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胖子快跑 作者:无尘怀念 文案 突然有一天,一直温柔的哥哥伸出狰狞的爪牙,将他囚禁围困。 而他也终于明白一切不幸的背后,都是谁在操控。 拼死奔逃。到底能不能逃出用爱织出的囚牢,谁也不知道。 温柔变态哥哥攻X平凡胖子弟弟受 胖子受会变美 本文乃三观不正强制爱,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重生 强取豪夺 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严,方远   1、哥哥 ...   医院里的味道,总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方远意识清醒的时候,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头疼胳膊腿疼腰疼屁股疼,说屁股疼不准确,大约是尾椎骨或者菊花疼。   方远想自己被那么大的卡车撞还能活下来,真是很幸运,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全身瘫痪了,不然怎么哪里都动不了。   “小远,醒过来吧,是哥不好,不该这么逼你,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温柔又伤心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方远想隔壁床铺真是兄弟情深,哥哥对弟弟这么好,真是羡慕不来。他到现在还没听到父母过来看望,而他的哥哥一直都怕自己抢了他的家产,若是知道自己是这么个情况,估计哥哥睡觉也会笑出声来。   隔壁的哥哥还在跟弟弟道歉,温声说着话,吵得方远头疼,他真想睁开眼睛提醒一下他,病人需要休息。   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意识终于清醒了很多,耳边一直有人在罗里吧嗦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像苍蝇一样。   方远努力眨眼,待他终于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张放大的脸,那人激动的盯着他,然后狂按床头呼叫灯。   “小远,你醒了,太好了,我再也不会逼你了”,这个陌生人很激动的对着自己说话,方远茫然的看着他,难道是认错人了。   这人激动了一阵,见躺在床上的人还是很茫然的看着自己,冷静下来,凑近方远问道。   “小远,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么?”   方远眨眨眼,心里快速分析目前的情况,这个人叫自己小远,说自己是他的弟弟。可是他不认得这个人。   “你是谁?”方远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头又是有些阵痛。   “小远,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哥哥方严”,面前的人震惊无比,但是方远总觉得他的震惊中,夹杂着一些奇异的情绪。   方远缓缓摇头,茫然的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他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中,之前他听到的絮絮叨叨呼唤弟弟的声音,都是面前这个人在说话。   就是说,他一直在跟自己说话。   “那我是谁?”方远问,他的哥哥不叫方严,叫方正。   “你是我的弟弟方远”,方严握住他打点滴的手,很温和的道。   他是叫方远没错,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方远疑惑的想。   此时医生进来了,围着他开始进行检查。   方远被扒光只穿了内裤,医生在他头上摆弄一阵,又摸到胳膊上捣鼓。问方远背后哪里疼,方远说屁股疼。医生大叔又将方远的内裤给扒了下来,屁股上青紫一片,不太像是被车撞的。   医生表情淡定的抬头看了方严一眼,方严只是直直的盯着医生的动作。见医生向他看来,方严才略微焦急的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恩,脊椎骨没事,屁股只是摔青了。”   方远有些尴尬的动了一下,让医生凑过来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有痔疮?那里也疼。”   医生轻笑了一下,仔细扒着他的屁股看了一阵:“没有,你只是摔到了尾椎骨,休息一阵就好了。”   方远放下心来。   方严奇异的看着医生,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方远出了车祸,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有又很严重,因为磕到了脑袋,造成了脑震荡,又四肢骨折。   方远有些庆幸也有些奇怪,当时撞向他的卡车绝不止让他受这么轻的伤。   医生给打吊瓶的时候,方远抬了抬手臂,然后他终于察觉了哪里不对。他的手,是白白净净,胖如熊掌的手。还有他的胳膊,足有正常人两倍粗的胳膊。   方远艰难的抬起脖子,朝下看向自己的身体,被掀开的被子下,肥胖臃肿不堪的身躯,赫然出现在眼前。   还有他肥粗的脖子,让他几乎不能太抬起头,。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方远震惊着。   见到方远的神色不对,方严关切的问道:“小远,哪里疼?”   方远默默看着温柔俊雅的方严问:“有镜子么?”   方严点点头,不一会弄来了一个小镜子。   方远只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里面是一个肥硕的死胖子,眯着被挤成缝的眼睛,脸上满是横肉,隐约能看到原本清秀的面容,但也都被肥肉给挤没了。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脸。   方远难以忍住心中的惊骇,他变成别人了,大约可以用一个词形容,借尸还魂,他确实是死了。那么大的卡车,怎么可能没死。   一时间,方远有些难过起来,他还没活够。   “小远,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疼?”方严焦急的问。   方远对着他艰难的笑了笑:“没事。”   方严见到方远对他笑,开心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真高兴,你又跟我说话了”方严摸着他的头发一个劲笑。   方远莫名其妙。   由于方远对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医生初步判定是失忆了。   方严一直握着方远的说,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医生走之后,方远有些困意,可能是药发生了作用。可方严还一直守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你不记得我是谁么?那记得出车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么?”   方远一概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能沉默着摇头。   方严却笑眯了眼睛趴在他床边,抓着他的手道:“是失忆了,但是没关系,我会重新告诉你的。”   医生也说不准方远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只是嘱咐方严多带方远看看熟悉的地方,说不准下一秒方远就想起来了。   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方严每天都来,一待大半天,剩下的小半天不见踪影,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   方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床,与方远的床靠在一起,合并成一张床,然后与方远睡一起。   怕压到方远,方严总是小心的斜躺着,脑袋却靠他很近。   方远极不适应这种亲近,他与自己哥哥从小就分房间睡,上学又不在一个学校,后来大学之后,两人更是天南海北,一年也见不上几次。更别提这种亲近了。   医生说他失忆了,那他就假装自己失忆,不然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说清楚,他也怕说出来被人当妖怪。   “哥,为什么只有你来看我?”方远问。   “爸妈去年出车祸去世了。”   “哦”,原来父母都不在了,兄弟俩相依为命。   “不怕,我能养活你”,方严摸着他的头,极其温柔。   方远心不安离不得的享受着方严这个哥哥的照顾,想着自己抢了别人的生活,抢了别人的亲人,抢了别人的一切。   一旦有这种想法,方远就憋得难受,没办法面对方严。   “怎么了,一直沉默寡言的,是饭菜不好吃还是哪里还难受?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讲,别憋在心里。”   方严对方远越好越关切,方远就越难受。   有几次冲动的想说,我不是你弟弟,话到嘴边,看到方严关切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方严察觉出来了,脸色有些不好:“小远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方远张了张嘴,点点头:“我想,我想出院,我想回家。”   “原来是这个,再忍两天,等下周一检查报告出来我们再回去。”   方远无声的看了方严一阵,方严难得严肃着脸:“听话。”   方远只能点点头。   医生每天来检查,与方远说说话,两人熟悉起来,偶尔能聊上一阵。医生很健谈,有个妻子,却没有孩子。给方严换药的时候,还能掐掐他的肥肉,笑说这是当猪养出来的。   方远无奈,这身肉他也不满意。   可是隔了几天却不见了医生,他的主治医生换成了一个颇有些年纪,据说是专家的老头子。   方远有些诧异,他的病没有严重到需要专家来诊的地步,他也养的差不多了,都可以出院了,压根就不需要换医生。   方严只是笑着让他别管。   方远找护士打听才知道,医生前两天摔断了一条手骨,又被什么东西碰到了眼睛,现在在住院。   所以才换了医生。   方远有些惊讶,让方严扶着他去看望医生,方严无奈,将他抬到轮椅上推出去。   被方严艰难的扶下床的时候,方远非常非常尴尬:“哥,我出院了就减肥。”   “呵呵,我没有觉得你胖,这样才好看,摸着有手感”,方严捏着他的脸。   方远面红耳赤。   医生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大概是骑自行车的时候,风沙大迷了眼睛,看不清楚路就摔下了自行车。导致现在眼睛感染,胳膊骨折。   方远只能感叹,骑自行车也很危险。   出院的时候,方远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还没有完全好,只能撑着拐杖钻进方严车里。   窗外高楼大厦车流如龙似乎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方远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   “哥,我们这里是哪里?”   “S省M市,小远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方远没来过这个城市,离他以前的家乡有些距离。而他也开始弄明白了,现在是08年。   可是今年北京没有举办奥运会。   08年北京居然没有举办奥运会,方远开始头脑发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出院 ...   方严家比方远想的要好的多,在偏郊区一点的小别墅,很是清静。   家里有清洁工打扫,半多月不住人,倒不显得脏乱。   方远被放置在沙发上,肉墩一样的体重压得沙发咯吱一声。方远心里尴尬至极,从第一次去厕所,在厕所宽大清晰的镜子前,看清自己新身体到底有多胖之后,他就有些绝望。   这要是想瘦下来,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   “今天吃排骨汤怎么样?”哥哥挽着袖子在厨房里捣鼓。   方严提前买了菜准备着,就等方远出院,给他补一下。   “好”,方远打开电视,特意调到新闻频道,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奥运会被取消了。   中央台还是那个中央台,只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恰巧有个台在放天气预报。   方远瞪大眼睛看着中国地图,原先的雄鸡不见了,现在只是老大一块不规则形状,占据了地图上相当大的比例。   “怎么可能”,方远觉得不是世界虚幻了,就是他出现幻觉了。   “这还是原来的世界么?”方远喃喃自语,想缩在沙发上,可是他肥硕的身子,让他连蜷缩都不能。   方严趁着熬汤的空档出来,见方远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沮丧,忙过来询问。   “哥,有历史书么?我想看看”,方远道。   方严摸摸他的脑袋笑起来,以为他只是因为失忆而沮丧:“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慢慢来,我给你拿书。”   方远抱着本历史书开始钻研,古代史部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可是从明末清初就开始发生了分歧。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清朝,明末之后,出现了后明,后明整个代替清朝存在了几百年。更别提有什么侵华战争,几个岛国在后明后期归纳进天朝的版图中。   方远觉得自己在做梦,这是多少人多少年梦想的事情,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世界大战的时候,天朝在世界中站稳脚跟,成为几大强国之一。   之所以08年没有奥运会,是因为00年的时候已经在天朝举办过了。   “简直像在看小说一样”方远自言自语。   “怎么了?”方严端着大碗汤出来,排骨汤的香味飘出来,方远放下书,垂涎的吸吸鼻子。   “没事,好香。”   “那当然了,都是因为你挑食,不肯吃保姆做的饭,为了不让你饿死,我才专门去学了一下”,方严笑得温柔,方远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愧疚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从以前就不愿意欠别人的。现在就是他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却没办法还,觉得哪里都堵得慌。   方严的温柔像一把刀,让他深深的意识到,自己是个雀占鸠巢的恶人。   方严看不到方远的内心,他依旧每天三餐都打理好,帮方远换药,带着他复查,带着他散心。   温柔得让人心酸。   由于方远手脚不便,每天洗澡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方严身上。   洗澡的时候,方远只穿着内裤坐在凳子上, 方严就持着花洒很细致的给他搓澡。   方远不看镜子就知道自己这幅痴肥的样子有多难看,只坐着,就能感觉到身上乱晃的肥肉,简直教人恶心。   “哥,为什么我会这么胖,是因为我很能吃么?”方远疑惑的问。   方严眯着眼睛笑了笑:“不是,你一点都不能吃,只是有些人的体质就是这样,喝口水都会发胖。”   “你不觉得我太胖了么?”   “不会啊,摸着软软的很舒服”,方严在方远身上揉了两把,方远一时吃痒,不自在的抖了两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洗到重点部位的时候,方远坚决不肯脱掉内裤。还打着石膏的手使劲扑腾,可惜别看方严这么瘦弱,身上的肌肉却不是说笑的。硬是将方远的内裤给扒了下来。   方严很正经的道:“小远,要知道这里可是很脏的,若是你一直不洗,以后得了什么什么病可怎么办,要注意卫生。”   一番话说得方远面红耳赤,偏方严还很正经的持着花洒喷向那里,甚至用手拨弄了两下。   方远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任谁也受不了这样对待。   “哥,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的手要是能动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自己来”,方严面上极淡定的翻了个白眼。   方远僵手僵脚的一动不敢动,心里尴尬的快哭了。   “哥,好了,可以了”,最终方远还是挣扎着制止了方严,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是方远还是尴尬的够呛。   方严面上僵硬了一下,很轻柔的帮他将内裤又穿了上去。   “好了好了,我是你哥,有什么好尴尬的”,方严拍拍方远的脑袋。   方远默默点点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远的腿慢慢可以下地了,方严上班的时候,方远就一个人拄着拐杖慢慢出去走着。   附近都是小别墅,很是清静,环境也不错。   闲暇时,方远就爱看时事新闻,看到天朝现在的地位,很是有种自豪感。   方远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是方严看着一点都不着急,反而一直劝他慢慢来,就算永远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方远很纳闷也很感动。   两人没有分卧室睡,方严说怕方远起夜不方便,要就近照顾他,两人就睡在了一张床上,索性床够大。   方远一连好几天失眠,愿意就是因为方严睡在身边。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因为药,他沾枕头就睡,什么也顾不得。可是现在好端端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方远极不适应,原本他睡觉就警醒,有一点声音都睡不着,也不敢翻身,只能睁着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一整宿。   方严知道之后,低落了好几天,脸崩着,眼睛阴沉沉的。   方远觉得对不起方严,可是连日的睡眠不足又让他痛苦不堪,况且他也不需要人守夜了。   最终方严同意搬回自己卧室,方远长舒了口气,觉得阴沉着脸的方严有些可怕。   一个人的被窝就是清净,想怎么翻滚就怎么翻滚,方远饱饱的睡了一觉。   就是夜里做梦了,梦到自己站在被推开的窗前,风刮得格外的大,吹得他脸和脖子都疼了。可是之后风转小,又变得很舒服,温温柔柔的。   隔天洗漱的时候,方远看着镜子转着脖子,脖子一圈都是红红的,像什么东西过敏了似的。   方严在他身边刷着牙,含着牙刷口齿不清的问:“是不是过敏了,还是被子太粗糙磨得?”   方远摇头,还没那么娇嫩,可能是睡觉压得。   方远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他翻遍自己的卧室想找到一点关于身体前主人的信息,却什么都找不到。连一张照片一本日记一个私人的小物品都没有,甚至手机,也没见方严用过手机。   好在电脑这种东西一直都存在,方远兴致勃勃的开始上网。   可是只逛了一会,方远心就开始凉了。不一样了,什么东西都不一样了,方远找不到熟悉的网站,找不到熟悉的人。甚至看到的明星都有一大部分是不认识的。   方远蔫蔫的退了电脑,坐在客厅里发呆。   晚上方严回来的时候,方远拄着拐杖在客厅里做复健,转了一圈又一圈,显得很是焦躁。   “怎么了?”   “没事,我在抽屉里看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我的么?”那是方远唯一找到的关于他的东西。   “是,八月底报名,还有一个月。”   “嗯”方远点头,终于抿抿嘴笑了。   方严生活很规律,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他做菜很拿手。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方远发现一个关于方严的嗜好。   方严嗜吃甜食,他的公文包里永远都会塞进去几颗糖,糕点总是被做得甜腻得吓人,方严却吃的津津有味,还嫌弃不够甜。   方远看着刚吃了饭就吃糖的方严突然有些好奇。   “哥,我没有嫂子么?”   方严比方远大四岁,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他总是表现的温和有礼,像个谦谦如玉的公子,让人生不起丝毫恶感。   “你嫂子啊,还没有出生”,方严玩笑似的说道。   方远也抓起桌子上放的糖开始吃起来,刚含进嘴里一会就吐了出来,实在是太甜了。   “可怕的零食”,方远看着被吐出来的糖感叹,一边非常佩服方严,这种东西也吃得下去。   逢着周末,方严带着方远去拆石膏。拆完石膏方远还惦记着自己之前的主治医生。   可惜那间病房已经人去楼空,方远逮着一个路过的小护士。   “这之前住这床的医生呢?好了?”   “你说张医生啊,哎,没,他的眼睛治不好了,除非有人捐献眼角膜,不然那只眼睛就瞎了”,小护士非常可惜的道。   “可是之前来看的时候还说不严重,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谁知道呢,他已经从医院辞职了,张医生人很好,他走了真是可惜。”   方远感叹的出了医院,天有不测风云,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方严漫不经心的笑:“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3、同床共枕 ...   虽然拆了石膏,但是方远还是不能长时间站立走动,只能一点点扶着东西挪动。可是他的体重又常常让他无力,每多走两步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偏方远又是个有些不服输的人,硬是拧着头每天扶着墙壁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念叨着:“我要减肥我要减肥。”   方严就很温和的劝慰他:“你一点都不胖,真的,我觉得这样很好。”   方远愤恨,觉得方严对方远太宠溺了,大约以前方远就是因此才变得这么胖。   方严上班之后,方远就在别墅中探险,沿着两人卧室走廊走到尽头,是一间大屋子,屋子没上锁。方远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推开了门。   屋里的一切都盖上了白布,床柜子桌子,都摆放在原地,只是都用白布盖着,像人死后总会用白布遮住脸一样。   这是间卧室,卧室格外大,中间是张双人床。唯一没有盖住的,就是床头墙上挂着的那张婚纱照。   那是一对中年夫妻,妻子虽然年纪上四十了,但还是很漂亮,两人的恩爱甜蜜仿佛能透过照片传递出来。   方远愣愣的看着照片,觉得自己的脚像被定在了原地,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总之就是很想哭。这照片大概是方远的父母,两个早已离去的人。   方远那一瞬间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虽然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就算见面也没什么话讲,可是总归是亲人,所以就算知道哥哥一直为了家产排挤他,他也努力忍让,只为了不撕破脸。   照片上的两人还温柔的笑着,方远眼眶发热,最终还是忍着眼泪关上了门。   有点想家了。   方严下班回来的时候,方远正趴在客厅里上网,只见他点开一首歌听了几句,快进一下,摇摇头关上,再点开一首又关上。   方严好笑的问:“怎么了?”   “找歌听呢,不过没找到什么喜欢的”,方远郁闷道。   “你喜欢听什么歌?”,方严没说,方远以前是不听歌的,说是嫌吵,那时候有一点动静方远都不喜欢。   “就是,古风一点的”,方远道。   方严放下衣服坐到方远身边,看着他点开万度搜寻歌曲,但每次都是失望脸。   “你喜欢听什么歌?”方远问。   “我?我听得估计你不会喜欢”,方严好像是非常开心的笑起来。   方远不可置信:“不信,我听听。”   然后方远有些纠结的听着小音箱里放出的圣经,洗脑一般的合唱。   “你喜欢听这种东西,你信主?”   方严摇头:“不信,只是觉得需要放松罢了。”   只是需要,压制一下情绪罢了。   家里一直是方严做饭,看到方严每天脱下西装,扔下公文包围着围裙做饭,方远总有种很违和的感觉。   却也觉得很温馨。   吃完饭,方远又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抱着电脑看电影。方严抱着一摞书进来,笑的不怀好意。   “小远,下个月你就要开学了”,方严语重心长的道。   方远莫名其妙的点头。大学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离家有些距离,坐公交车大约要一个小时。   要重新回到校园,方远有些头疼,刚毕业就要重来,实在是不想去。   方严把一摞书堆到方远床头,然后笑眯眯的道:“小远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吧。”   方远继续点头,眼睛瞄着那一摞书。   “别摆出这样的脸,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把学的知识都忘了。”   方远立马摇头:“没有。”   “我检查检查。”   于是一晚上,方远都在跟方严争执英语语法问题,争执政治,争执历史。   “嫁给房玄龄儿子的公主是哪个朝代的叫什么?”   “唐朝,高阳公主。”   “后明在哪一年收复了岛国?”   “呃....”   “后明最后一个皇帝叫什么?”   “啊?”   方远囧住,他忘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历史从明末就开始就不一样了,那文化历史政治肯定会发生变化。   所以说,方远以前学的东西到了这里,已经行不通了,都不一样了。   “看来小远连这些最简单的东西都不太记得了,这可不好办”,方严严肃的道。   方远缩缩脖子:“我会看书的。”   “只有一个月时间了,只看书是不够的,我来给你补习吧”方严如是决定着。   “补习?”   方严一脸正经的道:“没错,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搬来你这里睡,监督你防止你偷懒。”   方远僵硬掉,方严又要跟他一起睡?   “我保证绝对不会偷懒,你看,我屋的床也不是很大,睡着也不舒服,要是耽误了你上班,我会很愧疚”,方远绞尽脑汁的劝说方严。   “睡得不舒服?我明天会去再买一个大床,这个床就换掉好了,不用担心会耽误我上班,去晚一点也没事”,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武断,方严放柔了脸色,缓声道:“你也不希望到了学校什么都听不懂吧。还是,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睡?唉,小远失忆了之后,连跟哥哥亲近一下都不愿意了,到现在也没记起我,我这个哥哥做的真是失败”,方严颓败的说着,起身就要走。   方远原本就对自己占据了他弟弟身体一事感到愧疚,此时听方严这样说,心里更是不好受,那种自责不安的心情又涌上来。他只能拉住方严解释。   “没有,我只是怕我睡相不好,会压到你。”   “没事,我睡觉很沉,什么都吵不醒”,方严瞬间又恢复了笑容,不动声色的靠近方远坐好。   “那么,现在就开始补习吧。”   “不是明天么?”   “是现在。”   刚一个人可以安稳的睡两天,方远又不得不痛苦的往里挪,给方严腾出位置。   “睡这么远做什么?”方严明知故问。   方远只是浑身不舒坦的平躺在床上,有一种全身都长毛的错觉,哪里都不自在,在瑟缩,在下意识颤抖。好像身体的自我意思在排斥着方严。   只是方远又想不出以前方远有什么理由要排斥方严。   又是一轮番的瞪着眼睛睡不着,耳朵听着钟表咔嚓咔嚓走着的声音,听着耳边轻微呼吸的声音,听着皮肤摩擦被子的声音,听着窗外风拍打窗子的声音。   方远越是听着这些声音,就越是睡不着,好像全身都在警觉戒备。   良久,床头灯突然被人打开了,方远眨眨眼从黑暗中脱离出来。方严下床开门出去,方远防松的舒展了下身子,不一会方严又走进来,却端了杯牛奶。   “喝牛奶有助于睡眠”,见方远有些排斥,方严笑道。   方远不甘愿的接过牛奶:“睡前喝水,隔天会浮肿,本来我就这么胖了,再浮肿我怕会变成猪。”   “呵呵,就算你变成猪我也养着。”   不知道是不是牛奶的功效真的那么好,方远喝了牛奶不久就入睡了,睡得异常香甜。   方严这才叹口气,挪到方远身边,抱住他软乎乎的身子。   这之后,方远每次睡前都要喝上一杯牛奶,而他也不再排斥方严与他一起睡,似乎他的身体不再对方严警觉了。   “小远,今天你跟我一起出去吧”,两人吃完早饭,方严道。   方远有些惊诧,从出院之后一直都在别墅中,就算散步也只是在附近。其他时间,除非是去医院换药,他再也没有踏出过这里一步。   “去哪?”   “公司”,方严一边刷锅一边道,方远迟疑的站在客厅里,说实话,如非必要,他绝对不愿意出门。   先不说他现在的体型,这个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有多痴肥,无论是走路坐着躺着,洗澡照镜子穿衣服的时候,那一身肥肉都清晰鲜明的存在着。没有人规定男人不能对自己的体重自卑。   还有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方远不想走出门去出糗,也不愿意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方远犹豫了一下问道。   方严很是诧异:“为什么?整天闷在家里不好,你该出去散散心,可是你走远了我又不放心,所以才想着带你去公司看看。”   “我可以在附近走走,不会闷在家里的,公司还是不去了,我对那些也不熟。”   方严笑了笑:“真的不愿意去自己的公司看看?”   “自己的公司?”方远疑惑。   “是,公司的股份是你我各一半。你也是董事长,不能将什么事情都丢给我。”   方远惊讶起来,也有些了然,他一直想着方严顶多是个高层,没想到是董事长,也难怪,能住得起这样别墅的人,自然不可能给别人打工。   “那好吧。”   最终方远还是坐上了方严的车。换衣服的时候,方远又沮丧了很久。   柜子里仅有的那两套西装,他已经穿不上了,他的身形比西装更胖一些。   方远颓然的放下衣服坐在床上,有些无奈也有些解脱的道:“我还是不去了吧,你看,都没有衣服。”   结果方严笑眯眯的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换上了休闲装。   “现在可以去了么?”   方远只能扯着身上的休闲装,把自己塞进方严车里。   “哥,给我报个减肥会所吧。”   “好。”      4、瑜伽减肥计划 ...   方家的产业是制药,但是自从方父去世后,方严就放弃了制药,转向了计算机行业。   原先的那些叔伯,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反对,就自动离开了公司,没有插手方严转行的决定。   “穿休闲装上班是不是太随意了?”方远苦恼的问。   方严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这样穿很不错,很精神。”   方远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怎么可能不错。   公司比方远想象的要大,他束手束脚的跟在方严身后,偏方严硬是扯着他走在自己身边,更让方远尴尬。   “早”,办公区坐的都是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和小青年,见到方严,扬起笑脸打招呼。而方严也很亲切的点头。非常有气派,相比之下,方远跟在方严身侧,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快到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远远的就有一个人靠在门边看着两人。那人痞里痞气的,花衬衫非常显眼,特别是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简直就是从哪个夜店里刚混出来的,特别招眼。   “哦哈哟”,见方远愣神的看他,那人露出白生生的牙,笑着打招呼。   方严眉头一皱,在方远没看到的地方瞪了那人一眼。   “方远,早上好”,那人正正脸,扣好了衣服,很正经的道。   方远有些愣神,这人认识自己,随即点点头笑了笑。   “李茂,把韦律师请到我办公室来。”   “是,老板”,李茂朝方远眨眨眼跑走了。   见方远还在回头看李茂的背影,方严抿了抿嘴,拉住方远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办公室里。   而他这一动作,也让员工疑惑,都在猜测跟在方严身边的人是谁。   “小远,你先坐这里,待会有事要说。”   “什么事?”   “待会就知道了”,方严有些神秘的道。   方远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方严的办公室,与方严温润儒雅的性子不一样,他的办公室装修装饰的很是简单。黑皮沙发,桌椅,檀木色的柜子,灰色地板。墙壁的白色非但没有冲散黑色的沉重,反而让空间更显压抑。   还有背后玻璃窗上窗帘的纯白色,让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很冷。   方远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和地方,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原先就不是个什么有大志向,做大事的人,就算见识过一些场面,也还是很难适应一些场合。   他天生就是个胆小又普通的人,所以以前哥哥才那么瞧不起他。   方远走神,方严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着文件看他一眼,翻着文件看他一眼。俩人都安安静静的,气氛竟意外的好。   所以李茂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在外人看来很尴尬的场景。   “老板,韦律师给你请来了,我帮你跑了回腿儿,是不是给我加工资啊?”李茂嬉皮笑脸的道。   方严扔了份文件,直接将人给砸了出去。   李茂还不死心的在门外喊了句:“小远,下次我单独请你吃饭。”   方远有些茫然的看着被关上的门,然后对方严说:“我不认识他。”   方严点点头,严肃着脸道:“不许跟他讲话”,说完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又温和的道:“他私生活比较乱,你还是不要接触他的好。”   方远默然。   韦律师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他从进门开始,就端正的坐在沙发上,非常公事公办的掏出文件。   “既然现在两位当事人都在,那我们就开始吧。”   方远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韦律师,和一脸温和的方严:“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之前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现在方严先生决定遵守令父遗言,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移到你名下。”   韦律师说完,方远愣住想了好一会,两个人也安静的等着他想。   “我不要股份,韦律师,我自愿放弃股份。”   他说完,方严和韦律师都有些愣住。   方远只是觉得占了这个身体已经很对不起方严,若是再要了这些股份,他更是什么都还不清了。   他不想让自己更愧疚,况且,不该要的东西不能要他还是懂得。   “小远,那是你的东西。”   “交给哥保管不是一样”方远微笑着道。   方严听到他这句话,皱着很久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深了。   “韦律师,合同给他,让他签字。”   方远有些惊讶的看着有些不一样的方严,很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不会签字的。”   这次方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突然笑起来,笑得异常开心。   “那好吧,就尊重你的意见,以后若是反悔,可以随时跟我讲。”   方律师走后,方远与方严共处一室,此时方严的目光是热切中带着探究。   方远避开方严的目光,状似轻松的问:“中午吃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就是觉得,就算我没有了股份你也不会让我饿死,反正我对管理公司也没兴趣”,方远偏偏头笑了一下,眼睛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嗯,也是”,虽然觉得理由不止这么简单,方严也没有再问下去,“饿了么,食堂中午的饭很丰盛,有你喜欢的红烧鱼。”   “我以前喜欢吃红烧鱼?”   “难道你现在不喜欢了?”   “不知道。”   兄弟俩间的关系,看似比以前更亲密了。方远也舒了口气。   胳膊腿已经无大碍,虽然还是不能跑跳,手不能提重物,但是日常生活没问题。   而方远也没有心愿以偿的去减肥会所。   方远站在大大的穿衣镜前,只穿着内裤,极度怨念的捏着自己胳膊上腰上的肥肉,间或者左右扭动两下,看身上的肥肉跟着一晃。   方远想自己需要饿上多少顿,才能将这身肥肉给饿下去。   方严见方远非常苦恼,于是道:“不是我不让你去,只是你身体刚好,那种减肥会所都是运动减肥,不适合你,不然,我请两个老师专门来家里教你吧”。   “什么老师?”   “一个营养师,一个瑜伽老师。”   “瑜伽,我这种体型练瑜伽?”   “没错,我研究过,瑜伽减肥最好,比较符合人体工程学。你看,若是跑步,腿上的肉就会变成肌肉,以后再也瘦不下来了。节食减肥,体重会反弹,比现在更胖。游泳倒是个办法,只是你会游泳么?”方严似笑非笑的给方远解释着。   方远颓然,他以前不需要减肥,自然不知道减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游泳他会,但是他也不能说,看样子以前的方远不会游泳。   “那,那好吧,瑜伽就瑜伽,只要能让我瘦下来就好”方远妥协。   方严露出得逞的笑容。   “不过,游泳我可以学”,方远跟了一句。   “可以,我教你”,方严笑得更欢实了。   方严的速度相当快,隔天,就找了一个瑜伽老师来,这个瑜伽老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非常有气质,叫周兰庭。   于是方远现在上午的时间全都挪出来练习瑜伽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远总觉得这个周兰庭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厌恶,也不是喜欢,说不出是什么,大约是好奇。   许是因为经常练瑜伽,周兰庭的身材非常好。   练瑜伽的时候,要穿那种贴身的有弹性的衣服,周兰庭穿的特显身材,前凸后翘。方远臊得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偶尔垂涎一下周兰庭的身材也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方远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就算肖想人家,人家也绝对不会看上他。   练瑜伽的过程,比方远想的还要艰难,他手腿刚好,不能使力,只能做一些非常非常简单的动作,比如站立,半蹲,扭腰。   动作看似简单,一上午下来,方远大汗淋漓,差点热昏过去。现在正是热天,方远想着出汗能减肥,于是没有开空调,只是在敞开的阳台下练习。外面太阳炙热的几乎能将人烤化。   这种热天不开空调,简直就是折磨,周兰庭早就躲在客厅里吹冷风去了。   “方远,休息一下吧”,因为热,周兰庭的背后湿透了,她白色近乎透明的衣服,穿跟没穿几乎没什么区别。方远甚至能透过她胸前看到那两点。   方远不自觉的又红了脸,好在他因为热,脸早就红得冒烟,也没人能看出来他是在想些不健康的东西。   “恩。”   方远坐得离周兰庭远远的,眼睛也一直看向窗外。他是个有些传统的人,认为婚前性行为对女性很不尊重,就算有时候想了,都是自己解决。最多也就是让女朋友用手帮忙一下。   所以此时与一个几乎算是果体的漂亮女人共处一室,方远的心又怦怦跳了两下。   “那个”,方远眼神游移,想着找些什么话说。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兰庭已经大方的坐到了他身边,捧着一本杂志看起来。   “唉?原来下周太阳天团要来我们这里开演唱会,好想去,我很喜欢他们”,周兰庭叫起来,开心的捧起杂志递到方远面前指给他看。   “你看你看,我最喜欢他们的主唱肖特,他声音很棒。”   周兰庭笑起来也很好看,方远走神的想。   “呵呵,是啊。”   “你也听他们的歌么?很棒对吧”,周兰庭露出八颗牙齿。   方远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周兰庭身上的味道带着股玉兰花的味道,很好闻,方远突然傻笑了一下。     5、过敏? ...   中午方严开车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就看到方远还穿着大背心坐在客厅里发呆,脸色潮红,满头是汗。   “小远,怎么了,热感冒?”方严担忧的摸摸方远的额头。   “没事,天热,我去洗澡”,方远霍地站起来,往浴室奔去,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步问方严。   “哥,你喜欢听太阳天团的歌么?其实,我觉得还不错”,说完走进浴室。   方严坐在沙发上,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良久,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异常渗人。   晚上补习完,照例是一杯牛奶,方远已经有些熟悉这种带着点甜腥的味道,但是还是很不喜欢。   “能不能不喝了,我现在睡得很好,睡前喝牛奶容易发胖。”   “不会,这是脱脂牛奶,不会发胖。”   “呃。”   那天晚上方远睡得很沉,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做梦的时候竟然梦到了周兰庭。   周兰庭什么都没穿的躺在他怀里,温热的嘴亲着他的,带着香甜。周兰庭的手很不老实,在他脖子上胸膛上大腿上摸来摸去,还趴在他身上亲来亲去。   方远有些怕痒的叫着周兰庭的名字,也回抱住她开始亲。   只是总感觉周兰庭突然狂野了起来,动作也更大胆了许多,掐得他很疼。   这是个很美好的春梦,方远在梦中变成一匹驰骋草原的悍马,异常自在的奔跑着。   于是隔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方远还意犹未尽的瘫在床上,享受那种舒爽过后的脱力感。   不过很快他就苦恼了一下,他居然会做与周兰庭的春梦。   方远尴尬的感受了一下内裤,果然湿了。   还好方严已经起了,大约没有看到他的丑态,否则真是脸都丢尽了。   爬起来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方远发现自己脖子上都是红点,一点一点的一片,肩膀上也都是,耳朵后面一大片。方远有些惊慌,这症状像是过敏或出痘了。   “哥,哥,你快来看”,方远侧着身子想看看自己背后,奈何人横向发展没办法,脖子上的肉在阻止他转头。   “怎么了?”方严一个耳朵还塞着耳塞,大清早就在听歌。   方远裸着上半身,整个背后都是红色的痕迹,从耳后到脖子后一直蔓延到背上,消失在臀部。   “痒么?”方严关切的问。   “不痒也不疼,就是看着很吓人,这是过敏了么?”方远看着镜中自己背后的惨状问道。   方严在他背上极轻柔的摸了一阵:“应该没事,你以前也这样,抹点药就好了。”   “嗯。”   抹药的重任自然是交给方严,方远乖顺的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堪堪遮住股缝。   “唔,哥,你学过按摩么?很舒服”方严给抹药的动作跟按摩差不多,方远舒服的直哼唧。   “呵呵,没学过,我无师自通,这手艺,只有你享受过”方严低声笑道,抹过那些红点的时候,笑得特别欢畅。他一个耳朵里还塞着的耳机,还在低沉的回荡着圣歌,庄严神圣又肃穆,于是方严笑得更开心了。   方远也笑:“真是我的荣幸。”   方远那时候想,有这么个温柔的哥哥真好。   方严刚走不久,周兰庭就来了,她穿着宽松的中分裤和背心,特别活力又好看。   经过头天夜里那件事,方远不知道此时该如何面对周兰庭,他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也忘记请人喝水。   倒是周兰庭毫不知情的跟他打招呼:“方远,早上好。”   “你胳膊腿还不方便,我们现在只做简单的动作,等你适应了再做其他的”,周兰庭来了就奔正题。   方远一脸正色的跟在她身后,学那些看似简单,实则累的要死的动作。   不过这样一来,也冲淡了方远的尴尬。   方远刻意不去看周兰庭脸部以下的任何部位,可惜随着周兰庭的讲解,他又不得不面对那些相当有诱惑力的高耸的胸部,纤细的小腰,挺翘的屁股,白嫩的大腿。   “方远你这个动作做的不对,腰要与手臂的姿势要配合好”,说着,周兰庭就走过来,亲自矫正方远的动作。她身上总有种玉兰花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香水,但是很好闻,好闻得方远有些心旗摇动。   凑得如此近,方远甚至能看到周兰庭胳膊上淡淡的汗毛,目光顺着手臂上去,刚好能看到低领背心中间的一条线。   气血上涌,方远觉得自己面对周兰庭时,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猿意马。   偏周兰庭总是看似无意的碰他的胳膊一下手一下,让方远定不下心来。   休息的时候,周兰庭疑惑的问方远:“方远,你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有心事么?”   “没有,可能是昨天过敏了,精神不太好。”   “你身上的这些,是过敏了?我还以为是,哦,抹药了么,疼不疼?”   “嗯,抹了,不疼。”   周兰庭仔细看了下他背上的红点,颇有些疑惑的想着什么。   中午方严回来,方远依旧跟他说了两句周兰庭,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周兰庭说明天阴天,后天有雨,看电影的时候突然说,周兰庭说芦荟也能防辐射。   方严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却把耳机里正在放着的圣歌突然调大了音量,震耳欲聋的响。   恰好隔天就是周末,方严别墅里有一个小游泳池,只是之前一直闲置着,因为方远想学游泳,于是方严就找人将游泳池重新清理了一下。   家里有泳池,方远也没有想着去游泳馆。   “哥”,方远站在游泳池边,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我不会被淹死吧?”   方严调侃道:“不会,你身上肉多,会飘起来不会沉下去。”   “...”方远听罢不说话,一头扎进水里,也不扑腾,就那样摊开双手双脚,一点点沉到水底。   还在换泳衣的方严见方远跳下去,良久也没有露头,水面上有水泡冒出。立马有些惊慌的跳进水里去抓他。   方远使劲拽住方严,缠住他的腰。方远重,水里这种没有支撑点的地方,方严几乎拖不动方远。   好容易在两人都憋不住气之前,浮上了水面,方严黑着脸,一言不发的拖着方远上岸。   “你想死么”,方严训斥方远。   方远呼哧喘着气趴在地上,反而笑了起来:“没啊,你不是说我不会沉下去,我只是试了一下。”   方严叹气:“傻了。”   游泳池根据地形设计的不是很宽,但挺长,经过刚刚的溺水,方远还是决定继续学游泳。   “两手要往前,腿交替摆动起来,别怕,我手在护着你,不会让你沉下去”,方严用一个手揽着方远的身子,一手指挥纠正他的动作。   方远极其不自在的在方严手臂间扑腾。   “哥,我已经知道动作了,我用游泳圈练习,你上去休息休息”,见方严一直抬着手臂,方远有些不忍心。   “没事,你若是再掉下去,我可不会救你了。”   “我自己游上去。”   “呵呵,出息了。”   在水中扑腾了一下午,方远用拙劣的狗刨式勉强能从这头游到那头,其实方远很想来个利落的自由泳,奈何现在自己只是个初学者。   “不错不错,只一下午就能游个来回。你以前很怕水,每次拉你来游泳,你就躲进屋里不出来,没想到现在能游这么好了”,方严感叹似的道。   方远默不作声,从游泳池里爬上来。   “哥,我忘记问你一件事。”   “什么?”   “我出车祸之后,怎么没见过肇事者?也没见过警察。”   “哦,当时你还在昏迷,警察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因为我是旁观者,目睹了事情经过,所以这件事就由我处理了,没有经过你。肇事者已经交由警察处理了。”   “哦”,方严解释的很清楚,可是方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怎么会出车祸的?”   “你走路向来心不在焉,不看红绿灯,唉,有这样一个让人操心的弟弟,真是让我为难。”   “对不起”,方远下意识开始道歉,原来那个方远没有注意才出得车祸。   “没事,你没事就好”,方严温和的拍拍方远湿漉漉的头发。   “恩。”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方远之后没有再问过,方严也没有再提起过。   方严给方远请的营养师,是个很温和的中年女人,非常有气质,很会做菜。在详细看过方远的体检报告之后,给他制定了一份减肥营养餐。   现在方远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特别痛苦的看着方严面前那份丰盛的饭菜,红烧鱼在召唤他的口水,小鸡蘑菇汤在召唤他的口水。   “要不要喝一碗?”方严把小鸡蘑菇汤往方远那边推一点,很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要”,方远严肃又严厉的拒绝,“我的意志很坚定,绝不会受你诱惑”,说完,方远又大大的咽了口口水。   面前的食物是很有热量很营养,但是不管饱。他心宽体胖,胃自然是个无底洞。这个身体总是很容易饿,不过方远不是个嗜吃的人,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也不觉得如何饿想吃东西。   可是架不住现在这样饿。   于是半夜的时候,一直一觉到天明的方远,竟然饿醒了。   方远揉着肚子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去厨房扒食物。方远不爱吃零食,方严就只在家备了水果。   冰箱里除了一些时令水果,空空如也。   方远有些委屈的啃了一个苹果两个香蕉。若不是这个身体这需要减肥,他需要这样折磨虐待自己么。   像老鼠一样蹲在冰箱前塞了一肚子水果,待他起身想走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方严那张不带一丝笑意的脸。   方远立马吓醒了:“哥,你怎么在这?”   “该我问你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我饿了,出来找吃的”方远小声道。   方严一拧眉:“明天给我好好吃饭,不许吃那些所谓的营养餐了,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减肥。”   “啊?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回去睡觉。”   方远心内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好。”      6、看演唱会 ...   瑜伽还是要练,补习也在继续补。   周兰庭与方远已经很熟,方远对着周兰庭也不会再面红耳赤说不出话,两人的共同话题意外的多,周兰庭总能找到话题,不让两人冷场。   方远对她很有好感,而周兰庭也不介意他的外表和年龄。   “看人怎么能只看外表,我觉得你人很好,又老实又可靠”,当然还一句话没说出来,家境也好。   方远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跟周兰庭在一起,他总是忘记自己的外表,忘记自己的体重,忘记自己的年龄。那是种很舒服的感觉,总让人觉得面前这个人是理解他的,是他可以倾慕的人。   可是方远还是不敢,他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周兰庭。   “这个周六太阳天团要来开演唱会,我一定要去看,票都买好了,恰好多了一张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周兰庭转着眼睛笑道。   方远有些惊讶:“我们?”   “对啊,我找不到人一起去,你不会不愿意吧?”周兰庭晃着手中的门票,巧笑倩兮的道。   方远立马摇头接过门票:“愿意,美女相邀怎么会不愿意。”   “哈哈,真看不出来你也会花花嘴。”   “一时激动”方远摸摸鼻子。   中午方严回来,方远甩着门票给他看。   “周兰庭邀请我周六一起去看演唱会。”   方严脸色没变,只是轻轻的从包里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开始听歌。   方远知道他又开始听那些催眠的圣歌了。   “哥,你太夸张了,听不厌么?”   方严极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袋,看也没看门票一眼,甚至没发表任何意见,仿佛没听过这件事一样。换好衣服就去做饭了。   方远没在意,将门票放在了卧室桌子上。   之后几天,方远一直都处在一种轻微兴奋的状态中,激动的像去约会一样。   周兰庭待他的态度越发的好,练瑜伽累了,会帮他倒水,递毛巾,偶尔两人手指碰到了,方远能清楚的看到。   周兰庭脸红了。   方远心跳的特别快,紧张的手指都出汗了,他想着,如果现在跟周兰庭告白,她会不会接受他。   可终究方远还是没有说,他只是傻傻的笑了一下,想等自己瘦下来一些再说。   周兰庭搅着手指似乎有些失望,眼睛瞥了他一下,又瞥了他一下。最终也欲言又止。   周末周兰庭是不用来。方远从早上起床开始,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翻看着柜子里的衣服。   “我穿这个怎么样?黑白配是不是很俗?”方远拎着一件大号黑衬衫问半坐在床上的方严。   方严笑着点点头:“不俗,你穿什么都好看。”   方远撇撇嘴:“我好看才见鬼了”,说着,对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愣了一会,这么久了,还是不熟悉自己的脸,每次照镜子都有种在看别人的错觉。   柜子里的衣服都被方远扒了出来,他一件一件的挑着,坐立不安。   方严凌厉的眯了眯眼睛,缓声道:“小远,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初次约会的毛头小子,告诉哥,你是不是喜欢周兰庭?”   方远啊了一下,扯着衣角转过头:“我表现的很明显么?是喜欢,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可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方远苦恼的道。   方严低头轻轻笑着:“真好,小远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们小远很优秀,是她高攀了才对。”   “哥,你不反对么?”   “反对什么?”   “我早恋吧”,方远纠结了一阵才用了这个词,毕竟他现在的年龄是刚高中毕业。   “过了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还算什么早恋,你想早恋都晚了。”   “周兰庭比我大五岁你也不介意么?”   “我介意你就不喜欢她了?”方严挑挑眉,面上依旧一派温和,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拉下脸来。   “要是你真的介意,我就放弃”,方远大义凌然的道。   方严笑起来,语带笑意:“哈哈,好啊,我很介意,所以不许你喜欢她。”   方远无语的笑起来,心里却想着若是方严真的反对,是不是要放弃。   中午吃了饭,方严开始洗衣服。方远刷了锅就窝在客厅,开始补太阳天团的主打歌。他也没听过几首,怕待会跟周兰庭聊天的时候会冷场,于是临时补一下。   “小远,桌子上的衬衫要不要洗?”方严站在卧室问道。   “要。”   待方严洗好衣服,方远盯着时间碎碎念:“快两点了,快两点了。”   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蹦到卧室里去拿门票,准备给周兰庭打电话。   良久,卧室里突然传来方远焦急的声音。   “哥,哥,你有没有见看见门票,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不见了”方远翻遍了桌子抽屉枕头下床底下,哪里都没有。   方严听罢,走进卧室,表情很严肃。   “小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过之后,千万千万别激动,我先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方严非常非常沉痛的道。   方远有些呆滞:“什么?”   方严把手从背后拿出来,他的手上,躺着一张被水洗成一坨纸的门票。   方远直接傻掉了。   “洗你的衬衫时,没注意门票也裹进去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方严非常歉意的道。   方远呆愣愣的摇头:“没事,谢谢大哥帮我洗衣服”,然后游魂似的拿着那坨纸,走到客厅里发呆。   方严看了他一会,走到他身边坐下。   “很想去?要是很想去的话,现在再买票也来得及。”   “可是,可是这是人家送的,再说再买票也不能与她坐一起了。”   “你是认真的?”方严低声问。   “恩?恩。”   方严沉思了一阵,低头很诡异的笑了一下,离开客厅。   不久周兰庭打了电话来,说自己临时有急事,不能跟方远一起去了,为了表示歉意,下次请方远看电影。   方远舒了口气,也觉得很郁闷。   演唱会是下午四点开始,方远在客厅里发呆到三点,那坨纸被他丢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方严实在看不过眼,拉着他出了门。   “去哪?”   “别问。”   方远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而方严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开车。   车开到公司楼下,方严让方远呆在车里别出去,自己走下去到公司门前,跟一个看着等了很久的人说了两句,就又返回车上,继续开车。   方远迷惑的看着。   车最终停下里的时候,是在市里的体育场前,场外还挂着一个大大的横幅“欢迎太阳天团在XX体育场举行演唱会。”   到处都是人,人们排起长龙挨个入场,举着牌子,抱着鲜花,神情激动。   方远张大嘴巴看了看体育场,又看了看方严。   “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方严极温和的笑着:“你不是想看演唱会?进去吧。”   “可是,可是”,方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严拉去排队了。身边到处都是激动的男男女女,他们高喝着,大声唱太阳天团的主打歌,甚至尖叫两声,简直跟吃了药一样疯狂。   方远的声音在这种环境里,早被淹没的不知所踪。   另方远诧异的是,方严竟然有票,还是前几排的VIP票。   “哥,你怎么会有票?”方远压根就没见到方严有去买票。   “因为你想看”,方严含糊不清的道。   方远想说,我不是想看演唱会,我只是想跟周兰庭一起而已。只是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是方严陪着他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太阳天团的歌也确实非常不错,都是非常热血的那种,他们出来的时候,下面的人大声尖叫,几乎将嗓子都喊哑了。   在这种热闹疯狂的场景中,任何人都会激动起来。就算不是他们的粉丝,方远也很快被热闹气氛感染,兴奋起来,跟着大声尖叫。   方严一直很安静的笑着,周围的人倾着身子甩着头发,口中唾沫横飞,手中的小牌子摇动。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方严。   一直到最后,方严都只是很平淡的看着方远,还用手机给方远拍了几张照片。   散场的时候,方远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的脸色红扑扑的,嘴咧的老大。   直到车上,方远还没有平息下来,摇着手中太阳天团的海报。   “哥,谢谢你陪我来”,方远哑着嗓子道。   方严摇摇头,还是温柔的笑着。   到家是方严将方远拖下车拖回屋的,方远因为喊得太用力,瘫在车上一动不想动,像个肉墩似的。   “没想到看个演唱会这么累”,方远挪回屋,挪到床上就趴了上去。   “去洗澡再上床,你身上都是汗”,方严将方远揪起来,开始帮他脱衣服。   “哥,你对我真好”,方远笑着,重生之后的不安,都被眼前这个人用他的温和,一点点的驱散了。   方严的手干燥温暖,方远蹭了蹭,只穿着内裤,软手软脚的跑到浴室里。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方远差点又睡着,他洗把脸贼笑了一下,眯着眼睛开始喊方严:“哥,给我搓背。”   正在处理公事的方严,立时顿住。   7、告白 ...   方严紧了紧喉咙,坐在桌前没动。   方远以为方严没听见,拖长了音喊:“哥,哥。”   方严无奈,快步走到浴室,浴室的门没关,方远就窝在浴缸里,白花花一片肉露出来。   见方严进来,方远抬着胳膊翘着腿趴在浴缸边缘:“哥,给我搓背。”方严深深叹了口气,任命的蹲在他身边,撸起袖子给他搓背。   方远舒服的哼唧着:“哥,以前你也这样给我搓背么?”   方严摇摇头,温和又低落的道:“没有,你以前不喜欢在人前裸着身子,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有一起洗过澡。”   “是因为我自卑么?”   “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你是我弟弟,你应该比别人都要自信。不要太在意外形”方严拍拍他的脑袋。   方远皱着眉:“可是,我在乎,没办法不在乎。”   方远说着抬起自己的身体,他动一下,浴缸里的水就全溢了出来,满是肉的胳膊被抬起来。方远懊恼的捏着自己的胳膊,将胳膊抬到方严面前。   “你看,光长肥肉不长肌肉,我这么胖, 多走几步路都喘,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喜欢啊。”   “那是因为你是我哥。”   “有我喜欢还不够么?”方严漫不经心的问。   方远说不出话,却笑起来。从以前到现在都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方严对他越好,他就越是觉得愧疚,可是,也越依赖方严。   在浴缸里睡着之前,被方严喊醒,迷糊着眼睛让方严帮忙擦干身子,绒绒的毛巾轻柔的在身上蹭来蹭去很舒服,方远差点又站着睡着。   “好了,去床上睡吧”,方严扯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   倒头就睡,方远没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躺在床上不知多久,又被方严喊醒。方远闭着眼睛将牛奶喝完,舔舔嘴嘟囔一句:“有点咸。”   方严失笑,当然会有点咸。   晚上意外的做梦了,还是一个春梦。   温温软软的触感拂过身体每一个地方,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口申口今出声。特别是那个地方,感觉更强烈。   下面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裹住,他不自觉的绷紧身子,挺动起来。   身体像泡在了温热的水中,水流冲击着身体的每一寸,迷蒙美好的不知所措。   这个春梦美好的让人叹息,但是方远却很遗憾,他怎么也没看清对方是谁。   并不如上次一样,清楚的知道那是周兰庭。这次的,大约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方远猜不出来,他不认识什么很温柔的女人,很温柔的男人倒是认识一个。   就是方严。   “醒了就赶紧起来,我要走了,饭在锅里热着”,想到方严,方严就已经穿着黑色西装走进来。   方远将薄毯拉到脖子处点点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穿,那,那东西不是都弄到床上了。   方远尴尬的脸色发红,方严担忧的凑到他面前:“脸这么红?感冒了?”   “不是,就是刚起来,待会就好了。”   “恩,别忘记吃饭,大热天的,捂这么紧做什么?捂痱子么?”方严去扯方远手中的被子。   方远哪敢松手,死死拽着被子不丢。   “我这就起来,你去上班吧,都九点了,晚了”,方远伸手推方严。   方严斜眼笑着看他,突然伸手,将被子从方远脚旁边给整个抽了起来,方远的果体一目了然,而他腿间的某处精神之物,和上面某种液体,也一目了然的暴露在方严眼中。   方远夹紧腿,急的快哭了,他不知所措的扭头开始找自己的内裤。   “都让你去上班了,看什么看。我的衣服在哪,我去洗澡,被子我会洗好的。”   方严目光深沉的看着被重新遮住的地方,轻笑了一下。   “呵呵,这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尴尬的,被子我回来洗就好了,我走了。”   方严关门,方远才瘫在床上捂着脸,洗澡的时候果体没什么,可是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尴尬。   上午练瑜伽的时候,周兰庭一直在跟他道歉,双掌合十着撒娇,低胸小背心露出来的丰满晃人眼球。   原本就火气大,方远有些受不了的逼着自己无视眼前的柔软。   “那个,我没有生气,其实就算是你没事我也不能陪你了。”   “恩?为什么?”   “我哥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门票也洗了,不能用了。”   “啊,这样啊。”   “恩,不过后来我们临时买了票去看了,人很多,特别热闹,可惜了你没去。”   “是啊,真可惜。好吧,看不成演唱会,我请你看电影,就下午怎么样?”   “看电影?下午?”   “你不答应,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   “那好吧。”   中午周兰庭留下来没走。   “听说你哥手艺不错,真难想象他那样的人做饭会是什么样子的”,周兰庭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子。   方远看着她,心下一动:“那你中午别走了,尝尝我哥的手艺。”   “真的?”   “当然了。”   方严回来的时候,方远和周兰庭正窝在客厅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相谈甚欢。   两人甚至还为了看哪个台抢起遥控器来,像两个孩子似的。   “哥,你回来了,今天请老师留下来吃饭,你做什么好吃的?”方远跟在方严身后,看着他手中提着的菜。   “红烧鲤鱼,凉拌粉皮,西红柿蛋汤。”   “方先生好,打扰了”,周兰庭打着招呼,方严温和的点点头。   方远凑到厨房门口:“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方严摇头,又将已经拿下的耳机塞回耳朵上。   方远看了一会,没有他什么事,就又窝回沙发上。周兰庭正聚精会神的看动物世界,强大的狮子扑倒了一只羚羊,按在抓下拨弄着。   “看什么动物世界,看新闻吧。”   “哎,改回来改回来,不看新闻”,周兰庭去抢遥控器。   两人吵吵闹闹的将电视改来改去,方严把鱼剁的梆梆响。   吃了饭,方远就跟周兰庭出去了。方严异常温和的笑着点头,让两人早去早回。   “你哥做饭真棒,谁要嫁给他,真是太幸福了。”   “是啊,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绑住我哥。”   两人出门是周兰庭开的车,方远颇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等绿灯的时候,周兰庭突然俯过身来,几乎趴在他身上。   方远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怎么了?”   “哈哈,我才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这里有个小酒窝”,周兰庭戳着他的脸。   从一边看两人,几乎在亲吻一样。一侧的另几个司机羡慕嫉妒的看着两人,心里都在嘀咕,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电影是部新上映的文艺片,就连亲吻都异常唯美,来看电影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方远和周兰庭坐得自然也是情侣座,前面已经有一对小情侣啧啧有味的热吻了起来,恰巧就在两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方远尴尬的盯着屏幕,不去看前面那一对,机械的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可巧着,就碰到周兰庭拿爆米花的手,两人均是一愣,看向对方。   大荧幕上那对经历了吵架冷战终于又和好的情侣,正在难分难舍的湿吻着倒在床上。   此情此景,两人都像被什么蛊惑了似的,不由自主的吻上了对方。   方远紧张的贴着周兰庭,生涩无比,还是周兰庭主动,引导着方远。   吻毕,两人都羞涩的低着头,方远有些结巴却很认真的道:“周兰庭,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恩”,周兰庭低头小小声的答应了。   方远瞬间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他摸着椅子悄悄将手伸过去拉周兰庭的手,两人的手都湿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紧张。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方远牵着周兰庭的手,享受周围羡慕嫉妒的眼光,笑得合不上嘴。   到分手的时候,方远磕磕巴巴的道:“回去我给你打电话,路上小心点。明天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你们都喜欢逛街吧。”   “哈哈,傻样,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逛街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周兰庭笑他。   方远点点头,以前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尴尬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周兰庭比他大一些,又刚刚确定关系,所以才觉得不自在。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是,路上小心,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太晚了,路上小心。”   “恩,知道了,怎么,不来个离别吻?”周兰庭大方的笑。   方远凑上去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就小跑两步到路边拦出租车,也不敢回头。周兰庭失笑。   飘飘然的回到了家,方严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   “哥,你在等我?对不起,忘记打电话回来,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你们?”方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不像平日一样温和。   “恩,哥,我跟周兰庭在一起了。”   “哦”,方严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吃着凉掉的饭菜。   方远有些愧疚,坐在他身边:“菜都凉了,热一下再吃吧,对不起,下次我会打电话回来的。”   “恩。”   一直到晚上例行补习,方严还是不很高兴的样子,方远惴惴然,原先刚确定关系的开心也都被冲散了。   “哥,你不喜欢我们在一起?”   “专心点,还有十天。”   “什么?”   “还有十天大学就开学要报名了。”   “我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大学不要太与人交心。”   “好。”   晚上睡觉,方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有东西一直在咬他,脸上身上,细细麻麻的疼。   而他入睡前觉得好似忘了什么事。     8、变故 ...   隔天早上起来一看,果然,身上又起了很多红点,尤其是背上,有一点点痛。   嘴里都是血腥味,对着镜子看,竟然破了两处。   “哥,你看我又过敏了,上次的药还有么?”方远在镜子前扭着身子,想看一下背后什么状况。   “别动,背上也有,我给你拿药”,方严站在他背后看着满背的红点。   “怎么老是过敏?被子上有虫么?”方远不解的问。   “可能是,刚好今天晴得好,将被子抱出去晒晒吧”,方远一边给他抹药一边道。   “哥,我嘴里也破了,你看,昨天还好好的呢,难道睡觉时候咬的?”,方远张大嘴巴让方严看,红色的舌头吐出来,方严吸了口气。   方严低头失笑:“上火了吧,还是想吃肉了?睡个觉也能咬到自己。今天给你做红烧肉吃。”   “可是我在减肥,不能吃太油腻,别馋我。”   “知道了,换成素鸡好了吧。”   “恩,好。”   方严吃了早饭就匆匆离开了,方远坐在客厅好一会,周兰庭还没来。方远这才突然想起,昨天忘记了给周兰庭打电话。   临时补了个电话,好在周兰庭并没有生气,很大度的原谅了他。   方远觉得自己能找到周兰庭这样漂亮又温柔的人,真是福气了。   确定关系之后再跟着周兰庭练瑜伽,那就有些香艳的味道。   周兰庭身上每一个部位对于他来说,都是种诱惑。可惜他胆小,只敢拉拉她的手,偷瞄一下她的重点部位,在脑中歪歪一下。就这样,方远也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你又过敏了?这么严重?”周兰庭诧异的盯着他的背瞧。   方远摆着姿势一动不动:“是,可能是被子不干净,已经抱出去晒了,有空去医院看看,是对什么过敏。”   “恩”,周兰庭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背上,觉得很像那种痕迹,但又觉得不应该是。   浓情蜜意的呆了一上午,周兰庭离开的时候,两人在门前各种黏糊,依依不舍。   方远从来没觉得谈恋爱会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给我打电话。”   “好。”   方严远远站在路边隐秘处,看着两人又搂又抱的惜别,站了好一阵。他笑了一下,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耳机里圣歌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果然,方远开始煲电话粥了,中午讲电话,晚上讲电话,睡觉前又在讲电话。   方严一句也不过问。   待方远终于挂了电话,方严才漫不经心的道。   “小远,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将来?我想等大学毕业就跟兰庭结婚,然后找份工作,生两个孩子。有点没出息吧,但是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方远想了想很认真的道。   以前的时候,方远就很没志气,做什么事都不成,大学也只是个二流的学校。毕业后找了个小文员的工作,工资就那么点。父母虽然很疼他,但是也对他有些不满,觉得他没什么出息。哥哥一直觉得他没用,在家里就是多余的。哥哥曾说过,恨不得掐死他。   出车祸之前,父母决定将一个分公司交给他管理,别的都交给哥哥。   虽然他不想接手,但是父母说那是对他的补偿。   就因为此才出了车祸么,方远不愿意猜测。   方严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很没出息,不过你不用工作,我可以养着你。”   “哈哈,你养着我可以,但是我结婚了你也要养着我一家么,还有哥哥结婚了,嫂子也愿意跟着哥哥养我一家么,那是不可能的吧”,方远笑起来,却是感动的。   “暂时不会结婚,所以还可以养你很多年。”   “恩。”   热恋期的人,会忽视其他很多东西。方远心心念念着周兰庭,怎么看她怎么美好,他甚至还给周兰庭买了一个颇为贵重的项链。项链自然是方严帮忙挑选的,钱也是先借了方严的。   开学还有三四天的时候,刚好是周末,周兰庭不用来。   方严拉着方远出门,名义是逛街。   “我们两个大男人逛什么街?”方远不解。   “你上大学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整天穿这身,去给你买点衣服。好在你学校就在本市,可以不用住校。”   “哦”,方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装,是有些幼稚了。   “其实我穿什么都一样”,方远拍拍自己软绵绵的肚子,“前天跟兰庭逛街的时候,发现有家店挺不错的。”   “哦?去看看。”   “好。”   停了车,两人在最热闹的商业街逛起来,大热天的,方远累的满头大汗。   这时候人正多,方严怕方远走丢了,拉着他的手。方远就像个孩子似的跟在他身后。   方严见方远直喘气,于是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去那家咖啡厅。”   确实热得撑不住,胖子本来就怕热,稍微运动就出汗。   虽然方远多走两步就喘就出汗,体质看着很差,但其实方远的身体很好,极少生病。   咖啡馆里人很多,空调开着,刚进去就是一股冷气。   方远不自觉的站在冷气前开始猛吹,方严拉着他到角落里坐下。   “刚出汗不能对着空调吹,会生病。”   方远发现男人有时候也跟女人一样,逛起街来就没玩没了。他看衣服还是按以前的眼光来看,结果都是他不能穿,或者没有码。   方远特别懊恼,看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相中的。   方严倒是不急,还很悠哉的笑着:“呵呵,你以前最讨厌逛街了,几乎不出门,买衣服也都是从网上或者订做,我们大概有好几年没有一起好好出来走走了。”   “可能我以前比较宅,不喜欢出来。”   “恩,是啊,你很讨厌出门”,方严不明所以的笑着。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方远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周兰庭,她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说笑笑的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由于他们的位置比较偏僻,又有一盆植物挡着,所以周兰庭并没有发现他们。   “哥,是兰庭”,方远正要起身打招呼,方严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吧,给她个惊喜”,方严笑着道。   “也是,她肯定没想到我们就在她身后”,方远满心欢喜从缝隙里看着周兰庭。   “兰庭,你今天戴的这条项链好漂亮,是胜祥的王总送的?还是千鼎的张总送的?”周兰庭身边的友人羡慕的问道。   周兰庭抿嘴一笑:“都不是。”   “啊?那是哪个?你最近又勾搭了谁?”   “你猜”,周兰庭笑得特别得意,脸上浓重的妆容衬得她此时得意的表情,特别碍眼。   “唔,前两天你说觉得远山的老总不错,不过人家老婆很强悍,应该不是吧?”   周兰庭摇摇头:“不是,这一个保准你猜不到。”   “快说快说”,友人摇着周兰庭催促她。   不知道是出于虚荣炫耀还是觉得无所谓,周兰庭特别得意又特别自矜的笑起来。   “是一个又丑又傻的小胖子,他哥哥很有钱,我现在是这个胖子的瑜伽老师,他说是想练瑜伽减肥。哈哈,你没见到那胖子,特别好笑,还会脸红,我拉他手他就脸红。不过蛮恶心就是了,哎呀,对着胖子我真的倒胃口。”   友人咯咯笑起来:“倒胃口你还勾引人家。”   “这不是好玩么,那胖子家可真有钱,是西郊的那片别墅。他家只有他和他哥哥,其实我是很喜欢哥哥的,哥哥长的特别帅又有魅力”,周兰庭捧着脸发花痴。   “看上哥哥了?大胆的上啊,拿出你的魅力,你这个M市一朵花还有钓不到的人么?”   “不是,呃,不说这个,我现在跟胖子在交往呢,这是他买给我的。”   “真好,这个项链我肖想很久了。不过你不是说很讨厌胖子么,怎么会跟他交往?骗着玩?”   “是很讨厌,你不知道,对着他那张肥脸我就觉得恶心,想想就头皮发麻”,周兰庭拍拍胳膊,一脸嫌恶的表情,“不过谁让他家有钱呢,这种纯情的人最好骗了,再等等再说。”   友人转着眼睛看她,笑得不可自抑:“这样骗人你就不怕遭报应。”   “反正我不说谁知道,大不了腻了就跟他分手,其实我是为了看他哥的,他哥真是帅,那俩兄弟真是差别太大了,简直就不像亲的。”   “哈哈,说不定是私生子。”   “谁知道呢。”   两人笑成一团。没防备,突然出现一杯咖啡,全倒在周兰庭头上。   “啊!”周兰庭尖叫起来,她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人。   泼她咖啡的始作俑者正怒目圆睁的瞪着她。   “方远,你做什么?”周兰庭不太有底气的道。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你是这种人”,方远气极,憋得脸色胀红,手指发抖。有一瞬间,他想将手中的杯子也扔到周兰庭的头上。   “你听到了?”周兰庭脸色煞白。   “是啊,听到了,要是没听到,不知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觉得我恶心么,那我送的东西是不是也让你觉得恶心?装的很辛苦吧”,方远咬着嘴,伸出手一把拽掉周兰庭脖子上的项链。   结实的项链将周兰庭的脖子勒出一条红印,然后断掉,掉在地上。   “我就是送给一条狗,也比送给你强”,方远不说狠话不代表他不会说。   周兰庭自知理亏,只是萎顿的坐在座位上说不出话来,她的友人呆滞的扶着她,想上前斥责两句,却被方严拦住。   拨开围观的群众,方远难抑心中的怒火和悲愤。   全是假的,全是假的,他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哥,你想骂我想笑我就不要忍着”,方远要哭不哭的说。   方严将他拉到车上,突然叹息着说了一句:“真是傻了,我怎么会骂你”,然后将方远揽在怀里。   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许伤你。     9、住校 ...   回去方远大睡了一场,醒来之后,绝口不提周兰庭的事,也看不出来什么伤心的神色。   方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哭就哭。”   “不就是失恋了,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孩子了”方远笑道,看着非常正常。   方严皱皱眉:“会重新给你找个瑜伽老师”,说着还看了看他的神色,依旧没有半分异样。   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周兰庭,没有听过那些话一样。   “嗯,别担心我,昨天东西不是没买好么,今天再去吧,哥还有空么?”方远笑着问道。   方严点点头:“好。”   既然方远不再提,方严也乐得他忘掉。   这次是直奔目的地,买了好些衣服鞋子,把方远从头到脚整了一遍,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沉稳之色,并没有让人看第一眼就有讨厌的感觉。   “你开学肯定要军训,要是你不想参加,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方严替方远整着衣服。   方远摇摇头:“不用,刚好趁着军训减肥了,嘿嘿。”   “嗯,注意点别晒伤了,我跟你们辅导员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你军训期间回家住。”   “我可以住校。”   “学校哪有家里方便,也不干净,要是你又过敏了怎么办”方严担忧的拍着方远的肩膀,一副操心的好哥哥样子。   “也是,不过用不用去医院看看,为什么老是过敏,以前有查过么?”   “嗯,你是过敏体质。”   “那好吧,看看能不能回来住,方远套拉着脑袋拽着身上的衣服,这个身体真是各种麻烦。   新的瑜伽老师是个略消瘦的男人,有些沉默寡言,眼睛锐利得惊人,看着很难相处。只是他名字却很意外的叫温辛。   方远不太敢跟他讲话,练瑜伽的时候,除非必要,温辛都不会开口,方远也不敢随意搭话。   别看温辛是男人,身体却软的不可思议,好多高难度动作异常轻松的就能做出来。方远看的目瞪口呆,觉得自己的胳膊腿儿真疼。   因为方远过几天要开学,温辛决定拍录像让方远自己学习。   开学这天,方严特意休了假送方远。   新生报名处到处都是人,由父母亲人陪同着入学,拎着大包小包的新生比比皆是。   方远和方严倒是两手空空,除了入学资料,两人也只带了几张银行卡。   方远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外语系的,他理科弱,英语四级更是勉强才过的,此时进入英语系,对方远来说,真是种折磨。   但是大学对转系要求有多苛刻方远也知道,所以他只是在腹内腹诽了一下,难道以前的方远外语很好?   “哥,我以前外语很好?”   方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般。”   “那我很喜欢外语?”方远又问。   “不是很喜欢,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很想进外语系,填志愿的时候我们商议,原本我是想让你进文学系,只是你坚持非外语系不可。”方严说完方远就有些傻眼,他以前就是文学系的。   “为什么我想去外语系?”方远非常好奇。   方严低头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了,笑得特别渗人。所幸他是低着头的,方远并没有看到。   “我也不知道,你不肯说。”   方远失望,好歹给个理由啊,比如说特别喜欢外语什么的,可是明明他也不喜欢外语,为什么一定要进外语系。   “大概是因为你暗恋的人报了外语系吧”,方严漫不经心的丢出一个爆炸性新闻。   “什么!我暗恋的人?”方严震惊的瞪着方严。   方严点点头:“嗯,因为你失忆了,又喜欢了别人,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   “也是”,其实方远心里在盘算另外一件事。   进外语系是因为有暗恋的人,就是说,这里有认识他的人。或许可以问一些以前的事。   报了名,辅导员要带着方远看宿舍,方严忙将一份证明拿出来。   辅导员看了看才道:“不住宿舍可以,但是军训这一个月要住在学校,不能离开学校。”   “那没问题”,方远忙道。   其实方远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军训,当年军训异常痛苦,教官简直就不把他们当人,没命操练。军训过后,直接脱了层皮,瘫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才缓过来一些。   不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形,方远只能再次领略一下军训的痛苦。   报名到开学中间有三天时间,领了被子盆瓶什么的日用品,放在宿舍安置好,方远就跟着方严回了家。   方严简直就像老妈子似得,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   “学校发的被子不干净,待会我再给你找一床,吃饭不要挑食,就算食堂的饭不好吃,也要多吃点。不要太与人亲近,有什么事都要给我打电话”,说着,方严拿出一个手机给方远。   到如今一个多月,方远才碰到手机。手机与前世没有任何不同,里面只有方严一个号码。   “嗯,知道了,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还有别忘了,瑜伽要坚持练,别拉下了”,方严笑眯眯的道。   方远有些奇怪,方严为什么这么积极的鼓励他练瑜伽。   “可是,在宿舍练瑜伽,会不会太奇怪了?”方远苦恼的问。   “难道你不想减肥了?”   “想,可是。”   方严拍拍他的脑袋:“凡是贵在坚持,本来减肥就是个坚持的事,要是你现在放弃了,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瘦下来。你每天抽出来一个小时,要是不愿意在宿舍,也可以找个清静的舞蹈室。”   方远倒是找到话了:“可是军训不一定有空。”   “那就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练,别丢下了就好。”   方远点头,毕竟方严也是为了他着想。   而方严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告诉你”,临到晚上睡觉的之前,方严端着杯牛奶笑眯眯的站在床前,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方远诧异的问:“什么?”   “记得睡前喝牛奶,我帮你带了一包放在包里了。”   “啊!不要!”一定会被嘲笑的,绝对会被嘲笑的。   方严很担忧的拍着他的肩,满面愁容:“你忘了你不喝牛奶就会失眠的事了么?要是休息不好,军训一定撑不下去。我很担心你,要是你不想喝也可以,军训也别去了怎么样?”   方严虽然表面上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但是方远还是听出了话外音。   “那好吧。”   只是为什么今晚的牛奶是甜甜的?   宿舍六个床铺,就住了四个人。除了方远,年纪最大的看着很热情开朗的王林,很斯文却有些羞射的张谦,和长得很漂亮,但是脾气很暴躁很高傲的余光耀。   方严送方远来的时候,王琳和张谦已经到了,两人很友好的跟他打招呼。   方严表现的特别热情,还给两人分了些零食,招呼两人多照顾方远。   方远觉得自己现在被方严照顾的真像个孩子,什么事都要别人操心,都快没有自立能力了。   方严走后,两人围着方远问:“那真是你哥么?你俩长得太不像了,你哥真帅,笑得很。”   张谦提醒一句:“如沐春风。”   “对,如沐春风”,王林露出八颗牙齿。   方远又是尴尬又是自豪的点头。   最后一个到的是余光耀,那几乎是七大姑八大婆全部上阵,一家子人挤满了不大的宿舍,大包小包的床上地上都快放不下了。   “光耀啊,委屈你了,等军训结束咱就回家,大姑给你做好吃的等着你”,女人们围着余光耀又是搂又是抱又是抹眼泪的,仿佛生死离别一样,那情景异常夸张。   而唯一像余光耀父亲的人,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前,也不进来,皱着眉看这一屋子女人。   “够了,丢不丢人,走了,那小崽子自己死不了”,余光耀的父亲喝了一声,转头离开,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   几个女人只能抹着眼泪离开。   余光耀一脸不耐烦的抱胸站着,冷眼看几个女人忙里忙外依依不舍,听到父亲那样说之后,他愤恨又不甘的哼了一声,表情很是桀骜。   待人都走之后,余光耀就坐在床上抱着PSP一直玩,也不搭理三人。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互相摇摇头,这个一看就是哪家的少爷,他们可惹不起。   方远坐在床上很是怀念,住宿舍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跟室友一起疯。一群男人晚上不睡觉打通宵扑克,输了就蹲厕所里吓人,或者打电话骚扰女生,对着别的宿舍唱歌,亦或者一起逃课去网吧上网。   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想笑一下。   可惜他只能住一个月,就要搬回家去。   王林收拾好之后,他大手一挥,招呼众人去食堂吃饭,他请客。   余光耀坐在上铺的床上,斜着眼俯视几人。   “喂,胖子,把我钱包掏出来,就那个包里”,余光耀指着方远又指指自己桌子上的包。   方远一时间有些傻眼反应不过来,胖子是在喊他么?   “不只胖你还是傻的么?把我钱包拿出来,我请你们去天都酒店”余光耀特高傲的指使方远。   见方远没动,余光耀有些气愤。   王林见情况不好,忙上前将余光耀的钱包掏出来给他,然后拉着王林和方远就往外走。   “哈哈,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去食堂吃就好了,快走吧,待会就没饭了。”   待走出宿舍,王林才舒了口气劝慰方远。   “那就是个大少爷,娇生惯养的,别生气,下次躲着点就好了,反正他也只住一个月。”   方远点点头,心里却没有多大感觉。   宿舍里余光耀看着走出去的几人愣神,为什么他们会拒绝他请客?     10、军训 ...   食堂的饭菜果然不能太期待,由于M市属于南方,人们口味偏淡偏甜一点,所以对于口味稍重点的人来说,这些菜几乎没什么味道。   好在方远不怎么挑食。   “好难吃”王林边皱眉边埋头狂吃。   张谦斯斯文文的吃着,见王林露出痛苦的神色,不由得笑起来。   “番茄炒蛋确实甜了,其实甜馒头挺好吃的,蘸着奶昔更好吃。早晨除了馒头,素包子也很好吃。炒菜就偏甜,你们肯定吃不惯。”   “是啊,我们家人口味都特重,每顿饭必吃辣椒酱,我们自己炸的,特别香”,王林边想着辣椒酱流口水,边痛苦的往嘴里扒饭。   王林抬头看看方远,方远已经吃完了,王林呆滞:“方远,你饭量这么小?在减肥么?”   方远点点头:“恩,减肥中。”   王林伸手捏捏方远的胳膊,然后舔舔嘴:“五花肉很好吃”,方远一拳捶在他脸上。   张谦叫道:“打得好。”   三人笑成一团,感觉瞬间熟悉起来。   不久就开始军训了,方远领了特大号衣服回来,看王林在小小的穿衣镜前照来照去,美得找不到北。   王林个字很高,有些黑,笑起来异常阳光,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有安全感的人。身材好自然是衣服架子,那身军绿色T恤也让他穿的有模有样。   而张谦虽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脱了衣服也是个有肌肉的,直把方远羡慕的对着他的肌肉流口水。   就剩了余光耀,看也不看衣服一眼,翘着腿玩游戏。看方远被两人逼着换衣服,来了句死胖子穿什么都丑死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几人都听见了。   方远不明白,为什么余光耀一直针对他,看他不顺眼。   余光耀被彻底排斥了,不仅因为他孤傲不合群,也因为他说话不饶人,行为怪异。晚上到很晚才睡觉,乒乒乓乓的吵得别人睡不着,心情不好就骂骂咧咧的摔东西。   简直就是个二世祖。   晚上方严打电话来,方远特意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吃饭了么?食堂的饭合不合胃口?”方严问道。   方远嗯了一声:“食堂的饭没有你做的好吃。”   “呵呵,那现在回来我做给你吃?”   “怎么可能”,方远很夸张的笑着。   方严拿着电话,对着一桌子冷掉的菜,一筷子都没动。良久,方严挂了电话,将桌上的菜全都倒在垃圾桶里。   本来就是为了方远才做的饭。   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方严突然有些后悔。   此时,晃了一天的方远,终于想起自己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了。   宿舍中有一块超小的空地,那里原本是放桌子的地方,只是桌子不知道被谁扛走了。   关好了门窗,方远穿着大裤头大背心赤着脚站着。   王林从上铺探出头来,疑惑的看着方远。   “你做什么?”   方远尴尬了良久,才艰难的道:“练瑜伽。”   “啊!你练瑜伽!”王林一声惊呼,惹得张谦和余光耀都探出头来。   余光耀直接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背过身继续玩游戏去了。   张谦和王林则是各种星星眼羡慕的看着方远,“好厉害,不过,那不是女人才练的么?”   方远沉默。   练瑜伽需要心静,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方远带着耳机听着轻音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开着视频跟着练。   温辛录得教学录像放到手机里一起带来了。   一个多月,方远也只是勉强能下腿,做些简单的动作,韧带还轻微拉伤过一次。   但这也让王林和张谦看的目瞪口呆。   “哥们果然是练过的,就是不一样”,王林赞叹。   终于在王林和张谦的各种目光中,坚持了一个小时。方远才满头大汗的跑去浴室洗澡。   方严给装的牛奶是冲的奶粉,奶粉中有一点点微黄的粉末,牛奶也有种中药味。和平日喝的味道也不一样,有点苦。   见方远还喝牛奶,王林和张谦都无力吐槽了,只是互相感叹一句,方远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主。   “喂,你们俩别乱猜,我不喝牛奶会失眠,这是个人习惯问题。”   “是,是,我们错了”说完大笑起来。   方远无力,这都是被方严惯出来的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心情好,接连几天都是大晴天,晴空万里,能见到一朵白云都是奢侈。   被迫笔挺着背站在大太阳下晒,方远脸上的汗都快赶上下雨了,流到眼睛里,又痒又疼。偏生教官背着手在面前踱来踱去,方远只能竭力忍着。   军训时候的教官,对待男生,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方远不希望自己撞到枪口上。   可惜方远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胖子在酷暑面前有多脆弱。   站了一个小时,方远只觉得大汗淋漓,两眼模糊,头重脚轻,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   “教官,他中暑了”,站在他方远身边的张谦担忧的扶着他。   “抬去医务室”,教官大喝一声。之后,主动站出来四个男生。   教官脸一黑:“两个就够了,出来这么多做什么?想偷懒?”   四个男生弱弱的互相看了眼:“可是教官,两个人抬不动。”   教官默默的看了方远半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方远睡了一上午,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在挂盐水。不大的医务室中,此时挤满了中暑的学生。   粉衣的小护士跟医生抱怨:“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那些教官也真是,没看到有这么多学生中暑了么?”   “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跟食堂讲一下,多熬点绿豆粥吧”,医生轻声安抚道。   “知道了。”   方远坐在床上皱眉,除了中暑之外,他还有晒伤的迹象,照这样下去,别说是减肥了,估计人都快不行了。   待拔了盐水出去,上午的军训已经结束了,食堂挤满了抢饭的人。   方远百无聊赖的排着队,不知道轮到他的时候还有没有饭了。   “喂,死胖子,饭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光耀居然站在他身边。别看余光耀瘦瘦弱弱的,一上午居然没有任何事。   方远看着被硬塞来的饭有些不知所措:“给我的?”   “什么饭,难吃死了,喂猪都没人要。你要是不想吃,直接扔了”,说完,余光耀就高傲的一扭头走了。   方远目瞪口呆,有这么夸张么。   一天天熬一天天熬,方远竟然也熬下来了,就算站一上午也不会昏倒。只是,他原本白生生的脸,硬是给晒成了一块一块。   晒伤的地方一到晚上就火辣辣疼,洗脸都费事,每晚上睡觉都是龇牙咧嘴的。这种情况,瑜伽什么的早就停下来了。   知道方远晒伤,方严焦急的不得了,没两天,就送来了一瓶软膏。   不知道方严通过什么关系,竟让方远得了一下午的空闲,能跟着方严离校。   见到方远,方严二话不说就将他拽到了车上。   方远还穿着军训时候的衣服,灰头土脸,看着特别狼狈。见方远坐好,方严一言不发的凑到他身边,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哥,去哪?”   “回家。”   “现在?”   “嗯。”   方严拼命踩着油门,一路上都没有看方远一眼,脸上也没有笑意,方远直觉方严心情不好。   “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只是有点后悔”,方严皱着眉,将车上音乐打开,让方远昏昏欲睡的圣歌响起来。   “后悔什么?”   方严沉默良久,终究还是低沉的笑起来。   “你不会想知道的。”   到家方严就将方远推去了浴室,把方远给扒了个精光,连内裤都没剩。   方远尴尬的捂着下面:“哥,做什么?”   方严心疼的看着方远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的晒伤:“洗澡,抹药。”   “哦。”   方远放开手,站在花洒下面,仰着脸让方严看。   “哥,你看我瘦了没有?”,方远将胳膊摆出健美的姿势。   方严一掐他的水桶腰:“我看是胖了吧,哪里瘦了。”   方远立时大受打击,忽视了方严手掐在他腰上时奇异的感觉。   方严往他脸上抹药的时候,方远一直睁着眼睛,方严的表情特别认真,带着心疼。   方严的脸凑得很近,呼吸都喷在脸上。   方远不自在起来,开始找话题:“哥,你的睫毛真长,嘿嘿,你长得好人又好又有钱,女孩子肯定都往你身上扑。为什么我就没有嫂子呢?”   “你很希望我给你找个嫂子?”方严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虽然方严面上是在笑着,但是方远觉得方严笑得特别恐怖。   “你还是别笑了,怪渗人的。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的性福么,你下了班就回家,吃饭睡觉。这两个多月都是这样,咳,会憋坏的。”   方远不好意思的道。   方严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异样。   方远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怒了方严。   “啊,我要上厕所大大,肚子突然好疼”,方远实在受不了被方严用特别压迫的眼神盯着,找个借口就想开溜。   方严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方远不知所措起来。   “别压着我,好重,我不能呼吸了,咳咳”,方远使劲推方严。   方严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良久才说话。   “还是胖了好,压着都这么软,像海绵一样。”   方远开始怀疑,方严是不是故意将他喂这么胖的。     11、死亡 ...   最终方严只是抱着方远,在他脸上又揉又捏了一阵,就起身去做饭了。   方远摸摸自己的脸,是很好捏,但是他不是玩具啊,这样捏真的很不舒服。   吃饭的时候,方远拼命咽口水,却不肯吃菜,只喝汤。   方严皱眉:“怎么了?不好吃?”   方远特别幽怨的瞪着方严:“你明知道我在减肥,还做这么多好吃的诱惑我。”   方严一筷子敲在方远头上:“不吃饭更容易发胖你不知道么,节食减肥早晚会虚弱的走不动,患上厌食症,病得走不动路,到时候别指望我会养着你了,我就直接把你扔在门口不要了。”   方远咬着筷子:“那我就赖在门口不走,你走到哪我跟到哪,让你甩也甩不掉。”   方严特别开怀的笑起来:“我就怕你躲我都来不及。”   “怎么会。”   难得清闲一下午,方远躺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也不愿意动。   方远不是个懒惰的人,也觉得这样整日闲在家混吃等死是种享受。军训还有十天才结束,方远觉得这半个多月过的像在地狱一般惨不忍睹。   昏昏欲睡的想着要是不用去了多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严坐在他身边,将电视打开了,此时正在播放新闻。   “19日夜间,于西塘河底捞出一名女尸,尸体被残忍碎尸。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经过初步判定为谋杀。被害人身份尚在确认中。”   电视画面一转,转到一名警察身上:“受害人除了被碎尸,整个面目已全部被毁坏,脸皮被扒掉。由此可见,凶手是何等残忍。由于目前尚未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受害人身份的物品和特征,现在还不能确定受害人的身份。敬告广大市民,若是发现有任何失踪人口,请尽快向警方备案。”   听到这样的新闻,方远早就被吓醒了,他从沙发上一撅爬起来。   “碎尸?脸皮被扒掉?太残忍了吧,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方远抖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幸好没有拍到尸体,真是吓人。   方远摇摇头改台:“看到了,现在社会上多乱,所以以后晚上不要随便出去,要去哪也要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放心吧,我长得很安全,我这个吨位,别人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方远笑起来。   方严摸着方远的头若有所思。   毕竟事不关己,感叹两句也就过了,方远还要痛苦的想着明天会被教官怎么折磨。   “知道军训有多辛苦了吧,要是不想去我帮你请假。”   “不要,我要去,我前天在食堂称了一下,轻了两斤,两斤啊”,方远星星眼的比出剪刀手,一脸兴奋。   方严拢住他的手,很温和的笑道:“果然食堂的饭很难吃,都让你瘦了两斤,军训一结束,立刻马上搬回来住。”   方远总算明白,方严是很不高兴他减肥的,只是一直都嘴上不说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在家中睡,方远怎么都觉得睡不安稳,一夜间昏昏沉沉的梦到有人在床边走来走去,还把他摆成各种奇怪姿势。   早上醒来,方远是被自己吓醒的。   方远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就喊:“哥,我做梦梦到你了。”   “怎么了?”方严闻声走进来,腰上挂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子。   “我做噩梦了,梦见你把我绑起来,你变得特别可怕,浑身都是黑的”,方远抹抹脸,又自顾自的摇摇头笑起来,“梦都是反得,我肯定是被军训折磨的做噩梦了,军训真凶残。”   方严眼睛闪了闪,用空着的手摸了摸方远额头:“没睡好吧,昨晚上你一直说梦话,说冷,我将空调关掉之后你又热得满头大汗。”   “恩,宿舍里没有空调,每天睡觉都热的慌,刚有些适应了,猛一吹空调又不舒服了。”   “小心睡觉中暑。”   “其实晚上开着窗子挺凉快的,就是蚊子有点多,你看”,方远伸出大腿,腿根处都是红点。   方严看了一眼,忙扭过头去走到厨房端饭。   开车将方远送到学校之后,军训已经开始了,悲剧的学生们正此起彼伏的大声报数。   方严调转车头离开学校,其实也只是将车停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独自走下车,悄悄地站在操场围栏外观望。   方远归队后,已经开始围着操场跑步了,他吭哧吭哧的跟在后面,跑的很慢,跑起来也不好看,直打摆子。   教官慢悠悠的背着手吆喝:“快点,再快点,早晨没吃饭么?最后面的那个,你是女生么?女生也比你跑得快吧,丢不丢人。”   方远闻言,只能吭哧着加快步伐。   余光耀和他们一队,但是轻轻松松的就跑在前面,连喘都不喘。   余光耀长得精致,穿着军训的衣服很帅,别的队的很多女生都会趁休息的时候,特意跑过来看他。   就像男生会结队围观漂亮女生一样围观他。   通常这种时候,方远王林和张谦三人,都在一边凉凉的看着被女生要手机号的余光耀。   “怎么她们不找我要呢,我长得比他高多了也MAN多了”,王林抬起两条胳膊秀二头肌,酸酸的道。   张谦戳了戳他的肌肉安慰道:“放心,只是还没人发现你的优点,等她们发现了,一定要死要活的扑进你怀里。”   “哈哈,那是肯定的。”   方远也有些酸酸的想,外表好而已,搁那种脾气,谁也不会喜欢的。   果然,原本耐性很差,脾气很坏的余光耀被女生们围观的烦了,直接推开面前几人,异常冷漠又不屑的道。   “滚,离我远点。”   女生们的笑容僵在脸上,完全石化掉。   “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方远微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很好。   方远一上午被操练了多久,方严就站在角落里陪着晒了多久。   可惜方远并未看见他。   直到教官仁慈的说解散,方远跟着室友去食堂,方严才摸摸晒疼的脸离开。   转眼过了近一个星期,眼见着还有几天军训就结束了,方远异常兴奋的期望着。   这天,正在走正步的方远突然被叫出来,叫到办公室。两个警察穿着正装在老师的陪同下等着他,说是有事询问。   方远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心内嘀咕他什么时候做了犯法的事。   “你就是方远?”   “是。”   “请问,你认不认一个叫周兰庭的女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警察一副公事公办冷漠的样子。   方远听到周兰庭的名字下意识就有些不舒服:“她是我的瑜伽老师。”   “没有别的关系了?”   方远沉默。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实话实说。”   “发生了什么事?”方远问。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周兰庭死了,被谋杀。”   “什么!”方远震惊。   “上周我们在西塘发现她的尸体,证实被谋杀。我们了解到,月前她在你家频繁出没,也有证据证实,你们有过亲密接触。”   方远点点头:“她是我的瑜伽老师,我们交往过一个星期,后来发现她是利用我的,就跟她分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事实上,我们认识到分手也只有一个月而已。”   “那你知道不知道,关于她前夫的事情?”   方远更是震惊了:“她结过婚?!不知道,我对她并不了解。”   “她的交际圈子你了解多少?”   方远皱眉:“也不太清楚,事实上,我对她一无所知。”   “那么你最近有见过她么?就是十九日之前。”   “没有,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好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会通知你。谢谢你的配合”。两名警察离开,留下震惊在原地的方远。   周兰庭居然死了,还是被谋杀。   方远突然想到那天下午看的新闻,在西塘发现的尸体,居然是周兰庭。   想到曾经在一起活蹦乱跳的人,被人碎尸了,脸皮还被扒掉。方远就心里一阵不舒服,很想吐。   没有回操场,方远跑回宿舍拿自己的手机给方严打电话。   “哥,刚警察来找我了”,方远开口一句话就把方严吓了一跳。   “什么!怎么回事?”   “周兰庭死了,那天我们看的新闻,死的那个就是周兰庭”,方远还是很难以置信的道。   “怎么会,之前还好好的”方严同样震惊的道。   方远点点头:“是啊,说是被谋杀。”   “嗯,这也难怪,谁也想不到她是那种人。不过警察找你做什么?”   “就是找我询问一下,我只是有些难受,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方远呆呆的坐在床上。   他对周兰庭的喜欢,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对一个美女的喜欢,如今早已没什么感觉了。可是毕竟也相处了一个月,这人如今这种惨状,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方严听出他低落,低声安慰他:“那你知道我看见你出车祸躺在医院的时候,有多害怕多难过了吧。”   “嗯,是啊,庆幸我还活着”,方远低声道。   无论是哪个方远,只要方远这个人还活着那就够了。     12、怀疑 ...   晚上方远开始又开始做梦了,依旧是噩梦。只是这次的梦,是关于周兰庭的。   周兰庭提着裙角异常开心的笑望着他,她转个圈,白色的裙角飘扬起来。美丽不可方物。   可是很快,裙子上就开始渗出血,裙子完全变成血红色。   原本笑得开心的人依旧在笑着,可是她的脸开始剥落,脸皮掉下来,脸上的肉掉下来,胳膊腿,一点点分开,掉在地上。   周兰庭依旧笑着叫他:“方远,你不喜欢我了么?”   方远大叫一声惊坐起来,满身是汗。   其他三人被吵醒,余光耀睁开眼骂了一句:“杀猪啊,叫什么叫,闭嘴死胖子。”   方远摸摸脸,原来是在做梦。   张谦迷迷糊糊的从蚊帐中露出一个头来问:“方远怎么了?”   “啊,没事,做噩梦”,然后摸黑下床跑到卫生间蹲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周兰庭死这件事,他总是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时候是几点,方远蹲在卫生间给方严打电话,只是下意识的想找方严说话。   “哥,我梦见周兰庭满身是血的来找我。”   “唔?你想多了,睡前喝牛奶了么?怎么最近老是做梦?”方严很快接了电话,声音听不出来一点困意。   方远点头:“喝了,牛奶里你放了什么?怎么是苦的?”   “呵呵,帮助睡眠的草药粉末,什么都别想了,洗洗脸去睡觉吧,等有空了,我带你去看看她。”   “好”,方远挂了电话,对着水龙头泼了一脸水。   隔天没待方远去看周兰庭,警察又找来了,并且还带了两张照片。   方远异常惊骇的看着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方严,一个是周兰庭。   大概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出的图片,所以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方远一眼就看出照片中的人是谁。   照片中,周兰庭戴着大帽子,戴着眼镜,裹得严严实实的,像在躲避什么。她拿着方严递过去的一张纸,笑得很开心。   方严拍的是侧面,看不清表情,方远无法猜测方严和周兰庭有什么牵扯。   警察见方远的表情,就知道他看明白了。   “这是你哥方严吧,著名年轻企业家。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么?”警察问。   方远呆愣的摇着头:“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怎么交谈过,他们私下见面我也不知道。”   “他们见面是在十五号的时候,也就是周兰庭出事前四天,那天之后,周兰庭就莫名消失了,再之后找到她,她就已经被发现死在了西塘。”   “什么!怎么会,你是说,我哥?你们怀疑我哥杀了周兰庭?怎么可能,我哥和她又没有深仇大恨”方远激动的叫道。   警察安抚了一下:“不,我们并没有肯定方严杀了周兰庭,但是方严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周兰庭的事,当然,周兰庭的死也有可能跟你哥有些关系。”   “不可能,我哥不可能是杀人犯,你们别胡乱怀疑,不然请拿出证据,否则就凭着一张照片,是不可能判定周兰庭的死和我哥有关系。”   “别激动,我们还在调查阶段,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现在我们想请你哥到局里接受调查。”   方远沉默着点头,还是难以相信,方严怎么会跟周兰庭见面,还看着相谈甚欢。   僵硬的拿起电话,按了好几次键,手还是抖。   终于接通的时候,方远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气跟方严讲。   “哥,你,你跟周兰庭是不是见过面,就在那天之后。”   “恩?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方严很轻柔的问,看样子心情很好。   方远背上出汗濡湿一片,他也不去擦额头上早就掉在眼睛里的汗,只是干干的道:“警察又来了,还拿着一张照片,是你们见面的情景,就在周兰庭死之前。”   “哥,你,你有没有?”方远艰难的问。   方严的语气依旧很温和:“小远,警察是不是跟你说怀疑我杀了周兰庭?”   “没有。”   “我们确实见过面,之所以瞒着你,是不想你看见她伤心。并且,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真的?”   “恩,真的。”   “警察让你去警局一趟。”   “好,你在学校等着我,我现在去找你,别胡思乱想”,说着,方严就挂了电话   方远坐在台阶上握着电话,手心里都是汗,阳光爬过阳台照在脸上,让人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天气好得让人想哭。   见到方严的一瞬间,方远有些责怪他,想冲他发火,想问他为什么跟周兰庭见面。   可是方远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一路沉默着到了警局。方严的表情一直很轻松,没有任何担忧。   “警官,那天之所以见周兰庭,是因为她向我求救,说有人要杀她,所以希望我能帮她离开M市。”   警察摇摇头:“据我们所知,周兰庭欺骗了你弟弟的感情,当时你们闹得很不愉快。周兰庭怎么可能会找你求救?而你又怎么可能会帮助她?还有,有人要杀她,是怎么回事?”   “没错,原本我并没有同意帮她,可是她苦苦哀求我,说找不到别人可以帮忙,我看她很害怕的样子,又念在相识一场。就给了她十万,帮忙买了张去海南的机票。别的就没了。”   “你只是给她了钱?”   “是,她说自己的资金都被冻结了。”   警察沉思了一阵,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那你知道是谁要杀她么?”   “恩,大概了解一些,好像是他前夫。俩人之前是在国外,后来周兰庭回国强制离婚,在M市修养投资,结识了不少人。现在她前夫回来,试图挽回她。结果发现周兰庭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那男人就有些疯狂了,一直威胁她。”   方严慢条斯理的讲着,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不时看着方远。   方远一直面无表情,只是手心里都是冷汗。   方严拍拍方远的手,这些都是他后来调查出来的,方远一概不知。   职位比较高的警察点点头:“周兰庭的前夫?这是条线索,不排除情杀的可能。谢谢你的配合,关于你说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这次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   方严摇头,很是大度。   离开警局坐到车上,方远还是沉默,方严跟他道歉。   “对不起,这些事都没有告诉你,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再听到关于周兰庭的任何事,就没有跟你说。”   “不是”,方远摇头,“我只是很开心,这事跟你无关。”   “呵呵,当然,那种人不值得。”   是不值得。   一天之中经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方远不愿意回学校,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方严给方远请了假,之后的军训也不用去了。   方远连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早上五点多天刚亮。自然醒很舒服,坐在床上对着刚亮的天,觉得心情都随着亮了。   方远难得早起,没有惊动方严,爬起来去准备早饭。   于是当方严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方远似模似样的摆好了早餐。   颇有些惊异的看了一下金灿灿的几个荷包蛋:“这是你煎得?”   方严也不使筷子,直接下手撕了一角尝了尝,味道竟然非常不错。   方远端出红豆粥,见到方严笑得合不拢嘴,嘴角还粘着鸡蛋,不由喊道:“哥,你还没洗手。”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睡前洗了。”   方远无语,不知道方严居然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方严问。   方远很自豪的昂首挺胸:“自学成才。”   方严若有所思。   在家窝了几天,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开学之前。每天上午练瑜伽,或者在泳池里扑腾,中午帮忙准备午饭,下午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看电影上网。彻底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方远的脚在家里生了根似的,挪也挪不动。   方严对他的宅倒是喜闻乐见,每天回家就能见到方远,让方严的心情特别好。   军训结束之后离开学还有两天空闲时间,张谦和王林打来电话,邀请方远出去玩。   “方远,你那天走了就没回来,我们问辅导员,说你家里有事,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今天军训结束,你不在真可惜,你不知道,那些女生抱着我们哭得,哈哈哈。对了,晚上我们出去狂欢,去吃饭然后唱歌,你要不要来?”   王林开朗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那边有些吵闹,好多人大喊大叫的,特别热闹。   方远有些心动,可是还是不想出门。   大约是张谦夺了电话,他细声问:“方远,你还好么?家里的事严不严重,要不要帮忙?”   方远摇摇头:“谢谢,不用了,已经解决了。”   “晚上能不能出来?”   “呃,可以,不过不能回来太晚。”   “那行,出来吃顿饭吧,地址我发给你。”   “好。”   挂了电话,方远给方严打电话,方严只是交待他早些回来,别的什么也没说。   方远把自己好好倒腾了一番,洗了头发换了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练瑜伽真的减肥,方远总觉得自己瘦了一些,连衣服都没那么紧了。   “嗨,方远,这里”。王林和张谦在酒店门前等着,见方远来,王林特亢奋的打招呼。   不远处一堆人,看着都像是一个学校的,军训的时候见过几面。   “那些都是我们学校的,这次吃饭算是聚会,跟你讲,有好多美女哦,要抓紧机会”,王林扒着方远的肩膀指给他看。   方远看向人堆,却意外的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对上了视线。   那女生一愣,叫道:“方远?”方远也愣了起来。张谦问:“你们认识?”   方远摇头。      13、小时候 ...   那女生只是失声喊出了张远的名字,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为难的转过身去,假装没见过方远的样子。   方远压根就不是认识她,也没有在意。   “走吧,今晚我一定要通宵,啊,终于从变态教官手中活下来了”,王林特别夸张的叫道。   方远和张谦对视一眼,均无奈的摇头。   方远发现没有看到余光耀的身影,虽然余光耀很招人讨厌,但是这种集体活动,他也应该会参加才对。   “余光耀呢?怎么没见,回家了?”   张谦摇头:“是回家了,他昨天就回家了,不过是回家看病。”   “他怎么了?”   “好像是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还全身浮肿,浮肿得特别厉害,都胖了两圈,眼都睁不开了。后来他家人就把他接走了”,张谦说着,还一边摇头,看样子,余光耀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怎么会,是食堂的饭菜有问题?”   张谦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道:“不是,他嫌食堂饭菜不好吃,一直都在校外吃的,谁知道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远点头,不过真想不到余光耀那张漂亮的脸变成猪头是个什么样子。   这次聚餐,原先是个意外。本来就是几队人意外遇到,最后商量了一下,都是一个学校的,干脆就一起聚餐。   于是原先几个人开始呼朋唤友,变成现在的几十个人。   足足坐了三桌,一张可以坐十人的大桌,每个桌子都坐的满满的。   张谦在方远耳边小声道:“听说是那个金融系的新生钱荣新请客,这酒店是他家开的。”   方远望去,就见到另外一桌子上正与人说笑的钱荣新,看着就是个很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人,只是眉目间还掩藏不住得意和高人一等的骄纵。   钱荣新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个认识他的很漂亮的女生。   “张谦,钱荣新身边的那个女生是谁?”方远问。   张谦还没回答,王林就凑过来道:“是历史系的系花萧筱,虽然跟我们一样是新生,但是进来就顶掉了原来的系花。很漂亮吧,听说家境也很不错,那个钱荣新在追求她。你也喜欢她?兄弟加油,我们支持你。”   方远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聚餐自然要喝酒,一群大一的孩子端着酒杯似模似样的敬着酒,说着客套话。   相互间还不太清楚底细,所以只能从外貌从气质上感觉,这人家境如何教养如何,值不值得交往。   钱荣生很有主人气势的挨个敬酒,一个都不冷落。白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见醉。   几人赞叹的同时,也非常佩服。   敬到方远的时候,钱荣生并没有端着酒杯上去,只是站在一边,愣了一阵,之后微微冷笑着嘲讽:“方大少爷?真是好久不见。没有躲在你哥怀里哭么,怎么敢一个人出来了,还是说现在不喜欢吃奶了?没种的死肥猪,有本事就别找你哥帮你啊。”   钱荣生的话让方远听得愤怒也听的莫名其妙。   这人一定认识以前的方远。   “我们以前认识?”方远问。   “别他妈的装蒜,去年你跟我们打架,打不过我们,就回去找你哥帮忙,害得杨光差点坐牢了,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钱荣生近乎有些狰狞的道。   方远彻底愣住了,原来还与他有过过节。   “对不起,我出车祸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若是以前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道歉”方远很规矩的道。   “道歉就能了事了么,出车祸怎么没撞死你?”钱荣生撇嘴冷哼了一声。   一边不明就里的张谦和王林见这两人有要打起来的迹象,忙准备着真打起来了就上去帮忙。   “算了,今天有人在,我也不想为难你,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你这身肉可以不用要了,看着就让人恶心”,钱荣生在方远耳边恶狠狠的小声道,说完又扬起特别热情的笑容,走到下一个人身边开始敬酒。   方远苦笑,历史遗留问题,向来都是最难解决的。   而更棘手的是,他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一顿饭也没吃好,方远坐了一会,就借口去厕所走了。   王林和张谦没借口留他,毕竟是两人将他拉来的。   “短信聊”,张谦扬扬手机,方远点头,坐出租车回去了。   两个多月安逸的日子,让方远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也让他忽略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方远。失忆的借口能用一时,难道能用一世?   以前是刻意不去问那个方远的事,因为那都是别人的事,方严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刚巧家里也没有很多过去的痕迹,像什么日记照片之类的东西。更方便了方远装傻。   只是为什么家里没有任何旧东西?若是一般亲人失忆了,一定会拼命想让他想起以前的事,而不是像个陌生人似的重新开始。   漫无边际的边想着到了家,方严正坐在客厅对着笔记本在办公。   方严没抬眼说了句:“这么早回来了?”   “恩”,方远应着,悄无声息的回了房间,据说,那以前就是他的卧室,如今是两人共同的卧室。   趁着方严还在忙,暂时不会进来,方远将门锁了,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时令衣服,看着都像新的。抽屉里空空如也,除了一些软膏和各种药品。床底下床头柜,依旧什么都没有。   卧室里没有,大约就是在杂物间了,方远还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小别墅,阁楼都没有去过。   不过正当方远开门要出去的时候,方严走了进来。   “去哪?”方严问。   “有杂物间么,我想去看看。”   “找什么东西?”方严似乎想帮忙。   “不是找什么东西,就是想看看,大概见到熟悉的东西,我能想起来什么。”方远迟疑的扶着门框。   方严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其实现在就很好,不想起来也没关系,又没人逼你。”   “是没人逼我,可是我想知道,能了解一些也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严温声笑起来,摸摸他的头:“原来是这样,问我就好了,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方严拉着方远上了阁楼。   “爸妈去世后你很难过,我们搬了家,带来的旧物都放在了杂物间,不过带来的只是小部分,很多东西都还在老宅。”   “老宅?”方远从来没听说过。   方严点点头:“等重阳节去扫墓的时候,就带你回老宅。不过大概那里快荒废了,只有看门的王大爷还在,我准备过两年,就将老宅卖掉。”   “离这里远么?”   “不远,但是因为开发,那附近没什么住家了。”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阁楼。   阁楼很久没人上来,所有东西都杂乱无章的堆放着,旧沙发,破旧的玩具,书籍。不甚明亮的电灯发着昏黄的灯光。唯有一个柜子上了锁,完好的靠墙放着。   “这里面都是照片,还有你的一些东西”,方严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大相册。   方远抱着那一大摞相册,竟然有些重。   方严很是怀念的道:“是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每一张都好好留着,还有录像,只是录像没带过来。”   方远用力点头,这都是别人的过去。   下了楼,两人坐在床上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照片。   最早的照片还是他刚出生不久的样子,小小的瘦瘦的。照片是黑白的,但是照片保存的很好,能清楚的看到孩子的笑脸。   从刚出生,到会走,到上幼儿园,大部分照片方严都在方远身边。   小时候的方远真的非常漂亮,像个仙童似得,可能是因为长相随妈。小时候俩兄弟关系好,方严就走哪守到哪,扯着弟弟的手,不让别人碰一下。那时候还能看出来,兄弟俩长得是有些像的。   虽然方远长得像天使,却没有天使的美好,这个天使是被宠坏了的。   “你那时候真会惹祸,总有孩子家长来告状,说你又跟谁打架了,又欺负了谁。每次惹了祸你都要躲起来,但每次都躲在阁楼上。除了爱惹祸,你还很倔,从来不肯道歉,每次都被老爸揍一顿,关在家里不让出去。可是你又会翻窗户翻墙出去,成夜不回来,跟一些混混疯玩。”   方严一点一点叙述着关于两个人的往事,语气宠溺的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说到方远的黑历史,也完全是无奈又心疼的口气。   “那我们的关系好么?”方远问。   “小时候你很缠我,我走到哪都跟着。不过初中之后,你就很少跟我说话了,也不再跟我一起”,方严的手指无意识的划拉着照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方远看着照片上陌生的人,那是只有十二三岁的方远,表情桀骜不驯的孩子,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仿佛全世界都在自己脚下。   从高中开始,照片就非常少了,仅存的几张也都是很安静的侧脸和背影。   之前的意气风发全都不见了。   那时候方远就开始发胖,差不多一年多,方远足足胖了有一百多斤。彻底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为什么变得这么胖?”方远疑惑的看着照片上完全走形的人问。   “很多原因吧,暴饮暴食,生病,你又是易胖体质。等觉得胖得时候,已经减不下来了”,方严眼含笑意的道,看样子是完全不介意方远这么胖。   “呃,减不下来也要减。对了,怎么没有爸妈的照片?”   “在这里”,方远拉出另外一本大相册,全是爸妈的合照,只是没有全家福。   果然儿随娘有道理,方远妈妈长得特别漂亮。   方远盯着妈妈照片看了良久,非常坚定的跟方严道:“我一定要减肥。”   “呵呵,加油。”      14、醉酒 ...   方远在阁楼找到一张高中毕业照,照片上方远带着帽子站在最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很是灰暗沉闷的样子。   照片每个人后面都有对应的名字,方远看了一下,并没有钱荣生,也没有萧筱。   方严见他盯着照片看,指着上面的人给他介绍。   “这个是你同桌,这个是班长。这个是语文老师,语文老师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话很多,他喜欢隔壁班的英语老师,两人在你们高考后结婚了。”   方严说着,一一指给方远看。两人头挨着头坐在床上,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嗯嗯”,方远点头,专注的听着,他有些害怕方严会问,“你现在想起什么了么?”   一直提着心听了两句,方远不待方严再介绍谁,直接将照片收起来,有些心虚的道:“不看了,我困了。”   “洗了澡就睡吧”,方严也舒了口气,一直紧捏着的拳头松开,盯着方远手中的毕业照看了几秒,才扭过脸去。   这个照片应该早就毁掉了才对。   在家里好好享受了两天,方远有些懒惰的爬起来去学校,方严将他送到学校叮嘱他,放学打电话,他来接。   方远思凑,难道以后每天都要方严来接?   下午要开新生入学大会,方远回了宿舍。人都在,就连余光耀也来了。   方远开始很诧异的想,什么时候宿舍又来了新人,仔细看了一阵才发现居然是余光耀,胖了一圈的余光耀。   “你还没好么?还病着怎么就来了,没在家多休息两天?”方远问道。   谁知余光耀异常愤怒的瞪着他:“关你什么事,看什么看,眼睛从我身上挪开。敢说我胖揍你。”   方远被噎了一下,余光耀真是想太多了,摇摇头转过脸不去看他。王林偷笑着挪到方远身边,小小声的道:“是他爸把他给扔来的,真吓人,说什么又不严重。都肿成这样了还不严重,真冷血。不过有没有觉得他这样可爱多了,哈哈。”   方远瞥了眼余光耀,到底是什么食物中毒才能肿得这么厉害。   下午新生入学大会,新生致词的新生居然是钱荣生。   钱荣生此时表现的别沉稳,没有丝毫怯场的样子,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余光耀不屑的哼了一声:“走后门进来的垃圾。”   听到话的三人都诧异了起来,钱荣生给人的感觉就是学习顶好的精英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家伙高考都没考,怎么可能上大学,要不是他那老爸肯砸钱,他现在不定在哪个监狱里蹲着。”   王林难以置信的摇头:“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余光耀,他犯了什么事要坐牢?”   余光耀似笑非笑的肿着眼皮看着方远:“问方远啊,不过你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你哥把人家害得差点坐牢,他现在见到你,估计是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呢。”   方远啊了一声,又扯到了他身上,以前的方远到底是做了多少坏事。   “我做了什么?”   “回去问你哥别问我”,余光耀头一扭,什么都不说了。   好容易熬到放学,方远憋了一肚子问题。   上次钱荣生见到他的反应,和余光耀说的话,都像一根刺扎得他难受。就算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也不希望被人怨恨。   况且这事还牵扯到了方严。   “哥,你认识钱荣生么?”坐上车不久,方远就问。   方严有些愣神,想了一下才道:“钱氏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公子?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在我们学校,我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害得他和谁来着,差点坐牢?”方远想不起钱荣生说过的他害得谁差点坐牢。   “哦,你是跟他有过节,你们初中的时候同班,当时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外面混黑。领着一帮人勒索,还跟人贩毒,后来你发现报了警,他差点坐牢,就记恨上你了。不过那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这样啊,没有别的了?”   “别的?他喜欢一个女孩,可是那女孩喜欢你。呵呵,这个应该也算”方严笑起来。   “女孩是萧筱么?”   “你想起来了?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碰到了而已,不过没说过话。”   方严解释的合情合理,可是方远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方严担忧的道:“以后见到他小心点,钱荣生这个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很会算计,高中就在各个场所混迹,什么都敢做,听说还沾过血。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担心。”   方远点点头,确实,钱荣生给人的感觉就像裹着糖的毒药,面上看着亲近,实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蜇你一下。   “我出车祸前,是不是跟钱荣生有冲突,害得他没有高考,差点坐牢?”方远忽然想起这个事。   方严的脸蓦然有些变,不过很快他就又很温和的抿起嘴:“一点小冲突而已。”   “不可能,小冲突怎么可能会让他差点坐牢。”   “真想知道?”方严沉默了一下,“他差点将你绑架,幸好我及时赶到,救了你,就顺便报了警。”   方远呆愣一下,还是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天生不对盘罢了。”   说着,方严没再说什么,有些人暂时还不能动,那就来日方长。   晚上回家住,好处就是什么都方便,练瑜伽也不会有人围观。可是方远却觉得,没有人在对面喊着一起去厕所,一起去吃饭,总有些不太适应。   方严很忙,每天回来就捧着电脑办公,带很多文件,铺的桌子上都是,有时候不停打电话,或者出去应酬。   恰巧,今天晚上方严刚送了方远到家,电话就响了,方严应付了两句,对方远无奈笑笑。   “晚上有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记得喝了牛奶再睡。”   “知道了,路上小心,少喝点酒”,方远点头,看着方严开车离开。   早知道这种情况,还是住在宿舍里热闹,方远叹气。   果然方严很晚才回来,方远等到十点多,百无聊赖的戳着电脑键盘,捏着自己肉乎乎的手指,方严还是没回来。实在等不下去了,方远才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趴在枕头上想起来,忘记喝牛奶了。可是实在懒得爬起来,反正一天不喝也无所谓。   半夜,方远被一阵瘙痒惊醒,不知道谁的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掐来掐去。   “哥?你回来了?”方远睁开眼,床头灯没有打开,黑乎乎一片。方严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手放在他胸前。   方严低声笑起来,笑声有些异样,他含混不清的嘟囔一句:“小远?是小远?”   方严俯下身趴在方远胸前,脸在他身上蹭着。   方远被方严头发挠的很痒,抬手试图推开方严,方远疑惑的叫:“哥,你喝醉了?”   浓烈的酒味从方严嘴中喷出来,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笑着,他的嘴一直在方远胸前一下一下磨蹭,磨得人很痒。   方远不太舒服的挪动身子,结果方严直接伸出手将他的手牢牢按在两侧,他整个人趴在方远身上,下身在方远什么都没穿的腿上蹭来蹭去。   方远呆滞住,很清晰的能感觉到某个东西在顶着他。   “哥?”   方远颤了一声,很尴尬。   方严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清醒着,他只是用身子牢牢压住方远,伸手解了自己的裤子。   方远彻底僵住,温热的东西很真实的触在他腿上,那点热度,不知道为什么烙得人生疼。   “哥?放开我,你在做什么?”方远挣扎起来。   “圆圆别动,我好想你,让我抱一下,我好想你好想你”,方严抱住方远,嘴巴在他耳边缠绵的说道,那语气,就像对着久别的恋人一般。   方远停止挣扎,心里想着圆圆是谁,那叫的明显是个女人的名字。   难道是方严的女朋友?可是从来没听他提过,每次问起来,方严都跳过这个话题。   还是说两人因为什么事不能在一起,可是方严还是很喜欢这个女人,甚至绝口不提她,只在喝醉的时候,才露出自己脆弱的地方?   这么一想,方远心软了一下,有些心疼方严。   方严这么温和温柔的一个人,有什么女人会选择离开他。   伸出手抱住方严,想安慰一下他,可是很快,方远又后悔起来。   方严的某个地方还在抵着他,并且还有越来越硬的趋势。   “哥,起来,你喝醉了”,方远用尽力气推开方严,方严瘫在床上,满身酒味。   方远无奈开了灯爬起来,方严以及其难堪的姿势躺在床上,双腿叉开,裤子脱了一半,腿间的地方很兴奋的跟他打着招呼。   默默扭过脸去,方远把方严的西装脱掉,裤子也扒掉。将人给拖到了浴室。   方严迷迷糊糊的也不睁开眼睛,脸一直往方远脸上蹭。   “圆圆?圆圆你原谅我了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好想你。”   果然方严心里住着一个人,方远默默想着,也原谅了方严刚刚的行为。   大约方严也很苦吧。     15、生气 ...   虽然将人扛到了浴室,但是由于方严一直滩成泥状,方远不得不用一只手一直扶着他,一只手放水。   浴室里没有椅子,方严又一直不老实,他闭着眼睛,脸颊酡红,嘴角抿着笑,一脸醉态。   更让方远难以招架的是,方严好像将他当成了心爱的人。两只手抱住他的腰,脸蹭在他脖子上脸上,还伸出舌头舔来舔去。   口中不时念道:“圆圆?真的是你么,你怎么吃这么胖了。”   或者是痴笑起来:“呵呵,圆圆,我又抓住你了,不许你再跑了。”   方远无奈的忍受着他的骚扰,不能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   现在方严身上只剩了一个小裤裤,但是方远总觉得,方严穿跟没穿没什么区别。因为,某个地方实在是太无法忽视了。   “圆圆,我这里难受,你摸摸”,方严执起方远的手就放在自己下面。   方远被惊了一跳,额头青筋冒出来,一拳敲在方严头上:“哥老实点。”   方严似乎呆滞了,良久呆呆的趴在方远身上没动静。   方远将他扔到放满水的浴缸里,确保方严不会被水淹死之后,才舒了口气。   “哥,我去给你倒点水,你先清醒一下。”   方远不敢关门,直接出了浴室。   倒了水还没回到浴室,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方远惊了一跳。   原来方严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碰倒了架子上的洗发水沐浴乳和一个盆,而他本人也摔倒在了地上。   于是方远就看着方严凄惨的果着身趴在地上。   “哥,你怎么出来了?”   “圆圆,别走”,方严拉着他的手,凄苦异常的道。   方远又叹口气,以前方严从没有这么醉过,他也从没有见过方严醉酒的样子,原来他心里这么脆弱。   “哥,我没走,我给你倒水去了”将方严扛起来,方远又把他丢回浴缸里。   这回方严拉着方远的手,变得很老实,只是一言不发的用朦胧的眼神专注的盯着他。   “头扬起来,洗洗头。”   方严乖乖照做,洗了头,方严依旧呆呆的坐在浴缸里,方远难得见方严像个孩子似得,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结果,方严忽然紧紧攥住他的手,使劲一拉,方远趴在了他身上,上半身整个都倾在水里。   “唔”,方远不防备,在水中扑腾起来,方严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方远只能自行寻找着力点,然后他的手完全按在了方严胸膛上。   方严被压得哼唧一声,睁开眼睛,忽然抱住方远,板着他的头就开始亲。   方远惊吓得瞪大眼睛张大嘴,被伺机在一旁的方严探入口内。   方远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挣扎,可是这个姿势,上半身趴在水中方严的身上,头被固定住,怎么都无法动弹。   待到方严放开方远的时候,方远黑着脸从方严身上爬起来,呸呸两口,趴到马桶边干呕了一阵,最后一摔门走了。   管他什么喝醉酒意识不清认错了,就是溺死在水里,他都不问。   也没洗脸没洗澡,方远擦干身子就躺回床上睡觉了,闭着眼睛,觉得嘴里都是酒味。   方远无法忍受的又跑去漱口刷牙,牙龈皮都磨掉了一层,还是觉得嘴里都是酒味。   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睡不着,迷糊一阵,猛然惊醒,看看时间,半夜十二点多了。方严还在浴室里没动静。   方远忍不住想,方严是不是在浴缸里睡着了,这么久,水早就该凉了。十月的天,白天还是很热,但是夜里已经开始凉了,空调都不怎么开了。   若是方严感冒生病,到时候要照顾他的人,还是自己。   还是忍不住心软的跑去了浴室,果然方严四仰八叉的在凉水里睡着了,整个人都乱糟糟的,让方远恨得牙痒痒。   “下次再喝醉,就把你丢隔壁睡去。”   把方严拖出来,擦干,头发吹干净,扔到被窝里。   这其间,方严一直毫无所觉的熟睡着,安详又安静。   “真是欠你的”,方远无奈。   隔天方严捂着脑袋坐起来时,方远已经做好了早餐。   “小远?”方严坐在床上低声喊,脑袋一阵一阵疼,像被谁捏着似得。   方远黑着脸走进来,看也不看方严一眼,直接到衣柜中扒出方严的衣服,往床上一扔,就出去了。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方严有些呆滞,方远在生气,可是方严不知道方远为什么要生气。   穿好衣服,甩着还疼着的脑袋,方严坐到饭桌前,方远已经自顾自的吃起来,也没有等方严。   “小远,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方严疑惑的问,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   方远气愤的想吼上一句,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可是看到方严是醒来就忘记喝醉时候事情的那种人,方远又觉得有些无力,连生气对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没事,我吃好了,今天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公交”,方严刚喝了一口粥,方远就直接一撂筷子,拉过沙发上的书包,走人了。   方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完全在状况之外。   “可是,这里到站牌要走上二十分钟,还是我送你吧。”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了,我自己能走过去,又不是离了你就会死”,方远有些烦躁的道。   方严一听这话,立时萎顿了起来,表情很是难看。   方远见方严受伤的样子,有些迟疑又后悔,于是又补上了一句:“走过去散步消食运动一下也好,桌上有药,要是头疼就吃点。”   方严捂住脑袋,终于有些想明白为什么方远要生气了。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晚回来了。”   方远脚一顿,脸更黑了,方严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学校才好起来,到教室里就见王林和张谦拿着一沓纸,在桌上写写画画挑挑拣拣的。   “你们在做什么?”   “哦,在挑选社团,不知道要进哪个”,张谦苦恼的摆出几个社团的宣传海报。   张谦比较中意读书社和英语社,而王林更中意武术社和篮球社,俩人为此争论不休。   “张谦,你还是跟我来武术社吧,你这小身板再不练练,连女孩子都能推倒你了”,王林一巴掌拍在张谦肩膀上。   王林说着神秘兮兮的将脑袋凑到两人面前:“听说号称辣椒美人的刘莫柔都在武术社,不去多亏啊,方远,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刚好可以减肥又健身,顺便,亲近一下美女。”王林淫笑。   张谦和方远对视一眼,均无奈摇头,王林是一心往美女堆里扎。   方远摇头:“我还是不了,有瑜伽社么,我去那里”,方正他现在练瑜伽,要是有同好,交流一下心得也好。   “瑜伽社?我找找,好像有”,张谦翻找着,最后找出一张异常可爱粉红的宣传海报出来,“这个。”   方远看了一下宣传海报上的照片,全部都是女生,一时间有些惆怅。   “方远,你有没有意向加入学生会?”张谦问。   “学生会?”方远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他口才不行能力不行又懒又嫌麻烦,怎么可能会考虑加入学生会。   “不去。”   想好了加入瑜伽社,方远趁着中午时间就去了瑜伽社报了名。   竟然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萧筱。   萧筱是瑜伽社的副社长,见到方远的时候,她愣了很久,然后才很冷淡的道:“对不起,我们瑜伽社不招男生。”   方远有些失望也舒了口气,以前的方远跟萧筱有些牵扯,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这样啊”,说着,方远就准备离开。   世上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   钱荣生正在追求萧筱,而追女生就要死缠烂打。这时候中午刚放学,钱荣生撂下一旦子事,颠颠的就来了瑜伽社。   “萧筱,一起去吃午饭”,钱荣生奔过来离老远就喊了句。   这瑜伽社的女生们,都知道钱荣生正在追求萧筱,她们嬉笑了几声,将萧筱推出门去。   “瞧,你的追求者又来了,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钱荣生好巧不巧的跟方远撞了个面。   钱荣生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   萧筱看看两人,方远似乎没意识到钱荣生就在他面前,依旧低头朝前走。   “方远,你不是要加入瑜伽社么,填一下表吧”,萧筱喊道。   方远顿住脚步回头,有些不明白,刚刚不是说不招男生,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哈哈哈,方远,你真是太出息了,你居然练瑜伽,你是娘儿们么,还是说你下面被人切掉了?”钱荣生笑得不可自抑,一边说着很恶毒的话。   方远这才看到他,并未在意他说的话,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跟萧筱摇摇头轻笑道。   “可是我突然又不想加入瑜伽社了。”   萧筱脸色一变。   钱荣生的脸色更难看:“你他妈的在耍萧筱?”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来,我有私人瑜伽老师,不需要加入瑜伽社。”方远依旧微笑着道。   “你。”   钱荣生话还没有说完,萧筱就很平淡的打断了他,看向方远。   “这是破例,你真的要放弃?”   “嗯,是,谢谢你的好意。”   萧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拉着怒火冲天的钱荣生走了。被萧筱安抚,钱荣生只狠狠的回头瞪了方远一眼。   方远耸肩,早知道萧筱在,他说什么都不会来的。更遑论还有一个跟他有仇,时刻跟着萧筱的钱荣生。   果然今天诸事不顺,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16、学生会 ...   还没有放学,方严就打电话来,说在大门外等着。   方远瞪着电话良久,不知道方严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张谦和王林要去学校附近的牛肉汤馆吃牛肉汤,三人一起出的校门。另一个室友余光耀自从好了之后,整日见不到人,三人也无所谓,反正那人不回来最好。   三人说笑着走出学校,刚走出大门,方远抬眼就看见方严的车,很醒目的停在校门口,而他本人就靠着车站着,面带微笑,眉目轻柔。   好些路过的女生都偷偷拿出手机偷拍,而方严就毫不在乎的任她们拍。   方远扶额,用手遮住脸就拉着两人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可惜方严眼尖,早早就看到方远了。   “小远,这里”,方严喊道。   方远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张谦疑惑的回头看了眼,扯了扯方远:“那个是你哥吧,他在喊你。”   方远面无表情的朝前走:“没听到。”   方严望了一阵,追上方远,伸长手揪住他的衣领,又温柔又无奈的道:“小远,回家了,还在生气么?”   方远哼唧了一下:“没有。”   方远现在不满的是方严出场方式太张扬了,以前他都是在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这次居然就大剌剌的停在校门口,还下车等着,成为别人的围观对象。   “不喜欢我这样?其实我也不喜欢你这样”,方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拉着方远上车。   方远听得莫名其妙。   方严用一顿饭获得了方远的原谅,并承诺以后不会再很晚才回来,也不会喝醉再回来。   方远表示方严可以喝醉,只是若是喝醉了,可以不用回来了。   方严噎住。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远背对着方严,只是一夜都觉得背后热腾腾的,像泡在热水里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王林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了。   这是方远到学校之后听到的最爆炸的一个消息,虽然王林是典型的见一个爱一个,总是口花花,但是还没有对哪个认真过。   所以当王林信誓旦旦的对两人发誓,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女生之后,方远和张谦无言了半晌。   “方远,张谦,你俩一定要帮我”,王林扯住两人不让他们走。   “怎么帮?”方远问。   “跟我一起申请加入学生会”,王林如是说道。   张谦和方远一致摇头:“不要。”   “追你喜欢的人和加入学生会有什么关系?”方远问。   王林捧着心口,用梦幻般的口气喃喃自语:“因为,她是学生会的啊,还是学生会副主席,你们没有看到她英姿飒爽的样子,简直就直戳我心窝,我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爱上她了,非她不可,我要跟她告白,一定要。”   方远哦了一声,来了句:“加油。”   王林握住方远的手,很是认真的道:“兄弟,我们是亲兄弟,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不敢。”   张谦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被嘲笑了一上午的王林,还是拉着张谦和方远一起去了学生会递了申请表。   “看见没,就是那个女生,是不是很漂亮很率性”,王林趴在窗户上痴迷的盯着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看,张谦和方远拨开王林,也伸长脑袋往里瞧。果然有一个很干练的女生,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非常有气势。   张谦摇头:“你没希望了。”   方远也附和的点头。   王林一概不听,专注的盯着里面的女生看。似乎是有所察觉,女生抬起头朝窗外看了眼。   王林立马心虚的缩回脑袋。   “怎么办,她一看我我就腿软。”   方远推了他一把嘲笑道:“出息。”   加入学生会除了能说会道就是要能力强有手段后台硬。   在学生会的经验以后在社会上也能用到,算是一个锻炼,所以很多人抢破脑袋都想进去。   而王林只是想进去追女朋友罢了,方远也可有可无的跟着他一道。   这一届加入学生会的任务是,拉赞助。   新生入学要开联欢会,学校又一直叫穷不肯出一分钱,学生会只能自己想办法拉赞助。   “这次的新生联欢会请了两家媒体,会在本地频道播出,所以怎样把这场联欢会办好,就需要你们多多努力了,相信你们能行的。”外号甜心的助理沈田欣,长相也很甜美,她将手中的联欢会宣传单发给他们这些申请入会的学生,一边娇俏的笑着。   方远捅了捅张谦让他看:“这个不是比那个副会长好多了,又温柔又漂亮,说话细声细气的,肯定很会撒娇又听话,追这个多好。”   张谦一个劲点头:“没错,没错,我也赞成这个。”   王林捂脸,不去看沈田欣:“不要,我就喜欢那个。”   “...好吧。”   晚上回去,方远将联欢会宣传单毫不在意的往桌子上一扔,方严拿起来看了看。   “联欢会?学生会任务?”   “嗯,是啊,陪同学申请加入学生会,说加入的条件就是给这次的联欢会拉赞助,这不是在嫌贫爱富是什么”,方远摇头。   方严笑起来:“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关系的人,任凭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太可能拉到赞助,进学生会更是难如登天。而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你想进去?”   “不,只是陪他们而已,没想进。”   方严点点头没再问,低头沉思着什么。   联欢会是一个星期后的周五晚上开,在这期间,他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出去活动。   下午王林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看来出行不顺。   “一个都没拉到,根本就见不到主管。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还是不想着加入学生会了。可是,不加入学生会,怎么离我的女神近一点!”王林趴在桌子上哀嚎。   张谦和方远一左一右的拍他的肩膀:“节哀。”   王林趴了一阵,突然星星眼的抬起头看着方远:“远儿,咱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吧,你一定能帮我的,你哥是不是哪个大公司的高层,能不能?”   方远一听这话立马摇头:“这个我可没办法,我从来不问他工作的。”   “哦”,王林失望的又趴回桌子上。   他们只知道方远的家境不错,哥哥应该是个大公司的高层,还从来没想过,方严有自己的公司。   方远和张谦有事走后,只剩了王林一个人窝在教室想办法,他嘴里碎碎念的拉赞助,学生会什么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光耀居然回来了,翘着脚坐在他身后。   估摸着他们的话他都听到了,他悠哉悠哉的扇着手,漂亮的脸上满是嘲笑。   “拉赞助啊,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到?”   王林被他的声音惊了一跳,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搭话,跟他说话纯粹是给自己找郁闷,人比人气死人。   “王林,我可以帮你拉赞助,要不要?”余光耀摇摇手指。   “什么?”王林疑惑。   “有一个条件而已,很简单的事情,你一定能做到的。”   “嗯?”   余光耀招招手指让王林靠近他身边,王林疑惑的凑上去,余光耀翘着嘴角笑得得意非常。   很快,王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余光耀。   “不可能,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很简单的事情,想不想进学生会了?想不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余光耀捧着脸,“你是不是喜欢学生会副会长,想不想见她?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她过来。”   余光耀摇着手机,王林的脸开始又红又青。   “可是。”   余光耀不给王林思考的机会,直接拨通了电话。   王林呆坐在原地,不知道是抱着希望还是想看余光耀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余光耀,找我做什么?”清亮又有些冷漠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王林完全僵在原地。   “表姐,好久不见,这不是想你了,想请你吃饭。看,这个就是请吃饭的人”,余光耀笑着指着王林。   王林扭回头看去,穿着白色T恤的女生,冷冷清清的站在他身后,正是王林一见钟情的女生。   她居然是余光耀的表姐。   王林结巴的跟她问好:“学,学姐好。”   “你好”,女生点点头,视线又转回余光耀。   “没有别的事?我还有事先走了,吃饭就算了,有空回家看看我妈”,女生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唉,别走,表姐,有事求你,真的”,余光耀拉住女生的手,一脸笑意。   余光耀看了眼王林,眼睛转个不停,拉着女生到一边叽里咕噜一通,女生诧异的看了眼王林又看了眼余光耀。   “真的?若不是呢?医生都检查过了,怎么可能有错。”   “屁,那群庸医。不是就当我误会他了,我道歉。”   “什么好处?”女生手一伸。   余光耀苦着脸:“我爸扣了我全部家当,我只剩家里的那个绝版娃娃了。”   “成交”,女生一拍他手掌点点头,然后走到王林身边,不太热情跟他讲:“你好,我叫余光瑶,你叫王林么?一起去吃饭吧。”   王林立马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女神就在身边,还叫了他的名字,还跟他一起吃饭。   “哦,好,你好。”   余光耀微微出神的撇着嘴,这次到底能不能查出来是什么原因,让他痛苦的水肿了那么一段时间。他绝对不相信自己是因为食物中毒这种理由。   是不是被怀疑的那个人,余光耀一点都不确定。      17、室友聚会 ...   王林有时候就是傻了吧唧的,看见喜欢的人就走不动路,脑袋生锈了。   明显余光瑶不是真心要跟他一起吃饭,他也视而不见,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她搭话,怎么跟她有进一步发展。   余光耀完全看明白看了他这一点,他慢悠悠的跟在两人身后,看王林极力想挑起好话题,而余光瑶一直冷冷淡淡的,不禁觉得好笑。   王林的头脑发热一直持续到饭店。   余光瑶开着车载着两人,直接停在了一家豪华饭店附近。王林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钱包,只有几百块钱。   其实在看见余光瑶开着车的时候,王林的脑袋就冷了下来。   走上台阶时,王林已经想退缩了,不是不喜欢余光瑶了,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大。   “那个,这种地方,我请不起”王林踌躇的小声道,放在兜里的手捏紧了瘪瘪的钱包。   余光耀一笑:“又不用你请客,担心什么。”   余光瑶回头看了看王林,王林顿时羞愧的想挖个洞钻进去。   女神毕竟是女神,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其实我还有事,你们俩吃吧,下次我一定请客”,王林低着头想走。   余光耀一把扯住他,手往他兜里掏,掏出手机。   王林大惊:“你做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不好意思么,我帮你多叫两个人来。”   果然只多叫了两个人。   方远和张谦异常惊诧的发现,余光耀居然用王林的电话给他们打电话,不知道两人怎么扯到一起了,还请他们吃饭。   方远和张谦对视了一眼,很不想去。   “王林也在,不能不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张谦道。   方远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局促的王林,一直以来他都热情开朗,说话做事大大方方的,哪有此时一副坐立不安痔疮犯了的窘态。   知道余光瑶是余光耀表姐,他们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余光瑶虽然很冷淡,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吃饭喝酒聊天,完全手到擒来,毫不生涩。   余光耀自顾自的看自家表姐一杯一杯喝酒,也不参与话题,就是神游天外的想着什么。   余光瑶喝起酒,意外的豪爽:“干了,喝不光要罚你们多喝两杯。”   说着自己仰头喝光了一杯。方远脸色微变,他酒量向来不好,喝酒还上脸。   “能不能喝饮料?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方远推脱着。   “这不是借口,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看我表姐一个女人都比你们豪爽,方远,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表姐看不起我啊”,余光耀吊着眼角笑,暗地里对余光瑶竖起拇指,酒量果然厉害。   “我们能做室友也是缘分,今天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余光耀也举起一杯酒道。   三人无奈又无奈的跟着端起酒。   这时候才发现余光耀嘴皮子有多利索,劝人喝酒的借口完全不重样,让人无法推迟,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方远早就有些晕乎了,脸色通红,满面油光。   王林只顾偷眼瞧着余光瑶,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面上有些苦闷。   就张谦酒量好一点,不时跟余光耀对上两句   方远晕晕乎乎的撑着脑袋,实在不能再喝了,手机在兜里嗡嗡嗡的震动,他也没力气掏出来瞧上一眼。好在手机震动一会就滴一声停止了,方远拍拍裤子,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趁张谦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余光耀使眼色让余光瑶拖住王林,自己挪到方远身边。   “方远,你还好么?”余光耀轻声问。   方远难受的抬起眼睛:“啊?还好,就是有点晕。”   “要不要去厕所,我扶你去?”余光耀又问。   “不用,我自己能行”方远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可是不知怎得就摔倒了。余光耀忙伸手扶住他,虽然方远的重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是好像余光耀力气不小。   余光耀扛着方远,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道:“死肥猪,这么重,食吃无能。”   “我问你,你家是不是还在偷偷研究药品?”   方远疑惑的看他:“什么药品?”   “别跟我装傻,我查过你家以前的情况,曾经因为研究过违禁药品,而被封厂。方严是不是还在偷着研究?”   方远虽然反应迟钝了,但是还是下意识维护方严。   “没有,不许诬蔑我哥。”   余光耀伸手在方远身上摸来摸去掐了一阵,方远完全闹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难道不是你?死胖子,重死我了,自己坐好”,将方远丢回椅子上,余光耀烦躁的连灌了两杯酒。   “呸呸,什么水,难喝死了”,原来他杯子里的酒一直都是水。   张谦回来的时候,方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王林脑袋凑到余光瑶身边,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看样子两人聊得很是开心。   余光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的气氛特别怪异。   “方远,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张谦拉方远,完全没反应。可怜张谦小胳膊小腿,怎么都拽不动方远。   “余光耀,我送方远回去,我们就先走了”,张谦很客气的道。   余光耀点点头。   瞥了眼王林,张谦还是决定,这种有异性没同性的人还是任他自生自灭吧。   不过张谦还没将方远扛出去,就有一个人找来了。   竟然是方严。   “交给我就行了”,方严从张谦手中接过方远,他的表情很难看,很愤怒很压抑的样子。   张谦只叫了声方大哥就被方严的脸色惊住闭了嘴。   “哦,好”,张谦愣愣的点头,看着方严扶走方远。   他其实想问一句,方严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将方远带上车,方严掏方远的兜,果然,方远的手机关机了。   一路飙车回家,方严喘着气,瞪着方远毫无知觉睡得香甜的样子。   隔天方远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浑身上下光溜溜的。   肯定是方严帮他洗了澡。   方远迷糊着眼睛爬去卫生间洗脸,胸前有点刺痛,耳朵红红肿肿的跟过敏似得。   刷了牙,还是觉得满嘴酒味,记不太清楚喝醉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像睡着了。   喝醉酒倒头就睡也是个好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张谦将他送回来的,方远还是不明白余光耀请他们吃饭做什么。   “小远?这么早起来,怎么不多睡会 ,你上午没课。”方严将衣服塞进洗衣机,方远探头看去,被单被罩都拆了洗了。   方远突然想起昨天去吃饭忘记跟方严说一声了:“哥,昨天忘记跟你将他们请吃饭了,刚好手机也没电,就忘记打电话,后来我又喝醉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我去接你的。”   “哦,哥你大扫除么?唔”方远嘴里含着牙刷说话,一不小心,牙刷捅到牙龈,方远捂住嘴叫喊了一声。   方严忙掰开他的手,仔细盯着方远大张的嘴。   有一瞬间,方远觉得方严的脸和嘴靠得太近,要凑上来一般,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方远触电了似得猛地推开方严。   方严愣了一下。   “啊,没事,又没出血,我去穿衣服,饭做好了么?”方远尴尬的转移话题。   “做好了,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吃吧”,方严看了眼方远的后背,转头出了卫生间。   方远站在镜子前好一会,想拍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   下午去学校,王林居然不在,就张谦一个人在练习听力。   方远实在有些不适应现在学的课程,他外语一直都是弱项,还要学什么西方史,读一些艰涩的文章。每每带着书回去,方远都要跟方严抱怨一下,对外语无爱。   “不然你转系吧”,方严提议。   方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不反对?”   “那本来就是你的选择,我当然会支持你”,方严笑道。   方远总觉得方严太过宠溺他了,让他像个孩子似得,也开始有些任性了。   “张谦,王林呢?”方远拍了下张谦。   “哦,他约会去了。”   “什么!”   “就昨天的余光瑶。”“进展这么快。”   “呵呵,谁知道呢。”   上课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王林,他满面春风心旗荡漾的笑着,好不得意又甜蜜。   “瑶瑶说,可以帮我看看能不能直接加入学生会,这样我就能经常跟她在一起了。”   张谦和方远一起哦了一声:“都喊瑶瑶了,这么亲密。”   “嘿嘿,瑶瑶还没答应我呢,只是答应了我的追求而已,她的追求者可是能排到学校外,不过,我们刚刚一起去送报告了。”   王林扭动着,方远甚至能看到他身后蓬松的尾巴一摇一摇的。   方远凑到张谦耳边道:“发情期,荷尔蒙分泌异常,像不像孔雀?”   “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王林莫名其妙。   “对了,王林,余光耀昨天为什么请客?”方远问。   王林脸色突然沉下来,有些磕巴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室友聚聚而已。”   “哦,是么。”   总觉得,喝醉的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18、参加比赛 ...   上课时由于王林太荡漾,张谦和方远实在受不了他一直念叨余光瑶,而坐到了他后面。   方远低头记笔记的时候,张谦不经意的扫到他脖子:“方远,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什么?”方远摸摸后脖子,隐隐约约有些刺痛,但不是很严重,“有点疼,怎么了?”   张谦扒拉开他的手,掀开后领,一大块紫红色的印记出现在眼前。   “这一大块都紫血了,你是不是磕到哪了?”张谦忧心的问。   方远捂着脖子想了一阵:“没有,完全没印象,也不怎么疼,很严重么?”   “恩,是啊,像血块一样,要不待会去医务室看看吧。”   “好。”   方远还是不自在的捂住脖子,原本没觉得疼,现在这么一说,怎么都觉得刺刺的疼。   可惜要去医务室的事情,最终还是耽搁了。   刚下课,辅导员就走进来,拿着一沓纸。   “月中要举行新生入学联欢会,你们有什么特长就都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大学里就该风风光光的过几年,要是表现好了,男朋友女朋友可是倒着追啊”,辅导员朗声道。   一群人都沸腾了,一个女生特大胆的道:“辅导员要是我找不到男朋友,你当我男朋友么?”   辅导员登时噎住,很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咳,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那什么,这些表发下去,有愿意参加的赶紧的,别害羞。三天后大会堂参选,别忘了。”   辅导员走后,王林回头拍着桌子看两人。   “我说,你们要不要参加?”   方远摇头,张谦淡笑着来了句:“我们家的规矩是做人要低调,所以”,张谦耸耸肩。   王林撇嘴,拍了他一巴掌:“你就装吧,我可是知道你很爱唱歌的,唱的还非常棒。”   张谦依旧摇头:“不行,我爸是老古板,认为唱歌的都是戏子,特别卑贱,被人瞧不起。要是让他知道我居然去唱歌,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估计他气都气死了。”   “怎么可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你家的规矩是不是特别严?”王林问。   张谦点头:“因为是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的,我们家以前是书香门第,规矩特别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不许翘腿不许趴在桌子上,夏天不许袒胸露背,不许晚归。”   “哇,真是辛苦你了,要是我,这样束手束脚的活着,早就忍不下去了。”   “所以我上外语系是完全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他们想让我上师范大学,跟我爸妈一样做个教师。我们当时吵架,我就随意报了个学校。”   张谦苦笑一声,笑声里有些解脱也有些遗憾,毕竟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   晚上方远跟方严聊天,说起张谦的时候,方远颇有些唏嘘。   方严见他神色不是很好,于是笑道:“放心,我不是不开明的家长,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   方远感动的笑起来:“是啊,是啊,你对我最好,你说我要不要参加?”   “想参加就参加,你想表演什么?”   “不太想参加,我不适应人很多的环境。”   “呵呵,随你的意,若是你想参加了,我去给你加油。”   “还是别,我会尴尬。”   两人靠在床头说了会话,方远突然想起白天张谦说过的,他的脖子上有很像淤血的痕迹。   “哥,你看看我脖子”,方远将头凑过去。   “怎么了?”方严看着主动送上门的一截白花花的肉。   方远歪着身子低着头,整个人几乎趴到方严怀里:“脖子后面,是不是紫血了一大块,我觉得有点疼,不知道怎么了。”   方严撩开他的头发,脖子后面一大块紫红色的印记非常明显。   方严看了一阵才道。   “哦,是这个啊,其实我忘记告诉你了,昨天你喝的烂醉,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怎么都叫不醒。我曾经听人说过,捏这里可以提神,就捏了两下。我下手也不重,怎么看着这么严重。”   方严说着,手指挪到方远后脖子上,轻轻的捏了两下。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让方远打了个哆嗦。   “别碰,不舒服,原来是你捏的,那过两天肯定就好了。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你趁着我喝醉偷偷掐我,小心我报复回来”,方远极开心的笑道。   方严翘起嘴角也笑起来,往他脖子上和胳肢窝里挠了两下:“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哎,别挠,痒”,方远躲起来。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得。   王林准备报节目了,原因是另外一个追余光瑶的人,特别擅长玩花样篮球,而刚好王林也会一点,两人相看两厌。   为了博取余光瑶的欢心,两人觉得一同参加比赛,看谁比较好。   余光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淡的道:“那你们就比吧。”   得到余光瑶的话,王林只要没课,就兴致冲冲的往篮球场或者宿舍跑,走到哪手里都拿着一个篮球。   而方远和张谦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人热火朝天的忙起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方远,你不参加?”张谦问。   “嗯。”   “其实,我很想参加,非常想。”   “那为什么?”   “叔叔在隔壁学校教文学系,很近,若是我参加,爸妈一定会知道的。不是怕他们,只是想着他们年纪大了,上次吵架就听说我爸大病了一场,我也没回去看,若是再让他气一次出了什么事,那我我可就成罪人了”,张谦苦笑。   “试着跟他们沟通一下?”   “没用的”,张谦突然提议“方远,不然你去参加吧。”   “我?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五音不全?”   “呃,不是。”方远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来拒绝了,或者说,他有一点点心动这个提议。   直到方严来接方远放学的时候,方远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就是怕我紧张,到时候什么都唱不出来,就丢人丢大了”方远跟方严抱怨道。   方严一边开车,一边按响了车上的音乐,一首非常纯净的圣歌独唱。天籁般的声音,让人的心绪都安宁下来。   “怎么会,不试试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说不定你表现的很棒。有点自信。”   方远嘀咕一声:“我也想。”   不过隔天方远到学校之后,还是找到了张谦跟他讲,他要报名。   “兄弟,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张谦热泪盈眶的道。   难题在填表的时候出现了,俩人哭笑不得的看着‘曲目’那一栏。   “你要唱什么?”   方远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   “好吧,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两人又拿着表颠颠的跑回教室。   “走,回宿舍”,思考了半天,方远拉着张谦回了宿舍,搬着张谦的电脑开始搜。   没有,喜欢的会唱的歌一个都没有。   “张谦,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搜了半天,方远突然表情异常正经的道。   “呃,你说”,张谦怔了一下。   “其实,这些歌我一首都不会唱。”   “...”   “我说真的。”   张谦呆若木鸡了半响,终于妥协了:“那怎么办,难道,不参加了?”   “不是,我是说,这些歌我一首都不会,但是,我会别的,只是没有曲子,难道要清唱?”   “那你有调么?要是有调的话,可以随意用吉他伴奏,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这个可以有。”   “不过你会什么歌?唱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考参考。”   音乐系有的是多才多艺的学姐学长,恰逢要开联欢会,音乐系的地盘挤满了人。   俩人好容易找到了教民乐的老师那里,一首非常优美的钢琴曲子从里面传出来。悄悄挪进屋里,就发现弹古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筱。   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   方远见萧筱没有发现他,就悄悄的挪出门外,让张谦进去谈。   “古老师,现在有空么,我们找你有些事”,张谦大约与这个老师有些熟悉。   “哦,是张谦啊,有什么事?”   古老师是个带着眼睛很温和的中年男人,他曾经是张谦爸爸的学生,见过张谦几次。   “是这样的,我们有首歌,没有曲子,所以想找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将曲子弹出来。”   “咦,没有曲谱?”   张谦尴尬的摇头:“不是,是私人写的,原曲丢了,但是能哼出来。”   “哦,那我试试吧。”   方远站在门前出神,他有时候总是忘记,这里和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了。他耳熟能详的东西,只能自己拿出来想一下,若是说与别人听,不定会被人当作精神病给抓起来。   那首歌,是他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有些老了,但是很感人。因为是首电影插曲,所以每次唱,都能想到那部电影,印象深刻。   张谦将他清唱的录了下来,听完之后张谦抓着方远逼问,非让他说出,到底是谁写了这首歌。   “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首歌很棒,但是不适合吉他,我用钢琴弹给你听吧”古老师道。   萧筱因为好奇,也站在一边听着,有些好奇唱这首歌的人到底是谁,听着让人非常难过的感觉。只是有些违和,大约是歌曲需要声音比较低沉一点的人唱,这个清唱的人声音太清亮了。   淡淡的钢琴声从屋里传出来,那首歌熟悉到让人鼻子有些酸。   “...做完这个梦,全世界都剧终...”     19、生病 ...   “古老师,这有哼出来的调,你听听”,张谦又放出另外一个低声哼唱的录音。   俩人在屋里讨论的热火朝天,古老师对这首歌很感兴趣,直说作词作曲的人很厉害。   张谦一直尴尬的点头称是,直到闲一些抬头看去,才发现方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一边萧筱星星眼的看着张谦,还用手机开始录歌。   “你叫张谦么?这首歌是谁唱的,蛮好听的”   张谦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萧筱也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笑着:“真的?是谁这么神秘?”   “是啊,是挺神秘。”   过了许久,古老师将歌曲大致的曲谱给写了出来:“不行了,有好多音都不准,不过大致就是这个调,要是多给我两天时间,就能完善一下。”   “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先这样就好了。”   张谦收起手写的曲谱,奔出门去。萧筱瞪着他的背影良久,最近突然有好多见到她就跑的人,难道她很可怕?   方远没有在门口,他早早的撤退回教室了。   张谦气喘吁吁的奔到教室的时候,方远正熠熠然的听着歌玩手机。   “呼呼,太不厚道了,居然不等我就走了。”   “咳,不是有美女在,就让你独享艳福了,你看我对你多好。”   “那种艳福不要也罢”张谦喘口气道。   “为什么?”方远伸长手臂拿过他手中手写的曲谱,看了一会,果断又扔给了张谦:“看不懂。”   “你又不是学音乐的,看得懂才怪。那个萧筱的追求者太厉害,现在谁见了她都要躲。”   “钱荣新?”   “没错。”   方远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钱荣新,总觉得见到他就没什么好事,所以现在就连见到萧筱都开始躲的地步,生怕遇到钱荣新。   但是方远也觉得,钱荣新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张谦,曲子怎么办?找个人合作当场伴奏?还是录下来?”   “当场伴奏吧,我去找人,你只要唱好就行了”,张谦好像特别焦急,说完就拿着曲谱跑了,方远抬了抬手,不知道该怎么叫住他。   才是中午而已,下午没课。方远百无聊赖的踢着路边的石头,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浑身都舒畅。这时候只想在树荫下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一下。   温暖的阳光晒得人哈气连天,学校老师的孩子拉着一个风筝在空地上跑来跑去,方远莫名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想了一阵,还是不想回家。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方严公司。   估摸着是方远的体型太让人印象深刻,前台小姐竟然没拦着他进去。   方严不在公司,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歪在沙发上好一会,在方远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李茂,上次来见到的经理。只是他此时穿的更花哨了,头发染成亮黄色,穿着白衬衫白西服,怎么看怎么奇怪。   “方远你的脸真好捏”,见方远躺在沙发上睡着,李茂直接掐上了他的脸。   方远张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头黄灿灿好似金子的头发,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扯了两下,李茂疼的嗷嗷叫。   “我哥呢?”   “不知道,估计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吧,小远,跟我出去吃饭看电影去好不好?”李茂直接坐到方远身边,满脸媚笑。   方远翻了翻白眼:“不去。”   “哎,别跟方严一样不近人情啊,我最喜欢你这样胖一点的孩子,真可爱,好想捏。可惜方严看的太紧了”,李茂说着,放在腿上的手,又有些忍不住的爬到了方远胳膊上。   方远惊诧的甩开他的手,这人什么毛病,喜欢动手动脚的。   偏偏李茂还蹬鼻子上脸,完全对方远不高兴的脸色视而不见,依旧捏完了他的胳膊捏手,捏完了手,捏脸,就差摸到大腿上了。   方远实在不堪其扰,直接一巴掌甩到了李茂手上甩开他:“滚开。”   就在方远想把李茂扔出去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李茂。”   李茂听到声音一个哆嗦,下意思的站直,远离方远。   方远看去,竟然是个女人,看起来娇小可爱,长长顺顺的头发,特别漂亮。   “不用做事是不是,在这里做什么,办公室里那一堆事今天做不完你就别下班了”别看人娇小,声音却不小,直接把李茂吼得缩着脑袋走了。   李茂走后,女人对方远笑了笑道了声歉,关上门走了。   方远暗叹,果然一物降一物。   不知道方严去了哪里,方远也没有打电话过去,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   躺在沙发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将黑了。   窗帘被拉上了,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却没有开灯。身上盖了一件衣服。方远抬头看看桌子后,电脑发着幽蓝色的光,方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叫醒他。   “哥,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叫醒我?”   “刚回来不久,今天有点忙,见你睡得香,就没打搅你。”   “哦,”,方远爬起来,窝在沙发上睡,浑身都不舒服,“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   “哥去哪了?”方远晃晃脖子随意问道。   方严沉默了一阵:“警察局。”   “什么?怎么回事。”   “杀害周兰庭的人抓到了,今天是他的开庭仪式,我作为证人去参加了。”   “是谁做的?”   “她的前夫,不,其实是她的前夫联手她的情人,一同杀害了她”,方严淡淡的说道。   方远呆愣了一下,现在想到周兰庭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不会怨恨不会愤怒,有的只是一些怜悯和惆怅。   “她的墓地在哪?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祭拜一下吧。”   “好,不过她没什么亲人了,葬在了公墓里。”   方严揉揉方远的脑袋,方远乖顺的靠着他想着什么,有时候,爱情会让人变得偏执,进而疯狂。   晚上直接在外面吃了饭,回到家,方远就兴致勃勃的跟方严讲他要唱的歌。   “唱给我听听?”   “好,我把歌词写给你看看,其实另外一首我也很喜欢,只是那个太悲伤了”,方远说着,趴到桌子上开始写歌词。   方严凑过去看:“这个不错,不过有什么故事么?”   其实方严平日压根不怎么听歌,要让他说什么知名明星,他也认不得几个,他手机里电脑里除了那些圣歌之外,就是轻音乐了。所以方远要唱的歌,他完全没怀疑过是从哪里弄来的。   “嗯,是一对相爱却又永远天隔一方的恋人,因为太过思念了,才有了这首歌”,方远看了眼方严手中的歌词,低头继续写要唱的那个。   “这个怎么唱?”方严倒是很感兴趣的问。   “你喜欢?”   “恩。”   方远停下笔,歪着头笑了一下,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方远的不太适合那种很沧桑沙哑的歌,他的声音是独有的清亮,所以唱这首歌的时候,他很小声,压着嗓子。但是别有一番味道。   唱着唱着就想哭,方远揉揉鼻子停下来:“所以才不想唱,我怕会当场哭出来。”   “恩,唱的很好,以前都没听你唱过歌”,方严上前站在他身边,伸出手,大约是想抱住他,可是最终手只是落在他头上揉了揉。   怕自己会忍不住。   方远低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哭,大约是那首歌影响的,此时听到方严说这个以前,觉得很刺耳。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原先方远的愧疚心越来越少了。   可能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离参选的时间越来越近,张谦焦急的每天不见人影。但是,就在参选的那天早上,方远起床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方远生病了。   张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想顺着无线电波直接爬过来,爬到方远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咆哮。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等到这种关键的时刻病。   “咳咳,我也不想啊,可能是昨天出汗开空调,又开得太低了,所以。你记得帮我答到啊,我可不想被扣分。”   “不想被扣分就给我好起来啊,你病了怎么办,今天就要开始参选了”张谦焦躁的道。   方远哑着嗓子道:“其实,你自己唱也行。”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知道的,我家。”   “别找借口,那根本就不是借口”,方远摇摇头。   “我,我找他们商量一下,你注意休息,吃药,多喝点水。严重了要记得去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哥还啰嗦。”   不知道张谦怎么跟家人谈的,最后他还是顶缸上了,这么多天一直听一直听那首歌,是个人都会唱了。   选拔的时候,台上坐的都是声乐系和舞蹈系的老师。   王林抱着篮球站在一边给他加油,再不时的跟旁边一个高大的男生挑衅两下。   张谦丝毫不见怯场,让人将钢琴架过来,边弹边唱。   原来一直找的帮忙弹钢琴的人就是他自己,只是原先他想的是,自己在后台弹并不露面,这下却是不行了。   “通过”当场就通过了。   给方远打电话的时候,方远觉得张谦的声音有些不对头。   “怎么了,声音怪怪的,哭了?不是太高兴了吧。”   “是啊,当然很高兴。”   “咳咳,我绝对不嘲笑你,说不定联欢会开始的时候,我病好了,到时候就可以跟你一起上台唱了”方远哑着嗓子道。   “那你就赶紧好。”   “恩,知道了。”   20、联欢会 ...   匆匆半个多月,方远的感冒早好了,只是还有些咳嗽,嗓子一用力,就有些疼,喝很多水也没什么用。   医生说没大问题,消消炎过两天就好了,多吃点清淡的。   方严就极担忧又是给他熬冰糖雪梨汤,又是买润喉片,牛奶也换成了蜂蜜水。   方远哑着嗓子笑:“要不是嗓子受不了,现在唱歌绝对有感觉,这声音多性感。”   方严敲着他脑袋:“不怕嗓子永远都好不了了。”   “不怕,哥,我唱歌给你听”,方远嬉笑着凑到方严身边,巴住他的背。   方严瞥了他一眼,迅速从桌上拿起一根香蕉剥好塞到他嘴里,堵住了方远开开合合的嘴。   “唔,可惜了,联欢会我不能参加”,方远遗憾道。   方严略有些开心的笑着:“我陪你去看。”   “恩,去给张谦加油。”   今年的新生联欢会非常特别,并不像往年一样,是在大会堂举办的,而是在室外的大操场上。   还特意请人搭建了舞台,租借了音响,整个会场挂满了飘带和气球。整个校园里都是横幅。   据说是因为拉到了不少赞助,有几个公司特别愿意出钱。   学生会很忙碌,带着会章的人在会场中跑来跑去,舞台上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俊俏男生拿着话筒大声指挥着。   方远和方彦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开始了。人意外的多,座位坐不下,人们都站在一边围观,还有几个驾着摄像机的,貌似是记者的人在。   方远拉着方严拼命挤到后台,一眼就看到立在角落里的钢琴,和钢琴前的张谦。   张谦就呆坐在钢琴前,不停地看一眼曲谱哼一下,看样子非常紧张。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非常绅士的西装,西装扣子没扣上,他的头发微有些凌乱,脸色严肃。看着竟有种别样的气质。   “张谦,我来了,你什么时候上场?”方远走过去招呼道。   张谦似乎吓了一跳,瞪着他没好气的道:“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家了,我现在紧张的要死,我怕待会不只弹不好,更唱不好。你嗓子怎么到现在都没好,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谦难得抱怨,方远一个劲赔笑:“怎么可能,生病怎么故意,它不好我也没办法啊。别紧张,就当下面全是空气好了。”   “空气不会说话”,张谦翻白眼。   方远嘿嘿笑两声。   方严就一直站在方远身后,看着两人说话,一言不发。   后台里挤满了人,这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后台,只简单的扯了灯,一群人挤在里面,就算在晚上,也热腾腾吵吵闹闹的。   好在张谦并没有发挥时常,他唱的比方远要好的多,非常有感情,声音拿捏的也很好。   方远挤到舞台边,举着手机录像,高兴地好似是自己上去了似的。甚至连一边的方严都忘记了。   “没发现,原来张谦长得还不错,小白脸一个。”   方严听到方远的话抽了抽嘴角,方远的审美观只能如此了。   轮到王林上场的时候,居然是两个人的花式篮球表演。也就是他和他的对手一同上场了。   因为鼓足了劲想让对方认输,两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表演,结果表演是精彩绝伦,而两人也不相上下。   “这个也好棒好棒”,方远几乎蹦起来,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   方严一把把他手中的手机给拿了过来,方远也没在意,依旧打鸡血似的给王林加油。   本来他嗓子就不能大声嚎,这一激动又忍不住喊了两嗓子。   然后方远悲剧了,待王林下场的时候,方远才发现,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苦着脸看方严,方严正异常温柔的盯着他,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问:“是不是嗓子疼,说不出话来了?”   方远咳嗽着点头。   方严很温和的笑着,心疼的揉着他脑袋,然后毫不留情的来了句:“活该。”   方远立时眼泪汪汪,扯住了方严的衣服。   “喝水,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回头肯定有电视会放的,到时候看也不迟。看你现在又活受罪了”,方严心疼的说道。   方远哑着嗓子:“那不一样,这是亲身经历的,在电视上看就没感觉了。”   张谦下台之后,就没怎么见到人了,方远在后台找了他半天,也只是见到了抬着钢琴回艺术系的两个学长。   “弹钢琴的人,下了台之后就没见了。”   方远打电话过去,过了很久很久,才见到张谦。   他的脸色非常勉强,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张谦,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你刚刚表现的很棒,没有走音。这下子,肯定有很多女生惦记上你了”,方远哑声调侃道。   张谦笑着摇头:“是啊,我当然是最受欢迎的了。可惜,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真舍不得你们。”   “什么?”方远觉得难以置信。   “我要转学了。”   “可是,为什么,转去哪里?”原想着是大学四年的好朋友的,可是这段友谊只能维持三个月么。   张谦祥装轻松的道:“转去师院,我爸一个学生是那里的副校长,学籍都转好了,反正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这么突然。”   “哈哈,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再说,我爸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前两天被检查出来有脑瘤,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反正这也是他们的期望,他们开心就好”,方远平淡的说着,似乎是轻松了一些。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如此匆忙,或许是家人怕他反悔。   方远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家事,别人的决定,他无权插嘴。   “晚上一起去聚一下吧”,方远提议。   方严皱皱眉头,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聚会可以,但是不准喝酒,你的嗓子还想不想要了。”   方远有些愣愣的回头,看向方严,搔搔脑袋有些诧异的道:“哥,你还在啊。”   方严握紧了拳头忍住没将方远直接拉走拉回家,丢到某个地方。   “方远你不能喝酒,也别聚餐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我给王林打电话”,张谦见方远说话比之前哑的更厉害了,不由得劝道。   方远有些蔫蔫的道:“那好吧”,顺手摸了摸肚子,其实,有点饿了而已。   方严无奈叹口气:“走吧,我请客。是不是饿了?”   “哥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我不知道。   张谦果真隔天就收拾着东西走了。上课的时候,方远下意识去寻找熟悉的人的身影,却扑了个空。   王林还是每天朝学生会跑,给余光瑶献殷勤。   联欢会之后,学生会宣布了新一届招收的学生会会员,名单公布在了公告栏上。   王林拉着方远兴致匆匆的跑过去看,方远可有可无的跟着,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被选上,反正他什么都没做。   “没有我?可是,可是居然有你,你是宣传部的!”,顺着公告仔细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王林惊叫一声,他落选了,反而是方远被选上了。   王林有些难以置信又失魂落魄。   方远凑上去看了看,果真,他居然进了宣传部,明明当初参加的时候要拉赞助,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进了学生会。   旁边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一边看热闹一边聊天。   “据说副会长余光瑶今年退了之后,是个大一的新生做了副主席,叫什么钱荣新,听说家里有权有势的。今年的新生真厉害!”   “是啊,今年加入学生会的要求也太苛刻,居然是拉赞助,要不是有点权势和人脉的,谁能轻易拉到赞助。太不公平了。”   “是啊,反正学校是谁能拉到赞助拉到钱,就对谁纵容一点。”   “唉!”   王林原本还在沮丧,听到身边两人说话之后,忽然异样的看了方远一眼,就招呼也没打的离开了。   方远还在惊讶,钱荣新居然做了副会长。待他想着什么时候申请退会,想喊王林一起走的时候,才发现王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先走了。   方远没有在意,以为他有急事先走了。   “我落选了。”   “哦?真是可惜。”   “你,你说过帮我的。”   “我是说过,可是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么?”余光耀慢条斯理的道,表情隐含的满是高傲。   王林顿了一下:“可是,方远是我朋友,我不可能去翻他的东西,他现在也不在宿舍住了,更不可能找到他的东西。还有散播谣言什么的,那是犯法的吧。”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帮不了你。”   “余光耀,方远,为什么能进学生会?”王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余光耀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为什么呀,因为他有个好哥哥,因为他的好哥哥开得起公司,还愿意帮他砸钱。你呢,你有什么,我又凭什么帮你。就你还想追我表姐?你配么。”   说完,余光耀就不紧不慢的走开了,王林站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为什么,家境不好,就什么都不行么,就低人一等了么,就连喜欢别人都不配了么。   方远一下午都没有见到王林,打电话也没人接,后来直接无法接通了。   帮王林偷偷答了道到,方远有些奇怪王林是怎么了。   一直百无聊赖的等着,上课时候,余光耀趴在最后一排睡觉。 教授踱步到他身板,敲了他脑袋一下将他敲醒,余光耀迷迷糊糊的来了句,下课了?   教授气的又敲了他两下,全班哄堂大笑。   方远摇摇头,如听天方夜谭一般继续上课。   身边熟悉的两个人一个都不在身边,怎么都觉得很空荡。      21、你说的 ...   晚上带着郁闷的心情回了家,方严心情看着特别好,还哼着歌。方远听着,有些像他上次唱给方严的那首。   “哥,有什么好事?心情这么好”,方远跟在方严身后,看他淘米洗菜,围着围裙,动作麻利,十足的好男人样子。   方严翘起了嘴角:“谈好了一个项目而已。”   “哦”,方远蔫头耷脑的应了一声,觉得有些憋闷,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事情憋闷。   “心情不好?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王林突然没来上学,张谦又走了,认识的就那两个,突然都不在,有点不适应。”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又怎么可能一直跟你待一起”,方严微带着得意的说道。   方远没看到方严奇异的表情,低着头道:“我知道,我就是郁闷一下罢了。”   “吃了饭带你出去兜风散心。”   “嗯。”   一顿饭方远吃的沉默寡言,或许是张谦走了对方远有些打击,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说不上来的事,总之心里憋闷的不行。   “对了,我被选入学生会了,你说奇不奇怪,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选上了。我明天就申请退会去。”   “不喜欢?不是想进去么?”方严帮方远夹菜。   “没有,我本来就不适合那种地方,整天忙来忙去的,我宁愿清闲的在教室里多呆一会。”   “嗯,少接触点人更好,省得...”,方严低声说道,方远听得不清楚,也没深究他说了什么。   所谓的兜风,也不过是开着车在夜晚的街道上转圈,转一圈又转一圈。   除了霓虹灯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景色,到处都黑漆漆的。   方远捧着脸靠着窗也没有在意外面是什么,除了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风从窗子缝隙中挣扎而来的微弱声音外,一切都异常平静。   平静又安心。   方远顺手打开了音乐,意外的,倾泻而出的并不是方严常听的催眠曲圣歌,而是一个清亮又简单的声音。   声音很耳熟,音乐很耳熟,以至于方远有一瞬间呆愣。   “这,这是。”   “是你上次唱的,我找人重新做了一下,不知道音乐对不对,也没找到原版。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没听过这首歌。我觉得这首歌不错,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方严神色如常温和的说道,并适当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方远下意识的转了转眼珠,当然不可能有别人知道:“嗯,上次我就说过了只是私人写的,并没有在网上流传开。”   “这样啊,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才华,上次听你唱觉得很好听,可是你没有唱完,什么时候让我再录一下?”方严笑眯眯的道。   方远小小的舒了口气:“好啊,等周末。”   兜风回来,已经挺晚了,方远有些心虚的先洗了澡爬被窝,待方严拿着药和水进来的时候,方远迷迷糊糊的已经睡了一会了。   “你嗓子还没好,吃点药再睡。”   “唔,不想吃,我嗓子已经好了”,方远闭着眼睛挥手臂,方严无奈的叹口气,放下药。   “那好吧,不吃就不吃了,喝点水再睡吧。”   方远咕哝着抬头喝了两口水,又躺回去很快睡着了。   方严坐在床边,盯着方远良久,异常温柔笑起来:“碍眼的人都不在了多好,都遮住我的视线了。”   王林剪了头发,板寸看着更适合他。   方远看到他抱怨了一声:“昨天下午你去哪里了?教授点名了。”   “你肯定帮我答到了吧”,王林露着白白的牙齿笑道。   方远点点头:“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   “请你去食堂吃包子”王林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纸钞,“不是我不请你吃好吃的,实在是只有这么多钱了。”   “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多少?”王林极少谈及自己家怎么样,顶多只说一下以前学校的好朋友,就算他们谈到关于钱这一方面的事情的时候,王林都极少说。所以方远猜想,王林的家境应该很一般。而这是他第一次问王林这种问题。   “哈哈,五百,不多,但绝对够我请你两笼包子的”,王林毫不在意的道。   方远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请你吧。”   “不用,说了我请你就是我请你,走”,王林将那有些皱巴的钱塞回兜里,他的家境不能称得上贫困,只是他还有个弟弟罢了。   有个不正混的弟弟。弟弟跟人打架,将人打成重伤,家里的钱都拿去还债了。   他这个大学生在家乡不是别人羡慕的对象,而是被嘲笑的对象,反正他都习惯了。   “不用了,我在家已经吃过了,我哥每天都会做早餐”方远摇着头。   王林有些艳羡的笑着:“你家真好。”   “嗯,我哥很好。”   王林去食堂之后,方远拉开包拿着银行卡出了教室。   学校门口就有自动取款机,方严给方远办的卡里存了几万块零花钱,但是方远从来没用过,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是方严准备好的。   取了两千,方远揣着钱回了教室,王林叼着包子站在教室门前。   “先用着。”   “不要”王林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想饿死么?又没让你现在还”方远瞪了他一眼。   “总之我不要”,王林包子也不吃了,直接回了教室。   方远跟在他身后将钱塞进他包里,其间王林的脸色一直非常难看,但是,他并没有很强硬的拒绝。   之后一上午,王林都没有跟方远说一句话,方远有些奇怪,但是也觉得大约王林是不好意思了,还觉得王林太不干脆,跟朋友借钱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午下课,方远收拾东西,想着要不要请王林吃顿饭,毕竟王林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结果发现王林自顾自起身走了。   方远皱着眉头追上去,王林已经走到了门口。   “方远,方远”,一个很清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走,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裙子长发飘飘的美女站在门口,好多人都不自觉的死盯了两眼。   方远抬头看去,好巧不巧居然是萧筱。   方远一转头,也不追王林了,直接往后门走去。   谁知萧筱早就看到他了,走进教室拉住他的胳膊。   “方远,怎么见到我就躲”,萧筱状似很熟的跟他说话。   王林回头瞪了两人一眼,然后神色莫名的离开了。   “萧筱,有什么事么,我急着走。”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下,上次张谦唱的那首歌,你知道原唱是谁么?是谁作词作曲的?”萧筱眯着眼睛,笑得特别清纯。   方远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是张谦说是你给他的歌”,萧筱依旧笑眯眯的来了句,“方远,那首歌不会是你写的吧,你以前就说想写首歌。”   方远现在听到以前这两个字,就有些莫名的反感:“我失忆了,所以不知道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那首歌也不是我写的。我真的有急事,能放开我么?”   “啊,对不起,只是钱荣新他哥哥看中了那首歌,想买断版权,所以托我来问问看。”   方远面无表情的来了句:“钱荣新的哥哥?是谁,不认识。”   “皇娱公司你不知道?我们还去过那,你都忘了?”   “是啊,我都忘了,所以,萧筱美女,我可以走了么?”方远眯缝着眼睛笑了笑,脸上的肉挤在一起。   萧筱刻意不去看他脸,而转到别处的视线,终于又转到了他脸上,萧筱有刹那间的怔愣和遗憾。   “方远,你有想过减肥么?”   方远没回答她,而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有些生气的走开了,那句话真是戳到他痛处了。   因为方远发现,他练瑜伽到现在三个月,而他的体重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哥!”晚上方严回来,方远正劈着大叉横在沙发上,异常响亮的叫着方严。   方严赞叹的看着他的动作,笑眯眯的问“什么事?”   “你在忽悠我吧,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变瘦,我刚刚称得,比那时候还重了半斤”,方远悲愤的叫着。   方严上前捏了方远柔软的腿一把,“可是没有变重不就说明有效果么?坚持下去,一定能瘦的。况且你没觉得,现在身体好了许多?”   “是柔软了许多,好倒是没有”,方远被方严摸得痒了,收起腿,盘坐在沙发上。   方严异常满意的收回手,坐在他身边,憋着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如果一个胖子,坚持练瑜伽三个月,他就会...”   “就会怎样?”   “他就会变成一个柔软的胖子,哈哈哈哈”,方严极其开心的笑起来。   方远瞬间黑脸,一巴掌拍在方严身上,方严拉住他的手,笑的前仰后合。   方远虽然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明白方严在拿他的事取笑。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很开心么?”方远逼近方严。   方严一把扯住方远,咳嗽两声,硬是扯平了脸皮,崩出严肃的样子:“没有,我是在为你开心,你一定能瘦下来的,并且绝对不超过一年,我保证。”   “好,要是一年之后我还没瘦,你就去增肥,陪着我吧。”   “没问题。”   “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22、钱荣新 ...   借钱给王林之后,方远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他,上课也来得很晚,来了就趴在最后一排。方远跟他说话,他也很敷衍的恩啊两句,然后下了课就又不见了。   方远去宿舍找过王林,完全不见人影。只偶尔听说王林会去大四教室门前,等看余光瑶一眼就离开。   方远交了退会申请书,还是特意趁钱荣新不在的时候交的,会长看了他的个人资料,很是可惜的嘀咕,跑了棵摇钱树。   会长很是得体的道:“虽然很遗憾,不过你决意要离开,我也不能挽留你,希望下次还能和你们天远公司合作。”   天远公司就是方严的公司,而方远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长会突然提到他家的公司。   “这是什么意思?和天远公司合作?我怎么不太明白?”   “恩?这不是你拉的赞助么,用你的名义,你看。”   会长说着,将一份盖着天远印章的文件拿给方远看,方远立时有些呆愣。   签字的居然是方严。   方远下午有课,但是他第一次逃课,焦急的拦了辆坐出租车,冲进了方严公司。   因为等不及电梯,方远直接爬了楼梯,亟不可待的想问他是怎么回事。   办公室里正在举行一个小型会议,五六个人很严肃的在讨论着什么问题。   方远满头大汗的突然冲进来,吓了几人一大跳。   方严更是吃惊的站起来:“小远,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么?”   方远平静一些,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然后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等你们开完会再说也行”,说着,方远就彭的关上了门。   方严皱眉,并没有立即追出去,而是靠在椅背上,直接无视办公室里五六个人,自顾自的戴上电脑耳机。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走还是留,方严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不知道方严听了什么东西,好半天,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整个人也和颜悦色起来。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方严轻笑着道。   几个人忙带好东西鱼贯而出。   方远直接坐着电梯去了天台,这幢大厦足有三十层,大厦顶层的天台,几乎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趴在围栏上,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天台上的烈风让他的头发全都扑到脑后,方远突然觉得自己生气得毫无道理。   虽然方严瞒着他帮了他,但是那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宠着另外一个人,他凭什么觉得生气。   方严只是很疼自己的弟弟罢了,他会为弟弟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方远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小远,就知道你在这里”,方严走上天台,一眼就看到了方远。   方远没回头道:“哥,学校那种事,以后别瞒着我,我不想被你宠坏。”   方严走到他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呵呵,你知道了。谁让你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   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和唯一的...   “我会觉得很难受,这都是不必要的东西,我原本就没有想加入学生会,并且我今天已经退会了,所以,你的钱都白花了”,方远摇摇头,虽然他很没出息,但是他不想什么都靠着家里。   “不会,反正我们不缺钱”方严笑得开心,但是方远却觉得无力。   方远横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打算道歉了?”   “好,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花钱,更不该瞒着你乱花钱。以后咱家的钱都让你管好不好,大事都你做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太没诚意了”,方远皱着张脸转头下天台。   方严追上去:“生气了?那咱家的小事也让你做主好不好?挣钱这种小事我来就可以了,真的,你只要在家享清福就够了。”   方严嬉笑着追上去,混插打科。方远还极少见他这样开玩笑不着调的样子,不由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哥,你是不是病了?还是喝酒了?”方远凑上去闻了闻,很正常。嘴里是薄荷味牙膏的味道,身上是肥皂的味道,头发是刚买的新洗发水的味道,一切都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你突然过来我觉得很开心,没吃午饭吧,去吃饭。”   “好。”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反正现在方远好糊弄。   萧筱又来过一次,大概是知道方远不记得她,对她的态度不好。萧筱也没怎么说话,依旧只是找他询问一下关于那首歌的事。   方远推脱了几次之后,钱荣新竟然带着一个男人过来了。   “方远,这是我哥,他看中你那首歌了,想买断,你出个价吧”,钱荣新异常倨傲的道。   大约是他哥哥的男人,留着半长不短的中长发,留着撮胡子,穿的人模人样。见到方远就开始递名片,一个劲介绍自己是皇娱公司的,很喜欢那首歌,想让那首歌让更多的人听到。   方远不由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张扬,弄什么新歌出来,麻烦也跟着来了。   “对不起,我并没有这种想法,自己玩玩罢了,请你们回吧。”   钱荣新的哥哥被方远拒绝,只是微微遗憾的摇头,嘴里一直念叨,可惜了这么一首好歌。   但是钱荣新很生气,他吊起眼睛斜视着方远:“你失忆一次,倒是有能力了。不过眼界却越来越差了,我哥想买你的歌是看得起你,凭皇娱这么大的招牌,保管你这首歌传遍大江南北,你有什么不知足的?看看你哥那小公司,不仅把你养的越来越胖了,脑袋也跟着肿起来了?”   方远有些恼怒,钱荣新说话的刻薄程度,比之余光耀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待外人的时候,方远总是表现的比他想象中的要有涵养许多。难道一条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过奖,不知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是不是你去厕所忘记带纸了?真臭”,方远掩了掩鼻子,眼睛瞄着钱荣新身下。   钱荣新恼怒的就想挽袖子:“方远,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毒哑了你,让你还能说出话来。”   钱荣新哥哥忙拉住他。   “那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不过小心你买的药是假的。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不送,再见”,方远说着抬腿就走。   钱荣新狠狠呸了一口:“死肥猪,跟你哥哥一样恶心,神经病。”   可惜方远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到他的叫骂。   方远渐渐习惯了上课时身边空荡荡的感觉,王林一直处于半失踪状态,方远跟方严说了这件事之后,方严猜测。   “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还钱?”   方远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大概是有别的理由吧。”   可是渐渐方远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坚持了,或许王林真的是不想还钱了。方远无奈,何必,就为了两千块钱。   偶然见到王林,方远发现王林看着很憔悴,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到教室就趴到桌子上一直睡,睡到放学走人。   方远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是过了半个月,王林终于第一次主动找了方远。   “给,还你的钱”王林依旧很劳累的样子,但是还钱的时候,眼睛还是很亮。   方远有些愣:“我不急着花,你要是有用,过段时间再给我也一样。”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了”,将钱塞到方远手里,王林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远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王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王林,你等一下,这钱这钱”,方远追上他,想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又无法开口。   “打工挣来的,绝对干净”,王林看了他一眼,在干净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方远拿着钱,看着王林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大约他大学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总有些人,会在不知不觉中,从你身边走开,再也不会出现了。   方远对于王林这件事,有些愧疚,是他太冲动,伤了王林自尊。   可是方严却觉得他没错。   “他生气是很没道理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可是他却生气了,这说明,他从来都没有将你当作朋友”方严慢条斯理的给方严解释。   “啊?不对,不是这样的”方远反驳道。   “怎么不是这样,若是王林借钱给你,你会生气?”   “不会。”   “那就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交朋友要看准了人。这个将钱还给你,可下一个就不一定了。你在外面我一点都不放心,哪天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要是找不回来了,真让我有得哭了。唉!家里有弟弟真让人操心”方严叹气的说道,一副惆怅的样子。   方远哭笑不得的:“喂,别当我是小孩子,我还没有笨到让人卖了都不知道吧,除非卖我的人是你。”   方严一把抱住方远:“我怎么舍得卖了你,卖了你也赚不回来养你的钱,不划算。”   方远是彻底无语了。    23、老宅 ...   “最近在学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方严问道。   方远翘着腿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没什么特别的,就每天上课放学。”   “那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张谦走之后跟你还有联系么?”   方远撇嘴:“没有,给他发短信都没音讯,上次打电话居然空号了,大概是想断了跟我们的联系。”方严安慰起来:“不过一旦不联系,不多久就淡了。”   “就是觉得不甘心”,方远缓慢的扭动身子,瑜伽练得似模似样。   “过两天是重阳节,我们回老宅一趟吧”,方严突然道。   方远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回老宅?”   “嗯,顺便给爸妈扫墓。”   “好,重阳节学校应该会放假”,说到给爸妈扫墓,方远开始惆怅,他大概是太沉溺与这种安宁的日子了,居然极少极少想起以前的事,更少想起爸妈。   此时突然刻意去想他们,居然快记不起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   一想到这个,方远立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在沙发上呆坐一会,方远终于烦躁的挠着头发逼自己不想了。   “哥,我去睡觉了”,方远蔫蔫的垂着手回卧室。   方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没事,累了。”   重阳节放了三天假,一大早方严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两大束金黄色的菊花。   “哥,怎么现在就买了?”方远不解的问。   方严将其中一束插在花瓶里,与原先的富贵竹一起:“刚刚买早餐的时候,看到有卖得,就顺便了。”   吃了早饭,两人就出发了,方严说老宅有些距离,于是两人起得有些早。   最近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方远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落枕了。   浑身不得劲的僵着脖子一路,终于熬到了老宅。   果真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周围一大片都是树林,极远才有一些人家。   据说这房子是发家之后重新盖起来的,因为地方虽然偏远,但是风景很好,于是就当作度假村一样,每年过来一次。   只是父母意外去世之后,在没有人来这里了。   看门的王伯膝下无子,只有个疯癫的老伴。俩人原本是附近村里的人,过得很是孤苦,方远爸妈心好,将两人接来照顾着。   后来他们去世后,王伯就主动帮着看守房子。   所以即便两年多没有回来,院子里也没有杂草满地。   方远下车之后,就看到朱红色厚重的大门敞开着,门前地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妇人痴痴傻傻的笑着,手里拿着一片枯黄的树叶揉来揉去。   方严跟在他身后道:“那是王伯的老伴,精神有些问题,不过没有攻击性,不用担心。”   “嗯。”   “翠芳,翠芳,吃饭了”,老人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坐在门前的老妇人愣神了好长时间,才丢了手中的树叶回了屋。   方远和方严站在门前好久,方严看着不远处的小楼,神情很是怪异,不只是想起了什么。   方远看不懂,也没深思。   这是别人的家,一旦有这种认知,他就觉得为难又愧疚。   “进去吧”,方严揉着方远的脑袋。   “王伯,我们回来了”,方严高声喊道。   不大会,从院里快步走出一个老人,老人的头发都花白了,衣服有些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   看到方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抬起满是风霜的脸笑得满脸皱纹。   “老大老小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屋子每天都打扫,前两天被子还拿出来晒了,就是想着哪天你们回来能用得上。吃饭了没有,我给你们炒两个菜去。”王伯絮絮叨叨的拉着方远的手,就把人往屋里拽。   方远尴尬的任他拉着,随着他进屋。   方严暗暗瞪了眼王伯的手,跟在方远身后进去。   王伯很是激动,进屋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   “快坐快坐,喝点茶,这一路很累吧,怎么这么个时候回来了,也没打声招呼,我好准备准备”,王伯忙来忙去的招呼着,比起激动,更像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什么,方远觉得王伯的表情很怪,他说话的时候,很少抬眼看着你,坐着一起说话的时候,他也只是低着头,偶尔用袖子蹭蹭脸。当他眼神扫到方严的时候,立马就会移开。   方远疑惑的看了看方严,他依旧温温和和的,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方严慢条斯理的笑了笑:“不用忙,我们吃过饭了。我就是看着重阳节,带小远回来扫墓。”   “哦哦,原来重阳了,是该回来看看。”   “我的屋子还留着么,我想带小远去看看”,方严说着起身就要走。   王伯脸色微变的点头:“留着,当然留着了,一直锁着没人进去过,就是下雨过后开了窗散散气,只是怕是不能睡人,还是潮”,王伯一说话就是一串,仿佛很久没说过话了一样。   “没关系,没动过就好。”   方严住的屋子,方远有些好奇。这里的房子不是很老式的那种,而是三层的独立小楼,楼前有个大院子,大门边是两间小屋。   方严的屋子是二楼向阳的一间,屋里的摆设很奇特。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衣柜,白色的桌子,深色的地板。   这里给人的感觉不知道是太洁净了还是太压抑了。大约是洁净得让人压抑。   “可惜你都不记得了,不过你以前很讨厌我屋子,说太没品位”,方严笑着指着桌子。   方远站在桌前摸着桌子上刀刻出来的刻痕笑道:“不知道听谁说过,喜欢白色的人都很压抑,而压抑久了性格就有些扭曲,我现在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对。”   “有这种说法?”方严不信的道。   “嗯,你是个意外。”   “也许吧”,方严摸着自己的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被方远反复抚摸的桌子。   “这上面的刻痕,好奇怪,一二三四...十六道,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方远摸着那一道道的痕迹,深深刻在桌子上的痕迹,让人感觉,那一定有很特别的意义。   “呃,没什么特别的,我总是记不住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想给你个惊喜,又怕自己记不住,就往桌子上刻了这个。可是后来过生日的时候,我有事耽搁了,直到很晚很晚才送了你礼物,你气得好几天没理我”,方严眼神游弋的道。   方远不由得笑出来,方严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咳,我懂我懂。”   方远漫不经心的想,若是你知道真相,还能这样笑出来么。   爸妈的墓地离这里不很远,两人出门的时候,王伯匆匆从门外回来,见到方严,就将两截枝叶从袋子里掏出来。   “特意去摘得,带着吧。”   “谢谢王伯,你有心了”,方严接过柳枝,拉着方远出了门。   走的时候,方远回头看向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伯的老伴出来了,就坐在门边靠着门。也不论手指干不干净,就将手指塞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舔着。一边还直直的瞪着两人,口水流的都是。   方远莫名不舒服的扭过了头。   扫墓的时候方远一直沉默着,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回来。   好在方严没有在乎方远为什么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样子。方远实在是难过不起来,只能小小的遗憾了一下,这么不幸就去世了,如果活着,该是怎样好的两个人。   “今晚上就在这里住着,明天再回去吧”,回来之后方严决定道。   方远没有异议,能看一下方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好。   “哥,我的房间呢,在哪?我想看看”方远突然想看一下。   “我带你去”,方严笑道:“有点心理准备,那时候正是你叛逆期,所以你的屋子有点特别。”   方远深吸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门,在他想象中,最过不过是屋里贴满了女人的海报,或者是比较痴迷的东西。   但是方远还是低估那个方远叛逆期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整个屋子的墙壁都被刷成了黑色,黑色的图案上,又写满了血红色的字。贴的几张海报不是方远想象中的女人果体,而是男人的果体。   方远愣在了门边,一步都不敢进去,他现在整个人都非常非常不好。   “哥,这到底是有多叛逆才能把屋里搞成这样,爸妈没有反对?”   “他们反对的时候,你已经自己买了油漆将屋子刷成了这样,并且还过了很久。”   “你们都没发现?怎么可能。”   “你又不许我们进你的房间,爸妈也不会不经过你允许就偷偷进去。这还是有次你生病了,早上很久没起来,他们担心,才开了门进来,结果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方远抽了抽嘴角,他也被吓了一跳好么,真是完全不想知道曾经的方远是个怎样的人了。   翻了翻屋里的东西,抽屉里放满了碟片,最下层的抽屉全是各式各样的套套,还有假什么什么,长长短短的居然好几个。   方远脸色发烫又尴尬的关了抽屉。   “咳,我不想看了,走吧”,方远捂脸,太惊悚了。   方严在后面盯着最下层抽屉好几眼,然后也跟着出了门。   放这么久,应该都不能用了吧。      24、朋友? ...   晚上吃饭,是王伯特意去附近买的家养土鸡,熬了鸡汤,炒了鸡肉。   王伯的手艺特别不错,方远吃得满嘴油光。   “哥,附近没有亲戚了么?”若是一个村的,无论远近,都应该有一些亲戚在。   “有,但是不很亲,都出了三服。”   “哦。”方远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躺在白被单上消食。   “来的时候看到了吧,西南那里有一片山头。以前我们最喜欢在那里玩,那边有条河,小时候去河边玩,你还差点掉进去了,都把我们吓死了”,方严笑着道。   方远听得也不由得笑起来问道:“谁救了我?”   “当时刚好有个大人在附近,跳进去将你给救了上来。”   “哥,我以前脾气是不是很不好,很坏?”,方远想到下午看到的他的房间,能将自己的房间弄成那个样子,心里到底是有多扭曲。   方严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恩,那时候你太骄傲了,总觉得世界都围着你转,还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整天在外面撒野。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你们不是很头疼?”   “是啊,当然很头疼,因为我说过你两次,你就记恨上了,将我的床上全泼上水。结果那两天我就只能睡客厅”方严笑着,现在想想竟觉得非常好笑。   方远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若是他,大约会直接一巴掌上去,狠狠的教训一下。   “哥你没打我?”方远在白床单上蹭了蹭,总觉得枕头有些咯人。   “只是骂了你两句,我的床就遭了殃,要是打你,说不定你就拿着刀上来了”,方严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远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气度,才会忍住不生气。   摊上这样的哥哥,那个方远真是幸福。方远不由得感叹。   在老家直呆了三天,方严带着方远看遍了每间房间,好多屋子都是空的,因为家里少有亲戚会来。   临到快走的时候,家里突然出现一个访客。   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婆,阿婆年纪至少有八九十岁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提着一个小篮子过来。   她的脚特别特别小,穿着纳得厚厚的千层底,那脚仿佛不能支撑住整个身体,让人觉得她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摔倒。   方远看她看的特别心惊,冲上去扶住她。   阿婆愣了一下,才拍着他的手坐下。   “听说,小严和小远回来了,都想不起多久没见过你们了。那时候新新跟小远还小,围着我叫阿婆,闹着要糖吃。可惜你们一走就不肯回来了。”   阿婆坐在矮凳上絮絮叨叨,那双眼睛浑浊不堪,让人疑虑她是不是还能看到东西。   “小严,这是给你的东西,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回来,这个肯定有用,我找到的土方子”,阿婆拽过方严的手,将他拉到近前,从手中揣着的筐中,拿出一个用布包住的罐子。   “哥,是什么?”方远凑过来看。   阿婆抬头看了眼方远:“吃得好啊,都这么胖了。小严,远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待他。阿婆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孩子就是太魔障了,魔障了可不好,可不好。”   方严沉默的将罐子收回屋,黑糊糊的罐子,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方远好奇的伸头看,也被方严给敲了回去。   “小严,新新好久都没回来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回来看看我,不然,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我活得太久,也该走了。”   阿婆露出没牙的嘴,笑得满脸褶子。   方远一直想知道阿婆给了方严什么,可惜东西被方严捂得紧紧得,他什么都看不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方严不由得露出奇异的笑容。   “哥,新新是谁?”方远问。   方严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有些含糊的道:“钱荣新。”   “什么?!钱荣新,他跟我们一起长大?他是我们亲戚?”   “嗯,他是我们二爷爷的孙子。”   “那,怎么会,不是说我们有很大仇,居然是亲人。”   “兄弟阋墙都是常有的事,何况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孩子,原本你们性格就不合。你脾气不好,钱荣新的脾气更不好,所以结仇也正常”,方严面无表情的道。   方远了然的点点头,可能小时候是朋友,但后来因为一些什么事不合了,起了争执,矛盾越闹越大,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虽然有些亲戚,但是都是远亲,久不联系,以后见到他就走远些,别让我担心。”   “好。”   回到家,又像往常一样过起两点一线的生活,方远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没有人吵吵闹闹,出去都成群结队的日子。反正什么事都会习惯。   偶尔下午有课,方远中午就不回家,在学校食堂吃,这时候方严也不来接他。   这天天气阴沉的可怕,大约不久就会有猛烈的风雨来袭,方远看着乌云压顶的天,想着要不要去买把伞。   果然中午放学的时候,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方严打了电话让方远在学校不要回家,他放学就来接。   吃了饭,方远在阳台下呆了会,想要到学校小商店买点东西。雨有些大,方远犹豫了一下就一头钻进了雨幕中。   秋季的雨竟也有些夏季疾风骤雨的架势,雨异常密集,天阴的像傍晚似得。   方远有些后悔跑出来了,但是很快,身边就不知道是谁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校门口扯。   方远扭头看去,是钱荣新,方远下意识的就想摆脱掉他跑开。   大中午的刚吃过饭,又下大雨,这时候校园中压根就没什么人。方远眯着眼睛挣扎,可惜脚滑,俩人差点一起摔倒。   钱荣新紧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将他拖到大门前,就开始摸他的兜。   然后一把掏出他兜里的手机,给扔到路边水沟里。   方远只顾着喊了一句喂,大门前停着的车里,就下来一个人,连同钱荣新一起,将方远给拽上了车。   “钱荣新你疯了,你做什么?”方远胳膊攒足了劲,想甩掉他拧在自己胳膊上的力气。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了车上,车上的那个人方远不认识,但是他认识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   是萧筱。   “方远,听说你失忆了”,和钱荣新一起将他拖上车的陌生男子问道。   方远点点头,既然萧筱也在,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是,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如果我们有什么过节,我很抱歉。请问拉我来有什么事?”方远警惕的问。   “你他妈的,你都不记得了,一句不记得就什么都干净了么,你居然连我们都忘了。有什么过节,你说有什么过节”那男子特别激动的上来拽住方远的领子吼道。   方远很是莫名其妙,他看了眼钱荣新,钱荣新一直沉默的坐在一边,一点都看不出来平日意气风发顾盼自若的样子。   “麻烦你放开我,还有,请问你是谁?”方远皱皱眉头,手机被钱荣新扔了,若是方严打电话来找不到人,一定很焦急。   那人很无力的吸口气:“荣新,他是真的失忆了?”钱荣新点点头:“我试探过好几次,跟他对暗号的时候,也没反应。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方远惊诧的看着钱荣新:“试探我?”   钱荣新一个白眼上去:“你真的以为我跟你有过节?我什么时候会对兄弟出手。”   “可是,可是你不是曾经绑架过我,我还害得你差点坐牢?”   “是没错,不过绑架你的人不是我,害我坐牢的也不是你,但是跟你有些关系,当时我就随口说说。等等,谁跟你说的我曾经绑架过你?”钱荣新说完,一扭脸想到这茬,惊诧的问道。   一边的消瘦的男人有些恼怒的叫:“肯定是方严告诉你的吧,都说了那是误会,他还这样跟你说,摆明了是趁你失忆挑拨我们关系。从前就是,他向来最厌恶我们,恨不得我们都去死。”   方远这次是完全是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钱荣新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到有人诋毁方严,方远还是下意识的出来维护。   “麻烦你闭上嘴,不许诬蔑我哥,他不可能骗我。”   “你现在倒是相信他,你分得出他哪句真哪句假么,你他妈的失忆了脑子也坏掉了么,方严就是个笑面虎,你被他卖了还傻的帮着他数钱。”   方远瞪他:“那是我哥,我不相信谁都不会不相信他,倒是你,你是谁,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难道我不能说你在挑拨我们?”   “你,你,我挑拨你们,开玩笑,真是开玩笑。要不是当你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方远,瞧瞧你的蠢样,气死我了!我是谁,我是张扬”张扬被方远的话气得一跳,脑袋磕到车顶,他捂着脑袋大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气晕一样。   萧筱扭着身看着后座上三个人,一个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一个是初中到现在的朋友,可是却出现这样的场面。   原来什么都不记得这么伤人。   “钱荣新,为什么丢了我的手机?”方远问。   钱荣新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怕被窃听。”   方远深深的皱着眉头,怒气疾速上升,最后一巴掌拍在钱荣新脑袋上:“你就为了这么个瞎编的理由把我手机扔了?”   “我说过你哥很变态的。”   “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不许再让我听到你侮辱我哥。回去,找我手机,现在回学校”方远冲着开车的人吼。   开车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沉默寡言的样子。   钱荣新道:“张叔,回学校。”   “方远,现在这么大的雨,手机就算找回来也该坏了”萧筱轻声道。   方远摇头:“就算是坏的,我也要找回来。”   “哼,我们拆了让你瞧瞧里面到底有没有装窃听器,若是没有我们道歉”,钱荣新斜睨了他一眼道。   方远点头:“我等着。”      25、真真假假 ...   回学校的路上,张扬跟方远说了一件事。   “重阳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但是,我先是碰上了抢劫,全身上下只剩了这身衣服,好容易想起荣新家在哪,又碰上了黑社会斗殴,差点死掉。”张扬说着,露出自己被腋下的擦伤痕迹:“若不是我躲得快,估计就交代在那里了。后来还是有路人报了警,我才跑掉。”   方远表达了一下同情的意思,这真是太倒霉了。   “哼,我两三年没有回来过,怎么可能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况且我回来也没几个人知道。一定是有人不想我活着。”   钱荣新瞥了他一眼:“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说完,他突然眼睛一瞪,掏出手机开始虐待自己的手机。   方远就看着他取了后盖取了电板,就开始暴力摔机,不多时,好好一个触屏手机就被钱荣新给折磨成一堆废料。   钱荣新在一堆残骸中扒拉,什么都没有。   方远目瞪口呆的看着。   “怎么可能”,钱荣新扒拉了一阵,没找到可疑的东西。   “小小,手机给我”,钱荣新朝萧筱伸手。   萧筱心疼的摸摸手机,还是卸下卡给他了。   钱荣新又上演了一次如何正确的拆除一部手机,方远看得心疼无比。   还是没有,萧筱特心疼的捧着自己手机的残骸,瞪着钱荣新:“我要一模一样的。”   “好”,钱荣新烦躁的握着电板:“怎么可能没有,难道真的没有?”   张扬低头翻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抬头来了句:“其实,你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要装窃听器,手机里本来就有程序可以窃听。你看”,张扬打开谷歌给钱荣新看。   钱荣新一拍额头,低头瞅着那两部手机残骸,非常歉意的跟萧筱道歉。   “咳,回头一定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萧筱哼了一声,方远瞪他:“我的手机呢,那可是我哥送我的,你这个魂淡,就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周到,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方严以前就在我们手机里装过窃听器,我们栽在他手里一次,不能栽第二次。”   方远横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你刚刚说,若是没在我手机里找到窃听器,就道歉,我觉得道歉也不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   “找到手机再说,要是真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   雨已经开始变小了,稀稀落落的滴下来,不过之前的暴雨已经让地面积了很多水。钱荣新又将他手机扔到了水沟里,此时更是难找。   四个人都下车,冒着小雨在水沟里找来找去,水混的什么都看不清。   方远皱着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让他怎么都憋闷难受。   可能是有些在乎钱荣新说的话,可是方严怎么会在别人手机里装窃听器,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这种事又不好问方严,方远憋着憋着,就觉得心里有气。   都怪钱荣新说这种话。   “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张谦拎着一个泡过水的手机。   方远一把夺过来:“没错,就是这个”,方远掏出纸小心翼翼的擦起来,不过已经在水中泡了一个小时,怎么擦都没用了。   心疼的握着手机,方远怒视钱荣新,拽着他就去旁边的手机维修店:“去手机店让别人拆,让你好好瞧瞧里面到底有没有。”   钱荣新已经料到了,应该不会有东西,不过看方远生气了,他只好蔫头耷脑自认理亏的跟在后面。   “师傅,这手机进水了,能帮忙拆开么?”方远道。   维修师傅点点头,很快手机就拆开了,方远又将钱荣新给拽到身前,非让他看。   钱荣新举手:“我知道了知道了,确实没有,是我错了,请问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OK?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想知道以前怎样,所以,请你们从我面前消失。”   方远说着,转头走出手机店,丢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方远的性格从来都不是尖锐的,他一直都得过且过,只要不触到他的底线,就能忍则忍。他不喜欢惹麻烦,不喜欢出风头,不喜欢跟人争执。害怕被人讨厌。   可以说,方远一直都太平庸不起眼。若不是,若不是他有个太优秀的哥哥。   唯独方严是他的底线。   在这个世界还没睁眼听到的就是方严的声音,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方严,一起生活将他宠到没边的人还是方严。   方严对他的好,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想象的。而他也无比依赖信任方严。   就算是有雏鸟情节,方远不能容忍任何人说方严的不是,无论是谁。   他不信,方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下午的课方远直接逃了,他攥着坏掉的手机跑到了方严的公司。   若是方严打不通电话一定会很焦急。   但是方远没有上去,他就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看不到时间,方远只是坐在沙发上,头发早就干了贴在头皮上,屁股下的那一块沙发,也被他的体温烘干了,就连腿都快坐麻了。   雨停了,天也黑了,可是方严还没有下来。   方远的眼睛一直盯着下楼的出口,若是方严经过,他一定能看到的。   可是没有见过方严。   前台的小姐收拾着东西,看样子是要下班,方远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请问,现在几点了?”   “啊,现在六点了,你在等人么,等了一下午还没等到?”可能是下班了,前台小姐特别热情的问道。   “是啊,还没等到,我上去看看。”   方远手插在兜里,想着方严是不是已经开车回去了,还是去学校找他了,若是找不到他,方严该急成什么样子。   方严那一层办公楼没人,他们都是五点半下班,此时整个办公室里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人在加班。   门被锁上了,方远趴在玻璃上看去,这里安静的像片墓地。   难道是方严走了别的大门?方远不知道。   走出大厦,方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头昏昏的,可能是淋雨感冒了,揉揉鼻子,打了出租回家。   反正方严一定要回家的。   方严还没有回来,方远脑袋开始疼起来,进了门,门也没关就躺倒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半夜,方远被人喊醒,有人紧紧抱着他,勒得他浑身生疼。   方远迷糊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哥,你回来了?我感冒了就睡着了。”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在学校也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急,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拉到哪个深山大沟里了”,方严带着责备和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方远不由得笑起来。   “拉到深山大沟宰了吃么?反正我肉多。手机掉水里坏掉了,没修好,我去你公司等,等了一晚上,可是没等到你”,方远委屈的指责道。   方严将额头抵到他额头上:“对不起,我下午有事没去公司,后来直接去学校找你了,可是你不在,辅导员说你下午逃课了。头怎么这么烫,我们去医院。”   “嗯”,方远使力想起身,可惜浑身软绵,好像睡一觉之后,感冒更严重了。   “我没力气。这是不是病来如山倒?明明我身体这么好,怎么淋了点雨就病了”,方远嘀咕,靠在方严身上,眯着眼睛让方严将他给抬起来。   “不是让你在教室里别出去么,怎么会淋雨?”   “咳,就是出去买点东西。后来干脆直接逃课了。哥,你真是大力士,我这个体重也能扛起来。”方远笑道,对于逃课这件事一点都不羞愧。   “那当然,我专门练过。别说话了,待会就到医院了。”   方远趴在方严背上:“能不能不去?”   “不能。”   “哦。”   病着的方远有些脆弱,因为感冒脑袋一直昏沉,方远总觉得自己就连思考都要想很久。   挂着点滴,方远迷糊的又睡着了,方严舒了口气,将方远的手机从他兜里掏出来。   这种进水程度,绝对超过了十分钟以上,方严想不出方远有什么原因,会让自己的手机泡在水里十分钟以上。   所以方远下午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只在医院过了一晚上,方远就忍不住了。   “回家回家,我不想住院,只是感冒而已,很快就好了”,方远抗议。   方严看着一直在床上扑腾的人,忍不住笑起来:“好,出院。”   病人最大,方远颐气指使的坐在沙发上,让方严帮忙倒水,递药。待方远吃完药,方严还要给他找衣服,给开电视,给做饭,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   “哥”方远叫道。   “又有什么事?”方严火速出现在方远面前。   “没什么,就是叫顺嘴了。”方远挠着脑袋嘿嘿笑。   方严揉揉他的头发笑了笑继续忙活。   方远总觉得,若是知道太多,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安宁了。     26、怎么可能! ...   重阳节原本应该和十一一起放假的,只是重阳节提前了几天,所以重阳节之后没上几天课,就到了十一假期。   方远的病两天就好了。十一七天假前一天,方远趴在床上,闲的浑身长毛。   “难道要呆在家里待七天?”   “跟我一起去上班”,方严脱衣服换了睡衣。   方远捧着脸盯着他赤果的身子哀怨道:“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瘦下来啊瘦下来,我也想要这样的肌肉。我前两天看新闻说,有个外国人,以前五六百斤的,后来做了缩胃手术,现在只有两百斤不到,你说我要不要也试试?”   方严看着他极温柔的笑了笑,然后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   “不健康。”   “哦。”方远哦了一声之后小声嘀咕,那什么才是健康,健康都不能减掉肉。   方远抖抖身上的肉,他现在都有些习惯这一身肉了。真悲哀,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为什么你们十一也要上班,不是法定假日么?你这个资本家!”方远指责。   “他们是放假了没错,但是我还有一堆事要做 ,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哎,还不都是为了养你,我必须要拼命挣钱。”方严似模似样的叹着气,一脸苦恼。   方远揉着脸上的肉,撇着嘴:“我可吃不穷你。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十一也上班太残忍了,不然你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   “那,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去哪?”方远眼睛一亮。   “ 你想去哪?”   “不知道。”   “曼谷或者拉萨?选一个。”   “拉萨。”   “好,明天出发,我现在订机票”,方严立马去开电脑订机票。   方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哥,你也太神速了吧,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是,预谋好要将你卖了。   “...”   方严很愿意跟方远一起出去,甚至早上两人都要出门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方严要出差亲自去解决,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方严接到电话的时候,方远正提着一箱行礼兴致勃勃的清点还需要带什么东西,然后就看到方严很歉意的看着他。   “小远,我不能陪你去了,紧急情况,我现在必须要去D城,大概需要三天。要不你先去吧,等我这边解决完了,立马赶去拉萨陪你,你一个人行不行?”方严极不放心的问。   方远瞬间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公事要紧,你赶紧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等你过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等你。”   “恩”,方严不舍的抱了抱方远。   新手机跟以前一模一样,方远将旧手机锁进了抽屉里。手机依旧不离身,方远是打心底里不相信钱荣新说的话,应该,是不相信的。   一个人旅游最是孤寂,方严将方远送上飞机,就买了别的票离开了。   方远提着两人的行礼坐在飞机上,拉萨是个海拔比较高的地方,方远从没有去过,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从拉萨站下了车,还要做挺久的车才能到到市中心。方远没有沿着世纪大道和柳梧大桥往上走, 而是让人沿着河流边的川藏公路一路往东往北。   这里是平均三千多米海拔的地方,方远一下车,就有些胸闷气喘。   开车的汉子是个地道的拉萨本地人,脸黑红黑红的,笑起来牙齿特别白。   这里的天与M市看到的天不一样,蓝的纯净无暇,像一块水晶一般,就算有云,云朵也是那种极白极白的白云。世界干净的让人难受。   车子开得不很快,方远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有些公路是建在丘陵之上,整个公路看上去虬曲盘旋。附近的山头一眼望去,尽是绿色,天仿佛都盖在了山顶上,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这个季节出游,最是让人觉得开心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晒得人只想趴着好好睡一觉。   围绕着整条横向的公路边,有一条极长极长的河流,据说几乎横穿了整个拉萨,那条河叫拉萨河。   河水不深,很多时候都能看到暴露在地面的河床,和河中突起的沙土,河水异常清澈。   开车的汉子笑道:“我们的吉曲很漂亮吧。”   方远扭过头看他:“吉曲是拉萨河?”   “是啊,现在每年来这里旅游的人特别多,来参观,来朝拜的不胜数。你也是来朝拜的?”   方远突然笑了笑:“是啊,来朝拜。”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市里。   “这一片可看的地方多了,这附近有两个寺庙,一个是仓姑寺,一个是清真大寺,往北走有阿尼宫,再往北一点就是大昭寺,之后一直往西,就到了布达拉宫。”   将方远放下,开车的汉子指了路就离开了。   方远拉这个小箱子,背着个包,挂着照相机,一看就是好宰的外地人。   街头巷尾都充满了异域风情,方远有些迷茫的在街头站了好一会,才找了个宾馆住下。   沿途拍了好多照片,方远特意挑选了几张比较好看的发给了方严,方严许是正在忙,方远等了很久,也没见回复。   在车上晃悠一天,有些适应这里的气候,高原反应淡了很多。   晚上出去到附近吃了碗藏面,味道很是地道,方远直塞了一大碗。   吃饭的时候,看到两个穿藏红色衣服剃着光头的女人,本地人热情的跟两人打招呼。方远这才知道,原来仓姑寺是个尼姑庵。   “哥,这附近有个尼姑庵,叫仓姑寺,听说里面的甜茶和藏面很有名,可惜你没来,不然可以一起去吃。”   刚刚开完会的方严掏出手机,就见到手机在震动,方远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还有一张是他贴在窗子上,合着背后的景色一起照的。   “哥,这后面的河叫拉萨河,用本地话说是吉曲,很漂亮吧。还有看到天空了么,是不是很清澈,像假的似的。”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方远附着的一句话,方严一一看完照片,才看到方远拍的有些不清楚的两个尼姑的照片。   方严不由得一笑,打了电话过去。   “等我去了,可以跟你再去一次。”   “好啊,不过不知道时间来不来的及。”   “事情办得很顺利,我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大约下午到,所以还有时间。”   “恩,路上小心。”   虽然方严是迫不及待的想与方远一起,可惜还是要忍耐。   隔天一早,方远就背着相机出门了,听说可以在仓姑寺里吃早饭。   从阿米旁边的小巷子拐进去之后,就是仓姑寺了。   毕竟是十一,人有些多。方远缓步走着,眼睛乱转,觉得就连墙角的一个痕迹都让人新奇。   可是还没进到院子里,就似乎听到两个很熟悉的声音。   “小小,我给你买的小转经筒喜不喜欢?”钱荣新的声音此时在方远听来特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   “哈哈,这个好小,怎么才小手指大小,你从哪买的?”萧筱的声音也让方远惊诧。   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可是听到这俩人对话,方远僵硬的转着脖子,一眼就看到了骚包的戴着墨镜的钱荣新。   方远转头就走。   可惜萧筱已经快一眼看到了他。   还没待方远讲话,萧筱就小跑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衣袖,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关了机。然后指着他的手机示意他关机,还一个劲做出拜托的样子。   方远瞪了她一阵,在萧筱一直哀求的表情下,终于不甘愿的掏出手机关机了。   “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们不相干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方远黑着脸。   钱荣新拿下墨镜叹了口气:“你可真狠心,从小到大的朋友,你觉得我们怎么可能放得下你。就连你,你那什么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嫌弃过你。何况是失忆。”   方远转过脸:“那又关我什么事。”   “不就是失忆么,那就想起来啊,只要想起来,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钱荣新道。   方远瞥了他一眼,扭头走人:“想得起来想不起来,又关你们什么事。无论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都管不着。还有我现在很好,不用你们操心,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远下意识的就不愿意跟他们有什么牵扯,总觉的有什么很不好的事。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钱荣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方远,你是不是还跟你哥...”   方远回头:“跟我哥什么?”   “你,跟你哥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说清楚。”   “你是不是还喜欢方严,还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装失忆骗我们”钱荣新一口气问道。   方远彻底愣住:“你说什么,我喜欢我哥?我跟他在一起?我装失忆?”   “你为什么还这么死心眼,明知道他在逗你玩,你们可是亲兄弟,你怎么可以喜欢他。那是,那是变态。”   钱荣新扭过脸搂住萧筱,看着方远惊讶到惊骇的样子,有点不忍心。而萧筱则一瞬不瞬的盯着方远的表情。   萧筱暗恋过方远,也在一起过,可是俩人还是分手了。   方远单方面提出了分手。   而方远喜欢方严这件事,萧筱也是第一次听说。   “新新,这是真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道,我就是高三开学不久的时候看见过一次,方严来接方远,在车里的时候。方远主动,主动亲方严。咳,法式那种。”   方远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27、不信   “你说谎,你肯定在说谎,怎么可能,不许污蔑我们”,方远上去就拽住钱荣新的领子,捏紧了拳头。   萧筱忙拉开两人:“方远你冷静点,也许是新新看错了。”   “我不可能看错的,当时我就在车旁边”,钱荣新道,硬直的盯着方远的眼睛。   “不可能,我哥,我哥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们是兄弟,怎么可能在一起,一定是你看错了。”方远有些激动。   “方远,事实不是你不承认就不存在的,以前你们确实在一起。当然也有可能是方严逼你的,因为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我说过了,不许乱说!”方远恼怒的眼睛几乎都红了。   钱荣新眼睛不眨的直直盯着他:“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这个人,他在我们手机里装过窃听器,指使人朝我们下毒手,陷害过我们,害得我和张扬差点坐牢   。方远,方严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温柔善良的人,不要被他骗了。”   “我相信自己看到的,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他骗我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那些,我并不相信你。还有,我们没有在一起,他只是我哥而已。”   这次方远是真的走了,他走的很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仓姑寺中,游人依旧如织。   钱荣新和萧筱站了良久,钱荣新苦笑:“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方远了。”   “有什么办法能治失忆?若是想起来了,他就不会这样抵制我们了”萧筱道。   “看些熟悉的东西?敲一棍?”   “呃。”   离开仓姑寺之后,方远胡乱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最后他停留在一个门前的台阶前,那门上挂着门帘,门帘是用褐色的布做成的,布上绣着一串藏文。   方远疲惫的靠在右边墙上,他就知道,遇到钱荣新就一定没什么好事。   方远原想着,无论钱荣新说什么他都不信,就算他说自己以前杀过人放过火他都无所谓。可是他说的是这种事。   怎么不在意,明明方严喜欢的是女孩子。   事实上,方严喜欢的是女孩子么?他只是在方严喝醉的时候听他喊过名字,叫圆圆。圆圆是谁。   手机掏出来开机,有方严好几个未接来电,也有两条短信。   “怎么关机了?”   “发生了什么事?”   方远长吸了口气,拨过去一个电话。   “哥,我刚刚去了庙里,怕亵渎菩萨,就将手机关机了。”   方严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听的人心一暖:“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一个人出去,我总不放心,怕你出了什么事。早知道就不说出去旅游了,这样你在家我还能安心点,呵呵,那样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方远有些沉默,笑得也很勉强,索性方严不在身边,看不到。   “怎么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哦,刚刚见到一对情侣分手了,所以有些感慨。对了哥,你有喜欢的人么?”方远突然问。   “怎么会问这个?”   “有没有?”   “恩,有,一直都有。”   “现在也有?”   “是啊。”   “是不是,是不是叫圆圆?”方远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方严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喝醉的时候说的。”   “恩,是吗,可惜我们已经分开了。”   “是个怎样的女孩子?”方远问道。   “呃,有时候很温顺,有时候张牙舞爪的很有活力,像只猫似的。笑起来很漂亮,会做些恶作剧,有时候又很呆。不太会做家务,特别不太会做饭,但是不讨厌洗碗。还有点笨,呵呵”,方严一点点说着。   方远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这么喜欢怎么没有追回来?”   “正在努力,等追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哈哈,好啊,我等着见嫂子呢。”   方严这么喜欢圆圆,怎么可能又跟他在一起。所以钱荣新一定是在骗他。   就在方远打电话的时候,从小店里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应该是个本地人,从掀起的帘子里可以看到,里面是个卖手工艺品的小店。   那女人朝他善意的笑了笑,方远走进去,买了两个布做的平安符,上面精致的绣着平安两个字。   经过打听,方远才知道自己原来走到了大昭寺。   大昭寺对藏民来说,是个很神圣的地方。门口每天都有很多五体投地向佛祖虔诚跪拜的人,也有好多提着酥油茶排队进寺的人。   那种环境中,就算你不信仰这个,心里也会有种很肃穆很崇敬的感觉。   大昭寺广场前有面墙,有好多人喜欢在这里,坐一会,享受高原的阳光,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听别人的事。   方远很喜欢这种安然的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的感觉。   于是他也随着别人坐在墙根下,看一些信徒在外围沿着街一直走一直转,口中念着经,手上拿着佛珠。   没有进去,就这样静静坐了很久,原先惊讶激动的心情,也神奇的平复了下来。   到附近喝了碗酥油茶,方远就回去了,突然没什么闲逛的心情。   之后一天,方远就在附近街上走走,尝了些特色食物。一直都走路过去,到了晚上回宾馆,方远发现自己的脚竟然磨起泡了,很久没有走这么多路了。   晚上方严打电话,说已经买好了票。   方远一直想着,方严应该下午才能到,可是早上刚五六点钟,就有人来敲门。   迷糊着眼睛打开门,就被一个人抱了满怀,竟然是方严。   方远立时全醒了:“哥,你不是下午才到么?”   “为了给你个惊喜啊”,方严笑着,风尘仆仆的。   方远将人带进屋之后才想起来,他好像没有给方严说过,他住的是哪家宾馆,那方严是怎么找来的?   方远脸色瞬间有些白:“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哦,你不是说你住得离仓姑寺很近,你还拍了宾馆的照片给我,再找不到你,我就傻了”,方严毫不在意的道。   方远点点头:“恩,是啊,我这么笨没想到。”   “呵呵,不说了,让我睡一觉先,在飞机上没睡好,现在好像有点高原反应,头不舒服。”方严说着,将方远推进屋,开始脱衣服,很快就脱得只剩内裤。   方远看着方严的果体,钱荣新的话突然蹦到了脑海中:“你主动亲了方严,还是法式热吻。”   方远眼睛立刻从方严身上挪开,他竟然有些在意。   “来,小远,让我抱着睡一下”,方严笑着,将方远拽到床上。   对于此时这种平日都会习惯的动作,方远现在觉得小小的不自在。   “哥,别抱着我,难受。”   “怎么了?你身上软软的,抱着比抱枕舒服多了,乖,别动,让我抱一会,我很累”,方严在他耳边呢喃几句,就睡着了。   方远睁着眼睛瞪着宾馆中的天花板,很久。   想起来有一次方严喝醉了,还吻了他,方远捂着嘴,胃里一阵翻腾。   为什么突然会有些在意了,这么久的事了,方严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又在意了。   待方严终于醒来,已经下午了,俩人出去吃了饭。方远特意带方严去仓姑寺转了一下。   “这里的甜茶很有名。”   “你喝了么?”方严笑着问道。   方远摇摇头:“没,等你一起。”   好在没有再见到钱荣新两人,方远一直在想,若是让方严撞见钱荣新会怎么样。   似乎两人已经离开了。   最好是之后都不要遇到,方远偷偷想了一下。   两个人一起出游,就是比一个人好玩多了,见到什么新奇东西都要说上一句,激动一下,扯着方严的胳膊让他看。   相机内存都快让方远给塞满了,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很多照片才够。   “哥,茄子”,方远最乐意给方严拍照片,带上各式各样的背景。   “来,一起拍”,方严招手,方远就拼命摇头,辩解道:“不要,我不上相。”   隔天绕到了布达拉宫,也只是上去简单的祭拜了一下就离开了。   方严觉得那种太干净的地方不太适合他,而方远也只是瞻仰一下布达拉宫的建筑。   俩人都兴致缺缺的走了一阵就离开了。   “哥,还要去哪?”看过这些景点之后,几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这里离圣山还有些距离,俩人都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   “随你。”   “那回家吧”,方远笑道。   “好。”   总觉得好好一场旅游,就这样虎头蛇尾了,方远想,要是没有钱荣新出现,他一定比现在玩得开心。   人果然还是活在无知里比较幸福。   坐上飞机离开的时候,方远又有些后悔。   “哥,还没有让你看看川藏公路的风景,除了市中心,那些大山和河流地貌才最好看”,方远以头撞窗户。   方严将他的头搬过来揉了揉:“怎么傻了,不疼么”,又拿过相机道:“你不是照的有,看这个就够了。”   方远感动的笑了笑,果然最宠他的就是方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   这样好的人,就算是男人,也想抢回家。   想完方远突然拍了自己一下,他想错了吧,为什么是男人抢着要,不应该是女人么。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钱荣新说的话!   28、秘密   回到家,方远一直翻来覆去的想钱荣新说的话,想的脑袋都大了。   就算知道方严有喜欢的女孩子,就算知道方严很喜欢那人,方远还是不能自抑的乱想起来。   就是很疑惑,方严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会跟方远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方远喜欢他,而这么宠弟弟的方严一定不忍心伤害方远,于是就同意与他在一起了。   可是这个说不通,他们毕竟是兄弟,哥哥就算再宠爱弟弟,也不可能会同意与弟弟在一起,那是乱伦。   一想到这个词,方远就心里一紧,不愿意再深想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严一回来,又开始上班去了,一点都闲不住。   方远也被方严拽着一起去,方远百无聊赖的窝在他办公室沙发上看书。   方严见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让他带着笔记本,看电影看电视,做什么都好,只要呆在办公室里陪他。   方远哀怨的看着方严,也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中午吃了饭,方严又有事需要出去,方远趴在他桌子上,看他一会盯着电脑,一会低头找文件,一会拉开抽屉找什么东西。忙得不开开交。   方远瞄着方严的抽屉,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名片,但是正中间一个抽屉,一直没见方严拉开过。   方远好奇的盯着看了两眼,发现那抽屉竟然还上了锁。   方远更好奇了。   方严出去之后,方远偷笑着捂着嘴坐在方严的位置上。   不知道这个抽屉装的是什么私密东西,日记本?不可能,方严怎么可能写那种幼稚东西。某个倾慕他的人送的礼物?也不太可能。或者是藏得小黄片?   方远心虚的探头瞄了两眼,确定办公室门锁上了,才去偷开方严的抽屉。   钥匙,钥匙一直在方远手上,因为早上方严去停车,方远抓着把钥匙开门,方严好巧不巧的,将抽屉钥匙一起递到了他手上。   探寻别人秘密这种事,最是紧张刺激了。   打开抽屉之前,方远深吸了口气,不知怎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首先看见的,是一叠照片,全是那两天两人去拉萨的合照。方远会心的笑了笑,拿起来一张张看起来,果然两个人的时候比较开心。   将照片放在桌子上,方远继续扒拉抽屉,看见两扳药。   “奥美拉唑舒必利?治什么的?”方远奇怪的看了看名字。   没有盒子也没有说明书,方严的电脑也关机了,方远将笔记本抱过来上网搜了一下。   “这个是胃药?那舒必利是”,方远看着网页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药,又看了看电脑。   舒必利的作用居然是这个。   “用于治疗呕吐,精神分裂症,官能性抑郁和幻觉妄想症,胃及十二指溃疡?”方远惊疑起来,这是治疗精神病的药,可是最后也说了可以做胃药用。   那么,方严有胃炎?   方远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一点,方严有精神病。   呆愣愣的握着两样药,方远有些愧疚,他一点都不知道方严身体不好。   于是方严回来的时候,方远坐在他的椅子上,面色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生气的看着他。   方严瞄了眼被打开的抽屉,瞬间脸色大变。   方严皱着眉头的问:“你,你都看见了?”,他的语气轻柔,脸色也变得异常柔和。   一点点走进桌子边,方严放在身侧的手都握成了拳。   方远点点头,重重的哼一声,将握在手中的药摆到桌子上。   “你有胃病,还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方远指着药道:“你偷着吃药,就是怕我发现?要不是我今天看见了,还不知道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方严听到他的指责,有些无力:“就为了这件事?”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事?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呵呵,没了,真没了”,方严偷偷舒了口气,将桌上的药拿过来,“你怎么知道这是胃药?”   “笨,我不会上网搜么。哥,这个舒必利你还是少吃点,这是专治精神病的,虽然也治胃病,但是毕竟不好。什么时候我跟你去医院看看吧。”方远道。   方严点点头,走近他身边,看了眼抽屉。因为有次水洒在了抽屉里,为了防潮,方严就用白纸垫了好几层进去。所以其实,抽屉是有两层。   “知道了,别担心,没那么严重。”   方严拢住坐在椅子上的方远,轻柔的在他耳边笑了笑,笑得人心痒痒的。   方远瞬间非常不自在,脸色潮红,从椅子上蹦起来。   “哥,可以回家了么,我们回家吧。”   “好,走吧。”   说着,拿起钥匙将抽屉锁上了。   方远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他发现自己开始在意起方严无意的动作。比如说方严专注的看着他讲话的时候,他会不自在,方严靠近他的时候,他也会不自在。更甚至看见方严笑,他也必须扭过脸去,否则就让人看见了他在脸红。   这是什么症状,方远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不对,一定是最近吃太好了,雄性激素分泌过旺,需要找个女朋友,他也这么大人了,还基本上靠忍,对身体不好。   总之,他现在需要抚平一下躁动的心情。   晚上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纠结,是去找个女朋友,还是下载小黄片自己解决。   这么猥琐隐私的事情,当然不能找方严讨论,方远异常苦恼。以至于他都没听到新闻在讲什么。   “近日十一旅游黄金周,大批游客涌入西藏地区,相当一部分游客选择自驾出游,到拉萨、日咯则等地区进行游玩参观朝拜。但是很多人都忽视了高原反应的危险性,对于严重贫血和高血压患者来说,只是高原反应,都能导致一系列严重后果。所以就算是普通小病,去西藏之前,也要进行严格的体检。”   “今日拉萨机场紧急送一对情侣飞往成都,最初发现这对情侣昏倒在宾馆中,医院方面表示,男生因为感冒引起哮喘,继而产生严重高原反应,而女生则是贫血,同样引起了高原反应。两人已经送往成都医院治疗。”   镜头放了一下被送走的这对苦命情侣的长相,方远漫不经心的看着,可是只看了一眼,他就惊讶的从沙发上差点掉了下去,甚至怀中抱得抱枕都让他扔了出去。   “哥”,方远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   正在洗澡的方严听到这一声,立马吓得浴巾也顾不得裹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方严赤着脚走出来焦急的问。   “哥”,方远几乎要趴在了电视上:“刚刚新闻看到的,钱荣新和萧筱被送到了医院,高原反应,钱荣新情况非常不好。”   “钱荣新萧筱?他们去了哪儿有高原反应?”方严听到是这样的消息,淡定的返回浴室中拽了件浴巾过来,围在了下面。   “他们也去拉萨了。”   “哦,那真倒霉,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有生命危险么?”   “有,说是很严重”,方远平静一些,蹲在沙发上感叹,世事无常。   他还记得以前看新闻,好像有个女孩在去西藏,因为高原反应死掉了,当时一直都没重视过这种事,真到发生在身边了,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可怜”,方严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也没讲身上擦干就坐在了沙发上,头发还在滴水。   方远一回头,就看到方严的样子,立马将他轰进了浴室。   “不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赶紧洗好了出来”,方远捏着方严赤果的胳膊,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很有弹性。   方严被捏的瞪了他好多下。   最终方远等了很久,才见方严从浴室里出来。而到方远去洗的时候,不经意发现墙上有可疑的白点。   果然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么。   方远关注了一下新闻,得知钱荣新和萧筱,已经被接到了帝都最好的医院里治疗。萧筱没大碍了,但是钱荣新还在危险期,一直未醒。   方远想着之前钱荣新还朝他吼着,说他们是朋友,说方严在骗他。现在人就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了。   就是觉得有些可惜,细想钱荣新人还是不错的,跟以前的方远也算是好朋友。   方远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钱荣新。   “明天开学,钱荣新还没醒”,两样不相干的事从方远嘴里蹦出来,方严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哥。”   “怎么了?”方严相当镇定的看他焦躁不安的样子。   “咳,钱荣新怎么说跟我们也有远亲,阿婆不是说想见他,他要是出事了,阿婆一定很难过。”方远讨好的坐在方严身边。   “所以?”   “所以,我能不能看看他?”   方严一把敲在他头上:“我不是跟你说过离他远点?怎么还巴巴的往他脸前凑?”   “他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关心下同学不好么?”方远撇撇嘴。   “好,等到他回m市,我带你去看。”   “谢谢哥!”   方严抬头又瞥了他一眼,果然弟弟大了就管不住了,说了都不听。   29、打架   隔天早上方严送方远上学,刚下了车,恰好碰到了同样送余光耀上学的余父。   话说余光耀他爸长的非常有魅力,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很严肃,但总有种这人非常强大不可违逆的感觉。   余光耀在他爸面前非常乖巧,笑容腼腆,一脸讨好的样子。   方远看的差点傻眼,明明第一次见到余父送余光耀的时候,余光耀是那样桀骜不驯的样子。   “姑父,我走了”,余光瑶从另一边下来,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走了。   方远扭头看看方严,又看看余光耀他爸余辉。两人见面显然互相愣了一下,才异常亲切的握手,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谈天。   方远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我弟弟方远,小远,来见余叔叔”,方严笑得温柔,语气也轻柔,余辉却听得脸色一黑。   他不过三十多四十岁不到,看着也显年轻,这么一叫,他的辈分生生被提了上去。   “余叔好”,方远乖巧的喊了声。   余辉抽抽嘴角,夸赞道:“令弟长得很有福气。”   余光耀在一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爸你真会说话。”   余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让他闭嘴。   方远尴尬的扭脸,他长得是很福气,能不福气么。   见两个大人还没完没了的聊天,余光耀无聊的甩着背包拍拍屁股走人:“爸我走了,放学来接我。”   方远也赶紧开溜。   余光耀晃悠悠的走着,看到走在很右边的方远,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将手扒在方远肩头上,余光耀笑得不怀好意:“方远,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想不想看?”   方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瞥着放在自己肩头上的胳膊。   身后方严和余辉仍然在热情友好的交谈,只是偶然撇到两人靠在一起的背影,方严的手指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   “不想看”方远摇摇头。   余光耀咧着嘴,漂亮的脸上满是得意:“不,你一定感兴趣的,因为这么漂亮的人,见不到真是可惜了。”   “嗯?”方远瞪了他一眼。   到教室的时候,余光耀特意坐在了方远身边,对于余光耀罕见的亲近,方远表示极不适应。   王林依旧来上课,只是一直在最后一排角落里,也不与别人说话,非常沉默。   听说他已经申请退学了,估计过几天就要离开学校了,方远想去与他说话,但是王林一见到他就走开,压根就没机会。方远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王林会突然这么冷淡。   尽量无视掉身边这个发光体,方远开始看书,余光耀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新奇,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开始啧啧欣赏起来。   “方远,你说为什么人胖了之后,就会变得又丑又平凡呢?以前多漂亮”余光耀叹息着摇头。   方远实在受不住他碎碎念,抬头撇了一眼,立时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那张照片上的人,他非常熟悉,甚至他家里就藏了无数张那样的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方远。   不过是以前的方远,消瘦得漂亮得张扬得方远。照片上的方远穿着白色衬衫,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怎么会有有我的照片?”方远问。   余光耀将照片举起来,举得高高的,笑得特别夸张,没有回答方远的问题,他将照片递到身后一个老实巴交的男生面前问他:“喂,看看这张照片,认得出来是我们班的谁么?”   那男生扶了扶眼镜,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一阵,然后又绕着班里看了一下,呆呆的摇摇头:“不认得。”   余光耀又忍不住笑起来,将照片在方远面前晃了又晃:“方远啊方远,你看,没人相信这是你怎么办。我也没办法相信这就是你,多可惜,你为什么不减肥,这身肥肉真是让人倒胃口。”   余光耀遗憾的戳了下方远身上肉,又对着照片上的人看了一阵。   “方远,为什么你会在半年之内重了近两百斤,人有可能会胖得那么迅速么?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余光耀逼近方远质问道。   方远从回了他一句之后,见余光耀那种德行,不由得懒得搭理他,为什么不减肥,他不正在减么,只是没什么成效而已。   为什么胖起来,他怎么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他吃的东西一直很正常。   “其实,我觉得你最近瘦了点,都能看出来这是脖子了”,余光耀用手比划着方远的脖子,方远翻个白眼,躲过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么?我要看书了”,方远推开他,淡定的继续看书。   “照片不是重点,其实是,我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这东西一旦公开出去,绝对会引起轰动,唉,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上你这个样子”,余光耀啧啧有声的赞叹道,然后小心翼翼的撇着四周,从包里拉出一张照片,却不敢放到桌面上,只在下面,拉着方远低头看。   方远不耐烦的想吼他,但是被余光耀手一揽脖子,头低下来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这次方远浑身都僵硬了,他一把夺过照片,就将照片给撕了。   “喂,喂,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好东西,你怎么能撕掉”,余光耀不满的道。   方远黑着脸瞪他:“从哪里弄来的照片?你调查我?”   “从哪弄来的就不用告诉你了,这照片上的是真的么?你跟你哥,哎呀你跟你哥居然是这种关系”余光耀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他,对着方远全身上上下下的瞄了一遍。   那张照片,是方远和方严在一哥暗处亲吻,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人的脸,方远闭着眼睛,仰着头,一脸的投入。   而照片上的方远,是很胖时候的方远,方远一看见照片,就忍不住带入自己和方严的脸。   然后他又想到方严喝醉的那个晚上。   浑身发冷,方远觉得他的牙齿都有些打颤,这是假的。他们怎么可能,一定有人在骗他,所有人都在骗他。   “这是假的”方远很肯定的跟余光耀道。   余光耀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相信是真的,只是,我家里还有很多,嗯,限制级的,这样那样的姿势,好刺激,要不要看?想不想看?”   余光耀一脸yd的笑着,声音听着非常欠揍。   方远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用拳头吻上了他的眼睛:“给我闭嘴。”   余光耀正笑得yd,冷不防被方远揍了一拳,一直都是他打别人,什么时候在别人手上吃过亏。于是余光耀眉头一竖也也上了手。   俩人在座位上厮打起来,桌子椅子砰砰砰的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伸长脑袋朝这里看过来。   这个时候刚好上课,教授抱着书走进教室,见一圈人围着两人看。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教授发怒,两人才终于分开来,余光耀的动作又叼又狠,方远身上看着不严重,但是非常疼。   但是方远也不是吃素的,专门挑余光耀软肋打,他手重,余光耀也没好到哪里去。   俩人被赶出教室,身上又疼,只能灰溜溜的一起去了医务室。   “这是打架了?哟,哪班的?这么能耐”医务室的校医换成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   余光耀眯着被方远打肿了的眼睛道:“美女姐姐,先帮我看一下吧,好疼”,说着,余光耀拉开沾满了灰尘的衬衫,露出白嫩的胸膛,还向前挺了挺,特别猥琐。   方远不由得捂脸,默默的站远了点,原来余光耀喜欢这样御姐型的女人。   校医抿着嘴笑了起来,戳戳他白嫩的胸膛:“我看你不严重,你还是等一会吧。”然后招呼方远过来。   余光耀脸一黑,瞪着方远,好像方远是他杀父仇人一般。   方远不由得想喊一句,其实我喜欢娇小可爱型的女生,这个真不是我的菜。   因为两人在班里打架,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于是辅导员很不厚道的通知了俩人的家长。   从医务室抹了药出来之后,俩人就被辅导员揪到了办公室,被教训了一通之后,俩人就在办公室里慢慢等着家长到来。   余光耀满不在乎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方远则有些忐忑,不知道方严知道他打架之后,是什么表情。   还有两人打架的理由,真的无法说出口。   一想到这个,方远就一阵难受。   到底那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难道方严一直在骗他?   刚到公司没多久,就又匆匆赶回学校。方严焦急的赶到办公室,一眼看到方远,就对着他上上下下摸起来,口中一直念着:“伤到那里了?严重么?疼么?为什么打架?是不是他欺负你?别怕,哥一定护着你。”   而他的话传到辅导员耳朵里,辅导员目瞪口呆的同时,只能感叹,还好方远一直老实巴交不爱惹事,不然这种教育方法教育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祸害。   余辉也在方严之后到来,见到余光耀,他只是看了看他,再看看方远,就对余光耀来了句:“他都打不过?是不是偷懒了?寒假给我滚回去继续训练。”   辅导员原指望着这个能被教育一下,现在只能目瞪口呆外加完全无语,他觉得他没什么好说了,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打架?”两个家长看好自家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异口同声的问道。   余光耀和方远对视了一眼,方远是警告的看着余光耀不许他说出来,余光耀就得意的瞥了他一眼,趴在余辉耳边说着什么。   方远对着方严只能沉默,要怎么说,难道说因为看到我们那种照片?   “就为了一个女人打架?真是出息了”余辉训斥道。   方远惊讶的看着他,余光耀不由得冲他一笑,露出一排牙齿。   方严沉默的拍拍方远的脑袋,温和的笑笑:“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们为了她打架?”   余光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看着他,然后道:“新来的校医,很漂亮。”   方远再一次惊讶的看着他。     30、又打架了   方严和余辉互相看了眼,两家孩子都被各自揪到一边说教去了。   方严看着方远沉默,方远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还在想着那张照片。这比余光耀说给他听得,要来得震撼的多。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虽然他努力想说服自己那是假的,但是,毫无办法。   方远抬头看了眼方严,又低下头去,不愿意问,不想问。   方严就淡淡的看着方远,看着他沉默又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头顶。   “没事,我又不会怪你,你这么大了,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方严很善解人意的道。   方远点点头,就是这个温柔的样子让他不愿意问。   方远还是想知道真相,于是被放回教室之后,方远主动向余光耀提出,想看那些照片。   “你想看?嘿嘿,你可知道,那是我花费多大的力气才弄来的。不然,你请我去你家参观一下,我就把照片带给你看。怎么样?”余光耀笑得不怀好意。   方远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好,明天我把照片带给你,明天晚上我要去你家”,余光耀拍板定案。   方远不由得舒了口气也提了心,到底还有怎样不堪的照片。   一晚上方远都有些心神不宁,方严以为他还在想白天的事,于是也没有怎么询问。   睡觉前,方远犹豫了一下跟方严道:“哥,明天晚上余光耀来我们家玩。”   “哦?余光耀来?好啊,欢迎”方严眼睛闪了闪。   “恩。”   隔天,余光耀来得有些晚,方远一直没看到他的影子,想着他是不是在骗自己。不知道怎么一时间心里有些安定下来。   可是临到上课的时候,余光耀就拎着包来了,坐在他身边的时候,笑得特别神秘的拍着自己的包。   “我带了好东西啊好东西,我昨天研究了很久,没想到两个男人还可以这样玩,真有意思。”   方远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煞白,余光耀笑得更加不怀好意。   “想起了什么好事?舒不舒服?哎呀,我忘记你失忆了,现在还有没有和你哥,嗯哼?”   方远瞪了他一眼伸手:“照片呢?”   “别急,我怕你会因为太激动而忍不住叫出来,下课带你去个好地方”,余光耀捂着自己的包不让方远碰。   好容易熬到了下课,被余光耀拉到了天台。   照片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肥胖的人坐在另一个人身上,表情似痛苦似欢愉。亦或者两人趴在床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或者是侧卧着,某个地方显露无疑。   方远直愣愣的盯着照片,盯着两人连接的地方。   大脑里一片浆糊,眼睛因为瞪太久而有些僵硬,他几乎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拿这些照片怎么办。   “余光耀,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方远终于出声,声音干涩低哑。   “哦,是我查方严的时候找到的,大概是前年?还是去年?我也不太清楚”余光耀漫不经心的道,毫不介意的说出自己调查方严的事情。   方远抖着手,好半天才翻到下一张照片。原本方远以为自己已经能承受得了这些照片的冲击了,但是,方远还是发现他错了。   接下来的照片,简直让人心惊。   余光耀将闹到凑过来,嘴里啧啧有声:“看吧看吧,你多厉害,黄瓜都能塞进去,哇,还有圣女果,这个不错,虽然我比较喜欢番茄。哎呀,可惜你的手脚都被绑起来了,不能反抗。”   没错,照片就如余光耀描述的那样,方远被绑起来,被虐待,不能反抗。   “方严真是个变态,居然喜欢这样玩”,余光耀最后总结道。   彻底惊呆,方远看着照片上方严依旧温柔的表情,不由得胃里翻腾的厉害,趴在围栏边开始呕吐。   “臭死了”,余光耀立马蹦开。   呕吐完,方远脸色煞白的继续盯着照片,然后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捂着嘴,努力憋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难以置信,方远瞥到一边余光耀事不关已的样子,突然有些愤怒和不甘。   “余光耀,你怎么弄到这照片的,你怎么弄到照片的,这是不是p出来骗我的”,方远紧紧攥着照片,不敢再看一眼,他拽着余光耀的衣服有些神经质的质问他。   余光耀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好半响,见方远实在有些狼狈的样子,才突然嗤笑出声,他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这几张照片你就信了?你居然信了?哈哈哈,真是傻子,我骗你的,这就是p出来的没错,我的水平不错吧。”   说着,余光耀夺过照片拿出打火机烧了。   方远呆愣的放开他,愣愣的看着被烧掉的照片中,人渐渐发黄发黑的面容。   是假的,就说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方远又一次和余光耀打架了,在天台打到互相筋疲力尽为止,余光耀瘫在地上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远望着太阳转过正中,照在眼上眼睛异常疼痛,眼泪都忍不住落下来。   “喂,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余光耀见方远眼泪下来,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太阳太刺眼了”,方远用袖子撸了撸脸。   余光耀揉揉刺痛的嘴角:“方远,其实,有一半是真的。”   “什么?”方远要哭不哭的问。   “昨天那张是真的,也有人亲自见过你们...但是没有拍到,方严是个很严谨的人。”   “我知道了”,方远默默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走了。   留余光耀一个人坐在地上,又开始很得意的笑起来。   这件事很有趣不是么。   下午又逃了课去了医务室,这次校医已经彻底无语了,给俩人抹药的时候,余光耀夸张的一直叫。   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对方踹的脚印巴掌印和指甲印。   辅导员溜达过来,见到俩人的德行,寒着张脸问怎么了。   余光耀道:“我们看见有学生欺负一只流浪狗,于是就上去制止,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好在我们保护了那只狗,不然它就太可怜了”,余光耀很真诚的道,做出一副悲悯的样子。   辅导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问:“那只狗呢。”   “跟一只猫跑了。”   方远捂脸,无话可说,余光耀果然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辅导员哼了一声:“你们俩记大过”,直接一甩手走了。   余光耀耸耸肩,这真不是他的错。   放学,俩人苦哈哈的站在路边等方严,方远对于余光耀如此执着的去他家有些疑惑。   “我觉得你家有宝藏,我要去寻宝”余光耀神秘兮兮的道。   方远不懂。   “你觉得你哥性格怎么样?”余光耀问。   “温和又开明,做什么事都会迁就我,对人很好,恩,很完美。”   “是不是完美的找不到缺点?你不觉得他,完美的可怕么?”余光耀突然趴在方远耳边道。   方远觉得不舒服,想推开他,余光耀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依旧凑在他耳边道:“别动,不想看看你哥有什么缺点么?不想看看你哥真正的性格?”   方远沉默了,放任余光耀靠在他身上。   其实方远这时候不想回家,他没办法面对方严,看见他就想起那些照片,那会让他觉得很难堪。   可是没两分钟方严的车就来了,余光耀拉着方远上了车,两人坐在了后座。   平日方远都是坐在副驾驶座上,极少坐在后座。   方严握紧了方向盘,却面带笑容的跟两人说话。   “我怎么看着你们俩的伤更严重了,是不是又打架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又是余光耀抢先说话:“方远非说校医比较喜欢他,因为校医多摸了他胸口两下,还亲了他额头一下。都没有亲我,我们就打起来了。”   余光耀说完,方远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表情,余光耀的话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哦?亲了小远没亲你?那校医是真的很喜欢小远啊”,方严笑道,车里俩人只觉得车突然加快了速度。   方远朝后一靠就想跟方严解释,余光耀拉住他的手,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嘴上道:“我今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一个超级好玩的东西,给你看看”,说着将手机抬到方远面前给他看。   手机上写着:“别说话,仔细看你哥的样子,他在生气。”   方远不由得朝方严看去,他的嘴角依旧在翘着,但是眼睛完全眯起来,那样子很像笑,但其实是在生气。   只看侧面,方远就明白方严生气了。   为什么,是因为他们俩打架了,还是因为余光耀的说校医亲了他?   车上沉默的有些尴尬,余光耀整个人都几乎趴到方远怀里,伸长手臂从前座两个座位的空隙间摸去,将车上的音乐打开。   “方大哥平时喜欢听什么歌?”   响起的音乐是方远之前唱的那首,但是只是刚起了声伴奏,就被方严切换掉了,换成惯常听的圣歌。   “你是我心中,我心中唯一的诗歌,我要向你尽情地歌唱,向你献上最真诚的爱....这首歌是基督教生命的执着”余光耀听了几句,就将中文歌词说了出来,方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余光耀笑了笑:“我奶奶是信基督教的,这些她都唱给我听过。”   “方大哥,难道你信教?”余光耀惊诧的问。   方严摇摇头。   余光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然后坐回座位上,转着眼珠噼里啪啦的打字。   “有句话说,内心黑暗的人,最向往光明,像不像?”   方远看看他,又看看方严,果断摇头。      31、探病   方严觉得方远今天意外的沉默,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睛有些肿,看不出来是被打的,还是哭的。   方严更倾向于方远是哭了,可是为什么哭,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哭。   瞥了眼在后面一直缠着方远说话的余光耀,方严只觉得心里的烦躁在升腾,有股暴戾的情绪肆虐开来,就连音乐都要压制不下去了。   方严低头发了个短信。   余光耀正和方远聊得欢快,不过很快,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余辉。   “喂,爸,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晚上去同学家玩,要晚点才能回去”,余光耀道。   “什么?小叔来了?真的啊,好,我现在就回去”,余光耀极为兴奋的让方严停车,他要下车。   方远此时极不希望他走,他不知道要怎么单独面对方严。   “你要回去?”   “是啊,家里来了很重要的人,必须回去,你家还是改天再去吧,方大哥再见。”   余光耀走之后,车上就剩了两人。   “小远,坐前面来”方严道,将车停在路边。   方远望着外面黄昏的街道,想着,若是现在突然跑掉会怎么样,但是他无处可去。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又打架了,不知道我会担心么。那个余光耀太轻浮了,被惯坏的二世祖,说话做事都不靠谱,这种人不适合太亲近也不适合做朋友”,方严像往常一样关心了一下方远,可是这种平日听来很温暖的话,现在听着竟觉得非常刺耳。   方远忍不住冲道:“那什么人才适合亲近适合做朋友?”   方严有些惊讶方远居然这样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远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侧过脸去,现在还要怎么像以前一样相处。   有时候当你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可是现实告诉你,这还都只是开始。   不能跟方严睡一起了,方远犹豫着。晚上趁方严在做饭,方远跑到方严关了很久的卧室,帮他收拾房间。   这样赶方严回自己房间睡觉时,他就有条不能用的借口了,反正他房间已经帮忙收拾好了。   方严的房间与方远屋子那种暖色调不同,这屋子看着太冷清了,床都是黑白两色,灯光也是冷冷的淡色调,地板是铺了灰色的绒地毯,看着就让人想裹紧衣服。   换了被子扫了地,擦桌子的时候,方远发现抽屉可以拉开。   抽屉里放了一摞信纸,信纸上写满了字。   是情书,这是方远的第一反应。   展开来看,果然是情书,虽然字有些潦草,但还是能连贯的念出上面有些拙劣直白的告白。   “你就像我的太阳,离开你我就会在黑暗中被冻死”什么的,看的人只想大笑两声。   可是看到落款的时候,方远就笑不出来了。   落款是方远,这是方远写给方严的情书。   这么厚厚一摞全都是方远写给方严的情书。没有标日期,所以方远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写的,但是至少有一年以上,只是因为主人比较爱惜,才保存的很好。   原来是方远缠着方严,方远叹口气,拿着那摞情书坐在床上,烦躁的要将自己的头发揪下来。好生生的女人不喜欢,造什么孽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没有在卧室找到方远,循着开着的门,看到坐在自己卧室床上的方远。方严有些惊诧。   “小远,你怎么在我屋?”   方远慌忙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背到身后,有些结巴的道:“没什么,就是帮你打扫一下房间。”   “你手里是什么?”方严看到抽屉打开着,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好。   方远为难了一下,还是抖出那迭情书:“这是我写的么?”   方严点点头:“你发现了。”   “哥,我还是自己睡吧。”   “好。”   方严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不知道俩人是不是算冷战,从那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吃了饭,方严要给方远上药,但是不过是刚碰到方远,方远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突然跳开,反应异常大,脸上也满是惊慌。   方严默默收起东西,回了自己卧室。   方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憋得慌。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间隙,来了条短信,方远看了眼,陌生号码。   “来xx医院,不要被方严知道,有急事说”,最后坠了个名字是小小。   方远眼睛一亮,小小是钱荣新对萧筱的昵称,她已经好了?   “你们没事了?钱荣新醒了没有?”方远慌不迭的问道。   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回复,方远迷迷糊糊的守着手机睡着了。夜里觉得脸上身上有些疼,大约是白天打架的地方疼起来了,疼得方远一夜没睡好。   隔天方严送了他去学校就走了,方远在教室里直等到了教授点了名,才偷偷从后门溜走。   xx医院就是本地一个不大的小医院,方远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见,还是他们转到了这么个小医院里。   进到医院没多久,就见到萧筱在后门等着,她穿着白裙子,头发散下来,走路一飘一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他也是淡淡的。   方远觉得萧筱的样子很怪异,脸色冷冷的,多一眼都没看他,总之整个人都带着股鬼气,怪渗人的。   钱荣新不在医院里,萧筱带着她出了医院后门,俩人专挑小巷子走,七拐八绕的。最后又坐了出租车离开这里。   那是家私人诊所的样子,钱荣新已经醒了,钱荣新妈妈在床边守着他。   见萧筱进来,钱母就站起来准备离开,可是一看到萧筱身后的方远,钱母就脸色大变,继而有些失控似的叫起来。   “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你害的我家新新还不够么,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股份都给你们了,我们已经没有你们的东西了”钱母哀求的看着方远,眼圈整个都红了。   方远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股份,什么股份。   “小小,让我妈别激动,你,你带她出去”钱荣新只是醒了,还是很虚弱,还需要带着氧气罩。看见自己母亲这么歇斯底里的叫喊,他不由得有些焦急。   萧筱点点头,将钱母带了出去。   方远站在钱荣新床前,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不好意思,来的时候忘记买些东西了。”   “没事,坐,方远,今天找你来很急,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知道,我不想你蒙在鼓里”钱荣新很诚恳的道。   方远点点头:“嗯,我听着呢,你说。”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钱荣新小小的喘了口气,脸色很难看。“我没有得过哮喘。”   “啊?”方远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我那天只是一点点感冒,店老板说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一点点感冒都会变得很严重,于是我就到附近药店买了些药。因为买的是惯常吃的药,就没有细看。可是吃过药之后,我就很难受,觉得整个人都憋在真空里,后来就一直昏沉得很严重”,钱荣新回忆着,脸色还是有些酱紫色。   “那时候非常像急性哮喘,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死了。后来清醒一些,我将药看了好几遍才发现,虽然外面盒子一样,但是里面的药被人换了。那不是我常吃的感冒药,而是另外一种,那种药已经停产了。”   “停产了?”   “没错,因为会引发后遗症,所以停产了,并且那种药,是你家生产的。当时负责那个药的人,是方严”钱荣新又大喘了口气,氧气罩上全是白雾,方远看着他觉得非常痛苦,觉得就连自己都呼吸有些难受了。   方远只是听说过自己家之前是做药品的,也从来没关注过。   “那种药一年多年就被销毁了。方远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还能找到那种药的人只有一个 ,就是方严。”   方远惊讶的看着他:“你怀疑我哥要杀你!”   “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钱荣新伸出手,指着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瓶子:“拿出来看看。”   方远掏出来看了看,是一片药丸,药丸上一个字母v。   “那时候这批药投产,我爸也还在,确定这个字母的时候,他还专门拿回家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   方远拿着药茫然不知所措。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没准备好要一下子承受这么多残忍现实的冲击。   方严为什么想要杀钱荣新,杀一个人有无数种办法,直接的间接的。方严是很聪明,想伪装成意外,可是他应该知道。若是钱荣新活下来了,一定能明白是谁动的手。   “方远,听我的,赶紧离那个人远远的,他有神经病,他发病的时候就是个疯子”钱荣新拉着方远的手焦躁的道。   方远呆呆的点点头:“他有精神病?”   “是,曾经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半年,出院之后,医生说他能自控了,但是若是情绪不稳定,还是会失控。”   “所以舒必利是治精神病而不是治胃病的?”   “舒必利?不清楚。方远,他太执着与你了,有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将你囚禁了起来,可惜我找不到线索”钱荣新仰躺在床上轻声道,脸上全是懊悔。   方远捏着那粒药,突然问:“你不告他?”   “哈哈,告?怎么告?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感冒引起的高原反应,连医生都这样证明。你以为有人会相信是因为这种药,是因为下药的这个人?真是太天真了”钱荣新苦笑起来。   方远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眨眨眼睛跟钱荣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钱荣新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方远,你帮那疯子道什么歉,他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方远很肯定的道。   “他就是故意的,他不止是疯子还是禽兽,他连小小都不肯放过,小小,小小是无辜的。他不是人啊!”,钱荣新拔掉脸上的氧气罩,有些歇斯底里的叫起来,脸上全是眼泪。   方远已经整个人都找不到一点知觉了,他僵硬的看着钱荣新哭,就像在看一场戏。   钱荣新是骗他的这个念头,在看到钱荣新病情的时候,就打消了。   可是这个到底是不是方严做的,方远不知道,不敢肯定不敢相信,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问。      32、不知所措   钱荣新抹干眼泪,瞪直眼睛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良久,他才开始说话,他的声音轻轻的,轻到近乎梦呓的地步。   他说:“方远,你说方严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知道是他做的,故意不让我死,故意让我告诉你。”   说完,他直直的盯着方远,眼睛瞪得老大:“故意,想让你知道,他的真面目。”   方远无言的看着他,只觉得一股恐惧袭上心头,让他冷到全身发麻。   方远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这么做,这太,太。”   “变态是吧,他本来就是个变态啊,为了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钱荣新突然就低沉的笑出来,胸膛急促起伏。   方远看着他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慌忙跑出去喊医生,他的脚步踉跄,几乎算是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医生,医生”,方远大声吼着,脸色苍白。待医生跑过来,他才坐在门前的长椅上发呆。   走廊上的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吹得木制长椅冰凉冰凉的。   方远觉得手像冰块脸像冰块,浑身都泡在那种冰冷麻木的感觉中。他茫然的闭上眼睛,脑海中蹦出方严温柔的脸。   方严温柔的笑着:“小远,我是你哥,小远,我是你哥”,这句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回荡,最后变成了一个魔咒。   一个将他禁锢住的温柔的魔咒。   方严还做了什么,方严将萧筱怎么了。   方远想知道,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方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他很怕,他觉得方严在他脑海中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温柔亲切的好哥哥,一个是可怕的陌生人。   方远顿了良久,想努力消化掉钱荣新跟他说的话。   萧筱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钱母回来了,钱母看见他,已经没那么激动了。   见医生在里面,钱母有些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扑到门前的玻璃上焦躁的朝里看,手掌合十,希望自己的孩子没事。   萧筱沉默的坐在方远身边。   “萧筱,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远道。   萧筱嘴唇抿了一下:“你不觉得让我说很残忍么?”   “对不起”,方远道歉。   沉默了一阵,她才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么?你肯定不记得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初中的时候是同学,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你,偷着暗恋你,放学的时候会特意绕到你家附近,就为了能跟你一起走。”   萧筱说的时候,脸色很平静,嘴角甚至都带着笑。方远想了一下他中学时的样子,大约没有什么小女生不喜欢那样漂亮的人。   “一直跟了你一年,初中都快毕业了,你才注意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跟人说喜欢我,要追我。都是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你又是那样爱玩,脾气火爆。你总是跟你哥吵架,每次跟我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哥怎么了你哥怎么了。”   “所以,那天你带我回家,我特别惊诧,你妈妈非常漂亮又温柔,我也见了你哥,同样是个温柔的人,我总想,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跟他吵得起来。”萧筱睁大眼睛,方远看着她的脸,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消瘦的厉害,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我们高二暑假分了手,其实我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分手的,我一直以为是你提出来的”,说到这,萧筱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暑假之后我就转学了,暑假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忘掉了,所有人都不告诉我,可是最近我突然想起来了。”   萧筱笑着,露出小小的虎牙,可是她的眼泪却在眼睛里打转:“那天跟你吵架,我负气一个人跑了,可是却惹上了附近的流氓,被他,被他”,萧筱哭起来,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落在地上。   方远低着头:“对不起。”   “这不是重点”,萧筱吸了口气,“那流氓走之后,就有个人过来了,我当时虽然在有些昏迷,但是还是能听到声音,那人说我脏了,配不上他了。我当时一直想,他的声音真耳熟,可是那之后,我就连那件事都一起忘掉了。”   萧筱说着转过脸来看着方远,她居然笑了起来:“你知道那人是谁么,你一定知道啊,因为你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方远蓦然惊骇的看着她:“是?”   “是啊,他说我脏了,配不上你了,方远你真幸福。”   “萧筱,他是恰巧路过还是?”方远想问这个,他是见死不救还是什么。   萧筱盯着他,突然靠过来靠在方远身上:“见死不救?不,从我不能反抗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我,我向他求救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直到那个流氓走了。你觉得他做了什么?”   有时候要毁掉一个人很轻易,只需要一句话,几百块钱,或者一个念头。   方远走出医院的时候,几乎抬不起脚,他甚至都不去想什么,只是看着前面的路,觉得自己该回家了。   现在只要回家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该怎样还怎样,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方严还会给他做早饭,送他上学。他还要复习,等着转中文系,他还要每天练瑜伽,为了减肥。   你看,一切都好好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嘀嘀嘀,你找死啊,没看见有车么,死胖子,撞死你了可不关我的事”,差点撞到人的司机探出头来大骂,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一阵恼怒。   “去,遇到个衰鬼,真是倒霉”,见人退后让开,司机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方远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地上的斑马线,和对面的红灯。   他是要做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方远的手机响起来,显示是方严的。   方远靠在路边的柱子上看着手机良久,还是没有接,不想接。可是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方远干脆直接关了手机,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那厢一直打不通电话的方严,终于有些暴躁了,他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摔,打开电脑开始追踪定位方远的手机,最后显示的位置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一个挺偏僻的街道上。   方严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公司,开着车奔着那里去了,方远的手机依旧打不通。   方严有些焦急,车开的飞快,赶到地方的时候,没有看到方远的影子,方严皱着眉绕着街道看了一圈。   “大姐,请问一下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很胖的人在这里?”方严找到路边一个小店里的大妈问道,他特温和的笑了两下,就将那大妈对他的好感度提到了百分之百。   “是很胖的小伙子么?有啊,刚刚还在那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路也不看路,差点被车撞到了,后来就一直站在路边,我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走的”,大妈手一指,指着方远刚刚站的地方。   方严走到那个位置看了一阵,没任何特别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方远为什么不上课跑到这种地方来。   方严压抑着焦急和愤怒的情绪回了公司。   钱荣新说的没错,方远的手机里一直都有方严装的监控,所以方远的一举一动,方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方远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兜里只有几十块钱,还是之前要买东西,带了一百块钱找开的,一直揣在兜里没掏出来。   走累了,就在路边买了大碗肉丝面,吃完继续走,方远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这个城市非常大,东城区西城区的。   一直走到了傍晚,方远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这边不是繁华地段,楼房稀稀落落的,甚至能看到一些很肮脏的角落。   找了个小旅馆,方远为难的跟老板说没有身份证,老板看了他一阵,见他模样老实,才放了他进去。   好在最简陋的单间只要六十块钱一晚上,方远蜷缩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后半夜总算睡着了,方远又噩梦连连。梦到方严跟在他身后,他拼命跑,慌不择路,可是怎么都跑不掉。方严一直不紧不慢的走着,微笑着,笑得无比温柔。   可是方远突然莫名的害怕起这样的方严来,怕得浑身发抖。   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发着光,五彩晶莹的特别漂亮。   方远眨眨眼睛,愣神的盯着那盏灯良久。无论是被子的颜色,还是枕头的高低程度,亦或是屋中熟悉的味道,都清楚的让他明白,他回到家了。   就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被人弄回了家。   不用说,那个人只有方严。   “醒了?饿不饿?我做了饭,都中午了,快起来吧”,方严向往常一样走进来,手中拿着把勺子。大约是熬了粥,炒了排骨,方远闻到了极香的味道。   他昏昏沉沉的晃着脑袋,整个人都晕晕的,浑身无力。爬起来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手软脚软,整个人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没了骨头。   方远一瞬间惊慌了一下。   “我,我怎么了”,方远讶异的看着方严。   “哦,我忘记了,昨天为了怕会吵醒你,就让你多睡了会。是不是没力气?待会就好了,先在床上坐一会,我把饭端来在屋里吃”,方远笑着道,转身走出门去。   方远靠在床上弯着手臂,浑身被抽走力气的感觉非常个非常不好。   方严到底想做什么,方远惊疑不定。   这个人还是他哥么,这个披着温柔外皮的人,到底是谁。   33、小白屋   “来,我喂你,这个是特意为你做的排骨,我没有放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方远夹了一筷子排骨递到方远嘴边。   方远直愣愣的看着他紧紧闭着嘴。   “呵呵,你要是不张嘴,我就嘴对嘴喂给你了”方严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特别开心的样子。   他说着,就将排骨塞到自己嘴里,脸慢慢向方远靠过来。   方远惊骇的瞪着他,拼命摇头。   方严皱皱眉头,慢慢嚼着嘴里的排骨,还是向方远靠过来。最终,他停在了离方远脸只有一指宽的地方。   伸出食指描着方远的嘴,方严咽下排骨,啧啧笑起来:“被你发现了,你终于发现了。我一直想着,肯定是天意让你忘记了。既然你忘记了,我就可以忍,忍到你再次想起我为止。可是一听到你喊我哥,我就忍不住了,想将你扑倒,想扒光你的衣服,想做到你一边哭一边喊我哥为止。我没办法看到你身边有其他人,没办法看着你跟别人说话,对别人笑。任何人都不行,因为我会嫉妒。”   方远闭上眼睛,憋住呼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的脸。可是随着方严说话,他的呼吸全都喷在脸上,嘴唇上的触觉,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方远茫然着不知所措起来,他找不到方严了。   “小远,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钱荣新,若是没有他告诉你真相,像你现在这么迟钝,肯定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真相,我肯定也要忍更久,更久。你怎么就背着我去见了他,我不是说带你一起去么,太不听话了”,方严摇摇头,离方远远了些,他的手指还在方远嘴唇上,磨蹭磨蹭,带着无比的情欲。   紧抿着唇,方远一动也不动。   “看着我,你没有什么想问的?”方严温柔的道。   方远蓦然问:“你是谁?你这个疯子,你把我哥藏哪去了。”   方严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哥啊,我是你最亲的人。”   “为什么要杀钱荣新,为什么要那样对萧筱,那是犯法的,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明明,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方远忍不住冲他吼道,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方严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没有回答方远的问题。方严一俯身圈住方远,拢住他的手脚,低头堵住了方远的嘴。   方远话音刚落,嘴巴都没闭上,就被方严追了上来。   方严的舌头特别刁钻,噙着他的嘴唇,让他只能被迫大张着嘴。   方远抬起手想挣扎,可是方严已经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唔”,挣扎不得,又被人按住亲,方远只觉得胃里一片翻腾,有什么东西要冲到嗓子里。   恶心,真恶心。方远脑海里只重复了这么一个词,胃一阵阵痉挛。待方严心满意足的放开他的时候,方远的舌头已经麻木了,整个口腔里都是方严刚刚吃的排骨的味道。   可是此时排骨的味道也让他觉得极其的恶心。   “呕”,趴在床边就开始干呕,方远只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方严扶着他的胳膊,拍着他的背,一脸的温和:“慢点,要不要喝点水,不喜欢排骨的味道么,要是不喜欢吃排骨,就喝粥吧,熬了很久的。”   像是根本就不明白方远为什么呕吐,方严很是轻柔的道。   方远愤怒的扬起巴掌,一巴掌甩到了方严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远愣了,方严居然没躲。   方严依旧很温柔的看着他,仿佛没看到他的愤怒,没察觉他的动作一样无动于衷。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说喜欢我,死活缠着我,还威胁我说不喜欢你就去自杀。既然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方严的回答让方远一阵愤怒,也一阵憋屈。   “我喜欢你跟你对他们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都喜欢我了,怎么还跟他们说话,还跟他们这么亲密。萧筱居然自称是你的女朋友,你说好不好笑,你都说喜欢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人,她那么脏,怎么配得上你”,方严笑着,端起粥到方远脸前。   方远听到他的话完全只剩了无力:“你这个疯子,你毁了她。”   “我的东西,除了我谁都不允许碰。萧筱不配跟你在一起,她喜欢的只是你的脸,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点都不喜欢吧。”方严说着,突然问道,“你喜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方严捏着方远脸上的肉,爱不释手。   方远没躲掉,被方严捏的脸疼。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么胖?他们说,我是一年不到突然胖成这样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么?你这么胖,就再也没有人跟我抢你了”,方严心满意足的抱住方远,脸蹭在他脸上。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为了控制你的体重,我每天都有调配药。”   “药!什么药”方远惊叫起来。   方严眨眨眼睛:“你猜,就在卧室里。”   方远当然不可能猜到,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时候吃了什么药。   “哈哈”,方远疑惑纠结的表情愉悦到了方严,方严整个人都乐起来。   “给你点提示,药你每天都有见到,现在屋里就有。”   方严说完,方远就一点点的看着屋里,桌子上放得是笔记本,杯子,几本书,一些水果,一袋奶粉,抽屉里除了书就是空的。柜子里是衣服,床上更不可能。   又瞄了一遍,方远突然看到了那袋每天晚上都要喝的牛奶。   “牛奶?”   “嗯,小远真聪明”,方严亲着方远的额头,“牛奶里除了增肥的药,还有一些安神药,不会有副作用的,只是让你能好好睡一觉。”   方严说完,方远就呆呆的被他围在怀里没反应。   原来,从最开始,方严就没安过好心,亏他还以为,方严对他非常好,对他千依百顺宠溺异常。   “从那么早之前你就”,方远低声道。   “不是从那么早之前,而是,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许是说开了,方严已经没什么顾忌了。   方远脸色煞白,嘴里酸酸苦苦的,原本头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吐了一场,吐到最后,全是苦水。   现下不止嘴里苦,浑身都是苦的。   原来绝望是这种感觉,方远第一次觉得人有多可怕,而那个让他觉得可怕的人,就在他身边。   “不吃饭会难受,来吃点东西”,方严将刚刚落下的粥又端到了方远面前。   屋里蔓延出一股腐烂酸臭的味道,方严却豪毫不在意,那味道混着粥的香味,直让人倒了所有胃口。   方远别过脸去不吃,方严叹口气扳过他的脸,很认真的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激怒我的对不对?”   连恐吓带威胁,方远终究是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不过吃下去的东西,没隔两分钟,又全吐了出来。   方严苦恼的皱眉:“胃不好了?这样可不行,会得厌食症的。”   方严端着碗出去的时候,方远觉得手恢复了些力气,他勉力下床,扶着墙走到门边,门居然没锁。   方严还在厨房,方远开了门刚站在门边,就见方严伸头看他:“小远,不舒服就回屋躺着。”   方远一点都不想回屋,甚至不想呆在这个家里。这里到处都有方严的影子,让他觉得窒息。   可是方远也知道现在自己跑不出这个地方,他扶着墙走上二楼,那里尽头是父母的房间,方远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   将门从里面锁上,方远倒在了用白布盖着的床上。   墙上大照片上的夫妻笑得依旧温和,方远仰着头看两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人在受到刺激受到打击受到惊吓的时候,都会下意思的想逃避。因为真相太过残忍,除了逃避别无办法。   因为方远逃课去见钱荣新,方严有些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上课么,那就不要去了”,方严笑着,将方远锁在了楼上房间里。   那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墙壁白得刺眼。房间没有窗户,唯一能出去的那扇门,也是特质的铁门。   方远突然想起来有次逛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因为没有钥匙,方严又说只是间空屋子,方远就没有进来看过。   原来,是专门关人用的。   颓然的坐在床上,方远想着,就算他现在死了,肯定也没人能发现。   白色看久了,会让人心情烦躁,坐立不安。   整整一整天,从早上被丢进屋里到现在,方远一口水都没喝,早饭也没吃。不知道现在几点,方远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苦闷憋屈的只想哭。度秒如年,方远咬着自己的嘴唇,死命敲门,敲得手都肿了。   焦躁恐慌难以置信,这些情绪慢慢搅合在一起,鼓动着方远的心情。   怎么都没办法想通,为什么方严突然就变了,变得狰狞可怕。   胡思乱想很久,随着身体又渴又饿,这些想法又都被抛之脑后,方远舔舔干裂的唇,只想喝口水。   躺在干硬的床上,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方远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能听到心跳嘭嘭的在耳边回响。一下,一下,仿佛心脏是连接着大脑的,就连呼吸都不自觉与心跳的频率一致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方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里的白色开始慢慢看不清楚。睁着眼睛,也像闭着眼睛一样,黑暗的让人觉得绝望。   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不要想。   方远睡着之后没多久,方严就走了进来。他看着方远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双脚并拢,脸色安详。   那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方严不由得有些恐慌,他死命抱着方远,吻着他的脸:“小远,我回来了。”   34、逃跑   又被方严扛回了卧室,早上弄脏的地方,已经收拾干净了,连床单都换了。   方远看着窗外,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月亮刚偏头,露出扁扁的月牙。   方严不知道去哪里了,侧耳听着外面也很安静。方远爬下床赤着脚走出去,方严居然在。   方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什么东西,音响声音开得很小,方远听不真切。   看见方远走出来,方严也没有关掉正在看的东西,只是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   方远脸色苍白的站在客厅边缘不想过去,可是,方严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了。   “手要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带着些诱惑的女声从音箱中传来。   “兰庭,你明天有空么,我们去看电影吧”,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方远的头皮立时炸了开来。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方严身边,看着他的电脑,电脑上放的不是什么电影电视。而是录像。   周兰庭来家里教他练瑜伽时候的录像。   可是方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方远抖着手指着电脑,难以置信:“这是,监控?你在家里装了监控?”   “呵呵,小远来一起看”,方严毫不在意的将方远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不止家里,方远发现两人出去的时候也被拍了下来,那个角度看着像周兰庭的车上,有时候又是很远的路人的角度。除了在家里在周兰庭车上装了摄像头,还请了人专门盯着两人。更让方远觉得恐怖的,是他的手中就拿着一个摄像头加窃听器。   是装在他电话中的,可是方远明明记得,上次跟钱荣新一起拆他手机的时候,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出汗了,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了,我去关了”,方严摸着方远果露在外的胳膊,胳膊上哇凉哇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今天有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关你禁闭?”方严道。   方远一言不发。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以后想去哪都要跟我说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若是你不想上学,可以陪着我去公司。总之,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不要做我不高兴的事,我唯独对你的事没办法忍。”   方严说着,又亲在方远侧脸上,还啜着他脸上的肉舔来舔去。   方远不由得难受的扭过脸去,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   “别讨厌我,你总要习惯的”方严开心的扳过方远的脸,又要吻在他唇上。   方远剧烈挣扎起来。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不是叫圆圆么”,方远忍不住喊道。   方严眨眨眼睛,无辜的道:“圆圆不就是你。”   “...”   “周兰庭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电脑上还在放着两人一起约会时的影像,想到周兰庭死时候的惨状,方远止住冷汗问道。   方严摇摇头:“怎么会,警察不是说了,周兰庭是她前夫杀的,怎么会跟我有关系。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线索而已。”   “小远,你太关心那些无关的人了,我会吃醋的”,方严搂紧方远,执拗的道。   真是忍受够了,方远死命挣开方严的手臂,见方严的手又要伸过来,方远慌乱的揪起桌上的小音箱往方严身上砸去。   方严用胳膊一挡,挡过了小音箱,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去拉方远。   可是此时依旧面带微笑的方严在方远眼中,如同恶魔,他不可能喜欢方严,也不可能对方严有丝毫那种感觉。   因为方严是他哥。   “我们是兄弟,这样做是乱伦,你不可以”方远拼命摇头,后退着。   方严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语调轻缓的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更好,有血缘羁绊,我们才更亲密。你忘记了么,你说过喜欢我的,看看那些情书,是你先缠上我的。现在我放不下了,你不能因为失忆,就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小远,乖,到我身边来。”   方严伸出手,笑得像个置身于天堂的人。   方远几乎要被逼到墙边,他看着这个叫方严的人,心里的恨意骤然而起。   手摸到放在墙边的装饰花瓶,方远咬咬牙,一把抬起花瓶朝方严砸去。   方严没想到方远真的能狠下心来,花瓶砸来的时候,他楞了一下忘记躲开。   于是在方远惊恐的眼神中,方严被花瓶砸中了,正中脑袋。破碎的花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严依旧那样看着方远,他说:“小远别怕,我没事。”   然后有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划过眼睛脸颊嘴角,滴落在衣服上。   方严晃了两下,疑惑的看着脸上落下来的东西,甚至用手抹了一把去看。然后他慢慢倒下去,跪倒在地上。   方远恐慌起来,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掉。   就算方严那样逼他,那样对他,他都只想着离开就好,从没想过要杀方严。   “我送你去医院”,方远撕下自己的衣服包在方严头上,方严迷糊着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小远。”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方远吼道,边打电话,将方严拖到沙发上平躺下来。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方严和方远身上都沾满了血,方远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送方严去医院。   方严忍着疼痛不昏过去,一只手紧紧攥着方远的手,生怕他突然跑掉一样。   直到送到手术室之后,医生才强硬将两人的手分开。方远站在门外,嗅着医院中的味道突然想,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可是方远还是犹豫了,有时候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放心不下方严。   等了许久,医生才出来,伤口没什么问题,缝了线,养伤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是这期间可能会出现头晕的症状,也不能过度劳累。   方远有些愧疚,方严还在病床上睡着,安静的平和的睡颜,看不出一点点与平日不合的样子。   可是这个人已经变了,变得方远不认得了。   方远站在门前看了很久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   转了头离开医院,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带了银行卡再次来医院。一次交了十天的住院费,方远找护士给介绍了比较勤快的护工。   做完这些之后,方远去了医院前的自动取款机,将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把卡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坐上出租车去了车站。   也许过个几年再回来,方严对他就不会那么执着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招惹了方严,就算他清楚的知道那个方远不是他,他也只能承下这个过错。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前世他一直生活的城市。   这个城市很是偏远,也很小,离m市非常远,方远坐了一整天的火车才到。   这里跟以前有了很大变化,路得名字都变了,方远对着地图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熟悉的地方。   无意间瞥见学校的名字,大概大部分城市的学校名字都差不多,一小二小,一初二初的。方远去了一小,果然跟以前不一样。   正是放学的时候,方远站在学校门前,到处都是接孩子的家长。方远一直站在路边,直到最后的孩子都被接走,学校大门也关上了,他才突然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了,他来这里只是想找点熟悉的感觉,可是现在看来,只是个相同名字的城市罢了。   身上的钱够他租个还不错的房子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他还可以找份工作,交个女朋友,然后等某一天带着女朋友回去看看方严。   大约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跟方严的关系只可能是兄弟。   方远找了份工作,因为他看着块头大有力气,在一家家纺店里做了仓管。   这个工作让方远比较满意,不用怎么接触人,每天只要接货发货清点货物就够了。工资不到两千,但是足够他生活了。   在附近租了间单间,方远就这样开始上班了。   早上八点上班,方远六点多就醒了,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晚上也是,无论是熬到十点十一点还是十二点,隔天依旧六点多就醒。   怎么都睡不好的感觉,让方远觉得劳累极了。   有时候成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到早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方远不敢去想方严,每次方严的脸一出现在脑海中,方远就自动跳过去。   因为一旦细想,方远就觉得没来由的恐慌。   工作说忙不忙说闲不闲,一周休息一天,方远也只是呆在住处哪里都不去。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其实方远更害怕的是,方严会突然出现。   从离家出走那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方远没有看过电视没有看过报纸,没有关注过新闻,也不看任何杂志,每天接触的人也只有工作上的那几个。   这样安定简单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可是方远的恐惧并没有减少一分,随着一天一天过去,方远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紧迫的盯着他,站在他身后的阴暗处偷偷的,冰冷的盯着他。   方远觉得,方严要找到他了。   以至于他不敢回住处,每天窝在仓库里,收了货就赶紧缩回仓库里,像只躲着猫的肥老鼠。   “方远,出来接货”,送货人站在门前大喊。方远探出头来,看着像往常一样来送货的人,缓慢走出去与司机一起卸货。   卸货的途中,司机随意的跟方远闲聊:“方远,你知不知道刚刚来得大客户是什么来头啊?”   “嗯?刚刚来了谁?”方远疑惑的问。   “听说是外地来的,一下子要了我们好几件货,看着就像个有钱人。”   “哦”,方远不关心这些,有钱没有钱都跟他无关。   “不过这个客户有些奇怪,非要到我们仓库来看货 ,老板待会就带他过来了,你将仓库打扫一下,要是因为你让生意黄了,小心你工作不保哦”司机好心提醒。   方远点点头,卸了货之后,拿了把笤帚将过道扫了一遍,反正去仓库看货的顾客也不少,方远已经习惯了。   桌子还没擦好,就远远的听到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   “跟你说,我们的东西绝对质量有保证,别家不能比的。”   方远站在门边,等着老板带着客人过来,他低着头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灰,不知道老板又忽悠了什么外地人。   等了不久,一双脚出现在方远视线中,他看着那脚上的鞋,多瞅了两眼,因为那鞋真的很高档。方远一时间只是想,真是个有钱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老板,这个人也卖么?”   “啊?”老板大汗。   而方远听到声音没抬头,拔腿就跑。   35、欢迎回来   可惜,方远跑得是快,却被早盯上他的方严一把给拽住了,没跑掉。   “小远,你要去哪?”方严微笑着问道。   方远定定的看着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客人想看什么东西,我找给你。”   方严满意的拽着方远问老板:“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呃,这个不卖,你们认识?”老板疑惑的问。   方严点点头:“这是我弟弟,跟我打架离家出走呢,我刚出院就跑来找他了,给你添麻烦了”,方严极是得体的道,说着,还露出自己头顶上刚拆线的伤给老板看。   老板吸了口气:“这么严重。”   “是啊,现在孩子真是不好管教,这是亲人没什么关系,要是将外人打成这样,人家肯定就不依不饶的要赔钱了。哎,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叛逆了,不听话”,方严叹气的摇头。   方远一直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老板看看方远:“其实方远还是挺老实的,实在,不爱说话。你也别骂他,孩子都这样,冲动过了就后悔了,好好说两句就行了。”   “嗯,你说的是”,方严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方远,见他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才松开手放了他。   “老板人不错,也照顾我弟弟这么久了,这些东西我买五件,你给送来这个地址吧,弟弟我就领走了。”   “哈哈,一定送到一定送到,慢走慢走”。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方严直接将方远拉上了车,开车就走。   方远从上车起,就将视线扭到窗外,一眼都没有放在方严身上。   方严不时瞥他一眼,见方远倔强的侧脸,不由得挂上了一个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居然停了下来,位置还特别偏僻。   方远疑惑的看了看方严,却发现方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边,现在更是将他围在了座位上。   下意识的想躲开,可是身上系了安全带,方严又围在身前,方远只能尽力将身子往后靠着。   “啧啧,半个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方严伸手捏着方远的下巴。   “你说将人打伤后逃跑,是什么罪名呢,故意伤人罪?要怎么惩罚才好”方严敛住笑容,一脸阴狠的看着方远,“方远,我是不是太纵容你太宠溺你了,才让你看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见方远有些吓到的样子,方严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声音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脸:“是不是害怕了?害怕就对了,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说着,方严就用手捏着方远的下巴,低下头恶狠狠的亲他。   方远的一条胳膊被方严用半边身子制住,另一只胳膊被他用手按在身侧,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只能微仰着头忍受方严的亲吻。还要被迫张开嘴,忍受他的舌头搅在口中的感觉。   舌头被人擒住狠命吸允,嘴唇也被人擒住,那舌头又舔过他上颌,舔过他的牙龈。每一下都非常用力。   方远觉得嘴巴完全被麻痹了,除了那种滑腻腻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恶心。噙不住的口水顺着嘴巴流出来,湿了下巴,方远觉得非常屈辱。   方严刚放开方远,方远就伸着头要吐。方严慢条斯理的掏出纸帮他擦下巴,一边道:“若是你吐了,我就再亲你,直到你适应了为止。”   方远斜眼恶狠狠的瞪他,可是方严脸上依旧是欠揍的笑容。   猜不出方严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方远却不敢挑战一下吐出来。他捂着嘴揉着自己的肚子,努力憋着。   “真乖,我就说,你总能适应我”,方严赞赏的摸摸方远的脑袋,手指划过他的脖子,他的胸膛,在胸前揉了两下,顺着肚脐往下。   眼看着手就要到某处重要的地方了,方远突然一把打开了他。   “别碰我”,方远厉声道。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小远,我好想你,你知道我醒来之后没见到你有多绝望,我那时候就想,若是捉到了你,就将你绑在床上做到你没力气再逃走。你说这样好不好?”方严说着,竟真的去解方远的扣子。   方远惊骇的挣扎大吼:“你疯了,这是街上。”   “我知道。”   “我是你弟弟”,方远继续道。   方严停顿了一下,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点头:“我也知道,我亲自验过dna。”   “你这个疯子,会有人看见的,你不能这样”,方远快要哭了,方严将他的衬衫扣子全解开了,现在手已经摸到了他裤子的拉练。   方严低头在方远胸前种草莓,亲的啾啾响,还重点照顾了方远胸前的两点。   他含混不清的道:“就是在街上才有意思不是么。”   方远完全绝望了,他突然极委屈的哭起来,眼泪砸在方严背上,让方严一顿。   方严抬起头舔掉方远的眼泪:“为什么哭?不喜欢?”   “放开我,让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方远有些崩溃,从方严露出真面目,从方严那一次将他扛回家到这一次被他找到,方远已经被这个人逼到快要无处可逃的地步了。   “放你走你能去哪,是你说过要呆在我身边一辈子,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我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乖,别哭,你知道我没办法看见你掉眼泪”,方严帮方远的衣服拢好抱住他,极温柔的哄劝着。   “不碰你了,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方远捂着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摆脱这里了。   家里很乱,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东西,那天砸中方严的花瓶还在地上,花瓶碎渣上还留着干掉的血迹。除了搬不动的大部件,基本上能摔的东西都被摔掉了。   桌子椅子盘子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地上,简直就是灾祸现场。   方远有些呆滞的看着家里这幅惨样,方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貌似有些害羞的样子。慌张的让方远站在能下脚的地方,自己拿起笤帚开始打扫起来。   不用问,这都是方严的杰作,方远还从来都不知道方严有生气喜欢摔东西的习惯。   最终方远也没有帮忙一起收拾,他就窝在还完好的沙发上发呆。离开那天穿的衣服已经明显的大了,他确实是瘦了。   方严没有请保洁,自己忙里忙外了一天,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完全收拾好,方远就站在沙发前大张着手朝方远道:“小远,欢迎回来”,然后给了方远一个大大的拥抱。   方远坐在沙发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任他抱着。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方远是晚上的时候,才知道方严已经给他办了休学手续,也就是说,他再也不能去学校了。   他被领回来的书都堆在了卧室的桌子上,但是,所有的书都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小远,学校不适合你,就不要去了。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告诉我,就算厕所也一样。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私自做了什么,我可不能保证会怎么惩罚你”,方严一脸轻松的道,许是把方远能找回来了,方严的心情明显非常好。   方远愤怒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起来,为什么钱荣新一直说方严是疯子。   他果然就是个疯子。   “你说这次,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长点记性?”方严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远,眼里全是疯狂。   方远后退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严不过审视了方远两秒,就突然一个饿虎扑食的扑了上来。   方远惊讶的被方远扑倒在床上,危险感袭遍了全身,方远去推方严,可是却见到方严拿着几根宽宽的绳子。   “你做什么”方远惊骇道。   方严眯着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是为了让你乖一点”,说着,将方远的两只手分别绑在了床头两侧。   方远挣扎,可是那绳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虽然很柔软,但是非常结实,一旦使劲拉,绳子就勒进了肉里,特别疼。   不敢使劲挣扎,方远不安的抬头看着身上的方严。   方严已经将方远的一条腿给栓了起来,另外一条腿倒是空着。但是方严坐在方远那条腿上,一时间,他又挣扎不得。   “乖点,别动,会疼的。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舒服起来”,方严一边说,一边下床去翻找着什么东西。   方远伸头看了眼,才发现方严手里的东西,居然就是上次回老家从阿婆那里拿来的东西。   “要感谢阿婆,这个可是求不来的好东西”,方严说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坐在床边,欣赏似得一寸寸摸着方远的身子。   方远被摸得一阵激灵,方严的手冰凉冰凉的,偏他的手指又轻柔,挠痒痒似得。他摸过的地方,瞬间炸开一片鸡皮疙瘩。   方远弓着背想躲开他的触碰,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你去死啊,你这个疯子变态神经病,别碰我。”   其实方远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惊慌的想摆脱掉方严。   摇摇头,方严将手指挪到方远的唇上:“你觉得我用什么堵住你的嘴比较好,你喜欢这个,还是喜欢这个?”   方严拿出一条长巾在方远眼前晃了晃,见方远瞪着他,有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唇。   方远不由得想到了方严吻他时候的感觉。   立时全身都反感的要痉挛起来,真恶心,被那样触碰到真恶心。   “啊”方严突然攥到了方远某处地方,方远一激灵,痛苦的绷紧了肚子。   “不要。”   到底要怎样才能逃开这个人。   36、监控   “小远,我摸到这里了”,方严兴奋的叫道。   方远闭着眼睛仰着头弓着背,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激怒了方严,方严会下重手。   方严手指沿着某处的轮廓游走,隔靴搔痒般轻轻柔柔的揉搓着手指下的嫩肉。   见方远白着脸喘气,每一寸的肉都在抖,绷得紧紧的肚子带动他的胃,直到嗓子,那种干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是方严却道:“这样很舒服吧,你以前就喜欢我这样。”   方远实在忍受不住,疯狂的扯床头的绳子,绳子勒进肉里也顾不得,他只是想逃跑,只要能逃跑。   没被被绑住的那条腿死命去踢方严,可是方严只是轻轻的坐在他腿上,按住他,皱皱眉心疼的道:“别乱动,会疼”,说着还去帮方远揉着手腕。   方远大喘着气积蓄力量,手腕一定青紫了,可是不疼,什么都抵不过心疼,疼的都快死了。   为什么方严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像个疯子似的扑腾,可是真正的疯子却一脸温柔的看着他。真是讽刺。   挣扎的累了,实在太累了,方远突然平静下来,手腕松开,就当他已经死了好了。   方严摸摸方远的脸,就掀开他的上衣,低头在他身上种草莓。   他的表情非常虔诚,甚至恭敬,就像信徒在吻自己的神一样。   “我喜欢这里”,方严一边舔着方远左胸一边道,细细啜了两口之后,见方远已经脸色苍白满脸大汗的样子,又忍不住抱着他的头心疼的亲了一口。   “小远,你这样我心疼”,但是嘴上说的好听,面上露出心疼。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直揉搓着方远下面。   方远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浑身颤抖,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制止住自己发出声音。想挣开束缚,胃里翻搅的想吐,还想,杀掉眼前的这个人。   可方严的技巧实在是太好了,这个时候,方远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他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几乎要抖起来,这个时候他真想让方严将他的嘴给塞住。   “不许忍着”,方严命令道,伸出手指到方远嘴里,去触碰他的牙齿。方远一口使劲咬在他手指上,带着恨意,不多久,一股铁锈味流到嘴里。   方严的手指几乎被他咬断。   可是方严还是毫不在意的让他咬着,方远也不愿意松开。   感觉越来越强烈,方远脸上的汗流到眼睛里,他的手紧紧的挣着绳子,两侧的绳子都绷到了肉里。   方严看见他的表情,不由得得意了一下,他的手早就顺着裤子伸到了里面触到了柔软的地方,而那裤子,也早就被他扒了下来。   方远什么都顾不得,他只是忍着忍着继续忍着,嘴里腥涩的味道直冲上大脑,他胃纠结的痉挛起来,整个人都弯成虾米样。   可是身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他心里抵触的快要吐了,身体还是说着很喜欢很舒服。   这样的状态让人生不如死。   “我突然想到了惩罚是什么,不准射怎么样”,方严低声笑着松开了手,他的手还恶意的在顶端摩挲了两下。许是见方远不舒服,方严轻柔的帮他揉着肚子,“又不舒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他永远都不可能习惯。   方远大喘着气,眼神失焦的望着天花板。   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有这些感觉了。   “这个样子不错,应该拍下来”方严站在一边狂热的看着,手中居然还拿着一个录像机。   方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最脏乱不堪最下贱的一面被人揪出来踩在脚下。胃疼的麻木起来,方远苦笑了一下:“杀了我吧。”   方严放下录像机走到他身边:“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方远还是一动不动的重复:“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方远不知道,方严还要疯到什么地步,他承受不起。   方严看着他了无生趣的样子恐慌起来:“别这样,是不是不喜欢,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惩罚你了好不好,别生气别生气。”   说着方严解开了方远身上的绳子,将他抱在怀里。   方远瘫在他怀里,下半身光溜溜的,某个地方还翘着。   方严啜着他的脖子侧脸,手在他下面揉捏着。方严像只濒临死亡的鱼,只知道张着嘴呼吸,却一点都吸不到肺里,最终只能因缺氧而死。   方远抖了一下瑟缩着身子,方严将手在纸上擦了擦,然后抱他去了浴室。   方远趴在马桶上吐个没完,连胃都能吐出来一样,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还是抽抽的往上翻涌。   方严站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背,给他倒水。   “喝点水漱漱口”,方远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拍开,杯子砸到墙上,发出破裂的声音。   方远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捂着肚子站在淋浴下开始洗澡。   方严抿抿唇,也脱了衣服站在方远身后帮他搓背,方远没有闪开。   某一瞬间,浴室中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可惜,方严终究是没有那么容易放了方远。   洗完澡将方远拉到卧室,又将他扑倒在床上,不过这次是让方远趴在了床上。   方远将脸埋进被子里,一点都不挣扎。   可是接下来方严的动作却让他没办法不咬着嘴唇,将嘴唇都咬烂了。   “小远,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忍着点”,方严说着,打开了一直放在床头的罐子,罐子刚被打开,就传出一股中药味混杂着花香的味道。   方远抬眼看了看,被方远挖出来的东西呈膏药状,淡绿色,非常好闻。   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方远也懒得猜测。   可是当方远的手指凉凉的摸着他的屁股,手指滑到他股间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   奋力翻身往前往一边躲去,可是方严一胳膊压在了他腰上,他整个人都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方严对着灯光分开方远的臀部,手指上沾着的药膏往入口处抹去,按压许久,手指就着药膏的润滑探了进去。   转动手指,方严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东探西探,而方远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方远快将自己扭成了蛇,也没有摆脱方严的手指。   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再一次萌生了想去死的念头。   方严被他动的又是高兴又是痛苦,最后他一拍方远的屁股威胁:“再动我就将拳头塞进去。”   方远屈服了,趴在床上心如死灰。   给方远抹了药,方严心情极好的下了床去吃药。   方远看着他手中舒必利瓶子,再一次懊悔自己果然活该。   过着半囚禁的日子足有半个月,方远几乎变成了哑巴,两人不说一句话。方远就沉默的吃饭睡觉坐在窗前发呆。   每晚上方严都要给他抹那种药,说是要保养。   股间一直滑腻的感觉,让他不愿意动一下。   好在方严并没有真碰他,否则方远真情愿再死一次。   这样一直拖延着,有时候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可能,他还在指望某一天方严还能变回以前的方严。   但那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因为方远清楚的看到了方严在精神病院的诊断书。   有严重强迫症,伴随着焦虑症,偏执性精神病,虽然方严的自控能力非常强,只需要吃药控制,但是方远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方严表现的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精神病的症状。   由于方远表现的很老实,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方严将方远的行动宽限到半天,允许他一个人在家待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你知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别试图挑战我,或者想惹我生气,小远,我很心疼你的,真的”方严笑得异常温柔。   有时候方远真想将他脸上那层皮给撕掉,看看里面是不是能噬人血肉的恶魔。   那天方严吃了饭就出门了。门前装了摄像头,院子里也有警报,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就会发出声响,也会自动通知方严。   屋里自然也装了许多摄像头,将方远的一举一动都控制在眼皮底下。   那些摄像头的位置还是方严一一指给方远看的,花瓶中插着的花朵中,电视柜上面,墙上的挂画上,总之都放得非常隐秘。   方远幽魂似的每日在别墅中游荡,像个被主人圈养在家的宠物,只能等着主人回来,等着主人的临幸。   所以余光耀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方远觉得非常非常惊诧,惊诧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余光耀蹲在院子角落里,看着门前的摄像头,撇着脸跟方远做手势。   “为什么没去上课?”   方远躲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才摇摇头,将手靠在一起做出被束缚的样子,又指指院子里的摄像头,指指屋里,意思屋里也有。   余光耀托腮想了半天,才耸耸肩。   对着院子看了一圈,余光耀眯着眼睛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就翻墙出去了。   方远正想跟他求助来着,没想到他就走了。   一时间有些绝望又有些希望起来,希望余光耀能将他带出去。   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方严没有再逼方远吃那种药,加上逃跑的半个月,方远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再吃药,所以久未称体重的他,在发现自己居然重了几十斤之后,表示了相当的震惊。   “虽然你这个样子很有手感,但是我也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方严抱着方远,“是不是很开心?你不是一直想瘦下来么。”   方远不说话,想着方严一直一直都在看他笑话,明知道他怎么减都减不下来,还看他每天像个傻瓜似的用尽各种办法去减肥。   “在家无聊了,可以多练练瑜伽,对身体好”,方严如是道。   方远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严会如此支持他练瑜伽。   “不觉得自己的柔韧性变得很好了么?”     37、生日   方严终于肯带方远出门了。   憋在家里半个月,方严拉着方远出门的时候,方远有种恍然如隔世的错觉。   “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想给你个惊喜,方远微笑着道,表情里满是得意。   方远看着窗外心想,他生日不是今天。   车子越开越远,最终拐往了郊区,这边是非常荒凉的荒地,一直都没有怎么开发。原先也规划了要建成工业区,但是都没有实施起来。   在这荒凉的地方,极远的忽然出现一大片围墙,围墙极高,看着就非常厚重的样子。   看大门的不是什么大爷,而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方严掏出一个奇怪的印章给两人看,两人才放行。   方远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直觉告诉他,这里是个秘密基地。   方严未解释,只是一直闷头开车,围墙之后的地方也非常大,零零落落的建着一些厂房,不时有穿着白大衣,戴着口罩的人走过去。   方严将车停住,拉方远下车。   “小远,这才是我的公司,欢迎来到天远医药集团”,方严说着,带着方远走了进去。   方远有些惊讶起来,若是这个才是方严的公司,那之前那个公司是什么。   方严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们家的产业一直都是开发新药的医药集团,这一行的暴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丢掉这么大块肥肉不要。只是表面上要瞒一下,毕竟,这里可是出过人命的。”   方严说道出过人命的时候,笑得不可自抑,仿佛那不是条人命,而是只狗是只猫一样。   方远浑身发冷的看着他,方严牵着他的手,毫不在意的继续走。   路大约是向下走的,穿过一道黑暗中的长廊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光亮,亮得刺眼。   眯了会眼睛,方远才看到面前的景象。   整齐有序的一间间科研室,里面穿着厚重消毒服的工作人员忙来忙去,而让方远心惊的是那些被按在台子上的,做实验的动物。   除了白鼠,还有猫狗。   “给你吃的那种增肥药,也是在这里研究的,其实减肥药也研究成功了,只是副作用太大,会伴随着焦虑失眠,严重腹泻,变成肠炎。”   方远呆愣的看着,待看到有人躺在手术台上,被注射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们用人做实验?这是犯法的。”   “别担心,他们是自愿的,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研究人员,为了想要知道研究出来的药物是不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们会在自己身上试药,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方严安抚着,方远还是非常不安。   若是这里被发现了,那方严就不只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一旦有人入侵了这里,这里就会启动爆炸装置。不过,还极少有人能找到这里,这是地下,地面上的研究室里都是一般的药品,没有任何问题。我相信小远也不会出卖我的对吧”,方严拨弄了一下方远的头发,然后揽着他继续看。   方远已经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他只奇怪的想着,若是让人发现了这里,会怎么样,方严会被抓起来会被判死刑么。那他就可以离开了?   私心里,方远还是不希望方严死,他还惦记着方严曾经对他多好。   在某间屋子里,方远见到了钱荣新给他看过的那种药。   见方远专注的看着那种药,方严给他细说:“这个是感冒药,只是制药过程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了这种药出现一些副作用,后来就停产了。”   “你想用它杀了钱荣新”方远艰难的道。   “你看是不是很简单,我只用一片药就差点杀掉了他,多有意思”,方远微微一笑,拍掉方远手中的药:“生命本来就很脆弱,他身体不好差点死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么。”   是啊,谁也没看到是他做的,不能指证他行凶未遂。   “来,有好东西要给你看”,方严拉着方远朝前走,越过一道道门,这边渐渐少有人在,方远觉得自己听到动物的叫声。   转过一道长廊之后,动物的叫声越发的响亮起来,那应该是狗吠。   金属制的铁笼子排成排,每一个笼子中都关着一只动物。   方严直接越过这些动物走到最里面,那里关着一只足有半人高非常威武的狗。狗毛是金色的,表情凶悍。   方远认得那是金毛,可是金毛犬以温驯著称,还从来没见过像这只这样凶狠。   见两人站在笼子前,金毛龇着牙凶悍的扑到笼子上,若不是有那粗壮的铁笼关着,方远极怀疑这只狗是不是要将两人给吃了。   “喜不喜欢,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方严笑道,竟然伸出手到笼子里。   方远惊骇的看着金毛尖长的牙齿就要咬掉方严的手。可是方远的担心是多余的,金毛伸出鼻子嗅了嗅方严的味道,竟然温驯的舔了舔方严的手。   “这只金毛非常凶悍,曾经咬死了一只藏獒,有它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方严道,说着就将笼子打开了。   金毛普一获得自由,就撒野似的在屋里跑来跑去,间或围在方严身边蹭着他的腿。   方远从来没有养过宠物,有些新奇的看着金毛,这只金毛差不多有他的大腿高,金色的毛发异常漂亮。   “金毛,过来”,方严喊道,将金毛唤到身边,攥着方远的手到金毛鼻子边让他嗅,方远有些胆怯,生怕金毛一龇牙就将他的手给咬掉了。   最终两个人领着一只狗回去了,金毛在方严面前异常乖顺,命令做什么就做什么。   金毛被方严命令着趴到方远脚边,金毛就半蜷着身子围着方远,方远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害怕狗的。   虽然一个大男人怕狗很丢人,但是方远还是有些发憷。   “今天是你生日,想去哪里?”方严好心情的问。   方远摇摇头,还是一言不发。方严瞥了眼他放在金毛头上的手,暗自笑了笑,方远其实是很喜欢那只狗的。   过生日也需要像过情人节一样,要浪漫要有情调,方严老套的带着方远去包了一个餐厅。   金毛被留在了车上。方严让人把餐桌上摆满了红玫瑰,堆成一句我爱你。   方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束玫瑰,一抬手,将玫瑰全推到了地上。方严也不生气,帮着他将玫瑰扔到了地上。   远远站着的服务员观望着,窃窃私语。   “小远,生日一定要庆祝”,方严摸着被拿上来的香槟。   方远瞥了眼桌上的酒,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   38、温柔的残忍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方严钻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金毛围在方远身边蹭来蹭去,丝毫不见初见时候的凶悍,此时就像个普通金毛一样温顺。   方远揉着金毛的脖子,让他坐下站起来转个圈握个手。不知道是不是被调、教过,金毛都相当准确的做出了方远的指令,方远不由得笑起来。   果然家里养宠物是件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   方严出来的时候,就见方远与金毛一起玩的开心,方严满意的看着,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一条好狗。   “小远,以后有金毛陪着你,你一个人我也放心一点”,方严道。   方远一听这话,放在金毛身上的手,立马有些迟疑起来。   “别怕,狗是不会伤害主人的”,方严走到方远身后,隔着沙发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整个脸都蹭在他脸上,异常亲昵。   方远僵硬的挺直背不敢有动作。   “真的瘦了,脸上都没肉了,可是这样我也越担心”,方严将方远的脸扳过来仔细看着。因为瘦下来,方远的五官立体精致起来,眼神平和清澈,整个人都有种温润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让人有好感。   方严皱着眉看了一阵,然后他像想到什么似得突然笑出来:“不过我比较喜欢你这个样子,不想让你再变胖了。那干脆就把你锁在家里一辈子好了,这样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也没有人能觊觎你,没有人能抢走你了。”   方严说着,竟似被自己的想像弄得开心起来,他在方远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就像真是这样下定了决心。   方远听得浑身发冷。   再呆下去,他只会跟方严一起疯掉。   方远虽然不在乎方远下午泼他一身酒的事,却一直惦记着生日没过完,蛋糕也还没吃。   “叮咚叮咚”门铃响个不停,方严看了看摄像头,带着一大盒蛋糕的蛋糕店外送小哥正站在门前。   方严亲了亲方远:“等我一下,待会就能吃蛋糕了”,说着他用极暗示的眼光看了看方远的身子,那一眼,仿佛将方远剥光了放在嘴边一样可怕。   拎着蛋糕回来,方严迫不急待的就将蛋糕盒打开,两层的大大的水果奶油蛋糕正躺在盒子里。   点着上面的水果,方严边看着方远边说道:“樱桃要放在胸前,火龙果要放在肚脐上,香蕉要放在下面这里。然后用奶油抹遍全身,再一一舔干净吃掉。怎么样,这样庆祝你十九岁生日好不好?”   说着,方严就一把将方远推倒在沙发上,方远的脸色早就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变成了五颜六色。   此时见方严来真的,方远出离愤怒了。   “滚开,疯子,变态”,说着方远就丢出茶几上的杯子,杯子没有砸在方严身上,而是砸在了蛋糕上。   方严笑起来:“小远,不喜欢这些水果么。冰箱里还有很多水果,你是喜欢苹果还是香蕉,橘子怎么样,对了,还有西红蜀和黄瓜。都不喜欢么,那怎么办,也许我该买一些葡萄或者榴莲?嗯,榴莲不行。”   方远气得脸色胀红,他忍不住爆粗口:“滚你妈。”   “我妈就是你妈,小远,我想这样做想很久很久了,你就乖乖躺在这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反抗。你不是最喜欢我么,我也喜欢你啊,乖,到我怀里来。”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方严的状态又开始不正常了,方远惊慌起来。自从方严露出本来面目之后,越来越不掩饰,他的言行举止,常常神经质到让人害怕。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方严一步步走向方远,方远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温柔的样子,忍不住悔恨起来。   若是当初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就当我是你弟弟不就好了么”,方远哀痛的道,他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早就不可能了,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那一天起,就不可能了”方严笑起来,笑得极幸福,“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初中有几天屋子装修,必须跟我睡一起,半夜你做梦了,将自己衣服全扯掉,一直蹭着我。隔天早上醒来你发现自己遗精了,慌张的不知所措,还威胁我不许说出去。我当时就想将你连皮带骨吃掉。”   方远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对,你不是说,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是我给你写了情书,是我缠着你威胁你喜欢我的。”   方严突然扑哧一声,笑得不可自抑:“傻子,我骗你的啊。先喜欢上你的是我,威胁你要你给我写情书,不然你就要带着玩具一整天的是我,威胁你若是敢自杀,就杀了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啊。”   方远彻底惊呆了,那么,那时候,那时候他们就是那种关系了。   那他出车祸是怎么回事,是自杀还是意外,或者,是那个方远在反抗,寻死,结果就真的死了。可是现在轮到他了,他要怎么办。   方严还在一步步靠近,方远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方严是在骗他,也许方严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骗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叫圆圆,骗他情书的事,骗他钱荣新的事,骗他公司的事。   “你还骗了我什么?难道老宅也是假的?”方远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宅?不,老宅是真的,王伯也是真的。只是,房间是骗你的,白色房间是我的,黑色那间也是我的”,方严眯着眼睛笑道。   方远目瞪口呆了一下喃喃问道:“那,那我的房间呢?”   “你没有房间,你的房间早就被我毁了”方严说的一脸无辜,“你应该熟悉那里才对,我原本不想带你去,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让你想起来些什么。我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方严说着,已经走到了方远身边,他用手磨蹭着方远的脸,语气轻柔。   “你最喜欢那些玩具了,无论是粗的还是细的,你都喜欢,每天必须带着它们才能睡着”,方严揉着方远的屁股,充满了情欲。   方远恶心的挣开他。   39、疯了 ...   有那么一瞬间,方远极想哭,胸口闷得要窒息。   方严对方远的执着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能猜的出来,之前的方远肯定不喜欢方严,因为就连情书都是方严逼着他写的。   还有那场车祸,极有可能是方远自己撞上去的,方远就算死都不愿意跟方严在一起。   可是就算这样,方严还是喜欢方远,执着到杀掉所有人只为了方远的目光可以放到他一个人身上。   这种疯魔的爱情让人害怕,可也让人觉得悲哀。   一个疯子的爱情,又有谁想要。   至少,他不想要。   “方严”,方远突然从方严怀里抬起眼喊他。   方远极少这样正式的喊方严的名字,以至于方严停顿了一下才道:“嗯?怎么了?”   “你喜欢我么?”方远问,脸色非常严肃。   方严点点头:“是,我爱你。”   “可是我非常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到想吐”,方远依旧脸色平静的看着方严,说出的话有些恶毒。   这次方严怔愣了好久,良久,他才轻轻笑起来,叹息似得搂紧了方远:“那就讨厌我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有我喜欢你够了。要是觉得恶心就把眼睛闭上,因为我没办法不碰你。”   方远看着他很久,他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很依赖,觉得很温暖的哥哥。   若是连他都不在身边,方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就算这样,方远还是无法接受,还是想反抗想挣扎想逃开,想永远从这里消失。   最终,方严还是放弃了人体水果拼盘,不知道怎么了,他脸色很疲累的样子,捂着肚子良久。   逼着方远吃了一块蛋糕,方严才拉着方远去洗了澡上床睡觉。   而睡觉就很单纯的抱着方远,什么都没做,双手双脚都缠在方远身上,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方远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这样勒得难受,可还是比方严突然兽性大发要容易接受的多。   若是方严一直这样老实,不对他动手动脚,两人还像以前一样安宁,他也可以考虑留在方严身边不离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方远就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他居然生出了这样可怕的想法。   有可能是现在方严脆弱的样子让他心软了,方远皱着眉头,逼迫自己想方严之前是怎么变态的将他拴在床上,又是怎么对他做那种事的。   这样一想,方远又定下心来。   有些事情没办法妥协,就算是死都没办法接受。   方严需要上班,明面上的公司还在经营,他不可能放下不管。   又不能将方远时时刻刻拴在腰上带着,方严只能将方远锁在家里,开着摄像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放下心来。   有金毛陪在身边,方远没有之前那样无聊,偶尔拽着金毛在院子里溜圈。   比较让方远疑惑的是,金毛从不接近大门,一次都没有跑出去过。金毛总是围在他身边,他走到哪就跟到哪,就算他去厕所去洗澡,金毛都要守在门边。   方远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监视器。   家里的电脑断网了,离家出走时新买的手机也被方严给扔了,方远只能百无聊赖的窝在家里看书,练瑜伽。   至少练瑜伽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余光耀没有再往家里来过,方远对于向他求救这件事,不报任何希望了。   不知道被关起来有多久,大约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每天都在空荡荡的别墅中走来走去,方远已经很久没有跟方严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有时候他对着空气唱歌,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不舒服了,才停下来喝水,窝在沙发上发呆。   方远知道方严一直透过监视器监视着他,他拿着本秘密花园窝在沙发上,对着桌上花瓶里的摄像头念,从头到尾,一字一顿。   念完了秘密花园,念童话故事,方严给他准备了一间书房,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   有时候就在屋里走来走去,绕着每个摄像头,看一眼走开,再到下一个摄像头前,再看一眼走开。   亦或者,各种蹂躏金毛,将他按在水里提上来,按在水里提上来。导致现在金毛看见他都有些怕。   晚上回来,方严就开着电脑,抱着方远给他看他白天做过的每一件事。   方远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变得跟方严一样神经了。   方远完全瘦了下来,他现在只有一百多斤,正常体重。   方远极少照镜子,镜子中漂亮的人,是他完全陌生的。每看一次镜子,方远都想到画皮。他觉得自己脸上也覆着一张脸,那张脸能撕掉,里面那张脸才是他的脸。   所以好多时候照镜子,方远都有冲动去撕自己的脸,以至于他现在完全不敢照镜子。   每天在家里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思考,方远的心情完全沉淀下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方严没有再碰方远,最多只是亲亲摸摸,不是他不想,他好多次都憋得快忍不住了。   有一次方严又失控,方远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避过了摄像头,在床头藏了把水果刀。方严扑上来的时候,方远拿着刀对着自己的心脏威胁道。   “我不介意死在你面前。”   方严脸色变幻了很久,才发誓绝对不碰方远。   方远不敢信,没人敢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可是方严夺下了那把刀,方远没办法,只能相信他。   好在方严真的说到做到,没有再碰过方远,方远提心吊胆了一阵,发现自己可以暂时不用太担心贞操问题。   其实原先方远不知道两个男人该怎么做,只是,方严虽然不碰他,却还是给他抹那种药,让他明白,是用那里。   方远反抗,方严就压住他,强硬给他上药。   “十人九痔,其实这个也有防痔疮的效果,抹了总没坏处”,方严安慰道。   “已经十二月了”,睡觉之前方严突然道。   方远躺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说也不问。除非必要,方远已经不跟方严说任何一句话,所以方严只能从摄像头里听到方远讲话。   “离元旦还有二十天”,方严掰着方远的指头算,“元旦带你出去旅行。”   方远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方严,又被方严给扳了回来面对着他。方严将方远整个身子都搬到自己身上,用胳膊腿儿夹住,像搂一个大娃娃似得。   方远难受的将脸搁在方严胸膛上,方严的心跳平稳有力,听得人安心。   方严有些哀怨的道:“太瘦了,咯人。”   方远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方严趁机张开嘴亲着方远的手,一下一下,甚至将方远的手指放到嘴里一根根舔。方远抽回手,极恶心的擦了又擦。   方严不说,方远都不知道居然已经冬天了,他每天呆在别墅中,只感受到天气有些冷,完全没意识到,已经这个时候了。   这附近种的全是四季常青的树,屋里常开着空调,南方又极少下雪,一点都察觉不到季节变化。   方远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在这栋别墅里枯死掉,或者终于忍耐不住自杀。   只是不知道,方严是不是能赶得及来阻止他。   方远看过别墅里的东西,自从上次方远偷拿了一把刀之后,现在方严已经将所有刀都锁到了柜子里,无论是切菜刀水果刀还是小匕首。   方远哭笑不得,没有刀不是还有花瓶还有桌子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下不定决心自杀。   晚上方严回来,神秘兮兮的笑着,将方远拉到电视机前抱着他看DVD。   方远不知道他又弄了什么东西,无所谓的跟着瞄了两眼,可是这两眼,就差点让方远从方严身上掉下去。   方远闭上眼睛捂着嘴,要从方严身上跳下去关住电视,可是方严死死的抱住他不放,甚至将声音开得极大极大,板着他的脸强迫他看下去。   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声音还是执着的钻进耳朵里。   方远听着电视中传来的少年痛苦的呻吟声,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关掉,求求你关掉”,方远痛苦的闭着眼睛摇着头道。   方严笑着,搂孩子似得将他搂起来:“不,一定要看完。”   方远拿回来的小黄片的两个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和方远。电视上方远被压在方严身下,两人的身子相接,噗哧的水声和有节奏的撞击声传出来,都几乎让方远崩溃掉。   “不觉得自己很漂亮么?这里很漂亮”,方严的手顺着方远的肚子往下摸,眼见着就要摸到那里,方远苍白着脸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方严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道:“叫声很好听。”   电视上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方远听着那一声声喘息和呻、吟,羞愤的想杀了方严。   “别怕,不会痛,上了这么久的药,该有些效果。”   方远这才知道,抹那药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知道方严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抱着方远看,并没有其他动作。   方远能清楚的感觉到顶在自己腿上的某个东西。   但是方严还是只抱着他看着电视,胳膊紧紧的勒着方远的胳膊,方远疼得直皱眉。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杀了我”,电视上胖胖的方远满脸恨意瞪着方严,但是他的表情中除了恨意,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方远看不懂。   方严直直的盯着电视,盯着电视中满脸恨意的方远。   半响,方严突然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方远惊了一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说过恨我,希望我去死,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是我从来没觉得,你希望我死掉”方严脸上难得的没有一点笑意。   方远沉默,以为方严发现了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了?”方严小心翼翼的道,话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忐忑和期待,虽然他还绷着脸,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他很开心很期待。   方远突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方严做了这么多,这么忍耐,这么执着,甚至执着到病态,都只是为了方远。   可是真正的方远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啊。      40、病? ...   方远摇摇头,抿了抿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方远说的不轻不重,可是方严的脸色一刹那白了起来,极其苍白,有种非常难受的样子。   可是很快,方严又笑起来,他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脸:“对不起,是我要求太多了。”   “小远,我想要你”方严用力将身子贴近方远,火热的地方蹭在方远的腿上,一下下顶着方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些不安,仿佛只有贴近方远,才能定下来。   方远僵硬的被他抱在怀里,画面中的方严和方远,也到了紧要关头,两人死死抱在一起,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   方远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方严的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明明已经得到了方远。   “小远,给我好不好?”方严依旧在方远身边蹭着他。   方远不说话,方严只能难耐扭来扭去,揉着方远的腰,揉着他的屁股。   方远僵硬的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方严叹口气,将方远抱回卧室,方远眼睛一直盯着客厅电视上,那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纠缠了。   方远突然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将方远放到床上,方严小心的覆上去。   脱了方远的毛衣秋衣裤子之后,就开始在方远身上种草莓。   在方远胳膊上吸出一个痕迹,方严非常得意的让方远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方远瞥了一眼,不知道哪里眼熟了。   “你不是总说自己身上容易过敏,看,是不是这样的”,方严说着,又在方远胳膊上吸出一个红色印痕。   方远皱眉看着那一块红点,脸色突然那难看起来。   “那么多都是?”   “是啊,所以很有成就感”,方严笑起来,一下一下的啜着小片肉,啜出红点,再换另外一个地方。   方远扭开身子,又被方严抓了回来,直接剥了内裤。   “别动,我说过不进去”,方严缠住方远的手脚,将他翻身俯趴在床上。   并住方远的腿,方严直接蹭了上去,火热的地方蹭在那里,异样的感觉让人心惊。   方远额头冒冷汗,一动不敢动。方远满足的叹息。   腿间被蹭得红了,方严还没停下来,方远趴伏在床上,觉得特别屈辱。   这样早晚有一天,都会走到最后一步。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方远揪起被子,将脸埋在里面。   绝食是件需要很大毅力的事,因为饥饿会让人的意志力下降。   方远绝食了。   早饭没吃的时候,方严没有太在意,只是劝慰了他两句,见方远还是惯常的不理,就叹口气去上班了。   毕竟方远还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大约是看见他吃不下,他走了就好了。   可是直到忙完一阵中午去看的时候,发现早上留下的饭还好好的放在桌上。   方严皱皱眉,专程跑回了家。   碗筷干干净净的,一点渣都不剩。方严疑惑对着碗看了又看,最后将金毛关进了一间空屋子里。   因为所有早饭都被金毛吃了个干净。   方远正安静的窝在沙发上看书,看也不看他一眼,当他是透明人。   方严蹲在方远面前仰着头问:“小远,为什么不吃饭?”   方远眼皮子不抬一下,不说话。   方严摇摇头,将外衣脱了扔到沙发上去做饭。一桌子饭菜全是方远爱吃的,可是饭菜摆了很久,都不见方远有任何动静,他依旧拿着书,很久才翻一页。   “小远,吃饭了”,方严去抽方远手中的书,谁知方远攥得紧紧的,换个姿势躺在沙发上,脸朝着沙发继续看书。   方严觉得方远今天有些奇怪。   “怎么了?”方严问,“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方严耐心劝着,方远依旧不闻不问,当自己是木头人。   方严劝了两句,终于有些火了:“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去吃饭”,方严一把将方远手中的书给使劲一拽,丢到了一边。   方远没了书,干脆躺在沙发上睡起来,身上盖着一件薄外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方严无奈:“小远,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胃不舒服么?要不要看医生。”   方远依旧没有反应。   将饭菜扒了一点到盘子里端到方远面前,方远掀开身上的衣服坐起来,直接无视掉方严跑去卧室关上了门。   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绝食。   望着一桌子冷掉的菜,方严的心情也完全冷掉。   考虑了很久,方严才起身将所有的饭菜都拿去倒了,方远不吃饭,他就陪着不吃饭。   而方远并不清楚,方严没有吃午饭。   在屋里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已经没了方严的踪影。   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倒掉的菜,金毛兴奋的绕着垃圾桶探着头咬出一块骨头啃起来。   咽了口口水,方远自虐捂着肚子回房间。   晚饭方严依旧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这次方严特意将方远从卧室中拉了出来,按在饭桌前让他看着桌上的饭菜。   “你一天没吃饭”,方严脸色很不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方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问怎么了,还是没问出来。   “你没吃饭,现在不能吃太多,我熬了汤你喝一点吧”方严道,起身给方远盛汤,可是方远清楚的看到他握着勺子的手在抖。   端着汤放到方远面前,方严已经脸色非常不好了。   最后方严直接放下碗,捂着肚子坐在桌前,满头大汗。   方远惊讶的看着他。   “小远,我胃有点不舒服,屋里抽屉里有药,能帮我拿过来么?”方严道,脸色腊白,不知道是不是疼得。   方远迟疑了一下走进屋。   抽屉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好几种药,方远不知道方严要吃哪种,于是干脆每一种药都拿了一些。   方严挑了一板药吃了,然后就倒在沙发上,侧躺着身子,极痛苦的捂着肚子。   方远站在他身后,方严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脆弱,让他忍不住心疼。   可是方远又迟疑了。   “你,没事吧?胃疼?”方远轻声问。   方严难过的轻喘了口气,背对着方远:“没事,习惯了,待会就好。”   方远将桌上的药收起来,看了眼方严的背影,不知道趁着方严现在不舒服,能不能跑的掉。   目测了下,从这里跑到大门,再跑出院子上大路有一段距离。   若是单靠脚跑,跑不多远就会被方严给捉回来,这附近的少有人,也极少有出租车,公交车站要走好一段时间。   方远觉得若是没有人帮助,很难单独离开这里。   况且,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毛在。   别看平日金毛很温顺,方远见过金毛咬死了一只野狗时血腥的样子,那之后,他就不敢小瞧这只狗了。   “小远,小远?”方严喊道。   方远回过神来,就见方严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他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好。   起来第一件事,还是拉着方远吃饭:“吃饭吧,乖,就算跟我生气也不能不吃饭,若是生气可以冲着我发火,可是你不吃饭,就是在折磨自己。”   说着方严笑起来,方远见他的额头上一直冒冷汗,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胃病,看着这么严重。   沉默的喝了两口粥,方远就束着手坐着,不肯再吃了。   方严终于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两口粥。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陪你一起饿着”,方远说着,放下还剩了大半碗的粥,将所有菜又都倒在了垃圾桶里。   方远猜测,方严是不是因为陪着他不吃饭饿得,所以才胃疼。   一刹那有些生气,方远讨厌方严总是这样威胁他。   因为方严胃疼,晚上也没刷碗,匆匆洗了个澡就倒头在床上睡了。   方远站在床前,看方严窝在床上,意外的脆弱。   不愿意心软,可是方远又难以自持的想照顾他。一方面想离得远远地,一方面又忍不住想靠近。这种矛盾心理,搅的方远心烦意乱。   望着方严的样子,方远直接扭头出了卧室。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在父母房间里带着,床让方远收拾了一下,摆设没动,还是全都用白布盖着。   但是就是这样满是纯白的地方,意外的让方远平静下来。   方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醒了,手摸摸身侧,并没有方远的身影,方严一瞬间惊坐起来,满头大汗。   方严瞪着眼睛在卧室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方远走了,不在了。   方严慌忙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跑在十二月夜间的地上,脚底冰凉刺骨,可是方严什么都顾不得。他跑到客厅,就扑在电脑上看监控。   方远没有走,方远在父母屋里。   方严头上的冷汗流下来,虚喘了口气,最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方远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放下心来,方严才露出笑容,轻手轻脚的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卧室,方远正安稳的睡在里面。   隔天一早醒来,方远就感觉到了身边熟悉的温度,还不待他动一下,就发现,自己的某处正被人握在手中。   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被暴怒代替,方远抬着上半身不敢动弹。   瞥了眼方严嘴角带笑的睡脸,方远直接将方严从床上推了下去。   “恩?”方严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见到方远,又一下子爬起来将方远扑倒在床上。   方远头栽在枕头上,引得头一阵疼,胸口被压得更疼。   方严死死压住方远,方远抬眼看他,才发现方严正脸色扭曲狰狞的看着他。   “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将你永远锁在卧室里,锁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方远惊住,不明白方严怎么突然爆发起来。   方严说完,就直接抽下盖住家具的白布,将方远整个手脚连同身子全部捆住。   方远彻底惊呆了:“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今天就呆这里吧”,方严脸色平静下来,亲昵的亲了亲方远的嘴唇,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又开始不乖了,还好昨天你没跑,否则今天的惩罚就不止这么简单了。乖一点,中午给你解开,等我回来。”   说着,方严就熠熠然的出了门,将门从外面锁上。   方远为方严的反复无常所震惊,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立马变得可怕起来。     41、周兰庭之死 ...   一天没吃饭,早上不过刚醒来就被捆成这样扔到床上,方远直直的瞪着天花板,瞪到眼睛都充满了红血丝。   果然,这个人已经不是方严了,疯掉的方严,再也不是他能靠近的了。   饿得有些头晕,方远晃晃脑袋,在床上一点点蠕动。   这时候方远万分感谢方严让他练瑜伽,因为练瑜伽的人身体都很软。   从床上滚到地上,让方远疼了好一会。   蠕动着身子,靠着床腿一点点站起来,方远蹦到门边,门一般从外面是锁不上的,但是不知道这扇门是怎么弄得,方远怎么都打不开。   无奈又蹦到窗户边,方远是下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对方严有任何一点同情心和心疼。   就算那个人真的疯掉了,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种执拗到疯狂的爱,他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   窗户扣上了,若是手没有被绑住,一定可以打开。这个别墅的窗子,除了一楼都上了防盗窗。   若是想跑,方远只能到一楼,并且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还要避开金毛,才能跑出去。   最近两天,金毛一直被方严拴在门前,不知道是不是在防备着他会逃跑。   不得不说,若不是方严此次爆发,方远还下不定决心要逃跑。他一直侥幸者,方严一定不会做这件的事,方严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方严每样都做了,凡是他所忍耐所能承受的底线,都被方严撕得粉碎。   方远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毫无死角。   趴在透明的窗子上,渴望的看着远方迷蒙的景色,方远还是想不好要怎么离开这里。   “扣扣”,两声声响,突然从某个地方传来,方远惊讶的扭头在屋里看来看去。没有人,可是声音还在响着。   就在方远低头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从窗外露出一个头的余光耀。他身上披着类似墙壁样式的披风,整个人都藏在那东西里,生恐会被人发觉到。   不能蹲下来,方远只能低着头,余光耀看看他身上绑着死紧的白布,在手机上打下了一段话:“被你哥囚禁?玩捆绑play?要不要帮你报警?”   方远摇摇头小声道:“只要带我出去就够了。”   余光耀托着脸半响:“不行,我能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这附近有人在监视着,还不止两个,除非是方严亲自送你出去,不然,谁都没办法。”   方远惊呆了,方严还专门请了人在附近监视他,方严到底是有多不放心。   真是个可怕的疯子。   “除非是我死了,不然,他是不会让我出去的”,方远喃喃自语道。   “对了,他说过过年会带我走亲戚,那时候可以么?”方远哀求的问。   余光耀转转眼睛想了想:“我小叔回来了,要是能请动他,一定能带你走,可是”,余光耀说着笑起来,色迷迷的看着方远的脸。   “我为什么要帮你,方远,你现在比照片上的样子还要美。”   余光耀舔舔嘴唇:“不,是比女人还美。”   方远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余光耀更加垂涎的趴在窗子上小声喊道:“要是你能让我亲一下,我就救你。”   方远直接整个人裹进了窗帘里不让他看见。   余光耀耸耸肩:“方远,有一个办法,大约能帮到你,只是很危险,有生命危险。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刺激,不知道你敢不敢。”   方远露出头问:“什么?”   余光耀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方远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若是你不愿意,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方远蹲下来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不过才认识没多久而已。”   “谁说我们刚认识,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啊,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好了,我不能呆太久,会被人发现的,再见。”   说着,余光耀朝方远抛了个飞吻,就不见了踪影。   惆怅的滚回床上,方远心里有个想法慢慢出现,可是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后果一定可怕到无法想象。   中午方严满面春风的回来了,见方远还安好的躺在被窝里,他满意的将方远松绑。歉疚的帮他揉手腕揉腿按摩。   “都红肿了,疼么?要是你乖乖听话,就不会这样对你了,这样我也心疼。”   方严摸着方远的手腕亲了又亲。   方远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提不起来了,跟一个疯子置气,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你该吃药了”,方远无力道。   方严将方远抱到客厅,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   这次方严没有过问方远的意见,直接盛好了饭端到他脸边,喂他。   方远扭过头去,方严也不劝,自己吃起来,然后扳着方远的脸用嘴度给他。   方远咽不下去要吐出来,方严就堵住他的嘴,直到他咽下去为止。   方严居高临下的道:“你想绝食而死,那是不可能的。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才能死。你这一生,都必须攥在我手上。”   将方远抱在怀里,方严像对待布娃娃一样抱着方远,他喃喃自语道:“方远,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你能看见的只有我,若是你的视线放到别人身上,我就将那人杀了,将他的脸皮扒下来给你瞧个够,你说好不好。”   被方严捂住眼睛,方远止不住颤抖起来。   “可惜你没看到周兰庭的脸,对了,你想不想看,现在想不想看?”方严说着,突然兴奋的抬起方远的脸。   方远被迫看着他,方严一脸温柔的说:“周兰庭的脸皮,一直被我保存着,想不想看?”   方远极度惊恐的瞪着他,艰难的道:“你,你说什么?周兰庭的脸皮?”   “是啊,废了很大劲才剥下来的。你不是很喜欢周兰庭么,我现在带你去看她”,方严说着,饭也不吃了,抱着方远就要起身。   方远摇着头,崩溃的大喊:“不要,我不要看,不要看。”   方严又坐下来,心疼的安抚着方远:“别怕,别怕,我们不看了。”   “周兰庭的死不是与你无关么,为什么你会藏着她的脸皮”,方远努力抱紧自己的身子,有些颤抖的问,。   方严笑眯眯的看着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你以为为什么周兰庭会喜欢上你?一个刚高中毕业又胖又丑的孩子?我给了她三万让她教你瑜伽,又给了她十万让她勾引你。结果你就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瞧,多顺利”,方严说着笑起来,非常得意似的。   “为什么”,方远慌乱的问。   “为了让你对女人绝望,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可惜周兰庭太贪婪了,嫌我给的钱不够,既然是这个么不识趣的女人,我自然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消失。谁让她敢碰你。”   “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亲自动手,不过是随便挑拨一下,找个人伪装成他的丈夫,再找个替死鬼,这件事就过去了。”方严说着,在方远头顶上磨蹭着自己的下巴。   “其实还有不完美的地方,应该将她仍在偏僻的乡下挖个坑埋了,这样就算过个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也不用浪费那么多钱去找个替死鬼。唔,失策了。”   似乎是有些恼怒自己做事不当,方严咬着方远的耳朵磨牙。   “被判处死刑的那个应该是你才对。”   “可惜,我还好好的活着。你应该跟我一起看看那张脸皮,在公司里保存的很好,很多年都不会腐坏,就像刚剥下来一样新鲜”,方严低声道。   方远光是想想那个景象都要吐出来了,偏偏方严还一直在他耳边说。   方远摇头,方严就从他的耳朵咬到了鼻子,方远惊悚的想,方严会不会哪天也将他的脸给剥掉,或者头砍掉带身边。   “连我一起杀了吧”方远轻声道。   方严笑起来:“你明知道不可能。不过若是你死了,我就将你的头割下来放在卧室里陪着我,就算你死,眼睛也只能看着我。”   方远喃喃自语起来:“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也会被你逼疯的,不,我肯定也疯了,早就疯了。”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方远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用方严再逼他,他就已经快死了。   “来吃饭”,方严又哄着方远吃饭。   方远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张嘴”,方严笑眯眯的道。   方远张嘴,乖乖的吃了口米饭,可是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吐得方严身上都是的。   方严帮他擦擦嘴,自己先吃了口,才嘴对着嘴度进方远嘴里,直到方远咽下去了,才喂他下一口。   虽然是咽下去了,可是没一秒方远还是趴在方严身上吐了出来。   “这样不行,是不是得厌食症了?”方严皱着眉。   将方远放在沙发上,方严去剥了个橘子,好在方远没有再吐出来,而是吃下去两块。   不敢再让方远吃饭,方严给他熬了白粥,方远就一直呆滞的看着他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方严依旧兴致勃勃的对待一只娃娃一样抱着他,又是喂饭又是换衣服。   “你要是一直这样乖我就安心了”,方严满足的道。   方远将自己彻底埋起来,一句话不说,一点反应不给。   从方严上班后,就坐在沙发上或者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极偶尔才转转眼睛,换个视线。   就连金毛都没办法让方远多看一眼,方严每天开着监控盯着方远的一举一动。方远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他比较放心。   他甚至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有哪里不对么?方严摇摇头,永远这样乖才好。   42、小女孩 ...   眼见着元旦就要到了,方严放了三天假。   对方严来说是开心的事,对方远却不是。他呆滞的看着面前熟悉无比的脸,听着方严聒噪的在耳边说着什么话。   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耳朵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不想听到也不愿意听到。   方严牵着方远的手出门遛狗,这是这两个多月以来,方远第一次踏出这幢别墅的大门。   其实,与里面并无什么不同。   由于这边属于别墅区,住户不多,很冷清。两人在路上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金毛兴奋的跑来跑去,间或者在两人身边磨蹭。   “小远,走累了坐一下?”天气很好,阳光带着一点点温度照下来,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方远的手一直冰凉,方严攥着他这么久,也没有焐热一点。   许是因为天气好,小花园里居然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甚至还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唱着歌蹦来蹦去,辫子在脑后甩来甩去。   见到金毛,小女孩眼睛一亮,扑到金毛身上,逮住就开始各种揉。   意外的金毛也没有怎么反抗的任金毛揉,还亲昵的舔着女孩的手。   方远愣愣的看着小女孩和金毛玩耍,眼睛一眨不眨。   小女孩与金毛玩了一会,见方远一直盯着他们看,有些好奇的朝方远笑了笑,然后拽着金毛到了方远身边。   “漂亮哥哥,这是你的狗么?”   方远愣了好长时间才点点头。   “那漂亮哥哥,它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搂着金毛的脖子,脸蹭上去,特别亲密的样子。   久未说话,嗓子很干涩,方远吐出两个字:“金毛。”   “金毛?好奇怪的名字,不过金毛的毛就是金色的,很漂亮,像麦田一样”,小女孩非常非常开心的笑起来,脸色红扑扑的,趁着那身红色衣服,特别耀眼。   方远重复了她的话:“麦田?”   “是啊,六月地里一望无际的麦田,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比金毛的毛还漂亮”,小女孩夸张的形容着,手比划出来。   方远蓦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说话,可是那个笑容,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   方远抬着眼睛看着视线中的天空,冬天的天不像夏天一样蓝,似乎总飘着云,也有种灰白的颜色挡在那种蓝色上面。太阳也离得极远,像个装饰品一样,没什么温度。他其实一点都想不起来麦田是什么样子,能想起的,大约都是金毛身上的毛一样的金色。   方严在一边看着方远和小女孩说话,看着方远笑出来,也不答话,眼睛就定在方远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闲坐的两个大人走了,只剩了他们三个在,方远这才知道小女孩并不是与那些大人一起的。   但是他只是脑海中飘过这个念头,并没有想开口问一下。   “漂亮哥哥,我要回家了,我以后还能跟金毛一起玩么?”小女孩圈着金毛极为不舍。   方远没有说话,倒是方严突然出声。   “喜欢金毛么?”   小女孩视线转到方严脸上,她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缩了缩脑袋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想不想去我家,跟金毛玩,你还可以喂它,它今天还没有洗澡”方严极为温和的道,笑得一脸温柔。   小女孩摸着金毛身上的毛,纠结的犹豫了很久:“可是,可是我要回家了,作业没写完。”   “不想去么?那就算了,我们要走了。你是不是住在附近,我们也是,其实离得很近,你回去也不耽误”,方严道,依旧在劝着小女孩去他家。   方远还是盯着天空看,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为什么方严要女孩跟他回家。   “那好吧,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喂金毛吃饭么?”女孩渴望的道。   方严温柔的点点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一下:“当然可以,金毛也这么喜欢你。”   “嗯,谢谢叔叔。”   牵着方远的手,身边跟着小女孩和金毛,方严笑得一脸诡谲。   正是大中午,到家,将方远牵到沙发上坐下,方严就走到门边。   小女孩正跟在金毛身后研究金毛的狗窝,方严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红色的衣服都拖在了地上,可她还是没注意到,依旧大笑着躲避金毛的亲近。   “喜欢么?”方严问。   女孩错愕的抬起脸,点点头:“嗯,谢谢叔叔邀请我来你家。”   这时候金毛跑到了屋里,蹭到方远身边,围着方远的腿蹭来蹭去。最后干脆趴在方远身边不动弹了。   小女孩眼睛亮亮的钻进屋,坐到方远身边。   “哥哥,金毛多大了,它喜欢吃什么?我妈都不许我养宠物,我以前养的乌龟,都被他们杀了吃了”小女孩哀怨的道,手揉着金毛的尾巴。   方远转过视线,眼睛定在女孩身上,看着她甩来甩去的辫子没说话。   若不是方远之前说过一句话,女孩都差点以为方远不会说话。   看到女孩跑到屋里与方远说话,方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其实我以前很讨厌狗,因为小时候被咬过,可是有次我掉在水里,被一只狗救了,那之后我就特别喜欢狗,可惜我妈不让养”,女孩话有些多,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方远就专注的看着她说话。   方严阴沉着脸,突然奇怪的吹了个口哨,一直温顺的躺在地上的金毛突然站起来,方严用手指着女孩。   金毛凶猛的张大嘴巴,将女孩扑倒在地上,疯狂撕咬起她的衣服来,发出阵阵低吼声。   女孩被这个变故吓得惊呆起来,金毛整个扑到她身上,将她身上红色的羽绒服抓破,里面的绒飞散开来。   女孩吓得大哭大叫起来,手胡乱扑腾:“走开走开,呜呜,走开。”   方远呆滞的看着情况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猛地清醒起来,使劲将金毛从女孩身上拽开,索性金毛并没有咬他,就轻易离开了。   女孩的衣服都被咬坏了,她惊慌的哭着,扑到方远身上。   方远安抚地拍拍她,皱着眉瞪着方严,金毛最听方严的话,也从没有这样突然咬伤人的先例,所以方远知道,一定是方严在捣鬼。   方严脸色依旧阴沉的看着方远抱着女孩,他笑起来,笑得异常可怕。   “小远,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么”,方严轻声问道。   方严说过很多话,方远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方严一步步朝方远逼近,金毛像一只凶兽一样堵在门口。   小女孩哭两声就不哭了,她摸着脸苦恼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抽泣的揪着被金毛咬破的地方。   虽然金毛非常凶悍的扑上来,但实际上,女孩只是衣服被咬破了而已,并没有受伤。   害怕的看着堵在门口的金毛,女孩揉揉眼睛,不知道怎么了?   “哥哥,金毛怎么了?”女孩拉拉方远的衣服。   方远低头看她,女孩哭得水汪汪的眼睛正清澈的看着他,方远不由得安抚的对她笑了笑:“金毛不习惯有人靠近,没事的,赶紧回家去吧,太晚了会有人担心的。”   女孩刚刚被那么一吓,还是有些后怕,点点头就要走,可是金毛堵在门口,她又不敢走。   方远牵着她的手,要送她到门口。   但是这次狰狞暴起的是方严不是金毛。   一把扯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方严直接拧着方远的胳膊,将他扔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去扯方远的衣服。   方远惊骇的瞪着他,不是怕方严对他怎样,他早就习惯了。他在意的是,还有个人在,还有个孩子在看着。   “别,求你,有人在”方远抬手阻止着。   可是方严直接抽出腰上的皮带,将方远的手给捆在了头顶。   维持着难堪的姿态,方远瞥着被金毛堵在门口不敢离开的女孩。   “快走,金毛不会咬你的,快走”方远朝女孩喊道。   方严解着方远的衣服,很轻柔的道:“我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只准看着我,否则,你看谁,我就将谁的脸给扒下来送给你。我是不是这样说过?”   方严话音刚落,方远的脸就完全苍白起来,伸脚踢着方严。   “你这个疯子,她是个孩子,让她走,让她走好不好,求你了。”   “怎么求我?”方严慢条斯理的问。   方远噎住,抬眼又看向站在一边正不知所措看着他们的女孩,女孩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方远被捆起来,她有些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你们在做什么?”女孩问。   方远闭了闭眼睛:“能不能先让她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也愿意说你爱我?愿意将自己献给我?”方严问,可是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像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就要直接将方远连皮带肉的一口口吃下去。   方远胡乱点头:“是,我愿意,放她走。”   方严咬着牙笑起来:“好啊,你都答应了,我当然要放她走。”   让金毛缩回窝里,女孩迟疑的看了看两人,转头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追着她一般。   将方远抱回卧室,轻轻的放到床上,方严温柔的亲着他的脸:“小远,你说的,什么都愿意做,说你爱我,现在说好不好?”   方远抿着嘴良久良久。   方严心情又坏起来:“不知道她现在跑远了没有,我让金毛将她追回来,她的肉肯定很香。”   方远愤怒的瞪着眼睛:“我爱你,我爱你,行了么,求你别对孩子下手。”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我还想听,再说给我听好不好,说哥我爱你”,方严满意的搂着方远,脸蹭在他脸上。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等得心都疼了。   “哥,我爱你。”     43、撕破 ...   先一秒还是很激动很开心的样子,可是下一秒方严脸色又不好起来。   “你为了别人而求我,我很不开心怎么办”,方严的脸蹭在方远胸前,听着方远的心跳,一声一声。他伸出舌头舔着近在脸前的红点,用牙齿噬咬。   方远疼地使劲躲避,又被方严固定着不能动,只能被迫承受。   “你想怎么办?”方远咬牙切齿道。   方严仰头想了想:“不如,就用你的身体来补偿吧。”   意外的,方远点了点头。   “好。”   “真的?”方严激动起来,难以置信的扳过方远的脸。   “我已经答应你,就不会再反悔”方远抿着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笑了一下,笑的满是解脱。   得到方远同意,方严什么都顾不得,关了电视就抱着方远去了卧室。   疯狂的亲着方远,方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只能拼命撕咬着方远的嘴唇,手臂紧紧抱住他,要勒进肉里一般。   仿佛是一种历尽千辛万苦到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希望。   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原本就已经疯狂的人来讲,更是状若疯魔。   方远难过的被方严制住,连说一句话都困难。   “唔”,方远死命推开方严,方严松开他的嘴,眼睛笑得完全眯成一条缝。   “别推开我”,方严很轻快的道。   方远张了张嘴,方严见他没说什么,又继续去扒他的衣服。直接将方远的毛衣扯开,露出里面的秋衣,头就埋在方远胸前。   “哥”,方远喊道。   方严眼睛一亮,方远在这个时候喊他哥,简直就是在助长他的兴致。   “再叫一声”,方严眼睛极亮的盯着方远。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方远平静的看着方严。   方严疑惑:“什么事?”   方远扬起脸,眼睛直直的瞪着方严很久很久,然后他嘴角带着微笑,语调平缓的说:“你弟弟方远,其实早就死了。”   方严愣了一下,方远看不到,他的瞳孔极快速的缩了一下,方严轻笑起来摇摇头:“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   “不,我不是你弟弟,他早就在那场车祸中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我压根从来就不知道那些过去。”   方远轻声说着,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笑,他的语气中带着笑,甚至,他整个人都在说完那番话之后轻笑起来。   方严摇摇头:“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想反悔了。”   “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也叫方远,是一名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我家在X省Y市,就是上次我去的那个城市。我也是出了车祸,等我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你弟弟”,方远面色平静的看着方严,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方严皱着眉松开方远坐在床边,脸色严肃的道:“小远,别跟我开玩笑。”   “我爸妈还好好的活着,我也有个哥哥,但是他叫方正。还有,我在的地方跟这里不太一样,解释起来很困难,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还是几个月以来,方远第一次跟方严说这么多的话。   方严一动不动的听他说着,好半响,他终于一拍手道:“小远,我带你看医生吧。”   “我没病,也没有精神不正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没有发现我跟你弟弟有什么不一样么,人就算是失忆了,很多习惯肯定也不会有很大改变。性格习惯爱好,甚至吃饭的口味都不会有很大变化”,低着头,方远咬着嘴唇,他希望此时方严能暴怒能爆发出来,能狠狠的揍他一顿,能放他走。   可是方严依旧沉默。   “不说了,我们睡觉吧”,方严甚至都没有去解开方远手上的皮带,而是直接抱着他就盖进了被窝里。   方远瞥着他的侧脸继续不依不饶的刺激道:“方严,我害死了你弟弟,我从车祸中醒过来的那天,他就死了。你一直喜欢的人,一直爱着的人,早就死了。”   “他一定很开心自己死掉了解脱了,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真可悲。”   原本一直平静异常的方严,突然愤怒起来,他赤红着眼睛,一拳捶在方远脸边的枕头上。   方严粗鲁的扯掉方远的裤子,掰开他的腿就直接捣了进去。   方远疼得嘴唇都白了,一口气被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那种尖锐的疼痛,像是拿一把针扎在最柔软的地方,让人痛不欲生。   方严抿着嘴,将方远的腿抬得高高的,两手死命推着他的腿。   方远指甲掐到方严肉里,被顶的只能隔好久才喘一下气,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嘴,偶尔难受极了,才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方,方严,你知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方远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下半身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严一直给他抹那种药的功效,竟然没有撕裂。   方严不说话,就死命撞着他,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方远还是笑起来,他一字一顿的道:“难过么?绝望么?你也让我这样绝望过。”   方严直接吻住了他的嘴。   开始方远还有精力说话,可是随着他被方严无休止的折腾到完全没力气的时候,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疼得哼哼两声。缚在手上的皮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散了下来。   方远迷蒙不清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睛被刺得完全睁不开,眼泪不受他控制的流出来,他懒得擦,也没精力擦。   方严亲昵的吻着他的眼泪,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小远小远小远。”   “你的小远已经死了”,方远轻声回应。   方严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抱着方远,将他抱到怀里,背靠在自己胸膛上。   方远瘫在他怀里,两人的下面还连着,方严缠着他,脖子蹭在他脖子上。   两人像两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死对方。   被戳在伤口上,是非常非常疼的事,况且,那还是个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伤。   “为什么不说话,不相信还是不肯相信,不相信你的弟弟居然死了?不相信居然会有别人占据着他的身子活了下来?方严,你对方远那么执着,怎么会连自己的弟弟都认不出来。其实你并没有很喜欢他吧,你只是将他当成自己的玩具,现在玩具自己跑了,是不是有点难过了”方远孜孜不倦的挑动着方严的神经。   “闭嘴”,直接捂住了方远的嘴。   方远绝望的眨眨眼睛:“你肯定不知道方远有多恨你,他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躲在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若是人的心能从外面看到,那方远的心一定已经染上了黑色,并且开始腐烂了。   方远一直在方严耳边模糊不清的说着话戳着他心窝,不时撒把盐,让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越狠,方严折腾他就越狠。   到最后,方远整个身体都疼得没什么知觉了,腿大开着,股间流出来红白的浊物。   整个人都像破碎的娃娃,浑身红肿。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尊严和羞耻心,早就被方严踩在脚下给扔掉了。   “是不是想杀了我,方严,你不是杀了那么多人,一定很容易就让一个人消失掉。是我杀了方远,我占据了他的身体,用他的身体骗取你的信任,用他的身体去爱别的人。恨不恨我?是不是很想杀我?有可能我死了他就回来了,方严,杀了我他就回来了。”   方远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混乱的一直说一直说。嗓子都哑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他还在说。   方严面无表情的听着,不插话,也不回答。   他眼神已经隐隐透着疯狂,他盯着方远被亲出吻痕的白嫩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场性爱至始至终,方远都没有挺起过,软趴趴的东西可怜的趴在腿间,有些青紫的样子,那是被方严掐出来的。   方远疼得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发不出声音来,浑身弯成虾米样缩成一团。   “我恨你,方严,为什么不杀了我”,方远闭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哑声喊出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终于完全绝望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抱着侥幸活下去了。   方远的眼泪落下来,他的眼泪滚烫,身子也滚烫,发烧了一整天,神智都有些不清楚。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方严,终于开口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既然你不是方远,那就证明给我看。可是,你怎么可能不是小远呢,”,方严迷茫的看着方远的脸,手摩挲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明明眼睛是鼻子是嘴巴是,怎么可能不是小远呢,你又在骗我了。以前你就会骗我说爱我,可是最后还是丢下我一个人跑到马路上,流了好多血,我差点就以为你死了。”   方严茫然的抱着方远,将脸埋在方远胸前哭起来。   无声啜泣,方远能感觉到胸前有眼泪砸下来,砸的人心口都疼了。   那是方远第一次见方严哭,他目瞪口呆也手足无措,可是最多的情绪还是想笑。   因为他知道方严有多会伪装,甚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方严的情绪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错,他就是死了,方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了,我不是方远,不是你弟弟”,方远平静的道,他是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方严从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方远,他知道方远早就死了。   细想之下,浑身冷汗。   方远喃喃自语:“你真可怕!”      44、死亡 ...   有些事一旦戳破,你所能看到的,就只有被掩藏起来的丑陋和罪恶。   方远觉得方严彻底疯了,他已经没办法再跟他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方严是不是能听懂他说话。   真的被绑缚到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身上不着片缕。只有光滑冰凉的被子,和偶尔被用到身上的玩具。   方严不喜欢用道具,但是他喜欢看到方远疼得难受,只能喘息的样子。   面无表情的掐着方远的脖子,方严的手没用力,他好似只是好奇的将手放在方远脖子上,想试一试,用什么力气才能让一个人窒息。   好几次,方远都以为方严要杀掉自己,可是最终,他只是在方远刚露出难受表情的时候,就将手松开,心疼的抱住他。   “方严,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好了”,方远脸色青白含混不清的在方严耳边说着。   方严亲着他的脖子,舔着被掐得红肿的地方不说话。   方远就歇斯底里的弓着身子咒骂方严,两个已经被逼疯的人,浑身长满了刺,靠近一点,就伤的对方浑身是血。   方远觉得方严的火气不够,每次都看着他脸色暴怒,怒得额上的青筋都露出来,手都掐在他的脖子上了,可方严还是生生忍住了。   “方严,杀了我方远就能回来了,你不是最喜欢方远么,你能忍受有人一直占着他的身体,你能忍受我用他的身体去结婚生子?”   方远一直挑拨者方严的神经,他的目的就是要方严杀了自己,只要能从这里解脱,只要能解脱就好。   方严越来越沉默,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神经质的去摸摸方远的胳膊腿。有时候一大早醒来,方严就惊恐的搂住方远,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这就小远的身体,没错,就是小远的身体”,方严胡乱摸着身边这具越来越消瘦的身体。   “不,小远没有这么瘦,一定是病了,没关系,我们有药”,方严喃喃自语道,然后冲到厨房端了杯水过来,强硬给方远灌下。   方远被呛得不住咳嗽。   “很快就能胖起来了,胖点好,胖点好”,方严抱着方远,杯子不小心被打翻到地上,没喝完的水洒的到处都是。   方远在这个屋里闻到腐朽和死亡的味道,他觉得方严已经完全疯掉了。   方远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刚刚喝下的水全部从嘴里吐出来。   那个早晨是被强烈的窒息惊醒的,方远憋得脸通红,眼泪不受控制涌出来。   他模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扼住他脖子的人,温柔如水的笑着,嘴角翘起来,弯成漂亮的弧度。   “小远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方严低声说着,手收力使劲掐住方远的脖子,他的手因为太用力,青筋完全露出来。   “呃”方远已经窒息到翻白眼,方严还是不松手,大约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   完全反抗不能,方远也不愿意反抗。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方远只想感谢方严让他解脱。   看着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人,方严温柔的替方远擦干净脸,将绑在他手脚上的绳索打开。   之后抱着方远去了浴室,将人放在浴缸里,从上到下清理一遍,甚至连后面,方严都没漏过。   完全清理干净之后,方严帮方远上了药。方远的身体看起来惨不忍睹,已经渗出血液的手腕脚腕,撕裂的后面和青肿的前面。还有浑身上下的抓痕咬痕,特别是脖子上的掐痕尤其明显。   方严皱着眉看了一下,发现方远浑身上下除了脸,几乎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又心疼的抱着方远,方严低声道歉:“小远,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在诱惑我,是你不好,总是诱惑我。”   方远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方严怀里,浑身冰凉,没有任何呼吸。   “小远,快点醒过来吧,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你喜欢哪个城市?到时候你来定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不工作了,专门陪着你好不好,你不是总抱怨我将你关在家里,等你醒来了,我就带你出去,你想停下来了我们就回家。”   方严抱着方远坐在床上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他一直维持着温柔的笑容,说着甜蜜的情话。   可是他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并且有可能再也不会给他一点反应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屋里,连同那首已经被方严烂熟于心的歌。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这是当初方远想参加学校新生入学联欢会的时候,唱给方严听的,后来被方严弄成了铃声。   平时听这首歌想到方远,方严只觉得很开心,可是此时听到这首歌,方严突然莫名的难受起来。浑身都难受,难受的让他烦躁不堪,只觉得有一股极其哀痛暴戾的情绪冲到脑海中。   “小远,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方严亲着方远完全冰冷的额头。   方远毫无反应。   “小远,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刚刚弄疼你了,我帮你揉揉。”   方严轻柔的摸着方远的脖子,一片冰凉,肌肉都快僵硬起来。   方严说了很久,可是方远还是没有反应。方远神经质的将方远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将他刚刚穿好的衣服,又全部扒了下来。   方远又再次在方严面前赤果起来,方严执起方远的手,用他冰凉的手去触碰自己的下面。   不过一会,那里就挺了起来,方严用火热的地方蹭着方远的手指。   “小远,感受到我了么?”   说着,方严就摸到了方远后面,那里因为一直被开发,很是松软,方严的手指轻易就进去了。   里面还有些温热,方严将方远抱在怀里就挺了进去,两人脖子缠在一起,怀中的人冰冷得像块尸体。   方严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到方远,他用胸膛紧紧的砸着方远。   可是,再也没人会回应他了。   方严一直抱着方远,事了之后,又帮他清理,一边清理一边就着温水帮他按摩。   “你身上太冷了,这样醒来的时候一定会手脚发麻”,方严絮絮叨叨的,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回答。   一整天没有吃饭,方严也想不到要吃饭,他只是抱着洋娃娃一般抱着方远说话。   卧室的窗帘很久很久都没有拉开过,屋里一股米青液和什么东西发臭的味道。   方严像没有知觉一样,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   也许,两个人会这样腐烂在屋里。   有人撞开大门的时候,金毛并没有在门前警戒,因为饿了太多天,金毛早就跑出去觅食了。   撞开门的是两个警察。   而跟在警察身后的是李茂。打了很多个很多个电话都没人接,又几天不见人,李茂终于忍不住跑来家里找人了。   院子大门没有锁,里面倒是锁了,进不去。但是李茂能模糊的听到,手机铃声就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可是见不到人在哪里。   李茂知道方严每天很早回家,就是为了方远,并且方严从来都手机不离身,也极少这样一直不接电话。   李茂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仰着头看着卧室,被厚重窗帘遮挡的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茂没有报警,是附近的人报的警。   附近有个女孩子突然去世了,说是毛发过敏,家里大人怀疑是保姆想谋害孩子,于是报了警。   虽然保姆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女主人还是愤怒的打电话报了警。   因为她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毛发过敏的症状。   李茂只是恰巧让经过的警察帮忙打开房子,理由是里面可能有人煤气中毒了。   天知道方严是不是在用煤气。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疯疯癫癫的男人抱着脸色青白,明显已经没气的少年。   “方总!”李茂惊骇的大喊。   两个警察原本只是顺便帮忙,此时见事态严重,立马上前探查了方远的情况。之后打了120。   李茂已经完全呆滞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严一直在抱着方远喃喃絮语,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的眼里心里只看着方远,仿佛方远就是他的世界一样。   两个警察上去拉方严,试图将两人分开,可是刚碰到方严,他就抬起的眼,眼眸几乎成赤红色,异常恐怖骇人。   他咧着嘴角笑着。嘴里唱着含混不清的歌,一边还轻轻拍着方远,似乎在哄他睡觉。   怕方严会突然发疯,两个警察又不好去强硬分开两人,毕竟方严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李茂瞪着方严又瞪着方远,突然意识到,出大事了。   方远被送到了医院,而方严则被警察强硬拉开,关押到了警察局。   在拉开两人的过程中,方严疯狂抵抗,打伤了两名警察,他那个疯狂劲,几乎要将任何靠近他们的人给撕了。   方严杀人了,可是警察们又不敢随意起诉他,因为他们在方严屋里找到了一份病历表,确认方严有极其严重的精神病史,并且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这意味着,有可能,方严不需要负太多刑事责任。   而此时,余光耀因为感冒,恰巧被余辉拉着去了医院。      45、结束 ...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合。   余光耀被余父逼着去了医院,而恰巧那时候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将方远推进来。   车子从余光耀身边穿过去,他正和余辉拉扯,试图逃跑。   偏巧他就撞到了那辆从他身边经过的急救床,偏巧,他就一个趔趄趴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身上,脸正对着那张青白色的脸。   “方远!”余光耀惊呼。   余辉听到声音过来将余光耀拉起来,也看到了躺在急救床上的人。   余光耀被跟随的护士给推开,余光耀震惊的看着被推进急救病房的人。   “怎么回事?”余辉问。   “爸,是方严的弟弟方远,我那个同学。”   “死了么?”余辉问。   余光耀瞪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看着像是没气的样子。”   待余光耀拿了药看完医生回来,依旧没有见方严出现,余辉不由得有些奇怪。   “方严疼弟弟是人尽皆知的事,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没见他出现?”   余光耀探头看着走廊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术室依旧亮着手术中的灯。   李茂靠在手术室门口,手捧着额头,不知道这时候该给谁打电话比较好,方严一直和方远相依为命,别的亲戚极少往来。   警察说方严疯了,李茂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那个一直披着温柔面皮内里阴险毒辣老谋深算的老板,怎么可能会疯,有什么事情能将他逼疯。   李茂想着,也许下一秒方严就会笑着出现,拍着他的肩膀说会没事的。   就像那时候一样,就像方远出车祸的时候一样。方严说,方远一定会醒来的,结果方远就醒来了。   可是这次大约方远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就在李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联系方严亲人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李茂赶紧放下电话上前,医生戴着口罩,满是疲惫的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   余光耀探着脑袋见医生出来,也跑了过去。   “唉,病人全身上下多处外伤,且被人虐待过,肛门严重撕裂,又兼有高烧后被窒息。对不起,送来的太晚了,已经不行了”医生摇摇头,非常惋惜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简直令人发指。   医生摇摇头,身后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人。   李茂呆住,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看看被白布蒙住的人好一会,他突然转身就跑。   必须要告诉方严,一定要告诉方严。   李茂走之后,余光耀就听到推着急救床的护士在后面喊医生:“余医生,余医生,病人要送到哪里?”   “该送到哪就送到哪,先放着,等待家属来签了字再说”   余光耀站在原地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跟在护士身边,将方远盖在脸上的白布掀开,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白布盖了回去。   “送去停尸房么?”余光耀问。   小护士有些慌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是的。”   “你不怕那种地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小护士笑了笑:“好啊。”   不过当然,余光耀没有做成护花使者,他被余辉给揪回了家。   李茂见到了方严,他正窝在牢房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浑身脏乱,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眼睛疯狂又痴迷,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些什么。   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将方严带出来,而是让李茂在牢房里见了,因为方严情绪不稳定,若是带出来,难保他会不会攻击人。   将他带过来的警察很是头疼的道:“你是他家属么?待请来专门鉴定机构鉴定他精神病程度之后,再判定是判刑还是送去医疗,对了,他的监护人是谁?”   警察问着,李茂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精神病程度?监护人?”   李茂看了看明显不对头的方严,再看看警察,彻底凌乱了,老板有精神病?   “没错,既然他有诊断书,一定有监护人。”   “可是,他父母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的亲人也久未联系,没听说过什么监护人。”   “这样啊,这就难办了”,警察沉思着离开。   李茂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方严,小声喊了他的名字。   “老板,老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方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抱着腿窝在角落里,对着墙壁,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李茂有些心酸,他怎么都克制不住难过的感觉,趴在透明门上,悲哀的看着方严。   “老板,对不起,你弟弟,方远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李茂说出方远的名字刺激到了方严,他突然转过头来,状若疯狂的扑到玻璃门上,拳头用力捶着门,似乎是想将门弄开。   手都流血了,方严也感觉不到疼,他嘴里一直喊着:“小远想见我,小远在喊我,我听到了,让我出去,我要见小远。不让我见小远,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方严眼睛几乎要鼓出来,表情狰狞恐怖。   李茂惊骇的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警察走过来,用电击棒将方严给击晕了。   李茂被请了出去。   索性方严还有亲戚,就算是远亲,也算是亲戚。   于是,这群远亲就成群结队的来了,几个女人扑到停尸房就开始哭。哭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那劲头,有将死人哭活的架势。   而几个男人,就围住医生,询问医生方远是怎么死的。   医生推了推眼睛,简洁的吐出两个字:“被杀。”   这群男人们惊呆了,去扒方远盖在身上的白布。   一掀开布,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个消瘦漂亮的人是谁。   女人们尴尬的抹抹眼泪互相看了眼,然后有些迟疑的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哭错人了,小远很胖,傻傻呆呆的。这个怎么看都不像。”   “是啊,哎,我说,我们找方远,你是不是指错人了?”一个女人对着看管停尸房的人高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若是叫方远没错的话,那就是这个,没有别的叫方远的了。”   女人们又重新低头看了看人:“这么看的话,还是有些眼熟的,小远瘦下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是不是,只是好多年没见他瘦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哎呀呀,我的远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呐,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了。”   女人们又趴在方远身上开始哭。   归根结底,这些人都是来瓜分财产的,当初方严用强势手段逼得他们离开了公司,逼得他们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现在方严有可能犯了事,会坐牢一辈子,方远又不在了,偌大一间公司,想当然就是他们的了。   可是人多,一家不够分,这时候就看谁有本事抢了。   至于方远,他们会给在公墓里给他找个好位置。   在弄清楚杀方远的有可能是方严,并且方严有可能已经疯了之后,这群亲戚不由得暗自窃喜。   果然是报应,当初那么狠心将他们赶出公司,现在他们不是照样光明正大的回去。   可是同时他们也后怕,幸亏当初没有强硬与方严对抗,否则被一个疯子给盯上,一定非常可怕。   不多久,方严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方严正处在发病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对于方严杀人一事,并不负刑事责任。但是,他的监护人要受到民事处罚。   可是问题是,方严并没有监护人。   最终两个比较精明的亲戚,自愿做方严的监护人,全权处理方严的事。   而公司,也被他们拿了大头。   方远下葬那天,去了不少人,天气晴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墓地在方远父母不远的地方。此时那群亲戚倒是没有见到几个哭的,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墓前看着,做了个简单的形式。   萧筱挽着钱荣新的手来了,毕竟钱荣新与方远是亲戚,还是好朋友,虽然被方严陷害得很惨,但两人对方远却没有任何怨愤。   “一路走好”,萧筱将一束花放在墓前。   “恭喜解脱”,钱荣新也上前说了一句,“我和小小要去国外了,以后我们可能会结婚,会过的很好。”   大约这也是方远所希望看到的,钱荣新看着照片上方远的笑容,漫无边际的想着方远那张微胖的脸。   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见了。   钱荣新有时候在想,一个人失忆之后,会性情大变么。不知道,但是人都已经不在了,再想什么都是多余。   谁也没看见,余光耀也去参加葬礼了,只是他就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了一阵就离开了。   彼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方严,被打了镇静剂,安静的睡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在他前一秒疯狂挣扎的时候还自语过一句没人能听懂的话。   “你就,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么。”      46、边城小市 ...   三年后,靠近内陆的小县城。   这真是个偏僻荒远的地方,附近不远就是国界线,坐车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成片的外国人生活的地方。   这个县城贫穷,附近风景又不好,所以极少有什么外地人会出现。   在这县城的街上有一间小餐馆,老板是个消瘦的青年,不太爱说话。他左侧脸上有一道伤疤,看着倒是不吓人,只是有些破坏美感罢了。   附近的邻居们都与他熟悉了,知道是个心很好的人。   “木巴,没有菜了,你出去顺便带点菜回来,肉也买一些”,坐在屋里择菜的老板,对着正要出门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喊了一声。   “好嘞,知道了”,高大的汉子骑着电动三轮车出去了。   老板对着门外愣愣的望了两眼,又有些叹气的低下头继续择菜。   提心吊胆的日子早就过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   但是如果能忽略掉每日做噩梦,每次晃神的时候脑海中都会转出一个人的脸的话,那大概会更好。   小饭馆的生意时好时坏,他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是被这家饭馆的老板收留的。   可是老板一年前去世了,于是他就接手了这里。   “老板,来晚肉丝面”,有人叫了一声。   方远忙放下手中的菜:“来了。”   每日从早忙到晚,日子过得很充实,方远不刻意去想以前的事。   有时候饭馆忙起来,晚上一关门,就累瘫在床上睡着了。   附近的邻居对他都不错,熟悉起来之后,都很照顾他。   只是,最近却出现了一些苦恼。   贡婶是隔壁开百货店的老板娘,人很热心,每天抱着孙子整条街溜达,走完这家去那家。   而她家的店,时常都只有她那有些痴傻的小儿子看着,小儿子整天呆坐在店里,露出傻兮兮的笑,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贡婶的丈夫死的早,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儿子,偏小儿子还是个痴呆。   可是这也难掩她天性乐观为人热情。   贡婶最近乐忠于一件事,那就是给方远说亲。   方远推脱了几次,贡婶全当看不见,依旧每日抱着个孩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的说。   “你都二十多了,我们小全现在刚二十,孩子就这么大了,你再不结,好的就都被人挑走了。你看你现在做个生意,又是在街上,你又年轻能干,多少好姑娘盯着你,让我帮忙说亲,你就考虑一下吧。”   贡婶每日孜孜不倦的给方远洗脑,方远终于也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了。   他是该找个女朋友了,只是,方远还是怕,他怕和人亲近,就算只是碰一下肩膀,他都像被阵扎到一样难受。   更何况,方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上别人,他不敢跟谁比较亲近。   因为觉得自己很脏。   会弄脏别人的。   “小方,东头蓝天服装店的女儿李欣你喜不喜欢,她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帮忙,知根知底的。那孩子长得好人也勤快,就是眼界有点高。现在姑娘哪有眼界不高的,不过结婚不就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要不你们先见见面再说怎么样,我帮你问问李欣的意见”,贡婶抱着孩子,大嗓门的道。   店里的食客都是附近的邻居,见贡婶给方远说亲,纷纷笑起来。   “小方,我看好你,争取早点和李欣结婚,到时有孩子了,我给孩子包个大红包”,隔壁的王老头笑道。   贡婶点头:“那是,要是这亲事说成了,我就做了一件好事啊。”   一群人一起起哄,方远也不好说什么,到最后直接没怎么问他的意见,贡婶就抱着孩子欢快的走了。   方远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见就见了,要是觉得还能接受,直接结婚就好了。   反正,也准备在这里待一辈子。   说见面就见面,俩人就安排在隔天见面。   可是方远却没有时间专门见他,最后李欣决定到他店里帮忙。   其实方远见过李欣几次,只是都没有说过话,也就不熟。现在猛一下说要以结婚为前提见面,方远总觉得有些尴尬。   李欣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一条长辫子垂在脑后,脸上红色的苹果肌,一双眼睛又大又黑。   难怪眼光会有些高,不过好像李欣并不排斥与方远见面。   来到店里的时候,不是饭点,店里冷冷清清的,方远正在厨房里煮汤。   李欣走到厨房的时候,方远没有回头,不知道身后有人。   李欣就站在他身后看了他的身影一阵,然后坐在凳子上,帮忙择菜。   于是当方远放好配料回头的时候,一眼看到一个人坐在一边,惊讶的不得了。以至于他拿着勺子站了好一会,惹得李欣扑哧一笑。   “方远,我来帮忙”,李欣眨眨眼。   方远尴尬的点点头:“哦,谢谢。”   说到底,与女孩子接触的机会不多,每次谈恋爱他都像毛头小子一样。   对着不怎么熟的人,方远的话向来很少。   李欣倒是不介意,她虽然只上到高中,看的书却不少,知道方远考上了大学,很是激动羡慕,一直追问他为什么退学了。   方远想了想,才慢吞吞的道:“因为我们家穷,供不起我上学,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就出来打工了。可是一直都没什么出息,四处流浪,就到了这里。”   李欣点点头:“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现在没想过继续上学么?”   方远摇头,许是因为上过一次大学,现在对上大学倒是没有那么执着的念头。   “那你大学考的是什么系的?”李欣问。   “中文系”,方远又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道。   两人意外的相处的很好,李欣很开朗,手脚勤快,择好菜就帮忙收拾厨房。不大的厨房让她收拾的井井有条。   两人也很有话题,李欣善谈外向,方远有些内向,刚好互补。   中午人多的时候,李欣脚一刻不停的帮忙端碗,帮忙收钱,帮忙招呼客人。   来的人都取笑,李欣是不是要嫁给方远做老板娘了。李欣就呸着他们,笑道是啊,到时候你们要包个大红包。   一室的人都开始笑起来。   方远也开始觉得,要是跟这样的人结婚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李欣的家人倒是对方远挺满意,女儿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听说方远是孤儿,那相当于入赘了一个女婿,家里多了一个劳力。   况且方远有一个店,收入也不错,这样一想,家人都非常赞同李欣嫁过去。   许是那天见面的感觉还不错,那天之后,李欣常常到店里帮忙,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架势。   李欣性格有些强势,只是现在在方远面前还很矜持。   “方远,我要回去了”,晚上客人很晚才离开,都收拾好之后,差不多已经快十二点了。   方远请的帮工早就走了,现在就剩了李欣和方远。   方远迟疑了一下道:“我送你吧。”   毕竟这么晚让人一个人摸黑回去也不安全。   “嗯”,李欣轻轻点点头。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欣搅着手指,不知道两人现在算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开,方远性格木呆呆的,什么都不说,大一棍子才放出一个屁。   李欣不焦急,只是她家人急。   “方远”李欣纠结了好一会才道。   “啊?”方远低着头看着月光下路两旁黑乎乎的广告牌,这时候路灯都灭了,手电筒的灯光也昏暗不堪。   方远离李欣有一米远,这半个月以来,两人似乎都没有太过亲近,最多的只是说说话。   “方远,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我害怕”,李欣有些嗔怪的道。   方远呆滞的侧脸看了她一下,然后想了一下,将手中的手电筒递给她:“那你拿着吧,有光就不怕了。”   李欣咬咬牙接过手电筒,直翻白眼。   方远不止呆,简直呆。   方远也不想呆,只是他实在是还不能接受自己去牵着别人的手,去抱别人的腰,去吻别人的嘴。   那会让他做噩梦。   会让他想起某些东西。   方远不喜欢李欣,但是也不讨厌她,若是需要选一个人结婚,李欣是很不错的人选。   可是方远还在迟疑,是不是真的要选李欣,他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可是又不可能跟李欣说什么。   送李欣到家之后,她的家人还在等门。   李欣妈妈披着衣服出来,见到方远,很是热情的要迎他进屋,还让他晚上别走了。   方远慌忙摇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欣妈妈觉得莫名其妙的问李欣:“他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李欣摇摇头:“没有,他那么老实,我们怎么可能吵架,他连我的手都不敢牵。”   “哈哈,老实好,放心”,李欣妈妈笑起来。   方远一路跑回店里,到了二楼的卧室里。直到躺在床上他才呼了口气,觉得真要命。   李欣妈妈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看女婿的眼神,让他太有压力。   睡不着觉只能看看电视,方远极少极少看电视,这半夜时候,倒是想起来看一下。   “...该病人并没有攻击性,警方正在全力寻找,望广大市民放心”,新闻刚好讲到最后一句,之后就转成广告了,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改来改去就那么几个台,还都是广告,方远有些烦乱的关了电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大约是明天再见到李欣会有些尴尬。   方远揉揉脸,逼迫自己去睡觉,突然要多思考到一个人,方远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明明以前都不排斥的,怎么现在会觉得女人很麻烦了。     47、再见故人 ...   现在基本上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李欣在跟方远谈对象。   于是好些人来吃饭的时候都问:“方老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订婚了么?”   方远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反倒是李欣大方的笑着:“呵呵,这个也说不准呢,要是订婚了就通知你们。”   “先恭喜了,到时候一定要通知啊。”   “一定一定”,李欣点点头,招呼起客人来了。   别人都很羡慕,李欣这么能干,被方远娶走,真是好福气。   方远也觉得李欣不错,可是,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方远觉得他需要和李欣好好谈一下。   于是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方远将李欣拉到了厨房里说话。   “怎么了?”李欣将中午的钱数好锁进抽屉里,见方远有话要跟她说,不由得有些惊异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方远这么主动。   “那什么,我觉得这事要慢慢来,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还不是很熟悉,今天你这样说,我怕败坏了你名声”,方远道,低头看着厨房地板上黑黢黢的样子。   李欣一拍厨房的案板,有些恼怒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了看不起我?觉得我倒贴上你了?”   方远平静的摇摇头:“没有,你很好。”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先谈恋爱再结婚你反对么?”方远抬头含笑着问她。   李欣呆愣住,她还以为方远讨厌他要赶她走,正想着跟方远理论一番。   可是方远竟然这样说。   “没,不反对”李欣有些羞涩的摇摇头,一直见方远内向沉默的样子,他还以为方远就是那种老实巴交不懂浪漫的人,没想到突然开窍起来。   其实方远也觉得,自己该定下来了,李欣一直这样主动示好,让他觉得自己再不做出什么表示,就太对不起她了。   这样说开了,方远反倒没有之前那样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了。   李欣真的很好,做菜很有味道,有时候方远太忙,都是李欣顶上。   俩人之间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李欣也不在乎,就跟着方远忙到早忙到晚。家人问起来怎么样了,李欣就甜蜜的笑着点头,家人虽然焦急早点结婚,却也拗不过李欣的想法。   俩人平平淡淡的谈着恋爱,方远一直很规矩,对李欣客客气气。   那样子不太像谈恋爱,倒像是对待朋友一样。   李欣一直有些郁闷,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对方远太没有吸引力了。   于是李欣故意装作不经意的触碰到了方远的手,方远只是惊了一下就没什么反应了。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抓住她的手。   若只是这样,李欣也不会郁闷,但是,当她不小心差点摔倒撞到方远身上的时候,方远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惊慌的看着她,整个人都蹦开好远。   李欣觉得,方远并没有怎么喜欢她,不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方远,你是不是讨厌我?”林欣问。   方远温和的摇摇头:“别瞎想,没有讨厌你。”   “那我刚刚碰到你,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林欣问。   “哦,我刚刚还以为要摔倒,就反应有些大,你没事吧?”   李欣摇摇头,被方远糊弄了过去。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人觉得不舒服。   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做准备,而结婚,自然要考虑很多很多东西。方远不提,李欣自然要多考虑起来。   “方远,你准备什么时候买房子?”某天李欣问。   方远疑惑:“买什么房子?”   “你难道要住在这饭馆里一辈子?我跟着你住这里没关系,但是若是以后有孩子了,孩子怎么办。”   李欣的话让方远沉默起来。   他没有想这么远。   “不急,再说吧”,最终方远这样说着。   方远不急,李欣急起来了。开始帮忙张罗着买房子的事情,找人打听哪里的房子要卖,哪里的比较便宜一些,环境好一些。   方远这时候才发现,李欣的性格很强势,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算反对,她也要去做。   方远不由得有些头疼,为什么他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两人吵架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原因是方远近期内不准备买房子。   而不买房子就意味着短时间两人不可能结婚,没有房子谁愿意嫁过去。   李欣的家人也开始犹豫起来,方远是不是靠谱,没有房子怎么办。   一连几天李欣都没有出现,方远拿着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摇摇头继续忙活去了。他很少用手机,开始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道个歉,可是后来手机直接扔屋里,又忙得昏天黑地,压根就没想起李欣来。   李欣在家待了几天,也没有见方远来道歉,不由得又气又不甘。   方远的脾气她也知道,闷葫芦又有些倔,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他倔。   想开一点,李欣又撇着嘴不甘愿的跑去了店里。   见李欣来厨房帮忙,方远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李欣不满的重重哼了两声。   莫名其妙的和好了,李欣却越来越不满起来,觉得方远是不是在敷衍她。   最近小县城里突然多了不少外地人,说是附近某个地方挖掘出一个古墓,专家要来挖掘,还说是什么什么时期的将军墓,很有价值。   一时间附近村庄县城的人都过来围观,方远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   那天中午见到熟人的时候,方远还呆愣了好久好久,想上前认又迟疑了。   现在的他已经跟以前没有任何联系了,况且他现在瘦下来,长相上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想必他也认不出来自己了。况且,他现在也不能与他相认。   于是方远淡定的将菜端了上去。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年轻一点的那个长得很是温润俊俏,笑起来有些害羞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舒服。   方远将菜放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人还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待方远走掉,那人疑惑的盯着方远的背影,觉得方远有些面熟,可是他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张谦,我跟你说,这个墓绝对是商周时期的,我研究过挖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错”,老人激动的叫道。   “大伯,我信我信”,张谦笑着点头,其实他这次来,只是陪他这个考古爱好狂的大伯一起来的,他顺便参观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可惜了你读的是师范,我当初就说,让你进历史系,你爸妈死活不同意。”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他们的意见最重要。”   “哎,你爸也走一年了,真快。”   “嗯”,当初张谦因为他爸病重,才转学回去读了师院,没想到人还是没留住。   两人说话的时候,方远一直躲在厨房通道口听着,甚至连菜也不做了,让李欣顶上,自己端着盘子,在两人身边跑来跑去。   张谦说话的间隙看到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终于张谦忍不住将方远喊了过来。   “请问,请问你是本地人么?”张谦没话找话道。   方远摇摇头。   “你去过S省M市没有?”   方远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哦,我觉得你很眼熟,很像我一个朋友,不过我那朋友很胖就是了,对了,你们做的菜很好吃”张谦笑着道。   方远点点头道了声谢。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张谦觉得更耳熟了。   恰好在此时,李欣喊了他一嗓子。   “方远,方远快来厨房”,林欣在厨房喊道。   方远忙转头走进去,张谦激动的站起来,几乎要讲桌上的碗筷都弄碎了。   “方远?方远是你么?”张谦极其惊讶的问道。   方远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叫方远,你认识我?”   张谦一听他这话,又有些不敢确认:“你,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方远摇摇头。   那厢李欣又在叫他,方远忙转头进屋。   张谦失望无比的坐回去,声音耳熟,长得眼熟,名字也是一样的,却不是一个人。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怎么了?”见方远很久才来,李欣不由得问道。   “哦,是个不认识的人,他认错人了。怎么了?”   “刚刚有人点了酸辣鱼,我不太会做”,李欣笑着,将方远推到了灶台前,自己出去招呼客人。   张谦见李欣出来,探头盯了厨房一眼,真的认错了么。   “小妹,想问你个事”,张谦将李欣招过来问道。   “你们老板方远,原先是哪里的人?是S省的么?”   “这个,好像是吧,听他说过一次,我没记住。怎么了?你认识他?”李欣好奇的问道,张谦身上自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看着就跟别人不一样。   张谦激动的问:“那他是M市的么?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三年前,是不是M市的我不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李欣警惕的问,若是方远走了,她嫁给谁去。   三年前,张谦突然一拍自己脑袋,方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方严那么疼方远,怎么可能舍得他到这里来。况且方远家境不错,怎么也不至于跑到这种穷乡僻壤开小饭馆。想想都不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哦,就是觉得他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只是我那朋友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是我误会了”,张谦摇摇头道歉。   李欣点点头,放下心来。   张谦极少关注新闻,又离得远,更加不关注M市的情况。所以不知道,方严已经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公司转手他人,而方远,早就死了。     48、惊见 ...   张谦离开后,方远才从厨房出来。李欣拉着方远的衣服问他认不认识那人。   方远摇摇头:“不认得。”   李欣敏感的觉得,方远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方远,你老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人么,要是我们结婚了,你还会回家去么?”李欣到底是个直白的人,有什么话不喜欢憋着,就这样直接问了。   方远愣了一下:“我是S省Y市人,家里没什么亲戚了,都说了家穷,穷人哪有什么亲戚。不会回去了。”   听到方远明确的这样说,李欣放下心来,不再追问他,而是笑眯眯的想着什么时候结婚。   不过方远说是谈恋爱,可是谈恋爱也要牵手拥抱,亲那什么的,可是方远就从来没拉过她的手,没抱过她,更别提亲她了。   要说老实,有时候也老实的太过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摆在眼前,这人还这么老实,总让她觉得,方远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   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填,方远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就只能编篡一个。   可是编造的故事总有假,总需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方远现在想,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去整容,换个身份算了。可是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不愿意再改变什么。   那就这样就好了。   匆匆一个多月,附近涌来看古墓的人也都走的一个不剩了。生意又恢复了惯常的不冷不热。   两人也没有那么忙了,不忙的时候,李欣就总想拉着方远去见她家亲戚。   方远一直在推脱。   相处这么久,对李欣还是没什么感觉,倒是李欣开始越来越在乎他,也越来越约束他。有时候出去买菜,李欣也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去哪了,做什么了。   或者多收钱了少收钱了,李欣都像个女主人一样,在他耳边唠叨良久。   那样子,就像结婚很久的两口子一样。   可是方远开始愧疚起来,他不喜欢李欣,甚至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有障碍,更遑论要跟她过一辈子。   那样会害了她。   方远开始后悔起为什么要跟她说谈恋爱,当时只是想试试也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跟李欣相处。   可是现在细想却觉得自己真混蛋。   方远皱皱眉头,将李欣爱吃的蘑菇炒肉端上来,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清楚。   话是一直别在心里,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二十四号是李欣的生日,方远开始是不知道的,也没在意过。他连自己哪天生日都记不住,又哪有心情去记别人的生日。   不过李欣直接将身份证在方远面前晃了一圈,方远疑惑了很久才发现,没两天就是李欣生日了。   过生日不外乎是吃顿饭说两句好话的事。   “我跟我家吃了饭就来找你”,生日当晚,李欣欢快的打着电话,想着方远会给她什么惊喜。   方远惆怅的早早关了店门,隔壁的小公主前两天过生日,家人给她送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熊玩具。   不知道李欣喜不喜欢,不过这么大的人了,总不可能给她送玩具。   方远惆怅的头发都掉了,索性街上有家精品店,方远直接让老板帮忙挑选了一个钱包。   经过老板指点,又买了束花。原先是买玫瑰的,只是方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后居然买了一束百合。   李欣看到礼物又看到花,开心的嘴都合不上。   抱着花走在方远身边,瞬间就变成一个小女人了,娇羞的挨着他。   方远极不自在的分开一点距离,没让李欣碰到他。   “谢谢,我很开心”,走到店门前的时候,李欣特别腼腆的道,眼睛却亮亮的看着他。   方远摇摇头,看着李欣特别打扮过,换了新衣服,洗了头发,抹了香香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正是大晚上的,这时候街上也没什么人,李欣将花背在身后,抬着头就靠近方远:“给你点奖励。”   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此时会有什么浪漫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偏偏这时候,方远卡壳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搂住李欣,应该亲上去。   可是他下不了手也下不了嘴,甚至看见李欣的嘴凑上来,眼见着两人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他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觉得恶心。   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某个人的脸清晰而深刻的印在脑海中,过往曾发生的事更是纤毫毕现的被回想起来。   导致方远一刹那推开李欣,扶着墙就干呕了起来。   其实,经过这么久,他觉得恶心的不是方严,而是自己。   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见方远碰到她居然差点吐出来,李欣一下子怔愣起来。原先收到礼物的欢喜,都被愤怒所代替。   “方远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恶心到想吐?”李欣几乎都拿不住手中的花了。   方远苦笑着摇摇头,他苍白的脸上晕出一抹红色:“对不起对不起,最近肠胃不舒服,晚上又喝了点凉的,现在很难受。”   李欣脸色好一些,上前去扶着方远。   被她拉住胳膊的时候,方远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一直都没有放松。   甚至他都在轻微的颤抖着,脸色比刚刚更难看。   李欣以为他难受得狠了,心疼的要扶他去医院。   “不用,吃点药就好了”,方远只想快点摆脱这种状态。   而李欣因为担心他,居然一夜没走,就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那之后,李欣似乎觉得与他亲密很多,好多次都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拉住他的手。   原本正在炒菜或者正在端菜的方远,都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给扔出去。   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状态,方远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同时他也清楚的认清了一个很残忍的现实。   就算离开了方严,他也不能摆脱方严带给他的烙印给他的记忆和感觉。   觉得感情稳定下来,李欣又在思考关于结婚的事情了。   “方远,我打听过了,离我们这不远有一家房子可能要卖,虽然不是新房子,但是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那小区环境不错,离学校又近,七十坪才二十万。要不要去看看?”方远还没说什么,李欣就兴致勃勃的道。   方远张张嘴,觉得可能李欣误会了什么:“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李欣看了他两眼,一拍手道:“是不是钱不够,没关系,这两年我攒的也有一些,再从我妈那里借点,连带装修的钱差不多也够了。”   李欣说完,见方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脸色一直很平静,她不由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那里,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看。”   方远叹口气摇摇头,见李欣很认真的盯着他,不由得有些不忍心:“我现在还没有要买房子的想法,也没有要结婚的想法,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没关系,不想结婚先订婚也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结也行”李欣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   方远依旧沉默的摇摇头:“对不起。”   李欣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是有些喜欢方远,可是也能感觉到方远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方远看她的眼神,都不像在看女朋友,而是普通朋友一样。   有一瞬间,李欣觉得自己特委屈。她都这么倒贴了,方远还无动于衷。   晚上没有用方远送,李欣就直接自己走了,方远在后面追也没追上。   好几天林欣都没有来,方远依旧忙忙碌碌的顾不得去想什么。   就是没有见到李欣来,左邻右舍都问起来,是不是吵架了,女孩子多哄哄就好了。   方远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天上午天气很好,方远难得清闲的坐在柜台后面算账,阳光从门前照进来,恰好就照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方远无意识的按着计算器,突然想到了李欣,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道歉。   可是已经说了那番话再去道歉,估计李欣会更生气。   有些说不清心情的走到门前,门外就是马路,不很宽,两边是各色日用品店,理发店,小吃店什么的。菜市场就在隔壁那条街,但是有时候卖菜的太多了,也会有些大爷大妈将菜摆到这条街边卖。   最终还是放弃了去跟李欣道歉的念头,揣着钱去了菜场。   注意到窝在菜场前大垃圾桶旁边那个人的时候,方远的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   那人头发有些长,肮脏无比,头发全都打结成一坨。脸上身上黑乎乎的,衣服破了一个洞,甚至都被拉出了好长的口子。   手里拿着半块不知道谁丢弃的馒头,馒头上沾满了污物,可是那人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低着头狂吃,一边吃还一边傻笑。   那人两腿叉开坐在地上,身量很是高大,但是看年龄也不是很大的样子。   由于他的脸上黑乎的一片,又低着头,方远并不能看清这人的长相。   只是莫名的觉得眼熟,非常眼熟。   还没看上两眼,就见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正拿着两颗芹菜走到那人身边,用芹菜去打他。   “走开,捡破烂的疯子。”   “脏死了脏死了”,另一个孩子拍手大笑。   被两个孩子围着打,那人像是很害怕的样子蜷缩起来,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整个人都抖个不停。   丢了菜叶,两个孩子又捡起石头去砸,那人惊恐的抱着头大叫,整个人都蹭在地上。   方远甚至能想象到那人下一秒就尖叫出来的样子。   实在看不下去,方远走过去将两个孩子给轰走了。   就在他准备走开的时候,一直窝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与方远对视上。那人的眼神很呆滞,甚至有些涣散,方远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可是方远就是觉得这人眼熟,越看越眼熟。   最终,他惊骇的后退着跑回了家。     49、傻子 ...   回到店里,直接将门给关上,蹬蹬蹬的跑上二楼,关了卧室门就跳进被窝将自己闷在里面。   方远直闷得自己喘不来过气,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好长时间呼吸困难,全身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什么。   可是怔愣了好长时间,方远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一看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是方严,况且,方严已经疯了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永远都不可能出院。   那怎么可能会是方严呢。   当初那么费尽心思的逃出来,图的是什么,他不能再次回到方严身边,绝对不可能。   可是,万一那真的是方严怎么办,方严真的变成了那样他会怎么办。   在卧室里犹豫了良久,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方远才深吸了口气下了楼。   走出门去,依旧是满眼的阳光,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垃圾桶旁边了。   原本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去见的人,突然不见了,方远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胸闷了好一会,方远向附近邻居打听。   “哦,那个人啊,不知道,可能是走了吧,谁知道去哪了”,大妈坐在门前织毛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方远站在垃圾桶边好一阵才回去,可能只是个长得比较像的人,怎么可能是方严呢,一定是他搞错了。   可是直到晚上,方远还在想上午见到的那个人,甚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那双眼睛都与方严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若是方严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方远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方严,不知道要怎么再次面对方严。   想了很久才睡着,隔天一早起床开门,方远打开门就发现门前不远处躺了一个人。   那人就蜷缩在门前不远的垃圾堆旁边,身上依旧是那件破旧的漏洞的衣服,整个人黑乎乎成一团,若不仔细看,保不准会以为那是谁丢的垃圾。   方远抬着脚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他很想确认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方严。   那人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死了,方远走到近前的时候,那人毫无声息。方远用脚尖踢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喂,喂,醒醒”,方远喊着,喊了好久才将人喊醒。   人是醒了,却傻呆呆的趴在地上看着他,没有任何别的反应。见到方远的脸,那人还傻乎乎的露出一个笑容,口水流的都是,整个脸上惨不忍睹。   方远迟疑的捂着鼻子堵住从这人身上散出来的味道,不确定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反应。   碰巧隔壁邻居出来倒垃圾,见方远跟这样一个流浪人说话,不由得有些纳闷。   “小方,怎么了?”   方远笑了笑:“问他从哪里来的。”   邻居摇摇头:“这人就是个傻子,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方远低头仔细看着这人的眉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拉回了家。   还是越看越眼熟。   带到楼上,直接将人给扒光了,所有黑乎乎发着奇怪馊臭味的衣服都丢尽了垃圾桶里。   将人推到小浴室里,那人赤果着身子,眨着眼睛看方远,很好奇的样子。   若不是用淋浴,估计早就将一盆水都洗成墨汁了。似乎是觉得水好玩,那人扑腾着水,还张大嘴伸出舌头去喝,方远忙他的脑袋给拉了过来。   待到他的脸终于洗干净的时候,方远已经惊呆了,这张脸,他死都不会认错。   就是方严没错。   可是方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现在的方严明显智力有问题的样子,方远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或者故意弄成这样来到他面前。   方远恐惧的想了一下,觉得若是方严,他完全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否则为什么他就恰好的找到了他,还让他发现了。   越想越生气,又想到那时候方严几乎将他给杀了,就更是怒由心生。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你”,方远掐着方严的脖子,就像当初方严掐他的时候一样。   方严不知道反抗,就那样傻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不能呼吸憋得难受了,方严才咿咿呀呀无意义的叫唤两声,手也没力气的扑腾两下。   待方远放开手,方严立马躲在角落里害怕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惧,整个人说不出的瑟缩感。   看着这样的方严,方远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他上前将方严扑倒抱着他就开始哭。   真是嚎啕大哭,方远觉得特别特别的憋屈又心酸,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方严好奇的摸着方远掉下来的眼泪,还笑了起来,将落在手上的眼泪放到嘴里尝尝。不好吃,又吐了出来,直伸舌头。   方远不否认自己对方严还惦念着,还怨愤着,还恐惧着。可是无论哪一种情绪,都让他无法放下方严,都让他在看到这样的方严的时候,没办法不难受。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死,你活着做什么,你还出现做什么”,方远拍打着方严的肩膀,拍到痛处,方严龇牙咧嘴的闪躲起来。   哭到眼睛都快肿了方远才觉得丢脸的将方严揪出浴室。   将自己的衣服找出来给方严穿上,他的衣服对方严来说有些小了,看着特别滑稽。   可是方严就傻呆呆的看着他帮自己穿上衣服,不反抗,却也说什么话都听不懂。   “方严”,方远将手放在方严眼前晃了晃,方严过了好长时间才看到他一样,眼睛顺着他的手转来转去。然后就低头玩着自己的衣服,晃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远不由得又是一阵难受,现在的方严也会笑,可是再也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再也不能逼迫他,再也不能多看他一眼了。   不知道该将人怎么办,方远摸着方严的头发,头发太长了,遮过了眼睛,打结的怎么都梳不顺。   方远拿着剪刀在方严头上比划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拉着方严的手将人给拉下了楼。   好在这时候除了中午比较忙之后都很闲。将方严按在理发店坐下,理发店的老板娘惊奇的对着方严看了右看。   “方老板,这是你什么亲戚?长得不错啊,跟你有点像。”   “是我哥”,方远道。   老板娘看了方严一阵,明显能看出来,方严智力有问题,她尴尬的笑笑:“想剪成什么样子?”   “平头吧,好打理。”   “好。”   不知道方严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瘦的可怕,整个皮包骨。身上到处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很多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几乎都没愈合,咧着口子,狰狞吓人。   给上药的时候,方严龇牙咧嘴的不让碰,方远硬是将他给按到了床上扒了衣服上好了药。   方严又疼又委屈的瞪着方远,好似方远是他仇人一样。   不过当方远给他端了碗面条过来的时候,方严就彻底忘记方远弄疼他的事情了。   但是方严似乎也忘记了怎么吃饭,他完全不顾冷热,也不用筷子,伸长手就去抓面。手刚放进面汤里,就被烫的嗷嗷叫。   方远忙将人给拉到厨房,用冷水冲。   方严摸到水,手不疼了,又开心起来。   方远拍拍额头,觉得头很痛,这完全就是个弱智儿童,要怎么养。   还没有决定好方严的去留,李欣就来了。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李欣来了就帮忙扫地,择菜。   方远还没安顿好方严,中午忙,顾不上他,可是放方严一个人在楼上又不放心。无奈方远将人给拉了下来,就让他坐在柜台后面,哪里都不许去。   “就坐在这里不许动,动一下就不给你饭吃”,方远威胁道。   方严痴呆的搅着手指笑,口水流下来,方严心酸的帮他擦,在他口袋里装了很多纸。   见到李欣,方远愣了一下,李欣冲他笑笑:“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方远点点头。   见方远将方严安置在柜台后,李欣很是诧异的问:“那是?”   “是我哥,方严,不过,他这里有点问题”方远指指自己的脑袋。   李欣惊讶起来,她一直以为方远是单亲家庭,没想到还有哥哥,还是个智障。   “你哥,什么时候来的,他自己过来的?”   “嗯”,方远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欣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原以为方远是孤身一人,她嫁过去就是当家的,可是现在还要拖个偷油瓶。不是说方远有哥哥不好,就是结婚后会多个负担,吃不消。   毕竟结婚之后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李欣不考虑,亲戚朋友都会在她耳边灌输那种思想,她不多想也不行。   “你不是说你家里没别人么?你哥来了就不走了?”李欣忍不住问道。   方远点点头:“暂时应该不会走,之后还不知道。家里确实没人了,我跟他,我跟他也好几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可是既然都来了,我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李欣沉默起来:“嗯。”   方严很老实,方严让他坐在柜台后不要动,他就真坐了一整个中午没动弹一下。   有客人吆喝着让他收钱的时候,他也只是呆呆傻傻的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看人一眼。   客人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个有问题的,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疑惑,方远这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真可怜。   “小方啊,这是你什么人呐”,有人问。   “我哥。”   “哎,真可怜,这要是好好的,你们兄弟俩也能轻松点”客人摇摇头走了。   方远回头看了看方严心想,这要是好好的,他早就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他只能祷告,方严是真的痴傻了,否则哪天他要是突然好起来,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50、同居 ...   因为一直担心方严别惹事,方远不时的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一眼方严,待看到方严一直老老实实的坐着,方远舒了口气。   一整天,方远的目光都放在方严身上,他想上厕所的时候,就慌忙出来带他去厕所。吃饭的时候,就给方严喂饭倒水。   活像个二十四孝老妈子。   李欣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从来不知道方远有这样贴心的一面。他们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方远都是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晚上回去,方远也没有顾得去送她回家,因为方远不放心放方严一个人在店里,若是带上他,又很不方便。   于是李欣只能哀怨的自己打着手电筒回家。   晚上睡觉,方远为难起来,二楼地方不大,一室一厅。家里只有一张床,多一个人都睡不下。   方严又不可能跟他一起睡,将方严安排到沙发上睡得时候,方严傻兮兮的看着方远,揪着方远的手不丢。   意外的,方远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方严的接触,甚至也没有像李欣碰他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   方远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起来,怎么会这样。   之前抱着方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   方远黑着脸将方严给拉了出去,扔到了客厅沙发上。   “你就在这里睡了,想上厕所去那里,不许撒在地上”,方远厉声道。   方严磕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一直傻笑,捏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硬币,翻来覆去的玩。   方远一把将他手中的硬币夺了过来:“不许玩了,咽下去了怎么办,睡觉”,说着,将方严按在被子里。   方严委屈又害怕的看着方远,对方远直翻白眼。   方远一巴掌拍在方严头上:“还委屈起来了,你现在知道委屈了?为这点事就委屈,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委屈。”   方远气哼哼的坐在沙发边,看见方严,他就一肚子气。   以前是想撕掉他那张伪善的脸,现在是怎么看这幅傻样怎么生气。   方远没察觉,从方严出现之后,他的情绪一直都起伏得厉害。可是之前,他明明都是木讷老实的样子,对谁都温温吞吞的。   都是方严的错,绝对都是方严的错。   睡到半夜,方远突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床头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那影子一动不动,还特别高大。   方远吓得叫起来。待他打开灯才发现,床头站着的人,居然是方严。   方严闭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他床前,还发出鼾声。竟然是站着睡着了。   方远被方严吓了一跳,见他这样,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   “方严”,方远喊了一嗓子,面前的人毫无动静。   方远站起来戳了方严一下,方严的身上冰凉冰凉的,方远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方严就直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方远又吓了一跳,忙将方严给搬到床上。   方严毫无声息,躺在床上就像一具尸体。他的手无意识的侧在身子两侧,方远突然发现,方严的手腕上有伤,是那种捆绑过后的伤。   是旧伤。   方远知道精神病院对待发病的病人,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大约是方严住院的时候弄伤的。手上胳膊上的伤痕很明显,方远摸了一下,方严肌肉立时紧绷起来,整个人都非常难受的皱着眉头。   叹口气,方远抱着枕头出了门睡在了沙发上。   李欣又照常来了,方远几次想跟她道歉,但是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   方严依旧傻呆呆的坐在柜台后,不吵不闹。   有认识的人见到方严,都问方远这是什么人,听到方远说是他哥,那些人都摇头叹道可惜。   贡婶也抱着孙子来了。见到方严的时候,贡婶就跟他说话,方严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中抱着一个苹果啃,啃得脸上脖子上都是口水。   贡婶看了一阵,偷偷将李欣拉到了一边。   “不是说小方没有亲戚了么?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哥哥,还是个傻子。”   李欣摇摇头:“他是说有个哥哥,好多年没来往过,他也不知道他哥哥怎么过来的。但是他哥这样,他不能丢着不管啊。”   “那他就没有别的亲戚了?这要是结婚了也养着他哥,那负担就重了”,贡婶摇着头,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生活苦。   李欣嗯了一声:“我知道,我跟我妈讲了,她不同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先看看吧”,李欣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小孩子,虽然她也向往有一份美好浪漫的爱情。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柴米油盐,容不得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是方远家这个样子,又让她为难。   她也知道方远不喜欢她,可是她总相信,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是件困难的事,因为有时候那不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   方远对方严就是亲情,因为相信他依赖他,不自觉的将他当成最重要的人。   可是方严却硬是将这种亲情扭曲成爱情。   所以方远恨方严,最恨的是方严打破了他对一个家的希望。   早上方远醒来,床前总站着坐着蹲着一个人。   从最开始被吓醒到现在的淡定无视,方远直接穿衣服起床洗漱,方严就像大型犬一样跟在他身后,探着头看他做什么。   方远挤牙膏刷牙的时候,方严好奇的看了一会,直接拿起牙膏往嘴里塞。方远喜欢用水果味的牙膏,于是方严吃到的牙膏味道都甜甜的。   偶然撇到方严的动作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两口了,还津津有味的舔着嘴。   方远吓得都忘记漱口,上前夺了方严手中的牙膏,将他按在水池边,硬是灌了他一肚子水让他吐。   方严眼泪汪汪的看着方远,鼓着嘴,含着一嘴的水又要往肚子里咽。   方远没奈何,拍着方严的脑袋让他张嘴,然后将手塞到他嘴里帮他催吐。   方严好奇的舔着方远的手,温软滑腻的舌头舔在手指上,方远竟觉得脊背一麻,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   僵硬了一下,方远撤出手指,面无表情的漱了口走出浴室,砰一声关了门。   方严差点磕到门上,他不解的看着挡住他的门,扒拉了很久才将门扒拉开,忙去追方远。   方远到现在还没有听过方严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开心或者害怕的时候,就咿咿呀呀或者啊啊的叫,但是,方远没有听他说过任何一个词语。   有些担心的带着方严去看了医生,拍了片子之后,医生说嗓子没有问题,可能是心理原因。只是方严连听人说话都困难,又怎么跟他沟通。   医生摇着头只道慢慢来。   方远犹豫着,开始教方严说话。   “跟我念a”,方远将方严的脸扳向自己,方严一直游移无焦距的眼神终于定格到他脸上,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方严伸手去摸方远的脸。   方远叹口气将他的手拉下来:“别乱动,跟我念a,嘴巴张开。”   方严傻笑着,一言不发,又去摸方远的脸。   方远一把攥住他的手,一手握着一个让他不能乱动。   方严只能盯着方远的嘴巴看,看着方远说话,觉得好玩似得,也张开嘴,但是依旧不说话。   方远有些急了:“念不会就别吃饭了。”   方严张开嘴,又傻兮兮的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方远无力低头,旋即愤怒的瞪着他:“笑笑笑,就知道笑,听不懂我说话么,傻成这样还有谁要你。”   方严歪着脑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方远沉默。   果然方严从一个疯子变成一个傻子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方远正在择菜,还要防备着方严将菜叶揪得到处都是。   “别乱动,我接个电话”,方远看也没看就按了确定。   “方远”,一个很正经的声音道。   方远疑惑的看了眼号码,陌生号码,但是归属地是M市的,方远却不记得这个声音。   “你是?”   “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方远,真是好久不见了,现在过的怎么样?”那人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张扬起来,说话拉着尾音,显得特别高傲的样子。   会这样说话的,方远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人。   “余光耀?”   “嗯,是我。”   “有事?”   “你哥。”   听到余光耀说这两个字,方远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方严。他正将一颗小青菜放进嘴里,方远上前将他手中的青菜拽掉,怒视着他。   方严舔舔嘴冲他笑了一下,又低头去扒拉地上的菜。   “他怎么了?”方远一边拽住方严的手一边问。   “我是最近才知道,他不知怎么跑出医院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对你那么执着,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自己小心点。”   “嗯,谢谢”,这句谢早就该说了,当初若不是余光耀联合他那个做医生的小叔帮忙,他一定会那样死在医院里。   “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帮方远而已”,余光耀说着挂了电话。   方远看着电话愣了好一会。   身边方严还在委屈的拽着自己的手,试图从方远手里抽出来。不过他觉得,这样被人牵着手也不错,于是就不再挣扎,专心的玩起方远的手来。   现在带着方严,就像在带孩子一样,方严对着外人就非常非常老实,不说话,就自顾自的玩自己的。   可是对着方远,就有些闹腾,晚上洗澡的时候不好好洗澡,在淋浴下扑腾的到处都是水。   方远是排斥给方严洗澡的,甚至排斥见到他的身体。可是放任方严自己洗澡,他就将自己摔出一身伤,又将浴室弄得一团乱,几乎发大水。   方远终于认命了,眯着眼睛帮他搓澡。   反正现在的方严心智也只有四五岁,就当他是小孩子好了。   可是有小孩子会下面翘得老高么。   方远愤怒的差点拿剪刀将他那里给剪了!     51、不老实 ...   直接将水调成凉水,拿着花洒就对着方严下面冲。方严惊吓的捂着下面蹦开缩到墙角,目光仇恨的瞪着方远手中的花洒。   方远见此情景,确认方严已经冷静下来了,特别淡定的将花洒放回花洒架上,将水调回热水。   方远不搭理方严,方严又开始委屈起来,他蹭到方远身边,将手拿开,露出下面可怜的缩成一团的东西。   眼眶红红的看着方远,方严几乎要哭出来,他小声说了一个字:“疼。”   方远正在挤洗发水想要洗头,听见他说话,下意识的接了句:“活该。”   随机方远整个震惊起来,回头看向方严,方严噙着眼泪,挺着下面委屈的跟方远又道:“疼。”   方远一把抓住他下面扯了一下:“你说疼?这里疼么?”   方严点点头,更委屈的扒拉方远的手:“疼。”   方远扶额,方严说的第一个字居然是疼。   方严开始会听他说话,开始会跟他表达自己的想法,开始会跟他沟通了。   方远莫名觉得很开心,就像看见自家孩子终于会走路会说话的那种开心。   “自己揉揉就不疼了”,方远开心的有点傻的来了句,然后说完之后,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方严眨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他听话的揉了揉自己下面,然后他非常非常惊奇的发现,下面居然翘起来了。   方严呜呜哇哇的拍手,揪橡皮一样揪着自己的下面,可是很快他发现揪着有些疼,就改成了揉,很舒服的感觉从下面传上来。   轻声喘了一下,方严停不下自己的手,他眼泪汪汪的盯着自己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越揉翘得越高。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方严那几乎停止运转的脑袋,一点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方远揉着头发,头上全是泡沫,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下方严,发现他竟然哭起来了。   “怎么了?”   方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他焦急的去扯方远的手让他摸自己下面。   他的手非常用力,以至于方远满是泡沫的手被他拉下来。   “做什么做什么”,方远莫名其妙的眯着眼看他,头上的泡沫快流到眼睛里了。   摸到一个柔软的,旁边又都是毛绒绒东西的时候,方远的脸瞬间就黑了。   直接抽回手,对着淋浴冲了头上的水,方远擦着头发,将水调成凉水之后,一言不发的关门出去了。   果然是太惯着了,这都是什么事。   吹了头发窝在床上很久,还不见方严出来,方远吆喝了一嗓子:“在里面墨迹什么,洗好了赶紧出来。”   很久没有声响,也没有动静。   方远瞪着小小的浴室门。浴室是那种简易的玻璃浴室,从外面能模糊的看到里面人的影子。   方严一直站着,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方远疑惑的看了一会,若不是确认方严在里面,方远几乎以为那里面的人影是自己的错觉。   “方严?方严?”方远有些担心的跑过去拉开门一看,方严就站在凉水下,瑟缩的抱着自己的肩,整个人都狼狈异常。   方远一把将他揪出来围上浴巾:“你在干什么,洗好了不知道出来么,真傻。”   方严冲他笑起来:“弟弟。”   方远的手一顿:“你叫我什么?”   “弟弟。”   “谁教你的?”方远问。   方严还是傻笑着:“弟弟。”   方远知道问不出来,只能烦躁的擦着他的脑袋,动作特别粗鲁。   为了防止方严又在夜里跑到他床前摆出各种姿势扮鬼吓人,方远已经准许方严在他屋里打地铺了。   方严表示特别满足。   方远和方严的关系日渐亲密,方远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就放在了方严身上,就算做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上两眼。   对此李欣很是吃味,可是她又没立场去说什么。   “方严,不许偷吃糖”,方远趁着下面条的间隙走出来,方严面前不知道谁放了几颗糖,他正兴致勃勃的糖纸也不剥的往嘴里塞。   听到方远那一嗓子,方严立马将糖丢到桌子上,然后乖乖的低着头坐好,手还背到了身后,活脱脱幼儿园小孩子样。   方远发现方严能听懂别人说话,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不会注意去听,也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   虽然开始他对方严说话,方严也不给他反应,不过最近方严越来越听话了。   只要是方远说的话,方严都会听,偶尔喊他,他也能抬起头看你一眼。   方远一方面觉得这样很好,一方面又隐隐担忧起来。   现在方严是缩了爪子,乖巧听话不谙世事。可是保不准哪天,方严会突然恢复原样,重新亮出爪子,恢复恶魔样。   到那时,估计他会更绝望。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放不开这样的方严了。   李欣一直默默看着这两兄弟的相处方式,方严只听方远的话,也只回应方远。   而方远只有在面对方严的时候,才会出现生气暴怒大笑的样子。那是给方严的特权,别人都看不到的。   李欣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原先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呆在方远身边,他总有一天能回头看到自己,可是现在方远的精力和视线太多都放在方严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她。方远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回头看她一眼。   贡婶见了方严几次,那时候方严正坐在门前吃饼干,吃的整个前胸都是饼干屑,脸上也沾满了饼干屑。方远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了,方严就傻笑起来,将嘴里咬了一半的饼干拿出来要递给方远吃。那饼干上沾满了口水,方远皱着眉头,将饼干推回去,方严就又塞回嘴里吃起来,整一个傻样。   贡婶摇摇头,这怕是要照顾一辈子了,又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傻子,除非方严是死了,否则按照方远的性子,一定会连结婚都要带着这个哥哥的。   这样嫁过去太辛苦了。   不是说贡婶心肠坏,她也考虑过李欣能干,跟方远结婚,两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养个闲人没关系。   但是,明显方远不喜欢李欣,他对自己哥哥也太好了,这样李欣嫁过去,一定会受委屈。   “李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贡婶拉着李欣问。   “不知道,方远不愿意现在结婚,连房子都不愿意买。”李欣咬着嘴。   贡婶摇头:“没有房子不行啊,那他有对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爸妈也不同意我俩的事。”   “哎,方远是不错,又能干人又好,你们要是结婚了,也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哎,我不劝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贡婶摇摇头走了。   李欣抬头看了看方远,他刚闲了会,又开始围在方严身边了。   “糖是谁给的?”方远审问方严,就在他刚刚进厨房的一会,方严已经偷吃了两颗糖,被嚼碎的糖纸吐在地上,糊的袖子上都是。   见方远生气了,方严搅着手指不说话。   “唉!不是骂你,下次想吃糖跟我说,我给你买。糖纸不能吃,要剥掉,看这吐得都是,脏不脏。”   方远开始觉得,母亲真是个伟大的职业,养孩子真是折腾死人,各种操心。   “方严,说话”,见方严还是低着头,方远训斥道。   方严张张嘴,将嘴里一小块糖纸吐出来,然后咧着嘴笑不说话。   方远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方严一跳。   “不准吃了”,方远将最后一颗糖给拿走了,方严眼巴巴的看着方远的动作,撇着嘴想夺回来,但是又不敢。   方远不知道要怎么教方严,不敢教太多,每次觉得自己说多了,就赶紧闭嘴。   现在特别特别矛盾,方远怕方严会开窍,不敢多说,又不能不说。他觉得方严这样就好,可是又觉得心酸。脑袋里总是冒出以前方严的脸,曾经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方严。   现在每次看到方严傻呆呆的笑,方远就觉得鼻子很酸,若不是方严那么执着,或许现在他们还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一起。   也许方严会结婚,有个孩子,而他刚好大学毕业要工作,会交一个女朋友。   可惜那永远只可能是幻想。   “弟弟”,方严追上方远,捏着衣角站在方远身后,手不敢触碰他,方严怯懦的叫道。   方远回头:“怎么了?”   “弟弟”,方严现在会说的字不多,他含着自己的手指好奇的看着方远,一脸傻样。   方远忍不住笑起来,将他的手从嘴里拿出来:“怎么就傻了,明明不是疯了么。”   不知道方严到底是怎么出了医院,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方远想着带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县医院就在附近,方远拉着方严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李欣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最近太过于关于方严而有些忘了她,方远有些歉疚,不过这歉疚也很快就忘了。   因为一个没看好方严,他跑到路中间,差点让车撞了。   方远只好头疼的牵着他的手。   不过两人都快走到医院前了,这医院还是没去成。   刚巧碰到了李欣妈妈,见到方远的时候,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方严。   “我都听说了,这是你哥吧。我家欣欣就一心想跟你结婚,我怎么劝都没用,可是我听她说,你现在不愿意结婚。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李欣妈妈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方远低头:“是,我还带着哥哥,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跟我结婚太委屈李欣,我也没有钱买房子,不能给她好日子。”   李欣妈妈叹口气:“难为你想的清楚,我再劝劝她,不让她去你店里了,对她名声不好。”   “嗯。”   就跟李欣妈妈聊天这一会,方严又跑没影了。   方远忙到处找。   可是到处都没有。      52、李欣之死 ...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么,看着很傻的样子,”方远焦急的到处打听。   无论是路边的行人,还是小商店的店家,都一律摇头,表示没有见过方严。   每个方向都挨个去问过,没有,还是没有。   方严就像是突然消失不见了,方远怎么找都找不到。   “方严,方严,你在哪,哥,你在哪,哥,”方远开始站在路边喊起来,边走边喊。路过的行人就见他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方严,你快出来啊,方严,”方远不知道方严怎么会走丢,明明就是一转眼的事。   找了一中午,方远累满头大汗,喊得口干舌燥,甚至腿走的挪不开步。   方远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他把方严弄丢了。   最后他又回到了丢失方严的医院门口。   疲累的望着医院招牌上红光闪闪的字,方远觉得那招牌太刺眼,刺得他眼睛酸疼酸疼。   蹲在地上,方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半天,方远才想到要去报警,不过刚站起来,脚就一阵麻,眼前发黑,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身后一双手突然扶住了他。   “弟弟,”一个傻呆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方远惊讶的转过头看去,方严正拿着一个冰糖葫芦吃的开心。   一个大男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像个孩子一样,糊得嘴边都是渣滓。   方远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丢在地上,甚至还用脚踩了一下,然后他一巴掌甩到方严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   方严懵了,完全不知所措,他嘴一张哇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嘴里没吃完的冰糖葫芦也跟着掉出来。   方远见他哭,自己也忍不住,抱着他也开始哭,边哭边拍打他的背:“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你要是不见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两人像傻瓜似得抱头哭,见方远哭,方严抽泣着停下嘴,委屈的叫道:“弟弟。”   “你为什么不跟在我身边,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你。下次不许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再跑丢我就不要你了”,方远用袖子撸撸脸骂方严。   方严不知道听懂了没,伸手想摸又不敢摸方远的脸。   方远医院也不去了,牵着方严的手就往回走。   方严觉得方远的手攥的太紧了,攥得他手都疼了。   回去之后,方远很生气,很生气的后果就是,方严的午饭没了。   早饭早就消化干净了,中午就啃了两口冰糖葫芦。看见方远津津有味的吃着肉丝面,方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碗,眼神一错不错。   方远故意吸溜着嘴,发出很大的声响。方严肚子咕咕叫起来,方远也装作没看见。   眼见着方远碗里的面条就要被吃完了,方严急的啊啊直叫,手伸上去就想扒碗,方远一筷子敲掉了他的手。   “冰糖葫芦从哪里来的?谁给你钱买的?是不是偷拿钱了?”方远皱着眉头问。   方严收回手,乖乖巧巧的坐好,眼神还是直直盯着那碗面。   方远一把敲在他头上:“我问你呢,谁给你的冰糖葫芦?钱从哪里来的?”   方严还是不吱声。   方远一拍桌子:“今天不说就别想吃饭了。”   方严啜啜嘴:“哥哥给的。”   “哥哥是谁?”   “不认识。”   方远皱眉:“以后不许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好”,方严又乖巧的点头。   方远瞥了他一眼:“知道错了没有?”   方严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方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方远在生气,方远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样很恐怖的眼神看他,生气才会打他。   郁闷了一下午,人找到了也忘不了当时那种担忧绝望害怕的心情。   方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找到方严时候,抱着他哭跟他说的那番话,方远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在乎方严了。   明明应该是恨他恨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却当他做最重要的人一样。   方远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错了,看见方严的时候会生气,看不见的时候又会担心。   心情太复杂以至于方远烦乱不堪,看到方严露着半个头出现在卧室门前就是不进来的时候,方远更是怒由心生。   “进来,站在门前做什么?”   方严眨眨眼睛钻进地上铺好的地铺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傻笑着看着方远。   方远头疼的趴在床上,他跟方严的孽缘算是扯不清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在此其间,方严已经能简单的跟他对话了,方远发现方严似乎忘记怎么说话了。一句话要跟他重复很多遍他才会说,而有些词,他不用人教,就自动冒出来,比如喊方远弟弟,比如会说疼。   方远每天都处在暴躁中,方严能找出各式各样的麻烦不让他闲一会。   李欣似乎和家中吵架了,离家出走,好几天都不见人。   李欣妈妈来方远店里询问有没有见过她,方远疑惑的摇头,从某天李欣离开之后,似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不知道给我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你,非要跟你结婚,我都劝她你们不可能了,她还不依,跟我吵,非要来见你。我就把她关家里了。可是她现在找不见人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李欣妈妈特别生气的瞪着方远,然后伸着脑袋在屋里四处找。   方远挠挠头发,果然最开始他就不应该招惹李欣,现在人家看上他了,他又看不上人家,惹出这种事,他也有责任。   “对不起,是我没跟她说清楚,她没来我这里,我也好多天没见过她了。她在家怎么会不见了?”   “谁知道她怎么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翻窗户跑了,到现在没见人,我问过她朋友,都说没见过。这孩子,到底是去哪了,这么大人了,要是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都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么,”李欣妈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方远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   “再找找,她肯定是赌气,过两天就好了”,方远轻声道。   方严见两人说话,悄悄的站在方远身后去扯他的衣服,方远将他扯在手边,让他别乱动。   方严乖乖坐好,仰着头看着两人。   “这事也怨不得你,是我家丫头傻,要是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了,一定要告诉我”,李欣妈妈哭了一会,有些尴尬的擦擦眼泪。   方远点头:“一定,别担心,说不定你现在回家,她就已经在家了。”   “嗯。”   方远妈妈走之后,方远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方严,总觉得,有些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隔天,听说护城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是附近在护城河抽水浇灌的农民发现的。   那尸体全身浮肿的看不出样子,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头发长长的。   方远听说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中午就见食客们讨论,说警察已经将尸体拉回去了,还询问哪家丢了人。   方远当时脑海中就浮现出李欣的脸。   李欣的头发又黑又长,她不喜欢散着,总是扎在脑后,说话的时候,头发一晃一晃的很是显眼。   “最近不是听说蓝天服装店的女儿离家出走了么?”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忙扯他的衣服让他小声点:“那服装店的女人李欣,不就是喜欢我们方老板。听说最近俩人分手了,李欣不愿意,就想跟我们方老板结婚,被她妈关在屋里了,不知道怎么就翻窗跑了出去。”   “哦,是不是前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帮忙的那个?哎,那个长得不错,死了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方远默默听着,心里打鼓得厉害,他扭头看看柜台前,方严正攥着笔在本子上乱画,一边画一边很开心的笑着。   深吸口气,方远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方严,方严这个样子,完全不可能再做任何事。   除非方严是在骗他,可是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方严有正常起来的迹象。   最后初步坚定出来的结果是,死者就是李欣,死因自杀。虽然被泡的浮肿看不出样子,但是李欣妈妈见到尸体的时候,就直接扑上去大哭着断定,这就是自己女儿,她不会认错。   那身衣服,脖子上戴的项链,后脑勺一颗痣。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方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真的是李欣,那个有些强势有些倔强的李欣。   他虽然不喜欢李欣,但是一直当她是朋友看待,就算只是个认识的人,听到她不在了,方远心里很难受。   一整天没有吃饭,方远站在门前愣愣的望着东边。   贡婶抱着孩子探着头不敢出来,看见方远的时候,贡婶缩缩头,很是尴尬的跟方远打招呼。   “是我对不起这孩子,要是我没有介绍你俩认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唉,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方远摇头:“不管你的事,是我对不起她,一开始就没有跟她说清楚。”   “唉,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可怜她妈妈就这一个孩子,现在不在了,她要怎么办啊。”   贡婶惆怅的说完,方远的心情更低落了。   这么一个人因他而死,方远像噎着什么咽不下去的东西在嗓子里,怎么着都难受。   就方严还没心没肺的在一边傻笑着,玩着手中的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方远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他看着方严,总是想到方严之前疯狂的脸。   若是,若是怎样,方远不敢想。   有些焦躁的一把抽掉方严手中的本子笔,往地上一摔,方远烦躁的转身上楼。   方严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和被摔在地上的东西,委屈的扁着嘴没敢哭出来。   断定了是自杀,李欣妈妈却不明白,自己女儿向来倔强死心眼,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不可能想不开自杀。   不过像这样的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李欣妈妈也没办法,只能每天对着女儿的棺材哭,眼睛都哭得流不出眼泪了。   停棺三天出棺,这三天,陆陆续续有人去探望,方远也去了。   李欣妈妈一见他,就开始激动起来,指着他骂,是方远害死了她女儿。   方远骂不还口的任李欣妈妈骂了一通。   “对不起。”   “滚。”      53、真假 ...   出棺当天是阴天,天气预报说阴有小雨。从早上开始,天空就堆积着一层厚厚的云层,灰色铺满了天空。   李家一片哀泣之声。门前搭成小间的停棺之处,李欣的照片被挂在中间,她安静的微笑着看向哭成一片的人。   李妈妈哭得瘫倒在地上,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唢呐奏出的哀乐趁着她的哭声,更显凄厉。   方远拉着方严远远的站在路边拐角看着,他不敢上前,不仅是因为愧疚。   看了眼牵在身边的方严。方严正咬着手中的棒棒糖开心的看着声响处,似乎对那唢呐声很好奇。若不是方远拉着,方严就要跑过去在人家葬礼上闹上一通。   李欣死了,方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严在,方远总觉得在方严身边不发生点事故或死亡才不正常。   “方严,李欣是不是你杀得?”方远紧紧掐着方严的两肩逼迫他看着自己。   方严有些吃痛的抬头,见方远瞪着他,方严疑惑的舔着棒棒糖,然后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递到方远脸边。   “吃。”   方远提高了点声音:“方严,别装傻,是不是你做的?”   可能是被方远的手掐得痛了,方严也不吃棒棒糖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迅速积蓄出眼泪,眼睛红通通的,委屈的像个兔子。   方远看了他良久,终于无奈放弃松了手。   大约这真的是个意外,这样一想,方远轻轻舒了口气,到底他还是有些担心。只是却对李欣的愧疚更深了。   方严掉了两滴眼泪,才胡乱抹抹脸将糖塞进嘴里,见方远一直看着很热闹的地方,突然撅着嘴一伸手将方远使劲推开。   方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恼怒的回头看方严,却发现方严正撕着鬼脸朝他笑。   就在方远对方严头疼的时候,突然听到葬礼上一片惊呼之声,其中李妈妈的尖叫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方远不由得拉着方严走近了一些。   “诈尸啦!李欣诈尸啦!”   “你,你是李欣?”有人大声问道,声音虽大却明显中气不足。   “欣欣没死?”又有人叫道。   方远好奇的朝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看去,那女孩一头短发,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正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前。   “呃,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我家有谁死了么?”熟悉的声音问道。   “欣欣?真的是欣欣?”李爸爸嘶哑着嗓子上前,想抱住女儿又不敢,只能举着手尴尬的站在她面前。   “爸,你怎么了?我们家谁去世了,”李欣上前一把拉住李爸爸的手将他拉到里面。   待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挂在灵堂上,黑漆漆的棺材搁在空地上的时候,李欣差点晕过去。   极度惊诧的指着棺材,李欣难以置信的抖着嗓子问:“爸,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人是谁,我的照片怎么被挂在这?”   一旁一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一票亲戚邻居,这时候才突然愣过来。   “欣欣,你没死?你去哪了,你快把你妈急死了,以为你出事了,哭得都直不起腰”,有人拍着李欣的背大声责骂。   “李欣,你去哪了一直没消息,”一个亲戚问道。   李欣抱住呆若木鸡的李妈妈,轻轻的道歉:“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我就是跑去市里找工作了,没找到玩了两天就回来了,对不起没跟你讲一声。”   “你,你这死孩子,你这死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妈妈的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拍着女儿的背哽咽不已。   俩人的样子让人看的心酸又开心,可是这时有人突然注意到了棺材。   “欣欣没死,那棺材里的人是谁?”   一时间,场上一片寂静。   “报警,快报警!”   一场悲剧戏剧性的成了团圆剧。灵堂撤了,白布撤了,所有花圈都撤了。棺材被拉到了警察局。   虽然女儿回来了,李妈妈也确认了面前的就是女儿,可是对于当时认为死掉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李妈妈还是耿耿于怀。   为什么死掉的人会穿的跟她女儿一模一样,为什么她当时就那么确认那是自己的女儿。   “妈,我那衣服到处都能买到,人也泡成了那样,你会认错不奇怪,”李欣安慰着。   李妈妈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不丢,有些坐立不安的探头看着那黑沉沉的棺材。   “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没有查清楚,给你们带来困扰很抱歉,”说明了情况,几个警察很是客气的道歉。   出了警察局,李妈妈脑海中出现的是刚被捞上岸泡得发胀发白的人,那头长发像杂草一样覆盖住身上,缠的到处都是。   不知为何,这一幕一直出现在脑海中驱不散。   见李欣一家有说有笑的出现在家门前,方远才微笑着拉着方严转头离开。   李欣没有死,不是方严做的,没有人因为他而死,真好。   方远翘着嘴角,几天来一直埋在心上的一团乌云终于消失,方远觉得走路都是飘得。就连这开始下起雾蒙蒙小雨的天,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方远好心情的拉着方严去买菜。   方严嘴里的棒棒糖早就吃光了,嚼着糖棍嚼得卡卡响,他含糊不清的道:“吃。”   “吃什么?”   “糖。”   “好,给你买糖。”   最近小县城的话题就是李欣死而复活,和那个被当成李欣差点埋掉的女人。   有人说这女人是自杀有人说是谋杀,谋财害命,劫财劫色。一时间晚上出没的人都少了很多。   李欣回来之后,没有往方远店里来过一次,方远也乐的清闲,不用费心找什么借口躲开她。   可是毕竟这个县城就这么大,方远出门倒垃圾,就看到李欣蹲在门前与方严说话。   方严坐在门前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泥巴捏来捏去,李欣凑着脑袋跟他说话。方严头没有抬一下,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而李欣也不气恼,依旧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方远不知道李欣在说什么,刚走近一点,李欣就从地上站起来,大大方方的朝他笑。   “方远,好久不见。”   “哦,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么,”沉默了一下,方远低声问。   “很好啊,你还是老样子,”李欣转转眼睛,看着他的脸好一阵,有些好奇的问,“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说着李欣还凑近了来看,方远尴尬的别过脸,总觉得李欣跟以前有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头发变短了一时间不太适应。   “不小心碰的,没什么。”   “哦,那再见,我回去了,”李欣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没说两句就突然说走就走。   方远心中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拉起坐在地上的方严,方远摇着头去做饭。   晚上洗澡睡觉,方严特不老实,趴在方远床边缘不肯睡。   “别闹,睡觉去,”方远将他给按下去,方严又嬉皮笑脸的趴上来,压在他身上。本来单人床又矮又小,方严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他身上,压得方远忍不住火气上升。   “滚,”方远一嗓子吼得方严被惊吓住,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再不睡你就滚出去别睡了,”方远手一扒拉,方严就顺利的滚到了他地上的床铺上。   由于天渐渐有些冷了,方远买了个海绵垫子放在地上给方严做床。其实楼上还有一间房,只是那间房间被封住了,里面堆满了杂物,方远也没想过动用那间屋子,就一直与方严凑合着睡一间。   方严趴在自己床铺上,穿着有些短的睡衣,撅着屁股诺诺的道:“弟弟。”   良久,方远才回应:“嗯?”   “讨厌,”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方严说的却有些不解和委屈。   方远眨眨眼睛侧身探头看方严,发现方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缠成一团,“讨厌什么?”   “姐姐讨厌我,”方严从被子里蠕动着露出两只眼睛。   “哪个姐姐?李欣?”方远好奇道。   “嗯嗯,”方严使劲点头。   “她说了什么?”   方严咬着手指晃着脑袋,口水弄得下巴上都是,“为什么还不死。”   方严说的含含混混,也许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知道那样照着说。   方远的脸瞬间难看了一下,将方严的口水擦了干净,被子腋好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舒服。   被错当成李欣的落水女尸案,终于有了些头绪。隔壁县城最近失踪了一个女人。   经过再三确认,这就是隔壁县的失踪人口。来认尸的是个男人,自称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两人因为吵架,老婆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直到现在没回来。   很大可能还是失足落水,警察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人是被谋杀。   男人难过的将尸体领走。围观的人回来,训斥自己的孩子不要去水边玩耍。   毕竟是外县人,没隔两天,这件事就被人淡忘了。   而他们的视线,又被另外一件让人震惊的事吸引了去。   李欣又一次离家出走,并且,一同消失的还有家里的几万元现金和一些值钱的首饰。   李欣妈妈呆愣愣的坐在门前,不哭不笑,两眼发直的看着路过的人,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是假的,是假的。”   有人说李妈妈被李欣气疯了。   贡婶回来,悄悄的跟方远说了一件事。   这个李欣是假的。   方远倒吸了口气拉住方严的手。      54、绑架 ...   李欣是假的,也是真的。   方远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贡婶自己也摇头,说不清楚。因为两人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没听说李欣还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哎,真是怪事,”贡婶说着,自己也有些惊恐起来。   方远心想,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整容。可是就算是整容,声音性格习惯也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对啊,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就算还是那个身体,两个人就是两个人,性格习惯气质都不一样,亲近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方远突然浑身冷汗,惊慌不已的看着方严。   方严正在吃巧克力,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拆了一个巧克力,在手中捏上半天,糊的满手都黑乎乎的。   见方远在看他,方严抬头将黏糊糊的手递到方远面前:“吃。”   方远紧抿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发现不是自己的弟弟了,方严为什么还能对他这么好,不是对自己弟弟很执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戳穿他。   因为那身体还是弟弟的身体么?   方远不知道方严的心情,也无从猜测。虽然有一瞬间,他觉得很感动。   可是,方远明白自己不可能原谅方严。   平平静静的过了好几天,天一天天冷起来,早晚必须穿外套才行。   地上凉,方远每次睡觉的时候看着方严,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会感冒。好在方严一直活蹦乱跳没任何事。   方严穿得一直都是方远的衣服,方远比方严矮,夏天衣服无所谓,可是渐渐入冬,方远的衣服方严已经穿不上了。方远寻思着带方严去市里买衣服。   趁着清闲的时候,方远拉着方严坐了去市里的班车。   也许是因为以前留下的阴影,方严非常非常害怕人多的地方,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一点,方严就很害怕的紧紧攥着方远的衣服躲在他背后。   上车的时候,方远死拉活拽才将方严拉上了车,因为害怕这样封闭人又多的地方,方严差点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哥别怕,我拉着你,你坐里面靠着窗户别动。吃糖,看,我带了很多,”方远伸出手掏出一把糖,方严用衣服蹭蹭鼻子,伸手就要去抓,被方远一巴掌拍掉。   “不许用袖子擦鼻涕。糖只许吃一个,吃完了再给你。”   吃了糖,方严终于老实下来,乖乖的坐在里面。可是不一会他又兴奋的扒着窗户,就要将头伸出去。   对着一刻不安宁的方严,方远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折腾出毛病来。   “坐好不许动了,头不许伸出去,不许用袖子擦鼻涕,手别放在嘴里,”方远一边轻声训斥着,一边替方严擦脸擦手,异常细致。   身后一排坐着的母子俩,女儿有六七岁的样子。看到方严,她很是好奇,扯着妈妈的袖子偷偷指着方严,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问。   “妈妈,他是傻子么?”   妈妈有些尴尬:“闭嘴,别乱说。”   “可是他就是傻子啊,你看他这么大了还流口水,我都会自己擦鼻子了,他还让别人帮忙,”小女孩撅着嘴,有些不满的道。   方远清楚的听着,却没有任何尴尬的心情,这样照顾方严虽然很辛苦,他却心甘情愿。   市里的热闹自然不是小县城能比拟的。方远扯着方严的手不敢松开,生怕他走丢了,被人拐跑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市中心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两人挤来挤去。方严面对着人流车流,惊恐的几乎要长在方远身上不下来,方远被他拖得差点走不动道。   好在可以去衣服店里避一下,顺便买衣服。   不得不说,方严就是个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当然,先忽略那傻兮兮的动作和表情。   挑挑选选挑好几套衣服就已经晌午了,方远在柜台付了钱,拎着袋子去牵方严的手。   摸到的是个滑腻腻女人的手,女人惊讶的缩回手。   方远疑惑的转头看去,见拉错人了忙道歉。可是这时他才发现,身边已经不见了方严的身影。   店里人不多,一眼就能看过来,方远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连试衣间都挨个看了,没有。   “请问,你们见到跟我一起的人了么?”方远询问着柜台上的人。   “哦,我看到他出去了,那个方向,”一个人道。   方远点头,忙抓着袋子跑出去。   市中心依旧热闹非凡,人们说说笑笑的走过去。方远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第二次了,第二次将方严弄丢。   方严出来时候穿着褐色外套,方远此时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褐色。他漫无目标的往路两旁看去,凡是见到褐色衣服身形相似的人,都忍不住冲上去看个仔细。   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方远死死咬着嘴,逼迫自己不哭出来。   一定会找到,或许会像上次一样,方严突然就出现了。   可是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方严的身影。   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饿,方远麻木的转着眼睛。手中的袋子几乎要勒进手心里,手早就僵硬了。   方远觉得心里被摞上一块很重的铁,压得他几乎不能喘不过气。   呼吸越来越困难,方远拍着自己的胸脯,最后终于窝在一个小巷子里,蹲在地上无声的哭起来。   真没用,懦弱的像个女人一样,可是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了。   这次是真的丢了,直到天黑透,都没有找到方严。   方远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路灯,有些不着边际的想,若是方严没有傻掉,他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可是没有傻掉的方严,只会让人害怕。   有几个瞬间,方远就要放弃去寻找方严了。   他开始拿捏不定,方严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相信,方严会变成这样子。每次方严露出痴呆相的时候,方远都诡异的想,这是不是方严装的,瞧瞧装的多像。   以至于方远总是忍不住去发脾气,想逼迫方严露出本来面目。   苦笑了一声,方远发现,就算是暂时摆脱了方严,他还是满脑子都装满了那个人。   三年,一点都没有将他对方严的记忆磨去一点点。   并且,他也开始发现自己对方严的心情有些不对劲。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有一点点喜欢方严,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他这么恨方严。   方远决定放弃找方严了,随意在路边吃了点汤面,方远直接拎着东西包了个车一个人回了家。   夜里十一点多,街上已经没人了。身侧空荡荡的,方远,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方严的温度。   可能方严现在正因为找不到他而哭起来,可能方严被人拐走折磨了,也可能方严正在某个地方很开心的吃吃喝喝。   无论是怎样,都让方远觉得折磨。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没有方严在身边,方远非常不适应。   早上醒来不会有人守在床边,不会有人一直闹,不会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柜台后,不会有人牵着他的手撒娇,不会有人对他傻笑。   太冷清了,整个屋子里街道上冷清的让人浑身难受。   方远快被自己折磨疯了,晚上一闭眼就看到方严怨愤的瞪着他,埋怨他为什么没去找他。   隔天方远还没出门,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的时候,方远已经拿好了钱准备离开了。   “方远。”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方远有些惊讶。   “李欣?”   李欣轻声笑起来:“方远,我不是李欣。”   “哦,”方远轻轻哦了一声,就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方远,你在哪?”李欣语气很奇怪的问道。   “我在家。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方远很小心的问。   李欣依旧低声道:“方远,你们到底是谁?”   “什么?”方远不解。   “你哥在我手上,方远,想要你哥,拿十万块钱来”李欣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方远拿着电话愣了一下,方严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绑架了?绑架的人,还是假李欣。   十万块钱是方远全部积蓄,除开这三年挣得几万,其他的都是以前收留他的人留下的遗产。   方远直接报了警,却只字未提方严被人绑架了。   在家等了一天消息,方远有些坐不住。   若是能趁此机会摸清楚方严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那就真好了。   等待的时候,李欣突然打来电话。   “方远,你居然报了警,你就不怕我将你哥撕票了”,说着,方远听到那边有踢打的声音。   方远紧绷着脸:“我想听听我哥的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说真的。”   “唔唔,”一阵痛苦的声音,方远听出来那就是方严的声音。   “够了,不管你是李欣还是谁,我都没有兴趣知道,放了他。”   “唉,原本我也不想绑架他的,谁让他非往我身边撞,我就顺了手。放了他可以啊,钱,我只要钱,”李欣笑起来,笑得不可自抑。   “好,我给你,什么时候?”   “晚了,若是早一天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现在你报了警,我们根本不可能露面。方远,你哥身材真不错,不知道经不经得住玩,若是玩坏了,我可不负责。”   “我没有跟警察提过你们。李欣,你想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李欣又一次将电话挂了。   有时候人们并不知道恶魔有多可怕,就擅自以为那是软弱可欺的对象。     55、火灾 ...   方远去了李欣家。   方远去的时候,李爸爸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屋里抽烟,李妈妈呆滞的坐在窗前,嘴里念叨着李欣的名字。   方远询问情况,李爸爸叹了口气,将方远拉到了外面。   “那确实不是欣欣,可是,”李爸爸沉默了很久。   “有欣欣那会家里穷,没去看过医生,生的时候才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双胞胎,孩儿他妈不知道,当时难产,有一个孩子死了。我怕她知道难过,就让护士抱去扔掉了,没告诉她,所以她不知道。”李爸爸说着,手有些抖。   “也许,那个孩子没有死,而是活了下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我女儿了。”   方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这个居然是李欣的姐姐。   “那李欣知道么?”方远问。   李爸爸疑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看她的语气,好像对我们了解很深,可是我们从没有见过她。她,她恨我们。”   不知道怎么安慰李爸爸,方远只能沉默。   “你来有什么事?”   方远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她绑架了我哥,向我勒索十万,我报警她生气了,现在,现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你知道她在哪里么?”方远焦急的问。   李爸爸震惊的抬起头:“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方远重重的点着头,心神不宁。   “警察,警察没找到她么?”   “我没有说我哥被绑架了,只说他失踪了。”   “这,我也在找她,欣欣的尸体,”李爸爸慌乱的磨蹭着手,显得很是焦虑。   “李欣的尸体不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叔你知道在哪么,若是知道他在哪,就一定能找到李欣,也能找到我哥,”方远带着希望的看着李爸爸。   “我,我不知道,”李爸爸挫败的低头。   有时候警察还是有些用的,方远从李家走出去的时候,直接拐到了警察局。他不是什么超人,没有赤手空拳打败一帮坏蛋的能力,这时候他只能求助与警察。   “我们也在找她,她曾经是H市里一家夜总会的小姐,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职不做了,我们怀疑她和几起抢劫诈骗案有关。”   警察的话给了方远一些希望,可是他还是担忧不已,多一分钟,方严就多一分危险。   “能不能求你们快点,我哥被她绑架了,若是我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方远哀求的道。   接待方远的警察惊讶的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别急,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们。”   从早等到晚,方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开始他还焦躁的一遍遍问,后来他只是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桌面上他和方严唯一的一张合影。   那还是某次方严看到别人拍照片,非闹着方远给他拍一张,最后两人合照了一张。方严笑得傻兮兮的,像个偷了糖的孩子。   天黑透了,月亮露出半张脸,树枝在漆黑的天空中张牙舞爪的伸展着,方远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夜晚太冷了还是穿少了,方远抱着身子只觉得冷的不得了,浑身止不住的抖,牙齿打颤。   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高一声低一声的消防车警报声在夜里听得特别清晰,听声音还不只一辆车。   方远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大约是在西北方向,不知道那是哪里。   几个警察陆陆续续都下班了,劝方远回家等,他也只是固执的坐在长椅上不动。   好像越来越冷了,方远嘴唇青白,心里突然像针扎一样疼,疼得他弯着腰不知道怎么才舒服点,恐慌在一点点扩大。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要消失。   方严出事了,方远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方严一定是出事了。   方远跌跌撞撞的跑出警察局,远处冲天的火光从这里都能看到,方远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顺着人流朝前走,方远握着手机,心口的疼痛又像突然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方远抬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大楼还是火光蔓延黑烟滚滚,人们惊慌又兴奋的远远观望着。   急救车停在楼下,断断续续有一两个人被抬下来。方远看到一个半边胳膊被烧成黑色的人,那人痛苦的躺在担架上,头发都被烧光了。   “顶层还有三个人,可是那层的房间已经就要塌了”,一个消防员喊了一声,下面立时有人发出惊呼。   火是从中间接近顶层起来的,火势迅速往上蔓延,蔓延到顶层。这幢楼是居民楼,可是有些年头了,里面住户不很多,否则今天受伤的人远不止这几个。   “不能上去?让他们跳下来呢?”下面有个消防员喊道。   掉在上面寻找未获救人的消防员探着头,然后冲下面道:“不行,趴在地上不动,可能是晕了。”   “准备进去救人,”下面人考虑了一下道。   可是话刚说完,顶层就已经塌了。屋顶阁楼直接整个的塌了下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下来,人群又是发出一阵惊呼。   “队长,怎么办?那间屋子里有三个人被压在里面,啊,还有一个人活着,”上面的消防员惊喜的道。   “赶紧救人!”   “是。”   身形瘦小的消防员拿着灭火器小心的靠近那间屋子,从吊着的钢丝上直接空降进去。   屋里的男人浑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坚定的咬着嘴唇朝窗户旁边一点点爬去。而他旁边的两个人,都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火从窗帘开始烧起,蔓延至掉在地上的床单上,而躺在床单上的两人,已经开始被大火裹在里面了。黑烟在屋里窜开,让人呼吸困难。   消防员有一瞬间犹豫是灭火救那两人,还是将这个明显还活着的人扛出去。   没有让他考虑的时间,屋顶一角已经塌陷了下来,消防员赶紧扶起地上的男人朝窗户跑去。   “下面接着,”下面早已经张好了东西接着,男人被丢了下去,消防员也很快撤离此处。虽然他很想再次冲进去将火灭掉,救出剩下的两人,可是那间屋子已经完全不能进人了,消防员愧疚自责的看了这间屋子两秒,很迅速的离开了。   被丢下去的男人晕了过去,立时有急救人员将他抬到车上。   方远原本漠不关心的仰着头看这场火灾,可是待看到掉下来的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震,等清楚的看到那个晕过去的人的时候,方远已经又惊又喜又后怕的奔了过去。   那竟然是方严。   “哥,对不起,”方远跪坐在方严床边,方严昏迷了两天,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伤,除了烧伤烫伤,他身上更多的是被人殴打过虐待过的伤。   方远心疼的不敢碰方严,生怕自己碰一下就弄痛了他。   若不是他胆小退缩犹豫不定,方严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无论方远怎么说话,方严都没有一点反应。   那天像往常一样跟方严说话,刚说完,就听到依旧闭着眼睛的方严嘴里突然吐出来一个词。   “小远。”   方远大惊,那是以前方严对他的称呼,现在的方严只会叫他弟弟,难道说方严恢复了记忆?   “方严?”方远小声叫着。方严叫了他一声之后,就又没有任何反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方远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若是方严真的恢复了,要怎么面对他。   死掉的那两个人,被裹在床单中烧成了焦状,但是警察还是查出了那两人是谁,正是李欣姐姐和她的假老公。   “我们发现一个问题,”警察很严肃的看着方远,方远有些紧张。   “什么?”   “那两个人,内脏受到重创,肋骨断了好几根,手脚全部骨折。并且,起火前,他们就死了,我们只在他们喉肺中发现少量烟灰。”   “啊,”方远无意识的啊了一声。   “不过,虽然情况是这样,也有可能是方严正当防卫,这个我们还要在调查一下,若是方严醒了,请通知我们一下。”   “嗯,好。”   方远没有说,方严现在就是个智障,不可能杀掉两人。   虽然想到方严又杀人了,方远有些不安,可是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抵触了。   也许是在看到方严身上伤的时候愤怒心疼和自责,总之,这次方远竟觉得方严做的对。   也许他被方严带坏了。   李欣的尸体到了是没有找到,人都死了,自然不知道他们将李欣埋在了哪里,也许是随便哪个荒郊野外。   李欣爸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方远偶尔回家买菜做饭碰到他的时候,他花白着头发扶着妻子散步,见到方远也点头问好。   方远觉得一阵心酸,好在方严还活着。   方严醒了,醒来之后不言不语,视线紧紧跟着方远,只要有一秒看不到方远,他就闭上眼睛,任谁都不搭理。   偶尔方远能感觉到从方严那里传来的异常摄人的视线,但是方远回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方严目光清澈的样子。   “哥,吃饭,”方远背对着方严将带来的保温盒拿出来。   突然方严一个猛拽将他拽到床上压在身下,然后死死抱着方远。   方远艰难的将方严推起来正要责骂他,就见方严的视线可怕的几乎要将他一口吞掉。   “你。”     56、混乱 ...   方远不过刚吐出一个字,嘴就被方严堵住了。   极其粗暴的一个吻,那甚至不能叫吻。方严死命咬着方远的嘴唇舌头,甚至牙齿开始用力,方远觉得嘴里要流血了,舌头疼得让他直退缩。   不敢使力推开方严,方严身上还裹着纱布,一条腿烧伤,呼吸道也有些受伤。   方严命大,相比于被烧死的两个,他只是奇迹般的受了些轻伤。   一旦有所顾忌,方远就只能任方严揉捏。好容易待方严放开了他,方远狠狠抹了把从嘴里流出的淡红色血液。   深呼了口气,方远淡定的推开方严起身,方严非常不安又凶狠的一把拉住方远的手。   甩开方严,方远却没有走。他只是打开保温杯,将饭菜端到方严面前,没什么表情的道:“吃饭。”   可是就在这转眼间的空档,方严鬼上身一般,居然满脸童稚的傻笑起来。   “弟弟弟弟,吃肉,我要吃肉,”拍着手,方严伸手就去抓面前桌上的饭菜。   可能是以前方远教得好,放眼都伸出了手,又迟疑了起来,瑟缩的看着方远,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样子。   方远看他像看变脸魔术一样,刚刚还充满压迫力的人,这会就变成三岁孩子了。   “医生,医生,”方远也不管方严怎么样,直接奔出门外大喊。   “这,你说他以前是正常的,突然变成了这样?那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次又受到惊吓恢复了神智,可是又不稳定,时好时坏。尽量让他多接触点熟悉的事物吧,不要刺激他,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医生如是下着结论。   方远没有说方严有精神病史,也没有说过他住过几年精神病院。这些破败不堪的过去,若是能不想起来就最好忘掉。   一想到方严曾经住过精神病院,方远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次方严身边死掉两个人,警察一定会调查方严的过去,一旦被他们调查出来方严曾经做过什么,那方严就完了。   更遑论他还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哥,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方远不顾方严是不是恢复了,是不是还能走,打包的将方严放在轮椅上出了院回了家。   回家收拾了些衣服,方远准备拿着钱去火车站买车票离开。   “哥,离开这里就没人能发现你是谁了,不要再杀人了,我怕你还不清会遭报应。也许你现在就在遭报应,”方远絮絮叨叨的将方严的药装在袋子中随身带着。   方严坐在轮椅上浑身不舒服,偏偏腿又疼,让他不能摆脱这个束缚住他的东西。焦躁的转着头看方远,方严可怜巴巴的撇着嘴,脚试探着放在地上,立时被惊心的疼痛惊醒,方严直接大哭起来。   “怎么了?”方远走过来看,就见方严翘着脚哭,方远一拍额头,异常无奈。   “忘记自己脚伤了么,别动了,身上又没长虱子,再动小心比现在疼得还厉害。”   方严抽噎着看着方远,觉得他好可怕。   可是就在方远推着方严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这是要去哪?”一个警察堵住门站在门口问道。   方远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没什么,带我哥出去散步。”   “散步需要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等着好了再出现,这样子很危险,若是不小心着凉了发烧了就严重了,”一个警察很好心的提醒道。   可是方远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谢谢关心,我们要出门了,能让开么?”   “不是说醒了通知我们么,若不是今天刚好经过这里,差点就错过你们了。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死掉的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证实了,她叫李欣,我想你们应该认识。”   “什么!”方远直接呆在原地,李欣不是死了么,这个是假李欣。   难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假李欣,没有什么李欣的姐姐。可是李爸爸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这个确实就是李欣,之前捞上来的那个人身份也调查清楚了,是附近村里一个傻子。葬礼上出现的人就是李欣,之后也都是她,包括偷了自己家的十几万,绑架方严,敲诈勒索你,还有方严遭受虐待。若是她还活着,这足够她老在监狱里了。”   警察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方远舒了口气。   好像这场悲剧中,方严就是个配角,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所以他没有任何事情。   至于那幢楼起火也是意外,那两人命该绝,否则为什么只有方严逃了出来。   方远总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可是看到方严的侧脸,方远又犹豫了起来。   就这样结束吧,这就是结局了。   方远不愿意去想为什么一直执着大方的李欣,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嗜钱如命,甚至为了钱不惜绑架勒索。   也许这才是李欣的本来面目,原先都是她伪装的。   方远也松了口气,庆幸当初没有与李欣在一起,否则有一天发现她竟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会绝望成什么样子。   一直被人忽视在轮椅上的方严,突然笑了一下,之后又毫无所觉的玩着轮椅。   在家观望了两天,警察没有再找上门,这场事故也这样平息下来。警察悄悄通知了李欣爸妈去认领尸体,这次,是真的不会错了。   李爸爸呆若木鸡的看着那一坛骨灰,原来还是他搞错了,他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女儿而已。   李爸爸愣神了很久,突然抱着骨灰坛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呜咽起来。李妈妈这时候也清醒起来,俩人的哭声显得凄厉无比。   哀莫大于心死。   方远不得不将方严送回了医院,因为他发烧了,高烧不退。   方远开始还没注意到方严发烧了。烧起来的方严意外醒了过来,他红着脸靠在床上,用异常清明的眼睛看着方远。   “小远,疼,”方严轻声道,眼睛看着方远在屋里忙来忙去,多一眼都没有给他,不由得有些不满起来。   方远听到声音,跑过来低着头开始查看他的腿和身上的伤。   “疼了么?我给你换药,”方远很专注去掀方严腿上的纱布。   “小远,好久不见,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方严缓慢的伸出手去触摸方远的脸,手指描摹着方远的脸型。   方远完全僵在原地。   “小远,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方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方远一瞬间觉得头发发麻,浑身发麻。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方严的声音满是得意,他的手指异常灼人。方远只觉得他手指划过的地方,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方严手指往下,直摸到方远的心口:“我听到你这里说喜欢我,我真高兴。你到底还是承认了。”   方远给出的反应是,一巴掌甩到了方严的脸上,清脆的一声响。   方远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他站起来,很大声的道,“别做梦了。”   “嘴硬,”方严轻喘了口气,屋里的空气让他觉得憋闷,他的头开始昏起来。   “明明你的身体都写着你的心情,我都看到了。”   方远有些惊慌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不喜欢你。”   “呵,也行,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小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严就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异常开心又得意,他眯着眼睛,笑得餍足。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样,方远迷惑的眨眨眼睛,有多久,没有看到方严这样笑了。   然后,方远就看到方严那样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脸上还挂着笑意。   方远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可是我不是你弟弟,你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方严这次高烧几乎到了42度,医生紧绷着脸训斥方远太不小心了。   方远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方严,一时间觉得有些惆怅。太累了,与方远纠纠缠缠的日子太久,让他想妥协了。   他不可能再躲避方严三年五载或是一辈子不见他,他做不到,也不愿意。   从再见到方严并且收留了他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   被拉入到黑暗中,就永远都爬不上来了。   两天后方严的高烧一点点退下来,方远才放下心来。不吃不喝的守在方严身边,让他异常劳累。   这情形就像最开始,他在医院中醒来,方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弟弟,”方严张开眼睛的时候,方远还紧张了好一会,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方严一开口,方远就不知道该喜该忧的叹了口气。   “嗯,还难受么?头晕不晕?”   方严眨巴眨巴眼睛,摸摸肚子扁扁嘴道:“我饿了。”   “呃,我给你打饭去,”说着方远就拿着饭盒出去了。   方远一走,方严的脸立时换了个表情。脸上的肌肉组合成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仔细看竟有些机械,仿佛这个人的脸生来就该是这样笑着的。   “吃饭了,你刚退烧,不能吃油腻,我买了番茄鸡蛋面,”方远的话没说完,就看到方严面带微笑的靠在床头。   听到方远的话,方严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问:“你吃了没有?”   “没,”方远有些畏惧的摇摇头。   方严招招手:“来,过来,一起吃。”   方远挪了很久才挪到他身边,方严很亲昵的拉着方远的手,挑了块鸡蛋吹凉了喂到方远嘴边。   “我,我自己吃。”   “嗯,好。”   不过方远刚吃了一口,就看到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弟弟,你吃的是我的饭”方严抓着饭盒指责的看着刚吞了块鸡蛋的方远。   “啊!”方远彻底迷惑了,方严突然傻了吧唧的又突然恢复正常,这究竟是闹哪一出。      57、弟弟 ...   方严醒了之后,方远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呆在医院里看着他。   医生说最好等方严身上的伤好了再出院,方远也不敢再冒险,于是方严可怜的一个人被留在医院里。   因为方远怕方严吃不惯医院的饭,每天都要回去做饭。   虽然傻方严拉着方远的手,掉着眼泪不让他走,方远还是毫不犹豫的出了医院门。   方远不承认自己有点逃避的意思。   就剩了腿还没有好,换药的时候,方远看着结着痂的腿,不由得有些难受。这里以后一定会留疤,都是他的错。   “疼么?”   “不疼,”方严伸出手捂着腿不让方远看。   “不看,我不疼,”方严特乖巧又让人心疼的道。   方远感叹的揉揉他的头发,还没有感性的说上两句,就见方严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响,方远立马心惊的朝医生看去,医生正低头换药没看见。   方远舒了口气,就要责骂方严,可是话还没出口,方严就牵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摩挲着。方远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头,方远定定的看着医生的动作。   换了药,医生点点头就出去了,方严手一使劲,方远就仰躺在床上。   方远俯着身子,脸亲昵的蹭着方远的脸,语带笑意的道:“我要亲你了。”   方远只是微微侧过头去,并没有很用力的挣扎。   落下来的吻似羽毛一般轻柔,带着小心翼翼和怜惜。方远紧闭着嘴唇,方严的吻只能落在唇上,可是他并没有急躁,依旧温柔的舔舐着,来来回回。   这间病房不是单间,可是此时病房中只有方严一个病人,方远有些担心会有人突然进来。   很快就没有他思考的空闲了。方严转移了阵地,亲到方远的耳朵,舌头湿润的舔弄着耳垂。   方远只觉得有一股痒痒的感觉从耳朵直传到尾椎骨,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夹紧屁股浑身瑟缩一下。   无所适从,可是方严的动作没有停止,从耳朵一路吻下来,吻到喉结处。轻轻咬了一下凸出的地方,方远又是一个颤抖。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方远有一种尿急的感觉。   大约也不是尿急的感觉,就是酥酥麻麻的痒,想挠一下又不想挠。   舌头划过锁骨,方远的脊背抖了一下,就在他觉得方严太过了想推开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是味起来。   方严好像在吃东西一样咬了他一下,咬完还抬起头来很奇怪的道:“弟弟,你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方远直接捂住了脸,突然觉得很羞愧。   他居然起反应了。   方严趴在他身上,有些好奇的拽起他的衣领往里看,边看边奇怪的喃喃自语。   “弟弟,这是什么?”   方严问的地方,是指方远上面两点。方远只穿了件套头衫,方严揪起他的衣服,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头几乎要埋进去了,甚至伸手在某点上掐了一把。   “弟弟,你长了两个大豆豆!”方严震惊的道。   方远愤怒了,一把推起身上的人。   “滚开,别碰我,”拉好自己的衣服,方远羞耻的爬起来就要走。   身后缠上来一双手,那双手有些冰凉,手臂修长。那双手刚好合抱住他的腰。   “还是这里最诚实,”话音刚落,一只手就精准的摸上他下面翘起的地方,轻轻揉捏起来。   方远似乎很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那只手不甘于隔着一层衣物的触感,摸上腰带就要往里钻。   门外刚巧有两个人经过,说话声传过来,让方远一把抓住了已经摸到他下腹的手。   “不要,有人。”   身后的人掀起他衣服后摆,在他背上吻了一下。   “过来,到右边来,这样就没人看见你的样子了,”方严很温柔的道,他的手像蛇一样轻轻爬上方远的热处。   方远站在原地好一会,方严才放开他。   有那么一会,方远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走出去,而是乖乖的走到了床右侧,背对着门,背对着方严站在床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只转了一秒,没有让他懊悔的时间,就有人夺去了他思考的能力。   像是赞赏似得,方严很仁慈的让他释放了一次。   压抑不住的声音从嘴里漏出来。   方严环抱着他,说话的热气喷在他背上。“你叫出来的话,会被人听到,不过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方远空落落的靠在他身上,释放之后的空虚和恐慌涌上来,让他觉得非常抑郁。   “呵呵,真浓,是不是没有自己弄过?我真开心你没有别人。”方严对着外面的窗子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浓稠的白色液体,在阳光中那白色的东西异常显眼。   方远忍不住闭上眼睛,噙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他妥协了,他违背了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他却不愿意放手了,再没有机会让他放手了。   他突然嫉妒起早已经死掉的方远了。   “小远,我想要你,”方严将头埋在方远背上,很用力的道。   方远迷蒙的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这个时候的太阳真好,阳光里都泛着七彩的碎光。   “好啊。”方远叹息的答道。   方严出院了,出院之前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犹犹豫豫的将方远拉到一边,很小声的问。   “真的不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我觉得他很有必要去看一下。”   “你才精神病,你全都有病,”方远直接撂了一句,然后扭头推着方严走了。   医生愣在门前,身边的小护士缩了下脑袋,看着在方远面前非常乖巧听话,笑得很开心的方严,感叹的道:“果然就是不一样,对着我们就可怕的要将人吃掉一般,没见他笑过。”   “别乱说话了,”医生训斥一句,将小护士遣进屋里干活,自己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雪白墙壁,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约是在想,方远的背真好看。   其实方远觉得方严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让他有个缓冲的机会,对着傻方严的时候,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心疼他宠他,对他说什么话都可以。   可是对着正常的方严,他又很矛盾,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现在像是走在悬崖上,只要被人推一下,就会掉下去,再也爬不上来了。   心里的恨意没有消失,可是除了恨,又多了其他感情。   刚到家,方严就将方远推进了屋,推到了床上:“你答应我的。”   方严的腿已经可以下地了,边缘地方一些痂脱落下来,留下一片难看的疤痕。使力将方远抱到床上,方严欢欣的抱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   “方严,你知道的,我不是你弟弟,你,”等方严安静下来抱着他啃的时候,方远小心推开他道。   方严抬起头:“所以?”   “我不是你弟弟。”   “哦,你刚醒来我就知道了,可是现在,谁说你不是我弟弟?”方严笑起来,方远有些愕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方远没了,我可以再创造再调教出一个方远,你看,你不就是方远不就是我弟弟么,”方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非常得意。   方远有些懵。   “你,你什么意思?”   “小远,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这不重要,你就是方远没错。”   方远彻底懵了,他自己也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不是方远么?不对,他就是方远,他叫了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他背负着这个名字的一起,他怎么能不是方远。   “小远,弟弟,小远,弟弟,”相同的面容,不同的语气,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所有的声音都缠成一个网,将他裹在里面,再也挣脱不得。   方严进来的时候,方远红着眼角,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疼得出了一身虚汗。   可是像是为了折磨自己,方远第一次主动迎合了方严。完全不顾自己有多疼,只是自虐的靠近他,紧紧贴着方严的胸膛。   背后这个胸膛可以替他挡下所有事情,而他只要埋在里面不闻不问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小远,喊我,”方严扳过方远的脸,用湿腻的手掌揉着他的后颈。   方远一个激灵,嘴唇咬的发白,良久,才从他嘴里吐出来一个带着哭腔,拉长音的字:“哥。”   “嗯,”方严紧紧揽着方远,极快速的动了一阵子,才低声叹息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抱着方远安静下来。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方严说着,虽然商量的话,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方远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好。”   得到方远的回答,方严很开心的抱着他又做了一次。   可是背后好长时间没动静,方严还在他里面,却一动也不动。方远微微疑惑的回头,就看到方严僵硬着保持着一个动作,红着眼睛看他。   方远一惊,傻方严怎么这时候出现了。   “弟弟,你这里为什么夹着我,难受,”方严指责的道。   方远无力的趴在床上,你说为什么。   傻方严就是有种好欺负的感觉,方远干脆直接将这样的方严推倒在床上,坐上去自己动了起来,不知道方严会不会吓得哭起来。   果然方严瞪大眼睛,惊恐的瞪着方远,差点哭出来的大叫道:“哇,好可怕,弟弟要坏掉了。”   方远用手捂住方严的嘴,也瞪着他,断断续续的吼道:“闭嘴。”   许是觉得舒服了,方严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自己倒是知道主动了。   然后。   “滚出去!”   “不要!”      58、开店 ...   方远的面馆重新开张了,方严坐镇在柜台后面,面色凝重沉痛的,如同死了爹妈一般的看着进来的每一个客人。   毕竟是做过领导的人,方严脸一拉下来,看着特别吓人。   以至于很多人朝里面瞄一眼,看到方严的样子,都犹豫了两秒才进来。甚至有一个孩子被方严吓哭了。   方远觉得方严就是来捣乱的,可是他又不敢对方严吼让他滚回楼上去。   趁着人不多的时候,方远系着围裙,一只手拿着把葱,一只手拿着菜刀,凶神恶煞的冲过来。站了好一会,方远才柔声道:“你把客人都吓跑了。”   方严摸摸自己的脸,朝他笑了笑:“你觉得我长得很吓人?”   方远摇摇头。   “那我长得很丑?”   方远继续摇头。   “哎,那你就是嫌弃我了,我还是去整整容吧,不然你要是被我吓哭了怎么办,”不知道方严是故意逗方远还是想缓和一下两人间的气氛,他开玩笑的说道。   方远沉默了半响,好久没有见方严这样轻松的跟他说话了,这样不带任何逼迫的轻松的相对。   “小远,做这个太累了,你都瘦了很多,要不,”方严话还没说完,方远就一个激灵。   “不行!”   “我只是说,要不,再请一个人吧。”   “...不用了,只是忙中午一会,能忙得过来,不用再请人了,”方远微微尴尬的别过头去,还以为方严是说让他关门。   “嗯,我帮你,”方严笑得特别温暖,就像刚开始见到的时候一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丝毫不见阴霾。   方远忍不住被他迷惑了。   店重新开张,最惊讶的就是贡婶,而她惊讶的对象,自然就是方严。   将方远拉到角落里,贡婶孩子也放到地上不抱了,特别特别认真的问方远:“小方,你哥这是好了?怎么好的?在哪治的?”   方远无言了好几秒,转头看着方严很温和的招呼客人,朝贡婶摇摇头:“他以前很正常,只是后来摔到了脑袋才傻了,前两天出了点事住院做了手术就好了。”   贡婶失望的哦了一声,将还不会走的孙子抱在怀里:“唉!那真好,要是我儿子也好好的就好了。”   方远安慰了他两句,就跑去帮方严了。   其实方严做饭比方远好吃,只是,方严私心里不愿意方远在外抛头露面。于是每次有人要什么菜,都是方严跑去厨房端菜送菜,争取不让方远出厨房一步。   “哥你在做什么,我要去买菜,”见方严一个人堵住一扇门也不离开,方远特别疑惑的问。   “要什么菜,我去买。”   “不用了,你去买人家又不认识你,会算你很贵。”   “那我跟你一起。”   “好。”   这样一起心平气和的出买菜,还只有上学那会,现在想起来,竟恍如隔世一般。   方远有些恍惚的看着身边的人,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圈,到最后方严还是安稳的站在他身边,笑得很温和。就好像这个人,从没有疯狂过,从没有偏执过,从没有消失过一样。   “小远,你再看我,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吻你,”方严靠近方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方远惊醒,捂住通红的耳朵离方严远一点。   身后传来方严开朗的笑声。   以前方远专门雇过一个帮工,叫木巴,是本地人。不过后来木巴回家结婚了就没有再来过了,那还是在认识李欣之前。之后都是方远一个人忙活。   现在有方严帮忙,方远突然轻松了许多。   “方远,你哥很能干啊,结婚了么?要不要给你们兄弟俩一人介绍一个老婆。”常来的熟客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方严彻底正常了,纷纷惊奇不已。   方远还没说什么,方严就接过了话:“那先谢谢了,不过你们也知道,前段时间李欣才出了那样的事,我弟他还很伤心,现在不考虑这种事。”   “哦,我忘记这茬了,方老板是个长情的人啊,是我多嘴了。”   方严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到厨房里方远正满脸认真的颠着锅,放调料。   若是有可能,方严真想将方远再次锁在家里,不给任何人看见。可是他也明白,若是真的那样做了,他就真的永远失去方远了。   晚上,方严光明正大的爬进了方远的被窝。   原先的小床被方严扔了,原本就不大的卧室里放上一张双人床,显得地方更小了。   方严倒是非常满意,这下子,他就有理由不睡地上了。   “睡外面沙发去!”   “哎呀,小远,腿又疼了,我的腿是不是会坏掉,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我知道你嫌弃我,你还恨我,恨不得我死,我这种人,只配睡沙发,不,我连睡沙发的资格都没有。我还是下去将桌子搭在一起睡吧,”方严心酸又自责的说着,竟真的下床要到楼下去。   方远扶着额头,终于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谁让你不洗脚就睡觉的,我都容忍你不洗澡了,你居然连脚都不洗!不洗脚你还有理了。”   “哦,”方严乖乖的转了个方向,转到卫生间,乖乖的拔光了自己去洗澡。   光溜溜的站在方远面前,方严特猥琐的朝他一笑:“小远,等着我,我很快就好了。”   方远瞪着天花板,突然很想念傻方严。   可是,好久都没见傻方严出现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了。虽然方严正常了很让人开心,可是傻方严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也让他心疼了很久。   “怎么了?”方严穿着花裤衩走出来,浑身水气。   “你是不是完全好了?”   “什么完全好了?”方严疑惑的问。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方严了?”方远惆怅的问。   方严亲了亲方远的脸:“他不就是我?”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方严转了转眼睛,然后弯着眼睛笑道,“想不想见他?”   “想。”   “弟弟,头发有水,”之前方严洗完澡出来没有吹头发,擦也没有仔细擦,现在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滴到脸上身上。方严好奇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手的水。   方远怔愣的看着傻方严很久才道:“别动,我给你擦擦。”   跪坐在方严身后,方远很认真很认真的帮方严擦着头发,动作非常温柔。   方严乖乖的坐好,挺直着背,手放在膝盖上。他咧着嘴傻笑,一边笑一边闭上眼睛:“弟弟,你摸得我的头好舒服。”   “嗯,别乱动。”   “哦,弟弟,我的床没有了,”方严翘着脚坐在床沿上,伸头看自己原先床铺的位置。   “跟我睡。”   “真的!”方严惊喜的大叫一声,然后猛地回头。   方远惊了一跳,拍了他一下:“瞎激动什么。”   “弟弟!”方严一把将方远扑倒在床上,方远不明就里的被推倒在床上。   “干嘛。”   “我这里难受,”方严扯掉自己的花裤衩,灼热的地方蹭着方远的大腿。   方远黑着脸,看着脑海中只有那一件事的方严,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滚下去,不然你今天睡地上,”使劲推开方严,方远毫不犹豫的吼道。   方严委屈的跪坐起来,捂着自己下面。   “去厕所自己解决,”方远一指卫生间,方严更委屈的看着他,磨蹭了很久才赤着脚下了床。   方远觉得自己可以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去想念傻方严了,像这样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人,一旦喜欢上某种运动,那就永远只想着那一件事了。   从厕所出来,方严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很久。   方远已经侧躺在床上睡觉了,方严从侧面环抱住他:“小远,晚安。”   正常起来的方严,完全就是标准的好情人。不仅长得好,人也好,那股子温和又难以靠近的气质,几乎闪瞎了整条街女人的眼。一个两个上赶着往店里奔。   方远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女人,完全不管不问,埋头呆在厨房里,全仍方严一个人在外面应付。   方严对人有耐性的时候,要不就是这个人有用,要不就是有什么目的。而他现在的耐性只在方远一个人身上。   所以,拉下脸来变得严肃阴沉的方严,将店里的女人全都吓跑了。   方远偶然抬头朝外面看了眼,见店里冷冷清清的,不由得有些奇怪。   “哥,人呢?”   “哦,走了。”   “为什么?菜我还没做好呢。”   “不用做了,她们都是来问路的,问完了自然就走了。”方严特无辜的道。   方远目瞪口呆,有这么多本地人跟一个外地人问路?能找个更高明点的借口么。   早晚有一天,不用方严做什么,他自己就上赶着关门大吉了。   时间一点点滚过去,这家小饭馆就这样苟延残喘的开一天是一天。不知道是冲着两人的外貌,还是方远做的饭真的好吃。每天除了本钱,还能赚上个一两百。   方远是心满意足了,方严倒是觉得不如直接关门。   与方严意见相左的时候,方远从来不反驳他,而是直接无视掉他的话。   现在方严时常抽风,总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方远刚拿起碗,方严转着眼睛,突然异常深情的来了句。“我爱你。”   方远没反应过来的楞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扒饭,没有一点反应。   “小远,我说我爱你。”方严强调了一遍。   “哦。”   “你呢?”   “我吃饱了,”方远搁下碗筷,一抬腿走了。   方严觉得非常抑郁,方远总是无视这个问题。   逼迫着说出来的总不如自愿说出来的动人。方严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方远心甘情愿的说出那句话。      59、车祸 ...   方远一直耿耿于怀的,不过是方严对他的伤害。   方远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可是他却非常念旧,也很长情。一旦是他喜欢上的人,就很难忘掉,也很难再去喜欢上别人。   方远不愿意对方严说出那句话,那让他有罪恶感,因为他曾经对方严是如此的痛恨和绝望。他怕一旦说出来了,他就原谅了方严,就会想不起来方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再也看不清楚他。也看不清楚自己了。   他也开始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他恐慌。   将那些话埋在心底不掏出来,就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反正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有能被方严夺走的东西,都没了,亲情友情爱情。方严几乎掌控了他的人生,也毁了他。   难道不应该恨么。可是反而爱上了。   方严知道方远在忌讳什么,可是就算再重新来一次,他也不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   只要方远在身边,就算他的手沾满了血腥,那也只是为了得到方远。   谁让他只会这种极端的方法。   中秋的前几天,一直在下雨,到处都是潮湿的水气。   方远拉着方严坐在店里惆怅的看着天,雨再不停,十五的时候就看不到月亮了。   突然接到余光耀电话的时候,方远非常诧异。   “方远,中秋快乐,”余光耀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方远下意识笑了笑,没想到分开之后倒是和余光耀的关系不错。   “中秋快乐,发生了什么事?”余光耀是属于无事不打电话的人,方远在想这次又是什么事。   “告诉你一个即好又不好的消息,想不想听?”余光耀特别欠揍的笑起来。   方远看了坐在身边不远的方严一眼:“想听。”   “那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余光耀对着电话说着,挑衅的看着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余辉,特别得意的样子。   余光耀的话刚说完,方远就直接无语了半响,来了句再见,我没兴趣知道。然后就要挂电话。   余光耀好容易找个人炫耀一番,结果方远太不领情了。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被你那群亲戚瓜分过去的公司,破产了。”   余光耀刚说完,方远就捂住了电话,不敢回头看方严一眼。   “怎么了?”见方远脸色不好,方严不由得问道。   “没事,朋友吃月饼咯到牙了。现在的月饼真是越来越难吃了。”   “是啊,不过我们真的不用买月饼了么?”方严点点头问。   方远点点头:“嗯,不用买了,咯到牙怎么办。”   不敢告诉方严这个消息,那毕竟都是方严的心血。现在心血被人糟蹋了,他若是知道了,万一想杀回去该怎么办。他现在还是个危险的在逃的精神病人。   俞光耀在快要挂电话的时候,突然说了一件事。   “你们养的那只大黄真衷心,你们走了这么几年,大黄都还守在那里。不过他最近已经被人吃了,放心,我已经让那个那人吐出来了。哈哈,真傻,被大黄咬伤了两三个,有一个差点要死了。”余光耀特别开心的道。这会子,他已经坐到了余辉怀里了。   这次方远是更游弋不定了,金毛居然被人吃了,它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可能被人杀了。   “哥,”方远纠结的喊道。   方严疑惑的看着他:“嗯?”   “金毛被人杀了。”   “哦。”   “你,你不是很喜欢金毛?”见方严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方远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养的还有很多,从吉娃娃到藏獒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我再追来给你?哦,我忘了,那些早就没有了,以后碰到喜欢的再买了重新养吧。”方严揽住方远的腰笑道,想了想又改了口。   “但是,你从哪里知道金毛的事?”方严奇怪的问。   方远哼唧了半天,才说是一个朋友,方严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那时候是真的以为方远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好好的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方远认识又能帮到他的人,只有一个。方严转转手腕。有些人需要好好提醒提醒了。   方远还在想公司破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我做的?”方严毫不知情的问。   “M市的公司,被亲戚分走的公司破产了。”   “哦,破产了么,真可惜。不过没了就没了,以后再开就是了。”方严毫不在意的道。   方远定定的想了一下:“你另外一个公司还在吗?”   “不在了,那时候就卖了。”   可是当初清算他资产的时候,并没有算到这一项。   方远不知道方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听方严说话,惯性的只相信一半。总觉得方严在骗他,这种感觉让人很是焦躁。   “你现在,是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方远趁着方严心情很好的时候问道,以前还时常见到他吃药的。难道真的都好了?他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么?   方严正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一边择菜一边听歌,看到方远蹲在他身边,嘴巴开开合合的说话。   “什么?你在说什么?”   方严笑着摘掉一个耳机戴到方远耳朵上,耳机里是一首熟悉到有些陌生的歌。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唱歌的人声音也非常耳熟,方远仔细听了,那不是他的声音。   唱歌的居然是方严,还意外的好听。   惊讶的抬头看去,发现方严已经闭着眼睛跟着唱起来了。   淡淡的歌声跟着音乐响起来,歌声里有着太多的难过和绝望。唱完,方严早已泪流满面。   半跪下身子抱住蹲在他身边的方远,方严一边喃喃自语着那句话。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那种氛围中,方远面对着脆弱的方严,有一瞬间特别特别想哭,特别想吻他想跟他讲我爱你,想安抚他想止住他的眼泪,想说别哭了。   可是最终,方远也只是回抱住了方严,什么话都没有说。   方严不可能好。而现在这样,大约也是他正常的状态,只要不刺激他,就不会有危险性。   “其实,什么傻了,都是假的吧。你一直都在骗我,就算你装的很像,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你这里什么都明白。”方远笑着道,也不管方严是不是在听,用手指着他心脏位置喃喃自语。   “余光耀说你从医院逃出去的时候,非常厉害的骗过了医生和护士的视线,若是你疯了傻了,怎么可能跑得出来。”   “你是故意弄成那样骗我的同情吧,你就知道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还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你就非要让我死了也不安心。”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可我也跟你一样无药可救了。”   “你这个祸害,为什么还不死,你死了就清静了。你杀了这么多人,早就该死了,你就不做噩梦不心虚么,我跟你在一起都会觉得恐慌。有时候我真怕自己会突然发疯杀了你。”   趴在方严胸膛上唠叨的说着,方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方严很安静的睡着了,方远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又在装睡。   可是无论怎样,方远都对方严毫无办法,甚至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掉下去为止。   中秋那天居然放晴了,天好的让人坐在门前都能舒服的睡着。   方严非拉着方远出去:“这么好的天不出去可惜了,反正今天十五店里也没有生意。”   方远看看家里连块月饼都没买,不由得动了出去的心思。他现在很讨厌出去,也讨厌人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雨下的,还是因为今天是好日子,街上人特别多。   方严和方远不约而同的往偏僻清静一些的街道上走。阳光照的一切都亮堂堂的,甚至亮的有些刺眼,不过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方远忍不住咧着嘴笑:“不买月饼了,我们自己做吧,买点杏仁花生和蜜枣。”   “好。”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方严不知道怎么窜了进去,带了一把百合出来,白色的大朵百合花开的正好。   “百合有百年好合的意思,”方严说着,将花捧到方远面前。   方远并不接,只是摇摇头笑道:“你忘记了,我对花过敏。”   方严愣了下,将花塞给路过的一个女孩手里:“送给你了。”   女孩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方严。   方严拉着方远走远了,方远笑起来:“你吓到人家了。”   方严欲言又止的道:“你对花,不过敏。”   “我知道啊。”   只是不想要而已,承受不起百合美好的花语。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拎了好些五谷杂粮,还有一瓶十几块钱一瓶的葡萄酒。   超市位于十字路口,车辆有些多,也没有红绿灯,方远不放心的走在外侧。   “小远,你是不是忘记买糖了?”方严将袋子提起来让他看。   方远想了想:“家里可能还有一些吧,我想不起来了,最近都没用。”   “要不我再去买...小心,”方严一眼瞄到后面有辆车疾速的朝这里开过来,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不由得惊慌的一把将身边的方远推开。   方远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不由得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然后他很清楚的看到,刚刚还跟他说笑的方严,高高的飞了起来,袋子里的花生红枣洒了一地。砰一声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落地声在心里被放大,方远懵了,呆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迅速蜿蜒下来的红色血液。   车撞了人之后,撞到路边的铁栏杆上停下来,车上的司机没有系安全带,已经一头撞在车前玻璃上昏了过去。   “哥,哥,方严,你起来,你快起来啊!”方远终于在愣了几秒之后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到地上满身是血的人身边。   “小远...你...爱我么?”     60、最后   方严迷迷糊糊的半阖着眼睛,软塌塌的躺在方远怀里,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离开。   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拼着力气断断续续的问出了那句话。   “小远,你爱我么?”   “爱,我爱你,你听到了么?”方远的眼泪砸在方严脸上,小心翼翼的捂住他胳膊上的伤,可是血还是从背上从腿上流出来。仿佛他身体里有流不完的血一样。   见方严的嘴张张合合,可是方远却怎么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别说话,别说了。救护车,求求你们打救护车。”   方远忍不住哭求道,人群很快围上来,有好多人掏出手机帮忙,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帮一下忙止血。   方严还在说着什么话,可是方远的眼睛被眼泪占据,看不清楚他的口型,只能把耳朵贴在他嘴边。   “如你所愿。”   方严说如你所愿。如你所愿的死掉,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方远听到这句话就惊呆了,他拼命摇头:“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求求你别死。哥,不要丢下我。”   原本就举目无亲,以前为了躲避方严,心里还能有一个盼头,他还有一个亲人在远方,他还有一个可以惦念仇恨的对象。可是若是方严死了,方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方远紧紧攥着方严的手不敢丢。方严已经疲惫的闭上眼睛了,方远一直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   “哥,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哥,我还没有做月饼给你吃,月饼里加一点葡萄酒是你想的,你还没有尝到味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方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方远泣不成声的哭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肇事司机是个惯偷,那辆车也是他偷的。而那肇事者的病房就住在隔壁,有一个警察日夜看守着。   方远疲惫的守着方严,医生说失血过多受伤太重,若是熬不过危险期,估计就不行了。   方远每天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放的监护仪,生怕上面一直跳动的线条变成直线。   “若是挺不过今晚,怕是就醒不来了。他一直在发烧,伤口还有些感染,情况很严重。”医生怜悯的摇着头。   方远木木的点点头。病房里,方严还在轻微的呼吸着。若不是氧气罩里冒出白雾,方远几乎以为方严已经死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方远已经忘记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了。偶尔好心的护士会帮他带一些饭过来,方远就草草的扒上两口,也不论饥饱。   十五那天的月亮方远没有看到,十六的也没有看到。现在月亮都已经被咬掉了一小块,方严还没有醒来。   “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做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李欣的事,李欣是你花钱雇的。其实,我看到你给他们钱了,可是我一直不敢确定。”   方远望着窗外,这段时间他很少睡,有时候困极了趴在床沿眯上一会,又很快惊醒,生怕一睁方严就不在了。   “你被绑架也是假的吧,都是你跟他们计划好的。可是我还是很担心,看见你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方严,你真傻,为什么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就会担心你了。真傻,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一样会担心你啊。”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我爱你,就算我不说你不是都清楚,明明你都看到了我的心意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开心了么,你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只有你了啊!”   方远老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总是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擦都擦不干净。   若是再哭下去,方远觉得自己会瞎掉。因为哭太多,眼睛总是又红又肿的很痛,有时候就哭到流不出眼泪为止。   深夜的时候,方远终于熬不住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很冷,可是他困得什么都顾不得,只管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方远是被一阵尖锐的滴滴声惊醒的,护士冲忙的推门进来,看了一眼之后,跑出去大喊医生。   呆滞的看着变成一条直线的监护仪,方远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一年后,西山脚下的公墓处。   一个消瘦的青年穿着大衣,拿着捧菊花走在长长的阶梯上。他的头发略长,盖住了眼睛,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出来,他很悲痛。   走到最里面一地方,青年将花放到墓碑前,蹲下来对着墓碑上照片中的人喃喃自语着什么。   没说上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为什么一定要来看他?”   蹲在墓碑前的青年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回答,依旧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冥币,在墓碑前烧了。   “一路好走。”   “小远,我走不动了,待会肯定下不去了,你背着我。”来人靠在青年身上,撒娇耍赖似得握着他的手。   “哥,医生说你的腿需要多锻炼,否则就不能用了,难道你想坐轮椅一辈子?”   “反正早就没了,早晚需要坐轮椅。这假肢不好用,你走快了我就追不上你了,小远,我们回去吧,”来人抱怨的嚷道。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哈哈,这句话不准。”   青年白了他一眼,瞥了眼照片上的男人,扶着身边人的胳膊就往原路走去。   这墓地的人,是一年前撞到了方严的肇事司机。当时这人是头撞在车窗上,伤比方严严重,送去医院没多久人就死了。   “你不是说你的医药公司卖了?那救你的那些人是谁?”   “呵呵,是卖了啊,那些人我也不认识。”   “嗯?”   “呃,卖了开了家医院,院长又不是我,所以跟我真没关系了。我发誓那些人我真不认识。”方严举着手特认真的道。   方远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得意了?”   “没有没有,”方严笑得合不拢嘴。“小远,我听到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到了。现在能不能再说一句我爱你,我想听。”   “滚。”   “你太残忍了,我滚不动。”   “滚不动就爬。”   “你现在太凶悍了,一点都不可爱。哎,我可爱的弟弟不见了,我真难过。”   “你造孽太多,对你客气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方远忍不住瞪着方严,他现在真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以至于现在方严总是没脸没皮的重复那些话,磨着他要他告白。   “嗯,以后不会了,我已经没有再做那些事的理由了,况且我也已经答应你了,”方远一瞬间恢复正常,极温柔深情的说道,脸上笑意盈盈,显得非常幸福。   “可是你还是害死了一个人,那司机,原本不用死的,”方远回头看了眼墓地,他能做的只是在人死后烧点纸致歉一下,除此之外怎么都没办法弥补。   方严摇摇头,特别正经的道:“所以开车不系安全带很危险,咱们以后还搭公交吧。”   方远翻个白眼:“你还是走路吧。”   某年末月某日。   “小远,起床了。”   “别喊我,我还要睡,”方远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头天晚上折腾太久,他实在太累了。   “午饭我都做好了,你再不起来就只能吃晚饭了,起来喝碗粥好不好,”方严掀被子,方远果着身子,背后全是草莓印。   “唔,眼睛睁不开,哥,腰疼。”   “我帮你揉揉?”   “别碰我,你手凉,”方远迷迷糊糊的摸着自己的药,摸到手的,是肉乎乎的感觉。   方远张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方严,方严依旧高高大大的健壮无比,笑容温和,身材也没有变形。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谦如君子的人。   “我是不是又胖了,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还有这腰上的肉怎么这么多,”方远揉着自己的腰,连滚带爬的摸下床,跑到穿衣镜前看。   “啊!我的脸是不是肿了,怎么这么圆!不对不对,我肯定胖了好几斤,秤在那里,我要称一下。”   方严面带笑意的道:“你的脸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哪里肿了?家里没有秤你忘了。”   方严说完,方远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突然面色严肃的回过身来对方严咆哮起来。   “是不是你对我下药了!”   “你猜。”   “猜你妹!”   “那来喝碗粥吧,我精心熬的。”方严端着碗粥笑得特别奸诈。   方远大惊失色的朝客厅逃:“不要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结束,好感叹,终于写完了,可能结尾有些气力不足,但是还是想了很久的。 有番外,还有一些事请会在番外里交代。 新文还在想,依旧是兄弟。 目测是高岭之花薄情哥哥受x赖皮弟弟诱攻,突然萌上将高不可攀的人压在身下做到哭的那种情节,啊哈哈,我太邪恶了。看到那种强大或者正经或者高不可攀的人,就想若是将他们压在身下各种蹂躏该有多带感!我真是坏掉了,哈哈哈。 61、番外:日常   情人节这天,是过年之后一个月的事情。方远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死活不肯出门。   “想不想看铺满玫瑰花和心形气球的街道?”方严诱惑的问道。   方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骗鬼呢,铺满整条街的玫瑰花?哪个傻子这么烧钱玩?”   方严的表情立马闪了一下,觉得方远的反应与书里说的不太一样:“你不觉得很浪漫?”   “是浪费,”方远强调。   “好吧,就算很浪费也很漂亮,我们出去吧。今天情人节,不出门太可惜了,”方严极力怂恿。   方远终于掀开裹在身上的棉衣,蹦到方严怀里道:“你有阴谋。”   “有么?”   方远抱住方严的脖子,脸蹭着他的鼻子:“你平时最讨厌我出门,我去买菜都恨不得拿条绳子拴住我。今天这么积极的哄我出去,一定有阴谋,快说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出门就告诉你,”方严自得的笑着。   “好。”   果真是有一个铺满了玫瑰花,飘满了气球的街道。所谓的铺满玫瑰花,也不过是洒了玫瑰花瓣,但那也足够奢侈和浪漫了。   “这里的树居然开花了,好早,”方远看着道路两旁的树上挂着白花,不由得惊叹道。   因为闰年,今年春季比往年来的早了许多。   方严牵着方远的手,特别温柔的笑道:“很漂亮吧。”   “嗯,是,”方远惊喜的道,转着头看来看去。街上情侣很多,到处都是一对一对冒着粉红色的小空间,也没人关注为什么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走在这里。   “小远别动!”方严突然道。   “啊?怎么了?”方远惊诧,僵在原地不敢动。   “你头发乱了,”方严笑起来。   方远登时一阵无语,转过头就要打他,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给惊住了。   那是一个戒子,极为简单的戒子,甚至都没什么花纹。   方严拿着戒子,半弯着腰,特别绅士又恭敬的问道:“方远,请问你愿意永远跟方严在一起,不离不弃么?”   方远有些呆愣:“你在做什么?”   “定情信物。小远,你愿意么?”方严举着戒子,面带微笑的问道,纵然他表面上看着从容,方远还是看出来他的期待和紧张。   方远惊讶又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我...”   “我知道,你愿意,”方远话还没说完,方严就直接替他说了。然后直接将戒子套到方远手上,拉着他的手背亲吻了一下。   “小远,这样不正式,等七夕我们去国外结婚。”   “喂,你不能这样,我还没说同意呢,谁要跟你结婚。”   “好了,别口是心非了,就这样定了,七夕去国外结婚。小远,我刚刚亲你了,你还没有回礼呢,”方严将脸凑到方远面前,特别期许的道。   方远一巴掌将方严的脸拍到一边去。   拔着手上的戒指,拔了几下都拔不掉,反而是手被弄痛了,方远极度郁闷:“为什么这东西拿不下来!”   “别费力了,这是定做的,戴上去就很难拿下来了。难道你不想要?”方严伤心的道。   方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手指戳到又凑过来等着他回吻的方严的脸:“大庭广众之下的检点点。”   方严开心的笑起来:“我一直都很检点啊,可是今天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说着,方严一把揽过方远的腰,就这么在路边吻上了方远的嘴。   方远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他还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做这种亲密的事,还是跟一个同性。   一直到家里的时候,方远还在生气,方严居然不顾他的意愿,在大街上就抱着他强吻。   太影响市容了,太丢人了。   方严现在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居然还沾沾自喜的问方远他的吻技如何。   “很差,还有吃了葱味饼干没刷牙不要亲我,恶心,”方远嫌弃的转过头去。   “可是,我吃了薄荷糖,现在嘴里只有薄荷糖的味道,你是怎么尝出来我吃了饼干的?”方严惊奇的道。   “...,”因为那是方远买给自己吃的,可是他还没吃到一口,就都被方严偷吃净了,连袋子都不知道消灭证据,全丢在垃圾桶里。   方远更怨念的是,方严不是嗜吃甜食么,为什么总是将他藏在柜子里,藏在床底下,藏在抽屉里的零食给都吃掉了。   “你就没觉得自己越来越胖了么,都是零食惹的祸,我替你消灭他们你就可以减肥了,”方严鼓鼓囊囊的道。   方远转头照镜子,看到镜子中的人吹了气球似得圆了一圈不止,不由得伤心不已。   “难道不是你惹得祸?”   “我真的是无辜的,”方严无辜的眨眨眼。   方远吃素了。   做饭的时候,方严看着一桌子的青菜,脸绿的跟青菜一样。   “小远,咱们家缺钱花了?”方严放下碗很沉痛的叹口气。   方远茫然的摇摇头:“没啊,你银行里的几百万都没有动过。”   “那为什么我们不买点鸡鸭鱼肉?我想吃排骨,我想喝鱼汤,我不要吃青菜!”方严抗议。   方远看着拿筷子敲碗敲得叮叮响,像个孩子似的方严,不由得有些无奈。   “没有,从今往后只有青菜了。”   方严哀嚎:“为什么!”   “咳,因为我皈依我佛了,从今往后一心向善,志在消除你的杀孽。”方远似模似样的双掌合十一脸正经。   方严直接倒地不起,一秒之后他又恢复正常:“信佛?你要出家?吃素会营养不良的。听说和尚不能近女色,那近男色没关系吧。”   上上下下打量着方远,眼神非常诡异,方远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   方严神秘兮兮的靠在方远耳边小声道:“我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说其实和尚全身上下都没毛的,你下面有没有啊?”   方远的脸似火烧一般,整个都通红了。他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很被动,极少主动。就连亲吻,也只在很激动很开心的时候抱着方严啃一口。   方严一直严重欲求不满中。   “恩,我要检查检查你这个小和尚合不合格,”方严点点头,抓住见势不妙就要逃跑的方远。   “现在坚决不行,”方远脸色通红的护住自己的裤子,方严的手已经直接摸上去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方远说不出话来,他趴在桌子上,脸正对着一碗大白米饭。   方严饶有兴趣的道:“因为什么?”   方远干脆一捂脸,也不护着自己的裤子了,趴在桌子上就喊:“我便秘。”   “...”   原来吃素的原因是这个。   好容易等方远终于正常了,方严以为自己能得偿所愿安慰自己寂寞多时的兄弟了,谁成想,方远又出道道了。   “黄历上说今天不宜洞房,”方远异常平静的看着方严,打掉方严揉在他胸上的手,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大的黄历,幽幽的说。   被推开的方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下面,一脸狂躁的将墙上的黄历一把拽下来,撕成了碎片,撒的满地都是。   方远从卧室探出头看,看了眼地上的黄历尸体,突然伸出手来,手里又拿着一本黄历。   “哦,那天黄历买二送一,我这里还有。”   “...”方严倒在地上装死。   终于忍过了十二点,方远都睡着了。方严盯着表,刚过了十二点多一分,他就一把扯掉了方远身上的衣服。   方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吧,”方严好心的亲亲他的脸,又埋头努力的在方远身上啃来啃去摸来摸去。   方远被弄得浑身燥热,想睡也睡不成。   烦躁的一蹬脚,方严从方远身上掉下去,直接滚到了地上。   彭一声响,让方远终于清醒过来,翻个身揉揉眼睛盯着地上:“方严?你怎么了?”   “我死了,”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一般。   方远急忙下床将方严给搬了上来。   “小远,”方严非常委屈的看着他。   “啊?”   “我们都好久没有,一二三,都三天没有亲热了,”方严掰着手指头数。   方远白眼也懒得翻了,直接往床上一躺来了句:“快点,我要睡觉。”   方严立马恢复活力生龙活虎的扑了上去。   然后方远直到天将亮才睡着。   隔天。   方严低眉顺眼的献殷勤:“小远,吃饭了,我喂你。”   方远很勉强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某人   “不想喝鱼汤,那喝鸡汤好不好?我去熬。”   方远直接眼一闭一句话不说。   “对不起,是不是肿了?我看看?”   “滚。”   “好好,我不看,我下次小心点,你别生气了。”   “下次让我上你,”方远愤怒的吼道。   “嗓子都哑了,别使劲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只要你能压得住我。 62、番外2   方远还没有决定好和方严去国外结婚时候,就接到了余光耀喜帖。   余光耀要结婚了,方远惊诧看着手上请帖,有些不知所措。   “哥,余光耀请帖,”方远看着帖子上余光耀名字和一个女人名字排在一起,不知怎地,有种奇怪感觉,那种张扬骄傲人也会被一个女人拴住?   方严推了推眼镜:“余辉怎么会同意余光耀结婚?”   “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几年了,不知道?”方严看傻瓜一样看着方远。   “谁?余辉和余光耀?他们,他们是父子啊!”知道这个消息,方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严看着方远傻样不由得笑起来。“父子怎么了?们不也是兄弟么?”   “这,”方远纠结窝在沙发上,“既然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余光耀又跟别人结婚了。”   “那要是跟别人结婚了,怎么想?”方严突然问。   方远怔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还会担忧一下,若是方严结婚了,他怎么办。可是后来就无法想象方严跟别人在一起样子了。   不能让方严这种疯子偏执狂去祸害别人!偶尔会抱着这样想法跟方严在一起,可是看到现在方严安静又温和看着他笑,他又忍不住觉得很开心。觉得,就这样跟这个人在一起也挺好。   “没有想过。”方远摇摇头。   方严又笑起来,这次是很开心笑:“因为从来都没有对以外人有结婚想法。”   方远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严从来都没有让他有这方面担忧。   “余光耀知道们在一起时候,不也很惊讶。小远,他帮了这么多,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他?至少要送他一份大礼。”方严不怀好意道。   方远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别做坏事,否则就走。”方远威胁。   方严无可奈何亲亲他脸:“不是早就答应了,还在担心什么。”   当初M市事早就被方严摆平了,关于他住过精神病院,关于他杀过人。这些统统都被抹去了。可是方远不知道。   “哥,们还是不去了,礼物寄过去好了,不能去M市,警察不是还在找么?”方远异常担忧道。   “没事。”方严收拾着东西,拉着方远出了门上了火车。   这小城市只有到S省省会火车,他们还要转做长途汽车。   “累不累?早知道应该到市里坐飞机去M市。”方严摸着方远额头,看他很疲累样子。   方远摇头:“昨天挑礼物逛街逛太久了,现在腿酸。”   “帮揉揉。”   方远躺在不宽卧铺上,方严半蹲着身子帮他揉腿按摩,特别亲密。   方远有些尴尬,对面卧铺人不时扫两人一眼,眼神惊奇。让他觉得他们是在做什么不得了事情。   余光耀家家大业大,原本一家是从政从军多,可是到了余辉这里,硬是喜欢从商。当初挑学校挑了个经济学院,把他家老爷子气个半死。后来硬是与家里脱离关系自己办了个公司。   余光耀从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他聪明又会讨好人,深得老爷子喜爱。就是有些固执,偶尔出些坏点子,让余辉头疼不已。   余光耀结婚最高兴要属老爷子,都快可以抱重孙了。   余辉黑着脸看余光耀亲密挽着那女人胳膊,心里有股冲动想将那挽在一起手给剁掉。拼命克制着冲动,余辉面上不动声色坐在桌前,脸色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品茶。   余光耀暗怒看着余辉毫不在意样子,脸上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他牵着身边人手到余老爷子身边,一口一个爷爷叫着要红包,也要给孙媳妇红包。   余辉差点把手中茶杯给扔了出去,将杯中热茶全倒在那女人头上。顺便将余光耀扔回床上,让他清楚他到底是谁。   可是现在还不能冲动,余辉攥着手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起码现在他那当兵弟弟和两个叔叔带来人不是吃素,要做到一击必中才行。   余辉没想到余光耀跟他来真,他一直以为余光耀只是说说而已,就算结婚也只是气气他。可是现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余辉突然认清了余光耀心思。   到底只是逼他而已,将他后路完全断掉。   方远和方严来不很早,两人风尘仆仆下了车,到家洗洗澡换换衣服就赶紧往余家跑。   婚礼快要开始了,客人来了很多。余光耀一刻不停招呼着客人,余辉黑着脸站在一边,目光追随着他身影。   新娘子很漂亮,方远看到时候,不禁感叹余光耀真有福气。可是看看身边人,他又觉得,这样福气他消受不起。   “方远方严,们来了。”余光耀面上带笑特别熟稔招呼着方远,相比之下,方远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面婚礼,倒是有些不自在。   “们怎么回事?不是和他在一起么,怎么要结婚了,他怎么办?”方远忍不住低声问起来。   余光耀瞪了眼站在一边还没有动静余辉,咬牙切齿道:“管他去死,是他先不要,也是他希望结婚。那就按照他意思结婚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有老婆孩子有自己家,就让他自己呆家里死了臭了也没人问。”   方远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果然两个人都在置气,又都是倔强人,不肯先认输。   “恩,别后悔就好。”   “后悔毛线,是那种人么!”余光耀拍了他一巴掌,就像那时候一样,带着点恶劣。“怎么又胖了,一点都不好漂亮了,不过倒是很可爱。们俩,恩?在下面吧,一看就知道。”余光耀恶劣瞥着方严调侃道。   方远脸一黑,拉着方严走了不理他。   方严掏出一个奇怪小瓶递过去,然后在余光耀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绝对好用,亲身试验过,保证他...”   后面方远也没听清楚方严说是什么,但是看样子不是什么好话,那递过去东西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给了他什么?”方远问。   方严神秘摇摇头:“哈哈,晚上告诉。”   之后方严又神神秘秘走到余辉身边,也递给了他一个东西。   方远极度好奇看着方严:“到底给了他们什么?!”   “好东西,前两天刚弄到。待会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方严笑得异常邪恶,他捂着自己嘴,不住抖着肩膀,显然是兴奋到了一定程度。   方远翻个白眼:“笑得太吓人了。”   婚礼是在露天地方举行。原本老人家是喜欢中式婚礼,奈何现在年轻人就喜欢这种西式婚礼,说是浪漫。老人家只能妥协了。   新娘子挽着父亲手进场了,然后两人站在一起,婚礼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看着两人。   余辉突然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几张单子。   “对不起打断一下,有一件事要说。现在还有选择机会,怕结了婚,后悔就来不及了。”余辉特别郑重站在余光耀前面,对着一众来宾道。   余老爷子和老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惊讶看着他,甚至连余光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请容许跟新郎新娘说一下,抱歉。”然后余辉就将新娘子拉到了一边角落里去了。余光耀疑惑跟在一边探听他要做什么。   “光耀他其实....,所以...,们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有...医生说毫无办法,这件事一直是他心病。可是看们这么相爱,一直不忍心告诉,现在们要结婚了,觉得到时候等发现就太残忍了。”听余辉说完,新娘子已经惊骇合不拢嘴了,她惊疑不定看着跟来余光耀,又看看余辉,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相信。”   “是真,”余辉信誓旦旦道。   余光耀终于忍不住将余辉拉到一边,低声吼道:“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坏话?到底想怎样,是要结婚,现在结婚了又来搞破坏。又不要,还管做什么。”   余辉伸头跟新娘子招呼:“们去一下洗手间,恩,再确认一下。”   新娘子奇怪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确认什么?”余光耀还在莫名其妙。   “确认一个事实。”   余辉将卫生间门锁上了。然后一把将余光耀裤子脱了,余光耀挣扎间隙,余辉手就攥住了他下面。   “!滚。”余光耀焦急一圈捶在余辉背上,余辉无动于衷。   凉凉触感从下面传来,余光耀惊怒交加,不知道余光耀抹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抹了什么东西?”   “好东西。”余辉笑了笑,帮余光耀将裤子提上去放开他。亲了亲余光耀嘴唇,余辉在他耳边道:“对不起,没办法忍受跟别人在一起,所以,们私奔吧。”   “说真!”   余辉淡定点点头,拍拍裤子出了门。见新娘子还焦急站在外面,脸色瞬间变成很沉痛样子,异常悲愤走到她身边。   “对不起,瞒了这么久。”   新娘子有些悲痛欲绝,难怪余光耀一直对她非常礼貌,从来不逾矩一步,就连她主动勾引都没用。这次余光耀说要结婚,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那有什么用。   “,”新娘子还是不甘心,“可以不在乎。”   “不,没有人不在乎这个。”余辉摇头。   余光耀走过来对新娘子点点头:“对不起,都是错,求请求取消婚礼。”   “爷爷,对不起,光耀不孝。”余光耀直接到余老爷子身前磕了两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拽掉衣服上新郎牌子,然后转头走了。   老爷子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长辈也都面面相觑,余光耀伯伯直接带着两个人凶神恶煞就要去追。   可是出去时候,已经找不到余光耀影子了,就连余辉都不见了踪影。   某个隐秘处车上。余光耀正眼角通红揉着自己下面。   余辉饶有兴趣看着他动作,慢条斯理问:“要不要帮忙?”   “滚,唔,给抹了什么?”余光耀忍耐不住喘息一声,然后继续自己揉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动作,下面都直挺挺没有要发泄出来意思。   “嘴犟孩子要吃苦啊,”余辉叹息道,欣赏着眼前人美好样子,还是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混蛋,方严,到底,给是什么。”车上只剩余光耀断断续续声音,和某种啪啪声。 “是什么?”方远问。 “哦,强效版药膏。刚研制出来,找他们试验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