吗?”   祁连月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父皇从前不就是这么被我......哥哥抱的吗?”   祁连星瞪了他一眼,一低头看到若修然吓傻了的模样,“父皇从前,都是被我们三兄弟这样抱的,你,都忘了吗?”   “没关系,今晚父皇让我们抱一次,下次,明天......就记得了哦!”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8   若修然被吓到了,彻头彻尾的,被我们抱一次......这个意思,这个意思......   趁着若修然呆若木鸡,祁连日轻松地将人转移到了床铺上,祁连月和祁连星理所当然的步步紧跟。一旦上了床,所有的桃色的回忆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脑袋里倒卷,三兄弟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六只手不约而同的往若修然身上招呼。不得不说,人们在得回遗失的宝贝的时候,表现总是大同小异的上下其手,因为只有实实在在的碰触,才能让梦幻般的漂浮心情落到实地。愈贵重,愈珍惜,愈急切!   可是若修然现在完全无福消受。那些热切的颤抖的情绪,折射在手上再传递给他的身体只剩一个讯号,揩油!非礼!!不轨企图!!   而且那些七手八脚凑到一起的干同一件事情,效率不高还在其次,协调性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到最后脱衣服这么一件半白半黄的事,完完全全的成了急色的另类诠释版,若修然连阿Q精神都套用不上了,耳边嘶啦啦的一阵裂锦声,粗布衣衫瞬间变成烂布条。   红果果的赤条身体沐浴着初秋傍晚的凉沁空气,外加三人六眼火辣直率的注目礼,若修然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无神的眼窝流出来,任凭那一双双颤抖却坚决的手抚在身上,所到之处引燃一片战粟的疙瘩,放弃挣扎。从死亡的谷地挣扎出来,有人在他耳边说,你是我们的帝王,你有很多漂亮的聪明的孩子,他们在等你回家,若修然以为那就是他今后的生活,他欢欣鼓舞的期待,迫不及待的回家,有孩子有家,做个父亲然后......   可他显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人说他是王,王,有王的责任!家非家,国才是国,所以这就是惩罚吗?他以为老天让他穿越来是为了让他成就美满的人生,但其实世上缺了哪一个是非他不可的圆满呢?他就是个孤魂野鬼,若修然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过去的那个王,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真的被掠还是自己离开?因为被......儿子们用来泄欲?   第一双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日月星三人就被震慑住了,等到若修然因为想起这样恐怖的因果关系而下意识阻止自己放声进而抬起手腕塞到嘴里的时候,祁连星立刻像被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不要!”凄厉的叫声让若修然吓得一哆嗦,眼泪都顾不得掉。   祁连星牢牢按住若修然那只胳膊,转念又不放心示意祁连日抓住他另一只手,祁连月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却已经没他的置身处,只好聊胜于无的跨坐到若修然腿上。“父皇......”祁连星的声音在发颤,若修然听得到,却看不到他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不要!”   什么?!   “不要用这个威胁我们,父皇!难道除了大哥就真的没人值得你动心吗?你第一次寻死,第二次更是直接在泽南城墙上......,一样是儿子,你什么都留给大哥,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出来看看我和二哥的心呢?”祁连星抚着若修然手腕上参差不齐的皮肤说的凄凉,冰凉的液体砸下来,落在若修然的肩窝,接二连三。   若修然在第一滴泪落下来的时候就不动了,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怎么欺负人的人反倒像个被欺负了的......还敢委屈的——哭?!   可是耳中听着那个好听的声音在哽咽,若修然脑子里蓦地浮起一张垂泪的美丽孩子脸,丹凤眼,吊起的眼梢让人觉得他是时刻刻都在讥诮,高高在上的感觉,然而现在那张脸上却挂满了泪珠......心跳蓦地一下急促起来,发紧发滞,这是......那个不知道怎么死去的男人留下的记忆吗?若修然浑身鸡皮疙瘩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明明是躺平在床褥上,被三个人压得动弹不得,后项的汗毛却一根根的立了起来,黑暗里,四野八荒的好像藏着一个人,伺机跳出来似的。   “不要!我我我我我我......你的死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一醒来就这样了,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的......呃,儿子对我这样的,可是这种事,这种事......我......”刚刚还消极认命的人,忽然变得惊恐万状,也不知道喃喃自语了些什么,祁连日和祁连星拉长了耳朵也听不清他嘀咕的那些唔哩哇,只看到若修然脸上的惊恐越来越甚,而那双无神的眼睛飞快的转动。   祁连日看了两个弟弟一眼,祁连月飞快的从若修然腿上爬下来。一把将瘫软的人拎起来,祁连日摇晃着他的肩,“父皇!父皇!”焦急的呼唤对若修然完全没有效果,祁连星忧心忡忡的看着,一错眼却看到若修然身上林林立立的小小疙瘩,成片的往起冒。抖开被子围上去,祁连月已经快手快脚的下床倒了一杯水回来。   若修然还在异常固执的嘀咕,一忽像是求饶,一忽却又变得色厉内荏的伪强,喂到嘴边的水,都被他撞翻。这不是个办法!祁连日看了弟弟一眼,仰头灌下所剩不多的液体,推开被子覆上若修然的唇。   嗓子里一阵发涩,祁连月和祁连星不约而同干咽了一口空气。   一杯水下肚,若修然终于平静了许多,大约是被子围在身上让皮肤的感觉变得迟钝,若修然这回倒是没挣扎着要从祁连日腿上爬下来,视死如归般的目视前方,“那个——”想起他要说的事情是那么的惊世骇俗,若修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胆怯,小小的萎靡了一下,“我......有件事得和你们坦白!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因为这事,我也不......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很无辜的!”   祁连日以指代掌,抚着 若修然的脸颊恋恋不舍,“没人舍得伤害父皇,不管什么事!”   深情的调子让若修然又是一阵忐忑,情之深,恨之切啊!   “我,不是你们的那个父亲还是......还是那个什么的人的......我是......是......我撒谎啦,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不知道怎么就是......就进到了这个身体......然后......然后......然后......”因为身边人的声音已经轻浅得连呼吸都听不到了,于是若修然越来越胆怯,错了吧,错了吧,早知道就该硬着头皮继续唱下去,不就是后庭花开嘛,不就是那个啥啥啥嘛......反正听着声音没一个都是美人,谁吃亏水占大头还不知道呢,何必这么急惶惶的亮了自己的底牌,现在可真成了生死未卜了......   若修然后悔不叠可是话说了开头,后面就成了开弓的箭,收也收不回了,“我一睁开眼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你们那个......那个......,当然也不是全部不是,这个身体的确是,可是你们要知道,身体可以被占用,但灵魂感情那是独一无二的......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是说,我也身不由己......不对,那只是一种危险时候本能的自我保护......不对......”   若修然语无伦次的说着,可是几个刚刚还很聒噪的人好像一下子都哑巴了,要不是那热热的呼吸让身边的气流微弱的流动着,若修然简直要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们越不说话,若修然就越是想解释得再清楚一些,他越是想清楚的解释,着急忙慌之下就越是语无伦次的厉害......到最后,若修然简直要把自己给急哭了,这是很重要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啊,要是没有说服他们相信,代价......代价可就是......   若修然打个哆嗦,“我说的,你们,明白???”   空旷,死寂,好像人都走干净了,没人回答他,若修然的心一下子提得更高,怎么办?到底说清了没?他看不到三个人是个什么反应,只能眨着眼睛一个劲的转头,用耳朵一个一个的接收讯息,可是没有人,还是没人理他......   “你们,到底明白了吗?要不,要不我再说一次,对,我重说!就是......就是......”   “不用说了!”祁连日的声音,沉沉的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你是说,你今天早上醒来发现你进入了这具身体,所以才想出了用失去记忆这样的借口向蒙混过关是吗?”   “你知不知道这身体是属于我父皇的,属于一个皇帝的?你是想尝尝当个皇帝的瘾吧?现在发现这个皇帝名存实亡,所以又想当老百姓了吗?”   “你想了那么多,没说的,是这些吧?”祁连日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平静如恒,蓦地提高了音调,“是不是!!!”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09   “我不是!”若修然大声反驳,可是很快的声音又被自己压了下去,他的确没有想过还魂成皇帝会怎么样,可是同样的,他却一直笃定的觉得既然上了这个身体就理所应该的成为这个人......至少,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原来是怎么样的,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责任......现在看来......这里,这些被他忽略了的,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不是什么,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祁连日的声音低迷而危险,若修然下意识的咽口水,“我真的没想过权利那个......不是,我是说,我就是见到月......也不是......呃......”好像怎么说都不大对,难道说被儿子声音迷住了就......就就就就......那不是更糟糕,权利,色相......都不是什么好理由啊!   “别叫我,你没资格叫我月儿!”祁连月阴恻恻地在一旁尖叫,若修然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偏过来,怎么变得这么快?下午......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浓重的呼吸还在身体周围,可是若修然丝丝分明的感觉那气场和刚刚绝对有天壤之别,明明周围的“儿子”还是那三个“儿子”,明明自己还是红果果的,可是那些暧昧的,黏腻的,战粟的注目礼,那些骚乱的抚摸,那些可以把木材烤成木炭的温度......统统都没了,整个屋子,整张床,一切都安静的不可思议,若修然下意识的想把自己更严密的藏进被子里,太压迫了,神经粗如若修然,也被拘得动弹不得!   “连七......报国!”祁连星在安静了片刻后终于把一团混乱吸收出梗慨,蓦地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外冲,“我要杀了他们两个!!!”   祁连日随手抓了个东西追着小弟的背影砸了过去,祁连星被砸得踉跄前扑,“你干什么,大哥?!”   “找他们之前,你是不是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父皇第一次寻死?你,还瞒了我什么,今天是不是该全部和我好好说清楚,啊?!”   冷冽的声音让若修然下意识的缩手缩脚缩墙角,肚子里叫苦不迭,这人的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若修然现在万般后悔一早醒来怎么就那么容易的被报国和连七他们两个给忽悠了呢,却压根忘了自个在听到这身体有人认领时候的如释重负!便宜果然占不了,天上掉下来尤其是啊!   另一边,祁连星已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你想知道?!好!我就都告诉你,反正......反正父皇也找不回来了,给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寻死吗?我告诉你,就是那次,你去东郊阅兵的那次,我在蟠龙殿......蟠龙殿......就是这张床,就是这里......我要把他就地正......”   眼看着大哥的眼睛都要绿了,祁连月跳下床死命捂住祁连星,“别说了星,你要气死大哥啊!”   “气死他怎么样?我就是要说!”祁连星睁开月的封锁,“凭什么,凭什么只因为他是老大父皇就该是他的?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就是你的,好,我没兴趣!一国之主名正言顺也是你的,可以,我们是兄弟!可是,可是......父皇,连一个好不容易天外飞来的与众不同的灵魂都死心塌地,还是你的!凭什么,凭什么?二哥,你别拉我,你明明心里也想要的,为什么不敢说?父皇碰你的时候,心里就是想着大哥的,如果不是迷迷糊糊的把你当成了大哥,他才做不下去,你就不委屈,你就不难受?”   “父皇主动碰你?”祁连日的炮口抵受不住,一定要说出点什么才能分担的感觉,“不是......是......有一天早上,父皇......醒来的时候不清醒......所以......不是像星说的那样!父皇他......他他他......他那时候神志不清的!”   “神志不清?”转头继续瞪祁连星。   若修然在一旁已经听傻了眼......刚刚这三个人在他身上大动手脚还那么默契,现在......这是内讧啊还是清算啊?可是怎么听着有点像罗圈的四角恋了?   还有那天外飞来的与众不同的灵魂又是什么意思?若修然捏捏自己的胳膊,难道这身体就是个汽车旅馆,随时等待另一个房客的到来?   已经说得口齿不清了,祁连星索性全都抖出来,眼看着床上那个男人一脸陌生的戒慎,祁连星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碎了,粉碎粉碎的,“我骗了你,你出征回来,我说父皇认出了我,还接受了我和二哥,和我和二哥一起**,所以我赢了赌约!但那其实都是假的,父皇什么都不知道!那一次是他以为我是你,后来的那些也是我拉着二哥一起做的,我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看看,身体都被我们分享了,他的坚持还能剩多少,又怎么样?我和你的赌注早就已经输了,你现在满意了,父皇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你得意吗?可是现在你和我们一样成空,一样成空!我们谁都没有得到!”   “够了,星,别说了......”祁连月已经完全傻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激烈的与人冲突的祁连星,更别说冲突的对象居然是他们敬爱的兄长!措手不及的他只能拉彻底底的衣袖,一边偷觑着哥哥阴沉的看不出情绪的脸,心里一抽一抽地哆嗦着。   “你叫他说!”祁连日打断他,“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我在前面浴血奋战的时候,我最亲的弟弟居然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宝贝的,还有什么,你都说完啊!”   “好,我就叫你知道!”祁连星腮边的肌肉绷得死紧,蓦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呼啸着扔给祁连日,“就是这个,我本来,本来只是想用这个做个父皇已经被我上过的假象,他那时候抵死不从,宁可自己咬断胳膊上的血管自杀,也不让我碰,我才想到这个,可是没想到,父皇那一次居然昏迷了三天,而你那时候忙着调查祈an那老东西,根本就没顾得上父皇......”   祁连日那边已经将那个小东西打开,祁连月一瞥之下差点背过气,那墨绿的色泽......那是......是......   “想不到吧,大哥,我第一次就是用这个上了父皇的,怎么样,”祁连星蓦地提高了音调,“你摔!摔碎它!唯一一件父皇身体里拿出来的东西就彻底没了!”祁连星冷笑着打断祁连日的动作,看着哥哥进退两难。   “所以你那时候主动提出要去前线,还说要是赢了这一仗,就要父皇做赏赐?”祁连日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这东西淫荡卑鄙,可是......唯一从父皇的身体里拿出来的东西......这样的字眼,祁连日忽然觉得浑身无力,那个男人,什么都不是自己的,留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一旦灵魂飘走,他们竟然连一件可以缅怀的,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找不出来!“我以为,你还是孩子心性,原来,原来啊,我最好的弟弟居然处心积虑这么久!!!”   “对!我就是对他处心积虑,看他还敢三贞九烈!我就要你自己赏给我!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出征的......”祁连星反手抹去眼底流出的液体,那时候觉得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多的变数,如今回头看,什么都错了,好像一环连着一环,如果那时候自己出征,如果那时候没有和哥哥打赌,甚至,输掉赌约的时候如果能够再克制一些......   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不要那么急切,用那么多那么激烈的手段......如果可以慢慢来......如果像哥哥那样对他温柔多一些......   那是个多么清澈又纯粹的人啊,那么善良,什么杂质都没有......   好多好多,那么多的如果凑到一起,如果......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是......万丈红尘,没有如果......只有可是......   哥哥在一旁喘着粗气,弟弟在另一侧静静地落泪,祁连月左右看着,怎么看怎么的揪心,可是这功夫,却完全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两个,调和两个人......祁连月不由自主的看向床上的祸水,一瞥之下,差点被气昏了头!   被晾在一旁无事可做的男人,居然......居然......睡过去了!   祁连月张口结舌,指着床上的棉被好半晌都说不出话,终于引来祁连日和祁连星的注意,一瞥之下,都有点傻眼!   还是祁连日反应够快,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拎着被子把那个球球从被子窝里抖出来,“你给我起来!”   可是很明显,这样的晾膘对男人完全不起作用,祁连月赶过去,扯着胳膊狠狠一带,睡得昏头涨脑的男人咚的一声摔倒地上,这才睡眼惺忪的摇晃着脑袋迷瞪起来。   “搞什么啊,打扰人休息是不礼貌的行为知道不知道啊!”   “礼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要我们的礼貌?我们还没睡觉,你有什么资格睡?”   “我谁不睡觉关你什么事,你谁啊你?我要睡觉,你不让我睡你这是侵犯我的人权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不对......”若修然口沫横飞之际忽然停了下来,“这里怎么这么黑,灯呢?不对,这是我的家,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打扰我睡觉!不对,你们这是非法侵入民宅!”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0   理直气壮的语气蓦地急转直下成委屈求全的谄媚,“别开灯,这样挺好,你们要啥自己搬,我就是一个单身汉,还是个穷教书的,我真的没钱,工资还得下月发,你们看上啥,别客气啊,千万别客气,自己动手,随意。我保证不开灯不点火......”说着,还伸手四处划拉,“被呢?我蒙头,你们要是看不清,想点灯找也可以,我保证,保证不偷看!”   个仨一下子像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呆呆看着若修然摸索在地面东一抓仔细一巴掌的找被,祁连月忽然灵光一闪,抽了身边的被子一展甩到地上。若修然立刻眉开眼笑,循着风声抓过去,三下五除二给自己缠个结实,须臾自成一格的密闭空间里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拿吧,我这就是普通的棉被,不透光不透气,你们要点灯可快点啊,要拿什么也快点,时间久了我会闷死在里边的,我们死了你们可就惨了,到时候警察要调查自杀啊还是他杀啊,你说你们三更半夜的闯了我家的空门,那可就长一百张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一瞬念的灵光在祁连日和祁连星的眼底炸开成璀璨,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扑过去,“你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给我看你们的脸!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杀我灭口的机会的!我是个绝对绝对配合良好的受害人,你们想拿什么尽管拿,就是别给你们的脸啊......”   穷教书的,无厘头,满嘴旁人听不懂的古怪辞令还能说得理直气壮......这是......这是,在祁连日,祁连月,祁连星的世界里,会这么干的人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一个,那是......那是......“父皇!!!”   祁连月这回一下子灵醒过来,扑过来和兄长弟弟六只手统统伸了过去,若修然没听清外面异口同声的说了什么,可是护身的被子被人扯是感觉到了的,当下死死揪着被角打死不松开,一边还念念有词的哀嚎,“要什么你们拿,这被子我从大学一年级盖到现在都七年了,里面棉花都起球了你们就别抢了吧,这被套里装的棉花都成了黑心棉了啊,别和我抢被子啊!!!”   “父皇,你出来!”祁连日争抢了半天发现被子里的缩头小乌龟异常固执,只好改用怀柔。   “这没你的父皇,我还没结婚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啊!你别乱认亲,认错了你在一刀了之我亏不亏啊!”   祁连星简直哭笑不得,“父皇——”   “父什么皇,你拍清宫剧呢啊!别搞我,别抢了......别......”   “咝——”棉絮满天飞。   若修然抓着两截被角,死死闭着眼睛团在地上把脑袋埋进爪子里,“没看见没看见,我真的没有看见,你们要拿什么就赶紧拿,那晚赶紧走啊!我都这么合作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入室抢劫就抢劫,拿钱拿东西走人就完了,你有没有点职业常识职业道德啊你!!!”   祁连日看着他那副又急又怕偏偏满嘴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若修然,你给我站起来!”   祁连日其实已经无计可施了,冲口叫出的名字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可是就像咒语发挥了效果,地上那个蜷曲着身体突兀地停止了抽搐似的乱颤,若修然从臂弯里斜出半张脸,“你怎么知道我是若修然?”   “我还知道你是个教师,你教......”祁连日屏气凝神,从脑袋里挖出当初若修然只提过一次的职业,一个冷僻的名词,“生物!”   “我不教生物,我叫生理卫生!”若修然啐他,合拢的眼睑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可是那一双眼球倒是骨碌骨碌地在底下转动不休,“我和你很熟吗?”眉峰聚拢,若修然正在心里寻找能和声音对上号的人,“你还知道什么?”   祁连月和祁连星满眼焦急的看向兄长,祁连日张了嘴却说不出话,好像直到现在,祁连日突然发现以前对若修然,对他口口声声的宝贝一直知之甚少,也许是觉得他的魂魄在这里安了家,过去的东西,上辈子的记忆就没有提起的必要了,而知道这一刻祁连日才顿悟,他对若修然了解的实在太少。僵了半天,祁连日硬着头皮启唇,“我还知道你死过一次......”   “呵???”若修然嗖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锁起的眼睑终于张开,可是露出的还是那双无神的眼,“我靠,你是人还是鬼啊,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做的梦?不对,怎么还这么黑,你没点灯吗?”   祁连日被他问得一呆,他的脑子里还处在兵荒马乱的折腾中,刚刚的一场应对,与其说是急智,还不如说是他多年久经训练的神经系统的一次全程条件反射,而现在,在原始的反应过程之后,很明显若修然那边的衔接与他的既定程序不大一致,而这要命的空白时段,他的清醒他的神志还完全来不及跟上感觉,于是张口结舌,可是若修然却等不及,“不过那梦做得也逼真了点,”好像自言自语,若修然打个冷战,“怪了,怎么这么冷,难道昨晚忘了关空调?”   “既然你们认得我,”若修然扬起眉毛和声调,“那就应该不是闯空门的小偷了吧?”   “我们当然不是!”祁连月冲口而出。   “嘻——那就好,帮我把灯点着,我先去关一下空调!”若修然很熟络的招呼,爬起来转身往感觉是风的方向走。   祁连日和祁连星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扑上前死命把若修然拽回来——扯了不是,风是从殿门外透进来,难道叫堂堂一国之君光着小弟弟跑到门口招摇给侍卫看吗?   “唉,这是干什么啊,我关空调啊,冷死我了!大热天的伤风感冒有碍健康啊,我最近可没有闲钱去医院孝顺......”若修然喋喋不休。   “没关系,”一床大被围过来,若修然完全来不及发表意见,就被里三层外三层春卷似的团团裹起。   “唉唉唉......这样很不舒服,透气性不好啊......”若修然哀哀地叫,可是没人理,而他自己很快就在重重压力下噤了声,被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到期期艾艾,太黑了,他甚至分辨不出身边的这些人究竟在看什么,怎么他刚刚在梦里经历了生死攸关,好不容易醒来还要面临这么......诡异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可是缩着缩着,若修然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床被......太软了,而且......刚刚,他清楚记得那裂锦之声已经宣告了他唯一的保暖物事已经寿终正寝了啊......   “你你你你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若修然,就该知道我一没钱二没......唔?”   若修然一下子瞠大了眼睛,他想说我一没钱二没色,可是声音被堵在喉咙里,而他被强吻了......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今天晚上他真的碰上了传说中的劫色......狂徒?   心里小小得瑟一下,谁说我没色的?   不对!现在不是自豪这个的时候吧!!!   挣扎,可惜被裹在被子里的窘况让他成了一个缚手缚脚的婴孩,陌生的气息在口腔内流转,而且很快就被覆在嘴唇的人逼进喉管咽下胸腹,然而更快的,若修然发现这气息在他耳际脖根统统蔓延开来,好半晌,若修然才反应过来不对,那不是蔓延,那是另外的人......   “你......你们......”声音被卡住,若修然这次是真的傻眼了,虽然他爱好的小说最吸引他的地方是pppp......可是他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被轮pppp啊......   “父皇,你可算回来了......”耳边好听的声音像是夹在啜泣里,让若修然一下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再次呆掉了,那种细细地是抱怨似的委屈的声音镇住了他,而陡然间升起的明悟让若修然木桩似的杵在那里任凭三人把他缠个结实,那生死,那车祸,那根本就不是个梦,他死了,死了,被撞死了,而且是支离破碎的死法,所以......所以现在的桃色p境......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梦啊?!   可是好......真真实啊!!!   因为脑袋还现在车祸现场中,也因为那些炙热的气息买有再进一步的侵略,当然这些味道他也不大讨厌就是了,总是习惯这个东西在若修然这里是很容易成自然的,于是若修然也就听之任之的放弃了挣扎,习惯性的走神去了。   回忆掉进了一个怪圈,死亡的感觉还真是的缭绕在身体里,可是现在的亲密也容不得他蒙混过关,若修然总觉得这之间的衔接上好像出了点岔子,他——好像漏掉了点什么,可以确定的是,漏掉的部分一定是关键所在,可是......到底说什么呢?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1   漏掉了什么若修然还没想起来,但是很明显的是其他人已经等不及了,祁连日刚刚把嘴巴撤开给彼此一点呼吸的空间,祁连星就神准的卡了上来。慢了一拍的祁连月痛失机会,除了敢怒不敢言的眼睛冒火,只好继续觊觎下一次的插队能成功。   不过若修然那就有点惨,日撤了理所当然的失去换气,若修然却完全被星给叼住了嘴巴,怎么甩都没有用,肺里像着了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流经的血液带着火种,又窜到全身,把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熏干烤透。若修然这次真是危机所迫,再度扭发起来。   可是这样的挣扎被祁连星眼里理所当然的扭曲成情意不属的抗议,毕竟刚刚祁连日亲的时候若修然可是动都不动的任人轻薄个够本,所以祁连星啃得更加卖力,苦了若修然上气不接下气,到头来还是祁连日见机不对,生生拽下祁连星专贴嘴唇狗皮膏药,可惜若修然对救命之恩完全无视,光顾了大张着嘴巴释放肺泡里过量的二氧化碳。祁连月终于逮到插队的机会,然而更加悲催的被兄长一巴掌拍了出去。   为什么啊!!!祁连月以眼神控诉兄长的不公平待遇,然后祁连日看都不看他,倒是盯着祁连星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祁连星片刻功夫就败下阵来,可是转脸就挂是哪个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德行。   若修然还在喘,偶尔还会脸蛋红红的咳几下,祁连星根本是吃定了祁连日不愿吓倒父皇,果然祁连日被他气得牙痒痒,缺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若修然的背脊,帮他顺气。   若修然在紧张思索。   死亡是可以确定的,所以在第一时间浮出水面的“穿越了”被若修然一脚踢出概念,那么剩下的答案似乎就不那么难猜了,这些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职业,按照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好像也就只有一种身份的人会有这样的本事了,若修然觉得他该生气的,可是涌上来的感觉却只有无奈,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而且他临了临了,那也是救了两条人命呢,怎么......怎么还会落得下地狱的下场呢?更荒唐的是,这年头居然连鬼差都学会劫色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死人都没有人权可言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死人......还能叫人吗?   若修然很纠结,他在纠结的时候那两眼呆滞的样子让祁连日和祁连星两兄弟惊心不已,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祁连日开口,小小小小的声,唯恐吓到刚刚顺过气的男人,“修然......”   很轻很轻的声音,祁连星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名字被人叫出口,拂羽掠过心口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随着兄长发声,“修然......”   若修然闭紧眼睛昂起头,誓死如归的慷慨,“死人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呃???   祁连日被他彻底搞懵,“父皇?”   “我都说了这没你什么父皇!!我是若修然,说吧,我要是不同意你们的为非作歹你们想怎么着我吧,反正我都死过一次我怕谁?说吧,是刀山火海还是油锅拔舌?十八层地狱我该去哪,你发落吧,反正......反正......我......我......我......”   若修然吞了口口水,瑰丽的气势登时折了一半不止,他从来就是不是什么胆肥的人!只是有些事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放开枷锁!如果仅仅是被人吓唬吓唬,就叫他顺人所愿地奉上身体,那事情只要想想,都叫他......叫他无地自容啊。   至于,如果他们真的要动强......若修然盘算了一下双拳六手的差距,那也是形势的错误,非战之罪了!   祁连日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跟什么?   倒是祁连星眼珠一转,声音蓦地轻快了许多,“修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吗?”   “什么以为,明明就......哎呦!”   祁连星张嘴吐出带了红红的涟漪圈似的“戒指”的手指,“你没死!”   “你要我干什么?!”   “你看,你还知道我咬你,你还知道疼,你怎么回事死去的人呢?”祁连星不慌不忙,轻柔的循循善诱。   若修然呆住,浑身力气被抽干,缓缓委顿在地上,是啊,刚刚有风,身体会冷,被咬会疼,甚至,连窒息的感觉都那么真实的火燥......还有亲吻,若修然脸上飚起红,激烈,辗转,意乱情迷......   半晌,若修然抬起头,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往感觉有人的方向环顾一圈,满脸迷茫无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体,二十几岁的顽童心性,此刻却流露出十岁稚子的彷徨无依,祁连日跪坐下去,把他抱起来,拢紧,脸颊贴着脸颊,斜着视线看着若修然的表情,开始述说前因后果,从第一次用祁佐炎的身体醒来,到他们三兄弟对他的误会,从步步提放,到倾心,若修然脸上的平静慢慢褪下去,不敢置信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浮上来,不久之后,甚至还加上一些惊呼,“我靠,那......是我吗?”   祁连星再忍不住了,略略要伸脖子,陡然看到祁连月期盼的眼神,又缩了回去,掐着祁连月的后项把他推向前,眼前红唇翕动,祁连月犹如被蛊惑,不假思索的啄了下去,不过祁连星的手还在他的要害上,只是贴了一下,立刻给他拉开。   若修然的笑一下子收了起来,神情又变得拘谨。   祁连日狠狠瞪了两个弟弟一眼,转了声调诱哄,“没事,别害怕,是......月......”   “月?”   “祁连月,你的......二儿子,我们三个,还有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也忘记了吗?”   “一模一......样?!”若修然惊呼,“三胞胎啊?我......可以摸摸看吗?”   “好,”从被子卷里挑出胳膊,祁连日带着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若修然有些颤抖,很激动的样子,半晌,又摸索着抚上星和月的,“真是......怎么会这样......”   失去神韵的眼眶内积聚着水汽,祁连日和祁连星满心不解,名义上的儿子,竟然会让他如此感动吗?可是奇异的满足在心底充盈,情之一字,虚无缥缈,却风行天下,果然是有它的魅力。   祁连日觉得他这十几年的生命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闲话家常,过去,一向都是若修然没完没了的聒噪的,而他,只负责听,当然也可以不听,只要他能摆出是在听的样子,若修然其实从来不介意他有没有左耳进右耳出,可是现在,看到若修然专注地听着他提这些琐碎的记忆,祁连日的心里竟然又慢慢的成就感升起,这感觉,比起朝堂上说得一干能臣权吏哑口无言还要有趣。   话题拉远又拉近,从若修然干的糗事到自己兄弟们的杯弓蛇影,那些当初风声鹤唳的东西,现在说来听来全都是笑料,让若修然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停不下来,知道外面远远的地方传来悠远的梆子更鼓,祁连日才发现他居然说到口干。   不可思议的身不由己!十几年的谨言慎行,言少主贵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甚至于,完全不干他的事了!而且祁连日发现,他非常非常的不想把那个循规蹈矩的自己找回来!当然,其实自从把这个拥有他父亲的身体的灵魂拘在身边的时候,那个眼里心里时刻提防被人觊觎的祁连日已经离魂而去了。   “后来呢,怎么样了?”冷不丁的没了下文,若修然迫不及待的追问惹得三兄弟差点憋不住喷笑,真不知道他的神经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震撼的消息之后,他居然还能想听故事一样的专注。   “后来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太晚了,要休息,我知道你能很能睡!”   “呃——”若修然嘴巴半张,一个呵欠正打到一半,闻言迅速红了脸,他一个做老师的,睡眠时间规律而充足的确是有板有眼,甚至于如果让若修然自己评价他自己对于睡觉的喜爱程度,只怕也只能找到,猪一样的瞌睡之类的形容词!   “好吧!不过我该谁在哪,我是说,呃,我以前的房间,宫殿......是哪个?”若修然摸摸鼻子,顺应时势。   “这里啊,这里是蟠龙殿,是父皇地方......”   “哦,那......你们呢?”祁连日绷着神经看他写满脸的恋恋不舍,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和弟弟们和他有过怎样的亲密,所以......   “我们......”   “不如就在这睡吧,不知道床够不够大......”若修然很是苦恼,“不过挤一挤吧,我......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亲人呢,儿子,哈哈!我有儿子啦,我要......搂着我的儿子们一起睡!”若修然兴奋地宣布,完全看不到三兄弟一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儿子啊......这个字眼让若修然光是想起来,就会浑身发热,大脑灌血,满心惊喜的不能自已。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2   因为那祈求的样子实在太勾人,祁连日在迷糊中点头应好,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可是瞧着两个弟弟将若修然拥走,祁连日再怎么头疼自己身体的叫嚣,还是跟了上来。床啊,那么荡漾的地方,稍稍一点暧昧都会擦枪走火啊......尤其若修然明显就是不想睡,尤其两个弟弟摆明了虎视眈眈,尤其......“小日,快过来!”祁连日使劲闭了闭眼,哪里那么多理由,他根本就不知道,仅这一声小日,就够祁连日赴汤蹈火了,多少天的耳边幻境啊......   不过祁连日还是高估若修然了,整日的马车颠簸,虽然因为记忆的流逝而不复存在,但身体的损耗还是需要养护的。满心亢奋的新扎父皇尽管依依不舍,可是陷身柔软床铺不久,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就听他说着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无声的时候,祁连日低头,若修然已经带着嘴角的笑弧酣然入梦去了。   可是即便是睡着了,失去了意识,若修然也没往一手抓一个,牢牢不放,剩了一脚,又勾住祁连月的腰,拉着拽着,守财奴吝啬鬼似的执着。   这半晚的说辞其实漏洞百出,只是若修然的脑袋在饱受了一场高烈度现代化的炮击之后,残存的清醒自动自觉地对一点加以过滤而已,可是若修然虽然可以乐观地鸵鸟着,祁连星却不会轻易放过。尤其若修然左手抓着他,右手拉着祁连日,一起收压的胸口的样子实在很温暖。祁连星无论如何不想放开。   问题啊,还有那么多。祁连日的眼睛一刻不放的黏在若修然脸上,瞄到不瞄他们两个并拢着安置在胸口的手上,祁连星暗暗的琢磨,学着哥哥不出声。这一次,他们都是平等的,没有在有可能,也不会给另外的人机会先行一步,所以......要和大哥好好谈谈啊......祁连星朦朦胧胧的想着,不要放弃了,也不要在落后了,要一起......要同时......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掰开,展开手掌贴着胸口压好,明天,总来得及的,谁叫他们的父皇,睡觉一定要睡到自然醒才行呢!!!   时间,还很充足,只要明天早点起来,在父皇之前醒来,就来得及!   祁连日和祁连星的确是想到了一处。这一刻的宁谧,失而复得的人,让他们两个都变懒了懒了,就放纵一晚,把该做的事情该说的话都留到明天吧,他们不约而同的做下决定,反正,在父皇醒来之前,总是来得及的。   睁眼不分先后,祁连日和祁连星几乎同时支着半身坐起来,这一晚睡得凌乱不堪,整个就是一个横七竖八,祁连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脚下拱了上来,此刻正把他们的父皇锁手锁脚的圈抱在怀里,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若修然睡着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两人四手四脚互相缠绕,看上去像极互利而生的两株缠藤。   祁连星看得失笑,转眼看到兄长黑乎乎不见喜怒的脸,心下一沉,默默转身下地。   连七和连凯推门进来,窗幔深垂,不用看也知道陛下未醒,径自服侍各自主子着装上朝。   气氛有点沉,连七只觉汗毛有点乍,服侍祁连日穿衣的空档偷觑了一眼祁连星,收回视线的当儿不小心和连凯撞在一处,两人都有点闪神,显然神经过敏的不止他一个。   瞄瞄床,在心里偷偷算了一下昨天陛下的旅途劳累程度,连七盘算来盘算去,还是等等再说吧,早朝之后,应该会好一点,想起陛下现在一天一忘的记性,连七直觉昨晚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日子不大好过,而没有第一时间,也就是提前将此变数告知两位殿下,连七心里也不是没有后悔的,于是,再拖拖吧。   于是......就真的拖过去了,祁连日出门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寝殿,随手一指将预跟随的连七按了回去,让他和报国好好看着陛下,不用提点,连凯自动自觉地站到了祁连星身后,而祁连星,在兄长看似暗沉的眸光里,也读到了谈一谈的讯号。   连七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祁连日带着祁连星,跟着连凯,再围着一群侍卫径自离开。   连凯和祁连星还是很心有灵犀的,行进路上不用吩咐就自动自觉地将随从遣开,远远散了开去。祁连星紧走几步,与兄长并排。   出发的有点早,天还只是蒙蒙亮的程度,两兄弟放慢了步子,散步的悠闲,却满满的弥漫着满弓放箭的紧张劲。   “昨天那些话,我很生气。”祁连日很突兀的开场白让祁连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些话是哪些话。他抿紧了唇不开口,等着祁连日的下文。   “我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两个弟弟居然要和我抢父皇,而且还是那么荒谬的理由,什么叫只因为我是老大,我宁可这责任可以顺应顺序由你接替,可是那些......现在说,有意义吗?”   “对不起,大哥......”祁连星怔了一下轻声道歉,如果顺应真正的跌序,如果母妃当日不是难产......然而这些可是全部没有可能了,母妃不在了,而他们,是经由父皇血腥的手来到这个世上却无可更改......祁连星直到此时才想到昨天的冲动伤到了哥哥的心底最敏感的地方,不由得手足无措。   有时候祁连星自己也是很矛盾,他一方面怨恨父皇的无情,一方面却庆幸着这样的出生方式让他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真的自然生产,老大会是他,皇位是他的,责任......更将成为他今生摆不脱的枷锁,当然,现在他也在尽着责任,可是那不一样,现在他还有依靠,还可以耍赖,而一旦他自己担了那个位置,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需要主动,他需要给别人依靠......   “我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享?”祁连日转回话题。   “嗯?”祁连星有点茫然,哥哥转得有点生硬,让他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祁连日的脸色,刚刚的感性好像从没出现过,还是晨起时的暗沉。   “如果没有父皇,将来我也会立妃,你早就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过分一定要和我抢父皇?出征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时间想,昨天,你说了那样一番话,我才发现原来这件事装在你心里这么久了,昨天我们都很冲动,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说一遍!”昨天其实不止是冲动,祁连日聪明的不想再提,一整晚,父皇的态度,祁连星和祁连月的依赖,让祁连日想了很多。   “你真的想再听一次?”   “就算我不想,你一早起来跟着我,不就是为了再说一次吗?”祁连日不以为然的偏头,一早起来第一次正眼看弟弟。   这一眼看得祁连星低下了头,的确是。   “如果你是立妃,我的确不会抢,我们身上有责任,而责任在你身上的尤其重,将来,不管你立太子妃,还是立皇后,我知道那都是为责任而立,那些女人,在太子妃,皇后的头衔之下,究竟顶了一张什么样的脸,拥有真么样的姓名和性格还有背景与你根本就不会有差别,所以,我当然不会介意!”   “可是父皇不一样,你知道我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断袖,乱伦,忤逆,天下大不玮集一身,这些可以让人身败名裂的理由注定了他不会在你心里只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他是与众不同的!”   “因为他与众不同?所以你就要分一杯羹??”祁连日狠狠瞪向他。   祁连星没有抬头。   “最初的确是!”   “你——”   “可后来不是了!哥哥,如果你这样沉稳的人,都能因为他的好,而无视那些会让整个大祁王朝诟病的阻碍,那些权衡之后更实际划算的东西;我这样本来就很惫懒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到,怎么可能不憧憬?!”   祁连日被说得一滞,半晌,“那月呢?他也看到了?他也想你这样想吗?”   “二哥......”祁连星有些无奈,“他本来就是你的什么都好,如果......我们两个会喜欢同一个人,而叫他去娶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你真的忍心?”   祁连日差点被噎到,这什么理由!!!可是一转念,祁连日却突兀了停下了步子,他瞪着祁连星,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半晌都出不了声,“你......你......”   “二哥眼里,你什么都好,我呢,在我眼里他和你一样,也是什么都好啊!很多年前我看到父皇的那些女人......”祁连星指着后宫的方向,那里现在已经十室九空,“她们勾心斗角,美丽的脸蛋下是蛇蝎的心肠,父皇今天宠了这个,明天又好了那个,你知道吗?我曾经怕得整夜睡不下觉,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像父皇那样,被那些女人占据了你国事以外的所有时间,到时候会不会你也连多看我和二哥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更甚者甚至你烦?二哥也是一样......枕边人,耳旁风......呵呵,你也是人,就算今天我们亲密,就算当年我们一母同出,终究难以抵挡时间冲刷之下的一床之近......”   祁连日震惊的看着这个小弟,他从来不知道,祁连星居然想得这么长远......   “所以在知道你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我们的父皇之后,我当初是庆幸的,因为他不独属于你!我有理由有权力分享,甚至我还可以蛊惑二哥一起,因为他本来就是我们三个人的......”   “只是......我真的没想过他居然是这样的人......这样......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落的人......喜欢他,在乎他,你知道那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我知道你知道的!”   “过去,我们一同守护这个国家,一同分享所有权利与荣耀,现在我们爱上同一个人,一同为他欢喜,一同逗他展颜,他的所有欲望都由我们三个一起为他满足,不会偏颇,也不会有觊觎不平,不好吗?”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3   好吗?   这个灵魂从天而降,占据了他最恨的男人的身体却给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疯癫,在一年前都不能想象的满足,幸福;这些日子不是没有想过,找到若修然,当初去南方平乱那背后的纠葛就要从新提上日程,也有了要被弟弟们摊牌的准备,可是真的事到临头,才发觉,心......血淋淋的疼!   那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宝贝,拱手送出去与人分享,即使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那感觉让祁连日揪心,整个早朝,祁连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连连虞在背后偷偷推了他一把,有一把,还没感觉。   连虞终于急了,顾不得朝堂礼仪,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殿下——”   “嗯?嗯?!”祁连日猛然回神,发现竟是连虞,眉头一皱猛地揪起,顾不得底下丞相正长篇累牍地宣读百官请愿重惩定海神侯书,“蟠龙殿怎么了?”   连虞这功夫也不管太子殿下是怎么神通广大的一语中的直击蟠龙殿出事了的,伏在他耳边急声低语,“陛下他——”   祁连日只听了两个字腾地一下跳起身,他只是看到连虞条件反射的想到祁连月,而祁连月此刻应该还在蟠龙殿睡着懒觉呢,所以开口问蟠龙殿完全是脊椎神经的条件反射,跟大脑没什么关系,哪知道连虞两个字直接杵到他肺管子上......   火速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午时书房再说,转身就走。   连虞在路上匆匆将蟠龙殿的变故说个大概,祁连日越听越是急躁,到最后简直是一路小跑,要不是宫中的马厩离得太远,祁连日简直想牵一匹过来让他脚下生风。   急三火四入了正阳宫的地界,祁连日卡住了,太安静,一如过去每一天的早上若修然还晨起时候的景象,那是必然,因为在皇帝每日休息的寝宫,所有大事小情围绕着皇帝陛下的需求为最高要旨这没什么稀奇,可是连虞刚刚才说了父皇已经醒来了,而且惊慌尖叫得殿顶都快拆了,这一刻的安静......   怎么回事?祁连日回头看连虞,连虞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茫然。   匆匆奔进蟠龙殿主殿,门口只有一个狼炎在尴尬的立着,祁连日眼尾扫了他一眼,头也不抬的进去。   一脚跨进寝殿,祁连日一打眼间已将内里情势尽收眼底。祁连月在床头的地砖上跪坐着,胸膛急剧起伏,可是吐出来的气息却极微弱,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祁连日快步过去,扶了他起来,才发现他半边脸颊红得过火五个指引清晰可见,“父皇......他......他......”半抬起的手指,僵硬着指向若修然的方向,祁连日顺着看过去,正看到若修然在连七报国两人身后,正偏着脑袋循着声音看...... 呃,听过来。   “你......真的是我儿子吗?”若修然的气息比祁连月还脆弱,要不是知道祁连月最近急于讨好父皇讨好得神经兮兮的原则全失,祁连日坚决怀疑是弟弟欺负了父皇。可是——   祁连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涨得老大,“你是谁?”   若修然歪了一下头,似乎在区别他的声音,半晌,“那你又是谁?”   “我是他哥哥!”   “堂兄,表兄?”   “都不是,我是他的同胞兄长。”   “那么绕......”若修然嘟囔了一下,“那不也是我的儿子吗?”   祁连日简直要疯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若修然有些茫然,他往左右记忆中连七报国的方向偏头,“我不是你......们的父亲吗?”他记得这两人是这么说的啊。   啊!!!祁连日简直要爆了,陡然想起两个侍卫还在,“滚出去,你们两个!”抬手指着门的方向,连七报国被他形于外的怒气勃发吓得一缩脖,径自溜了。   一步一步压迫十足地逼过去,“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祁佐炎,还是那个不知名的游魂野鬼?!”   若修然被他一嗓子野鬼喝的一缩脖,“祁佐炎?是谁啊......”陡然想起不对,难道,祁佐炎是这个人的名字吗?   这......算不算是说漏嘴了?若修然这反应吓得不轻,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补救啊......   眼看着面前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开始发呆,祁连日更加的火冒三丈,“很好,不是祁佐炎,那就是游魂野鬼了是不是,好!”若修然还没明白好是什么意思,一只大手已经扼上了脖子,嗓子一紧,呼吸顿滞。   “掐死你,修然就该回来了!”两眼翻白之际,陡然间听到这么一个熟悉的,自己的名字,若修然整个人吓到呆,蓦地缺氧的感觉在胸膛里爆了开来,若修然猛地挣扎起来,“等......等......我......说......”   祁连日充耳不闻,眼珠见红,手上力道越来越紧,“锵——”一直听着里间动静的报国在门外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顾不的祁连日刚刚才轰了他出门,掉转头就往里冲。   “殿下,殿下,手下留人啊!”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扳祁连日的五指关。   连七晚进了一步,就看到这么个混乱的场面,赶紧冲过来,一边拉扯报国的失礼,一边急道,“殿下,殿下,陛下只是忘了昨天的事,您......”   祁连日被他冲口而出的话惊得一呆,手上顿失力气,若修然软软的滑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人却不忘使劲往后躲。   好半晌,祁连日缓过劲来,一步跨到若修然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不是要说吗,说什么,赶紧说!”声音冰冷,吓得若修然又是一个哆嗦。   “你......刚刚,是不是叫了......叫了修然?”若修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着。   祁连日一声不吭,等着他的下文。   好半晌都没有动静,若修然满脑子迷雾重重,可是眼下的危机还没有解,“那个......那个......修然......是不是姓若啊......”   祁连日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可是若修然径自将这一声嗯当成了是的意思,一**坐到了地上,揪扯起头发来。   “难道真的是梦?”他摸着脖子,又伸手在眼前晃来晃去,“可是好真实啊!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又说我有儿子,又说我是陛下的......”他伸手,在地上摸索,一路摸到祁连日的脚踝,小腿,紧五指,“乖乖,还是热的,弹性十足!”   祁连日看着他莫名其妙,心里越来越乱,摸到看到若修然闪电收手,还没等阻止,“哎呦!!!”   若修然抚着手背上完全没有留力的一口重咬,终于惨嚎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啊,干嘛死了死了也不能给人个明白啊!不对!”他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抬起头的样子似乎在向周围的人求助,让祁连日下意识的认真倾听,“我到底死没死啊!”   连七早已僵了,在皇帝陛下说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报国,发现他的神色竟然是看不出喜怒的平静无波,连七不是笨蛋,这几个月来,皇帝陛下的改变,三位殿下与陛下之间急促升温的关系,早就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现在,陡然间听到这样似是而非的证据使得说辞,竟然与他心中猜想的一般无二,怎么可能不让他震惊,可是看报国的神色,难道......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连七,你,刚刚说什么了?”祁连日没回头,忽然点到连七的名字,让六神无主的连七差点惊跳起来,“殿下,陛下他......他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忘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所以......”连七陡然发现说法并不正确,岂止是前一天,根本就是所有之前的日子......可是好像也不大对,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似乎是......   连七卡了壳,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借尸还魂”这样的字眼来,可是祁连日已经明白了,“出去!”祁连日二次赶人。   连七下意识执行,却发现身边的报国完全没有起步的动作,伸手狠狠扯了他一把,几乎是用拖的将人拖走。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了祁连日祁连月两兄弟急促的呼吸和若修然小心翼翼的喘气声。   “修然......”一直没出声的祁连月忽然很细微的吐出这两个字。若修然敏锐的感觉到,火速抬眼循声跟过去。   祁连日好像直到此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修然......”   若修然的脑袋装了轴承似的转回来,无神的眼睛里注满了小动物般楚楚可怜的瑟缩。   祁连日猛的伸手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父皇,修然......”他一叠声的对不起,不间断的修然,父皇交替着叫唤,拥抱的力道紧得让若修然整个人都傻住了,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半晌,感觉到身边的人平静下来了,若修然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若修然的?不对,你先告诉我......那个,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脖子上的痕迹开始渐渐显现,随着若修然的缩项,愈发显得殷红如丝,勒入骨血,有一种被砍断了头颅重新接上去的荒唐错觉,祁连日好不容易平复心跳又开始激烈,就差一点,一点,如果不是报国冲进来,他差点就亲手扼死了自己的宝贝,一想到这里,祁连日就止不住身体的冷战,若修然和他紧紧挨着,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腾出手来回抱住他,“没事啦,没事啦,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一边一下一下的拍着祁连日的脊背。   这是,这叫什么事啊,若修然在肚子里沸反盈天的鄙视自己,差点被据说是他儿子的人掐死,他不但生不出气,还会为这个完全陌生的人的悲伤而揪心,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人有一把好听的嗓子,所以他就变得超级没原则烂好人了吗 ?   “啊——”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若修然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双手搂住来人的脖子,公......公主抱?若修然蓦地红了脸颊,可还是下意识地起手搂了祁连日的脖子,“哎哎哎......干什么啊?”   流落民间一个月,生死未卜,只言片语全无,好不容易找回人来,又要离奇的面对着每次睁开眼睛都弄不清身份的提心吊胆,祁连日从知道自己是大祁王朝此代的嫡子长孙之后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与平安平稳平顺诸如此类的百姓词汇无缘了 ,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连喜欢一个人也能出现如此空前绝后的乌龙!   祁连日甚至没法分辨,到底是继续揪着心牵挂他流落在外的时候好一点,还是现在看着那张熟悉的厌恶了十几年的脸担心着里面住的灵魂不知道还在不在郁闷!没法想象,如果哪一天,那个叫若修然的客魂真的不见了......   祁连日的心房剧烈的颤动起来,就像被人捏住了最重要的要害无法挣脱......他大跨步的靠近龙床一把将人扔上去,若修然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松手,祁连日就顺着那力量陪着栽了进去,眼前微张的两片唇楚楚可怜地翕动着,形如**,祁连日犹如被下蛊般贴了上去。   濡湿,柔软,温热,还有脆弱,若修然瞬间瞠大了眼睛!这是......   辗转,厮磨,若修然张嘴想问,声音没来得及出来,灵巧的舌已经滑了进来把他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全都堵了回去。   “父皇......修然......”祁连日还是颠来倒去的在气息交换中轮换着叫他,被吓傻了的若修然完全招架不了,他被公主抱的时候想问的本来是,到底咱们俩谁才是爹啊,可是完全的措手不及,不及到若修然的脑袋根本来不及改频,因为这露骨的法式舌吻......要问的东西已经不是重点了,甭管谁是儿子谁是爹,他就不该出现啊!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儿子和爹的问题了......它是......它是......若修然使劲伸手推拒压在身上的人,祁连日被他抵得胸口生疼,却不愿放手,刚刚的一幕还在他眼前晃,晃得他眼底一阵发黑,身体一**冒汗,怎么会这样,他亲手......扼死自己的父皇!   祁连日的手劲永不是若修然能抵挡的,三两下的功夫,就被祁连日捉了手腕抵到头顶交了一手按牢,没了爪子碍事,剩下的全不成障碍,宽松柔软质地的里衣,很快就被褪个干净。   若修然快哭了!他才醒过来,先是被人叫父亲,然后又被称陛下,填鸭似的脑袋刚刚消化完自己穿越了,做爹了,有子了......接着就......就......   就什么,若修然已经想不起来,脑袋里开始发蒙,发胀,祁连日的吻是在炙热的过头,完全补给氧气补充的亡命吻法,若修然挣着,躲着,渐渐开始迟钝,耳朵边有什么东西在吵,可是若修然分辨不出,冥冥中与眼前漆黑的黑暗不同的东西漫上来,若修然惊恐睁大的眼睛再猛的一瞠之后,脱力似的缓缓合拢......   祁连月简直吓傻了,哥哥的吻法,哪里是亲吻,根本就是......就是......想要将父皇吞吃入腹的狰狞啊!   祁连星一进殿,看到的就是大睁着眼睛被吓到傻掉的祁连月,不错眼珠的看着龙床上,当下快步走近,入目所见,呼吸心跳统统断了一拍,几乎不假思索的,祁连星狠狠地揪着祁连日的后衣领,“大哥,放开,父皇快憋死了!”   空闲的手还在不间断的留恋在男人身上,从胸到侧肋,祁连日全无意识的又揉又掐,掌心的温度传递着男人还在他怀里的事实,嘴里的气息交换,是他的忏悔也是他的安慰,陡然间被人扯着衣领拉开,祁连日翻身而起的动作凶狠得要杀人。祁连星对着他的胸口狠狠一拳砸的他踉跄后退,“看什么看,父皇,快被你弄死了!”   “我没有!”祁连日大声反驳,眼中冒出火来。   “没有没有,你自己看!”祁连星已经快手快脚的爬上床,把若修然的上半身揽进怀里的同时还不忘狠狠补上一眼给祁连月。   祁连月没来由得缩了缩脖子,畏缩的看了一眼大哥。   若修然的正面胸前满满的都是祁连日不知节制留下的红色印子,祁连星咬着牙瞄了一眼,扯过被子将他缠起来。   男人**的靠在弟弟怀里的样子让祁连日迷惑的眨着眼睛,神情从愤怒慢慢转成了不解,茫然,然后悚然一惊。   “我......”难得的,祁连日找不到词为自己开脱,他怕到癫狂,神志尽失,那一瞬间的执念只是想好好感受这个集了他的情人,爱人,亲人的身份的男人的真实,却......完全忘了他的脆弱......还有......   祁连日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眯了起来,本就狭长的丹凤眼成了一条线,他以为他那么善解人意,所以会明白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可是秋水长歌......,神侯府叛乱,忘了......昨天,忘了全部......难怪父皇会在被他抱的时候那么挣扎,他根本就是......就是父皇记忆中不存在的一个人啊,而且是每天睁开眼都没有存在过的人......   另一侧,祁连星已经开始询问祁连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留在蟠龙殿的亲信在若修然初醒的时候就跑去告诉他二殿下和陛下闹起来了,怎么他一进来,看到的居然是差点被大哥弄到死的父皇?   不过没死也大概去了半条命了,祁连星小心翼翼的拆着若修然扣到肉里的指甲,好半天,也撑不开一根。   祁连月还在吭吭哧哧的说着事情的经过,祁连日忽然一拳擂在身侧的墙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星月同时一惊,愕然抬头!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4   “神侯府!”尽管祁连月说得断断续续,祁连日还在这只言片语中将一切以外融会贯通!胸膛在一轮急剧起伏后咬着牙迸出三个冷到冰点的字眼来。   叛乱发生在江南富庶之地,这一年的国库粮收不仅指望不上,还需要大量细致周到的赈灾工作要善后,本来就千头万绪的,加上国主失踪,祁连日有意无意之间,倒一直没工作去处理动乱的元凶,只是草草交代了刑部去调查取证,自己,始终没有认真过问,现在找回父皇,心里绷得紧紧的弦还没来得及松一松,秋水长歌的毒性就迫上眉睫,简直是逼着祁连日将新仇旧怨,国耻家恨混淆一体!   “去刑部!”祁连日扭头就走,一字一顿几乎全是咬着牙崩出来的。   这样暴怒的祁连日是两兄弟从没见过的,当下都有点闪神,,祁连星眼珠转了两转,蓦地扯过一旁的祁连月,“好好看着父皇!”转身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连凯连忙跟上。祁连星已经冲出门去,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连凯,一把推开了,指着狼炎,“你跟我来!”扭头就走。   狼炎愣了一下,望了眼里间,“三殿下?”   祁连日反应过来,叫连七报国留下,带着狼炎追上祁连星。   “父皇当初派你去连泽身边,为什么。”没有回头,狼炎却知道祁连星问的是他,狼炎略略踌躇了一下,祁连日已经在他旁边站定,“为什么?”   为什么呢?狼炎在心里衡量着该不该说真话,三位殿下对陛下有多用心,他是吃不准的;而陛下对三位殿下,又有多少别扭着说不出口的心思,狼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里外里的两厢比较,狼炎还真是拿不定主意他该说多少,尤其此时,陛下记忆全失,若他将陛下这么多年隐逸心中的秘密昭示出来,且不说三位殿下会不会相信,单单将来若是陛下心中计较......   算了,还是眼前难关先过去再说吧!   咬咬牙,狼炎决定和盘托出,大不了,将来找机会带陛下离开这个皇宫,反正陛下在泽南已经将皇位让了出去,难道,失了势的陛下,日殿下还能软禁自己的父皇不成?   心里打定了主意,狼炎理了理思路,决定从四年前说起。   说起来,城陵姬生下的连泽,也的确是命运多舛的一位皇子,生来胎中带病,御医断他活不过一年。也不知道城陵姬当日在哪得到消息,说天地至宝——雪域魂珠能为小殿下续命,便来求陛下赐药......   祁连日在一旁听得皱眉,祁连星已经忍不住了,“宫中哪有这雪域魂珠啊!”   这一句却不是假话,雪域魂珠,能活死人,肉白骨,在人间着极品仙药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若宫中有此物,单单是调来保护这奇珍的人手,肯定会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可是宫里,压根没有这消息啊!   “城陵姬怎会笃定父皇手中有此物?”祁连日想的,显然和弟弟不在一条思路上。   狼炎点点头,猛然想起三位殿下与陛下和他的亲近关系可不在一个层面上,这种和陛下在一起很随性的交流与答复,在三位殿下面前可是一大逾越,当下赶紧补话,“陛下当日也很错愕......”   “所以父皇要你去连泽身边守着,想知道这空穴是从何来的风儿?”祁连日不紧不慢的下结论。   狼炎回道,“是!”   一时默然,祁连星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这一声大惊小怪,引得祁连日偏头瞪了他一眼,祁连星立即冲哥哥不甚有诚意地笑笑,“城陵姬和连泽母子连心,病急乱投医也是说得过去的,父皇却将自己的贴身死卫派出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狼炎一下子无话可说了,祁连日眼神一扫,撇到狼炎欲言又止,“有什么,你就说吧,父皇现在这样子,就算是猜测也是好的,总能......总能多个路子,况且......这雪域魂珠,我知道的也实在是少,那大约也是父皇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吧?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本太子赦你无罪!”   本太子......而非朕,狼炎脑子里立时走神了一秒,日殿下......不打算登基么?   “如此,属下就妄言了,不知道殿下可记得四年前江南传家,塞北石家,还有闽东宋家的灭门案么?”   祁连日一愣,这三桩案子,三大家族死了近千口,当地从七品县官到二品大员,大大的牵扯了一片官员,却始终没有动静,到现在,这三桩灭门惨案都悬而未破,高高挂在刑部大堂上,生生让进门的六扇门大小捕快们进门矮上半头,可是......那案子和雪域魂珠......有什么关系么?   “殿下不知,这三户人家,当年都是谣传家中有祖上传下的雪域魂珠的人家,陛下五年前,曾下密旨,让三家将雪域魂珠供上,可是......也不知道谣传真的是谣传,还是三户人家不愿,总之陛下这一道旨意没能得到雪域魂珠是实!”   “大胆,狼炎,你这是在说父皇......父皇操纵......”祁连日断喝!可是心里总觉得不大对劲。   狼炎躬身,却没有跪,“陛下卧床两年,始终无法拿出雪域魂珠救命,就此一桩,狼炎也绝对不敢想是陛下......陛下......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陛下当年如此重视连泽殿下的病情,并且对城陵姬娘娘......也是因为此......”   对了,就是这里不对劲,祁连日终于想到了父皇卧病那两年,想来,知悉内情的人,在当时都是怀疑父皇的,而父皇虽然没有人敢当面指责,想必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是冤枉的,所以才早早将狼炎派去寻找线索吧......   道理说得通,可是祁连日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却无论如何让也想不出来。   天下至宝,父皇动心下旨叫三家供上宫中不是说不通,明里索要不成,父皇是肯定还会暗中想办法的,可是来不及动手就叫人先下手为强,甚至明里暗里的线索指向都导向父皇......这样的诬陷......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甚至还敢透露消息给父皇当时的宠妃城陵姬......   “就算父皇想到被人冤枉了,可是为什么是派你去,父皇是一国之君,就算有人敢怀疑,难道还敢当面找父皇对质不成?”祁连星自言自语的话陡然给祁连日提示,“所以,父皇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派谁去,也不该讲派你去,还是顶替连泽死卫的身份去?”   每位皇子一落地,便会按规矩得到一个至死相随的死卫,父皇此举,等于在将来狼炎任务完成之日,宣判了连泽的死刑,因为没有死卫的皇子,简直等于是没有双手双脚一般,在这世上,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殿下还记得四年前五月的禁宫换防的事?”狼炎抿着唇,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因为直到今日,狼炎还是对那次的换防耿耿于怀,陛下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而时至今日,这件事,陛下也在不记得了!   祁连日浑身一震,四年前五月的禁宫换防,几乎一夜之间将宫中禁卫撤换殆尽,没有理由,只因为父皇一句高兴,就将熟悉宫中防务的所有侍卫撤换个干脆,导致那阵子宫中防务其乱无比,江湖宵小进宫不说如入无人之地,也是随心所欲,搞的宫里那阵子无一日安宁,甚至最离谱的还有两个父皇的宠妃被采花贼光临了......这简直是宫中无人敢提的一段禁忌历史,狼炎怎么会提起这茬?   祁连日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狼炎却好像压根没看见,“那些免职的禁卫全部被坑杀了,这件事,想来殿下是不知道的吧?”   祁连日一下子就愣了,那些人出宫之后,就好像在一夜之间蒸发了,搞得那阵子京兆尹那里报告失踪的人家多不胜数,当时也是一桩连环大案,父皇却没有追究,祁连星觉得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他站定在狼炎面前,就差掀起狼炎的衣领了。   狼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是陛下下旨叫他们自尽,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地自戕的尸首......”   “赶到?”祁连星 一下子就抓到了病语,“是父皇派你去收拾残局的?”   狼炎沉重点头。一时三人六眼不经意的对上,统统都是一层冷汗。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5   传家,石家,宋家,都是拥有数百年显赫身份的传承世家,要一口气将三家杀绝灭尽,该需要怎么样的实力保证?事前不露痕迹,事后不留线索,这种严密的组织,江湖上那些乌合之众无论如何没有这么森严的制度,况且父皇当时那任性的性子,要不到手的东西,明不来就暗中下手,事前狡诏一封,将三家人丁集中一起,灭门之后带走诏书,那是怎样的神不知鬼不觉见顺理成章的事情啊?只是......祁连日掂量掂量自己,若是自己想做这么一件大事,带头的人无论如何也只有连七一个选择,绝对信任,即使将来有叉子出现,他也绝对相信连七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相信如果是父皇,也应该一样,所以......为什么狼炎推测出了这么多在他们眼中很显见的理由,却归根究底没有让狼炎出手呢?   出蟠龙殿的时候是火冒三丈的,而现在,连祁连日都不知道去见城陵姬还有没有意义了,父皇中的秋水长歌,那是天下公认的无解,还能留得一分神智,没有成为长眠不醒的活死人......等等......秋水长歌明明是将人变得昏睡不醒,为什么父皇每天还能照吃照睡却偏偏只是记不得从前......   城陵姬见不见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融会贯通了这些狼炎的消息,父皇当日对城陵姬的求药那么重视,分明就是做贼心虚,那么几乎可以肯定,雪域魂珠必然是在宫中某处,只要找就是了,何必再去问城陵姬,好好盘算个名义,将那女人处置个千刀万剐才是重点!想到此,祁连日猛然转身。   “哥?”祁连星惊呼。   强压下欢欣雀跃,祁连日板着脸吩咐,“你去刑部看看吧,不用管那个女人,就看看那些东西都给祈an和他那些叛子逆孙安了些什么名头......”   祁连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波半转间大约是和兄长想到了一处,紧了紧眉头爽快应是,招呼狼炎随行,按着吩咐自行去刑部,哥哥的心思,他大概也猜得出,那的确要比找城陵姬要解药好多了。   尾随在祁连星身后,狼炎一脑门黑线团,难道......说多了?   狼炎说的其实不算多,想多的是人其实是祁连日,秋水长歌的毒性名动天下,祁连日虽然在宫中没见过中招的倒霉鬼,可是书中写的症状却是见过的,只是平日里见的实例没有,于是那资料存档虽然详实,一时半会却没有机会调阅,只闲置的尘满面鬓如霜了。   祁连日想到的是若修然现在的状况,很明显,秋水长歌的确可以把一个好好的人变得浑浑噩噩,像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那是因为它的药性会破坏中毒者的脑袋里的东西,然而现在这状况,祁连日就是再对借尸还魂的事情不了解,也已经看出一些了,也许秋水长歌真的对活人影响无限大,可是若修然明显不是......至少是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完全的活人,那些每天早上重复的记忆,分明就是若修然上辈子的,上辈子啊......上辈子的记忆从何而来,自然是还来的魂魄中自带的......   祁连日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抓到了什么关键,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他还是没敏锐地意识到一件事,那个每天每次在懵懂中清醒过来的眸子的确而且始终只属于一个人,属于他想留在身边的那个他有所期待的人,这样真的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比较那些真正中了秋水长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来说!   心态的转变必然会带来实际言行的松动,所以祁连星和祁连月很轻易就发现第一天的早上还早木皆兵的兄长在之后的每天突然变得出奇的坦然之后,齐齐挂了一脑门的黑线,当每天一早,若修然睁着一双无神的却清澈见底的眸子用那种极端无辜又生硬的方式和他们道早安的时候,他们的兄长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微笑,热忱!天知道每天这个时候城府深如祁连星都忍不住的哆嗦一下,更别说心性智力都差上不是一点两点的祁连月了!   “哥,你真的不再担心了吗?”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又一日夜晚,当若修然终于在兴致勃勃中含笑入梦的时候,祁连星一日之内的失落也涨到最高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此时离祁连日放弃寻找秋水长歌的解药,转而开始在全宫廷的范围大肆小心偷偷摸摸的寻找雪域魂珠已经过去了两日。   祁连月正和他们的父皇交颈而眠,也不知道是做爹的先把儿子哄睡了,还是做儿子的先把父皇给迷倒了,晚上还有一大堆奏章要看完的祁连日羡慕之极的看着嘴没心少肺缺根筋的二弟,这两天数他过得逍遥,寸步不离的守在若修然身边,“嗯。”   祁连星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哥哥从嗓子眼里哼出来的那一声居然是给他的答复,当下简直被噎过去,顺过气来好一会,祁连星再看了一眼龙床上睡得香甜的父皇和二哥,稳稳神,强抑镇静,“秋水长歌没有解药,找城陵姬也是白搭,这个我理解,万一一直找不到,或者......或者......”   “或者哪天早上醒来的人不是修然......而是父皇......”祁连日慢条斯理的接了他的话头,让一旁说到卡壳的人一下子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嘴巴,像被捏住了腮提出水面的鱼一样大口喘了一阵,“我就不信你不怕!”   看着弟弟费劲挤出的字,祁连日苦笑出来,“我当然怕......”他伸出一只手,顺着床上的男人在被子里露出的脸颊摩挲过去,指肚下的皮肤极光滑,不留指的顺遂,这曾经是他最讨厌看到的一张脸,甚至因为与自己有五分相似而连带的连自己都不想看到的脸,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在心底变得生动又不可或缺起来,“秋水长歌会把人变成懵懂无知的活死人,行尸走肉一样......”祁连星打个寒颤,不明白祁连日怎么会说起这个,虽然秋水长歌这听起来缠绵实则歹毒之极的名字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充斥了他们的生活,但祁连星还是下意识的不想多讨论它!   祁连日看着他的畏怯淡淡一笑,“你忘了么,父皇......可是借尸还魂的啊!”   祁连星的眼一下子直了,秋水长歌......修然的借尸还魂......这之间......有联系么?!   祁连日脸上的笑缓缓扯的大了些。敲了自己的太阳穴一下,“我问过太医的医正,人的脑袋要是受了伤,就可能会失去一些记忆,而秋水长歌,就是会伤害脑子的一种迷药,星儿,想想父皇......难道你就没什么联想么?”   联想?该有什么样的联想,看着哥哥那笑得有点疯狂的样子,祁连星心里猛然一震,父皇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会忘了前一天,可是处在当下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异常......除了记性,除了记性!!!   然而这记忆也不是完全的一点不剩,他记得......记得他死亡之前,他的魂魄来这里之前的事情......丢失的......只是......只是成为冒名顶替了祁佐炎——父皇的这一段......   是——   “哥!!!”   祁连星惊叫一声,猛的醒悟,攒紧拳头的手狠狠地塞到嘴巴里,噎回了另半声惊惶,一双眼失控一般在床上的睡颜和兄长诡异的脸色之间乱转,与现实格格不入却在绝望尽处豁然开朗的感觉。   没人说得清,定海神侯领兵叛乱后的日子是如何回归正轨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翻天覆地乃至差一点改弦易辙的换了皇帝老子的日子是如何过渡到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朝堂上兵不刃血却动辄抄家灭族的权利交叠,泽南城头百万军中对垒时刻临危传位的大气,一夜之间好像没人再提,大祁的当代皇权依然名义上属于那个叫祁佐炎的男人,而真正执掌生杀的人,他的顶级头衔依然是太子殿下。   太后老佛爷因为拒不妥协三殿下处于迁怒城陵姬而清洗后宫的不敬法旨,被祁连星决绝圈禁,美其名曰颐养天年;董皇后见势不妙,再想联系家人给自己觅个体面的退路,奈何三殿下手脚快人一筹,直接踹了她的老窝,显赫世家一夜之间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定海神侯家的某个姻亲,没人有胆量和盛怒中的太子殿下对峙,有心为皇后家族说话的声音统统莫名其妙的消了音,于是所有的猴子终于老实安分,不再动也不再敢打回宫伺候主上的主意,等到狼炎在一片浪迹空旷杳无人烟的快要成了狐兔之乡的后宫地界远目的时候,他从小守护的祁佐炎已经从长于妇人手变成了困于儿子边,画地为牢的味道浓得让狼炎呛鼻子。   狼炎看不惯也看不懂,他守护了三十年,几乎从一落地就在他眼前一寸一寸抽出身量,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权利倾轧中长大,在九死一生中走到终点的帝王,难道就这么简简单单干干脆脆的被架空,圈禁了吗?是,以太子殿下立足三尺之地不得远离也无法出于其眼角视野余韵之中的位置所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太子殿下或者月殿下星殿下眼皮子底下的位置,那究竟是父子之情的关爱还是政兵权利的示威?狼炎看不懂。   这皇宫之中,这权利面前,每个人都有精湛的一面面具,笑里藏刀,还有背后的暗箭,不仅仅是防不胜防的提心吊胆。   三十几年,狼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揣摩祁佐炎上,为他分忧,做他肚子里的蛔虫是狼炎全部生存下去的支柱,而现在......他见不到祁佐炎,即使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名义上拥有这天下却记不住自己是谁的男人,让狼炎所有的揣摩都不得其门而入!   狼炎忧心忡忡。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6   狼炎的为伊消得人憔悴没人看得见。   祁佐炎或者该说若修然身侧左右曾经属于狼炎的位置如今是报国的。   失去记忆的祁佐炎无法保护自己最基本的权益,譬如说死卫的随扈;而失去最知心的主子的支撑,狼炎被取代的窝火异常却无可奈何;祁连日接受了若修然的一切,所以正大光明的只剩了报国。当然还有连七......连虞,连凯!   所以狼炎忧心更重,几乎一夜白发,平民百姓家,父母总是会给予子女最好的安排,子女也只会将最好与最纯粹的孝敬给父母;但宫廷之中不是,当权利的集中者将最信任的最好的,放在另一个人身边,那用心十之八九是叵测,更别说那另个人,是集权的失败者!   怎么办?狼炎的脚边,揪落的白发快要铺成毯......   “大哥,真的不将狼炎调回父皇身边吗?他的身手,见识,比报国连七只高不低呢。”收回遥望远处孤独懊恼背影的视线,祁连星皱着眉头问,不物尽其用,还将一把锋芒毕露的好剑露天旷置在风雨中,若是搞到锈迹斑斑,有点暴殄天物吧?   祁连日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狼炎,父皇当日从蟠龙殿诡异醒来,从祁佐炎变成若修然,知情的只限于他们三兄弟以及三人死卫还有报国,个人死卫自然是和主子一条心,若修然对报国又有知遇之恩,所谓秘密,天知地知之外,还有七个人知道已经够多的了,狼炎......他从生下来就宣誓的对象可是祁佐炎呢!   狼炎在远方殿顶遥遥向这里一揖,晃身消失再屋脊转角处,祁连日安排他的工作室正阳宫的外殿隐卫戍,以他的身手自然胜任有余又不嫌大材小用,只是一脚踢出了若修然身周三丈的贴身伺候队列,明升暗降!   雨淋漓,时近秋,江南战火的危害渐渐显露,给塞北漠北驻军采购军粮的日子越来越逼近,往年自有江南的粮仓富地补足这些差额,如今江南的夏粮在战事中几近绝收,别说支援北地驻军,便是连百姓们自家越冬的储备都捉襟见肘,虽说穷山恶水才会出刁民,江南当然不是穷山恶水之地,但是百姓的肚子要是填不饱,那可也离刁民的进化不中亦不远矣!   祁连日揉着脑门筹划如何应对着危急的一冬,祁连星也不得闲,罪大恶极的犯人都是在秋后问斩的,十月末旬已近,各地要待问斩的死囚档案半山高,连同天牢那厚厚的卷宗,今夜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天牢里的一家子仍然是重中之重,谋反,篡逆,起兵作乱,这里面任意一条拎出来已经够神侯府死个彻底了,只是那些事后诸葛亮们总是喜欢在罗列一大堆的名头上去,祁连星瞧这一长串的,念到他一口气上不来还完不成的罪名啧啧有声,这上面的三十条大罪全部是死刑,落井下石到这地步,难道真的能给胜利者锦上添花么?还不是一条命死了就完?   “祈an,祁承炎,城陵姬凌迟,......嗯?”祁连星敲着桌面,“祁连泽贬为庶民?这是谁拟的罪状?”   “怎么了?”推开手头的夹缠不清,祁连日觉得真的累了,粮粮粮......东南西北都要粮,官仓的储备要优先郭靖的驻军,剩下的各地之间该如何调配,哪里是真的天灾人祸需要补充,哪里是和朝廷趁火打劫寻秋风,一地一地的探寻下来简直要将脑子累成一锅糨糊,为君分忧永远只是口号,这些家伙只会喊喊,是不是该大肆整顿以下吏治了?   “连泽就算处置也是宗祠内法吧,那小崽子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指手画脚了?”倒不是有多少兄弟爱,若修然这一场飞来横祸毕竟还是从连泽身上翻了车,祁连星单纯的不爽只是不喜欢宗族内的事务被人插手,尤其是没有提前预告的插手。   祁连日看他一眼,“这么处置也无可厚非,城陵姬毕竟是他的生母......”   “我又没说不处置......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被扔到民间......成乞丐还是好的......怕就怕......再被人卖......不然圈禁?”   “狼炎不是说他胎里带病,命不长久么?不然......让他出宫顺便让狼炎看护?毕竟狼炎也做了那么久的连猛......”祁连日话未说完,祁连星在那边猛拍了一下**,“这个主意好!可是这样会不会可惜了?”   “可惜什么?难道将他留在身边你就不担心?”祁连星不吱声了,的确有担心,狼炎看父皇的眼神实在是忠诚到愚昧,落到日月星眼中也是纠结,修然的身世之谜,若入了狼炎的耳,真是一场不可预知的灾难呢!   兄弟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时默默,谁也不出声说话,秋雨砸在房脊鎏檐上,沥沥的脆响是唯一的伴歌。   狼炎在屋脊上行走一向如履平地,这一夜却三次打晃差点摔下地来,一直以来被隐隐排挤在远离他的帝王身边的地方,这还可以忍受,因为隐隐约约的,他知道太子殿下与二殿下三殿下对他不信任,毕竟三位殿下掌权之前他已经被祁佐炎派去了连泽身边,可是现在城陵姬的势力已经垮台,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情却变得一波三折了,一个死卫,却找不到他效忠的对象,那他的生命还剩下什么价值呢?何况祁佐炎对狼炎来说,何止是效忠帝王这简简单单的一重关系啊!!!   为什么三位殿下那么忌惮他回到陛下身边?联想这些日子太子对他的父皇不同寻常的紧密盯人,狼炎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紧,还有不利的是事要发生在伤痕累累的陛下身上么?太子殿下当日怒气冲冲的去天牢寻药,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而到了现在更是悄无声息的放弃,为什么?殿下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的陛下,怀揣着对最爱的女人留下的三个孩子说不出口的父爱的陛下,能记得为自己打算分毫么?   他当然不会记得为自己打算,毕竟他现在的样子若是没了人提点,只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这样已经洗白的比纸张还要纯净的陛下啊,三位陛下能放过他吗?   狼炎脑子里一团乱麻,总觉得陛下和殿下之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触及到的,又或者是他已经无意之中碰触了就看不清本质的不对劲,越是想不明白,狼炎就越是想弄清楚,可是没头没绪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头绪是个什么样的所以然来。他在殿定心慌意乱地乱走,狼炎功力极高,又有太子殿下的任命在手,这一通横冲直撞,竟然也没人拦他,等到狼炎差一点一头撞上实地,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天牢所在的高强森院。   皇城是个很奇怪的地方,看上去一切都是冠冕堂皇,金碧森永,其实内里却有几多猫腻,比如这天牢的外墙,这监禁之处的狗洞,不一而足,即使天天驻守此处的狱卒,也难窥全景,因为很多暗道机关,是开国先皇为后世子孙留的,为防那个万一的万一而保留的侥幸之道,只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一人知晓,且是口口相传,只在临终一口气时才会传承,很幸运,祁佐炎对狼炎超常的信任让狼炎受益匪浅,例如面前这堵墙,要是换个人站在这里,势必就得绕墙而过了,可是狼炎心中有事,正在斗争的最激烈的时候,左右上下前后看看无人,狼炎在墙面上一番摸索,倏忽之间竟然从墙壁前隐了个无声无息。   天牢,关押的自然都是犯了滔天大罪赦无可赦罪大恶极之人的所在,故此每间牢房之间隔间的墙壁都修得极厚,却没人想到,这些墙壁之间竟然中空,狼炎侧着身子像螃蟹那样在墙壁之间费力地穿行,偶尔前方无路,他侧手在墙壁上一番摸索,便能在其中打开一条通路来,一路辗转,小半个时辰之后,狼炎在脑中对照一下,确定已来到羁押了城陵姬的牢房所在。   近乡情怯,狼炎反倒踌躇了,面对城陵姬,当然是恨不得揿这恶女人的皮,生啖这女人的肉,只要一想起陛下着了这女人的道,这一生一世只怕都要过得有今日没昨天的,又觉得即便如此也不够解恨。   听着巡狱的卒子脚步远去,狼炎从藏身的墙壁间转出来,立身处是拐角的灯火找不到的漆黑之地,倒是能将城陵姬牢房内看得清楚,女人关在这方寸之地已近月余,当初泽南城的风光不再,虽然不至于披头散发,可是少了胭脂水粉的点缀,看上去,可也憔悴了许多。   “城妃娘娘近日可好?”不阴不阳的问候,随之迈出暗影,狼炎双手覆背,踱步过来。   城陵姬明显一愣,天牢中若是提审,有专门的刑室,会将人犯带去,没有哪个官员敢单独出现在牢房内,那是要担着串供或者从逆干系的,没有人敢像狼炎这样,出现的不清不楚。   “你是什么人?”   狼炎抖抖精神,让自己看上去出现的小心又猥琐。“狼炎。”   “祁佐炎的死卫。”城陵姬眼光一抖,瞬间深幽不见底的沉了下去。   狼炎欠欠身,“正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祁佐炎,连你的死卫都被你那三个好儿子收买了,这帝位,早晚你也保不住了!”城陵姬笑声依旧缠绵,嗲劲十足,少女般的娇嫩嗓音,偏偏配了那一张素面朝天的妇人脸,狼炎不自在的扭开视线,太过诡异眼耳不协调啊。   “娘娘多想了,狼炎此来,是想和娘娘做一单生意,不知道娘娘可有兴趣?”   “城陵姬一个将死之人,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狼大总管感兴趣的?”   “娘娘自谦了,狼炎想要的,娘娘应该知道,至于狼炎有没有那手段,达成您的心愿,想必娘娘也能揣度一二......”   “城陵姬不日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我可还不知道我有什么心愿!”   狼炎抬头,深深一眼只看到城陵姬眼底,“娘娘真的没有么?三年前您舍命触陛下的逆鳞,时至今日,那心愿......真的了了?!”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7   忠孝礼义,统治者一向是用这四个字来教化世人的,然而荒唐的是手中抓着这四个字大尺的皇城之内,却是全天下最找不到这四个字痕迹的地方。   狼炎也算是在这个地方浸淫多年,如果让他单凭这四个字去做人,狼炎恐怕坟头上的草都能没人了!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更快一些,尤其当一个人的权利有可能被另一个人觊觎的时候,那种觊觎并不一定要真的下手争夺,仅仅是那个人自身的揣度,已经足够陷入一场万劫不复的争端了。   将这种人性本贪套用在祁连日与祁佐炎身上,完全行得通,一个是心高气傲的年轻太子......一个是心怀愧疚有口难言的陛下......怎么可能?可是太子殿下呢?狼炎想不出他对陛下仁慈的理由,所以那条九死一生的路......狼炎一直觉得只能自己去给陛下打出来吧?   狼炎话音刚一落地,城陵姬就像被蛇咬到了一样猛的跳起身,冲到二臂粗的玄铁栏杆前一寸,又狠狠地将自身向后仰倒,重重摔到地上,咚的一声闷响,显然是帅得结实了,可是她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一双眼狠狠的盯着狼炎,冒火的架势几乎将狼炎点了天灯。   看这样子,狼炎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愈发摆出漫不经心的胜券在握,“娘娘这么激动,是心愿未了么......”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披头散发横眉立目的样子,益发诠释出色厉内荏的意味,与狼炎摇晃着脖颈的悠闲对立鲜明。   隔着铁栏,狼炎缓缓弯下身子,视线渐渐和城陵姬齐平,看似平等的视线相对,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施舍,狼炎竭尽全力营造出高高在上的气势,轻声道:“还用你做鬼么?秋后行刑后,‘他’也该绝了希望了,到时候,还用我动手么?”捏紧手心的冷汗,狼炎竭尽所能的顺藤混水,这些年待在连泽身边,实在没想到城陵姬的口风这么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儿子本来就不是她在乎的,狼炎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却在长日无聊的揣摩中将一些小事循着一条异想天开的线路串联起来了,而现在,狼炎想他可能真的疯了,居然敢这么决然的破釜沉舟!   但是运气,好像还不坏,城陵姬居然意外地好上钩呢。   “我救你出去,到时候你的心愿你自己想怎么了就怎么了!而你,要给我配置缓解秋水长歌的解药!我知道你——有办法!”   无视城陵姬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狼炎一口气将他的条件倒出来!   诈和完胜!   狼炎想了半天完全找不到第二种方式去形容现在的感受,可是那也不代表这个胜利让狼炎骄傲,事实上,在听了城陵姬的一番话以后,狼炎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天牢那个地方逃出去的!   城陵姬的心愿岂止是大逆不道,简直就是......就是......狼炎一急,简直找不到话来形容,可是想到城陵姬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却更加如同三伏天被人兜头浇了一脑门的冰水一般!   这一夜,狼炎完全没有柳暗花明的轻松感觉,相反的,惴惴这城陵姬的自负嚣张,狼炎彻底茫然了。   又是一日晨光好。   转眼若修然已经从宫外回来一月有余了,政务,其实每天就是那么多,就算出了意外的时候,酌情叫上月和星一起,因量施为的话,总是可以在若修然睡到自然醒之前完成,至于那些需要加急处理的突发事件,当然就是直接呈上蟠龙殿作数。   每天都有新鲜感的人,当然是若修然。   身为一个记忆永远保留在穿越初的幸运鬼魂,若修然避免不了每天早上那必然的鸡飞狗跳过场,只是一个多月了,祁连星觉得他就快要憋炸了!   每天的每天,当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三兄弟第一件事是必要跟他说明一下身份,那人的神经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居然那么规律,一睁开眼睛不外是问,这里是哪里,又或者是我死了吗。最后一种是呃......天黑了吗,点灯可以?   祁连星想笑一下的,真的很可笑,明明没有记忆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墨守成规么?不过这样的抱怨真的没有机会出口,因为经历过早起之后近半个时辰的身份说明后,时间差不多就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父皇的眼睛......祁连星忍不住的心疼了一下,到现在还没有复明的迹象的眼睛,总是让他吃饭非常的吃力,他真是像第一次失去光明的人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笨拙的不协调感,下午,男人会开始对父子的关系好奇,会询问儿子有几个,什么样子什么性格,然后问自己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千篇一律,最初的最初,祁连日在刚刚搞清每天睁开眼睛的男人不会是正宫主子或者另一个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之后,对这样流水念经似的介绍还是充满了兴趣的,只是,这样的纯洁的兴趣在日复一日地进行了一个月的现在,祁连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他——TMD君子不下去了!   每天早上佝偻着肚子醒过来,怕晨起的欲望会吓到那个男人,父与子的关系还没有机会巩固,怎能再添乱情欲火热呢?   可是君子了一个月,祁连星真的受不了了,尤其一早在偏殿内居然见到了狼狈万状不得释放的两个哥哥,祁连星愈发觉得这清心寡欲的日子不能再过下去了。   不清心,重口欲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呃......超前了,祁连星看看面前两位被他特意集中到书房的鼻子眼睛都臭臭的哥哥,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首先解决的,是统一思想,譬如——这日子再也不能这么过!   祁连月立刻花了脸,“这日子是什么日子?”   祁连星瞠大眼!   祁连日紧了眉:“不这么过怎么过?”   星撇嘴,“每天看得到吃不到,难道你们不辛苦么?”说完,别有用心的瞄了瞄两位哥哥发泄过一轮的小鬼,一脸的心有戚戚。   祁连日当下长叹一声,祁连月火速霞烧满面。   只这一眼,祁连星就看出这两人这些日子和自己一样也憋惨了,当下摇头晃脑开始蛊惑起来,只是如此这般一番安排之后,祁连月的芙蓉面已经成了僵尸脸,煞白到发青,“星......这这这......这成么?”   “成!”祁连星说得斩钉截铁,气壮山河,“一定成!”   清晨,睁眼,视野里一片黑暗。   鼻翼间呼吸的气流带着强势的侵蚀气息。若修然迷惑的甩头,却挥不去那份古怪的感觉。   若修然花了好半晌,才将浑身上下不对劲的感觉一一对上号。   第一不自在来源于手臂,双腕被一双有力的手固定在头顶,连带的大半个上身都动弹不得;而双眼睁目如盲,则是因为有布条缠绕在眼睛上。   强势的气息在口鼻间蔓延,时而强硬时而婉转的舌头,正勾引自己的唇舌共舞——唇舌共舞?!   若修然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半夜有人入室行窃然后顺便就被劫了色了吗?若修然浑身哆嗦,想张嘴呼救,可是嘴唇刚一分开,对方立刻不失时机的冲了进来,舌尖被缠住,别说一声救命,就连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惊呼都被拗出好几个音域弄得像唱歌!   “唔——嗯——”放开!   “修然......”耳朵边忽然有人极尽婉转情深的一声低唤,听了二十几年的名字,却被人叫出如此缠绵悱恻的效果,若修然挣扎的动作不可抑制地慢了半拍,偏偏就在这一霎那的愕然之间,口齿间偷香的人竟然没有错过,深深侵入的舌尖不失时机的重重探入,勾压着舌根一下重扫,让若修然浑身颤抖的软在登徒子身下。   若修然简直要悔青了肠子了,二十几年清心寡欲的日子,竟然连一次亲吻的恋情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压在身下,几下舌尖嘴唇的勾引就软了骨头啊!   “修然......”又是一声,若修然急得十指不断的虚空抓握,偏偏嘴巴被牢牢封住,一个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   蓦地,若修然整个人僵住了,如果......他的嘴巴被封得死死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那个声音是谁叫出来的???   浑身汗毛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了,冷冷涔涔的落下来,这算什么,鬼压床还是撞邪了?   睡睡睡,若修然合上反正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在心里努力忽悠开了自己,还没醒还没醒还没睡醒!一定是一定是,做梦呢做梦呢做梦呢!   可是压在身上的重量......也太实在了吧,若修然简直能感觉到腔子里的空气正被一点一滴的从身体力压出去,而且不管怎么呼吸怎么使劲都不补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呵——”又是那声音,这回却是一声轻笑,可是若修然分明的感觉到这次的声音从左耳朵边传过来的,而那个将自己的名字念的如梦似幻的声音......“修然......”又来了......的的确确是在右边的!   这是怎么回事,脑袋左边......有人笑;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上面......有人彻彻底底的......偷了他的初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腿被拉扯着往两边分的时候若修然真的傻了,皮肤上传来的凉冽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未着片缕的,这个认知让若修然又羞又窘,更加不要命的挣扎起来,可是越忙越出错,前几日才看完的绝色丽奴飘飘乎乎的也冲进脑袋里凑热闹,唬得若修然一头冷汗跟着一头热汗,手脚越发的僵硬酸麻使不出劲。   抓着他手臂的人力量大得出奇,耳边左一声轻笑右一声修然的轮换着,叫得他心慌,腰背从身下托起的时候,嘴巴终于被人放开了,可是自由的呼吸还没从气管进入肺,身下菊花告急,臀瓣被扳开,指压菊花瓣的感觉清晰得像掰开脑壳撩动脑浆!!!   又酸又涩的液体一下子从眼腺里喷涌出来,若修然使劲甩着唯一能活动自由的脑袋,脖子摇得像是拨浪鼓,“呜呜呜呜......放......”开!   这功夫能放得开就有鬼了。多日久旷的日月星,早已经被若修然白皙的身子耀花了眼,一番挣扎厮磨,三人眼珠子都被欲火烧得红彤彤的,幸亏若修然看不到,否则吓也能吓傻他,互相看着另外两人高高翘起的小钢炮,一直在上面主导的祁连星只觉得血脉喷张,在父皇体内开拓的手指被吸吮的严丝合缝,那如丝如缕的触感,勾引的全身血液都奔着下身叫嚣的地方冲过去了,舔舔唇,祁连星抽出手指,连两个哥哥的眼睛都来不及看,直接将自己亟待爆发的硬挺抵到若修然身下。   若修然拼命佝偻腰,那热得灼人的东西贴着大腿内侧,燎得全身都快燥起来了,好歹也是多年的同人狼一条,就算目不能视,光凭这触感也知道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啊。   又惊又怕!屁股要开花的预感不用花力气想,稍稍勾勾手指,连膝盖都酥了,浑身上下所有骨节细胞都在惨叫,“不......不不不不不要......”   “修然......乖......”蛊惑的声线又来,若修然精神分裂似的不由自主的顿了半拍,缠绵的声音像是抒情,这火烧眉毛的时候居然让若修然的心底拨出一丝丝正和亲密爱人两情相悦的况味,陡然菊门一阵发紧,一瞬间的走神已经后庭失守!   若修然这个窘啊,羞啊,恨啊,满肚子酸甜苦辣还来不及细品,下身的活塞运动已经夹着滚滚情潮蓬勃展开,若修然被撞得身子一耸一耸地往外窜,嘴巴虽然不再被人缠着,可是除了一声声的闷哼,哪还说得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倒是想象中撕裂般的痛楚并没有多吓人,短短片刻的胀痛不适之后,就有酥酥麻麻的异样竹子抽条似的漾出来,涟漪似的一圈圈的往全身蔓延看去,不大一会就在全身累积出吓人的重重快感。   ............   断章有点问题,今天若若也有点问题......明天好好补......原谅我吧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8   一回生二回熟说的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呢?   祁连星挑开一绺垂下来的额发,将熟睡的男人的脸庞完全的露出来,情事后的疲态立刻无所遁形。略显青黑的眼圈,让祁连星难得的反省了起来。   怂恿两个哥哥依仗若修然闭上眼睛就会将睡前事情阶段性忘光的“宿疾”,成群搭伙的将父皇陛下吃干抹净,最初真的只是缓解一下久旷的欲望,认真算起来,从失踪到忍无可忍的那天,三个血气方刚初尝情事的男人(祁连星死也不会承认他们兄弟三人还是男孩),数月片腥不沾,到最后甚至还要残忍地每天面对上好苏白肉一块不敢过嘴,祁连星确认自己已经被欲望烧红了眼了,不是夸张,只要看看镜子一样的两位兄长,就知道自己的德行,绝对不会比他人好上强上一分!   男人眼睑鼻头都是红红的,看上去可爱得不得了,祁连星看着看着,突然间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蠢蠢的邪念被痛楚生生打压下去,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谁叫他总是这么的让人馋啊!   “怪不得你跑得那么快,想甩了大哥和我回来偷吃吗?”祁连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星早就听到他拉近的脚步,没有起身看是因为贪看男人的睡脸。   “就这么洗手的功夫,能偷到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你吗?”祁连星不紧不慢的出声,一句话就把祁连月气得跳脚。   祁连星出馊主意的那一天,太过激动的月几乎就在进入的一瞬间就爆发出来,这时已经成了三兄弟心照不宣的笑柄,要不是三人当时都赤红了眼珠子,还不定会怎么嘲弄呢,只是这些天一吃再吃,精神上都见了饱足了些,祁连星立刻毫不客气的开始揪小鞋了。   祁连日最后进殿,只是一眼,得意洋洋的星和面带赧色的月,不用听前文也猜得出这两人肯定有交锋一场了,而胜负,不言而喻,看着两人有志一同地瞥过若修然然后各自往另侧的眼神,能令他们别扭的话题不言自明。   那话题很没营养,虽然十七岁的心智很想怂恿他也加入到调戏二弟的话题中去,可是多年被教导的高贵姿态在关键时候占了上风,生生扼杀了那有点低俗的兴趣,祁连日秉持着他一贯的长兄如父的端正靠到近前,毫不客气的挤开祁连星的位置,占据了最靠近男人的位置,垂头看了片刻,顺手打理起男人身上有点跷起的被角。   啧!这个时候有这么正经,伏在修然身上做得男人哭泣求饶却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祁连星默默腹诽,在肚子里将自己的兄长诽得恶形恶状,陡然自己心里也是一寒,什么时候,他居然也开始挑大哥的刺头了?   本来打算小小讽刺一下的嘴巴倏地闭成了蚌壳,屋子里一下安静起来。   沉闷的环境最易衍生尴尬,无声到了一定程度,一时间居然没人找得到最新的话题,渐渐的,连总是慢半拍的祁连月都惴惴起来,心怀忐忑。   “呃......对了,哥,连虞刚刚过来,说......”虽然这话题有点不好起开端,祁连月还是义无反顾的活络起气氛,有父皇在的地方,尤其是最近被他们品尝得彻底的父皇在身边酣睡,三兄弟如果都在默然,这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都和要开始解口馋的前奏很像啊,祁连月甚至感觉到下身有开始不分时与地的发热了,刚刚还被嘲弄过一次实力不行,祁连月可不想再被讥笑一次意志力不坚。   “说吧。”   “那个......在燕坛又发现了一处密室!”   祁连日一顿,火速回过身,“有发现吗?”   燕坛是供奉列代先帝画像的地方,专供宫中小祭以及处罚皇族直系一脉犯了小错家法的子孙的地方,算起来,虽然地方不大,只有储秀宫八分之一的地界,却也算是父皇过去去得比较勤快的地方之一,如果将雪域魂珠收放在那里,完全说得通。   看着兄长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祁连月缩了一下脖子,他只是因为想说话而开口,所以随意将手边的最新消息提溜出来要说就说了,哪知道什么后续......   “还没搜完?”祁连日体贴的接下他的犹豫。   祁连月点点头。   祁连星张了张嘴,忍住。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可是最近真的越来越倾向找两个哥哥的茬了,过去,这种只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事他是不会干的,现在怎么了?   祁连月见不得兄长起落间黯淡的眼神,况且若修然的魔力实在有点大,打个千转身一溜烟的冲出去找人过问连虞去了。   少了定力不够的祁连月,殿里的安静没片刻就让祁连星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怪异,默不作声的兄长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近似于怨怼的气氛呢,怎么看,怎么有点两军对峙的冷肃。   迫不得已,祁连星决定打破这样的兄弟阋墙的错觉,“已经搜到燕坛了。”   祁连日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在男人的睡脸上,抚平揪紧的眉心,也无法避免的看到男人泛青的眼。橘黄的烛火光影下,男人的脸色白得异常。   “嗯。”   “呃......”祁连星给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了,哥哥还从来没这么敷衍的面对过他,难道那种疏离和类似作对的情绪,不是他一个人的多心?   心疼!看着男人惨淡的脸色,祁连日心里除了疼就是责,疼得是男人,责的是自己。   尽管这个荒谬的解馋的法子是星提出来的,可是作为兄长,祁连日没有反对,甚至还跟着他们一起做到底,放纵到现在每天都管不住自己,就是不该!尤其最近的情事,明显是在以一种近似强凌弱的方式在进行,祁连日的心里就不由得更添上一层堵......   可是要终止吗?自己的身体,是那么渴望着侵占了自己的生父的身体却拥有截然不同的心性的灵魂啊,如果为了这层愧疚......就要放弃自己想抱的男人的欲望,祁连日甩甩头,他......舍不得。   承受他们三个人很辛苦吧,仅仅只是承受每人一次之后,若修然就必然会在尾声中昏睡过去,虽然这一直是三兄弟打的算盘,不用面对若修然被抱了之后的残局,可是心里的颓废,在最初的满足之后,那空虚却越来越没法掩饰了,有一种心虚正在悄悄的兴起,很陌生的,祁连日这十几年的生命还没经历过的感觉......   “啊?!有事?”不经意间抬头,本是想看看最近越来越精明外露的星殿下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困扰,一瞥眼,却看到祁连星探寻的目光。   祁连星被他问得直楞,兄长一直没说话,低着的头也看不到表情,还以为两兄弟的想法殊途同归了,难道竟然不是?难道哥哥真的是在走神?   祁连星想他现在的脸色已经很诡异,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自己腮边的咬肌已经在不正常的轻颤了,“在宫里勘查的人已经翻到燕坛了。”   祁连日点头,“嗯,月说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祁连星一愣之下差点踉跄出列,有问题吗?问题大了好不好,难道哥哥最近都没有想过吗?   “燕坛在皇城东西向的三分之一处纵轴上,搜到燕坛......那就已经是搜过了内皇城十之六七的范围了,太子哥哥!”祁连星把最后的太子哥哥四字咬得极硬,掷地有声!   祁连日依然不解。   祁连星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哥真的......实在......没他精明!   “搜寻的方式是逐分逐寸的,太子哥哥!”看祁连日还是懵懂难明,祁连星已经没兴趣再陪他玩点到即止的心有灵犀了,径自道,“这么逐分逐寸的找下来,这个皇城已经快没有秘密了,哥——”   掩住眼底的狼狈,祁连星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看起来更左右为难一些,“不能再搜下去了,剩下的四宫八院......都是皇帝办公睡觉的地方了,你总得给自己留点退路吧......”   祁连日怔怔的,将最后的四宫八院的秘密暴露在外人眼中,那等于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他人斧钺之下,不只是自己......   两个弟弟......   父皇......   修然......   “可是......”看着若修然,祁连日皱紧眉头,这个命令,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如果......雪域魂珠有确信肯定在宫中,即使搜遍最后的四宫八院,我也赞成你继续让他们找下去,几时到时候......”隐去的话尾,萧杀无尽,祁连日自然明白那意思,虽然主持这项旨意的人——是连虞!“可是找了这么久......整个宫中几乎搜遍了......哥......你现在......还敢有这样的笃定吗?”   看出兄长的摇摆,祁连星最后一击,狠狠地砸在兄长的犹豫迟疑上。   祁连日默默......心中想法千回百折,一墙之隔处,另一个人和他一样屏息凝神,终于祁连日在弟弟忧心忡忡的眼光下,敛起了眼中的不舍,理智不能每次都能被冲动取代,祁连日重重点头,“那就......告诉连虞算了吧!”   墙里人呼吸顿滞,片刻后悄无声息,人已远扬。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19   修然爹爹入睡前也是累惨了的,算计时间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祁连星将盘算在心底的花点拨给兄长,心里默数了一下小九九之后,悄没声气的退了场。   除开某些特定时刻大哥还是很君子的,至于二哥......虽然总是标榜着,但其实真的不够坏,至少没有自己心眼多,祁连星满打满算的知道父皇不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被偷吃的危机,他乐得故作大方的给兄长留出与父皇独处的机会。   何况不走也不大好,一会二哥回来,势必会提到放弃排查四宫八院这最后弹玩之地的事情,如果自己在,大哥必然会将解释理由的工作留给他,以祁连月对他的“尊重”程度,故意找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所以还是叫大哥自己去开口吧,反正二哥见了大哥从来是耗子见猫的......呃——关于成为可以抱父皇的情人之一的事情是例外......毕竟那是他给煽动出来的。   要问祁连星为什么那么怕直接给祁连月解释,其实那理由当然不会只是说出来的冠冕堂皇,不过兄长明显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他少费了不少口舌倒是真的,至于没有说出口的,或者说是来不及使用的那些理由,当然是一些只有祁连星自己的花花肠子才害怕面对的。   鉴于见了二哥夹缠之间会言多有失,万一勾得大哥起了旁的心思,揪住他这点小九九不放的话......那就亏了。   在祁连日三兄弟的三大死卫之间开展,由连虞负责的,在隐秘的人浮于事之下的遍布皇城中除太子办公区之外每一寸土地的大排查事件就在祁连月满脸不甘和祁连星一肚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窃窃中画上了句号。因为那隐逸的,说不出口却最能毁人于无形的欲望的排解,至少在三大死卫以及报国眼中,大祁朝每天早朝的气氛还是在渐渐趋于定海神侯府叛乱之前的正常境地的,历经了将近小半年天翻地覆的折腾,这样的正常,分外让人......怎么说呢,心情愉悦!   当然,这份安静中也会有人间中在暗处冷冷一笑,但是那真的不能影响到什么,至少......影响不到心情,“性”情都高涨得满满的日月星,皇城在某些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没人过日子时时在头上悬一把尖刀,当慢慢适应了每天早上向若修然做一次自我介绍的日子之后,越来越多的新习惯也开始在祁家三胞胎兄弟之间养成,比如说......越来越厚的脸皮和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的......胡编乱造!   要说......若修然现在的脑袋整个就是一台网吧里的计算机......还是安装了正版正规正式的......还原精灵的那种!   被设计了还原点的脑袋一成不变,按部就班,每次那双长长的睫毛一闭一张只间,世界总是会回归原点,日月星三兄弟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多少还有点强迫了心爱之人的忐忑,可是对上了睁开的懵懂无神的眼,那一点点心虚就被压到乌漆抹黑的心洞底下再不见天日了,除了,极偶尔的,需要天干地支天时地利齐齐配合的特殊时刻,当然这种时刻的出现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精心推算,在确切的行事历排表公诸之前,我们不妨先惦记着不管他。   呃......跑远了,总之就是当若修然每次睁开眼都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扇门迈出永恒不变的步幅踏足同一个脚印的时候,那雷打不动的清醒三部曲就渐渐演变成日月星三兄弟闭着眼睛都能见招拆招的程式化套路之后,一肚子不安分守纪的祁连星开始出幺蛾子了。   借尸还魂的事情既然灵异的毫无道理可言,那就知道即可,无须深究了,对于外交辞令的不擅长不接触,让祁连星三言两语就将话题转到了“借尸还魂”的成“魂”上。   想从人变成魂,那必经的离魂过程就成了祁连星好奇的所在,于是若修然被**着娓娓将自个的上辈子的最后一天的壮举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简而言之就是放学在校门口疏导交通的时候被某辆不长眼的车给撞了,于是若修然砰的一下子就穿了。   当然这里面必然会出现一些新鲜词汇是祁连日三兄弟摸不到头脑的,花了一番功夫解释之后,日与月的脑袋里能想像出的场景就成了兵荒马乱的学堂,散学时候的门口,跋扈人家的马车,纵马行凶——然后:被误伤了的倒霉又可怜的......先生!   如此直观的类比,让祁连日和祁连月轻轻松松就将改变了若修然后半辈子的关键事件理解透彻,记忆深刻;只有祁连星,缠着若修然没完没了,他把有的没的能蒙能猜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东西滴水不露的全部问了一圈,诸如为什么要叫做学校不叫私塾?私塾门口为什么疏导交通?在疏导交通的问题之前,祁连星还谦虚的问了一下交通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一知半解之际顺便问了一下什么是车?是马车牛车驴车还是什么车?   一大堆的问题细致到繁琐,若修然谈兴大开自个的嘴巴那就管不住了,到最后也不管人家听没听懂很自说自话的普及了一圈现代化知识,直把本来就很不求甚解囫囵吞枣死记硬背的祁连星灌得眼冒金星,至于祁连日和祁连月......早就受不住的落荒而逃了,不过倒是在脑袋里记下了一些古古怪怪的名词,盘算着下次若修然合上眼睛再睁开以后找个机会解解惑,只于他们记住的是什么词,那就得等到日月想求知的时候才知道了。   呃......当然,虽然祁连星被若修然好为人师的架势很是吓得不轻,最重要的问题却也没忘了问,这才是祁连星这一天拐弯抹角的最终目的。   既然是借尸还魂,总是千万里挑一的意外,所以祁连星想问的是,如果......假设,没有借到这具“尸”还上这次“魂”的话,被那个若修然口中,祁连星一直没怎么搞明白究竟是什么玩意的“车”撞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问这问题的时候,祁连星被日狠狠地剜了一眼,又被月死命蹂躏了一气,因为若修然一听之下眉飞色舞的神情就消停了,三兄弟一下子都随之安静下来,本来被若修然飞扬的眉眼都弄挑拨的好心情随之收缩,抽搐,结果若修然——“唉......”   三兄弟你眼望我眼,两个埋怨一个怔神,祁连星小心戚戚,试探,“父皇?”不能说么?   若修然重重一叹,眼角眉角嘴角六角同时下垂,弯弯的眼儿眉儿嘴儿,齐齐耸拉下来的样子一刹那好像在三兄弟的心上悬了秤砣,举轻若重的拎到人家心上猛然放手——猝不及防心沉了,若修然的小眉眼可轻了,那下垂的六角以三兄弟烟花的速度嗖的一下一百八十度换了方向。   呃......   “当然死翘翘!”若修然笑嘻嘻的,无神的眼睛里注了点潮气,水蒙蒙的,模糊了找不到焦距的茫然呆滞感,他继续说,“所以即使变成瞎子也没关系,只要有命在怎么都好!”   那笑容实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祁连日差点冲口而出为什么要在泽南城头那么轻易就放弃皇位,挑了一个那样决裂的场合,甚至连生命也一并放弃,如果若修然真的如同他此刻的欢愉那般的爱惜生命!   祁连星在第一时间发现兄长反常的眼神,赶紧抛去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祁连星还在斟酌这句想问的话,该用什么方式问出来才不会惹得若修然起疑,虽然他也知道即使若修然真的起了疑心,大不了哄上一觉下次再问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在这样和若修然对着小脑筋兜兜小语言圈子的玩法还是挺新鲜的,祁连星玩得正乐,心思完全搭不上他想法边际的祁连日就此离开,亲眼面对修然死亡的毕竟只有他一个,当祁连星乐呵的时候,没人知道那勾起的记忆有多撕心裂肺。   祁连星继续没心没肺着,哥哥们都离开了,他的问题越来越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甚至开始幼稚的钻起了牛角尖,一个接一个离奇刁钻的问题层出不穷,惹得若修然大笑,回答越来越不着调。   祁连日在傍晚晚膳之前回来,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其实祁连星的做法虽然露骨,却不失为了解若修然的大好方式,就算他一直知道这个人值得他们兄弟放在身边宝贝着,能够多多更多多的了解若修然总是好的,他们“父子”的缘分是由死亡开启序幕的,那是一个不应避讳的话题。   可惜这么一番心理建设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天黑之前祁连星的问题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问得越多疑问越多,但并不太......违拗祁连星心中蠢蠢的小算盘,是的,那的确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算盘!   如果按着若修然的个性,那么睡到自然醒将是一件耗时又误工的事!耗他自己的时,废日月星三兄弟的工。   祁连星在计划了两天零三夜,推敲完无数细节之后,罢了这一日的早朝,决定自力更生,好歹也算节省下彼此的时间,毕竟他计算了那么久,听了一脑门死记硬背的名词,时间呐,只在若修然的眼睛一睁一闭之间,浪费不得。   祁连日和祁连月在历经整夜“到时候看我眼神行事”的洗脑之后,被勒令靠在一边看着,任凭祁连星左忙右忙——在若修然身上搞怪。   龙床边盛了碗水,祁连星仰头自己含下小半碗,俯身就口给若修然哺了过去,若修然的喉结在一阵规律的上下滑动之后,无神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雾蒙蒙的,虽然没有焦距,但无损那种无助之下的惹人怜,看得祁连日犹如蛊惑了一般,在祁连星终于放开若修然被啄得殷红的唇瓣后,也跟着含上一口水压了过去。   看着哥哥和弟弟的动作,祁连月自然也不会落入人后,在看到祁连日品尝完这份大餐后,当仁不让的学起了样,只是一口水含进嘴里,眉头立刻紧紧的皱了起来,甜的,而且是甜的腻死人的,有些埋怨的看了祁连星一眼,这么重的味道,亲下去还能尝到父皇的原汁原味了吗?   不过这么做了之后,效果却是显而易见,非自然醒来的若修然的眼神,在祁连月起身以后,没片刻工夫就从迷茫装成了清明,祁连星在心里喝了一声彩,不枉他跑去太医院讨主意一场呐!   若修然有点呆,脑子钝钝的,触目所及也是黑黑的,除了......手上,十指相扣的感觉那么明显,若修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问,“修然,醒了吗?”   “嗯......”声音有点哑,若修然清了清嗓子,“这是哪?”   祁连月刚要张口,被祁连星一抬手制止了,“医院。”   “啊?”若修然的表情明显很意外,当然日和月也好不到哪去,太医院和医院......祁连星说话怎的这般简省了?不过这功夫没空纠正祁连星,关注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是关键!   若修然在惊讶之后喘气了一下,猛然伸手做了一个完完全全出乎三兄弟意料之外的动作......   若修然抬手,照着自己的脸颊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啪——”一点折扣都没有,清脆的回声阵阵!   日月大骇,星大震,五指簸张的檩子印,片刻工夫就挂满了右边整张白皙的脸,来不及反应,是若修然拔尖的哭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啊?”   泪成行,情切切,祁连星傻眼,第一回合的小算盘,完全算错了帐!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20   若修然哭得直打嗝。   这直接导致祁连星在还来不及修补自己生平第一次费尽心机后失败的自信心的时候,还得支撑着一边应付两个兄长的眼刀,一边手忙脚乱的伺候完全出乎预想之外的若修然。   直到若修然哭得累了,睡过去了,祁连星才得回喘一口囫囵气的自由,一抬眼,对上两位哥哥来者不善的凶悍眼神,祁连星笑得很陪衬,扁起来的薄唇努力透出无尽委屈的小样来,藉此减低惹哭老爹的不争事实。   真的不能怪他失策,一直以来若修然对一夜之间失去眼睛的事情都表现的极度豁达,甚至让三兄弟一度错觉若修然上辈子根本就是个天盲,谁又想到他现在竟会如此在乎这对招子呢?   明明没有心机,明明透彻得纯粹,明明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偏偏啊,总在最让人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时候峰回路转,让人哑口无言,到底,是自己看人的眼光降格了,还是那人真的深不可测?   在四只眼睛不错眼珠地盯视下,祁连星一五一十地招供自己心里的鬼主意。   虚拟若修然一借尸还魂的场景,灌输他们是情人的伪造事实,诱拐若修然在清醒的时候和他们......哼哼哈嘿......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红果果的色胆包天啊!   随上两个哥哥的目瞪口呆,祁连星嗫嗫吭哧,“我我我......哎呦......”   巴掌着肉——还是双响的!   狼炎在墙内夹道握紧了拳头,顺着指节有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他已经完全的顾不及,墙外的蟠龙殿是他陪伴过那个人长达十年的地方,那里的每一样摆设他都了然于心,闭着眼睛都不回落错了步子,即使看不到,那墙外的任意响动,都足够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明晃晃的图像来,七天,没有陛下,没有万万人之上的尊主,那些人的口中,只有一个名字,若修然!   每一次龙床四角帐幔落下的清冽破空声,每次床板吱呀响,那熟悉的嗓音随即透出完全陌生的喘息呻吟与求饶......狼炎都要仰仗全身的意志去控制自己的身体,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旁证,佐证......什么都好,只要多!   而到今天,狼炎已经不知到什么样的程度是够了!   漫天的怨怼里,头脑反常的空白,狼炎在回神之后才发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蟠龙殿内只剩了一个轻浅的呼吸悠长浅曼,狼炎伸手在墙上看似杂乱无章的按压一番,身前现出一线光明,顺着仅能容一人侧身的空位,狼炎迎着光源现身出来。   充当门扇的帷帐重重,隔绝出一方遗世独立的清净桃园,床帐却没有落下,让仰躺在床上的男人无所遁形,已经踢掉了半床被子,只拽了一角,松松的搭在肚腹上。修长的双腿,包裹在宽松的下裳里,垮垮的懈怼中显出几分孱弱,脑中却不受控制的跳出这双长腿缠在日月星三位殿下腰上的情景......那些声音带着化不开的黏腻的婉转,就是......就是......   打住!!!   狼炎惊恐的看着床上全无警觉的男人,跳起来转身就往原路退。关上机关寸步不停地踉跄跑远,就算边跑边喘补不过气也不停下脚步,太不敬了,大不敬,他怎么能将那么龌戳恶心的画面勾勒到他发誓守护的皇,以及他的帝王最宠爱的三个儿子身上?   一线阴冷爬上狼炎的脸颊,渐渐化开慢慢弥漫了整张端正的脸。   若修然?雀占鸠巢的孤魂野鬼,是吗?   门口的报国敛了神色,鼻尖抽抽耳根颤动,再偏头,深幽的尽头只剩单人独眠的寂寂呼吸,惹来连七怨怪的一瞥。   转眼之间,离祁连星上一次色胆包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来日,虽然对若修然来说,这是几天的功夫只有昨天和今天那一段一截的记忆,但对祁连星来说,已经足够他将上一次失败的原因总结归纳然后去芜存青的留下红果赤裸的欲焰滔天,然后——亟待爆发的匹夫之勇了。   相比每天一层不变规规矩矩的“父子”之间自我介绍,然后再继续规规矩矩的“父慈子孝”;或者忍无可忍时候几乎强迫式的交欢,并且过后急不可耐的将若修然弄得昏睡不醒以湮没证据的小猫偷腥;任何一种关于两情相悦式的甜蜜憧憬都成了悬在祁连星脖子上的大饼,足够他锲而不舍的再三尝试了,明明是喜欢得不得了的人,明明是......也那么喜欢她的人,为什么搞到现在要弄得像强奸似的霸王硬上弓才能得偿所愿?   吃得囫囵吞枣不说,消化不良不提,单单是最亲密的一线接触时候,连能酥了骨头的呻吟都没机会听到,如此这般小小心愿,怎么就这么难以达成呢?   祁连星小风阵阵时不时的就要在祁连日耳边吹上一吹,当然也不会避讳祁连月,第一次,理所当然挨了兄长异想天开地训斥,第二次就成了贼心不死,可是三次五次下来,就渐渐的连祁连日也招架不来了,想!怎么能不想,曾经最亲密的人,那个在情动时候在他耳边用气音吹出小日小日的声音,他可是比两个弟弟任何一个都怀念呢。   于是,为和谐的X生活而努力的同盟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结成了,三个人套话兼集思广益,无论如何要比祁连星自己轻松周全许多,每每将一个细节推敲之后地定下来,祁连星在感觉到离胜利又近一步的同时,也不由的哀叹连连。费尽心思营造一个让若修然知道和谁在做最亲密的事的假象,到底知不值得期待呢?   只是若修然有日复一日的重新再来的机会,而自己和哥哥们却只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所以就算是假的,也没什么关系吧?掐灭自个那一滴滴冒头的良心,期待中花好阳光好的清晨终于来临了。   用最温柔的方式将迷糊的修然唤醒,竭尽全力将死亡的瞬间硬拗成伤重养病,绕过若修然双目已盲的雷点,接下来就是最难得一关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们三兄弟在照顾你啊。”   祁连日嘴角肌肉直抽抽,却没忘既定的程序,他和月的手一人一只,伸过来和若修然十指相扣,亲密无间,圆了祁连星半真半假的弥天大谎。   若修然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对若修然的个性已经有了九成八的了解得祁连星马上开口转移话题,过去总觉得修然说话的方式乾坤大挪移的厉害,却知道现在才知道居然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有印象是吗?”   若修然乖乖点头。   “医正......医生说车祸伤了你的脑袋,让你得了一种怪病,就是......就是......每天都会把前一天的事情忘光。”   “啊?!怎么会这样?”   “是啊,”祁连星假惺惺地压着嗓子,哽出泫然欲泣的声音,“为什么我是在你生病后才有机会认识你呢!!!”   若修然那简单的小心眼了立刻被一种名叫快就的感觉充斥的满满的,握着祁连日和祁连月的两只手个个使劲攒了满手。   祁连星对这个状态还是很满意的。   若修然满脸歉意的样子很在计划内,看来今天全都能照着演练过程进行下去了,不出意外,再过个把时辰,也许就可以让可爱的父皇主动开口求欢了哦!   祁连星满脸得意,招来祁连日狠狠一瞪,赶紧放下翘起来的尾巴,再接再厉演好下面的戏,若修然是主动还是被动上钩,成败就在这一半天咯!   “对不起......”若修然很无奈的道歉,可是真的没办法,不管他怎么努力,能想起来的事情只剩车祸救人那一瞬间,“啊,对了,那......我推开的那两个孩子没事吧?”   祁连星满脸黑线,孩子?什么孩子?这问题完全跳出既定预演方案手册,祁连日眼疾手快,捂上祁连星消音的同时极顺溜的补道,“他们好得很!”鬼才知道他们好不好还是坏不坏,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若修然分心。   “那就好,那就好......”若修然一叠声的喃喃,场面一时安静下来,这就是跑题啊,一跑就找不到拉回来的方式了。   祁连月有点可怜的看着星,这个计划他当然赞成,只是看到兄长和弟弟费尽心思拟的话题简简单单的被修然一拽之下就回不到预计,还是不能克制的同情了一把,今天......难道还得夭折?   明明过去那些简简单单解释借尸还魂的话都已经熟极而流的成了例行公事,修然想说的每一句都能事先在兄弟们心中脑中预演出来,这次怎么就这么难了呢?修然的每一句话都随时有跳脱的可能,害得三人都有些神经紧张了。   不过再紧张也得继续编排下去,既然已经脱了章程,祁连星突兀的低下头,气息交错的瞬间,若修然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感觉当头罩下,嘴巴被封住了。   呃?!眼睛瞠大,“你你你......”   “对不起,”祁连星沉痛道歉,话没说完,一向对弟弟喜欢抢占先机的祁连月已经毫不吃亏的跟进,扑上又是一下偷袭,亲完了才为时已晚的想起——跑题了!   既然跑了两个,也不差哪一个了,祁连星在肚子里迅速整理草稿,趁着若修然还没回声,揪下二哥嘴鱼似的缠绵,拼着大不敬,按着长兄的脑袋就扣了过去,三人三吻,谁也没亏。   若修然被亲得完全傻掉了,太突兀了,微弱的气息差异让他很清楚的分辨那是三个不同的人......所以......他的脑袋打结了。   祁连星继续做哀恸状,“我知道这对你很突然,可是我们明明说好,四个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你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是勾引我们......嗯......嗯......”   若修然继续傻眼,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已经让他完全石化了,这状况到底是怎么一番混乱啊。   祁连星继续睁着眼睛瞎掰,“我们昨天......都已经......”   若修然的脸一下子白了,不大一会,又红成了一块大吉大利的喜布,一醒来他就感觉到身体酸疼得不像话,虽然没杀过猪,好歹猪跑的样子还是见过的——呸!是耽美狼的必须课还是没少看过的,理论知识丰富得很,被祁连星这么现身说法的引诱,整个脑袋立刻不由自主地往激烈又激情的方向跑题去了......   看着若修然那张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祁连日已经渐渐明白星的脑袋里转的龌龊念头了,这是釜底抽薪啊,干脆再下猛药,拉着若修然和他一直纠缠在一起的手指顺着宽松的里衣往身下探去,稍稍一碰,若修然立刻触电似的抽回了手,藏在身下再不拿出来,虽然只是一下,可是那黏腻浓稠的感觉,好歹自己也DIY过的若修然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祁连月的记忆里,若修然总是那么主动,他的第一次,还是被这人连强带按给撸出来的呢,这会怎么这么纯洁了?气不过,带着一点小小的使坏,祁连月低声在他耳边用四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说道,“那是我们三个人昨天留下的哦......”   轰——若修然这下子连脖子根都红了,忸怩着身子下意识就想躲,哪逃得开三个有备而来的坏孩子,当下嘻嘻哈哈将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力气却也不会太大到让若修然感觉到禁锢的强硬。   “别躲开,修然,我和哥哥们愿意每天和你重新介绍一次自己,那你呢,能每天都重新喜欢上我们,然后......接受我们吗?”说得委曲求全,却完全不给若修然反驳的机会,话一落地,跟着就是一吻,再一吻,继续吻......三个人轮班亲下来,你一口我一口的,片刻工夫就将修然给亲的缺氧又缺气,偏祁连星还在不依不饶,“你会吧,会吧......会吧......”   会什么呢?若修然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搅成糨糊了,碳水化合物的重量让他不能支撑,只能一下一下乱七八糟的点着,太热了,六只手在身上点火的效果热烈的不可思议,若修然已经被融化的错觉,会?什么?不会......那就学吧......   儿皇万岁 卷二 星月之成 121(完结章)   万丈红尘,没有如果只有可是。   这话平时听起来挺真理的,可是套用在若修然此刻现下的身上,嗯,怎么说呢,真理也基本上快成谬论了。   祁连星联合两位兄长,在前一天努力实践了一把“男人的爱是做出来的”,当一整天以温柔作底的原始交配行为进行到最后,也许是身体的配合产生了错觉,若修然在精疲力竭中还真将这公式在推理求证了一遍,正确不正确的还在其次,但感觉总还是做出来一点的,于是转天一大早,当那声高亢的,几乎将正阳宫蟠龙殿顶的琉璃瓦都给震下来的尖叫轰隆隆地在三兄弟耳边回声阵阵的时候,关于如果与可是的命题,就沉甸甸的压在了不记教科书不看类型题的祁家三兄弟身上。   事情其实挺简单,因为前一天的和谐生活实在是太螃蟹了,于是有点忘乎所以的三兄弟在隔天一早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关如果的问题,所以这声媲美狮子吼的尖叫严格说起来真的只能算是祁连日月星三人咎由自取的结果,总算离得最近的祁连月在被震得脑袋里波涛阵阵,眼底气血翻涌的时候,还能随机应变,用嘴巴扑上去对若修然进行了点对点的消音处理。   完毕!事实上是过头了,事情证明祁连月不愧是顶级圈里圈子里浸淫多年的家伙,深通趁火打劫之道,在若修然被吓住了收声了之后还咬着人家的嘴巴不放,坚决彻底的进行了一场深入的色袭,若修然在经历一大早被人非礼非礼再非礼的不正常起床程序之后终于......缺氧了。   祁连日眼疾手快,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力挽狂澜,扑上去掠人在手的同时一脚很没兄弟爱的将祁连月给踹下地。   晨起,以及由晨起而引发的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陆续面对的问题由此而始——首先,当然是父皇陛下修然亲亲的身份问题。   祁连星在一连串找不到用武之地的事件后终于抢到了发言权。   乘着若修然一大早赤身裸体被哥哥抱在怀里并且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小兄弟的“羞人”事实,祁连星将昨天的事情添油加醋换了商标照搬出来了。也就是直接在医院养病偷换概念成还魂重生,其他的基本没变,瞎话一掰完倒是将自己给吓到了,这哪里是瞎话,这分明是三兄弟这一段狗血日子的亲身写照啊!   “这是真的吗?”若修然抖抖地颤悠悠地问着,一边张着胳膊任由三兄弟给他穿上繁复的衣服,具体是不是很繁复其实他自己也看不到,只是张着胳膊半天也没折腾完,感觉上好像就很复杂的样子。   “真,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骗你的?”祁连星话里的委屈一耳了然,昨天的确是在编排,背后藏着色心怎么都沉不下去,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想想这段时间这日子过得,岂止是委屈两字说得清的啊。   若修然试着想象了一下将《初恋五十次》里倒霉的亚当桑德勒换成自己......伸手拉了一下正在身前为他整了衣襟的祁连星,祁连星手上不停,略略歪了头在若修然耳边问了一句“怎么了?”若修然心中有点感动,立刻偏了脑袋在祁连星脸上啄了一口。   这个......这事......日和月当即石化掉了,不错眼珠的看着主动的若修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啊?   “对不起......”若修然很轻的一声道歉终于让三兄弟破石而出。   “父......”   “父什么?”若修然现在眼睛不好用,耳朵倒是精细得很。   “父皇你......你想起来了吗?”   “父——皇?”尾音连拔拔个节拍,若修然结结实实被吓到了!   反正已经露了,祁连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层本来想今天慢下来的关系和盘托出,总要在若修然完全明了的时候得到一次救赎,那就彻底一次吧。   若修然安静了好半晌,虽然看不出几个兄弟正波涛汹涌的情绪,却也猜得到一二,毕竟连他自己的心跳都在强烈失控中,可是,“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只能说对不起啊,当然我知道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处......可是......我现在还是记不清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   日月星齐齐松了口气,不是记起昨天之前的事,那就怎么都好说,就听若修然继续说道,“......我该怎么做......才好?”   怎么做才好?祁连星脸上一阵错愕,看看两个哥哥也是和他一般颜色,若修然这么说......岂不是明着让他们开条件......   “虽然我也很奇怪,我......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了三个人......还是兄弟,还是名义上的儿子......可是......可是......要是......”若修然不指望他们回答,只是一鼓作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可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口吃起来,四P呀......鼻血横流的限制级画面啊......若修然真的不是故意红了脸勾引人的,可是......试问谁的脑子里红彤彤大片春宫图放起幻灯片还能四维八德的一本正经啊,尤其......那下面的还是自己......   嗯???为什么下面的是自个??为什么是父子年下???   若修然的小小的脑袋瓜一下子不够用起来,上面三张脸面目模糊的,好吧,这个没办法,可是下面那个怎么会是自己???   不行,这问题很严重,三攻一受会死人的!   “等等等等!那个......谁?”若修然脑袋一偏,突如其来的声响,来不及反应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若修然笔直的将视线挪了一个方向。   门外的吆喝和殿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若修然居然清晰的听出外面的声音叫的是殿下,而近在咫尺的,居然是金铁交鸣。   冷兵器的脆洌声响让若修然下意识的往身前伸手,寒气袭来的方向与他之间隔着一个祁连星,若修然想也没想就将前面的人拽到自己身后,没有为什么,这动作快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眼盲之人。   祁连星被他抓得一个趔趄,身后长剑挺到,隔着两个人的祁连日一边大喊来人一边随手抓了身上抓到的东西顶着剑尖掼了过去。   狼炎的目标的确是奔着祁连星去的,却没想到住在“祁佐炎”身体里的那个什么“若修然”耳朵那么好,动作那么快,本就旨在伤人的一剑被他抓走了目标,斜对过去竟成了他自己的致命伤,狼炎一阵之下才想到这人已经不是他千辛万苦也要守住安危的“陛下”了......   只是这么一慢,连七报国已经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狼炎审衡度势,先机尽失,“别过来!”他就进一手扼在若修然颈上施力,惹来若修然苦着脸的闷哼,疾腿进身后墙壁上洞开的黑黝黝的暗道。祁连日面色沉静,其实已经被若修然那最后一声叫心慌意乱,那个人,惯行的咋咋呼呼,当不得任何小伤小灾,可是,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他反倒可以沉静下来,泽南城墙上祁连日已经亲眼见过一次了,如今就在眼前,他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救出祁连星,......再次听到这样的隐忍,更是要命的催急,连七看他一眼,咬牙追了过去。   “别!”祁连日急吼。   连七目眦欲裂,同为死卫,连七心念几转之间已经猜出一些内幕,定是狼炎仗着对蟠龙殿的了解,暗中潜入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原来的陛下和现在的若修然的,只有失了心中一贯坚持,才能让狼炎向殿下们出手!想通关键,连七急得一头是汗,同为死卫,连七最了解狼炎此时心态,祁佐炎已死,死卫殉主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何况狼炎对祁佐炎不只是主仆之情,临死之前怀恨出手,若修然双目有失,记忆又残破不堪,一旦跟丢那岂止是死路一条,即便狼炎将他放归江湖,单单是生存一事,也足够逼死他们的皇帝陛下了。   这么一番长长的想法,这光景哪能一一给祁连日细说?连七猛一跺脚,冲报国吼道,“照拂殿下。”转身跟了进去。   祁连日两眼血红,跟着就要冲进去,被报国死死拉住。   密道内简直就是个迷宫,相较于祁连日储秀宫的密径的一条路走到头,不知复杂了多少倍。狼炎对这里熟门熟路,明明漆黑一片,他却如履平地,拖着若修然疾走。   连七屏息听着前方声响,还得小心自己脚下,一路跟的磕磕绊绊,只能随着若修然偶尔的一声咳音紧随不舍,可是这微弱的声音也离连七越来越远,让连七心急如焚,很明显,狼炎与他的距离在拉远,而且速度很快。   若修然本就是盲的,对这样的黑暗倒是没大受影响,可是狼炎掐着他脖项的手如同铁钩,让他呼吸困难,脑袋里一阵阵得发蒙。拼尽力气咬着舌尖,若修然强迫自己必须挺下去,精神清醒的挺下去,他看不到,感觉便更加敏锐,狼炎拎着他七拐八弯的,万一将他扔在这里,只怕被饿死渴死困死的可能都说不好,若修然睁开眼睛才经历完死劫,无论如何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猛然间脚下踉跄一停,脖子上的压迫突兀的松懈下来,若修然还来不及不上两口大气,一股大力从脊背上掼来,若修然身不由己的扑出。收不住的势子的身子狠狠的撞到地上,五脏六腑齐齐错位的感觉,若修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真是,他死的时候可没感觉到疼,只是一股力气让他腾云驾雾而已,若修然撇着嘴在肚子里比较,竭尽忍下哭爹叫娘的冲动。果然啊,爹是真的没有白当的,这可不是天伦之乐没享到,先付了护崽子的头期款出去!!!   人质被困还能说一句杀了我也逃不掉,外面埋伏了警察。若修然苦笑,他现在可是真的一点底牌都没有,瞧狼炎在这迷宫似的岔道里熟练的劲头,只怕不比他对自己房间陌生多少,把他这么个外来的残疾人,扔在这,弄死在这里,只怕......还比多个累赘更能逃掉呢。   “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求饶啊,喊救命啊,你喊啊!”狼炎恨极若修然在祁连星身下涕流交纵的**,那副心口不一,一边啜泣着求饶,一遍又摇摆着求欢的模样,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晃悠,那是祁佐炎的身体,那是祁佐炎的儿子,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无所顾忌的和从他的身体分生出去一部分**裸的**在一起?!还......那么不顾廉耻的求欢索爱?!   咝——一声轻响,若修然吓得一哆嗦,爬起来就往后退,退到墙角避无可避,只好蜷缩起自己,他记得以前看过电视剧,上面有提到有些宫中的地道为了躲避追兵,会在一些地方贮存易燃的桐油之类的东西,若修然浑身发冷,不是吧,他可不想当贞德啊......“说......说什么?”   “求饶,喊救命,边哭边求,你不是很擅长吗?!”狼炎点亮了密室内放置的备用灯火,托着烛台凑近若修然。   若修然有点挠头,他承认在男人堆里他的眼泪有时候的确不怎么值钱,可是......求饶?他......被威胁的时候求饶?他干过这样的事情吗?   “有用吗?”若修然小小小小声的问,很谄媚的表情,却又夹杂了别的什么说不清的东西,让狼炎猜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没用!”狼炎斩钉截铁的给了答案。   “那还喊个屁!”若修然撇嘴,很不以为然。   狼炎差点噎住,“算你识时务!”好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只是若修然看不到那说话时候的脸色,那叫一个扭曲!   “你知不知道我从三岁起就跟在他身边!”狼炎突兀的开口,让若修然呆了一下,很老实的摇头,他今天睁开眼睛才发现死了死了居然到了这么个地方,连儿子都是现认的,怎么可能知道。   狼炎倚着墙角缓缓坐下,抬眼看着头顶干燥粗糙的石壁,“那时候他还这么小,”想起往事,狼炎放松下精神笑得有些愉悦,“比我现在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全身都是粉色的......”若修然听得一愣,粉红牙齿扩散版?   “......太阳底下好像玲珑剔透的水晶娃娃,我第一次抱他,就是在阳光下,心肝脾胃,好像都能看得到......”原来狼炎是声纳系的外星异形......若修然的肚子里接话茬。   “......我陪着长大,后来又陪着他入住储秀宫,然后......看着他登上大宝成天下共主......”若修然昏昏欲睡,这种地方,哎......很不适合谈这么感性的话题啊。   皇后分娩的时候,是我陪他站在宫外等候,他焦急,徘徊,眉毛拧成一线,太医,宫女,内侍一批批一**,忙得脚不点尘,他就在外面坐立不安,汗水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往下淌,连龙袍的领子都湿了大半,狼炎至今仍然记得,那时候,祁佐炎揪着他的袖子一个劲的问,会没事吧,会没事吧,我儿子会没事吧?直到太医出来,愁眉苦脸的告诉他皇后难产,恐有一尸两命的危险,委婉的问着如果真到了意外的时候,该......留......   狼炎记得那双眼睛里的光彩在一瞬间黯然失色,然后,祁佐炎跳起来冲进宫,狼炎迟了一步,毕竟里面是皇后,在生产未来的国君,可是就这么一踌躇的功夫,狼炎清晰听到店内传来一声剑出鞘的锵响,还有宫女们惊惶的尖叫。   狼炎冲进去,只来得及看到祁佐炎的随身佩剑丢在血泊里,而剑的主人,正趴在皇后血肉模糊的身体旁,抱出一个小小的“球”......一个,两个,三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吓昏了好几个,胆子稍大点的也只能瞪到眼睛在一旁动弹不得,只有哆嗦着手脚的稳婆还算有些见地,接了孩子,快手快脚的抱去清洗。这血腥的场面饶是以狼炎的镇静也被吓得呆了好一会,直到祁佐炎惊惶的惨叫把他召回魂,祁佐炎走调的尖叫,他在喊皇后的闺名,可惜,那个福薄的女人再也听不到了 ......   那一年,祁佐炎只有十五岁,那一年,祁佐炎的手上第一次染血,也第一次承受了生命之重,他用他的手,送走了他最爱的女人,迎来了三个明明爱着,却不敢看的儿子!   狼炎闭上眼睛,抹去脸上的水渍。   举国欢庆太子出世的时候,祁佐炎躲在书房握着皇后凤冠上的翡翠玉凤石痛哭失声。那一天,因为翡翠石的丢失,皇后宫中所有宫女内侍一体处死,人们记得的是陛下临危不惧的果断,忘记了一个失去挚爱妻子的男人的悲伤......其实他哪里是个男人,他还只是个孩子,看着另外的孩子受难,无法控制而已!他记得自己将要成为父亲,却忘了他的妻,也只是个人!   会流血而死的人!   迷迷糊糊的,若修然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混沌匮乏,“你......想晚了往事没?”   浑浑噩噩的声音,有气无力,狼炎一惊,这才想起失神的时候身边还有个肉票,可是没等他恶言开口,“这里,空气流通好像不怎么样,你还不走,想死在这里啊!”   “怎么,你想活命了?想走了?求我啊,也许就放过你了......”狼炎撑起力气,轻佻的说。   “我可没敢想,”若修然的声音听不出恐惧,自然也没有卑微,倒是带着点笑意,让狼炎迷惑至极,但他,当然不会问。“不过,我就是觉得你该走了,我知道你今天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你都在小日面前动手了,你根本就是想同归于尽吧你?不过,扔我在这闷死......呃......其实也不错,算你仁道啦!而且对肢解大卸八块这一类的,我还是挺害怕的我,绝对不喜欢!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啊,你要走,可得赶快,不然一会空气真没了,那可就走不了了!至于我嘛,闭上眼睛睡着了,死也死得挺安乐的,不错,哦,所以,谢谢”郑重其事的又一声谢谢,彻底把狼炎搞懵了,谢谢,挟他什么?谢他把他闷死在这里,还是谢他让他死得挺安乐?   这人,这什么逻辑?!   “你还不走?想殉主啊?我说你啊,事都过这么久了,你就是现在追过去,也找不到他的魂魄了,搞不好祁佐炎早就投胎掉了,你追过去有个毛用啊,没有用啦!”   听着身边人没有离开的动静,若修然只好继续鸡婆的开口,“唉,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不过,既然你那么维护我......啊,不是,是祁佐炎,我的身体的主人——”这话怎么这么绕口,“我觉得你就该秉承他的遗志,他......那么爱他的儿子,却别扭的不敢说,又不去做,只会把那些误会啊,什么的搞得越来越大,你看,现在他也死了,你又要死,那多......没意思啊!我觉得你该帮他做完嘛!人想死,挺容易的,两眼一闭呗,连喘气都省了,多清净啊,你想想,你那心脏一天得跳几万下呢,叫你原地蹦一天你累不累?所以啊,死了啊,一了百了,简单透顶啊!还不累了!有什么?可是活着才是真的难,要面对生活中无穷无尽的问题,危机,险恶,祁佐炎最爱的儿子啊,他们也是人,他们还要活着,他们还要面对人生那么多的关口,这个......这个庙堂啊,那些老狐狸啊,个个都那么狡猾狡猾的,你说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倒是一了百了,可是祁佐炎的心事呢,他想维护的孩子想保护的人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遇危机吗?就算小日,小月,还有星儿处理得来,这个国家呢,这么多的地方这么多的外地这么多的国家蛀虫呢,你就忍心让他们自己去面对?让他们那么辛苦?当然你要是能忍,那我也没话好说,我顶多就能说你可实在是太自私了!所以啊,你该好好的活着,你可以在外面杀个大盗啊,行个侠仗个义啊什么的,护一方水土,保一方百姓,那不就是为他的儿子尽一份力啊!别忘了啊,给祁佐炎的儿子们出力,就是给祁佐炎圆梦哦!”   “啊,对了,你该不是犯懒了不想干,所以才想一死了之的吧,那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阻止你了,毕竟,这人啊,要是真的想当懦夫的话,那也就是烂泥贴不上墙,我也没办法!”   懒洋洋的说了这么一大顿,若修然再也顶不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每一下震动都得耗尽全身的力气,得......赶快睡过去,不然,真的要遭罪了......若修然摇了摇头,想把自己那鸡婆的好事甩出脑袋,可是到底还是改不了秉性,“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对祁佐炎念念不忘,不过,念念不忘不是用来玩物丧志,寻死觅活的借口哦,殉主嘛,显得挺忠诚的,不过太低等了;想祁佐炎之所想,做起左眼之所做,把那些他想做又做不了的事情完成,那才是一个朋友......啊,对了,你是他的忠犬嘛......该做的哦!不信你想想,如果祁佐炎今天是寿终正寝的话,他会不会这么交代你一下?!哎呀,我不行了,这回真是不行了,好累好累,我要睡觉......谁敢吵我我可和他急!”   狼炎啼笑皆非!怎么会......会这样,这人,这个灵魂,怎么会这么的......分不出好坏?满不介意自己的死活,还劝自己这个凶手好好的活下去???   “你别想以为说动了我,就能放了你!”狼炎狠狠的补充。   “我可没想。”若修然费力的反驳,眼睛已经眯起来睁不开了,“不过死一个嘛,也差不多了,我可不想再搭一个,你都不知道能活下去多幸运!生命啊,好神奇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满不可测的危机重重......你知道吗?人啊,是有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结合而成的,卵子嘛,在女人的身体里,只有一个哦,可是精子啊,有几百万个啊,几百万个精子争夺那一个成为人的机会,你知道那得是多大的奇迹才能成功吗?那么神奇的幸运,降临在你的身上,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多可惜啊!”若修然咂着唇,脸上的笑意沉醉又暧昧,好像在回味那场想想都状况的情景,几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却只有一个能成功凯旋......   狼炎听得一头雾水,但却知道,这个......占用了祁佐炎的身体的人已经不行了,这种状态,明显是呓语,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死了,他对祁佐炎的亵渎就结束了,父子之恋,不伦的关系,统统画上句号,祁连日,祁连月,还有祁连星,他们会成为英明的君主和臣子,这是祁佐炎的心愿,可是......狼炎亲眼见过失去最爱的祁佐炎的沉沦,那么,日月星三位殿下呢?他们,是否可以承受这样的伤痛?他们会不会步上他们父亲的沉沦?从此一蹶不振?狼炎蓦然间不敢再想下去!   会?!不会?!   豆粒大的烛光摇动了一下,熄灭,视野里黑的密不透风!狼炎猛然惊醒,挣扎着扑过去,短短几步路,以狼炎的强悍也要靠爬的才能挪过去,他摸索着,找到机关,喳喳喳一轮机括暗响,凉洌清爽的空气从头顶的通气孔送入。   但是,不够!狼炎扶着墙费力地撑起身子,恢复了一些力气,转身回去拉起若修然。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胸口的起伏几乎感觉不到,狼炎扛起他,转身走出这间小小的斗室。   正阳宫的这条密道,四通八达,为了防止将来出口被封住,历朝历代都有加修,加上皇宫时有扩建,往往过去还在宫外的最终出口,几十年之后就被扩建的皇宫涵盖,于是又得另行开路,狼炎找到一个过去废置的出口,知道外面是宫中相对隐蔽的地方,打开暗门,将若修然拖了出去,转念又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帛,塞进若修然胸口,这才悄然离开。   说是隐蔽,但其实皇宫之中的僻静又能隐秘多少呢?尤其从正阳宫蟠龙殿那里传来的太子咆哮已经快要上达天庭了,整个皇宫都开始草木皆兵的出奇敏感,所以若修然很快就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没人敢上前去碰,因为那人平躺着呼吸起伏过于平稳,于是一边紧急传召御医的同时,一边紧急禀报就快要拆了蟠龙殿的太子殿下。   祁连日风尘仆仆的杀到的时候若修然正大睁着无神的眼睛,婴儿般的纯净眼神,还有小动物似的迷茫瑟缩,他从地上直起半个身体,正好配合了祁连日俯冲下来把他抱满怀的手臂。   “呃......”   “修然?!”   “嗯!?啊......”能吐出来的字眼也就这么多了,下面的话被围追堵截,用......嘴巴!   慢了一步的报国只来得及听到皇帝陛下呜呜的哼哼,头皮一炸开始紧急疏散人群,幸好幸好,太子殿下还没急糊涂,幸好幸好,亲人的时候还记得背对人,幸好幸好,还记得把皇帝陛下按到灌木后......可是......报国还是止不住的脸红心跳哇。   御医赶到的时候祁连日的魂魄已经顺利飘回来了,若修然脸蛋红红肺里起火,一切都迷迷糊糊的,确定了皇帝陛下奇迹般的一没见血二没拼红,一点妨碍都没有之后,祁连日立刻毫不客气的抱了人就走。   好吧,若修然承认他现在还晕晕乎乎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看不到了手脚也发软了,可是他是男人啊,为什么会有被人公主抱的一天啊啊啊啊啊啊......   想从若修然口中知道地道里发生了什么事,若修然又是怎么凭空穿越到宫中那个角落去,当然是痴人说梦,祁连日压根就没想从他身上得到线索,只是蟠龙殿内皇帝陛下的密室入口还洞开着,而且狼炎既然对国君的密道了如指掌,想也知道对储秀宫也不会例外,祁连日稍稍一合计,直接带着若修然去了书房。   没多久祁连星和祁连月也焦头烂额的赶了过来,书房这边有了足够的人手,报国请了命再冲回蟠龙殿,陛下莫名其妙的脱险,连七还在里面呢......   这些日子三兄弟对付初初睁开眼睛的若修然已经久病良医了,总之诀窍就是不要让若修然有自主想象的时间,直接将所有过往径自塞到若修然的脑袋中就好,绝对要比他自己东想西想然后一脑门的官司问号行得通得多,这回虽然密道内连七生死未卜,狼炎潜逃未果,可毕竟若修然是活生生好端端的坐在几人眼前,揪心的是放下了大头,三兄弟有的是心情编着天衣无缝的理由哄得若修然死心塌地。   管他父子逆伦,管他血统禁忌,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灵魂,白纸如一,纯粹依旧,即使他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他们兄弟都是陌生人的茫然让他们心疼,可是只要这双眼睛里透出的情绪中没有猥琐,没有权势,没有谄媚,始终纯净如一,每一天的色彩都有三兄弟亲手染上,又有什么关系?   一整天,焦头烂额,狼炎这一出到底还是将三兄弟吓到了,再不敢将若修然假手于人照顾,干脆始终带在身边,看他从睁眼时候的陌生知道熟稔,再到那张相识的脸上露出熟悉的放松的笑颜,暮色已经浓重的遮掩不住了。   祁连星满肚子的不甘心,看看瞧瞧两个兄长也是,这也难怪,若修然的日子是每天一个惊喜打开序幕,对他们兄弟来说却是一个噩耗从早到晚,好不容易缓和了气氛,拉近了关系,他一合眼,轻飘飘的就将这一整天的努力抹杀成零,这分明知道是白工还不得不去做的无能为力,哪能不让人爆发?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掐着男人的脖子扒着他的眼睑强制他不要闭上眼睛,别那么残忍的在眼帘开合之间轻易泯灭他们的努力,可是又没人下的了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兴高采烈的入睡,言不由衷的说着开心,憧憬着明日,明日啊,在他的想象里倒是色彩斑斓的,可惜留给三兄弟的现实总是乌漆抹黑!   若修然的未来只在当下,他的憧憬做不得准,可是日月星的日子却还在按部就班,就算今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一旦平静下来还是得按部就班的过下去,围着若修然转了大半天,结果就是积攒了大摞的奏章文本要熬夜看完,不然......国事毕竟不能随着若修然的放羊记性转。   挑灯夜战,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烛火燃烧时候偶尔的毕啵声,各自埋首一摊活计,若不计较天时太晚,倒和过去没有若修然的日子无甚两样,可是这个灵魂既然空投到这个世界,怎么能当他从未出现呢?祁连日在换盏批注的空当总是不自觉的抬头看上一眼,他的父皇,睡得安详,浅浅的呼吸,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辗转,这该算是不记事的好处吧?   祁连星咬着嘴唇再看一遍手上的折子,是东北边关传回的密折,极北蛮荒之地的属国下个月要来朝拜上邦,需要庭上的正式国书恩准,否则形同私自入境,有细作入侵之嫌,祁连星展开皇榜仔细回复,末了轻声叫祁连日索要玉玺。   庭上国事可以拿兄长的太子小印落款,这是国书,自然需要将每一步都做到完整正规。   祁连日自然知道,随手从怀中掏出来,祁连星已经走到身边伸手来接。   “锵——”玉玺交错的清脆响声。不大,却极清晰。祁连日愣了一下,送出去半个手臂的玉玺收回,就着灯光送到眼前。指腹摩挲,“锵——”又一声,清晰入耳。祁连月也已从伏案振笔中抬头看过来。   第二声入耳的时候,祁连日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指肚施压间微不可辨的一点停顿,那是两者碰撞后停下的停顿,传国玉玺是开国时候取海底万年温玉整块雕琢而成,平日里保护的滴水不漏,倒是今天在蟠龙殿,祁连日情急之时曾经用来当暗器砸狼炎来着......想到这里,祁连日心里一惊,赶紧就着灯光细细看起来。   看出大哥脸上神色不对,祁连月已经起身赶了过来,和祁连星一起探头探脑,“玉玺,怎么了?”   祁连日摇摇头,拇指和食指捏着玉玺四下尝试合拢,若修然在睡,书房内烛火不敢调得太亮,温玉光泽本就偏暖,在烛光之下如水润泽,一时哪里看得出异样?   ,蓦地“锵——”一声响,祁连日手指姿势不变,顺着指腹按下的位置细细察看,拇指按下的位置似有小小突起,轻轻合指,又是一声“锵——”,这是?   祁连日挪开手指,正打算细细观察一下是否日里掼得狠了,伤了这传国之宝,蓦地一声轻轻的“叩”响,还来不及反应,整个玉玺蘸朱砂的刻字底面已经啵的一声弹跳出来,竟是完整的脱落掉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接二连三紧随其后,却又似乎重量极轻,轻飘飘地弹到空中划个半弧又要落地。   事起突然,祁连月啊了半声仰了半步,祁连星已经反应过来,抄起将几个黑影在跌落地上之前抓在掌心,圆圆的黑色弹丸,乌浓的异彩在其上流转,宛若有生之物,乍一眼看上去,漆黑如子夜时候被**的泪水涤荡过的若修然的眼......   祁连星心中一荡,心魂大振,猛地合掌。   “这......这是......”他一时激动,连话都说不全了,这东西如此诡异,又藏在一个如此机密的地方......蓦地一个名字涌到脑海中,抬起眼来,与祁连日四目相对,震撼之外,竟然有相通的惊诧和狂喜。   不用对证,无需说明,只看着流光溢彩的摄人心神,雪域魂珠,如雷贯耳!   虽然从未见过,甚至连关于雪域魂珠的资料也是这段日子为了若修然才东拉西凑的吸收的,可是单单是这东西引人的诡异莫名......还有什么担得那“魂”之一字?毕竟,事若涉“魂”,怎么诡异,说起来都不过分了,不然,若修然一个借尸的孤魂,如何能突破秋水长歌百试不爽的毒性,演变成如今这让人哭笑不得的境况?   祁连日祁连月祁连星兄弟们彼此对视,那目光不约而同地带上了梦幻般的缥缈,这几天萦绕于心挥之不去的希望......怎么就......他们对视着,视线像通了电,战粟一下猛地一起看向若修然,他们的父皇呼吸悠长安稳,祁佐炎费尽心思宁疯也不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就放在他唾手可得的国之重玺之中?!   这光景,自然都没有心情去研究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进到传国玉玺中的,祁连星能感觉到,圆润的球体正鼓囊囊地按摩着他的掌心,祁连月已经兴奋的话都说不出了,张大了嘴好半天都发不出声响,蓦地一把拉过祁连星,扭头就要走,即使他说不出来,祁连星也知道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有......他们的心共同依附的那个男人——的地方!   掌心额头都是汗,祁连星只跟从了月一步就顿住了脚,狠狠定下身形一动不动。   祁连月拉他没动,倒把自己带了个趔趄,扭头看他,“快走啊!”   “等等,等等!”祁连星稳了稳神,看着面前的两个哥哥急切的样子,半晌,艰难的开口,“现在这样,每天编排不同的理由......嗯,哄父皇的日子......你们过腻了吗?”   一言既出,宛如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祁连日古怪的瞪着他,祁连月再次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要是......万一......这的确是真正的雪域魂珠,父皇恢复了的话......嗯......前阵子......我们......我们......”   吭吭哧哧吞吞吐吐不是祁连星的风格,可是没多久两人就明白了祁连星的意思,一下子安静下来。   做了坏事的孩子们终于泛起愁了。   “反正不能让父皇这么过下去!”祁连月在短暂的踌躇后坚定了信念。   祁连星不理他,斜着眼看向兄长。   祁连日回瞪他,不语。   “传说起死回生要五颗雪域魂珠同服......”祁连星慢慢开口,一字一顿......“要不......嗯......先给修然吃一颗?”   祁连月重重一甩头,恨声,“你什么意思?”   “复明......”   祁连月脖子一梗,“......”   “复什么明啊?”   “啊......父皇?”   插话正是若修然,报国正扶着他推门而入。   祁连星一愣,明知道若修然看不到还是下意识地将右手藏到身后,“父皇,你怎么来了?”   “嗯,这么晚了,我想睡了......”若修然呐呐的,一早被告知了父子恋这样的大爆炸消息,若修然满肚子适应不良,挨来挨去终于到了晚上,惦记着是个事,总要在晚上睡着之前弄个明白,其实明白不明白对他也实在没什么意义,只是既然想到了,总想做点什么才好,哪怕......明天就不记得了呢,没想到的打算给儿子们一个惊喜,却意外听到了儿子们在吵架的声音,间中一句复明,让若修然心念一动,虽然实在没什么根据,可是......万一真的是和自己的眼睛相关的呢?不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好从门外进来。   既然被听到了......祁连星静静心,右手在身后和左手交替几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抬手拿出一颗刚刚得到的小小诡异黑丸,抓过若修然的手放到他掌心,“修然,吃下去吧。”   若修然愣住了,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安静的视线,虽然无声,却莫名的传来鼓励的感觉,若修然浑身大震,“真的是能让我的眼睛......再看到......”   没人回答,祁连日掬着他的掌一路妥帖送到嘴边,小小的珠子好像被吸引一般,自动滚到若修然的唇瓣跟前,若修然开口,话没出声,那小东西已经如有生命般直接滚进他的口中,——入口即化!   彷如千百世的轮回,在刹那间长河倒卷,一幕幕一朝朝,若修然在满屋子橙红暖黄中缓缓敛了睫......   深呼吸,再世为人的真实直到此刻才有了脚踏实地的触感;再呼吸,他的儿子他的爱人,他穿越时空空间与生死才得到的归宿......   好像不胜烦忧,若修然软软的身子偎向身后始终柱化中的报国,惹来日月星三兄弟一致的错愕,若修然在余光中尽收眼底,却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转身,“回去吧,好困!”言罢一个呵欠,好像真的困倦不堪。   没有交代,没有变化,什么也没有......日月星三兄弟一起傻眼,难道这藏在传国玉玺中的,竟然不是......   忽然书房外,淡淡一声轻笑随风飘。   “我的小日儿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呵......”   如遭雷击,祁氏王朝的权王铁三角稀里哗啦散了架,争先恐后地扑到院外,夜色里哪还有那个钟天之秀,极地之灵而独一无二的人儿? 正文完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若修然的心事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久了,就会失去时间概念,若修然在第N次数数数到乱套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失眠了,在......赶走了强烈要求陪睡的儿子们之后!   光掰手指已经不够计算把儿子们赶下床的次数了,虽然眼看着三个小家伙的脸色一天黑过一天,若修然还是没出息的决定继续鸵鸟下去,虽然,呃......他已经可以预期到,真到黑无可黑忍无可忍的那一日,那三个小家伙一定会一起扑上来然后要了他的老命,然而......可是......如果叫他自己松口将三人留下来的话......若修然扁了扁嘴,这种等同于自荐枕席的事......他做不出来。   要上就上好了,这种事那还有问来问去的?!   别扭受阿别扭受......若修然脸上僵成了棺材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口是心非的别扭受?   回顾二十六年的生命,除了私底下喜欢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众文学,也再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人言的了啊?!   都这份上了,你还不敢对自己坦白吗?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若修然维持着僵硬的棺材脸,一动不动。   为什么喜欢耽美?   为什么甘心做一条同人狼?   一个大男人和一群小女孩一起沾沾自喜的讨论哪个小受最可爱......   这些,真的只是兴趣的与众不同吗?   明知道此刻现下没有人看到,若修然还是不由自主的在静谧的,无人的,独眠的夜扯起了被子蒙上了脑袋,脸呐......烧得厉害!   仅仅是想碰触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个潘多拉魔盒,若修然就又要被烈焰焚身的错觉。   踌躇,该不该将它打开?   修然,修然,修身养性,淡泊恬然......   做最普通的人,过最平常的日子,藏在人海中,与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小老百姓无分彼此,天塌了缩起脖子让高个的去扛,平凡的生活不就该如此吗?   被子里的空气不流通,屁大的功夫若修然就被闷出来了。   十几年的书本读下来,印象最深的是每次交钱的时候,助学贷款,同学捐款,白老师领着带着指点着,奔波在各个科室之间商讨议论减免那没完没了无止无尽的杂七杂八的早午晚自习补课费,大考小考模拟平时考的卷纸费......   被全班全年级甚至全校同学看着,被当成学校人性化教学的范本看着,那些年是若修然最噩梦的经历,一到毕业离开校园立即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一生一世不愿再想再提的经历......   若修然自问,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与众不同!年少时候因为出身福利院的关系,经济上的弱势造就了若修然无数次因为贫穷而被拉到台前亮相的经历,少年别扭的自尊心被一次次剖开在人前的关系......   无数次的难堪堆积到一起,让若修然对自己一生唯一的要求就是隐藏自己,在人前,在人群中,在社会中!   有着这样近乎只奥的,非典型主动式的避世念头的若修然,在得悉确认自己的形象问题的时候,怎能不惊骇欲绝?   他是个孤儿不是吗?他渴望家庭不是吗?在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看男明星的写真集明显多过女人的时候,若修然连深究的勇气都没有,下意识的开始了长达十年的自我催眠的日子,所以现在,该说是自己把自己说服得太好了吗?   若修然露在被子外面的头,使劲的长长的......叹息一声。   所以......看来自己不只是个别扭受,恐怕还是个鸵鸟受,懦弱受......就是不知,这么千回百折的思路里,自己,是不是也跟那个C......受君沾亲带故啊!!!   抱着被子翻个身,再翻个身,若修然终于爬了起来,把酒当歌,人生几何......若修然不喝酒,于是想跑到门外寻找对影成三人的境界,一年前他可以用大隐隐于市的阿Q欺骗自己,一年后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使用天上掉下来的身体感受突如其来的——爱情!   嗯,还是三V一的!   若修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报国正在发呆,目注连七消失的方向,这几日陛下和三位殿下冷战,于是岚曦宫的内外围都多了很多“暗桩”,太子殿下星殿下,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解析陛下反常的强硬,而暗中观察集中分析当面讨巧很明显是个好办法,连七是太子殿下派来暗中观察的,现在大概正回禀着观察所得以供太子殿下分析琢磨呢。   可是报国看到的皇帝陛下眼中无忧无喜,只看了半宿夜半孤枕的连七能带回去什么消息呢?   报国的脑袋里直迷糊,只好迷糊的跟着若修然。   天太凉,让若修然本来满肚子的霁风朗月情调都成了冷颤,瑟瑟缩缩抄着袖走了几步就挪不开腿了,报国亦步亦趋,若修然回头看了一眼妒忌到不行,一袭标准的戍卫制装和初初醒来时候看到的那个肩宽长腿年轻人没有二样,一路走过了春夏秋也没有分别,于是忽然想起祁连日,月,星三个不贴心坏儿子都有一副温热好靠,引得人不自觉想窝进去的暖胸膛,嗟——若修然暗啐了一口,深呼吸平复自个脸上过量的红细胞。   接受祁连日是被强迫的,若修然虽然不执着于被强迫着发生关系这样的字眼,却很欣喜于不用主动背负勾引“儿子”的名义,瞧瞧这是多么典型的“别扭受”心理啊,明明想要的,却又不说;明明都有人送到嘴边了,还要故作姿态摆出一副姿态......   所以......如果不是那么多次四人一起的经历,若修然断然不敢在心里考量一举拿下三个儿子这样贪心不足又用情不专的事情,可是......可是......先达成协议的明明白白是那三个人......若修然知道自己现在又在沾沾自喜了,选择一个儿子放弃另外两个儿子这样的选择题,对他这样优柔寡断又别扭的人......难题啊!   可是......星儿就那么大大咧咧的问,父皇,让我们留下来吧......留留留......六个头啦,想留就留,问来问去的,这种几乎等于自荐枕席的事,若修然怎么允得下去!   咬牙切齿,若修然斜着眼睛看月亮,不知道是快到十五了还是刚刚过了十五,圆得不像话,把个夜晚照得亮如白昼似的,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要偷偷摸摸的来吗!!!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报国的心事   报国觉得这个晚上一切都怪怪的,三位殿下一如既往的撞南墙,被陛下连吼带拎着扫帚给轰出了岚曦宫的地界,这不算稀奇,自从陛下吃下一颗雪域魂珠那夜之后,这种那个情况已经持续近月了。   所以这很正常。   可是这份正常只是这一个来月的情状,如果把他一直以来伺候陛下的经历全部算上,报国在脑子里兜了两个圈,绕口的发现,其实还是不大对劲。   这所谓的月余的正常本来就是建立在总体的异常之上的,比如说......陛下变得斤斤计较,再比如说......不依不饶。   锱铢必较,誓不罢休,这些本来就是他誓死效忠的帝王的本质,是历朝历代的任何帝王的本质,可是报国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至少,跟他一直接触到的帝王对不上号,尤其......这样的手段还是用在最得宠的三位殿下的身上。   就像现在,他的皇帝陛下正倚着廊柱,一只半仰着脸看天空的圆月,报国稍稍走神了一眼,再对上的时候那人已经合上了眼睛,嗯,情意,简袍,没有竖起来的头发零落的披散在肩膀上,鬓边的一绺被廊风扬起,孱弱的感觉,然后报国就想起了自家陛下大病初愈不过一月,所以孱弱......不是感觉,那是事实!   陛下身子还弱的事实砸进脑袋里,报国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可是皇帝陛下倚栏的姿势虽然随性,却还算站得挺直,所以......如果现在提醒的话,到底是体贴......还是打扰呢?看着若修然平静的......近乎享受夜风拂面的坦然面孔,报国纠结了。   职责不可废,陛下的身体健康大如天,给自己鼓了半天劲,报国轻轻出声,“陛下......”   若修然连眉梢都没动。   完了!   报国傻眼。站着都能睡绝对是个本事,虽然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修炼到这个境界的,但是报国没心情也没精力去膜拜,他想起一些更重要的,关于这位皇帝陛下半梦半醒间的,他亲眼所见以及亲耳所闻的......当然还有连七实际行动上行下效之后咬着他的耳朵再三提点的,想起连七上行下效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想起连七用实际行动给他重现的皇帝陛下神志不清时候的杰作,报国不堪刺激的脸红了,心跳了,然后......更加傻了。   “陛下,这里凉,回去休息吧?”尝试着再唤两声,报国这回彻底死了心,真的是......站到......睡过去了!   抬头一圈宫墙看过去,向视野所及最暗处打个短促的呼哨,报国扭回头,看到的是自家主子不胜烦扰的撇了撇嘴,安睡照旧。身后人脚步渐近,报国头也没回,吩咐,“去回报二殿下,陛下在外面睡着了。”   连虞停步,转身,起落之间宫墙飞瓦转瞬即逝。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报国仔细看了看,发现若修然的倚栏也是有扭发的,身子有点偏,于是乖乖的站过去,在最近的地方,胆战心惊的伸着手,这个姿势,很容易一动就歪倒,那会摔得很结实。   所幸等的时间不长。   呼啦啦的三位殿下带着随身侍卫都过来了,满声势浩大的样儿,可是鸦雀无声。   报国在人丛里看到连七,他还是老位置,祁连日太子殿下身后半步靠左,那是个可以随时让主子知道存在有最大限度消弭存在感的位置,报国极少机会站在若修然身后的同一位置,那需要同行同止的默契,非从小经年长期培养不可得。   报国又一次感叹死卫的神奇,连带的想起消失的狼炎,还有已成禁忌话题的“祁佐炎”。   然后祁连日来到身边,报国横手胸前点头为礼,身形有点弓背,拔出标准的觐见站姿会带动骨骼的脆响,报国不想吵到陛下。   他想三位殿下应该和他想的一样,因为谁也不知道,被惊醒的陛下会不会再抽出他的家法。这个机会,三位殿下都等得辛苦了,他看到连七冲他眨眼睛,是“干得好”的意思。   报国于是回了浅笑,随即想起什么厌恶地一皱眉,抽着鼻子冷冷一眼跟着瞪过去。   ............   争取明天奉上日常性福生活......咿呀呀!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性福生活(一)   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有点懵,眼前是大团花掉的白与黑,还有蒙蒙的灰,一堆一块的,若修然花了点时间,让木然的眼睛聚焦,于是浸泡了整个空间的中药的苦香味和祁连星一起撞进脑子,同行的还有祁连星未老先衰老头子似的唠叨:“多大的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大半夜的跑出去,还赏月,还吹风,还睡在外面,你有没有脑袋啊,不年不节不十五的,你品什么风看的什么月?你这......(想点若修然的脑袋,手指伸了一半又缩回)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啊?!”   那最后一声“啊”,带着尖利的质问,高高壮壮的昂起整个头,理直气壮的不可思议,生生将这一段日子一直占据了道理的制高点的若修然,压得低人一头。   “过年时候就没月亮!”若修然吭哧着无话可辩,只好抬杠似的接了个话茬,旋即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紧了紧,贴满自个全身,严严实实。   祁连星的指手画脚蓦地僵立在空中,半晌,猛的将手边一碗黑乎乎的,味道冲人发昏的东西杵到若修然鼻子底下,若修然错愕的脸在扬起的瞬间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疑问迅速过渡到想明白是啥的懊恼,旋即眼一闭,仰面朝天嘭的一声躺倒,被子一揪蒙头上脸的盖实,“嗡嗡”的呼噜声光速传出。   多大的气性也被这三岁娃娃耍赖的劲头撵跑了,这......一招,大概连祁连泽都不会用,过时又白痴,“父皇,讳疾忌医可不行!”   “我没病吃P药!”被子里,若修然一边保持嗓子里铿锵有序一边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触手温度感觉不出什么异常,心中一松,连说话都清晰有力了许多。   “不发烧也不一定没病的......”祁连星还在苦口婆心。   “我怎么听着你挺想我再病一场的呢,啊?”若修然不客气的“啊”回制高点,可惜气势不够。   “父皇,想你病还喂你药?你不想吃苦就什么都往别人身上倒,这推诿的本事快赶上刑部大堂上的过堂犯人了......”   若修然在被子里皮笑肉不笑,“过奖过奖!”   蓦地眼前光明大作,一张美丽得让人食指大动的娇颜出现在视野里,可惜和娇爽容颜不配套的是来人紧利的五指关,若修然被他钳住肩膀轻易而举的提起本身倚坐起来,“父皇,不想生病就乖乖的将这养身安神的药喝了,......还有,你那种闷法没病也会自己闷出毛病,到时候是不是又该说三弟逼得你走投无路才会钻被子然后......”   “祁连日!”若修然刚刚在被子里被闷的气短的时候的确是在嘀咕祁连星王八蛋逼着他喝药逼到他人都快窒息了不贴心啊不贴心啊......的确是被祁连日说中了!   祁连日和祁连星花了很大劲才忍住不爆笑出来,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着笑,这可是近月以来若修然第一次和他们说话没挥扫帚丢茶碗呢,可喜可贺。   乘胜追击,得势不饶人是一个皇室必修课,尤其大权在手的人更会无师自通的更上一层楼,可是面前是若修然,一个不可以规则揣度的人,祁连日和祁连星有志一同,放弃扩大战果,转而巩固战绩,双双从床侧压上一腿,软语求道:“好父皇,喝一点吧,太医说你有点虚,总是要补一下的,要不......唔!”   祁连日在下面狠狠掐了小弟一把,一看他越说越色迷的样子就知道他下面没好话,已经很久没捞到这么贴近父皇到可以彼此交换呼吸的近身位置了,要是让这小子讲出什么让父皇不满意的话来,那多煞风景!   祁连星龇牙咧嘴的一下忍住了,要不......什么呢,要不让我像以前那样喂,这是祁连星被兄长逼回去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掐一把断了半拍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好险差一点就色相毕露了。   小心观察若修然面色如常没喷血,看来是没想到自己那要不后面的欲言又止,祁连星一边侧转透露在若修然看不到的角落抽鼻子呼气,一边努嘴把药碗交给大哥。   “身子虚就要补,不然真到了生病的时候会来势汹汹的父皇......”祁连日接了药碗,面目愈见柔和,笑得也腻人,若修然被两个儿子围着当三岁孩子哄,神经再粗也有点受不住了,半晌终于撇着嘴,不甘不愿的接过来,一手端药一手捏着鼻子,咕咚着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顺下肚子。   甫一喝完,若修然立刻伸长了舌头哈哈起来,太苦了,整个舌头好像在黄连里泡过,连带的头皮都呼呼的发麻发飘,若修然的舌头有多苦,脸皮就有多纠结,祁连星赶紧接过药碗远远的拿开,却听到身后传来那人虚弱的呻吟:“水......水......”   祁连星顺手端了一碗茶水转身,眼前所见差点让他将满满的水碗丢出去,身后的若修然即使说话也没将舌头收回嘴巴里去正常发音,而是将整个舌头继续吊在嘴巴外哼哧,难怪他听到的字音都跟气吹来的似的,还是八面漏风的吹起。   祁连星忍着笑,把水碗端给过来,若修然一头扎下去,在祁连日和祁连星错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惊怔下把整个嘴巴都泡到水碗中,舌头更是尽其所能的往水面以下神,搅动着,无色的液体瞬间成了半黑半黄的浑浊,若修然抬起头,鼻子尖和嘴角一圈也染的不伦不类了。“再......再来”   祁连星马上又去换了一碗回来,若修然如法炮制,这一次,洗褪了第一次沾在舌尖上的苍黄的药液,恢复了红艳的舌尖在水底一捅翻搅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回嘴里,吐出的字句终于清晰了:“再来一碗水!”   小厮祁连星怀惴着满肚子的气血翻涌去了又回,若修然这回正常多了,含住一口水,大力漱口,然后呜呜叫着让祁连日找来容器,这一口再吐出来,若修然终于心满意足的叹息着满意了。   冷冷的看着那抿起来的唇,那刚刚还灵动红艳的舌头就这么被关起来看不到了吗?祁连日觉得下腹开始发热,不对,是早就热了,却在这一刻像喷发的热泉一样势不可挡的开始泛滥成灾。   若修然的心跳开始失序,那扑通扑通的劲头,撞得他口干舌燥,祁连日的目光太火热了,找个凸透镜都能聚焦点煮沸冰水了,若修然现在可不是瞎子,怎么感觉不到,况且气氛刚刚好,正是暧昧又朦胧的无声境界啊......   所以,别说话,直接......压上来吧!   眯起的眼睛,在无知无觉中洒落风情不自知;半合的嘴角,在隐隐约约中散布魅惑不由人,祁连日几乎不假思索的粘了上去,精准的衔住了那两片唇。   撬开嘴唇和牙关,若修然几乎没怎么抵挡就听凭摆布的合作姿态让祁连日心花怒放,口腔里还残留着清淡的药物苦香,祁连日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舌头东舔西刮,帮若修然把残药吮吸干净。微苦的气息混上若修然的津液,独特的感天感动,让一个月没机会近身的祁连日食髓知味,不知餍足地掠夺开来。   祁连星眼看父皇和兄长吻得天雷地火,哪还忍得住,从背后贴上来,含起若修然半个耳垂。   这就是祁连月忙完早朝回来时看到的景象。   缠绕在若修然身上的兄长和弟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微眯着眼柔软的惬意的样儿,看在祁连月眼里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催情药,顾不得想两个兄弟是怎么摆平了若修然最近一个月来的执拗,祁连月现在满眼都是一定不能再晚一步,一定要分一杯羹啊分一杯羹啊!   三步并两步悄无声息地冲过来,哥哥与若修然像两位接吻鱼,四片唇粘得正紧,全然满眼见缝插针的机会;弟弟捞到半边耳朵和脖颈,吮吸过后一路水光潋滟的晶亮,祁连月略一打量,已是别无选择,只好不挑不见得先将就咯。   三张贪婪的嘴巴在各自允许的范围最大限度的取悦着若修然,也满足着自己多日暌违多时的欲望,一时间水声啧啧,连绵不绝,若修然被三胞胎无意中施展的默契联袂挑拨得载浮载沉,连衣衫被挑开,也懵懂不知。   这个时候,神志不清的人只能任凭本能主宰全部,从身体带意志;而还有神智的,刚开始了忙不迭地追逐本能快慰感觉的旅程,从这里看来——若修然与祁家三兄弟,配合得默契着呢。   渐渐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的若修然开始小声的哼哼着抗议了,祁连日看他没有抗拒挣扎的痕迹,终于放开了被吮吸的红肿娇艳的唇,又给两个弟弟打个眼色,三人心意相通,稍稍推开,将半身赤裸的男人展开,放平在床上。月和星一人出一只手,抚着男人紧实的腰线,轻柔的爱抚着一路向下,卡住了松松套在身上的下裳,祁连日捧起男人的臀略略抬起,动作轻之又轻地褪下了若修然最后的蔽身衣物。   渴望的身体赤条条的横陈在眼前,三人的呼吸更加急促,若修然逃避的日子说久不久,抗拒的姿态却一直够强硬,这回居然被他们摆布出随便享用的姿态,惯常胆大包天的三兄弟竟然凭空冒出不知该从何处下口的窝囊劲来。   没有挑逗和爱抚,若修然迷离的神智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归,三个大男孩垂涎怔忪却找不到地方下口的犹豫样子,让若修然全身都烧了起来,都到这时候了,这几个小子不是一向很会一扑而上集体狂化的吗?这回怎么斯文起来了?   若修然的脑袋里不期然的想起祁连星每天晚上那副赖皮赖脸的样子,“父皇......让我们留下来做好不好?”   要是这个时候问出这个话题,他到底是要点头还是坚持立场轰人的好?!   半合的眼睑扫到自己高高翘起一柱擎天的下身,那是......也不知道是三头六臂里的哪只手的杰作。   MB的,豁出去了,这时候坚持原则纯属脑子进水了!若修然狠狠的紧紧的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就近摸上祁连星跪坐在一旁的腿。   好像一个可以开动的信号,祁连星在感觉到色情的触摸后浑身一震,好像打破了某种势均力敌的平衡,祁连日和祁连月几乎同一时间一起动了,一个专心的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一手抚摸若修然一手拉扯自己的衣服。   尽管闭着眼睛,若修然还是被六道扫射自己身上的视线搞得手足无措,接着三兄弟都在着急慌忙的和自己身上的布料作斗争,若修然乌龟翻身似的给自己翻了个壳。   动作最快的祁连日随即从背后压了上来。   大面积的皮肤紧密贴合,吹在脖颈间的软热气息,让若修然身上不由自主地冒起了一簇簇的小疙瘩,一呀二呀三呀......若修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要是排着队上来......他会不会精尽人亡啊?!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性福生活(二)   背着身体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若鸵鸟修然爹大字型的趴着,身上还压着一座大山,沉是沉了点,可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火热深重的负担,自有其无可分割的甜蜜在里面。   若修然喃喃的呻吟着,无从分辨,那是胸腔里的气体被压榨着从喉咙里泛上来的回声,不知所谓,若修然也不理。   没法理,身体被压的三魂去了六魄,呆在家里的早被冲天的欲焰烧成了轻烟,光知道飘啊荡啊的,仅剩的知觉都用来控制这些烟别岔了气,走了水,不能飞得太远,得留在身边;可是留在身边的后果也够凄惨的,要忍受继续被煎熬,情火焚身的煎熬。   当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当时的前戏被诱拐着,或者被迷醉着,又或者是强迫着,只有这回,只有此刻,若修然清醒着期待的,于是也不可避免地羞涩着抗拒着,当然也无可避免的清晰的感受着。   手......太多了,被祁连日一压之威覆盖后的皮肤面积小的不可思议,可抚触的地方少之又少,却有数不清的手掌在上面绵延弹奏,颤粟的痉挛来不及褪尽,下一波冲击又至,如海浪,追逐埋葬,若修然被拍在沙滩上,动弹不得,挣脱不得,只能生受,感受,享受!   总之就是个受!   若修然抽空的意识倏忽来去,留下这么一个佛偈似的认知,再次远遁!   更大的浪砸下来,拍得若修然神魂颠倒。   火热的楔子就在若修然昏头涨脑的时候顺势楔了进来。   应该疼的,若修然还保留着那种钝杵穿肉的记忆,可是记忆和现况完全对不上号,祁连日的进入像宝剑归鞘,无与伦比的自然和娴熟,若修然惊讶的发现那火烫的利刃以一种润滑的姿态一掠到底,太阳穴的神经麻麻的,倏倏地凉,不可言传的感觉,若修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驯服了,在祁连日冲锋陷阵的时候自动让出一条无人之境,让他可以三军独闯,直捣黄龙!   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生理的构造怎么能被改成这样?难道是前段日子浑浑噩噩的做得多了,所以......所以才这么温煦?若修然尝试回忆,试图在那一档不是自己存储的硬盘取出一些能借鉴的经历,可是不行,不是自己亲手存进去的东西调用起来总是不顺手,丢三落四的感觉,而且现在合拍的感觉真是好,隐隐有将过去一并埋葬覆盖的趋势,只剩当下,只留现在——而现在,身体相连接,极亲密;从内部被熨帖的温暖,这是个美好的开局啊,好的开始总是成功前奏不是么?   若修然舒服的叹息了一声,听在祁连日的耳中却成了可以开动的信号,天知道再次进入这紧窒温暖的地方,被若修然的血肉完全包裹的感觉有多么令人沉醉到失神,扣牢若修然细窄的瘦腰,紧紧抵着自己的胸腹,祁连日膝下用力,略一挺腰,深埋进若修然体内的同时带得他从趴卧变成趴跪,最适合的角度,最亲密无间的拥抱,祁连日低吼一声,再忍不住,牢牢盯着若修然的身子动起了腰。   浅浅的退,深深的顶,那里面简直是个鸟语花香的蜃景世界,祁连日总以为在下一次就可以探到天国的边境,却在下一次的冲锋中懊恼的发现还差了那一厘厘的距离,只好在下一次更加努力,更深的埋入,更投入的专注......   祁连日这里一心一意的追逐,可苦了若修然,身体力的征战有背水的绝杀气,一退一动间简直是拼死的奋不顾身,若修然觉得自己在云雾缭绕的山巅,明明云彩四散间,下一爪子就已经抓到了山尖的脊,可是一抬脚用力之后面前总是还需要一步的天空......   帮我,再用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在努力一些,再加油一把......送我上去啊,我吊不住了!   可惜完整的哀求需要用嘴巴用语言来完成,若修然的嘴巴正忙着呻吟,分不出二用的空!   追逐的过程日也是享受的过程,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一旁等待顺便观摩的祁连月和祁连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若修然被祁连日撞得哀声连连,脸上的迷醉却骗不过人,痛并快乐是一种用空气传染的迷药,只要看到,没人受得了。   月和星更惨,连抵御的念头都不会起,他们俩被直接勾引,拖进深渊翻身无望。   祁连月俯下身仰面躺着,后倾着胳膊肘用一种艰难的姿势昂起,封住了若修然的口,呻吟与情动被缠在舌尖上直接接收,直接接触深度传染的结果就是祁连月那*高高昂起,剑指虚空的昂扬。   若修然支着床的胳膊分出一只来,顺着祁连月的胸膛中线一路滑下去,握住,指间脉动突突的,生命充盈的丰满,祁连月一声惊呼,双唇分离。   祁连星再次发挥二传手的精神,卡位卡得极准,而且牢,祁连月眼睁睁失了到手的美味,可是最要命的地方被最动心的人一手掌握,身体的**精神的愉悦齐齐来问候,抗议全部憋到肚子里。   口不能言只能辅助喘的时候看到一点莹润的透明,通透的珠泪悬在若修然身下,祁连月脑海深处的某根弦被拨弄,鬼使神差地蛇着身体扭了上去。   若修然仰起脖子喉结激烈地上下滑动,可是所有声音都被九十度角仰起的别扭姿势卡在气管里,发不出来。   就这么一张床,就这么一个让人动心的人,就这么方寸的地方,祁连月做了什么好事日和星心知肚明,感同身受的记忆拨开心中的盒子,快感如电,从尾椎和大脑两个地方劈里啪啦地烧起来,沿着脊椎一路相亲相爱而去,会师之后轰的一声炸裂,所有人都被炸得人仰马翻,顺便烤成外焦里嫩......   唯一例外是祁连星......他今天一慢再慢,天时地利人和总是差之毫厘,两个哥哥喘着粗气释放的时候他居然从头到尾只捞到一点残羹剩饭,而且是完全不抵饱,在看到祁连日略略疲软的精神,迷离的眼神,茫然的状态之后,几乎是上强的将若修然从祁连日扣着腰的手掰开,眼前一花,一直趴卧的男人被祁连星摆布成相对而卧。   不容抗拒的抓了若修然的脚腕踝骨,一点一点的团起压上,膝盖几乎抵到肩窝,男人还在失神的状态里,对身体的摆弄完全没有抗拒,强烈的雄麝气味在大床周围氤氲古惑,祁连星等的就是此刻,与其被排在身后的人催着,还不如慢一步,好整以暇的悠闲吃饱吃好!   “父皇......”叹息一般的低唤,祁连星希望能叫回一点,起码,那双迷醉的眼中应该出现他的影子,若修然散乱的眸子蒙蒙的对焦,蓦地小小的呀了一声,祁连星扬起唇角弯起眉,魅惑一笑,身下一点保留也没有,全力进犯到底!   要的就是你!   只有你,唯有你!   独一无二的你,若修然!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性福生活(三)   若修然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神志不清了,从那场四人同床的激烈的性爱开始!   所以说欲望是不能堵塞的,不然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可是完全怪罪三个儿子没有节制这样的理由又不是很拿得出手,那一天,到最后,凌乱的画面依稀还能凌乱的出现在脑海中,被压在床沿由祁连月从背后侵占的时候,祁连日跪坐时挺立的欲望是怎么塞到自己嘴里的?到底是他用强的还是自己禁不住那**主动地?若修然完全想不起那中间的衔接,甚至自己最后的爱液都射到什么地方去了,嗯......嗯嗯......也想不齐全了。   这个事......很脸红!非常臊......呀呀呀......撇嘴,无奈!   原来不仅色迷人呢,根本上......欲才会让人沦陷,完全失去控制的可怕的沦陷,究竟是本性遭到了被其还是勾引出的劣根原本就是凌驾在本性之上?   这是个问题!   但日子还要继续过,当若修然自己打开一道门缝,被破门而入就成了一种趋势,就像现在,若修然完全没法再赶人离开,但不走真的不行,因为因为屁股受不了啊!那上年纪的老腰十天里有八天像半身不遂更是受不了的另一桩鸟事。   好吧,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逮到自己这么个大叔没完没了的发情,这是说起来也的确是蛮长脸的,即使没有人能炫耀放在心里也是挺暗爽的,可是......可是......这话翻过来说的话,有没有可能这三个王八蛋想做啊做啊做啊的就让他精尽人亡然后他们就可以琵琶别抱然后传宗接代然后开枝散叶然后继承王位了?   这想法够阴暗却在若修然的心里着了床,终于在某天让他爆发了出来。   怎么爆发的呢?若修然在某天借着前戏不太持久甚至还没挥发得太厉害的时候大吼了出来,一个一个一个的排着队上来这做法不科学啊!不地道啊!不人道啊!   剑及履及的时候被人从温软的洞口踢下来,祁连日的脸色黑得吓人,好吧,关于前戏这个东西一向都是只有若修然一个人享受的,对日月星来说冗长的前戏简直就是自虐,而且是若修然越爽他们自个就被虐得越惨,鉴于这样的事实,以及堵不如疏的前例可循,若修然乖乖的分腿坐到祁连日的身上,将身下的剑拔弩张先吃下去再说,安抚一个是一个啊。   果然,安乐窝在享,祁连日的脸色一下子好了很多,连带的若修然也能在继续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仰面躺下,伸手一捞——祁连月?不行,剩下那个心眼最多,摆不平的!   若修然松手,换手再捞,祁连星乖乖的被他拉到头顶心。   从下往上看的角度真的不地道,屈居人下不仅是位置角度的,连心理上都输人一筹了,可是若修然也没办法,今天一定要改变一些事,一径被压的劣势!   祁连月的脸色比刚刚的祁连日还要黑,刚刚被人捞住又放开,心脏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任谁也受偶不了啊,何况那小孩真是人如排行,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若修然这个计划才将他搭在第一次上,好的开局就是成功的一半,为了未来的性福问题,他需要策略上的取舍啊!   可是这个姿势......这个动作还真是有些难,若修然脸蛋红的云霞飞,老腰仰得酸得慌,幸好祁连日从下面托了一把,今天的若修然很反常,反常到连他都想配合一把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贴着床沿自己站到地上将人放平下来,不过祁连日的同情心也就这么多了,从始至终身体的**就没有分开一些些,那是他的权利他的福地,不触及那里的所有权的事情才能让他分一点好心肠。   祁连星自然是随着两人的动作而动作,若修然躺平,他也跟着跪过来,一颤一颤的耸动悬在若修然头顶,就在眼睛上方中间的位置,积聚的珠泪越来越多,然后在某个程度上挣脱依附向着地心引力俯冲下来,嗯......当然中间隔着若修然的脑袋,所以......最后的落点是......若修然微张的唇......舌尖还很煽情的出来卷了一下。   这不是勾引,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邀请,祁连星让自己的身子再低一些,挺立的肉棒直接压上若修然的鼻梁,在人中的位置厮磨着,压着滑动,若修然勾起舌尖,碰了一下,好像品尝味道似的俏皮,直到张开嘴,将祁连星竭尽所能的含住。   祁连月眼珠冒火冒成火焰喷射器,所过之处焦黑一片,这差别待遇太眼人了,红眼病就是这么来的啊!   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僵硬的半蹲半跪像雕像,青铜的,闪着金属的寒光似的,凛冽在这样的情欲世界里,格格不入的乍毛。   含着祁连星张到最大的嘴,撑开的腮挤不出安抚的笑,倒是颦眉之间带出魅惑与淫靡的奢华享受,祁连月气不过,一伸手握住若修然高高翘起的分身。   这光景祁连日和祁连星倒是感觉不一样的异常,若修然今天对他们两个出人意表的顺服,可是对月......嗯......对比之后的残酷......   若修然只剩两手能动,这回全都用上了,扳着月的腰把人拉起来,跨坐到自己身上。   扶着,往自己那送。   祁连月的脸刹那间从红变绿。   日和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想跑,晚了!   当祁连日和祁连星联手的时候,祁连月的脑袋永远只有慢半拍的份。   一掐肩,一扶腰,若修然被三人压在身上,头尾一双楔子钉死在原地,毕竟还有一双手自由灵活,加上日和星的友情襄助,拓展开荒的工作简直如鱼进水啊。   祁连月扭动,挣扎,却又不敢太用力,身下承受了他体重的身体是纤细的,至少几次大病下来绝对不堪他的强力压塌,就这么半推半就半强迫着,时间过的缓慢又飞快,祁连月终于尝到了,被从身体内部泛滥上来的高温蒸腾的感觉!   那些从前的......被若修然一个人消受得......嗯......性福的感觉!   ............   我终于写到反攻了,谁猜对了?HOHO~~~~~~   儿皇万岁 番外之性福生活二三事 性福生活(完)   当祁连日和祁连星合起火来算计祁连月的时候,相信他们两个都忘了那么一句老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不过想来这个时代没有曹植和曹丕,所以他们不知道的话......只能算是若修然捡到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还有事不过三。   当若修然尝到第一次的甜头的时候,就注定了祁连日和祁连星早晚也逃不过若修然的觊觎,正所谓有些甜头不能给,开了头就会食髓知味,这话说的就是若修然,可惜祁连日和祁连星脑子发蒙,关键时候没守住重点,那么日后被若修然逮到机会各个击破,自然也无处述冤去,当然这是很靠后很靠后的后话,因为若修然现阶段的精力和脑力都处在极度匮乏的状态,而日的一本正经星的腹黑鬼畜他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比来比去的,祁连月都是吃螃蟹的那个软柿子的唯一人选。   既然吃了,那一吃再吃饕餮一场就成了免不了的事实了。   同人男收集了数年的高H漫画这些都找到了用武之地,若修然尝试得很HIGH,祁连日和祁连星偷师得很快,所以到最后若修然那一点点小脸面终于撑不下去了,再一次被做到暂时性下肢瘫痪以后终于叫嚣出了再也不让三个小混蛋碰这样的豪言壮语。   可惜的是他纸糊的气势禁不得一下的轻戳,被性福生活喂养的餍足的身体更加禁不得挑拨,到了晚上被祁连星三亲两亲就弃械投降了,缠在祁连日身上磨磨蹭蹭,又在三人连哄带骗外带逼迫之下说了满口的胡话,到下一早起来继续腰酸背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时代没有录音机啊,不然那些脸红耳热的声音一定会让他虽生犹死啊。   当然若修然也尝试和儿子们说说理,比如说关于性福生活的过犹不及的问题,关于那个非常位置使用过度的问题,只是他这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吭吭哧哧的开了个头,那边厢三个儿子一扑而上给他来个消音处理,那真......说不如不说了!   不过第二天祁连日就把宫里最老资格的御医宣进来了,过来给若修然补充了一下关于保养与使用的两相结合的问题,若修然听得目瞪口呆,满脸红霞飞的石化鸟,彻底忘了将一旁一边听一边记一边便吩咐内侍准备各色药品药物器具的祁连日轰出门去。   到了晚上若修然又被折腾得凄惨异常,这一夜不仅有三根肉棒让他消受,还多了老御医吩咐的保养品若干,到最后肉是吃了——上下都没少吃,保养品也吃了,被强塞硬喂的,若修然欲哭无泪。   于是沟通的问题......他还是没解决的问题!   最后若修然选择了个个击破,一对一的两个人讲私房话比较不用那么难为情,谁知一开口,祁连日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哟,差点让若修然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雀跃的到了晚上......若修然哭得很惨!   若修然一V三的时候还有点害羞,总是被摆布的那一个,到了只有祁连日自己的时候,就很放得开了,只是这一放开,祁连日被他逗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虽然没有到一夜七次郎的勇猛,可也没让若修然轻易过关,再加上将若修然对付月的招数一一尝试......那结果......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二日祁连日神清气爽,面带微笑;若修然咬牙切齿,哀怨异常。祁连星和祁连月好奇又心痒,再加上昨夜被隔在门外心火上浮......   唉!   可想而知,若修然的分房计划在三兄弟雨露均占了个一夜之后就宣告破产了。   生活是一场强奸,既然不能逃开,那就不如享受吧。   若修然泪落滂沱,——老子天天被轮奸!!!   享没感觉,受倒是天天做啊!!!   儿皇万岁 番外之“受”身生活(佐炎篇) 关于“受”身生活   每个故事总需要一个炮灰,没有原因,就像一场戏想演下去,总需要一群配角,他们在需要的时候为主角衬托出必要的过程,然后被拉出来,批斗,然后改过或者灭亡。   祁佐炎最初就是这样一个炮灰,没有原因,他就得是个坏人,坏无可坏,于是离开才能顺理成章,才能让修然的介入有一个全新的开场。   可是直到狼炎出场,那一段段的往事被揭开,我不得不说我实在是个亲妈啊亲妈啊,因为我越来越心疼我这个儿子了,我看见他满怀希望的期待新生命;看到他在十五岁迎来他血脉的延续;看到他在产房外焦急的踱步,等待;看到他在外面听着最爱的女人在一扇门里撕心裂肺的叫喊;看到他听见稳婆说三胞胎大人孩子都要保不出时候泛白的指节和煞白的脸色;看到……   那一剑下去,他想到的只是他的孩子!   那一剑下去,其实他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   那一剑下去,杀了母亲,救了儿子……   谁能说得清他是对还是错?   当我们知道错的时候,总是会后悔,即使当时就知道错,当其实已经无法弥补,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内疚与后悔会越来越无法忍受,就如吊在眼前的芝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不间断的看过去,终有一日,芝麻也会成为西瓜,将视野全部遮死,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而祁佐炎,更惨,那西瓜实在太大了,大到他一脑袋撞了上去,锤出一个坑,却没有撞到尽头,于是那西瓜就成了瓜皮帽,套上了脑袋,拔不出来。   佐炎佐炎,让娘心疼的佐炎啊。   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总受肩膀,偏偏扣上一顶帝王攻的彪悍帽子。   还摘不下来……   看他一步一步跌跌撞撞,明明适应不良还得挺胸抬头……   所以,让他顶替修然活下来吧,唯有如此,才能摘下那顶与生俱来的帽子,过他名符其实并且力所能及的“受身”生活!   儿皇万岁 番外之“受”身生活(佐炎篇) 受身生活的多年后回顾   很久以后祁佐炎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他在意识到错的第一时间能够放下架子,那一生的遗憾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永世的执念?   佐炎的脑袋里刚刚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修奇就从身后缠上来,锁手锁脚把佐炎缠成一棵树。修仪一掌拍开床头灯,翻身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把整张床又压沉了三分。   佐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将心事讲了出来。   呃……惹祸了……从口出……   艰难的从修奇的禁锢中夺回一只手臂的自由,拽住眼前睡衣的衣角,往下拉——佐炎用一种孩子似地的撒娇姿势为自己的一时失言亡羊补牢,可惜修仪立场坚定,眉毛都没动半根,依然虎着脸,涛声依旧。   佐炎只好继续拽,手上加了三分力,快要把睡衣撕下来的意思。   “对不起嘛……就是顺嘴一说而已……”压着嗓子,拖出一点鼻音,瓮声瓮气,而且幼稚——但是林修仪就是栽了,破功了,严肃的俊颜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处绽开无可奈何的宠溺,俯身,把他的宝贝一次一起抱个满怀,嘴里还不忘自找台阶的嘟囔不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这明明是修奇的口头禅,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量出现在修仪口中,专用来说祁佐炎的。   臂弯里传出不捧场的嗤笑,修奇舒展开他的骨肉藤,隔着佐炎把手臂伸长,扣上修仪后肩,于是总受佐炎便被挤在中间夹成一滩奥利奥的奶油芯。   情意绵绵的三个人,在暧昧的地方——床上,朦胧的时间——晚上,衣衫不整——睡衣短褂——的时候抱作一团,那么身体渐渐升温,呼吸渐渐加快,心跳渐渐失频……并且终至于融成一体,不再能区分出彼此的界限……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天公地道的了……   佐炎眯着眼,享受着身前身后的四只手加诸在身上或轻或重的抚慰,若隐若现的喘息从口中随意的流泻出来,动心动性动情,所有的直觉所有的主动,全部交出去,他只需要被带领着就好,不再强撑出唯我独尊的气度,无需粉饰出掌握天下的胸有成竹……只要享受,只要跟从,即使闭上眼睛,不看不听……   所以……   对不起,我的儿子。   对不起,我的日月星辰。   其实错过的从来不是这句对不起,而是我的那时那刻帝王位,你们的他年他月帝君席……错误的是你们不该成为我的儿子……我的日月星辰!   王对王!   才是无法越过的死棋!   无可改变!   儿皇万岁 番外之“受”身生活(佐炎篇) 关于若修然与祁佐炎的比较报告   祁佐炎醒过来是一场灾难。   彻头彻尾。   虽然同样是魂穿,可以是我们也必须清醒的认识到这其中巨大的落差。   首先,若修然是什么?   同人狼一只啊!   同人狼是干什么吃的?   看耽美啊!   耽美里什么最多?   穿越啊!   所以若修然,那就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啊,在穿越这一常识层面上,若修然那是有理论有支持有心理有准备的啊。   祁佐炎是什么?   堂堂一国之君啊。   这种人问权谋讲算计还有点谱,穿越?那是什么玩意,妖言惑众!   魂魄?给朕施展巫术?找死!   更别说两人身份兑换之后的着陆点了。   现代人看过去,那是无公害的自然世界,那叫体验生活!   过去人看现代?   完了,满天满地的群魔乱舞,怪力乱神啊!   祁佐炎的全息人生画卷,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张口结舌中,一惊一乍的缓缓展开。   呃……忘了,在展开佐炎新生的时候,有一件很重要的前提忘记了交代。   修然在蟠龙殿醒来,那是个完全的意外,根本没有人期待这个睡美人什么时候醒来。   然而佐炎空降后,却有王子天天来吻他,并且最终不负众望的将美人吻醒……   于是我们都知道了,睡美人醒来时候一脸懵懂受惊被侵犯的大呼,来人啊,将这个大逆不道犯上作乱的奴才给朕……balabala……   结果,当然没有左右扑出刀斧手将非礼皇帝陛下的胆大包天的家伙推出去大卸八块,没了小钳子的祁小螃蟹立刻傻了眼,到是被惊了的王子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变身辣手摧花,掐住了佐炎的喉咙头逼供,你是谁?   要么说呢,还是现代人接受度高啊!   林修仪在那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他和弟弟费尽千辛万苦抢回来的人被调了包了。   等到问出祁佐炎的名字,林修仪噔噔噔连退三步,修奇更是直接一**坐到了地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一下子世界全都乱的一点边都没了?   这是三个人心里一致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