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明月 作者:跳舞的萝卜 穿越清朝,成为了历史上诗书礼乐书法齐射俱佳,却不善谋略终被幽死的三阿哥胤祉。 命运是否会有所改变? 主角就是个木有用的大叔啊,还好还知道未来的皇帝是谁, 所以只能坚定的抱紧未来雍正爷的大腿了,有木有~~ 本文系清穿,主cp三四,请萌四八四二神马的筒子们自行绕道什么的吧~~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祉胤禛 ┃ 配角:清朝阿哥数字军团 ┃ 其它: ☆、第一章 初生 王平虽闭着眼,但仍觉出处于一种温暖安详当中,思虑良久,自己大约是已经死了吧?已经听不到孩子们为了自己那百十平米的房子争吵的声音了,死了便能解脱了吧,至少不会再为了儿女们担忧,至少不会再有人说自己偏袒谁了吧? 想想自己的一生,除了一心跟着自己十年,却早早去世,给自己留下了四个孩子的妻子,便再没什么值得自己深切去留恋的了。当年,夫妻两个从小山村出来,奋斗了八年,才在那片繁华的都市中有了落脚之地。 还没有享受到新居的妻子,却是于一场车祸中,撒手人寰了。虽然事主赔了相当可观的一笔钱,但是妻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而自己身边这四个小毛头,大的才七岁,小的还要抱在怀里,自己利用这笔钱开了家自己的超市,换了一所大平米的房子,独自抚养着三子一女长大。 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们么?妻子若是活着一定会怪自己的吧。小时还懂得谦让有礼的小萝卜头们,竟会为了一栋房子,而打死不相往来,连自己这个老父,都没人理睬。 是自己的错吧,早早的将超市的股份分了出去,却独独没有为了房子立下遗嘱,所以才导致他们如此的么?社会变了吧,而我却早早的封闭住了自己,不再与外界接触,只守着那一小片天地,守着曾经答应过给妻子的幸福。 脑海中思绪翩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地府呢?或许神仙看着我一生没做错事,给我安排个好结果,不让我受罪。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呢,有十年没见了吧,连个梦都没托给我。是早已投胎了吧,希望能去了好人家。 王平在不断的回忆中,等待着或是痛苦,或是解脱的到来。突觉呼吸有些□,身体似乎能动了,王平挣扎了一下,试图将那窒息感赶走。都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死一次么?王平不明白。 “主子,使力,已经能看到头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声音,在王平听来竟是有如天籁,谁来救救他。 “万……万岁爷来了没有?”虚弱的女声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关心着另一个男人是否出现。 “来了主子,爷就在外面等着呢。主子,您快使劲儿啊,再使把劲儿,小主子就能出来了。” “啊……嬷嬷,我不行了,我没力气了,啊……” “快给主子含上参片。” 一个宫女模样的小姑娘,抖着手将参片放入被称为主子的女人嘴里。 “没用的丫头,还不滚。”老嬷嬷厉声叱呵那小宫女,转而又用温柔的声音道:“主子,快咽下去,攒点力气,再不使劲儿,小主子怕是保不住的。” 那躺在床上,痛的满头大汗的女人听了这话,费力的将参片咽下,大喘了几口气,一咬牙,开始发力。 “主子,使劲儿……”那老嬷嬷不断的在女子的耳畔道。 “啊……”随着老嬷嬷的低呼,孩子终于生了出来。嬷嬷拍拍孩子的屁股,孩子便响亮的哭了出来。 那女子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才放心的松下一口气,陷入昏迷当中。外面等候着的一帮太监宫女,比那孩子的父亲还要着急一般,忙忙的敲门询问。 处在外室中的威严男子,在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后,面上威严不变,却也不再板着面孔。待听到身边的太监向他禀告说生了为小阿哥后,微笑点头,道:“赐名胤祉,其母晋嫔,赏。” 说完后,便起身离开,连孩子和孩子母亲的面都没见。留下的那个太监挺起腰身道:“圣上有旨:三阿哥赐名胤祉,生母荣贵人马佳氏晋升为嫔,赐银200两,面、里衣料60匹。宫中太监宫女,各赏银裸子一。” 众人跪下谢恩后,荣嫔身边的大宫女递给传旨的太监刘进忠一个荷包悄声问道:“总管大人可知道万岁爷为何如此匆忙的离开么?” 那刘进忠捏了一把荷包,装作不在意的收进袖中,“奴才不得妄议国事,只是,”刘进忠压低声音道,“尚之信的降书到了。”说完,便叫众人都各自散了,自己也转身离开。 那大宫女名唤如蝶,是荣嫔身边很得重新的宫女,早过了出宫年龄,荣嫔本欲帮她配个好人家,她感念荣嫔待自己不薄,便推了,一直未出宫。她是个明事理懂眼色的,见康熙听说荣嫔难产便匆忙赶来,却又在三阿哥出生后匆匆离去,心中有些疑虑,这才问了那康熙身边的副总管太监刘进忠。 荣嫔产子后身体虚弱,待醒过来后,已是第二日后了。三阿哥被奶嬷嬷抱去喂奶了,如蝶去向各宫禀告荣嫔产子的消息,因此只有荣嫔的母亲陪伴在她身边。 荣嫔半支起身子,见到母亲,便着急的问道:“是阿哥还是格格?” 荣嫔之母乌孙氏便忙扶住女儿道:“恭喜荣嫔,是个阿哥。” 荣嫔疑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额娘莫要折煞了女儿。额娘因何叫我荣嫔呢?” 乌孙氏道:“女儿,礼不可废,私下里便如此也无不可,只是莫要叫外人听见了。万岁爷已封你为嫔了,赐阿哥名胤祉,你有了儿子,你阿玛与我有了外孙,倒是件只得庆贺之事。只是……” 乌孙氏顿顿道:“只是委屈了女儿你。你阿玛本想为你在宫外摆几桌酒席,只是现在云南那方正有战事,他怕皇上责罚,便不好大肆庆祝了。” 荣嫔点头称是,叫额娘放心,自己不甚在意的。又问道:“万岁爷他……可有留下看女儿?” 乌孙氏道:“万岁爷一直等到你产子之后,知道你母子平安,便匆忙离去了。如蝶同刘公公打听过了,说是因为朝政,还是南面的事。不过如蝶说,万岁他知道你产下一子后,面色好看得很,想来是高兴的。” 荣嫔这才放下心来,宫中自皇后赫舍里氏故后,已是有三年未有宫人产子,自己这一次,也算是立下一功吧。但愿这孩子,也是个能安分的,自己母子两个才能有将来。 阿哥满月后,各宫各府都会送来赏赐和贺礼,乌孙氏也会离宫。虽然舍不得自己的额娘离开,但到底皇命不可违,且自己一个贵人能得家人陪伴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皇贵妃钮钴禄氏作为宫中出了太后地位最高的女性,自然是要替代皇后放下赏析的。其他贵妃、妃子、嫔妃、贵人、常在、答应等,也都分别要送上符合自己身份的贺礼。若是有私底下关系较近的,则也会额外的送些礼物,不在礼单之内。 荣嫔倒是与已故的皇后赫舍里氏关系较近,与其他人,相对就有些疏离了。只是无论关系远近,大家在相处上,尤其是在这种康熙比较看重的日子里,倒是相安无事的。尤其为了得到康熙的关注,更是会争奇斗艳,面上不显,却是在私底下叫着劲儿。 荣嫔如今刚刚产完子,短时间内是无法侍寝的。在先皇后还在时,荣嫔就是个不受宠的,但因为她与先皇后交好,因此康熙虽不宠她,倒也算是对她不错的。 康熙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先皇后因吴三桂造反受了些惊吓,导致产子时难产而亡。康熙为了补偿这个皇后,竟然效仿汉人立嫡长子为太子的方法,将胤礽立为太子,并放在身边亲自教导。也因为先皇后的缘故,在其逝去后,康熙便经常点当时还是贵人的荣嫔的牌子,给了其他人一种容贵人很受宠的感觉。 荣嫔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明白的,因此从不会因为康熙对自己更加宠爱而恃宠而骄,这也使得康熙虽对她没什么感情,倒也算是敬重多些。 荣嫔自是明白,自己有了这个儿子后,虽不至于失宠,倒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受宠了。因此对于这帮嫔妃们在自己儿子的满月宴上争奇斗艳的行为,也就听之任之的放任不理了。 大人们各怀心思,而身为小豆丁般的王平,却是心思更加复杂了。 ☆、第二章 满月(修) 王平想不通,不是说人投胎后会忘记前世过往的么,为什么自己却什么都记得。不过,也有这么个说法,说是人在三岁之前,是有前世的记忆的,只不过过了三岁之后,这一世的记忆便逐渐占据了躯体,人就会渐渐的忘记前世。 王平觉得,这也许是真的,只不过,人投胎还会投胎到古代来么,这倒是自己从未想到的。从出生到现在的这一个月来,自己经常会想起自己前世的事,王平倒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会快就会忘记过往开始新的生活,即便再纠结于过去也是毫无意义的。 只是现在的王平觉得,作为一个小孩子,尤其是小婴儿,他还是觉得适应不能。想自己前世活了四十多岁,怎么说也算是个大叔了,竟然是被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生下来的。最让他接受不能的是,一群小姑娘该自己换尿布、洗澡,还……还给他喂奶。 王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适应着做一个小婴儿。饿了,哭。尿了,哭。拉了,哭。无聊了,哭。嫌吵了,还是哭。几乎除了哭,他就没什么能做的了。这让他不得不郁闷一下下。不过总的说来,我们的王平倒是觉得,哭着哭着,自己也就适应了,若是有一天不哭了,反倒会叫他觉得不习惯了。 不过荣嫔和带他的一堆奶嬷嬷、服侍嬷嬷、洗漱宫女等倒是觉得,这个三阿哥倒是个听话的,也不会在夜间瞎折腾人。太子一直是皇上亲手带着的,她们无法探听万岁爷的事,倒是听带大阿哥的宫女嬷嬷们说,大阿哥一天到晚总是哭,她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用。因为阿哥们伺候的人数是有限的,少不得连惠嫔和她身旁的宫女们都要帮忙的。 不过现在大阿哥已经五岁有余,早被抱去了阿哥所教养,虽然母子分离有些不舍,不过想来惠嫔也是觉得省心不少的吧。不过自从去了阿哥所,大阿哥倒是懂事了不少。 今日是王平满月,作为一个阿哥皇子,满月酒倒是办的及其隆重。王平早已经从身旁碎碎念的嬷嬷宫女们口中得知了自己所处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清,自己则是更加赫赫有名的什么八岁登基,做了六十一年皇帝,擒了鳌拜,平了葛尔丹,灭了郑克爽的康熙皇帝的……儿子。 其实王平对清朝真的不熟悉,不过他倒是在什么康熙大帝啊,雍正大帝啊,这个格格秘史,那个阿哥情史的电视剧中了解了一些清朝的事。不过都是些编剧想出来赚人眼球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有没有个准儿。 王平决定现在只拿自己当个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王平自我催眠道。算了,管他呢,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记得几日,只当自己是个新出生的小婴儿吧。虽然把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当成娘,把一个现在还很年轻的康熙帝当成爹,反正这俩人比自己大上二三百岁呢,也不算占自己便宜了。 满月当日,宫中上下具是热闹非凡。尚之信于月余前刚大败了陈琏,陈琏以惠州为降礼,康熙心中甚是愉悦。正好又赶上胤祉满月,便大摆宴席,庆祝胤祉的满月。 王平在荣嫔宫内,被反复告知需要守的礼节,虽然王平是主角,但是他不过一个小孩子,所以只是皇上需要庆贺的一个契机罢了。但是作为大清的一个阿哥,王平的满月也是很重大的一件事了。 面对嬷嬷的一阵啰嗦,王平打了个哈欠,这个嬷嬷知不知道若自己真的是个刚满月的孩子,是绝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啊。不过面对荣嫔不放心的叮嘱时,王平还是强打了精神来听的,毕竟这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只怕只能与自己待上这三年。三年后,虽也能日日过来请安,但是却是要守诸多礼节的,也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任意的尽叙母子之情。 在荣嫔的絮絮叨叨中,王平大概了解了荣嫔的意思,不过就是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显眼了,希望自己这一生能平平安安的度过,做个中庸的王爷就好。王平自是明白的,这一朝代过去就是雍正皇帝即位,虽然还有五十多年的时间呢,不过想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恐怕还真得颇费一番周折的。 此时未来的雍正尚未出生,不过那个被康熙二立二废的太子却是已经在了的。王平虽对这段历史不熟悉,仅有的那么点知识还是从电视里看来的,不过却也是知道的,自己这个三阿哥似乎不是个什么显眼的角色,而且好像不是个好人吧,反正电视里演的,自己这个角色绝对是个坏蛋。 如今的大阿哥和太子还都是小孩子,自己也不过是屁大点的小婴儿,恐怕还涉及不到什么敏感的政治问题。不过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恐怕这些个夺嫡一类的事,怕是逃不掉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荣嫔这个娘亲的安危,王平在心中大致的做出了个未来的交际策略。面上亲近太子,暗中交好未来雍正,坚决远离没什么好结果的八阿哥。 听说十阿哥是个直爽性子,十三阿哥更是个忠诚憨厚的角色,所以就与他俩走的近些吧。不过话说,自己倒是知道十三阿哥似乎是与雍正交好的,十阿哥是哪伙儿的来着?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被教养嬷嬷抱进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宫殿,此处倒算是安静的,都是一些女人在这里窃窃私语,声音小的很。偶尔有大一些的声音传来,但是很快也会被压低了。 荣嫔进去之后,先走到最里面椅子处正在喝茶的几个女人面前,行礼问了福后,便又有一些妃子和官员家的福晋及格格们向她和小阿哥行礼问安。王平被嬷嬷抱着,也是跟着行礼又再跟着受礼的。 待问安之后,嬷嬷手中的王平便被几个上位的女生轮流抱了一圈,怀中被塞进了若干金裸子银锁和金瓜子金叶子等物。打扮得最为高贵的女人,则是将手中的一串念珠缠了两圈,套在王平手中,说是她斋戒过后受了福祉的念珠。荣嫔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才从众人手中接过三阿哥。 那些地位较低的妃子,福晋、格格们,见了小阿哥自然也是喜欢得紧的,当然这其中是真的喜欢还是装出来的喜欢,就有待考究了。这些人自然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讨好一下未来的三阿哥的,不过却也不能逾越了,只往嬷嬷宫女们手中塞些银钱,托她们带给荣嫔。 康熙后宫妃子众多,有他喜欢的有他尊敬的也有他用来联姻示好而娶的,当然也有那些个地位低下,承过一些恩泽而封妃的。其中较为特殊的,却是从辛者库罪籍出身的良常在。 说起这位女子来,却是康熙于一次偶遇中,邂逅了美丽的宫女,一见倾心,便直接倾到了床上。康熙是在办完事后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的,不过这位明明身份高贵,却又被自己父亲连累而入了罪籍的女子,却是着实让康熙伤透了脑筋。 一方面,康熙醉心于她的温柔美貌,另一方面却又为她父兄在三番作乱时在自己背后捅了自己一刀而愤恨。因此他在这位女子侍寝之后,便将其封为常在,并永不晋升,算是既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又算是对她父兄的惩罚。 王平在荣嫔的怀中被‘瞻仰’了一圈后,便被嬷嬷接了过来,荣嫔则去与众人说话。王平在嬷嬷怀中偷眼看向这帮康熙的妃子们,倒是没什么庸脂俗粉。不过,其中却有个女孩子,在王平眼中确实是个小孩子的女子,着实不凡,想来年龄越大恐怕这美艳便是如何素颜遮盖都遮不住的。 这帮女人聊了一会儿,便听见一声尖细的男人声音道:“太皇太后、太后驾到。” 女人们停止了说笑,整了整仪容,由那地位最高的嫔妃引领,全部站起来将袖绢搭在肩上,半屈身行礼。其他宫女嬷嬷太监除了抱着王平的,也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待门被两个太监推开,一个满头银发面色温和的老人和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进来了,屋内的人才齐声喊道:“恭迎太皇太后(老祖宗)太后(皇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皇太后(老祖宗)、太后(皇额娘)金安。” 那中年女人待众人见过礼后,才道:“都起来吧,自己家人无需如此多礼。”说完,便扶着老人走向内里的座位上坐定,其他妃子们才一次起身,向里面走去。待其余福晋格格都起身后,一帮太监嬷嬷宫女才起身站在一旁伺候着。 那老人正是孝庄太皇太后,待众人又各自落了座后她才笑呵呵的道:“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咱们爱新觉罗家又添了一位阿哥喽,这是咱们大清的希望啊。今日你们也不必拘礼,只痛痛快快的热闹热闹吧。”众人笑着回话,几个身份高的,才敢与太皇太后和太后笑着说话。 说了会儿话后,孝庄太皇太后才对一直在一旁微笑着的荣嫔道:“马佳氏,你也算为咱们爱新觉罗家立下大功了,皇玛嬷记你一功。” 荣嫔忙躬身道:“奴婢不敢居功,这都是咱大清的福分,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福分。” 孝庄笑道:“马佳氏不必谦虚,该是你的,咱们都记得的。快把哀家的皇曾孙抱过来给哀家看看。” 荣嫔只好不再说话,从嬷嬷手中接过三阿哥胤祉,抱给了太皇太后。孝庄笑着接过胤祉,亲了小脸蛋儿几口,微笑着问小胤祉:“你皇阿玛给你取了什么名字啊?告诉祖奶奶。” 王平禁不住在心内翻了个白眼,想说,历史上这么有名的孝庄竟然问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样的问题,难道不知道自己还不会说话么? 虽然心里这样说,但是王平还是知道的,康熙是个孝子,尤其是对这个可谓是养育了自己的皇祖母,更是尊敬得很,自己要想安适的活下去,首先先是要讨康熙的喜欢的。因此对这个对自己来说早已作古的女人,还是要十分尊敬的。 王平于是便扯开自己的小脸,做出一个笑呵呵的表情,努力的自自己嘴里发出类似‘胤祉’和‘祖奶奶’的发音。虽然做的不是那么标准,但是却仍是能使几个近边的人听清。 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笑道:“额娘,三阿哥是在叫您哪。” 孝庄也笑道:“小家伙,这么小孩会说话么?”又对身旁的博尔济吉特氏道,“你听着是叫哀家么?” 太后道:“自然是在叫您的,我听的清楚着哪,小阿哥叫的是‘祖奶奶’,是不是啊?”太后点着胤祉的小脸蛋儿问道。 王平发出,“啊,啊……”的声音,表示自己的确是在叫着‘祖奶奶’。 “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不愧为我大清子孙啊。”孝庄说完,旁边的妃子们具是点头称是。 ☆、第三章 二三初识 孝庄几人还在逗弄着孩子,就听外面来了个小太监传话,说是皇上正与群臣在外面等着看三阿哥,要嬷嬷带小阿哥前去。 孝庄太皇太后也不敢耽误康熙的功夫,忙叫教养嬷嬷抱着胤祉出去,她们这些后宫嫔妃和官家太太小姐们便在一处继续说笑。 王平,不,现在该叫做胤祉了。三阿哥胤祉被嬷嬷抱出去,走了一段路后,在胤祉即将睡着时,才到了一处喧嚣之处。胤祉没办法,不能睡觉了,况且他也不想在康熙的面前表现得太过糟糕。 进了大殿,康熙正与众人说话,群臣慷慨激昂的陈词,像是在说吴三桂和西南战事一类的事情。见嬷嬷抱着三阿哥进来,众人才不再大声喧哗,而是改为向康熙恭贺阿哥的降生。 胤祉听着,大致就是一些个什么天佑大清,天降祥瑞一类的话,要么就是赞皇上英明,大清之福一类的。胤祉听着这些人的称赞,不禁感叹,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康熙叫嬷嬷抱着胤祉过来,胤祉睁着大眼睛假装自己很精神,没有想睡觉。可是小孩子的身体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胤祉已经觉得自己就要闭上眼睛了。 正在胤祉已经决定告别这个拍康熙马屁的机会时,一个稚嫩的童音道:“皇阿玛,三弟要睡着了。”胤祉顺着声音望过去,正见着康熙的下手边上坐着个小模小样身穿黄袍的小人儿。 康熙笑问:“怎么?胤礽,看出胤祉困了?” 胤礽像个大人般的拱手道:“皇阿玛,您看三弟的眼睛都要闭上了,可还强撑着睁开,多有趣。” 康熙向胤祉望去,只见胤祉缩在教养嬷嬷的怀中,强睁着眼,小脑袋却是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强打精神的样子。康熙见这童真模样,不禁也轻笑出声,吩咐嬷嬷抱胤祉先下去歇着,待睡醒了,再抱过来。 嬷嬷领命离去,胤礽却站起来道:“皇阿玛,我想去陪陪弟弟成吗?” 康熙看胤礽满脸恳切的样子,点头道:“去吧,你们兄弟多亲近亲近。”又转头对另一边的胤褆道,“你也同太子一起去吧,待你三弟醒了,你们再一同回来便是。”胤褆也领命,两兄弟告退后,胤礽走在前面,胤褆略后一步跟在后面,抱着胤祉的教养嬷嬷则跟在最后一步远的地方,一同离去了。 胤祉是被掐醒的,这让他禁不住想到那句话,小孩什么的最可恶了。胤礽见这个小弟弟被自己‘摸’醒了,不禁很是开心,忙对正在一旁椅子上打盹的胤褆道:“胤褆,你快来看看,三弟醒了。” 胤褆虽是大阿哥,却不过只有五岁的年纪,参加这样的宴会难免会觉得困倦。他得了赦令,与太子一同来看这个刚出生的三弟,本是想着多歇息一会儿,晚些回去的。哪知道他还才刚睡着,就被太子叫醒了,心内禁不住升起来一股郁气。对方是太子,他不好发作,便看这个睁着眼睛看自己的胤祉不顺眼起来。 胤祉本是被掐醒的,内心中就有些不高兴,如今见自己被大阿哥瞪了,心中便更加有些不乐意了。当下,胤祉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胤礽本是想早点叫醒这个弟弟与他一起玩的,现在见他哭了,就有些着忙起来。却又听见大阿哥胤褆竟笑了起来,于是一脚蹬过去,想将胤褆踹倒。哪知道自己力气小个子也小,没将胤褆踹倒,反而是使自己摔倒在了地上,禁不住也觉得委屈,眼泪就下来了。 听见内室的声音,本偷懒在外的嬷嬷吓得赶忙跑了进来,见自家小主子哭的上气不接下去的,而太子竟然躺在地上也哭了,只有一个大阿哥还杵在地中央,被两个哭着的弟弟吓得够呛。 嬷嬷赶忙一个扶起太子抱在怀里哄着,另一个则抱起还在床上的胤祉,轻声哄着。胤祉见来人了,也便收起了哭声,哭什么的,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而且嗓子会疼。而那太子毕竟只是个孩子,见有人来了,更是委屈,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胤褆仿佛做了错事一般,呆呆的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胤祉本是故意要作弄他的,也没想到太子会娇气成这样,不禁有些替胤褆心疼。胤祉在心内想了想,伸出小胳膊,向着胤礽的方向‘啊’‘啊’的叫。 那哄着胤礽的,见这太子怎么哄都不见好,心内急切万分。见胤祉伸着下手,对着自己的方向,忙对胤礽道:“太子,快看,三阿哥都不哭了,还在叫你呢。” 胤礽一听,便向胤祉的方向看去,只见胤祉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在那里向自己伸着手,便也止住了哭声,挣脱开抱着自己的嬷嬷,跑到胤祉身旁去了。那嬷嬷心中感叹,三阿哥果然是个福星啊。 既然胤祉醒了,阿哥们也不哭了,嬷嬷便抱着胤祉又往康熙宴群臣的昭阳殿赶去。这次太子仍是走在前方,而大阿哥却是远远跟在后头,待到了昭阳殿门口,太子与抱着胤祉的嬷嬷直到胤褆走近后,才一起进了殿内。 两人一起见过康熙后分别落座两旁,嬷嬷抱着胤祉立于太子身旁。康熙见胤礽一副刚哭过的样子,便叫身边的太监孙国安接过了胤祉,后对那嬷嬷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那嬷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直呼皇上饶命。康熙要她说清原委,那嬷嬷不敢说自己偷懒去外面休息了,只说自己怕太子和大阿哥饿了,出去拿点心的功夫,回来就听见太子和三阿哥都在哭,自己并不清楚原委。 康熙便叫她先到一旁候着,自己则向着大阿哥问道:“胤褆,怎么回事,你这个大哥是怎么照顾弟弟的?” 胤褆听康熙点到自己,忙跪倒地上,也不说话。康熙见他一声不吱,便有些生气。也不去管他,又问太子胤礽。 太子跪在大阿哥一旁道:“是我想与弟弟玩,弟弟醒来就哭了,大哥还在一旁笑。我看不过,便想叫大哥不要笑,结果不小心被大哥推到了地上。孩儿错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孩儿却只是受了点小疼就哭了,实在不该,请皇阿玛责罚。” 胤褆一听,太子竟将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忙高声辩解道:“不是的,皇阿玛。明明是太子他将弟弟弄醒了,还要来踢我,没有踢到才摔倒地上的,不关儿臣的事。” 康熙听他辩解,略一皱眉道:“太子说你在胤祉哭后还在一旁笑,是不是真的?” 胤褆听康熙这样问,头上不禁有些发汗,嗫嚅道:“孩儿……孩儿……” “说!”康熙厉声道。 “是……啊,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面对康熙如此的偏帮,胤祉在心内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怪不得康熙临老了还得面对九龙夺嫡的惨剧,自己最疼爱的太子也是两立两废的。就这么个偏帮的劲儿,哪个皇子心内能服气啊。 联想自己的遭遇,不禁为这个还年轻的少年天子担忧。不过,康熙毕竟是千古一帝,这样一个帝王,内心必是深不可测的,想来不是自己这样对帝王之术啊,阴谋诡计啊不在行的人能够理解的。自己还是好好可怜可怜自己未来的遭遇吧。 况且,历史上,自己知道的康熙的阿哥们,似乎十三阿哥还不错,不过似乎是身体不好,死的挺早的。而其他的,似乎只有年纪幼小的几个还过的不错。看来自己要好好的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避免自己没活多大呢,就被咔嚓一下弄没了。 康熙听见胤褆没再狡辩,气便消了一些,又有官员见机替大阿哥求情,康熙才道:“对兄弟要相亲相爱,你这个做大哥的更是要起到带头的作用,才不枉为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胤褆听康熙这样说,悄悄松了一口气道:“谢皇阿玛提点,孩儿一定谨记于心。” 康熙摆摆手,胤褆站起来坐回座位。康熙又对太子道:“胤礽,你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不可动不动就哭鼻子,让人看了岂不笑话。今日之事,就罚你抄一遍《战国策》,你可有异议?” 胤礽答道:“儿臣甘愿受罚。还请皇阿玛莫要生气,今日是三弟的满月酒,合该高高兴兴的。莫因为儿臣影响了您的心情。” 康熙笑道:“就你小子机灵,回去坐吧。”态度亲昵,虽然太子是被惩罚了,但却仍惹得胤褆这个大阿哥愤恨地怒视了他一眼。康熙对二人态度的明显不同,纵使胤褆是个五岁的孩童,却仍是能明白的分清的。 胤褆是大阿哥,虽然之前康熙也曾有过几个皇子阿哥,但是多是幼年夭折,活下来并长大的,胤褆最为年长,其次才是胤礽。 满人本是没有立太子的传统的,只因为自己皇阿玛对先皇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一往情深,才会应了先皇后的要求,而立了嫡子胤礽为太子。平白的,比其他兄弟身份高出许多,小小年纪,便要他这个大哥做这做那,处处压制。面对皇阿玛如此的偏帮,胤褆内心,更是愤怒。 胤礽,你等着,早晚,你要死在我的手里。胤褆在内心中狠狠发誓,暂且,就让你逍遥着吧。 康熙与太子还在叙着父子情长,没人注意到胤褆的愤怒。不过小小的胤祉却是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大阿哥的,看许多的电视上,都说这个大阿哥有勇无谋,刚愎自用,还始终觊觎皇位,最后也没都过太子,落得个□的下场。 如今看来,小太子不过三岁,却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说话知道避重就轻,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反倒是泼得大阿哥一身脏。不愧是康熙亲自教育出来的孩子,的确有些能耐。 而大阿哥呢,面容宽额厚唇,剑眉星目,倒像是个忠厚之人。若是能入面相一般忠厚,恐怕也是会得了康熙的欢心的。只是那忠厚的面貌下,却总有一颗不安平凡,争强斗狠之心,想来康熙也是看出来了吧,因此借故一再打压。 胤祉在心中微微叹气,自己不懂得那么多权谋之术,看来还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戏,不要成了戏中人才好。 ☆、第四章 寄养     解决了家里几个孩子的事,康熙便也没多做纠缠。吉时已到,秉礼太监在康熙的示意下唱诺,才有钦天监的官员出来,念了一大段繁复的文言文,又由康熙亲自赐下象征他身份的龙形玉佩,之后钦天监将胤祉的名字刻印在玉牒上。群臣叩拜康熙和阿哥们,说一些吉祥话,宴席才正式开始。   康熙子嗣繁多,但是真正能够承认的却少,许多阿哥们刚一出生,身体便及其虚弱,往往养不起来就殁了。在太子之后三年,才有胤祉这个出生就十分健康的孩子,再加上吴三桂那方一直被康熙的将士们打压着,因此满月酒便显得隆重一些,倒不是康熙多么看重胤祉这个儿子的。   宴会上的觥筹交错,自然是与胤祉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他也只好无聊的大着哈欠。模模糊糊间,觉得一直有人盯着他瞧,便顺着那目光看去,正见着一年轻男子,面带哀戚的看着他。胤祉不明所以,便也不再去理他。   康熙也注意到了那人,正是内大臣叫做绰尔济的。这个绰尔济,也是个力主削藩的,在朝中每与纳兰明珠相互应和,算是康熙的‘自己人’。家里的嫡福晋在三番作乱时,也是在孕中受了惊吓,导致小产,之后便再未受孕。   家中倒也是有几房妾室的,只是绰尔济与那嫡福晋夫妻感情极好,与家中几个抬进来的格格们同房的时间极少,因此还都未受过孕。那嫡福晋自从第一个孩子夭折,第二个孩子又小产后,御医便道她再难受孕了。   嫡福晋情绪日益低落,身体也是每况愈下,绰尔济心中难免焦急。今日来参加三阿哥的满月酒,看着万岁爷的三个孩子,难免会有些萧索。康熙见他在如此场合对着三阿哥面露凄色,难免觉得有些不吉利。但是想到绰尔济膝下无子的悲苦,倒也没说什么,只吩 ☆、第五章 养父养母 胤祉对荣嫔是颇有些感情的,尤其听到如蝶与荣嫔的对话,明白这个年幼的额娘事事都是在为他考虑,心内的母子之情更重。 他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感情内敛许多,面对荣嫔感情的外露,心中却也是酸涩无比。胤祉觉得,毕竟血浓于水,自己的身上流淌着荣嫔的血,虽然她现在的年龄比自己实际的年龄还小,但是自己却仍是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的。 被绰尔济家的嫡福晋抱走后,他曾偷眼看过荣嫔。荣嫔虽面上无甚么太大波动,但那紧握着的手,却出卖了她的不舍与难过。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荣嫔怎么可能真的入表现的那般高兴的接下圣旨呢。 胤祉到这个时代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却已经能出宫了,当然,是被抱着的。本以为能看看老北京的风情景貌的,不过由于嫡福晋一直坐在轿子中,连帘子都没掀起来过,因此,他便也是什么都没看见。 行了没有多久的路,轿子便停了下来,胤祉被抱出轿子,便见两旁立了一群奴仆。见到两人后,忙都跪下喊道:“恭迎三阿哥,给三阿哥请安。” 嫡福晋替胤祉让众人平身后,众人在福晋和三阿哥进府后,才起身进府。内大臣正等在府中,内心十分着急,也很欢喜。 昨夜群臣散了后,他被万岁爷叫到御书房,他本以为是要责怪他当日的失礼。哪知道万岁爷竟然先是与他叙了君臣之谊,接着又说到他的子嗣问题。见他面色惨淡,便提出要将三阿哥寄养于他府中,以解了他与福晋丧子之痛。 绰尔济初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若是他是个王爷的话,这样过继子嗣还情有可原。但自己不过是个大臣,严格算来,也就算是个受到帝王信任的大臣罢了。竟然使得皇上念及他的功劳,将自己的皇子送与自己抚养,这叫他如何能承此恩泽和厚爱啊。 虽然明白胤祉不过是寄养在自己家里,不会改成自己的姓氏,但这也算是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于自家来说,既能缓解了夫人思子之苦,又是一份天大的荣耀。绰尔济明白这一点,便万分感激的磕头谢恩了。 今日夫人去宫中接三阿哥,他则在家中等着。他记得昨日见到过三阿哥,看着就是个招人疼的孩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 “老爷,老爷,我们回来了。”人未到,嫡福晋的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绰尔济立刻站了起来,迎至房外,果然见着自己夫人怀中抱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绰尔济忙将娃娃接过,放在怀中细细打量。这个时候是讲究抱孙不抱子的,不过对绰尔济这个膝下无子的人来说,倒是没讲究这个。 绰尔济也没将胤祉当成是阿哥,康熙的意思,也是不要将他当做阿哥来对待的,毕竟绰尔济算是养父。养父如同亲父,况且若真的一直将胤祉当做一个阿哥来对待,他们彼此之间也是不好相处的。 不过话虽如此,到底是不能真的如同自己儿子那般管教的,只能疼爱着吧。即使只能疼爱,对他们来说,也是大怀安慰的。 胤祉心里明白,康熙将自己赐给绰尔济抚养,不过是笼络朝臣的法子罢了。康熙一向子嗣繁茂,虽然自己是三阿哥,不过自己之前本就有许多已经夭折了的孩子。而自己之后,更是会出现许多个阿哥。 现在自己虽然在这绰尔济府,不过,却未必真的能待多久的。自己还是记得,从前看电视时,这个三阿哥可是出现在了宫中的。而且,也没听说三阿哥是被送出宫抚养的。 胤祉不知道,是历史本就如此,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异数,历史也会发生改变。虽然不知道自己若是有能力改变历史,会不会受到上天责罚,不过,在总体情节未变的情况下,自己能够保全性命,是不是对历史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毕竟,历史上,最后是雍正,也就是四阿哥胤禛继位的。而胤禛现在还没有出生,自己又只是个小婴儿,大概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吧。看胤褆的样子,分明将自己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当成了假想敌了,而胤礽估计也是认为自己是他那一派的吧。 让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好,毕竟现在以及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自己是只能依附于太子,即使只是面上的,也才能保全平安。暗中结交胤禛,看来要先搁置了。先不说胤禛还未出生,就是自己现在身处宫外,手也伸不进宫中去啊。 看着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异常激动的绰尔济及绰尔济的嫡福晋,既来之则安之,那么自己便先留在这,享受几年安详吧。 胤祉在绰尔济府上,算是过的不错的。毕竟他作为一个皇子阿哥,与这大院中的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扯不上关系,即使有谁因为他是嫡福晋的养子而要对付他,恐怕还要担个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掂量掂量,怕是谁也担不起这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绰尔济的嫡福晋,本是蒙古一个大臣的女儿,算是康熙指婚的,因此也别有一番豪情在。她对府中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根本是懒得理会的,况且她也是知道绰尔济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自己又不能怀孩子了,所以便也不限制绰尔济纳妾之事。 毕竟,在清朝,讲求的还是子嗣最重要的问题。这位蒙古女子也是明白的,所以对于府中女人如何勾引绰尔济,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毕竟她的身份在这摆着,基本也是没什么人敢来明目张胆的挑衅的。 胤祉也算是得了这位养母的保护,倒是乐得逍遥自在。当然,他这么一点点的年纪,还真没谁会觉得他有多么逍遥自在的。其实胤祉若真的是一般的孩子,恐怕是什么也不记得的,不过他可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对于这位蒙古女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敬重了。 胤祉到了府中后,也不能一直叫他三阿哥,或者是直呼他的名讳。因此,这位蒙古女子便给他取名‘哈奇’,据说是她曾想给自己未出生的儿子取的名字。不过胤祉也不会忌讳这个,显然这位嫡福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 胤祉还记得,他的这位养母在他一岁半时,为了教训一个差点害自己被推入湖中的格格,差点亲手将人鞭笞至死。还是自己实在看不过去那人鲜血淋漓的模样,才拉着养母住手的。不过那之后,那个小姑娘就再也没出现在府中过。 胤祉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个良善的。只是无奈,这深宅大院果然是会吃人的,那小姑娘小小年纪,的确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他不是个真正一岁多的孩子,对于这人是真想害自己,还是无意中推了自己一下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位养母大概是怕这事再次发生,从不管事的她,竟然将府中人全部召齐,告诉了他们胤祉的身份,并将伤害了胤祉的利弊全部分析了一遍,这才使众人放下了那点谋害‘嫡长子’的心。 而自己的养父绰尔济算是个文官,不过作为一个满人,即使是文官,也是能上马能拉弓的,这让胤祉不得不好生在心内佩服一下子。想到自己好歹也算是个皇子,到底也是要文武全能的吧。 不过胤祉在绰尔济府上,倒是到了三岁也开始学习诗书及拳脚功夫,算起来,该是和其他皇子们同步的。拳脚功夫通常是养母教的,一旦自己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便心疼得不得了,因此老是在这方面放水。 而诗书国策这些,却是养父教的。胤祉在心内道,看着养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是个真真严厉的人。看看,自己这么晚了,还要练字。这些字,自己其实还真没几个认识的。 胤祉觉得,作为一个从现代来的四十多岁大叔,与其他人相比,还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汉文也就算了,不过是些繁体字,大致上从字形上还是能认出些许的。而那勾勾弯弯的满文蒙文,简直不是人能学会的。还好自己这么大点就过来了,而且还算是个崇尚汉文化的时代,否则,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装成聋子哑巴。 胤祉实在是不知道其他皇子阿哥们,都是怎样学习这些东西的,但是之于他本人来说,却是非常难的。毕竟既成的汉语知识在那里摆着,要让他接受其他的文字,估计还真的如同学习英语俄语之类的一样难。 但是满蒙文字,又和那些个字母组成的文字不同,胤祉觉得自己根本区分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差别。不过,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是,养父大概看出了他在文字这方面实在是笨了些,于是更为耐心的对他进行了教导,如此,才没让他放弃了学习这些东西。 在绰尔济府中的日子实在是愉悦的,毕竟府中众人对一个皇家阿哥的敬畏,绰尔济夫妇又是真心疼爱他的。只是,这美好的时光实在短暂了些。康熙十九年,也是胤祉四岁时,养父绰尔济去了柳州,之后,就再没回来。 绰尔济的嫡福晋不久便随着绰尔济去了。据说那时占据柳州的叛兵投降,绰尔济代天子巡查,没想到竟是诈降,绰尔济被扣在了柳州。不久之后大清先锋便从叛将手里只抢回了他的尸体。 养父母去世后,绰尔济家便只剩下胤祉一人主事,奈何他的年纪实在幼小,康熙便要将他接回了宫中,将胤祉的外公员外郎盖山调来处理绰尔济家的事情。 此时,胤祉的外在年龄虽然只有四岁,但以康熙子嗣的成熟程度,他也是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太子在这个年龄,可是已经懂得如何算计人了。因此,胤祉觉得自己也无需压抑悲伤,想到养父母对他的疼爱,更是哭泣得无法自持。 ☆、第六章 回宫 胤祉醒过来时,已是身处宫中。身旁照顾他的小太监一见他醒来,忙去传唤太医。胤祉还记得,当时自己很是悲伤,可能是后来又联想到自己那早早就离开人世的妻子,更是悲从中来。 后来自己是怎样昏厥过去,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宫,却是一点也回想不起来了。太医来的倒是很快,可能是得了康熙的吩咐,丝毫不敢怠慢。为胤祉看过脉象后,便开了一些补药,只说三阿哥是悲伤过度,需放宽心,多多休息便是。 胤祉初回宫中,却也是知道一些宫中的规矩的。他自己有个荷包,还是养母给他的,他刚想自己从荷包里拿出些金瓜子差小太监给太医,却见那小太监自行摸出了一个荷包,塞给了太医。 那太医开始还推辞,却听那小太监悄悄道,是荣嫔娘娘的意思,才笑着收回袖中。待太医走后,小太监便叫了人随太医去太医院取药。回头见胤祉正要起来,忙又跑到床边,将胤祉扶了起来。 胤祉见这个小太监也是个伶俐的,便问道:“我这是在哪个宫中?”他奇怪的,主要是既然在宫中,为什么他的额娘荣嫔没来看自己。按荣嫔对自己的疼爱程度,该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吧,应该也不会因为生了一个女儿,就不理自己吧。胤祉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那小太监见胤祉面上凄苦,遂道:“还望主子爷能保重身体。万岁已经接您回宫,您现在在阿哥所。” 屏退屋内驻留的太监宫女,那小太监又低声道:“奴才高全喜,主子叫奴才小喜子就成。奴才替娘娘给您请安了。” 胤祉略看了叫做小喜子的太监一眼,该是自己的额娘荣嫔买通的人,那便是来帮自己的。当下点头,道:“小喜子,爷睡了多久了?” 高全喜见三阿哥一点就通,心中也是欢喜,谁也不愿意跟个蠢笨无能的主子不是。况且三阿哥一直生活在宫外,虽小小年纪,倒是怕他不能适应宫中的生活。如今看他的样子,倒是个通透的,高全喜便也放下了心,看来不会辜负荣嫔的嘱托了。 “回主子爷的话,您自昨日申时回宫,距现在已有10个时辰了。”高全喜低眉顺眼的答道。 胤祉粗略估算了下,这一觉竟是睡了有近一日一夜,想来是最近事情太多,自己身心都受了不小的打击吧。“小喜子,爷觉得有些饿了,可有什么东西果腹么?” “万岁爷昨日赐下些糕点,说是怕您醒了饿着,奴才一直放着呢。这午膳才过不久,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主子先垫垫肚子?” 见胤祉没答话,高全喜便将一直摆在塌上的糕点取来,跪在地上,两手高举,递给胤祉。胤祉拿起一块儿糕点,吩咐高全喜起来回话。 “皇……阿玛来过?” “回主子,万岁爷昨日便来过了,只是见您还在休息,便没叫奴才叫醒您,只吩咐奴才好好照顾您,便起驾了。” 胤祉点点头没有说话,吃过了糕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才又道:“小喜子,宫里有没有规定,我什么时候能去请安?”胤祉没有特意提到荣嫔,因为他知道,宫中规矩繁多,自己是个初回宫中的阿哥,自是不能凡事都随着自己的心思来的。 高全喜是个机灵的,自然明白胤祉的意思,便道:“绰尔济大人虽是您的养父,但到底也算是有养育之恩的,阿哥虽在宫中,但是还是要守七日孝期的。这七日里,主子只能吃些清淡的菜式,沐浴斋戒都是不能少的。 主子回宫该是给各宫主子请安的,只是这丧事在身,难免有些不吉利,容易冲撞了各宫的主子,所以也不能马上过去。待七日孝期一过,主子再过去请安便没什么忌讳了。” 胤祉虽很想去见见自己那三年未见的额娘,但也是不敢打破宫中规矩的,因此只好每日在阿哥所内诵经礼佛,为绰尔济夫妇祈福。如此行径,看在康熙眼中,自是大怀安慰的。 康熙自己就是个极重孝道之人,最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也能仁孝。虽然绰尔济不过胤祉的养父,胤祉将其当做自己的亲阿玛,如此悲伤过度,倒是有些过了。不过康熙却觉得此子甚是孝义深厚,便对这个一直生活在宫外的儿子,多了几分喜欢。 过了七日,胤祉虽仍觉有些悲伤,倒也不好表现出来,正如高全喜提点的:康熙才是自己的皇阿玛,荣嫔才是自己的亲额娘。 沐浴整装之后,胤祉便带着高全喜去各个宫内请安。最先要去拜见的,自然是康熙。此时正是卯时,康熙早朝上点卯的时刻,胤祉自是不敢打扰的,只好站在御书房门外,等康熙下朝回来。 康熙身旁太监虽没见过胤祉,但是这身行头及胤祉腰间的龙形玉佩还是认得的,自然也知道这就是当朝的三阿哥。有那机灵的,便去了金銮殿外等候,待康熙下朝后,忙上前刘进忠递了话。 刘进忠得了三阿哥正在御书房外等候见驾的消息后,便与康熙禀告了。康熙听说这孩子一直在御书房外面等待自己回去,倒是有些心疼的。忙让刘进忠推了几个大臣的议事,先去见自己那三儿子了。 胤祉虽内里年龄比康熙都大,但是身体上却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失礼,连小太监搬来的椅子都不敢坐,只稍稍倚在御书房门外的圆柱子上。 听见有太监来宣告康熙回来了,才又打起精神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康熙过来时,胤祉忙跪在地上,口中说道:“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扶起这个小不点,胤祉头都不敢抬。康熙看着胤祉低下的小脑袋,面色有些潮红,想来是在这外面晒的。叫了胤祉进去,又让太监给胤祉抬了椅子,胤祉才敢坐了。 康熙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不如太子与自己的亲昵。不过太子,也是有好久不与自己亲昵了吧,为君父者,首先需为君,然后才是父,如此模样,康熙也是无奈。 “胤祉,绰尔济是你养父,朕也明白你,你自小养在他的身边,难免与他感情深些。不过,既然他已不在,你在心中记得就好,还要顾念你的亲母。这些年……你额娘也是想你,她虽从不提,朕也是明白的。 既然你已经回宫了,就要拿出个做阿哥的样子,免得叫外人笑话了去。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们,是不会叫什么打到的,这你需记得。 你回来后,便要与老大和老四在阿哥所一处读书,若有跟不上的地方多向你的兄弟们请教。你刚回来,暂且不用跟他们一处读书先去你额娘那里住一阵子,然后再去无逸斋。” 胤祉跪下谢恩后,康熙便叫他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胤祉告退后,便由高全喜带路,去了孝庄和皇太后住的慈宁宫。向两位老人请安过后,这两位皇祖奶奶和皇祖母也是说了一些体贴的话,便要他跪安了。 胤祉在皇太后处见到了一个不大的孩子,想来该是自己那个康熙十八年生的五弟胤祺。这个五弟的额娘是宜嫔郭络罗氏,也是个显赫的家族。胤祉还记得自己前世看的电视里,宜妃可是受宠得很。 胤祺在历史上最后是个什么下场,胤祉不知道。不过这个人自己实在是没有听说过,想来就跟自己一样,要么就是个失败者,要么就是个没名的,没有参加过九龙夺嫡。不管怎么样,还是正常交往就是了。 与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请安后,胤祉便去了地位较高的康熙的表姐,未来雍正的养母,贵妃佟佳氏所在的宫殿请安。如今宫中没有皇后,便是一直由佟佳氏做主。其他如自己母亲般的都是嫔妃级的,是插手不上后宫之事的。 到了佟佳氏的宫中时,正好胤禛去了畅春园读书没在,胤祉很遗憾没有看到未来的雍正帝。胤祉给佟佳氏请安后,佟佳氏看他只比胤禛大一岁,便出落得有模有样的便道:“你四弟去读书,赶巧不在你就来了。不然你认识认识你四弟,正好年纪相仿,与他也是个伴儿。” 胤祉道:“我也正想见见未谋面的四弟呢,谁知道他竟然不在,真是可惜。不过我这几日去读书,定是能遇见他的。到时我们兄弟一处玩耍,倒也快活。” 佟贵妃道:“三阿哥也有四岁了,正是离了你额娘有四年了呢。你额娘想你得紧,虽没见她念叨,但是本宫也是知道的。平日里本宫常让胤禛去你额娘那里请安,你现在回来了,可要好好陪陪她才是。” 胤祉点头道:“佟额娘教训的是,儿臣省得。” “三阿哥回来后,可去看过你额娘了?” “儿臣才与皇阿玛和皇祖奶奶皇祖母请过安,便来佟额娘这了,打算给众位额娘们请过安后,便过去的。” 佟贵妃道:“无妨,不用去别人那了,本宫与她们说了,叫你直接去你额娘那里。” 胤祉忙拱手道:“多谢佟额娘,儿臣这便告退了。” 佟贵妃轻笑道:“本来还觉得是个稳重的孩子,一听说去见你额娘便这般猴急起来。”胤祉也觉自己似乎急切了些,便表现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羞涩。“佟额娘本想留你吃过饭的,想来你额娘早就等着你了,本宫也不成人之美,你便快些去吧。” 胤祉又谢过佟贵妃后,才匆匆忙忙的往荣嫔所在的景仁宫赶去。到了景仁宫,不待宫人们通传完毕,便直接闯了进去。荣嫔此时正在内室等他,知道胤祉还要去许多地方,但是仍是有些焦急的。 她早收到康熙的圣旨,说是特准胤祉住在她这儿几日。虽说没有说具体能住几天,便是住几日都成的,只是她也知道,这几日真的不能太久。 胤祉进来,便见着了自己的额娘荣嫔焦急的迎出来。母子俩抱在一起,也不说话,只默默的流眼泪。如蝶在一旁悄悄拭了眼泪,哽咽道:“主子,小主子这才回来,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多着呢,快别伤心了。” 荣嫔拭了泪水,将胤祉拉到榻上,用袖娟给胤祉擦干净小脸蛋儿,仔细打量自己的孩子。胤祉也用小手胡乱蹭着荣嫔的脸,给自己的额娘擦去眼泪。荣嫔眼中含泪,嘴角却是笑着的,“胤祉,我的好孩子。饿了没有?是不是饿了,额娘这就叫人去摆膳。” “额娘别忙,儿子还想好好看看额娘呢。”胤祉趴在荣嫔怀中撒娇道:“儿子好想额娘。额娘每年送到绰尔济大人手里的东西,儿子都留着呢,想额娘了就拿出来看看。” 荣嫔见胤祉在自己怀中撒娇,不禁笑道:“胤祉以后就不用去看那些死物了,额娘一直在这,胤祉想额娘了就来看额娘,好不好?” “额娘最好了,儿子以后每天都来,额娘可不要讨厌儿子啊。” “额娘怎么会呢,额娘一直都会喜欢我的胤祉的,胤祉可要记着常来看额娘啊。” 胤祉抱紧荣嫔,额娘,儿子一定好好的,将来出宫开府后,接您出来一起生活,您可要等着儿子啊。 ☆、第七章 拜谒 胤祉与荣嫔叙旧后,荣嫔便叫人摆了午膳,还特地掏了自己的体己钱,让如蝶塞给了御膳房的首领太监,为胤祉多加了两个菜。其实胤祉在宫外生活得一直也是不错的,虽然吃穿用度不如宫中这般精致,倒也是有不少民间玩意儿在里头的。 不过,胤祉自然不会弗了荣嫔的爱子之心。边不断往嘴里塞着食物,边不断的对荣嫔说着‘好吃’‘好吃’。荣嫔看着胤祉的样子,却是误认为胤祉在宫外生活的不好,心内更是心疼。 其实她一直是知道绰尔济是个清官,虽皇家有不少赏赐,但是银钱还好,若是一些个御赐之物,只能摆着看着,哪里能换钱来用。她曾递了消息给自己的阿玛,要他多帮衬帮衬绰尔济家,只是阿玛说这样的事,盖山家是不能管的,只怕别人说了闲话。 胤祉不知道荣嫔的心思,吃完了饭,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荣嫔见他这样更是心疼,忙将他抱在怀中揉肚子。胤祉午间在荣嫔处睡了午觉后,下午便有康熙派过来的一个大臣来考查他都学过些什么。 一个下午的时间,胤祉都在应付这个姓顾的大臣。那大臣问了一个下午,待离开时又布置了些功课与胤祉。胤祉明白,不是那大臣对自己太过苛刻,而是自己的确与康熙其他的阿哥们差了许多。 那姓顾的大臣不过是不想自己被其他人拉下太多,布置许多课业也是为了自己能在读书时,与其他皇子不会相差太多。胤祉明白这大臣的好意,自然认真听话的将他布置的课业好生学习了一遍。 及至酉时过了,胤祉在荣嫔处吃过了晚膳,约莫太子也能吃过后,才差人捧着从荣嫔处得到的两个如意耳瓶往太子的毓庆宫去了。胤祉才刚回宫,去给长辈们请安,自然是不需要带些什么礼物的,但是去见太子,却不好空手而去。 胤祉不好拿些自己的东西送给太子,若是传到康熙的耳朵里,指不定会被他这位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想成什么样子。不如就拿了荣嫔的东西去,既是像太子示好,同时康熙也只会当做是荣嫔识礼,让胤祉带了礼物过去拜见自己的兄长。 行了不算短的一段路,胤祉拒绝了高全喜要抱他走的举动,只自己迈着小短腿往毓庆宫走去。胤祉一向对别人将自己当成个小孩子的事很是抗拒,不过也没办法,这宫中要么就是比自己位高权重的,要么就是这些太监宫女,怕自己怕的要死,深怕自己受了什么损伤,所以只好将自己当做小孩子。 不过,对于被抱着走路这样的行为,他是能拒绝就一定会拒绝的。先不说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整日里被一群都能做他孙子的人抱着,就说这样的行为若是传到康熙耳朵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是一件大错。 整个皇宫都大得很,太子的毓庆宫距离荣嫔所在的宫殿,就是一个成人走都是一段很长的距离,何况胤祉这两条小短腿。到了毓庆宫,胤祉已是累得腿脚酸软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形象啊,胤祉少不得装作自己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出来。 胤礽现在已是有7岁的年纪,诗书齐射方面,都曾得过康熙的称赞,做事却是愈加的严谨谦恭,倒是颇有一国储君的架势。 他是知道他的三弟胤祉回宫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胤礽其实对宫中的孩子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恶,但是独独对这个三弟胤祉,有着极深刻的印象。不过在胤祉满月时见过一次还是婴儿的胤祉,接着胤祉便被抱出了宫,胤礽却觉得,自己对于胤祉的记忆一直没有断过。 以荣嫔的谨慎小心,胤祉已是过了守孝期,今日是一定会来拜见自己的。胤礽今日间在读书时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始终想着,那个圆溜溜的小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 用晚膳时,胤礽还在想着这事,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莫非,是自己想错了?胤祉今日不会来了么?李忠看着自家太子爷一会儿站起走动,一会儿又坐下喝茶,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干什么。 胤祉晚膳过后,等了约有一个时辰,才终是听到有太监来禀告说三阿哥求见。胤礽理理衣襟,让李忠去将皇阿玛赐给自己的新茶煮上,待会儿给三阿哥上了。想了想,又道三阿哥还是个孩子,必是不喜欢带着苦味的新茶的,让李忠去将皇祖奶奶拿来的糯米糕拿来,听说汉人孩子都挺喜欢吃的,想来胤祉也会喜欢的。 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了,胤礽才遣人将胤祉接了进来。胤祉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儿,才有太监来传,胤祉敲敲有些麻了的小腿,随传话的小太监进了毓庆宫。 胤祉这是第一次进毓庆宫,不过毓庆宫是在康熙十八年才修建好的,是康熙专门为自己这个最为疼宠的儿子设的。康熙虽一向提倡节俭,但是这毓庆宫却是处处极尽奢华,看上去虽不威严,却是精致得很。 毓庆宫处于紫禁城东面,是在原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的基础之上,修葺而成,可谓是对胤礽的荣宠之极。由于毓庆宫地处东边,因此宫内人也习惯性的称呼这座宫殿为‘东宫’,倒是贴切得很。 胤祉进了内室,便见一个粉妆玉砌般,身着明黄色的外衫,倒是能看出日后必是个样貌出众的。“见过太子殿下,给太子哥哥请安。” 胤礽见胤祉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直得让人抱着的小娃娃了,穿着一身暗红的袍子,倒是映衬得小脸儿雪白,可爱非常,内心不禁更是喜欢,忙扶起胤祉道:“三弟无需多礼,咱们兄弟有四年未见了,那是三弟刚出生,许是不记得见过我这个二哥了。” 胤祉自然不能说他还记得这个二哥的,否则这种亲昵可就会变样了,毕竟,自己可是见证了太子是如何小小的陷害了一把大阿哥的啊。 “胤祉曾听额娘提过,太子哥哥小时候对胤祉是极好的。但是胤祉那时尚不懂事,否则又怎么会将太子哥哥忘记了呢。还请太子哥哥不要怪胤祉。” 胤礽将胤祉拉到榻上坐下,叫人给胤祉端了糕点来,又嘱咐李忠去给胤祉跑了蜂蜜水,都是些孩子喜欢的。胤祉此时其实已是吃饱了,虽走了段路,但是却还没消化掉,其实实在是吃不下东西的。 但是,胤祉看着胤礽一副期待的看着他的样子,内心中想:虽然太子一直表现得像个大人一般,但其实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罢了,难免喜欢炫耀自己拥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于是也不驳太子的面子,捻起一块糯米糕放入口中。 不得不说,照比其他的阿哥们,太子实在是有许多特权的,而且也受到了更好的照顾。糯米糕入口即化,香软可口,的确是难得的美味。其实这种糯米糕的做法,胤祉在宫外也是吃过的,都是些民间小吃,但是这宫中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同别的相比的。 见胤祉吃了块儿糕点,胤礽忙端了蜂蜜水给胤祉,胤祉接过来道了谢,也喝了口。蜂蜜水也是香甜可口,却不腻人,这两样小东西,都是孩子喜欢吃的,胤祉虽然内里不是个孩子,但是却也是喜欢得很。只是肚子实在是饱了,只好作罢。 小哥儿两个又手拉手的叙了会儿话,胤祉见天色已是晚了,便要告辞。胤礽哪里肯让他走,非要留他住上一宿。胤祉道:“太子哥哥的好意弟弟明白。只是弟弟初回宫,还未同额娘好好叙叙,以后咱们兄弟一处相处的时间还多,却是没多少时间陪额娘的。” 胤礽也是知道康熙下过旨意,允许胤祉在荣嫔处宿上几宿的,虽然心中不舍得让胤祉走,于情于理倒也是不能强留的。于是说好待胤祉搬回阿哥所后,定是要来他的毓庆宫住上几日的,胤祉自是满口答应的。 临走,胤礽又将剩下的几块儿糕点拿锦盒装了,让高全喜给胤祉带回去。又拿了康熙赐给自己的今年新茶,说是带给荣嫔的。胤祉同太子道了谢,胤礽又安排了轿子送胤祉回去。 来时胤祉已经发现路途实在不近,便也没推辞,乖乖的上了胤礽安排好的轿子。坐在轿子上,摇摇晃晃即将睡着前,胤祉的唯一想法就是:坐轿子的确是比坐马车舒服好多哦。 到了景仁宫,被太子命令来送胤祉回来的李忠在轿外轻喊了几声三阿哥却不见有什么响动,掀起帘子一看,胤祉已经是在轿中睡着了。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的确是让人看着喜欢得紧,不怪乎自家爷一直惦念着三阿哥,李忠心道。 叫高全喜先进去打声招呼,李忠才小心翼翼的抱起三阿哥。胤祉在李忠怀里轻挣了两下,便又是睡了过去。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这一天一直这一趟那一趟的到处请安,难免觉得困乏了。 荣嫔已是从高全喜处听说太子的贴身伺候太监李忠送了睡着的胤祉回来了,便命人将三阿哥的被褥铺好,着人去抬了热水一会儿给三阿哥擦擦身子。李忠将三阿哥放在床上,与荣嫔请了安,又替太子问了好,送上太子让带过来的茶叶。荣嫔自是又与他客套了一下,临走如蝶塞了个荷包给他,说是劳烦他送胤祉回来。 这边荣嫔差人送了热水后,亲自濡湿了毛巾为胤祉擦了身,才给他盖好被,搂着他睡下。荣嫔一躺下,胤祉小小的热热的身子,便贴了过来,荣嫔摸摸胤祉小小的光秃秃的脑门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八章 三四初遇 胤祉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了。康熙现在没有设皇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一处,都是喜欢每日参禅礼佛的,也不用他们去请安,因此胤祉倒是及其舒服的睡了个早觉。只是即便没人管他,他也是不敢睡到太晚的,毕竟在宫中可是有千八百双眼睛在盯着你,就指望抓住你一些错处的。 胤祉不喜欢宫女服侍自己,因此荣嫔身边的宫女也便不近他的身,出了一直伺候胤祉的高全喜,荣嫔又将自己身边伶俐的小太监派到胤祉身边照顾他的起居。现在在荣嫔处,便由这两个贴身照顾着。 荣嫔已是秉了内务府,康熙也觉得胤祉刚回宫身边的确需要几个伶俐些的提点着些,荣嫔自然是会挑好的给胤祉的,便直接同意了,待胤祉回了阿哥所直接带过去便是了。 在小太监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胤祉洗漱过后,便去给荣嫔请安。今日休沐,阿哥们是不用读书的,荣嫔今日打算带三阿哥去佟贵妃处,让胤祉能认识认识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胤禛是在胤祉出生后第二年降生的,与胤祉只差了一岁,现在正在阿哥所同大阿哥一起读书。胤祉过几日便也要去的,荣嫔怕胤祉对一切不熟悉,所以打算先去拜访一下与胤祉纪相仿的四阿哥。 四阿哥的生母德嫔,原不过是个宫女,但是却凭着自己的手段爬到了跟荣嫔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她因为身份低微,因此生下胤禛后,便被康熙下旨抱给了刚刚丧子的佟国维之女佟佳氏身边养着。 因此,虽大清讲究子以母贵,但是鉴于四阿哥养母佟佳氏的身份,因此胤禛算是宫中除了太子外,身份最为高贵的阿哥了。 给荣嫔请安后,荣嫔将昨日里太子拿过来说是胤祉很喜欢的糕点给他摆上,又命如蝶拿了一直热着的粥上来,让胤祉先垫垫肚子,待到了午膳时再多吃些。胤祉昨夜吃的多了些,早上肚子还是感觉涨涨的,估计是昨晚吃的糯米糕没有消化,今早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怕荣嫔担心,胤祉也只好喝了碗粥,糯米糕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荣嫔见他是真的吃不下,便也不勉强他,吩咐人将糕点收好,便带着胤祉往佟贵妃所在的承乾宫处走去。 到了承乾宫时,胤禛刚好要出去。胤祉与佟贵妃请安后,便被佟贵妃和自家额娘赶去和胤禛一起去给德嫔请安。胤禛比胤祉只小一岁,却是个实实在在清冷的人,脸上表情很少,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胤祉看着这个未来的雍正爷,紧抱这人大腿不放的心就那么的破碎了一地,这孩子,实在是……不讨喜的孩子啊。长得倒是粉嫩嫩的,只是怎么这么小就面瘫了呢,实在是可惜啊。 胤祉小模小样的摸着自己的小下巴,在胤禛看来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怪异。这个三阿哥,实在是……很奇怪。不仅盯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还坐车这副怪样子来,看着着实是好笑。这样想着,眼内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连即将见到德嫔而不甚愉悦的情绪也冲淡了不少。 胤祉愣愣的被胤禛牵起了手,刚刚……那个……是笑吧?是笑吧? 两人手牵着手到了德嫔所在的长春宫,胤禛才放开胤祉的手,板起面孔进了门去。此时德嫔正为六阿哥胤祚又有些发热的身子伤神,见胤禛进来,也只是摆手让他坐下,没什么其他的话。胤祉是第一次见德嫔,这个雍正未来的老妈,不管怎么样,都会是未来的皇太后,而且还是个手段非常的女人。为了自己亲娘在后宫中的安稳,他少不得要对德嫔恭恭敬敬的。于是在胤禛请安后,也道:“胤祉给德额娘请安,德额娘金安。” 德嫔正为六阿哥的病烦心,并未注意到跟胤禛一起进来的胤祉。此时听见他的声音,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胤祉……是荣嫔那个刚出生就被寄养在宫外的孩子。荣嫔同自己一样也是个苦命的,那时自己还比他幸运些,毕竟还是能在宫中见到自己的孩子的,只是,相见却不能认,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荣嫔终于是盼出了头,绰尔济说去就去了,三阿哥也得以回到宫中,回到她身边。那自己呢,自己这样子又何时是个头啊,自己的亲生儿子只与养母亲近,与自己跟宫中其他嫔妃没有两样。现在自己有了六阿哥,可六阿哥眼看着就是个不行的,指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自己无时无刻不为他担心。 现在却又叫她见着了四阿哥和三阿哥,她这心中,实在是恨哪!“是三阿哥?三阿哥是才回宫吧,才回宫便来看本宫,也算你有心了。”说完又对着身旁的宫女道,“去把本宫新近得了的琉璃珠子手串拿来,给三阿哥和四阿哥,算是本宫给他们玩的。” 宫女片刻功夫就拿了两串珠子回来,德嫔给两人套在手腕上,道:“二位阿哥跪安吧,我这边六阿哥正病着,别再给你们过上病气。” 胤祉和胤禛一听,两人便只得跪安了,德嫔竟是连六阿哥都没让他们两个见的,看来的确是够不待见两人的了。胤祉看着胤禛始终沉着的小脸蛋儿,原来胤禛同他母亲不合,是从小就开始的啊,怪不得长大后,德嫔会如此偏向十四阿哥。 “四弟……”胤祉突然出声,自己都吓了一跳。 胤禛似乎也挺惊讶的,看了一眼他道:“三哥何事?” 胤祉一时语塞,难道要告诉他你额娘将来会偏向你十四弟,拒不接受你皇太后的称谓?还是该告诉他,你现在该好好的与德妃相处,因为历史上好像佟贵妃并没活到雍正登基那时候? “呃……德额娘只是担心六弟的病,所以态度上可能有些不热络,你……别往心里去。” 胤禛对于胤祉才见了他与德嫔在一起相处这一次,便能敏锐的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有些僵硬有些惊讶,不过仍是能明白胤祉是在劝慰自己。便也点头道:“谢谢三哥宽慰,我与德……额娘一直都是这样的,三哥不要介怀。” “呃……”胤祉再次语塞,未来的雍正……还真是,很直白。“三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胤祉压低声音道,“宫中之人最擅搬弄是非,你……莫要叫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你知道的,传到皇阿玛耳中,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四弟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胤禛再次诧异,胤祉这话说的其实已经有些逾越了,但是却是真真切切的在为自己考虑。胤禛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三个一直生活在宫外的缘故,因此才会对同是阿哥的他说出如此逾越的话。但是既然能说出这样提点自己的话,却又不像是个对宫中之事一无所知的阿哥能说出来的。胤禛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三哥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三哥的话,弟弟记下了。只是,既然三哥与我说了这样的话,弟弟少不得也得跟三哥说,以后三哥千万莫与他人说这样的话,否则被抓住痛脚的就是三哥自己了。” 听了胤禛的话,胤祉立时惊出一身冷汗。的确,自己刚刚说的话,完全是将自己当做了胤禛亲近之人。若是胤禛想要害自己,恐怕只要稍稍将自己的话泄露给身旁的太监,不日即会传入康熙的耳朵里。那么,自己岂不是就成了那搬弄是非,破坏胤禛母子感情之人么,那时,康熙对自己恐怕就不是厌弃那般简单了。 胤禛猜出自己的话,恐怕是吓到了这个三哥,忙拉着他的手安抚道:“我知三哥是为我好。三哥既然对弟弟如此推心置腹,做弟弟的哪里会害三哥不是。今日之事,只有咱们二人知道,咱们只需记在心中便是。三哥也说了这宫中……所以,三哥日后说话也当小心才是。” “三哥记下了,多四弟了。”胤祉诚心道谢。 “咱们回去吧,别叫额娘和荣额娘等着急了。”胤禛说完,便拉着胤祉的小手一起往承乾宫去了。远远跟着的高全喜和苏培盛两人瞧着两个主子说了半天话,虽不知道说的什么,但是仍是手拉手走着,便知定是兄弟俩掏心窝子的话,两人相视一笑,便继续低头跟着。 两人回来时,佟贵妃正与荣嫔说话,两人也是亲热得很。佟贵妃本就十分有大家气度,心胸宽广,荣嫔又是个不喜争宠,敢于平静的人,两人倒是相谈甚欢。见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了,便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多数都是佟贵妃问些什么,然后由胤祉来回答,荣嫔只在一旁时而插句嘴,倒是胤禛始终安安静静的样子。但是胤祉却觉得,胤禛此时安静的样子同在德嫔处却是不一样的。 佟贵妃看见两人是牵着手进来的,于是便道:“胤祉看来与我家胤禛是有几分缘分的,兄弟相处也不错,日后要常与胤禛一处读书玩耍啊。胤禛这孩子就是面上清冷了些,内里却是热情得很,三阿哥多同他相处就知道了。” 胤禛听佟贵妃如此说,面上有些微赧,焦急道:“额娘……” 荣嫔在一旁打趣道:“看看这小脸儿都红了。”众人一起笑了出来。胤祉一瞧,胤禛的面色更加红了,不禁也觉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一听边上的胤祉也在笑自己,悄悄将手探进胤祉的衣袖中,狠狠捏了一下,叫你笑我。胤祉虽吃疼了一下,但是仍是没有止住笑声,反而更加欢快。看来,幼时的胤祉,还是有那么几分幼稚在的。也是,谁是天生就懂那么多阴谋算计呢,大家不过都是被生活现实逼迫的罢了。 胤禛见他还笑,讪讪的收回手,算了,不跟这个有些傻乎乎的三哥计较了。胤祉见他这副模样,便去拉他的手,被胤禛甩开后,又去拉,又甩,又拉的,胤禛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任他拉着,但心中却觉得也有些开心起来。 佟贵妃与荣嫔冷眼看着两人动作,内心中同时点头,看来两个孩子的感情不错,日后即使自己不在,也能彼此有个照应。况且佟贵妃∕荣嫔也是个不错的,想来不会亏待了自家孩子。 四人打趣聊天的,时间倒也过的快。佟贵妃留了两人用了午膳,荣嫔也没推辞,席间只有这四人,倒是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两个小的更是如同发现的抢菜吃饭也有乐趣一般,边打闹边吃。佟贵妃与荣嫔自己吃的功夫,还要张罗太监宫女给两个小的夹菜,实在是忙得很,不过也乐意得很。 用过午膳,胤禛下午还要温书,荣嫔便要带着胤祉告辞。胤禛哪里愿意让胤祉走,但是心中虽不愿,面上却是一副‘爱走不走’的模样。胤祉虽然也是很想留下同胤禛好好处处,主要是为将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啊,但是却也不想打扰了胤禛的功课,免得胤禛因为复习不好而被康熙责罚。 胤祉走前,仍是拉着胤禛的小手,说他过几日也去无逸斋,到时就同弟弟一同读书。还说什么自己读书和齐射都不好,弟弟要多帮他一类。胤禛面上装得很不耐烦的样子,大声道:“你个笨蛋,不好不会好好学么,干嘛要我教你。”心中却是小小的握拳,暗自许下承诺,一定要将三哥这个笨蛋教好。 胤祉与他相处了小半天,但是到底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哪里看不出胤禛的口不对心,于是搂着胤禛道:“我就知道四弟最好了,一定会好好教我的。那三哥就先走了,过几日咱们再见啊,你可不许把我忘了。” 胤禛看胤祉随着荣嫔走远了,心中却是觉得不舍的,佟贵妃见他这个样子,便拍拍他的小脑袋道:“你们兄弟日后日日都在一处,没什么课担心的。倒是……你今日在德嫔处,她可是给你脸色看了么?” 胤禛知道佟贵妃虽不是自己的亲母,但是却是真心的疼爱自己,怕佟贵妃担心,便道:“额娘不要担心,德额娘没给儿子脸色。只是听说六阿哥病着,难免没什么心思来理会我们两个罢了。” 佟贵妃叹口气道:“额娘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只是你德额娘对于当初你被抱到我这里之事,难免心中不甘。她不能将这气撒在皇上和我身上,便只能迁怒于你,其实她怎会心里没你呢。况且,六阿哥身子一向不好,也不知……她心烦着呢,你以后再去请安,多说几句软话便是,别惹了她,再给你委屈受。” “儿子省得,额娘您不要为这事担心,保重身体要紧。”额娘最近几日一直睡得不好,想来是身子又有哪里不对了,胤禛也是担心得很。 “额娘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且放心,只安心读书便是。我瞧着荣嫔是个不错的,三阿哥也是个懂事的,你多与他相交,想来对你也是有些益处的。太子与大阿哥已是有些争端的,你与太子交好,又日日同大阿哥一处读书,我怕他会为难你。如今有胤祉在,大阿哥必是会收敛许多,你多与胤祉交好,也算是一个帮手了。” “儿子省得了,额娘进去休息,儿子就在您寝宫外面读书。” 佟贵妃也觉身子有些乏了,便由宫女扶着进了内室,有太监将胤禛要读的书搬到了晚间的软榻上,胤禛便就在佟贵妃的寝宫外读起了书。胤禛虽在读书,内心中却想着佟贵妃的话,他确实是与太子交好,太子是储君,所以自己才会忠于他。 若是大阿哥是未来储君的话,想来自己就会忠于大阿哥了吧。但是胤祉,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希望这个人只是同自己好的,他不想让胤祉也去忠于谁,他该是只与自己好的。 ☆、第九章 责罚 胤祉在荣嫔的宫中住了五日,这几日算是尽叙母子之情。荣嫔时不时的带他到宫中各处转转,顺便同他介绍了一下各个宫殿的用处。下午时,会有康熙派来的满汉蒙文师傅,考察胤祉的功课。因此虽然胤祉并不很忙,却也没什么闲着的时候。 太子每日日间都有功课,或者是陪在康熙身边熟悉政务,联系齐射武艺,空闲时间实在不多。晚间回了自己的毓庆宫,又不好去嫔妃的宫殿打扰,倒是没有时间去看胤祉。 他本以为胤祉自上次来了自己这里后,定是还会再来的,却不想连等了几日,也没见胤祉过来,心中不禁有些气闷。太子身边的太监李忠,自是明白太子因何而心神不定,便将太子的举动心思同康熙说了。结果康熙将太子好好的教训了一顿,但同时也夸赞他珍惜兄弟之情,允他休沐半日,去同众兄弟们好生聚聚。 教训过了胤礽,康熙命他退下后,又将早候在外面的胤祉叫了进来。胤礽出了养心殿,便见小小的胤祉进来了。胤祉到了他面前,躬身行礼道:“给太子哥哥请安。” 胤礽看见他略一皱眉,怎么胤祉也来了。胤祉不敢耽误工夫,同他请安后,便匆匆去见康熙。胤礽望着胤祉进去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了,才斜眼看了李忠一眼,这个李忠,看本太子早晚收拾了你。 胤祉在荣嫔处待了五日,这一日正好回了阿哥所,便被康熙传召。高全喜悄悄塞了荷包给传旨的太监,那太监也是不知何故的,只说似乎是也传召了太子。胤祉不明所有,只得赶忙收拾妥当了,便急忙的与那太监过来了。 胤祉到了后,却被告知皇上正与太子谈话,叫他在外面先等着。胤祉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听见里面宣召自己,刚进门便看见太子似乎面色微恼的出来,莫非是被康熙训了?胤祉如是猜想。同太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内心中却期望着太子就无视自己吧,免得自己无意间不知道哪里会惹着他。 太子果然也没搭理他,只摆手让他进去,连话也没说。胤祉在心中长出口气,逃出升天。不过,太子如此,想来康熙的情绪也不会好,自己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炮灰吧。 进了内室,跪下同康熙请安后,康熙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任由他跪着。莫非自己犯了什么错?胤祉在心中考虑。盘算了这几日自己的行为举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也该是没得罪过谁吧。难道……是那日同胤禛的谈话被康熙知道了?想到此,胤祉额上不禁冒出些冷汗。 跪了又一炷香的时间,康熙才从奏折中抬头看了胤祉一眼,见小小的胤祉额上满是汗水,却仍直挺挺的跪着,倒是对这个孩子很满意。于是便道:“胤祉,你可知道朕因何罚你?” 胤祉低头道:“儿臣不知。” 康熙又道:“跪了这么久,竟是一点也没反省么?” 胤祉磕头道:“恕儿臣愚笨,实在不知犯了何错。还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见他态度恭敬,倒的确是毫无所觉的模样,便道“胤祉,你是朕的儿子,虽然自小养于宫外,难免同朕还有你这帮兄弟不甚亲近,但是你也仍是朕的儿子,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你可明白?” 不待胤祉回答,康熙接着道:“你在宫外长大,面对你的这帮兄弟难免觉得陌生一些。不过,你们都是朕的儿子,骨肉相亲,切不可有什么隔阂。太子小小年纪,却已经知道惦记兄弟,你要多跟太子学学。既然太子惦记着你这个弟弟,你也要同他多亲近才是。” 胤祉听康熙如此说,方明白过来。上次去见太子,自己便是发现,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堪称殷勤,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胤祉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太子在逢迎自己。倒不是胤祉妄自菲薄了,只是太子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这个可能性是一点也无的。 虽然太子对待自己的态度诡异了些,倒是真心相同自己亲近的。如此想来,定是太子身边的人乱嚼舌根,说自己同太子不亲近,还告到康熙这里。太子得知此事,怕自己误会是他告的状,才会脸色那般不好吧。康熙倒是真的疼爱太子,凡事都为他考虑,连他们这帮兄弟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如一个太子。 搞明白了原因,知道不是同胤禛有关,胤祉才放下了心,看来自己性命是无碍。于是恭敬道:“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儿臣这几日也见过太子哥哥和四弟,他们都是和蔼之人,对儿臣也是照顾得很,儿臣自是有亲近之心的。 只是儿臣初回宫中,难免对一些礼仪不甚熟悉,怕冲撞了太子,才不敢多多亲近。想来是儿臣之错,对太子太过恭敬,难免失了几分亲近,还望皇阿玛能够原谅儿臣这次,儿臣日后定会多去亲近兄弟们的。” 康熙听胤祉如此说,似是对太子十分尊敬的样子,自是心中欣慰。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自然不是该亲近,而是该尊敬的。胤祉有这个心,说明倒还是个能成为太子臂膀之人,自己倒也可以对他放心了。 于是便道:“胤祉也无需挂怀,朕也不过是关心你们兄弟的感情,才来管你们的事。你日后便该如何便如何,无需多做改变。同兄弟们相处,也是该尊敬就尊敬,该亲近便亲近。你先起来吧。” 胤祉刚要起来,便觉膝盖处入蚂蚁撕咬般疼痛,想来是跪麻了吧。咬牙起身,还未站直,便朝前扑了过去。康熙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手疾眼快的将他扶起,才免去了胤祉摔在地上的惨剧。 康熙看他一眼,胤祉忙道:“请皇阿玛恕罪,儿臣……儿臣只是腿麻了……”胤祉越说越小声,脸上也染上了红霜,看来是害羞了的样子。康熙知道他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虽然在天家,这也不算小了,但胤祉到底是在宫外长大,难免对宫中规矩不熟悉一些。倒是同宫中其他的小大人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的。 康熙难得有作为一个普通父亲的心思,便道:“将三阿哥抱在椅子上坐。去拿药膏来给三阿哥涂抹。” 很快有人拿了药膏过来,将胤祉的裤腿撸上去,便见膝盖处已是青紫一片。胤祉此时只觉得酸麻,倒并不是很疼,但是自己看了难免心疼自己一把,眼中就不禁蓄了些泪水。 康熙见胤祉小小年纪,膝盖都已这般了,却一直没喊疼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疼。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使自己最疼爱的是太子,但是也都是自己的骨肉,康熙忙叫人将药膏给胤祉涂上。 药膏刚涂抹上去,胤祉只觉一阵清凉,但随即太监的手按下下去,那钻心的疼痛便全部冒了出来。胤祉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泪水却是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入滚珠般掉了下来。 康熙看着也是皱眉,哼道:“下手怎么这么重,看把三阿哥疼的。” 小太监一听,忙停了下来,跪在一旁便哆嗦便道:“皇上恕罪。若是不将血块揉开,三阿哥明日便连路都走不了了。” 胤祉一听,忙也跟着道:“皇阿玛保重龙体,这小太监想来也是为了儿臣好,皇阿玛莫要怪罪他了。儿臣不疼的。”说着,还摆动了几下自己的腿,胤祉疼的都想骂娘了,不过为了这个帮自己的小太监免去责罚,只龇牙咧嘴的笑着,表示自己真的不疼。 康熙看胤祉那小模样,心中更觉心疼。便叫那小太监别再磕头了,赶紧去给三阿哥揉药膏是正经。小太监磕头谢恩后,便又给胤祉涂抹膝盖。胤祉怕康熙再发火,仍是龇牙咧嘴的笑。康熙看他这样,便道:“没事,疼就叫出来吧,朕不怪你便是了。” 胤祉心想,这康熙一直强调什么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什么的,自己哪敢叫出声来啊。这么点伤就疼的大喊大叫的话,那不是更丢爱新觉罗家的脸么。恐怕以后康熙若是突然回想起来这事,指不定要怎么教训自己的。于是胤祉便道:“真的不疼的,皇阿玛,儿臣不疼。” 康熙听他如此说,不禁在心中对这个儿子高看了一些。果然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即使疼成这样,竟是连哼都不哼一声,倒是有铁骨铮铮的劲头。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内心却也是有几分喜欢这个三儿子了。 总算是将药膏涂好了,膝盖处一股热乎乎的感觉,想来是药膏起了效用。胤祉摆动几下双腿,下了椅子,看来站着是不成问题了,只是疼还是有一些的。看胤祉已是能站立了,康熙便满意的道:“看来恢复的不错,叫这太监送你回去吧。” 也不用胤祉跪安,便叫那给胤祉揉腿的小太监抱着胤祉出了内室。高全喜焦急的等在外面,见胤祉是被抱着走出来的,来不及思索,便要去抱胤祉。胤祉忙用眼神阻止他,高全喜会意,便跟在胤祉身后,一起回了阿哥所。 胤祉刚被放到床上,便有康熙的圣旨过来,康熙特命胤祉免跪接旨。胤祉躬身站立,那传旨太监叽里咕噜念了一堆,大致就是说将那个跟着一起过来的小太监赐给胤祉做哈哈珠子,又赐下一些补药,银钱,然后夸奖他一番之类。胤祉领旨谢恩后,便有高全喜送走了那传旨太监。 胤祉觉得,其实补药什么的自己倒是不用,银子么,倒是有得很。自己才刚回宫,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例银倒是不多,最近一直靠着荣嫔拿来的银子上下打点的,所以说,银子是很重要的。不过这银子自己也不会分配,也不需要自己操心,都交给高全喜就是了。高全喜实在是个万能管家啊。 不过,这个哈哈珠子是什么东西啊?胤祉不好问别人,反正这个叫做李德全的小太监要做什么,高全喜自然会吩咐的,想来也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胤祉觉得无事一身轻,再加上腿上有伤,告诉高全喜不要让荣嫔知道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十章 兄弟聚会 胤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却还是亮着的,胤祉觉得腹中饥饿,算算时间大约还未过中午吧。果然,才醒了没多久,高全喜便过来摆膳了。 吃过午膳,便有太子那边的一个小太监过来传信,说是太子下午要摆宴,邀请各位阿哥们。胤祉知道这个大约是康熙的意思,虽然自己算是有个小伤在身的,但却是绝对不能拒绝的。于是穿了高全喜准备的衣服,随手挑了件康熙赏赐的玉饰,预备送给太子。 这次去太子的毓庆宫,胤祉已经充分的意识到路途的遥远了,再加上腿上有伤,也不怕被人说什么闲话,便没拒绝高全喜抱自己。那个叫李德全的哈哈珠子,倒是没跟着他们,据高全喜说,是被派去书房帮忙了。 胤祉也没多问。这个小太监算是帮过自己的,派去书房也好,活计轻巧一些,倒也算对得起他了。 高全喜虽然也就二十左右岁的样子,但到底是个成年人,抱着胤祉走去毓庆宫,倒是比胤祉自己走,快了不是一点半点的。未到门口,高全喜便将胤祉放下,让他自己走过去。高全喜虽然心疼自家爷,但是他也是知道的,若是由自己抱着走过去,难免给人一种恃宠而骄的感觉,毕竟自家爷上午才得了万岁爷的赏赐。 胤祉也是明白这点的,况且他作为一个大叔,被个能做自己儿子的人抱着,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是真的。 胤祉到了毓庆宫时,大阿哥和四阿哥竟已经在了,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子也正在一处说话,看来自己算是最晚到的了。见自己到了,太子忙扶住他不让他行礼。胤祉笑笑说自己晚了,随后将自己拿的礼物送给胤礽。胤礽很宝贝的放入怀中,让胤祉坐在大阿哥与四阿哥之间的座位。 胤祉先同大阿哥问了好,他还是记得这位大阿哥的,尤其记得的是这位大阿哥当年如何被太子陷害。胤祉抱拳道:“见过大哥。”胤褆看了胤祉一眼,笑着道:“三弟才回宫中,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同大哥说,大哥一定会尽力帮忙的。”胤祉笑着道谢后,便转身同胤禛说话。 其他两个孩子,似乎并不认识他的,胤祉原本以为也是阿哥的,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哪个阿哥。那两个孩子待他同大阿哥说完话后,才离开座位到自己这边见礼。胤祉不认识这两个,胤禛便介绍道:“他们是皇伯父福全和皇叔常宁家的儿子。” 几人见礼后,便有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没一会儿,便又有两个年纪稍长些的来了,同太子见礼后,太子亲热的拉着他们入了座。太子站起身,道:“兄弟们都来了,本宫便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同兄弟们聚聚。再有三弟胤祉刚回宫中,怕是同大家还没熟,便也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彼此熟悉一下,也好彼此照顾。” 太子说完,便拉起胤祉,胤祉本坐的好好的,突然被胤祉拉起来,腿上一疼。他微微扶了下椅子,便也跟没事人一般站在太子身旁。胤禛早听说了今日上午之事,看胤祉如此,略一皱眉。他本以为胤祉不过受些小伤,如今看来,似乎还挺严重的。 胤礽拉着胤祉,同大家介绍过后,那两个后过来的,便来同胤祉见礼。原来这两个都是常宁家的,长子永绶今年已是有九岁了,长得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倒像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另一个也是常宁家的,有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却也是比太子大上不少的。 几人见了礼,也算认识了,胤祉才知道,原来康熙现在还没那么多子嗣呢。不算上已经夭折的,现在是只有太子、大阿哥、胤祉自己、未来的雍正、养在皇太后处的胤祺,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六阿哥和七阿哥。难怪要福全和常宁家的孩子也来了,估计是只有他们四个显得冷清吧。 待都彼此认识过后,太子便叫人摆膳。这些阿哥们虽然早熟些,但是毕竟还是一群孩子,席间虽然也有虚伪的客套应酬,但是仍是相谈甚欢的。福全家的詹升常宁家的海善以及胤祉胤禛都还是孩子,自然是不能饮酒的,于是席间便是以茶代酒。 胤祉看着这帮小屁孩们,年纪小小就学会夹枪带棒的揶揄人,心中烦躁。不过还好没波及到他们几个小的,于是安心的吃着太子准备的丰盛饭菜,喝着胤礽偷偷叫人给他倒的蜂蜜燕窝,倒是悠闲自在。 胤禛在席下悄悄拿脚踢踢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胤祉,待胤祉回过神后,悄悄问道:“今日皇阿玛可有为难你?” 胤祉看那几人彼此讽刺聊的正酣,便也小声道:“没事,就是说我不同你们亲近了,罚跪了一会儿罢了。不碍事的。” “你的腿……没事吧?” 胤祉看胤禛冷着个小脸,但是眼中却是担忧,便苦着脸道:“哎呀,膝盖都紫了,好疼啊,看来我明日走不了路了。哎……” 胤禛果然上当,抓着胤祉的手道:“不是就罚跪了一会儿吗,怎么会如此严重?你没找太医看看么?算了,还是别找他们的,他们也不敢治。晚间我将额娘给我的药膏给你送去,你涂那个,很有用的。” 胤祉笑道:“谢谢四弟关心,呵呵,三哥已经好多了。而且皇阿玛也已经给我药了,淤血也揉开了,今日虽有些疼,不过明日就没事了。不要担心,三哥逗你的。” 胤禛本是极为担心的,他还记得七阿哥胤佑刚出生时,便是脚上有些残疾,宫人们背后说了许多闲话,说他被皇阿玛嫌弃了。胤祉也是伤了腿,万一也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要瘸一辈子么。他可不要胤祉被宫人们说三道四的,他不喜欢。 一听胤祉是在拿他开玩笑,虽然心中一轻,但是又有些生气。这个人,不知道别人会惦记的么,怎么能这般开玩笑,实在是气死人了,不要理他了。胤禛一扭头,不再理会胤祉。胤祉一看他的小模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很生气,不要理我’的气息,便笑着拉拉他的手,被甩开后又过去拉。 胤禛本不想理这人的,哪知道这人这般无赖,自己都不要理他了,还非得拉着自己。甩开几次仍这样拉着自己,于是便转头道:“你这人真坏,哪里还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 胤祉嬉笑道:“无妨,我没有做哥哥的样子,你有做弟弟的样子就行。弟弟你会照顾哥哥的,对不?” 胤禛看这人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是是,我会照顾你的,所以你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帮你做主,免得你给我惹麻烦。” 有了未来大清雍正帝的保证,胤祉连连点头道,表示自己一定听话。胤禛见他如此老实他听了他的话,还做了保证,便夹了菜让他吃。先堵住这张嘴,免得又瞎说些不该说的话。 胤礽在另一边,见胤祉同胤禛亲密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但是旋即又想到,胤禛也是同自己好的,大概是见自己与胤祉好,所以便亲近着胤祉吧。如此想着,心中便舒坦不少,转头又去攻击一向与自己不和的胤褆。有永绶的帮忙,胤褆早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了。 待用了晚膳,几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主要是人都太小,虽懂事但却未通事,所以便也生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心思。何况在宫中,至少表面上,还是要保持严肃正经的样子。 几个王爷家的阿哥们赶在宫禁之前告辞了,胤褆本就与太子不和,见散了宴自然也不会多留。大阿哥告辞后,便只剩下他们三人。胤祉与胤禛都住在阿哥所里,因此两人便一同告辞。 太子原本想留胤祉在他这里住的,但是胤禛与自己也是要好的,不留他又不好。太子看了看胤祉,见他自己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便也不好张口,只得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两人。 胤祉与胤禛结伴回去,待都了太子看不见的地方,胤禛便停了下来,叫了胤祉身边的高全喜抱着胤祉走。胤祉本不愿意,虽然自己的确是膝盖有些发疼,但其实自己走回去也没什么问题。若是在胤禛面前被太监抱着,总觉得有些丢脸。 胤禛也不听他说,只叫高全喜抱起他。比起自家主子,高全喜更是有些怕这个小小年纪便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四阿哥。胤禛为了照顾胤祉的面子,便也叫了自己的贴身太监,也将自己抱着走。这样,胤祉也松了口气,反正大家都一样,也就不觉得自己丢人了。 待到了阿哥所,两人便道别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居所。胤禛见胤祉走远了,才叫小太监放自己下来。这个三哥,总是在不需要注意的地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在别人注意的地方,他却又迷糊的很。 胤禛看着胤祉离开的方向,面色愉悦的摇摇头。这个三哥,还真是容易被人惦记上。看来不仅自己,连太子殿下都对三哥颇有好感,而三哥明显的只对太子和自己热情些。还好自己与太子交好,否则以太子的心性,自己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胤祉回了自己的居所,就见上午康熙赐给自己的哈哈珠子,叫做李德全的正在院中站着。胤祉有些奇怪,便问道:“小喜子,你不是派他去了书房,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德全听见胤祉的声音,忙跪下请安。胤祉让高全喜将自己放下来,踱到他的身边问道:“李德全,你在这干什么呢?”胤祉没让他站起来,是因为自己站着跟人家跪着一般高度,这样说话实在是方便。 李德全忙到:“禀主子,奴才来给您擦药。” 胤祉实在是挺害怕擦药这事的,便道:“不用了吧,我觉得都不疼了啊。” “奴才家里过去也是行医的,明白这伤了筋骨,必是要好好推拿一番的。奴才今日见您这膝盖,虽没伤了筋骨,但是也是有不少淤血,若是晚间不再推拿一回的话,怕是明日又会疼的走不了路了。” 胤祉还想找些其他借口,身后的高全喜一听,便抢先道:“主子,我看这李德全说的有些道理,您还是照他说的办吧。否则名字给荣主子请安,她若是发现了,必是会担心的。” 胤祉想了想荣嫔又会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胤祉在床上躺好后,李德全才要开始擦药推拿,便有小太监过了药过来,说是四阿哥派人送来的,对祛血化瘀的效果十分好。 李德全拿了药膏闻闻,道:“的确是好药膏。万岁爷给咱们的是对断筋续骨极好的药膏,四阿哥送来这个,正好更加对症。爷是否直接用这个药膏?” 胤祉心内感慨,看来胤禛也不像电视里说的那样阴险狡诈什么的,至少对自己,还算关心的。于是点点头,“便用这个吧。” ☆、第十一章 无逸斋 第二日清晨,刚一下地,便觉得昨夜受的那一次疼实在是值得的。双腿的膝盖虽仍有些酥麻的感觉,但是却也没有阵痛感了。若是昨晚不来那么一次的话,怕是今早确实是连地都下不来了吧。 招呼了小喜子帮我将衣服穿好,小喜子撸起我的裤腿看看膝盖处,确认的确是不像头一日那般红肿了,才放下了心。 收拾妥当之后,小喜子便送胤祉去无逸斋,这次李德全倒是也跟着。胤祉对这些事不懂,只任他们跟着了。通常胤祉都是这样的,高全喜让谁跟着他,他是从不过问的,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有用就行,别的无所谓。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实际上他身边的太监不少,不过他只认识高全喜,现在多了一个,李德全。 到了畅春园,高全喜留下李德全和几个使唤的小太监,同胤祉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胤祉也没问他干什么去,估计是处理自己的事,自己什么都不管,只好事事麻烦自己这位万能管家了。 进了无逸斋,只见胤禛已经在里面背书了,胤祉进来后,直接坐到他的身侧,也不看自己的书,就盯着胤禛看。胤禛是知道他进来了的,反正也没有外人,便也不与他客套,只复习自己的功课。待背完了功课,睁开眼便见那人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奇怪的问:“你不读书,看我干嘛?” 胤祉撇撇嘴,看不出来,认真起来的胤禛,倒真有几分可爱,跟自家儿子们小的时候差不多。心中微微感叹,不知道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胤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走神了,也就不再追问,只去拿了胤祉的课本,摊开问他学到了哪里。 胤祉知道这是胤禛想要帮自己复习功课,也不别扭了,只将自己学到哪里指给了胤禛。胤禛看他指的地方,便道是与自己进度相同的,便叫他也背了一遍。胤禛又帮他指了几个题目要他回答,见胤祉虽然回答的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也算是中庸,虽然不能使皇阿玛夸奖,倒也不会受到责罚。 胤禛又叫胤祉写了几个字,胤祉的字倒是很像他的性格,圆润温和,又藏着小小的锐利在里面。虽然还没自成一体,倒也不算难看。胤禛又指导了一下胤祉写字时的下笔问题,要知道康熙对于这些儿子们的字写的是否好看,倒是在意得很的。 两人在一起又读了会儿书,大阿哥才带着人过来。胤祉和胤禛见大阿哥来了,忙起身向大阿哥行礼,大阿哥挥挥手,道:“胤祉来啦,四弟一向是最早的,没想到三弟也是这样早,看来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倒是最晚的。” 胤祉听他这样说,忙道:“胤祉第一次过来,很怕会晚了,昨夜吩咐了好多次高全喜,要他一定要早早的叫我起来,最怕给大哥留下不好的印象。弟弟也是为了能像大哥学习,才来的这般早的,倒叫大哥笑话了。” 胤褆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便笑道:“大哥怎么会笑话三弟,三弟有什么问题找大哥便是,大哥是一定会帮忙的。大哥不才,虽然不能说满腹经纶,但是指导弟弟们个把问题还是能够的。” 胤祉忙恭敬的道:“如此,胤祉便先谢过大哥了。” 正说话见,向皇子们授课的师傅们便来了。来的三人正是康熙指给阿哥们的师傅,张英、熊赐履和李光地。这几人中,张英是之前胤祉就见过的,另两个其中一个叫李光地的也是胤祉过去在电视上挺熟悉的一个名字,这样说来,唯一不熟悉的,大概就是熊赐履了。 这三人都穿着朝服,看起来都是儒生的样子,熊赐福年纪老些,张英李光地则要年轻许多。三人过来后,便直接向三位阿哥行礼。胤祉悄悄问胤禛,难道他们不用向师傅行礼的么,得知不用向师傅行礼后,胤祉在心内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虽然自己是天家子嗣,但是康熙不是最将尊重孝道的么,这师傅就跟父亲一样,为什么反而感觉皇子们对他们不是那么尊重呢。在前世,胤祉算是个没多少文化的,还是在有钱了之后,才去跟着成人学校学习过一阵子,因此对于老师这个职业,他是非常尊重的。 既然他们这边做学生的都不用给老师行礼,那么之前听说他却没信的,估计也是真的了。他之前在宫外听说,太子太傅给太子上课时,不仅要给太子磕头,还不能坐着。若是给太子出题,还要跪在太子面前将题指给太子。胤祉看看前面坐着的三个人,若是熊赐履是太子太傅的话,不知道能坚持着站多久,那么大岁数了都。 “三阿哥,三阿哥?” 胤禛扭头看看胤祉,这家伙,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悄悄捅了捅胤祉,胤祉才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便发现自己正在被张英提问。提问的什么啊?胤祉悄悄看了胤禛一眼,之间胤禛指着书中的一段话,是要自己解释,还是要自己背啊? 胤祉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决定先背下来,再解释一遍,免得出错。磕磕绊绊的背下来后,又按自己的理解解读了一下。张英满意的点点头道:“三阿哥虽然背的不好,但是却还能将此文解释出来,虽然解释的不很通顺,但是也算是对文章理解的较为深刻。还望三阿哥能多努力,将文章背得纯熟了。” 张英说完,便又去提问胤禛。原来只是背书,害自己解释那么多,把自己都搞糊涂了。一旁垂首站立着的李德全也是松了口气,还好四阿哥有提醒主子,还好主子机灵了些,否则受罚的可就是自己了。想想师傅手中的戒尺,李德全不禁一哆嗦。 待到了午间时分,给阿哥们送午膳的宫人来了,三位阿哥吃的都是一样的饭食。另胤祉再一次比较震惊的是,三位师傅是跪着从胤褆手中接过膳食的,还要谢谢几位阿哥的赏赐,才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 胤祉看了一眼胤褆,又看了一眼胤禛,两人脸上具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难道是只有自己想多了。也是毕竟自己不是只有这个时代的记忆的,毕竟自己曾生活在民主的时代里,所以难免对这样的事接受不能。胤祉在心底叹气,想当初他让自己适应经常接受别人的跪拜,都用了好长时间的。看来自己的修为不够,还得继续练啊。 所谓‘是不言寝不语’,待吃过了午膳,大阿哥与两位弟弟打了招呼,便过去了骑射场。现在胤禛和胤祉的年岁都太小,基本是拉不动弓箭的,大约在七岁左右,才要去修习骑射武术一类。于是两个小的,便乐得清闲的在一处聊天,等着下午上课。 胤祉让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同胤禛身边的太监一起去用膳,三个师傅们在一处讨论下午的教学,小哥俩自己在院子中找了处凉爽的地方说话打盹。待小太监们回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醒了偎在一起睡着了的主子们。 下午的课仍是师傅们划了内容叫他们背,背好了再讲解,讲解过后提问,如此循环。不仅要考汉文的知识,还有满文跟蒙文的。汉文上胤祉是没什么问题,蒙文有个养母三年的淬炼,也算是能听懂会说不少。唯一让他很犯愁的是满文。 虽然养父是满人,但是现在说满文的满人实在不多了,养父也是整天说这汉文的,因此胤祉的满文水平,那就是个垃圾啊!因此,下午的蒙文考试,胤祉勉勉强强的通关,到了满文老是,就彻彻底底的挂掉了。 于是胤祉也终于知道哈哈珠子是干什么用的了,听着一声声入肉的戒尺打手掌心的声音,胤祉握紧双拳,自己的手心也跟着疼。虽然别人的哈哈珠子也是这个用处,但胤祉仍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毕竟是因为自己的错,才连累了他,那几下还不如打在自己身上更能让胤祉自在些。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思想上难免不能完全同化于古代人。从前看电视,看着皇帝有着三宫六院,也不是没有羡慕的时候,看皇帝可以任意的发号施令,说杀谁就杀谁,说砍谁就砍谁,心中也难免涌起对于这种极端权势的渴望。 只是真到了这古代,胤祉却觉得,自己的确是不能适应不把人当人的社会的。胤祉不敢听那一声声的抽打,不敢去看那必定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手。他怕自己会阻止,若是他阻止了,恐怕不止不能救了这个哈哈珠子,更会牵连他送命吧。 胤禛悄悄握住胤祉的手,一点一点掰开紧握着的手心,放在自己的小手中抚平。胤祉低着头,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被胤禛握住手后,眼泪却是忍不住滴落下来。一滴泪水落在胤禛手中,胤禛用手心感受那滚烫的泪水,心底叹气:这个三哥竟是如此心软之人,竟然为了一个哈哈珠子而哭,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了,恐怕不会留下那哈哈珠子的命了。 待惩戒过后,胤祉方抬起头,他看也没看李德全一眼,眼中的泪早已拭干。努力记着师傅们讲的课,但是满文的确不是那么好学的。不知道是不是李光地故意同自己过不去,竟是专挑满文来考察自己,牵连得那哈哈珠子被打了不下十次。 一直挺到了放学,待师傅们向阿哥行礼告退后,胤祉才撑不住一头栽进胤禛怀中。胤禛叫了几声三哥,胤祉都没有回应,待胤禛细细查看下,才发现胤祉是昏睡过去了。想来是太过压抑自己,精神高度紧张才撑不住了吧。 ☆、第十二章 补习 胤禛命小太监将胤祉抱起来,送回阿哥所,直到了阿哥所,胤祉也没有醒过来。胤禛怕他有事,便叫高全喜悄悄去请了太医,太医过来后,只说三阿哥无碍,怕是受了些惊讶,睡上一阵子便好。又开了一副压惊药,待三阿哥醒后服用。 胤禛示意高全喜送太医出去,高全喜送出去后,递给太医一个荷包,对太医道:“我家主子只是腿伤还未痊愈,因此才请太医来看看,太医看后觉得如何?” 那太医也是个人精,知道这是不希望他将三阿哥昏迷之事说出去,因此便道:“我看三阿哥的腿伤已是无大碍了,好好休息休息便好了,还请高公公放心。”送走了太医,高全喜才又回了内室,向胤禛禀告已经办妥。 胤禛将屋内闲杂人等遣散,又让高全喜叫了李德全,看了看胤祉没有转醒的迹象,便对两人道:“替主子担罪罚是做奴才的本分,也是做奴才的荣幸,你们跟着三哥,三哥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便更要谨守着奴才的本分才是。” 两人互望一眼,具是点头称是。没想到四阿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势,将来必不会是池中之物,自家的阿哥,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又识大体,但是终归过于心软,与这位四阿哥实在是比不了啊。 “你们跟着什么样的阿哥,都是自己个的造化。三哥对你们好,你们便也要处处为他着想,若是他有什么,怕是你们比他还不如。李德全,我问你,你的手还疼么?” 李德全忙跪下答道:“不疼了,已经不疼了。” 胤禛道:“你不疼了,可是你家主子还疼。你若是疼了,你家主子只会比你更疼,你可明白?” 李德全在受罚时,内心中其实是十分希望三阿哥为他说句话的,只是三阿哥始终低着头,仿佛没事人一般,自己难免觉得心寒。后来见三阿哥竟是直接晕倒过去,眼睛也是红肿着的,才明白,原来自家爷也是心疼自己的,心中便生出了些愧疚。 他是个哈哈珠子,本来就是替主子受罚的,心中却生出了对主子的怨恨,实在是不该。于是便道:“奴才明白,奴才一点都不疼,这是奴才的荣幸。能替主子受罚,奴才心里高兴着呢。” 胤禛满意的点点头,又对高全喜道:“待三哥醒了,你多开导开导他。我看他是个对你极为信任的,你也莫辜负了他的信任。你们两个尽心着伺候着你们主子,爷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两人跪下感谢四阿哥的提点,胤禛又叫了小太监去他那里拿了伤药给李德全,让他好好上药,也不用干别的活,只让手能够好得快些免得给主子添堵。他又在这处陪了胤祉一阵子,才离开去给佟贵妃请安。 胤祉直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被高全喜叫醒,醒来后便问李德全在哪。高全喜怕他着急,忙叫人去叫了李德全,李德全已是上了四阿哥给的伤药,药是好药,手上已经不流血了,也不怎么疼了,只是看起来吓人些罢了。 胤祉看李德全是手因为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心内不禁又自责起来。李德全笑着宽慰道:“主子您别难过,小全子能为主子受罚,是小全子的福分,让小全子觉得,自己对主子来说还有用。 奴才不像高公公那样有能耐,能够替主子分忧解劳,但是奴才也是有用处的。否则这几下要是打在您身上了,岂不是叫咱们这帮奴才更加伤心。如今小全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中却是为能替主子分忧高兴极了的。还请主子别难过了,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胤祉看李德全说的情真意切的,倒好像替自己挨了打还是多么光荣的事一般,心内既觉得发苦又觉得好笑,知道面前这两人是真心替自己担心,便抽抽鼻子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挨打了还是件好事一样。” 高全喜在一旁也笑道:“只要主子笑了,那对咱们做奴才的来说,可不就是件好事么。主子您也被难过,若是您再因为这样的事儿晕倒,可不是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忧心么。你想想本来小全子觉得替您受罚了,自己个虽然身上疼点但是心里安宁。结果您倒好,竟然还因为他晕过去了,您说说,他这心里得多不好受啊?” 胤祉拿着现代人的标准去衡量古代人,尤其是这些从小做奴才的人的心理,到实在是觉得窝心得很。但是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却也能理解他们这帮做奴才的心思。他们既然是他的奴才,便是同自己拴在一根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胤祉只想做个富贵闲散王爷,那么这帮奴才们便能跟自己过富贵太平奴才,这倒也是不错的。胤祉看这两人对自己倒是极好的,虽然有奴性心思在里面,但是却已经算是极为忠诚的了。当下便也放开看心思,拉着两人道:“本宫在这里发誓,以后必会好好努力。咱们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出宫开府,然后做个闲散王爷,你们跟我做个太平奴才,可好?” 两人被拉着手,倒是生出一丝不好意思来,同声答道:“一切都凭主子做主。”胤祉笑道:“主子我要发奋图强,再不让你们跟着受罚了。”李德全笑呵呵的看胤祉小小年纪却拉着自己的手仿若起誓一般的说出这样的话,心内想着,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 待三人说了会儿体己话,便来人叫高全喜传膳。胤祉用过晚膳后,便去了荣嫔处请安。他眼睛正红肿着,本是不想去的,难免被荣嫔看出些端倪来。但是想着昨日里被皇阿玛罚跪,这事估计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自己昨日只吩咐高全喜去说了声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但若是今日再不去,恐怕荣嫔就一定是认为自己受了多么大的伤,难免又会着急上火,那可就是他的不孝了。 因此胤祉还是决定晚上过去请安。到了荣嫔处,荣嫔马上就看出胤祉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便悄悄问高全喜是怎么回事。高全喜知道三阿哥孝顺,必是不想让荣嫔知道的,于是便按胤祉之前编好的瞎话道:“这事都怪奴才,三阿哥想看秋风扫落叶,奴才便叫人去摇那树。谁知道叶子落尽了三阿哥的眼睛里,使得三阿哥整个下午眼睛都有些不适。现在好些,但是眼睛仍是肿的,叫了太医来问,太医说明日就好。” 荣嫔一听,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调皮。荣嫔摸摸胤祉的小脑瓜,不放心的叮嘱道:“日后要是想看什么落叶的,一定离的远远的,别再让叶子刮进眼睛里了,知道么?” 胤祉仰起小脑袋,往荣嫔怀里蹭蹭,“额娘别担心,胤祉已经没事了。胤祉以后也不调皮了,额娘别操心,保重自己的身体。”荣嫔笑着亲亲胤祉光秃秃的脑门儿,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胤祉因为还有功课要复习,便早早的跪安了。 回到阿哥所自己的居所时,便有小太监传话说四阿哥已经在书房等了一阵子了。胤祉忙跑过去,便见胤禛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胤祉暗暗想到,看这些四书五经也能看得如此陶醉,康熙的儿子们,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直接将自己刨除在外了。 “四弟,你怎么来了?” 胤禛听到胤祉的声音,便放下书道:“我知道你今晚必定会彻夜学习满文,便过来陪你复习。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我。” 一听胤禛是专门来陪自己复习的,胤祉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看不出来未来的雍正大帝,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虽然胤禛面上仍是清冷的,但是胤祉仍是能感到他对自己的温柔细心。 两人直复习到了丑时,才被高全喜好说歹说的劝着上床休息了。时间已是很晚了,胤禛便直接宿在了胤祉这里。高全喜看着两个阿哥终于是睡熟了,才倚在外间的软榻上歇了一阵。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两人又被高全喜叫了起来,该洗漱用膳了,两人今日还得去无逸斋读书的。 洗漱完毕,胤禛直接在胤祉处用了早膳,他身边的苏培盛便将他要用的东西送到了胤祉这里。两人歇了一阵,便一起往无逸斋过去了。今日仍是两人来的早,胤禛又教了胤祉一会儿满文,大阿哥才过来。 两人与大阿哥见了礼,几位师傅便过来了。上午时学的是汉文,仍是背一段学一段考一段的,胤祉经过头一天的学习,已是习惯了这种模式了,况且对他来说,汉文比其他两位阿哥还强上一些。 上午过的倒快,下午时大阿哥仍是去了校场,胤禛胤祉留在无逸斋学习。这一次李光地倒是没有为难胤祉,仍是循例问了几个问题,待问过后,还夸奖三阿哥用功,满文进步的不少。 快到申时时,康熙却来了,还带了太子过来。大阿哥本在校场练习射箭,也被小太监叫了回来。康熙问了几个阿哥学习的进度,便随手挑了本书,考察各位阿哥。 大阿哥年岁最长,算几人中学识最高的,自然考的难了些。康熙问过问题,胤褆中规中矩的答了,康熙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康熙又问了太子相同的问题,太子答的倒是十分出彩,康熙微笑着点头。 待问到胤禛和胤祉时,便只是一些简单的背诵和理解,并未问到具体事情的解决上。不过倒胤祉时,康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是突然用满文问了个问题,胤祉虽有些猝不及防,倒是昨夜临时补习起了效果,也能磕磕绊绊的用满文做了回答。 四位阿哥都问过了后,康熙便道:“大阿哥答得很是中肯,看来平日读书也是认真的。四阿哥读书也是好的,背书也很熟练,我看字迹也是在几个兄弟中不错的。三阿哥汉文和蒙文都算不错的,只是满文还需努力。满文是我大清的基石,胤祉要多多努力了。” 点评过几个阿哥后,康熙又道:“太子回答的在几个兄弟中算是最好的,看来平日里读书也是极为认真的,你们几个要多像太子学习。胤礽,你书虽读得好,便要做好兄弟们的表率,多多指导兄弟们的学习。但你也要切记,不可骄躁,仍需谦虚谨慎才可。” 几位阿哥拜谢了康熙后,康熙便留下太子与几个兄弟说话,自己带着三位师傅并太子的三位师傅去御书房议事了。其实也就是打听一下各位阿哥们平日的表现罢了。 ☆、第十三章 射箭 待康熙离开,几位阿哥又与太子见礼。太子看了看胤祉道:“听说你昨日满文未过关,不如,就到哥哥那里去,哥哥教你吧。” 胤祉忙拱手道:“多谢太子哥哥挂心,不过是件小事,实在不敢劳烦太子哥哥。” 胤礽见他拒绝,心内便有一些不高兴,于是道:“怎么?哥哥还不配做你的师傅不成?连皇阿玛都夸本宫书读的好,你敢嫌弃本宫?” “就是,三弟难道还嫌弃太子殿下不成,莫非是觉得太子殿下的满文不如四弟么?”大阿哥一见太子对胤祉生气了,便在一旁跟着挑拨。 胤禛一听大阿哥不但不帮三阿哥说话,还干这等挑拨离间之事,忙在一旁道:“三哥怎么会嫌弃太子哥哥,昨日我与三哥一处学习时,三哥还说,听闻太子哥哥读书是兄弟中最好的,也想向太子哥哥请教,只是太子哥哥平日里太忙了些,又要学习处理政事的,自然不敢去耽误太子哥哥的功夫,只好跟我这个四弟学习了。” 说完这话,又对着胤褆道:“大哥说太子哥哥满文不如我?还真是笑话,谁不知道太子哥哥是皇阿玛亲自教导的,不知大哥如此说是何意思?” 胤礽本因为胤褆的话而有些迁怒胤禛,又听胤禛说话的意思似乎是三弟本是想找自己教导他的,又怕耽搁自己的功夫,才去找的胤禛,心里便开心了些。及至胤禛质问胤褆,才明白,这个大阿哥分明是在挑拨自己与胤禛的关系,着实可恨了些。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都是做主子的,别倒叫奴才们看了笑话。”几人一听太子如此说,便都闭了嘴不再言语。胤礽接着道:“既然已经下了学,咱们便也不在此处了。想来三弟和四弟没去过校场,不如今日便由哥哥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胤礽如此说,其他几人自是没有反对的,一行几人便去了校场。负责教导阿哥们骑射课程的都是一些包衣奴才,都是有些能耐的。见太子与阿哥们过来,便明白这是来比试来了,于是请安过后便都立在一侧等候差遣。 胤礽本就是读书方面在胤祉面前露了脸,更是想在骑射方面也拿个头筹的。他与胤褆的骑射课程都是康熙亲自教导的,若论起实力的话,虽不分伯仲,但是大阿哥毕竟比太子要大上两岁,力气上是太子及不上的。 说是开开眼界,其实不过就是太子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罢了。按说,这个时候长点脑袋的都知道不该同太子较真,只要让他赢了便是了。只是还真有那不长脑子的,譬如大阿哥。 眼看着太子连输了两局,脸色都便了,大阿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招到太子的讨厌呢。胤祉见大阿哥这样,无奈的在心底直叹气,怎么就能蠢成这个样子呢。 大阿哥总是以为他表现的好,康熙就会废嫡立长,只是即使将来太子被废了,康熙也没想过立长这件事的。胤祉多么想告诉大阿哥,还是好好的待着吧,别到后来再因为陷害太子而被康熙彻底厌弃了。 胤禛倒是明白太子不光是想赢了大阿哥这么简单,更多的不过是想在自己这个白痴三哥面前表现一下罢了,这种类似夺取玩物的心态,实在是跟自己一样的啊。如今大阿哥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赢了太子,他倒是表现了,恐怕也将太子得罪的彻底了。惠妃如此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呢? 太子被大阿哥连赢了两场,心内怒极,难免骄躁了一些,结果第三场急于求胜,又给了大阿哥机会。三场过后,太子还要比试,大阿哥在一旁道:“太子殿下难道身体不适么,怎么表现得如此差强人意。太子殿下当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免得叫我们这帮兄弟担心不是。” 三阿哥虽字里行间具是为太子今日的失常担忧,但是那语气却分明是在嘲笑太子。胤礽恨恨的将弓箭摔在随行太监身上,“本宫身体怎样,不劳大阿哥操心。大阿哥还是好好练习练习书法,免得每次都被皇阿玛斥责才是。” 胤褆一听胤礽赢不过自己,便来揭自己的短,刚刚赢了的喜悦便去了一半,冷冷道:“多谢太子赐教,太子恐怕也要多多练习骑射,免得也被皇阿玛责罚。” 这两人不再暗中掐架,反而变成了明面上的互相斗嘴,胤祉不禁有些头疼。不知道让康熙知道后,会不会牵连了自己与胤禛。于是便道:“两位哥哥,这晚膳时间就要到了,恐怕宫中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咱们今日暂且先到这,改日大家再来比试吧?” 胤褆看他一眼没吭声,胤礽笑着拉着胤祉道:“天儿的确是不早了,不如三弟今日就去我那儿用膳吧,之后哥哥可以再指导弟弟学满文,三弟你看如何?” 胤礽刚刚同胤褆生过气,这时候胤祉是不敢拒绝胤礽的,于是便道:“能去太子哥哥那里蹭饭,胤祉怎么能不愿意呢。只是额娘最近身子不好,胤祉用过膳还要去给额娘请安,恐怕今日不能请教太子哥哥了,实在可惜。” 胤礽听他如此说,分明也是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于是便高兴的道:“弟弟去我那里用膳便好,用过膳我派人送你过去。既然德额娘身子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要送些药过去的。” 胤祉听他如此说了,也便点头愿意去他那边。胤褆看他们这边兄弟几个亲亲热热,心中烦闷,便率先告辞了。虽然如此一来,有些对太子不敬,但是胤礽现在正高兴着,也懒得去搭理他了。胤禛与两人出了校场,便也告辞回了阿哥所。 胤祉虽太子回去,太子亲亲热热的拉着胤祉的手说话,大概就是问胤祉喜欢吃什么,平日里用过膳喜欢做些什么一类,胤祉倒也就待得自在些。若是太子跟他聊些什么大阿哥怎样,皇阿玛对他怎样一类,胤祉怕是早想办法逃跑了。 待用过晚膳,胤礽便派了李忠带了些补药与胤祉一同去给荣嫔请安。胤祉本想自己提过去的,但是怕太子多心,便任他去了。李忠到了景仁宫,将补药呈给了荣嫔,又转达了一下太子的关心,才告辞离去。 如蝶送走李忠后,回来便笑着对胤祉道:“奴婢竟然不知道主子病了,还得劳烦小主子提醒,实在是奴婢的罪过了。” 胤祉听她调侃,也跟着笑道:“如蝶姑姑不要笑我了,我这不是想来见见额娘么。若我有一日没来给额娘请安,额娘就会担心,然后会头疼的。”偎在荣嫔怀中,胤祉仰起脑袋问道:“是不是额娘?” 荣嫔搂着胤祉道:“是是是,额娘一日见不着胤祉,就哪里都不舒服,只有见了胤祉,才觉得通体舒畅。”如蝶听这娘俩腻歪,也跟着在一旁痴痴笑着。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大概就是荣嫔问一些胤祉日常读书的情况。生活上的事,一般高全喜都会向荣嫔禀告。虽然阿哥们已离了嫔妃独自生活,但是一般日常事宜,还是要嫔妃们拿主意的。 两人谈了一阵话,便有人禀告说佟贵妃带着四阿哥过来看望荣嫔。胤祉猜到大约是胤禛听自己说额娘不舒服,所以跟佟贵妃提了,佟贵妃才来看荣嫔的。与荣嫔说了这事,让她心里能有个数。 佟贵妃给荣嫔送了些补药来,关切的询问荣嫔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叫太医看看,荣嫔笑着道:“其实就是身子有些乏,是胤祉太过紧张了些,佟妹妹莫要担心。如今快要入秋了,你也当多注意才是。” 两个额娘在一旁互相关心,胤祉与胤禛在一旁也悄悄说着小话。 “你不愿意让太子教你么?” 胤祉看了一眼胤禛,小样的,这都能看出来,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么?“恩,我就是不喜欢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太子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能是我有点怕他吧,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胤禛听他这样说,心内开心,面上却道:“我看太子挺喜欢三哥的,三哥该无需如此谨慎才是。” 胤祉握着胤禛的手道:“那怎么行,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总不是我该去结交的。况且,我是知道自己的,我只想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平平安安度过此生罢了。” 胤禛道:“三哥只比我大了一岁罢了,怎的说话像个老头子一样?” 胤祉没有接话,心内暗道,你还比我小一岁呢,看人这么毒辣干嘛,害自己还要表表决心,免得未来的皇帝一个看自己不顺眼将自己砍了什么的。 胤禛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静静了坐一阵子,佟贵妃也不打扰荣嫔歇着了,带着两个阿哥离开。佟贵妃回了自己的承乾宫,胤禛和胤祉便一起回去了阿哥所。 胤祉先到了居所,刚要与胤禛打声招呼离开,却被胤禛拉住小声道:“三哥比生气,弟弟无心的,你这样想要平平淡淡的也好,莫要牵扯进太子与大阿哥之间的争斗。三哥刚回宫,许是对他们之间的事不甚了解,弟弟也不好多说,你只自己明白就好。” 胤禛说完,便与胤祉告辞,带了自己的太监宫人走了。胤祉捏捏拳头,手心还残留着一些温暖,望着胤禛的方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高全喜等了自家主子一会儿,见胤祉一直不动,便小声道:“主子,夜深露重,主子还是进房吧,免得受了寒。” 胤祉再看了眼胤禛离去的方向,胤禛已是早不见了踪影。 ☆、第十四章 八阿哥 回到宫中的日子并不是很难适应,当然这要刨除一干小孩子们的明争暗斗。胤祉并没什么要做个皇帝这种不现实的志向,谈什么当个富贵闲散王爷也还太早。胤祉觉得,他目前该做的就是要将书读好。 鉴于上次自己的哈哈珠子被罚一事,胤祉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尤其在面对李光地时,总带着那么一丝不服气在里面。当然,胤祉也明白,李光地总的说起来也算是为自己好,而且除开第一次后,竟也没再为难过自己。 胤祉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大概可以归结为,死要面子。大约是自己被罚过,虽然受苦的不是自己,所以总是想在其他人面前好好表现,尤其是要叫李光地看看,自己的才能实际上是很大的。 前世胤祉就是这样的,与其说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舍家撇业的进城,不如说是想叫村里看自己笑话的人悄悄自己的本事罢了。虽然胤祉觉得自己是个挺平和的人,但是性子里总有那么一丝执拗在的,这是即使换了躯壳也改变不了的。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动力在,胤祉虽然回宫不过一年时间,诗书上的造诣,已是大阿哥都比不上的了。当时,只能说是诗书上的,若是真的问他关于治理国家一类,大约他就要抓瞎了。 其他阿哥似乎都偏好治国一类的书,胤祉却是个对于学术一类书籍极为专研之人。与其说是喜爱这一类,到不如说胤祉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这人,却是于权谋一类不擅长,而治国什么的,还是让未来的皇帝什么的去烦恼吧,他怕自己治理不好国家,反倒祸害了百姓。 因此,就算太子暗里的提点和胤禛明里的劝告,都没有动摇过胤祉这种对于学术偏好之心。康熙倒是没说什么,他本就是个才子型的帝王,倒不会拘泥于阿哥必须去专研权谋一类的事。在康熙的默认下,胤祉也就更加不去理会别人说什么了。 康熙二十年,也就是胤祉回宫后的第二年,胤禩出生了。对于清朝这段历史,在胤祉的记忆里,大约就对四阿哥胤禛和这位八阿哥胤禩印象最为深刻了。而且一般的电视剧大都会讲到这两个人,胤祉想不知道都难。 对于这位一向据说十分有才干,性格又温和的八阿哥,胤祉虽然也挺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远离这个可怜的八阿哥吧。 说起来,这位八阿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而他的母亲就更加可怜一些。胤禩的生母良常在,身份地位实在是尴尬了些,听说是个挺有身份的,但是家里犯了事,所以入了罪籍。这些都是奴才们嚼舌根子的话,胤祉不知道真假,但是良常在确是辛者库出来的没错。 胤祉还记得幼儿时见过良常在的,那倒是个异常美丽的女人,虽然未施粉黛,但是可以看出,的确是个没人。见惯了现代用各色化妆品堆砌出来的美女的胤祉,也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一句。 听说这个良常在是个安静少言的,性子也是十分温和。由于身份低微又承了恩泽,因此一直住在惠嫔的钟粹宫中,因为性子好,倒也同惠嫔处的不错。就因为身份低,因此胤禩刚出生,便被抱给了惠嫔抚养,这不禁让胤祉想到了自己的额娘,难免心生同情。 胤祉觉得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却永远会被自己的出身束缚着。就像大阿哥,虽未长子,但因为额娘惠嫔是个庶妃,便只能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了。太子呢,就因为是个嫡子,因此就被立为了太子。不过还好他是个真有些本事的,否则,康熙岂不是要担个千古骂名。 说起来,胤禩倒是与胤禛和自己同命相连,都是从小就被别人抱去养着的。不过,算起来倒是胤禛的命更好些,佟贵妃膝下无子,一直将胤禛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而且佟贵妃算是这个宫中除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外身份最为高贵的女人,倒是没人敢看轻了他的。 而自己呢,也算是幸运的,毕竟能认回自己的母亲,比他们有亲母却不能认要幸运许多的。还好自己和荣嫔都是个不打算挣什么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两人活的长久一些,安宁一些。 最惨的就算胤禩了。胤禩的生母身份实在不高,惠嫔的身份还算不错,但是地位上总是被压低一筹的。况且,惠嫔还有大阿哥,大阿哥年岁也不大,自然不能像佟贵妃那样疼爱胤禩了。 胤祉打定了注意,不能同结局悲惨的八阿哥打交道。当然,也不是全然不理会,否则要被说成兄弟不睦的,总归来说,就是平和相处吧。既不太亲近,也不要太疏离了,一般兄弟对待吧。 八阿哥出生,是在过年之后没多长时间的时候,也便没有特意庆祝。况且康熙现在儿子也多了,便也不再像几个大的刚出生那时重视了,况且良常在的身份不高,所以只是小规模的在嫔妃之间祝贺了一番罢了。 这个小规模的意思,只是没有康熙和外臣们在罢了,宫中的妃子们还是要到场的。尤其胤禩是养在惠嫔名下的,算是惠嫔的儿子,惠嫔的地位也是不低的,自然有不少嫔妃来祝贺。 胤祉是和太子大阿哥胤禛一起过去请安,顺便见见这个八弟的。太子明显的就是不喜欢胤禩,的确,胤禩既是养在惠嫔名下,自然要算是大阿哥一伙了,太子就算想喜欢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况且胤禩的生母地位低微,是见到太子都要行礼的常在,太子自然瞧不上眼。 简单的同惠嫔道喜后,太子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剩下三人自是不能走的,因为本就无事,况且自己的额娘又都在这,自然是愿意同额娘待在一处的。 胤祉坐在荣嫔身旁,胤禛爱着胤祉,坐在佟贵妃的下首。惠嫔同佟贵妃两个并肩坐着,胤禩被嬷嬷抱着站在惠嫔身旁靠后,她的下首则坐着大阿哥。面色略显苍白的六阿哥坐在大阿哥旁边挨着德嫔的位置。良常在因为是胤禩的生母,因此被安排坐在德嫔旁边。 德嫔大约是与良常在有些同命相连的意味,一边照顾着六阿哥,一边同良常在说话,竟是连自己这边看都没看一眼的。胤祉看看胤禛,发现胤禛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也不看德嫔那边。 良常在倒是便与德嫔说话,便时而不时的偷偷看看胤禩,眼内柔情毕现。她本就与惠嫔住在一处,关系又不错,况且不像德嫔那样偏激要强,想来到不至于像德嫔这样根本不想与胤禛相认吧。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并没过来,但是也送了赏赐下来。不仅有惠嫔的,也有给良常在的。康熙也有赏赐下来,都是按照内务府份例赏赐下来的,惠嫔与良常在都是按着品级下的赏赐。 佟贵妃管理后宫,虽没有册封,但是也是相当于执掌着封印的,因此是按照皇后的礼仪下的赏赐。另外她与荣嫔也是额外准备了贺礼送给惠妃和良常在的。良常在虽然地位低些,但是好歹也生了以为阿哥,若是这位阿哥将来有些能耐,母以子贵倒也不是不可能的。虽然康熙说过,良常在永远不会升位,但是皇帝的心思实在是不好猜测的。 胤禛与胤祉也是准备了礼物给八阿哥胤禩的,他们的宫人自会备好份例贺礼给两位长辈,但是作为兄弟,还是需要单给胤禩一份的,算是全兄弟之礼。大家又是叙了会儿话后,便纷纷告辞,只有几个地位较低又与良常在交好的,跟着去了良常在的院子。 胤祉与胤禛跟着佟贵妃和荣嫔离开后,也没各自同额娘回去,而是一起回了阿哥所。胤禛因前几日发火冲撞了大阿哥,被告到康熙那处,康熙知道后,批评他暴躁易怒,不懂尊敬兄长,而罚他面壁思过,抄写佛经。 胤祉觉得挺对不起胤禛的。其实本是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冲撞了大阿哥,大阿哥二话不说便要杖责。胤祉看那小太监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吓得直哆嗦,却是一声不敢吭,当下一冲动,便阻止了大阿哥行刑。大阿哥哪里肯听,两人便争执起来。 胤禛正好路过,看见两人争执的一幕,便过来调和。哪知道大阿哥身边的太监狗仗人势,竟然出言侮辱胤祉,胤禛一气之下,便自己拿了刑仗将人打了。大阿哥本就看不惯胤禛与太子交好,现下拿了他的错处,便直接一状告到了康熙处,康熙听了胤褆的一面之词,便出言训斥了胤禛,还罚了他。 这事本是因他而起,现下挨罚的却是胤禛,胤祉心内自是过意不去的。他本有心为胤禛辩驳几句的,只是他还没开口,便被胤禛制止了。的确,若是说出了真相,先不说康熙会不会认为他们在狡辩,就算康熙信了,怕是不光他们三个会受罚,自己保下的那个小太监和胤褆身边的太监,恐怕都难逃一死。 胤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况且胤禛说的不错,这样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受罚而已,而且罚的也的确不重。这事本可以好好的解决的,的确是他自己冲动了些。皇阿玛说的不错,自己确实有些暴躁易怒,的确该好好的抄抄佛经,练练心性了。 胤祉听他如此说,便也就随他了,不过到底心内还是有些愧疚的,便提出要陪他一起抄佛经。胤禛知道他心内愧疚,便也没阻止他。 虽然胤禛被罚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得到了康熙不少的赏赐。而看似取得了胜利的大阿哥,却在不久之后便被康熙找了个理由好一顿训斥。大约就是说他没有管教好自己身边的宫人,对主子无理。又说他与弟弟不睦,没有做兄长该有的样子一类。 虽然这件事确实叫胤祉觉得心里挺舒服的,但是被他保下的那个小太监却到底还是被送去惩戒院收了杖刑。虽然没处人命但是也被调去了其他地方做事,不过胤褆身边的太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杖毙了。 因为这事,胤祉有好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来。胤禛只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并未多想。不过不管如何,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只不过胤祉觉得在无逸斋每天面对着大阿哥,实在是件叫人觉得压抑的事儿。 ☆、第十五章 封赏(修) 朝廷上风起云涌,但是无逸斋内却仍是平平静静。听闻大阿哥被惠妃和明珠大人好一顿教训,如今面上与自己二人和和气气,背地里做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面对自己和佟贵妃时,偶尔面上能看出一丝笑意。对于这么小个孩子就已经成为面瘫这个事实,胤祉这个大叔表示,实在是天生的,绝不是后天形成的。怪不得后世都说雍正冷酷无情,是个冷血帝王,想来同他这副总是冷着的面孔有些关系吧。 虽然他们这些年纪尚幼的阿哥还不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但是却不代表康熙不会询问。 “胤褆,你来说说,如何对付台湾的前朝余孽?” 胤褆恭敬道:“儿臣以为,台湾不过弹丸之地,想来自是荒芜之地,若是我们采取围困之法,困得他弹尽粮绝,余孽自会投降。” 康熙点头道:“大臣也有人提出过这个法子,胤褆不错。太子可有要说的?” 胤礽见康熙直接点到了自己,便道:“儿臣以为大哥所言极是。不过,只用这一法怕是未免有所疏忽,莫不如既采取围困之法,又派兵突袭,如此便能更快的夺回台湾。” 康熙点头道:“太子的法子也不错,听来照比胤褆的能更谨慎一些。不过,我大清水师实力与台湾郑氏相比,始终差了一些。若是真的硬碰硬,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胤禛在一旁道:“儿臣前几日听太子哥哥提过,我朝中似乎有位台湾降将,据说是个在水战上及其高明之人,太子哥哥还说要去会一会他的。不如皇阿玛就批准太子哥哥去探望那位降将,让他的才能能够的我所用。” 胤禛说完,康熙笑道:“太子竟还记得这样一个人,看来此人必是有些能耐的。既然太子有这个想法,朕给你出宫的牌子,让你随时都能去与那降将讨论,看看该如何提高我水师的实力,早日收拾了南朝余孽。” 太子领命后,康熙又对胤禛道:“朕观你近期表现还不错,还在经常抄写佛经,倒是个有心的。日后参与政事后,当继续辅佐你太子哥哥才是。” 胤禛叩谢皇阿玛教导后,又对一直没有说话的胤祉道:“朕见你素来对政务都不很上心,每日只会读书,朕也没管你。不过,作为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也不能一味的死读书,莫要像那些汉人秀才那样迂腐,没事也该同你四弟学学如何处理政事。” 胤祉拱手称是。康熙又问了胤祉最近看了些什么,学了些什么,胤祉也一一答了。康熙又考了胤禛和胤祉背书的内容,看两人背的解释的都是极好的,便也未再多考。待考完后,康熙便带着几位阿哥去了校场考察大阿哥和太子的骑射课程。 康熙先是换上了戎装,翻身上马,骑着马在场中转过一圈儿,然后举起一把大弓。双腿夹紧马肚,使马飞快奔驰,双手则开弓射箭,‘砰’正中红心。康熙又连发三箭,箭箭射于红心之上。 康熙示范过后,便叫太子和大阿哥分别进行骑射。大阿哥在骑射上一向是比其他的阿哥们强上许多的,但是太子也是不差的。三靶具是三中,不过太子有一靶稍稍射偏了些,不过虽未中红心但是也仍是在红心范围之内的。康熙看过两人的成绩后,倒是满意的。 胤祉要明年才来校场的,而胤禛还比胤祉晚上一年。康熙知道两人定是对射箭骑马很感兴趣的,便叫了两个校场的师傅,骑马带着胤祉和胤禛在校场转了几圈儿。 胤祉和胤禛被带着骑了马,不光是胤禛这个真小孩,就连胤祉这个假小孩全都是很高兴的样子。康熙也得了份难得的童趣在里头,自然也是龙心大悦的。 及至此年十二月份,年节前夕,因为三藩已灭,康熙嘉奖满朝文武之时,也没忘了后宫一应嫔妃。康熙与太皇太后共发恩旨,提升佟贵妃为佟皇贵妃,已故孝昭仁皇后之妹擢为温僖贵妃。惠嫔荣嫔宜嫔德嫔晋为四妃,其余人等各有奖惩。如此,宫中除良常在有子嗣未封妃外,其余都有晋位。 胤祉听过这个封赏后,虽然明白康熙说过良常在永不晋位,但还是为胤禩难过了一小下。不过也只能难过而已,他可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就像上次自己这里的小太监,顶多不过受了大阿哥的杖刑罢了,大阿哥是不敢弄出人命的,偏偏叫自己这么一阻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太监被调到了哪里去呢。 宫中本就如此,做奴才的能摊着个温和的主子就是幸运的了,不打不骂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关爱了。所以在胤祉处当差的奴才们都是极为幸运的,胤祉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话,更别提会打杀某人了。 胤祉宫中的奴才都是高全喜管理,胤祉倒真的是出了高全喜和李德全外谁否不认识的。甚至连胤禛都认识他这边的奴才,胤祉也不过认识那个总是跟着胤禛的苏培盛罢了。这他还不想说,苏培盛的名字,是从电视剧里知道的。 胤祉只在年夜宴上见过八阿哥胤禩一次,他还是趴在嬷嬷怀中睡着的,其他时候,真的就再没见过一次了。如此,倒也符合了胤祉的心意,他毕竟不想跟胤禩扯上什么关系的。 除夕过后,太子仍邀了一众兄弟小聚,胤祉自是也去了的。胤禛与胤祉住的较近,本是相邀一同去的,只是还未等胤祉出门,太子竟然派人来接他。无法,胤祉只好叫高全喜过去同胤禛说一声,自己便坐了太子派来来接的轿子去了。 胤祉到时,其他人还尚未过来。胤祉将自己带来的器皿送了太子,太子仍是叫人接了送去书房,而后便亲热的拉着胤祉说话。左右无人再来,胤祉也不好脱身,便陪着太子说话。 太子无非问些胤祉最近读书怎样,称自己最近没有时间,也没过去看望他,还抱怨胤祉也不来看望自己。胤祉无法,只好道:“胤祉一直想来看太子哥哥的,只是知道太子哥哥事务繁忙,胤祉岂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太子哥哥的时间呢。” 胤礽笑道:“别老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叫我,你只叫我哥哥便好,我也只叫你弟弟。” 胤祉忙道:“这怎行,太子哥哥为未来储君,弟弟作为臣下的,能得太子哥哥如此相待已觉惶恐,若是太子哥哥再如此说,胤祉怕是日后诚惶诚恐,都不敢近您的身了。” 胤礽皱眉道:“我又没叫你当众这样叫我,你只要在私下里叫我便好,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太子哥哥,您对胤祉的关爱,胤祉一直感怀于心。胤祉自是知道哥哥的心意的,只是,礼不可废,若是一个不小心叫什么不怀好意之人听去了,告到皇阿玛那处去。弟弟即使受了惩罚,即使皇阿玛要打杀弟弟,弟弟都是毫无怨言的,只是怕皇阿玛再斥责哥哥厚此即彼,怕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 胤礽听他如此说,转念一想,倒也却是如此。若是真的叫大阿哥的人听了去,恐怕定是会去皇阿玛那处告状,皇阿玛虽然待自己是极好的,但是也一直说,为君者切忌偏私。自己也许受些斥责,但是胤祉是必不会好过的。 于是便道:“弟弟考虑的极是,倒是哥哥我欠考量了。弟弟知我心便可,哥哥也不图他求。” 两人又是闲聊了一阵,胤禛大阿哥几人便过来了,有其他人过来,胤祉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太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按说自己明显的对政事不热心,倒是不会成为他日后的助力的,何必对自己百般示好。还是说,其实他对别人也是如此? 胤祉看看胤禛,见他只低头喝茶,根本不去理会太子与大阿哥彼此奉承又暗中较劲的幼稚行为。不知道,太子的话,与胤禛说没说过。不过,以胤禛谨慎的性子,该是会跟自己一样找借口拒绝顺便表表立场什么的。想到这,胤祉也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几个阿哥又在一起闲谈一阵,便有皇太后的人送了养在慈宁宫中的五阿哥过来。五阿哥于几个兄弟来说,都是不常见到的,毕竟大家只是偶尔过去皇太后处请安,五阿哥又不是常常都在的。 五阿哥也是三岁的年纪,满语说的极好,汉语却是不会说的,几个兄弟为了照顾他,便都说起了满语。胤祉在几个兄弟中满语是极差的,但是受过一次教训后,也是苦练了一阵子的,因此听来是没问题的,只是很少说话便是了。 闲聊一阵后,又有皇伯父福全和皇叔常宁家的阿哥们来了,胤祉一瞧,还是上次那几位,不过这次永绶却是没来的,据说是随军了。这次灭了吴三桂,也是立了些功劳的,到实在是个有些能耐的。 胤祉算了算,那永绶不过才十一二岁左右的模样,竟是已经上过沙场的了。胤祉觉得作为一个心态上已经是大叔的自己,实在是压力不小。 几个兄弟仍是亲亲热热的,看得出来福全常宁家的,倒都是有些看不上大阿哥的。也是,大阿哥就是个莽撞的汉子一样的人物,哪有风姿俊秀的太子惹人喜欢呢。虽然大阿哥一向是与自己不和的,但是比起骄奢淫逸的太子,胤祉实际上还是喜欢大阿哥多些的,不过为了自己的未来,胤祉还是必须地远离他的。 宴席过后,仍是各自告辞离开,胤祉与胤禛跟太子一起送走各人后,便也要告辞离去。太子留了他俩住下,其实回去实在是没远的路,不过胤祉与胤禛都是少饮了一些的,胤禛倒还好说,看来什么事也没有,胤祉的体质却是一点酒也喝不得的。太子留宿,两人也便只好住下了。 胤祉躺在太子毓庆宫的床上,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第二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差点没吓死他。他明明觉得太子的侍人将自己单独领到一处的,怎的却是睡在太子的房内。 说起来,这也实在是不符合规制一些的。胤祉一动的功夫,太子也是醒了的,也没与胤祉说话,只招呼了人进来伺候两个主子。太子不说话,胤祉自是也不能问‘我怎么睡这了啊?’一类的,难不成还是自己跑来的不成?胤祉也只好不说话,打理好自己后,与胤禛在太子处用了早膳,便告辞离去。 ☆、第十六章 校场 待离开了太子的毓庆宫,两人也没什么交流的任太子的人送了各自回去。胤祉在书房内看书,却是左右都看不进去,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胤祉不明白。 胤祉自己正胡乱猜着,胤禛便到了。胤禛在路上不好与胤祉说什么,毕竟有太子的人在,因此一回了自己的地方,便直接奔着胤祉这来了。他昨夜过去胤祉那里,预备照顾胤祉的,毕竟胤祉有些喝多了,他怕胤祉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太子的宫中们再照顾不到。 可是他到了那里后,胤祉竟是已经不在了。胤禛问了宫人后才得知是被太子接过去了,也说是为了方便照顾。胤禛也有些闹不明白太子在想些什么,毕竟哪有可能是太子亲自照顾,派个得力的宫人过来便是了。 胤禛一进了胤祉的书房,便见着胤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见他来了,便道:“你来了。” 胤禛无奈道:“你昨夜怎的去了太子寝宫?” 胤祉看他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分明记得我不是睡在那儿的。你还记得吧,我最开始睡的地方是在你房间的旁边吧?” “我记得是的,我怕你不舒服,还想去看看你怎么样了。但是我到你那里后,你便已经不在那了。看来是太子派人将你接过去的,太子有说什么么?” “什么也没说啊,见着你之后,我和太子一句话也没说。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胤禛皱眉道:“想来太子不过是想同你多亲近亲近吧,主要是你一方面又想同他处好关系,一方面又老是远着他,他不过是想让你多同他亲近罢了。该是没别的目的的。” “最好如此,害我胡思乱想的。算了,你来的正好,我觉得我满语还是不行,你还得再帮帮我。”两人实在猜不出来什么,便有志一同的忽略掉这件事了。 太子那边今日却是心情极为愉悦的,他不过是看不好胤祉老是远着他,便想与胤祉更为亲近罢了。虽然胤祉的确不如胤禛那般能够帮助自己,也却是没什么大的才能,但是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就是希望胤祉能够与自己亲近,比其他别人都更加亲近。这种想要亲近他的念头,是与胤禛与别人都不同的。 太子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胤祉也便彻底的放心了。过年后,各位阿哥们都有一段休沐时间,过了休沐,胤祉与胤禛便仍每日去无逸斋读书。虽然又开始读书了,不过胤祉倒是觉得没有从前那般严苛,大约是因为康熙出宫东巡去了,还带了太子走,每日也不会突然过来考察功课,因此无论是师傅还是阿哥们都能暂且松口气的。 胤祉如今每日下午都要去校场学习骑射,因此下午时便一直都是胤禛独子读书。胤禛请了旨,因为他的书读的算是不错的,而且进度又与胤祉相同,因此便请旨提前去校场学习。请的旨已经送出去了,只等着康熙的批复。 胤祉上午时与大阿哥胤禛在一处学习倒没觉得怎样,下午时只有他与大阿哥两人一起在校场学习,胤祉就觉出了难捱来了。毕竟大清是马上得天下,因此要求皇子们的骑射都要精益。各位阿哥们从小也是将这样的观念深刻刻入头脑中的,唯有胤祉,一点这方面的想法也无。 胤祉对于骑马这事,其实不能说不喜欢的,毕竟自己也是个男人,难免也有热血的时候。但是,这只限于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骑马,这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的骑马一类,胤祉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的。 不过,作为大清的阿哥,康熙的儿子,胤祉也是明白的,这骑射课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开的。 胤祉同大阿哥过去校场后,大阿哥也不管他,只自己练习去了。胤祉无奈,这大阿哥就不能稍微的表现一点兄弟情之类的么,就算康熙不在,也是会有人禀告的好不好。 不过,大阿哥不过来捣乱胤祉觉得就该庆幸了,不关心自己就不关心吧,总比得到异常的‘关心’要来的好。 教胤祉骑射的是个叫做泰勒的八旗子弟,长得虎背熊腰的,看着就是个武人。这些教阿哥们骑射的师傅,都是在八旗中选出来的骑射技艺高超之人,泰勒是总领这些奴才们的人。 泰勒先是与胤祉说了骑马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胤祉极为耐心的认真听完了。待讲完后,泰勒便命人牵了一匹矮脚马过来。这种马性子较为温顺,且还没有成人高大,正适合胤祉这样年龄小又短手短脚的人来骑。 泰勒将胤祉扶上马,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才将缰绳交到胤祉手中。胤祉作为一个男人,虽然担心安全问题,但是坐在马背上,也确实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不过,虽然心里上感觉是不错的,不过身体上么,胤祉深切的感觉到,之前看别人骑马英姿飒爽的感觉绝对有待评论,反正自己是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身体完全处于一种僵直的状态。抬眼看看距自己不远处的大阿哥,骑着挺潇洒的啊,自己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紧抓着缰绳,尽量使身体坐直,胤祉按照泰勒说的,夹紧马腹使马前行,马怎么不动?许是自己年纪太小力气不够,胤祉再次使力,大概这次力气用大了些,马突然飞奔起来。胤祉吓得抛开缰绳直接抱住了马脖子,马大概觉得不舒服了,开始摇晃起来。 胤祉被马又摇又颠的,直搞得脑袋里七荤八素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随着马的一声长嘶,胤祉直接被抛下了马。还好泰勒发觉不对,转身上了一旁的马匹,赶在胤祉落地前姐住了他,才使得胤祉有惊无险。 被泰勒抱在怀里,胤祉才算恢复了一丝理智,还好没丢人的哭出来,胤祉想,其实是被吓蒙了,忘记哭了。不过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若是真的放声大哭,实在是丢人啊,比摔下马还丢人啊。 大阿哥也发觉了这边的情况,待胤祉平安无事后,才骑马过来,到了后便对泰勒一阵劈头盖脸的训骂。泰勒本也是吓了一跳,若是怀中这位三阿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这条命都不够赔的。如今三阿哥无事,被大阿哥骂了也就骂了。 胤褆斥责过泰勒后,看了一眼仍有些呆呆的胤祉,心内不屑,但仍道:“三弟怎么样,有没有哪摔着了啊?” 胤祉听见胤褆问自己话,忙从泰勒怀中站起来道:“多谢大哥关心,胤祉无事。胤祉第一次骑马,没有听从泰勒谙达的话,使得自己从马上摔了下来,实在是三弟愚笨了。还望大哥以后多多教导,免得三弟再犯这样的错误。” 听胤祉将错儿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胤褆便有些讪讪的,心内大骂胤祉不识好歹,轻哼一声道:“三弟既然知错了,我也便不说什么了,你好生练习着吧。”胤褆说完,调转马头,再不看胤祉。 胤祉悄悄舒了口气,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了过来,不过想起刚刚的情形,还是有些后怕的。于是转身对泰勒道:“多谢泰勒谙达的救命之恩,若是以后有用得着胤祉的地方,还请谙达开口便是,胤祉定全力以赴。” 泰勒心内有些感动,他是知道的,即使是胤祉没有按自己吩咐的去骑马,出了这样的事,若是胤祉追究起来,怕是自己也得搭上半条命的。这三阿哥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替自己说话,怎能不叫他感动。 当下便道:“三阿哥实在是折煞了奴才,奴才还要多谢三阿哥替奴才说话,此事都是奴才的疏忽,三阿哥不责罚奴才,奴才已是内心感激不已。” 胤祉笑道:“胤祉这条命总是谙达救回来的没错,的确是胤祉自己一时紧张忘记了谙达的话,才有了如此险情。即使胤祉的错,胤祉岂能让谙达再受连累。胤祉也不再说感谢谙达的话,谙达也莫要说感激胤祉的话,那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泰勒见胤祉如此好说话,心内不禁更加感激,便道:“三阿哥是个康快人,泰勒便也不用那些虚礼了,只将三阿哥的恩德记在心中便是了。” “刚说完胤祉是个康快人,怎的谙达将如此不爽快么,咱们只将这事忘记便是了。谙达快起来吧,咱们还得继续练习骑马呢。” 胤祉再次上马,这次倒是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不敢再任意妄为了。泰勒大概也是怕胤祉再出什么事,只让他先握住马鞍,他来牵缰绳带胤祉转一圈,让他能够熟悉熟悉。 这个方法果然好了许多,胤祉在马上坐直着身子,双腿摩挲着马肚子,马倒是老实听话了许多。胤祉觉得自己能够适应了,也不再像前一次那样僵硬,将从泰勒手中要过缰绳,自己试着夹了夹马肚子,马便小跑了起来。 胤祉记得泰勒说过,马跑起来会很颠,所以人要随着马跑动的幅度跟着一起点一下撑一下的小幅度上下动。胤祉照着这法子试了试,果然不像之前那么颠簸了。试着夹紧马腹,使它跑的更快一些,胤祉跟着上下颠动的幅度也更大了些。马儿大约知道胤祉是会骑马的,也便不欺负他了,只好好的跑动。 胤祉曾听人说过,马是最会揣摩人的。它能够感觉出你是不是会骑马,若是个不会骑马的,它就会不听你的话,或是欺负你。像自己刚刚被马抛下来,大概就是马欺负他是个生手。有的马很淘气,它会故意捉弄你,像自己现在骑着的马,大概就是个淘气的。若是遇见那脾气不好的马,大概这次还是会将自己扔下去吧。 据说只要自己有信心了,认为自己能够征服马,马便会来亲近自己听自己的话。胤祉觉得,目前自己也算是有信心能够骑好马的,毕竟若是骑不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伤了自己性命的。被马跑下来再踏上一脚,恐怕这天白捡的命也得跟自己拜拜了。 历史上,倒是没听说康熙有哪个儿子是被马踩死的。不过,自己可不是个原装货,若是不好好练习,恐怕真就会成为有史以来,清朝历史上,第一个被马踩死的阿哥。 随着马奔跑速度的不断加快,胤祉也从之前直着的身体变成俯趴的姿势,这样做是为了适应马向前奔跑的速度,免得自己又被抛下来。胤祉拉着缰绳,松开钳制着马腹的腿,马的速度便慢慢放慢了下来。 ☆、第十七章 受伤 胤祉对于自己能很快的学会如何控制马匹很是高兴,连泰勒都夸奖他掌握的比其他阿哥们都快。当然,泰勒快言快语的道:“若是三阿哥最开始就这样做,大概就不会摔下来了。”大约觉出了自己的失言,忙又向胤祉道歉。 胤祉倒是不介意的,他反倒是认为,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所以第二次才能这般顺利。大概这就像是当初自己教孩子们学骑自行车,摔几下就学会了。不过还好自己只摔一次就学会了,马和自行车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可不能像自行车那样对边摔着玩儿的。 骑马这件事,算是个熟能生巧的,但是熟之前,毕竟是要先掌握了如何会骑。胤祉很庆幸,不知道其他阿哥是用了多久学会的,自己倒是所用时间不算太多。胤祉又骑着这匹马在校场里转了一圈儿,慢慢摸索着如何能控制着马转弯,时快时慢的奔跑。 练习了一会儿,确实感觉有些累了,胤祉便去练习射箭。之前一直坐在马上,虽然马是代步的工具,但是胤祉不过是个初学者,骑上一会儿自然会觉得整个腿都有些酸疼。泰勒也知道刚学会骑马的人是不能一直骑着的,便也叫胤祉下来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练习射箭。 大阿哥本在一旁练习射箭的,见胤祉过来射箭,便又去牵了马过来在校场中央跑。 胤祉其实算是学过一些射箭的,那时在绰尔济家,养父养母都是会些武术的,也时常会在一起切磋,不过胤祉实在太小了,两人便没事时喜欢教他射箭玩儿。不过,其实胤祉是连弓都拿不稳的,不过那两人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射的多好,不过是家里人一起玩闹罢了。不过基本的拿弓姿势,胤祉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胤祉并没提自己学过射箭这件事,毕竟只是玩闹,他也没当真,怕在此闹了笑话,也会跌了绰尔济的脸面,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泰勒为胤祉挑了一把适合他年纪的较为轻便的弓,然后示范着如何拉起。胤祉一看,跟自己之前学过的一样,便也似模似样的跟着拉起弓。 泰勒倒是不急着教胤祉如何射箭,只让他练习拉弓。将箭搭在弓上,胤祉左手持弓,右手紧握住箭柄,顶在弦上,左手又扶住箭头,使箭身更稳。右眼贴着后方看箭头的方向,箭柄箭身箭头成一点,才说明箭没有偏。如此,再对准目标便可。 胤祉站好姿势后,便在泰勒的要求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待觉得手臂有些麻木了,才放下弓箭歇息一会儿。歇息好了,又重复如此动作。现在他做的,算是基本动作,只有将箭端稳了,才能将箭射稳。 如此练习了一会儿,胤祉便又去蹲马步,练一些武术上的基本功。胤祉才刚来校场,自然学的都是些基本的东西,同时也算是最为辛苦的一些活动。相比他,大阿哥这个过来人现在就轻松许多了。 不过显然,大阿哥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清闲,他还有工夫来找胤祉的茬。大概是看胤祉与泰勒这两人学的其乐融融的心内不舒服,在胤祉还在练习蹲马步时,胤褆便骑着马过来了。 到了近前,胤褆下马道:“三弟果然是个聪慧的,真是学什么都快。我看三弟刚刚马骑得不错,不如陪大哥去转几圈儿?” 胤祉不过才算个初学者,自然不敢同这个连康熙都夸赞过的儿子赛马。而且他觉得胤褆也实在是太不知羞了,竟然跟了刚学会骑马的弟弟比试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 胤祉自然不敢如此说,只好道:“谁不知道大哥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弟弟怎么敢同大哥比试,大哥天纵英才,我这个做弟弟的又岂是大哥的对手。还请大哥饶了弟弟吧。” 虽然胤祉是在奉承他,但胤褆却觉得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讽刺自己做大哥的欺负弟弟,便有些不高兴,“怎么,我这个做大哥的想指教指教弟弟,弟弟都不肯么?还是说三弟觉得唯有太子才配指教你啊?” 胤祉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大哥不嫌弃弟弟愚笨,弟弟自然高兴大哥指教的,只是弟弟实在不是大哥的对手,还请大哥手下留情,莫教弟弟输的太难看了。” 胤褆哼道:“哥哥不过是要指教弟弟,何来输赢,你只管上马便是。” 胤祉仍是骑了之前泰勒牵给他的马,看看胤褆那匹高头大马,胤祉只希望跑过这场后,胤褆别再难为自己了。看胤祉笨拙的在奴才的搀扶下上了马,胤褆心内便觉高兴了些。 “你我兄弟自这校场绕上一圈儿,三弟只管骑就是,哥哥自会让着你些的。” 待胤祉在马上坐稳了,胤褆让胤祉跑在前头,自己则在后方跟着。胤祉不敢跑的太快,毕竟太快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了马。胤褆在后面看胤祉慢吞吞的骑着马,心内不禁有些着恼,做什么样子给他看,难道还怕他赢了自己不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如此想着,胤褆便飞马上前,高举马鞭道:“弟弟怎的骑得如此慢,看哥哥送你一程。”说着,马鞭便挥了下来。 胤祉本就有些紧张,一听胤褆如此说,大叫了一声:“别!”马匹却是已经飞奔出去了。胤祉忙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可马吃了那一鞭子,自然是撒欢了的跑,那还理会胤祉这个尚不算熟练的骑马之人。 胤褆见胤祉的马跑了出去,便也抽了自己的马一鞭子,随即追了上去。从胤祉身边经过时,也不理会胤祉的求救,越过胤祉便跑远了。这边泰勒看着也是着急,他是知道胤祉尚不算熟练,现在马跑得比之前那次还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泰勒刚骑上叫人牵过来的马,预备上马救人,却被已经回来的胤褆制止住了。胤褆道:“你这个没用的奴才,没看三阿哥骑得正稳么,用你显什么殷勤,只看顾好你自己便是。三阿哥自有本宫看护。” 泰勒不敢违背胤褆的命令,何况看着三阿哥却是听稳当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动。胤祉在马上却是有苦说不出,他本就因为之前有是学骑马,有是练习端弓,后来有事扎马步的,没有得到休息,因此现在手脚都已经有些发麻了。 偏偏马还不听他的控制,只一味的快速跑动,胤褆又没理会他的求救,这可叫他如何是好。胤祉的马已是绕着校场跑了一圈儿了却丝毫未见速度有所减弱。一直跟随着胤祉的李德全一见如此便觉出了不好,忙耳语泰勒让他赶快去查看自家主子。泰勒也觉出有些不好,忙翻身上马,也不去理会大阿哥的训斥,只往胤祉身边赶去。 胤祉听见马蹄声朝自己奔过来,猜想不是大阿哥过来了,就是泰勒看出不对劲过来了。待泰勒近前了,胤祉看见是他,才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大阿哥那个家伙。 泰勒挨近胤祉,大声道:“三阿哥,快将手递给我,奴才将你拉过来。” 胤祉听了他是话,刚想动,却觉一阵麻痛传来。原来手脚具是已经麻木了,刚刚因为太过紧张,一直没有觉出来。“不行,谙达,我的手麻了,动不了。” 泰勒一听,忙伸手去抓胤祉,无奈两人马的高度相差太大,他的马不能太过靠近胤祉的马,胤祉人又瘦小,他够不到。泰勒无法,只得拿出身上的鞭子,做了套马杆来套住胤祉的马,期望能够阻止住马的奔跑。 泰勒将绳子抛出,正正好好套在了马头上。泰勒是个力气大的,一个使力,便使得马的速度有所下降。但是矮脚马大约觉得被绳子套住有些不舒服,竟开始挣扎。它一挣扎,连累的胤祉摇摇欲坠。 泰勒见如此,只好更加使力,矮脚马被这一个突然使力阻住了步伐,但是由于一直在奋力奔跑,这样的一个阻止,竟使得矮脚马前蹄高高扬起。胤祉被这样的动作弄的向后仰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接滚落下马去。 泰勒忙忙的去抓胤祉,却是没有抓到。怕矮脚马向后踏会踏上胤祉,泰勒忙松开矮脚马,踢了马一脚使马继续向前行去。翻身下马,胤祉却是已经被这一摔,摔得直接晕了过去。 泰勒忙抱起胤祉,叫三阿哥身边的贴身侍卫去叫太医,自己则是匆忙往阿哥所赶去。将胤祉放在床上,胤祉仍处在昏迷当中。太医过来检查过后,说三阿哥左手手臂和左腿小腿都有骨折,头部受了震荡,大约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 这头部受伤可大可小,实在是马虎不得的。太医将胤祉骨折的部位推正,又用木板固定住,将头部的淤血推散,只等看胤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三阿哥受了如此重的伤,又是与大阿哥有关,泰勒只得给康熙递了折子,请康熙定夺此事。 荣妃早已是得了消息,见胤祉全身上下都是伤,而且还撞到了脑子,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如蝶在一旁劝不过,看三阿哥这个模样,也跟着心疼,眼睛也红着。朝中如今是明珠和索额图监国,两个阿哥尚未成年,在康熙没有下旨之前,他们是不能插手这事的。 后宫中,佟皇贵妃算是后宫第一人,若是妃子们之间有什么事,自然是她负责管理的。不过阿哥们的事,她也是不好插手的,只得安抚荣妃。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插手这事倒是无可厚非。不过两个老人本就不怎么参合这后宫之事,两个又都是自己的孙子辈的,只得命人先将大阿哥禁在阿哥所里,又另全部太医都候在胤祉那里看顾。 康熙的旨意尚未下来,宫中内外具是一片沉寂,时间已是过去了两天,三阿哥却是还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胤禛每日过来看胤祉,看胤祉这副模样,心中实在恨极大阿哥。他已是叫了当时在场的李德全问了事情经过,知道分明是胤褆刻意找茬,才害得胤祉如此,心内又是伤心又是悲愤。 他不过一个孩子,手中没有权利,自然对付不了大阿哥。他只能寄希望与他的皇阿玛,期望皇阿玛能够还胤祉一个公道。 此时已是得了消息的康熙,万分震惊。他从泰勒的奏折中已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是知道胤褆性格有些鲁莽的,却没想到竟会鲁莽至此。如今胤祉生死未明,康熙心内也是忧急,便罢了行程,火速回宫。 胤礽一直陪在康熙身边,自然也是知道胤祉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也是担心得很。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宫几日,胤祉竟发生了这般事情,胤褆这个家伙,一直讨厌自己。必是他见自己不在,便去难为与自己要好的胤祉,着实可恶。胤褆,本太子早晚叫你好看。 ☆、第十八章 毁尸灭迹 康熙与太子匆匆回宫,已是又过了三日。胤祉昏睡了五日,身体在逐渐好转,但却始终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昏迷中的胤祉,吃不了东西,每日太医便用参片碾碎了,喂给三阿哥,使他能保存体力。 康熙与太子回来后,便直接去看望了胤祉。见胤祉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康熙也是心疼。荣妃本是个性情平和之人,见了康熙后,只跪着求康熙还胤祉一个公道,说什么也不起来。康熙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惠妃这几日也是一直来的,形容上也憔悴的很。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害了荣妃的儿子,两人几乎同时入宫,荣妃之前夭折过几个孩子她也是知道的。如今这胤祉好不容易长大了,还被抱给大臣养过,荣妃对这个孩子有多上心,她也是明白的。将心比心,她并不敢求荣妃放过自己的儿子。 康熙看过胤祉后,便又去叫人将胤褆带了过来。胤褆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精神的,大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康熙还没问什么,便嚎啕大哭起来,胤褆已是有十一岁的年纪,如此哭泣,倒是叫康熙忍不下心来惩处。 虽然泰勒已将事情原委禀告清楚,但是康熙仍是问了胤褆。胤褆抽抽搭搭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康熙便着人去叫了泰勒过来问话。康熙的人去了不久便回来了,对着康熙耳语一番后,康熙皱眉道:“除了泰勒,还有谁知道那日校场之事么?” 听康熙如此问,荣妃几个具是不解。胤祉身边的几个太监跪下道:“奴才几个知道。” 康熙看了为首的小太监,真是当日自己赐给胤祉的,便道:“你们几个是三阿哥的人,证言不能作数,除了你们几个,没有别人知道么?” 李德全只得到:“只有那日奴才几个和校场的侍卫还有大阿哥身边的奴才知道,别人并未到场。” 康熙听他如此说,便又叫了人将那几个侍卫传唤过来,康熙问那日之事,几人俱道实在离得远未看清楚,也并不清楚大阿哥同三阿哥之间的对话。康熙听后又问李德全几个,看没看清泰勒救三阿哥之事。 几人互相看看,只得摇头。那日三阿哥的马却是跑的远了些,他们只知道泰勒在救三阿哥,后来马突然站了起来,三阿哥被摔在了地上。之后他们追过去,就看见泰勒抱着三阿哥正焦急的要叫太医。 康熙听后点头冲着荣妃道:“泰勒已死,死前留书一封,言明是他自己惊了三阿哥的马,使得三阿哥摔下马去。三阿哥对他有恩,他却害三阿哥一直昏迷,还连累了大阿哥,因此自己了结了性命。望我看在他从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他的家人。爱妃觉得如何?” 荣妃心内暗恨,自己的儿子还没醒来,只有泰勒知道详情,如今却是先一步死了,定是有人害他。皇上明摆着知道这事有蹊跷,却不想真的办了大阿哥,便拿泰勒之事来封她的口。如此,大阿哥便根本与此事脱了关系,只害苦了自己的胤祉。 “但凭圣上定夺。只是胤祉一直未醒,臣妾怕若是再造了什么杀孽,怕是对胤祉不好,所以臣妾斗胆请万岁饶了他一家吧。” 康熙听后道:“爱妃所言极是,如此,便让他一家出京吧。”而后又对胤褆道:“你三弟如今这模样,到底与你有些干系,朕如今罚你去军中历练,你可服气?” 胤褆在得知泰勒已死后,便明白是明珠舅舅帮了自己,又听康熙并没深究,便哽咽着道:“是儿臣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照顾好弟弟,惹出如此祸端,儿臣定在军中好好表现,不负皇阿玛教导。” 待评定过后此事,康熙便叫其余闲杂人等都跪安了,只自己一人陪着荣妃看顾胤祉。康熙见荣妃仍是悲伤的模样,便道:“朕知道此事委屈了爱妃,只是胤祉与胤褆都是朕的儿子,胤祉如今生死不知,若是朕再办了胤褆,那朕便要失去两个儿子。爱妃当体谅朕的心情。” 荣妃道:“臣妾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臣妾没什么委屈的,只苦了胤祉。如今臣妾也别无所求,惟愿胤祉能够早日醒来。万岁爷,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您答应。” 康熙见荣妃跪下,忙扶起她道:“爱妃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谢陛下。胤祉这次受的伤颇重,怕是醒了以后,身体也未必能像从前那般。臣妾知道每位阿哥都要学习骑射技艺,因此请求圣上能不能念在胤祉身子不好,免去他这一课程。臣妾从不期许胤祉能如何有出息,如今又出了这事,臣妾只希望胤祉往后都能够平平安安的。还望万岁能够成全。” 康熙叹口气道:“咱们大清是在马上得的天下,叫阿哥们学习骑射技艺,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忘记祖宗礼法罢了。如今胤祉能不能醒来尚算未知,即使醒来,也是咱们的孩子命大。朕就免了他往后的骑射课程,只让他练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吧。” 荣妃复又跪下道:“多谢万岁爷成全。”康熙将其扶起,拥在怀中任她哭泣。 胤禛一早便知道了这件事,他也是无法,只得每日去看胤祉,平日里抄写佛经为胤祉祈福。胤礽对这一结果更是愤愤然,待知道是因为唯一的证人泰勒自杀后,便偷偷派人去信给索额图,叫他好好查查这事。 胤礽作为太子,毓庆宫中自然是有不少好药材的,他便每日里都送去一些给景仁宫。胤祉如今住在荣妃的景仁宫中,方便荣妃照顾,康熙也是经常会过去看看。康熙见太子时常送东西过来,胤禛又是每日都过来的,连胤祺这个一向与几位兄弟没什么来往的也会时不时来看看,更是在心中感叹胤褆实在做的过分了些。 如今胤褆去了边疆军中,胤祉又一直处于昏睡当中,无逸斋便只剩下胤禛一人读书。恰好六阿哥与七阿哥也是到了岁数的,便也进了无逸斋读书。不过六阿哥因为身体一向不好,七阿哥又是有些残缺的,因此两人每日只上午读书,也不住在阿哥所里,仍是住在各自额娘的宫中。 胤禛本与六阿哥是亲生兄弟,但是六阿哥却是与七阿哥更为要好的。他并不知道还有胤禛这个亲哥哥的,德妃也没同他提过。胤禛对于这个弟弟不与自己亲近之事,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的,许是对于德妃对待自己如此冷淡已经习惯了,连带这个弟弟,都让他觉得无所谓了。 他现在在乎的人,其中一个,正躺在景仁宫中,生死不知,他是无论如何都对自己的亲弟弟亲热不起来的。 下午胤禛便自己去校场练习骑射,他递给康熙的折子,康熙已是批复了的。不过,当初他是为了胤祉才要提前校场的,如今胤祉却是已经不在这了。胤禛不禁有些暗恨自己,自己早该递了折子的,若是一开始就与胤祉在一处,怕是胤祉就不会叫大阿哥害了。 胤祉的身体虽然开始时一直是有好转的,但是最近却开始慢慢变坏了。大概是只靠人参已经不能维持身体所需,他的身体正在不断的衰竭。荣妃这几日连做梦都是哭醒的,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去摸摸胤祉日渐消瘦的身子。 康熙也是有些发愁的,虽然已是预见过这个儿子可能会没了,但是拖了这么久总以为会好的,没想到终于还是拖不下去了。佟皇贵妃一向与荣妃算是不错的,便奏请康熙,要给胤祉祈福,希望胤祉能够早些醒来。 康熙于是下诏,皇宫内外斋戒三日,给三阿哥胤祉祈福。连太皇太后都换上了素衣,每日念经为胤祉祈福,希望这个曾孙能够早日醒来。 胤禛与胤礽具是着急的,胤礽现在每日都要随康熙学习处理政事,倒是忙得很,但是仍是在晚间会过来看一看胤祉。胤禛更是时时陪在胤祉身边,与他说话,叫他醒来。 康熙下诏后,胤禛便去同康熙请旨,言明自己要随额娘和荣嫔一同去广济寺为三阿哥祈福。康熙准了。胤禛将一直珍藏着的檀香木串珠取了出来,一并带去了广济寺,放在佛祖身前,每日念经祈佑。 如此三日后,临走前广济寺的主持对胤禛道:“福祸相依,不可妄求。” 胤禛不明所以,只得追问道:“主持这是何意,莫非与三阿哥有关?” 主持但笑不语,拿出胤禛放在佛像前的念珠,递给胤禛。“四阿哥是天佑之人,必能保方外之人一世平安。” 胤禛上了马车,仍在思考刚刚那位主持的话。听主持的意思,莫非是说自己能够救得了胤祉,可是自己既不会医术也不懂医理,该如何治好胤祉?自己一定不会让胤祉就此死去,这是自己的心愿,也是自己的执念。 祸福相依么?莫非此事虽是祸事,但是于胤祉来说却是件好事?却是,胤祉经此一事,身子必会受到损害,如此,便不会成为大阿哥与太子之间的争斗,便不会波及到他。自己既是天佑之人,必会护着他的。不过,为今之念,仍是胤祉快快醒来吧。 回了宫中,胤祉仍是那副样子,并没有因为宫中内外为他茹素三日便有所好转。胤禛躺在胤祉的身边,将念珠套在胤祉受伤,拉着胤祉的手,轻轻唤着:“三哥,三哥……”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始终沉睡着的人。 “胤禛……胤禛?”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胤禛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好,唯在胤祉身边,才睡得安心些,如今听见有人叫他,不禁觉得头疼。睁开眼去,便见胤祉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胤禛微微一笑,又做同一个梦了,不过在梦中能见到胤祉是好好的,自己也是开心的。笑意刚达眼底,胤禛忽然敛起笑意,皱着眉头,梦中,胤祉有碰过自己么,温温的掌心,带着湿意。 ☆、第十九章 失忆 “三……三哥?”胤禛不可置信的喊道。 胤祉用完好的左手捂捂耳朵,“你小声一点,咳……离我这般近,我都要被你震聋了。” 胤禛双手在胤祉脸上使劲掐了下,胤祉吃疼大叫,胤禛才放心的道:“果然醒了。”又是那副平板脸庞,仿若刚刚以为是做梦而露出笑容的他,与现实中的他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胤祉无奈的想:的确是个别扭的人么?多重性格?表情障碍? 未等两人再说什么,已是有守在门外的太监听见胤祉的叫声冲了进来。见胤祉醒来了,高兴得话都说不明白了,看着胤祉“主……主子”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胤祉看着好笑,就看着那小太监结巴的模样温和的笑着。胤禛见他这样少不得又得帮他管管这帮奴才了,于是便道:“结巴什么,还不去叫太医。另外去通知皇阿玛和荣额娘,把高全喜叫来。” 那小太监听胤禛如此说了,才算缓过来些,忙应了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到了门槛处,还拌了一跤,叫胤祉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胤禛瞪他一眼,扶着他坐起来,“你傻笑什么,才刚刚醒来,小心一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倒茶吧。” 一叠声的询问,胤祉忙抓住胤禛道:“你别忙,陪我坐会儿,一会儿叫小喜子来弄就好。你跟我说说,我怎么了?”胤祉扫了眼自己受伤的腿脚和手臂。 见胤禛醒来,也是喜不自胜,但是却表现的仍是很平淡的胤禛听他如此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道:“你不记得自己发生什么了么?怎么受的伤?” “呃……”胤祉不好意思的扶额,“我只记得咱们去太子那里喝酒,然后似乎是醉了,难道我喝醉了耍酒疯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胤祉紧张道。 “你……”胤禛无言以对,这算什么情况,脑袋摔坏了? 胤祉见他这副恼怒的模样,忙又问道:“难道我真的闯祸了?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的,往往一杯就醉了。可我真不知道,自己还会耍酒疯的。难道我在太子那里干了什么事?不会吧,这不是把太子得罪光了么?不过我怎么受伤的啊?看来还挺严重的。” 胤禛不知道该怎么说关于太子请宴之后发生的事,以及胤祉是如何受的伤,他正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太医院的人便到了。为胤祉请了脉,太医高兴的道:“三阿哥已经无事了,只是身子虚些,还需要好好调养才是。” 胤禛拉过太医,悄悄将胤祉的情况与太医说了,未待太医开口,荣妃与佟皇贵妃便到了。荣嫔这几日除了看胤祉外,便一直在佟皇贵妃处与她一起念经礼佛,甚是诚心,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早日醒来。 昨日从广济寺请了尊佛像回来,安置在了佟佳氏的承乾宫,今日见胤禛还在胤祉这处睡着,荣妃便也没叫醒他,自己过去承乾宫祈愿去了。在承乾宫没待多久,便有小太监通知她三阿哥醒了,她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进了房便见胤祉正对着自己笑,还叫自己额娘,荣妃心情激动,直接就晕了过去。 胤祉大叫一声额娘,便歪下了床。佟皇贵妃与胤禛忙将这对儿母子扶起来各自安置好,胤祉忙另太医快去看看自己的额娘。胤禛安抚好胤祉后,胤祉便叫他赶紧去看看自己额娘的情况。 太医给荣妃请脉后,言道荣妃不过是一时狂喜,使得气血攻心,引发昏厥。太医拿了个瓶子出来,叫荣妃的宫女将精油涂抹在荣妃的印堂及人中穴处,反复按摩,一会儿便能醒来。 如蝶按照太医的法子做了,果然,荣妃不一会儿便醒来过来。胤禛阻止了荣妃马上就要去看胤祉的举动,将胤祉现在的情况与两位额娘说了,荣妃也是愁眉不展。 要是她当初是恨极大阿哥的,但是惠妃却一直都个好的,她也并不想与惠妃撕破脸皮。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胤祉,她怎能不恨。现在胤祉醒了,她便也没那么大的恨意了,大概是为娘的心思,只求自己的孩儿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佟皇贵妃沉吟一阵后道:“胡太医怎么看?” 那太医忙拱手道:“回禀皇贵妃娘娘,依奴才拙见,大约是从马上摔下来后摔伤了脑袋,不过奴才请脉后,却并未发现身上有什么毛病。如此看来,倒是当时受伤时冲击大了些,除了不记得一些事外,身子倒是在好转着的。” 荣妃道:“没事就好,既然不记得了,那便算了吧。” 胤禛看了一眼荣妃,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额娘,佟佳氏道:“既然荣妃如此说了,那便如此算了吧。胡太医,你去向皇上禀告这件事,请他定夺吧。” 胡太医告退后,胤禛便随佟皇贵妃和荣妃过去胤祉那边。胤祉刚刚看见自己的额娘突然晕倒,吓了一跳,他自己又行动不方便,因此一直在这边焦急的等待胤禛的消息。一见额娘完好的过来了他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自己也是着急,现在见了佟皇贵妃便要与她请安,被佟佳氏阻止了,只让他好好休息便是。看过胤祉,佟佳氏也不打扰他母子二人,带着胤禛离开了。胤禛看了一眼胤祉,有些舍不得离开,胤祉只好暗示他先离开,待晚些再过来。 待佟皇贵妃与四阿哥离开后,荣妃才赶忙上前,上下查看胤祉。胤祉被她瞧得莫名其妙,忙拉住荣妃道:“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荣妃想到胤祉将自己如何受伤一事已经忘记了,暗自叹息道:“额娘没事,你睡了几天了,额娘见你醒了,一时太过高兴罢了。胤祉觉得怎么样?” “额娘,我没事的,就是有些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了?儿子惹了什么祸事了么?” 荣妃搂住胤祉道:“没有,我的胤祉这么乖,怎么会惹祸。若是想不起来就算了,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听荣妃如此说,胤祉也不好再问,只得道:“额娘,儿子饿得很,帮儿子弄些吃的吧。” 一听胤祉说饿,荣妃才想起来,胤祉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忙吩咐见胤祉醒了也是极为激动的高全喜去给胤祉传膳过来。宫中规矩,阿哥妃子们都必须按时用膳,其他时候,是只能用些糕点的。 不过,由于胤祉一直病着,康熙特准他这里,随时都可以传膳,因此胤祉才得以不饿肚子。不过,许久未吃东西的身体,却是再吃过东西后,变得难受起来。荣妃紧张得不得了,还是胤祉劝过后,才放心下来,只帮着胤祉揉肚子。 胤祉吃饱喝足了,又有荣妃在旁细心照顾着,安心了不少,没一会儿工夫便有睡了过去。虽然胤祉一直处于沉睡当中,不过身子实在是虚弱了些,如今肚子里不空了,自然也就又有些累了。 荣妃见他睡着了,便点上宁神的熏香,到外间去了。有过了段时间,康熙才处理完政事,带着胤礽一块儿过来了。康熙已是知道胤祉失去记忆之事,虽然有些诡异,不过到底胤祉不会拿这事骗人的。 大阿哥已是到了军中,在佟国维兄弟手下。康熙如此做,不仅保下了胤褆,也使胤褆能够得以在军中历练,倒也是个一石二鸟之计。那时,他不过考虑着,若是这个三阿哥没了,毕竟大阿哥还在。若是真的处置了大阿哥,那么他恐怕自己会一同失去两个儿子的。 如今老大在军中,平安无事,老三也终是醒了过来,实在是爱新觉罗家的福气。无论如何,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康熙觉得,这是件幸运的事。现在虽然老三忘了如何受伤之事,更是一件好事。毕竟若是老三真的指证大阿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不好处理的。 胤礽心中也是高兴非常,他本就十分喜欢这个弟弟,却不想被大阿哥差点害了性命。如今平安无事,确实是件叫人开心之事。胤祉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不过泰勒的死,却也是说明了,大阿哥确实是想害胤祉的。 既然做过亏心事,势必会露出马脚,只要自己能够抓住这个马脚,怕是不想打到胤褆都难。 康熙与太子具是说了些好好休养一类的话,康熙更是赐下不少奇珍药材,太子原本就送了不少药材过来,便只送了一块暖玉。据说此玉戴着冬暖夏凉,倒非凡品,看来该是康熙给他的。 胤祉心中明白,见康熙含笑看着胤礽给自己挂上,心中想着,八成自己这个皇帝老爹又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夸赞太子仁德友爱呢。不过这玉的确是个好东西,戴上以后,周身便立刻觉得暖洋洋的,舒服不少。 胤祉感激的道:“谢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挂心,儿臣实在不孝,也不知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竟是让整个皇宫上下都为儿臣担忧。听说太子哥哥更是拿了不少药材过来送给儿臣,儿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全了这份情义了。” 太子见他说得腼腆,心内更是开心,便道:“三弟不要这么说,做哥哥的哪能眼看着弟弟如此而不管不顾呢,三弟能好起来,做哥哥的自是欢喜非常的。皇阿玛也是惦记你惦记得很,每日都要派人来看看三弟的。” 胤祉低头害羞道:“儿臣实在惶恐,皇阿玛您要保重身体,若是因为儿臣的病,劳您既要担心朝政,又要忧心儿臣,儿臣实在……”说着,胤祉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掉了几滴泪。 康熙道:“胤祉无需自责,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是担心你。如今看着你已无大碍,朕便也就放下心了。你兄弟几个也是担心你的,你莫辜负了他们才是,如今你还病着,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朕已吩咐下去,若你想要什么,尽量为你寻来。 朕听闻你忘记自己只怎么受伤的了,既然忘了也就无需继续追究下去,只好生养伤才是正理。这宫中若是有谁嚼舌根子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你尽管与我说,我自会为你做主。只是那些空穴来风的话,还是稍停为妙,你可明白?” 康熙恩威并施,胤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低头道:“儿臣虽不记得自己如何受伤,但也断不会被小人利用了去,还请皇阿玛放心。” 康熙点头道:“既如此,朕便也不多说什么,朕摆驾去你额娘那处,你与太子好生叙叙,无需跪安,朕自走了。” 虽然康熙如此说,但是胤祉胤礽两个仍是垂首伫立,恭送康熙。待康熙离开后,胤礽才又扶着胤祉靠在床上,自己搭边坐于床边道:“胤祉,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么?” 胤祉讶然道:“太子哥哥这是何意?莫非胤祉当日在太子的行宫中,真的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么?” 胤礽同样有些惊讶,“难道你只记得当日在我宫中之事?” 胤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弟弟只记得当日在太子哥哥宫中喝酒,似乎只喝了一杯便醉了,之后就一直模模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弟弟问了四弟,四弟说我并没有闯祸,本来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呢,还想找哥哥道歉的。” 胤礽皱眉道:“你一点也想不起来被大阿哥害得摔下马之事么?” 胤祉听他如此说,沉下脸道:“太子哥哥慎言,大哥怎么可能会害弟弟,胤祉平日与他无冤无仇的。” 胤礽见他沉下脸,以为在生自己的气,忙解释道:“弟弟别误会,哥哥不是想要挑拨你两人的关系。只是,弟弟一向与我交好,我与大阿哥又一直不和,难免他会想要害你,我不是……” 胤祉捂住他的嘴,皱眉沉声道:“太子哥哥,您与‘众位’兄弟一向相亲相爱,对‘大阿哥’也是爱护尊重。您今日什么也没说,弟弟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您可明白?” 胤礽见胤祉如此严肃的强调一遍,细细思量,心内一惊。他与大阿哥不和之事,宫中任谁都是知道的,恐怕皇阿玛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从自己嘴里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此事传到皇阿玛耳中,不知道皇阿玛心内会作何感想。 胤礽握住胤祉捂着自己的手道:“哥哥明白,多谢三弟提点。哥哥自然是一向对大哥敬重的,大哥是我朝的栋梁,哥哥怎么会不尊敬他。” 胤祉听他如此说,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微笑的样子道:“太子哥哥,不知道晚间可有什么事?” 胤礽道:“今日是皇阿玛带我过来的,自然是没事的,三弟为何如此问?” 胤祉答道:“弟弟这几日一直病着,劳兄弟们担心了,胤禛晚间也会过来,不如咱们三人在一处用膳热闹热闹。待日后弟弟痊愈了,再去各个宫中请安。” 胤礽一听胤祉邀请自己,心内自然高兴。他一向是知道胤禛与胤祉关系好的,反正胤禛是自己人,最是听自己的话,他与放心他两个交好。如今见胤祉只留他两个,自然觉得胤祉对自己是极为看重的,想也不想的便留了下来。 胤礽本想在胤祉这处摆太子的膳食,毕竟太子的规制照比胤祉来说要强上不少的。不过胤祉的意思是,自己本就病着,得了不少的赏赐,若是在自己这处摆上太子规制的宴席,难免落人口舌。胤祉与胤禛一向都是谨慎惯了的,胤礽便也不好再提。 胤祉感激太子,便拿了自己的银子,让高全喜吩咐御膳房多弄几个菜,如此也算报答太子了。他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胤禛才过来。 ☆、第二十章 谨言慎行 --倒v开始 胤禛一直担心胤祉,但也明白,比起自己,荣妃对胤祉的担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实在不好去打扰的。况且胤祉醒了,皇阿玛必是会来探望,自己本就与胤祉亲厚非常,怕自己始终待在他那处倒叫皇阿玛觉得只自己两人亲厚,与其他兄弟不好。 因此直到了快用晚膳之时,胤禛才过去胤祉那里。见胤祉好好的与胤礽说话,便放下心来,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了。不过,也不知道太子是何时来的,两人说了多久的话,会不会累着自己这个三哥。 胤禛到后,向胤礽请安,又与胤祉问好。两个做哥哥的也回礼后,才又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说话。胤禛一向是个不多话的,又不懂得调节气氛什么的,整个就是个黑面神杵在那里。 太子与胤祉也是习惯了他如此。胤祉觉得,虽然胤禛在自己这处时,也没什么笑意,但是毕竟不会黑着张脸。而面对众位兄弟,甚至是皇上时,胤禛永远都这样。不见他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骄躁的时候。 如此又说了会儿话,便有太监过来摆膳了。除了自己规制的菜式外,胤祉自己掏银子又做了两个小菜,还有康熙特意吩咐为他做的药膳。一桌子虽然不很名贵,不过却也丰富。三人用过膳后,知道胤祉需要多加休息,便也不再打扰他,一齐离开了。 送走两人,胤祉才又被高全喜扶上了床,这时胤祉才出生询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 高全喜叫人喊了李德全过来,又遣退众人后才道:“奴才也不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奴才不在场,不过李德全是一直跟着您的,奴才唤他来说说,您听听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高全喜与李德全两个对胤祉向来都是最为衷心的,不说别的,摊着这么个温柔和善的主子,就是两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李德全在胤祉受伤后,便一直很是自责,知道胤祉醒来,才算松下口气的。 胤祉醒后,这宫里便一直有人来看他,李德全只偷偷过来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主子精气神还好,才算真的放下了心。 李德全一进来,见着自己主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哇’是一声便伏在胤祉床边大哭起来。胤祉无奈的摇头笑笑,叫高全喜劝了劝,李德全才算停下了哭声。 李德全抽抽搭搭道:“看奴才这个怂样儿,主子醒了,奴才当高兴才是。奴才错了,主子莫要责怪,保重自己的身子。” 胤祉笑道:“你也快起来吧,知道你是担心主子,我不会怪你的。听闻那日我受伤,是你跟着我的,我是如何受伤的,你来同我说说。” 李德全听胤祉半点责怪都无,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委屈的,泪珠子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高全喜自他后面踢他一脚道:“整天哭个什么劲儿,谁说的主子醒了是好事,真真是个怂包。主子,咱不理他了,让他自己滚出去哭个够吧。” 胤祉听高全喜这样说,哈哈笑道:“恩,是,高公公说的对,要不咱们直接把小德子扔出门外,让他脱光了衣服,在外面跑上两圈儿,保证什么怂样儿都没有了。” 李德全听胤祉笑得开心,便也收了眼泪道:“主子若是开心,奴才脱光了跑遍整个京城奴才都是乐意的。” 高全喜又踹了他一脚道:“主子,瞅瞅这家伙,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赶紧的,奴才帮你撵他出去。” 主仆三人笑闹一阵,胤祉便觉有些累了,高全喜李德全两个一直暗中注意着胤祉的身子,发觉他累了后,便也不再闹他。 高全喜道:“咱们看着主子开心,咱们便觉得比什么都强。主子这次受伤,大约与大阿哥干系重大,只是万岁爷不让咱们提,咱们便不能追究。不过,奴才们只盼着主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其他也是不求的,如今就叫小德子将事儿跟您说上一遍,您自斟酌一下。奴才说句不当的话,日后,您可千万远着点大阿哥,保不齐什么时候又被他害了去。” 于是李德全便将当日的情形说与了胤祉,胤祉暗自沉吟一阵后,便问道:“这么说那位泰勒大人就这么的自尽了?看来此事定是有些蹊跷的。既然大阿哥已经被罚去了军中,那位泰勒大人又去了,咱们便将此事揭过不提。” 停顿一下又嘱咐道:“小德子,日后任何人问起这事你都答并不清楚,别与人深谈。小喜子这事咱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日后见着大阿哥仍要恭恭敬敬的。主子我的伤,实是自己跌下马摔伤的,与人无干,都明白么?” 两人见胤祉难得的严肃模样,具是躬身认真答道:“奴才们明白。” 胤祉知道两人都是明白的,便也不说其他,两人说完,便扶着胤祉躺下,好叫他能好好歇着。忙活完了胤祉,两人才自出去歇着了。 胤禛第二日还要去读书,因此直到了晚间才又过来看胤祉。此时胤祉正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他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胤禛一声声唤着自己,自己醒来便见着胤禛睡在自己身旁。 听说自己睡了有好多天了,胤祉却觉得就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却是已经发生了诸多事情,而自己这个当事人却什么都忘记了,简直是好笑。 胤禛到胤祉这里,一向都是不用人通报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进了对方的地儿跟自己的地儿没什么差别,来去自如。而做奴才们的,似乎也是习惯了的,也自任着两个阿哥随意了。 阿哥们自身若是亲近着,做奴才们自然将别家的阿哥当做自家的主子一般对待的。高全喜见是胤禛来了,便也没去通报,只吩咐宫人去煮茶,自己则候在外间,免得两位阿哥有事这帮奴才伺候的不周到。 胤禛进了房内,便见着胤祉正摸着那串念珠发呆。干咳一声引了胤祉的注意,才听胤祉道:“你来了,快坐着吧。”说着,便要往里挪挪,好让胤禛能够坐在他旁边。 胤禛忙上前,扶住他,这伤筋动骨的,还是不宜挪动的。阻止了胤祉的乱动后,胤禛便直接脱鞋上了床,歪在床的里侧。看着胤祉仍是摸着念珠,脸上微热,道:“那念珠你就戴着吧,我自广济寺求来的,看来是有些灵性的,给你戴上后你不就醒了么!” 胤祉笑着道:“原来真是你给我的,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呢。不过佛道什么的本就是迷信的说法,想来我这身子是御医调理得当才能好起来的,不过仍是谢谢你为我如此费心了。” 胤禛有些不高兴道:“佛法无边,怎能让你如此亵渎。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就我们祈福过后才醒来,焉知不是我佛慈悲佑你醒来的呢。” 胤祉见他如此,便拉着他的手道:“的确,是哥哥我无知了,弟弟莫要生气。哥哥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我身子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胤禛见他卖乖,便也不与他计较,毕竟有人极为笃信佛教就会有人不信的,自己何必为了这么点事与胤祉闹得不愉快,况且胤祉才刚醒来。于是便道:“不管如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底这念珠是有些好的寓意的,况且那广济寺也最是香火鼎盛的,你带在身边总是有些好处的。” 胤祉点头道:“正是如此,多谢弟弟特意为我去祈福的。哥哥虽然不记得一些事了,不过弟弟对哥哥的好,哥哥是一直记在心间的。” 胤禛面上微红,假装懊恼道:“别说这样的话,你在心中记得便好,说出来干嘛,没得叫人觉得只咱俩好似的。” 胤祉道:“是了,是了,哥哥知道了。你匆匆过来,想来还没用晚膳吧,不如在我这里用吧。最近皇阿玛又赏给我一些好东西,待会儿拿给你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便是了,莫要与我客气。” 胤禛挣开他的手道:“谁会与你客气,我为你又是祈福又是抄佛经的,如今你醒了,自然不能便宜了你。” 胤祉哈哈大笑,看来这个弟弟也不是总那般冷着脸孔的,有时也是可爱别扭的紧,着实招人喜爱。如此想着,便伸手抱住胤禛,哄他开心。胤禛见他又乱动,还用受伤着的胳膊搂住自己,也不敢乱动,怕伤了他。只好僵着身子好好斥责了他一番,不过胤祉已经发现胤禛是不会真的与自己生气了,便任他数落自己,就是不放手。 两人折腾了一阵子,又用过了晚膳,胤禛便回去读书了。虽然胤禛也很想留下陪着胤祉,不过毕竟现在还在荣妃宫中,虽然自己年龄小,但是留宿后妃宫中仍是会惹人闲话的,因此胤禛便不好经常留下的。 胤祉现在受着伤,行动不便,康熙便让他先养好伤,待方便行动了再去读书。不过胤禛就没那么闲了,本来就因为胤祉昏迷耽搁了许多时日,如今胤祉已经醒了,胤禛自然仍是要每日去读书的。 如今六阿哥与七阿哥也在无逸斋读书,倒是不像只有胤禛时那般静旷。不过那两位阿哥年龄相仿,经常在一处说话,反倒更衬得胤禛形单影只了些。 如此过了一月余,胤祉手臂上和腿上的骨折处愈合的还算好,已经可以简单的走走动动了。康熙于是便命胤祉搬回了阿哥所,到底长期与后妃待在一起是不合规矩的。 对于胤祉搬回阿哥所,最高兴的大约就是胤禛了,因为皇阿玛命他每日晚间都去胤祉处于胤祉一同读书,免得胤祉落下太多功课。胤禛觉得,晚上是自己一天中最快活的时候,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与胤祉待在一处,还不会被别人说些闲话。 胤祉自然也是开心,毕竟只自己一人每日里躺在床上,实在是件无聊至极之事。胤祉觉得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应该多到户外去呼吸些新鲜空气,顺便锻炼锻炼身体,多走动走动。不过御医让他静养,他便也不好外出,只能每日在床上躺着。 胤禛每晚过来,倒是让胤祉极为开心的一件事。毕竟每日日间只能看看书,晚间胤禛来了,刚好可以与他说话,打发时间。胤祉不知道的是,胤禛每晚将他哄睡着后,仍要用很久的时间来读书,免得自己的功课不好,被皇阿玛训斥,牵连了胤祉。 ☆、第二十一章 重回无逸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了三个月,胤祉的伤基本上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自己行走一段路。虽然御医说仍是需要静养一类,但是胤祉自己是知道的,他需要多走动练习。御医的意思大约是怕骨头长歪了,影响日后的行动,胤祉却觉得无所谓的,还是该多走走。 因此胤祉也不去理会高全喜和李德全的哀求劝告,每日都坚持自己的复建练习。胤禛皱眉劝了几次后,都被胤祉嬉笑着挡了回来,便也只好随他去了。胤禛觉得,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为什么老是要为哥哥操心,实在是做哥哥的太不尽职了些。 三个月后,胤祉便要开始读书了。之前虽然有三个多月没去无逸斋,功课倒是也没落下什么,毕竟自己每日无事就只能靠读书来打发时间了。 胤祉性格温润,面色平和,比之胤禛更为容易使人亲近。因此胤祉重回无逸斋的第一天,就与六阿哥七阿哥混熟了。六阿哥身子一直不大好,七阿哥又是个有脚疾的,倒是与胤祉这个满身伤的大有同命相连之感。 对于胞弟和七阿哥两人明显的差别对待,胤禛也不在乎,要说从前还在乎的话,大约这次胤祉的昏迷使他明白了,只有与自己真心相待之人能好好的活着,其他人怎样的伤害,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 胤祉虽然有伤在身,倒也没搞什么特殊化,每日按时过来读书,下午时便与胤禛一同去校场。虽然不用练习骑射,身体暂时的恢复状况也不适宜学习武艺,不过胤祉仍然喜欢与胤禛一同在校场待着,看胤禛练习。 胤禛骑马射箭都有模有样,况且已经练习了有一阵子了,胤祉在一旁看着也觉有趣。胤禛不练习时就去与一旁坐着的胤祉说话,练习时偶尔也会瞧一眼胤祉,怕他会觉得无趣。 胤祉过的倒是悠闲自在的,不用习武,不用读书,不用待在屋内,在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景色。虽然除了宫墙就是些树啊花啊的,不过也比每日里只对着一张床好了许多的。 胤祉觉得自己现在矫情了,想当初,自己若是能去北京故宫玩上一天都觉是件奢侈的事。有时间时,没钱去,有钱了,却又没有了时间。那时的打算,大概是将事业交给几个子女,自己就要去各处看看的吧,没想到还没到那一天,自己就先去了。 现在整天都能好好看看这个着名的故宫,而且是原滋原味,未经过任何后世修缮的故宫,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毕竟,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地方几年了,还哪里能体味出价值何处呢? 眯着眼看了会儿胤禛,还行,比划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所以说人比人要气死人的,历史上的三阿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自己确实是做不来像康熙其他几个儿子那样聪慧的。不过,若是太过平庸,估计会被康熙和未来的雍正嫌弃,胤祉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的。 带兵打仗这事,胤祉是想也不敢想的。倒也不是他多么的贪生怕死,只是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若是真的打仗了,万千兵士的命都握在自己手中,一个不慎,怕是会被他丢掉的,这就是大罪过了。 况且自己现在的身子,不知道能恢复到何种程度,想来总是比不上大阿哥的吧,何谈带兵打仗一事呢。 康熙是个既重文又尚武的帝王,因此要求各个儿子也是能文能武的。既然自己已经在武学上不可能有什么造诣了,不如就好好学学文的方面吧。将来自己也学那个老是与王刚斗的纪晓岚,编出套《四库全书》来,也算是有了那么一些贡献的吧。 不过纪晓岚算是乾隆时的人物,自己要是真的编个《四库全书》是不是有些篡改历史了?而且,《四库全书》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还是算了吧。自己没有那么深的文学造诣,即使一直在努力学习着,也未必真能成什么一代大儒。 胤祉仔细考虑了一番,自己唯有汉文照比其他阿哥们强上许多,倒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就目前自己所看的书来说,可谓是杂七杂八什么种类都有,莫不如,自己就编一套书,涵盖各个门类,并作出细致的划分,让各个领域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这一门类的指导用书。 胤祉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极,怎么说,自己成了康熙朝的一个阿哥,也不能太没用。若是真的编成了这部书,不说为大清,就是为了未来的国家,也算是做了一些贡献的,也不枉自己重活一回。 如此想着,胤祉便觉心中一轻,到底找到一些自己能够做的事,也终于对这个朝代有了一分归属感。叫了李德全为自己搬了些书过来,胤祉边看书边看胤禛练习,倒也不耽误什么时间。既然自己想要编一部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自然要好好提高自己的水平,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胤禛见胤祉拿了书来看,以为是只在一旁看着自己太闷了,便停了下来走到胤祉身边问道:“三哥可是闷了么?若是闷了,便回去休息吧。” “不会,在外面看书自有一番趣味在的,你不必管我,只做你的便好。等练完了,咱们再一块儿回去。” 胤禛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说话,又回去练习去了。骑马射箭一类,他如今都能做的很像样子了,只是射箭时稳头儿不足,骑马也只是能骑得稳当些,若是在马上拼杀一类,尚还是做不到的。 胤禛想将这骑射武艺练好,将来在带兵这方便不输其他人。虽然说阿哥们未必是要带兵打仗的,不过他总觉得自己若是做得好了,将来皇阿玛派三哥出征时,他大可替代,免得三哥再出什么事儿。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胤禛练得自然更加卖力了,校场负责教导的谙达自然也是对他赞赏有加的。 下了学,胤禛叫了看书看得极为入迷的胤祉一同回去,胤祉才叫人收了书,也不许别人扶着,慢悠悠的往阿哥所走。及至半路恰好看见正往自己额娘宫中走的六阿哥和七阿哥。 那两人一向是有些怕不爱笑的四哥的,虽然挺喜欢这个温柔和气的三哥的,但又四哥站在旁边,他们倒也就不敢与这个三哥说笑了,只见了礼,便预备告辞。 胤祉明白胤禛与他同母的六阿哥不亲近,倒也不是不想亲近,只是一向冷着脸习惯了,其他人自然不敢靠近他,他又是个不会亲近人的,只好由自己这个做三哥的从中调解一下关系了。 胤祉叫住预备告辞的两位阿哥道:“两位弟弟晚间可有什么事么?” 胤祚与胤佑互看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答道:“晚间只看看书的,没有其他的事。” 胤祉笑道:“那正好,我前些日子得了些补血的鹿肉,正好想烤着吃,你们也一同过来可好?” 连根看了一眼胤祉身侧的胤禛,有些不敢答话。胤祉偷偷伸手掐了胤禛一下,示意他说句话,胤禛无奈,只好冷声道:“要你们去你们就去,不过是兄弟聚聚,我会派人与你们额娘说的。” 两人一个由于一直身子不好,一个由于脚疾,几乎是不怎么与兄弟在一起的,整日里被自己的额娘关在屋子里,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十分烦闷。当下听胤禛如此说,便都点头称是了。 胤禛果真派人去与德妃和成嫔说了,胤祉又叫人去请了太子过来。太子是不能不请的,否则以他那小心眼儿的劲儿,即使不怨恨自己,怕是也不知道会怨恨到在坐的何人身上了。 胤祉所得的鹿肉,是大阿哥猎得,进献了康熙一部分,又在康熙的默许下送给了胤祉一部分的。胤褆此举不过是示好,他大约也已经知道胤祉失忆之事,这下彻底算是脱了干系,想来来年便能从军中回来了。 胤祉也不管是谁送的,还是高全喜有心眼儿,怕大阿哥再害自家主子,特意派人好好查看了一番,看有没有被大阿哥下毒。被胤祉知道后,胤祉倒是好好笑话了他一番,这可是透过康熙的手给自己送来的,借胤褆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也是不敢下毒的。 这鹿肉虽不算什么金贵玩意,倒也不是那么好得的。鹿肉壮、阳补血,有强健体魄之效,当然胤祉现在只需要它强健体魄这一个功能就行。胤祉得了后,便生了烤肉的心思。 胤祉问了高全喜,知道在宫中烤肉,不用非得整块儿拿到火上架着,烤熟了再割下来吃的。宫中也有专门的烤肉器具,不过胤祉想要自己动手的话,只要同御膳房的人说声,他们自然就会派人过来协助。 胤祉想着如此也好,若是烤个肉好要别人来动手,那该多无趣。一边烤一边吃,才是烤肉的乐趣啊。 原本打算只叫了胤禛的,不过恰好看见了胤祚胤佑,想着搞好兄弟之间的感情,便也一起了。既然叫了几个小的,太子自然是不能不请了,于是便又请了太子。如此一来,倒也算全活儿了。 胤祉几人回去时,高全喜命了御膳房的人将烤架都搭好了,胤祉一瞧,虽然简陋,但是也还算可以。鹿肉已经腌制好了,正有厨子在一旁切割成小块儿,插上扦子,只等着阿哥们拿了直接放在烤架上烤即可。 没等多久,太子便过来了。他也是刚刚回到毓庆宫,便有胤祉派人过来请他。一听是胤祉请,哪有耽搁的道理,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倒是速度。见到院中喝茶的几个小的,才知不是只请了自己,原本雀跃的心情,便有些寡淡了。 几个小的与太子见了礼后,太子言道:“都是自家兄弟,私下了无需如此多礼。三弟得了好东西,惦记着咱们,咱们也就别扫了他的兴,只高高兴兴的吃喝便是,可不要便宜了他。” 胤祉在一旁笑道:“太子哥哥真是的,你那处好东西颇多,又来惦记我这点东西。看来日后弟弟不能再要太子哥哥的东西了,否则岂不是还要还回去的。” 几人大笑,没再说什么,便开了宴席。太子悄悄与胤祉道:“我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便是,哥哥不会舍不得的,也不会讨要回来。弟弟与别的,自然是不同的。” 太子说完,便也自己动手去拿了肉来烤,又与几个兄弟说笑。胤祉自己愣怔,太子刚刚是什么意思,这好示得也太严重了些吧。胤禛拉了拉胤祉,胤祉才回过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与兄弟们继续说笑。 ☆、第二十二章 闹别扭 每日间读读书,喝喝茶,人生倒是惬意得很。与其他几位兄弟不同,康熙每次提问他们时多是以策问为主,到了胤祉这,大多是考一些文化典籍,学问知识,胤祉回答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祉那个脚有残疾的七弟,倒是与他好了起来。大约是六阿哥病着,不能经常来无逸斋,在胤佑看来,胤祉倒是个极为温和的人,便也就与他好了。 小孩子大抵如此的,无论看着有多么成熟,仍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的。就如胤禛,在胤祉看来,这个孩子完全就是孩童的模样,办事说话,却总让他误认为其实胤禛已经是个大人了。 胤佑与胤祉交好倒是得了个好处的。胤祉每日里总是瘸瘸拐拐的走路,与他这个本就走路姿势就有些怪异的倒是相得益彰。后来胤祉手脚渐好了,怕自己以后走路养成这样歪歪扭扭的习惯,因此经常没事就练习练习走路姿势。 胤佑也有样学样的,在胤祉练习时跟在他屁股后头学习,走起来倒也像模像样的。小孩子养成何种习惯是很容易的,若是胤佑也能够像正常人那般走路,再争气些,想来绝不会有人嘲笑他是个脚残的。胤祉如此想着,便也时不时的纠正一些胤佑的一些小毛病。 七阿哥与八阿哥一向都是康熙的禁忌,一个是因为天家子女,竟出了个有残缺的,就像是上天在惩罚天子失德一样。另一个,则是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大约康熙觉得自己竟然为美色所惑,宠幸了一个贱籍之人,心内懊恼吧。 不过,胤祉没想到康熙竟会当着几位兄弟的面,提起胤佑脚疾之事。虽然已经有准备,康熙必然是对几位阿哥平日里做些什么知道的七七八八,不过却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康熙也会拿来说道的。 “胤祉,听说你最近常与胤佑在一处?” 胤祉一听点到自己,忙拱手答道:“是。七弟才搬来无逸斋,难免有些不适应,儿臣便常常带着他,尽些兄长的义务。” 康熙点头道:“恩,胤祉做的很好。上敬兄长,下辅幼弟,倒是个至诚仁义之人。你八弟也将住进阿哥所,你便好好照顾他两个吧。” 胤祉点头称是。 康熙面色一沉,又问胤禛,“听说你最近处罚了一个太监,只因为他弄坏了你的玉佩?” 胤禛面色一僵,忙跪下道:“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哼!”康熙面色稍缓,“既然知道错了,日后便需谨记。你皇祖奶奶最是个慈心之人,常嘱咐朕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如今朕便将这几字赐予你。喜怒无常乃是大忌,胤禛,朕罚你面壁思过一日,每日抄写佛经,你可有异议?” 胤禛垂首答道:“儿臣遵旨。” 康熙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命人扶了胤禛起来,又提点了阿哥们一番,才起驾回了养心殿。 待康熙离开,胤祉才悄悄吐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胤禛,看他面色无异,才放下心来。胤禛因何罚那小太监胤祉也是知道的,自从上次自己昏迷,后来经过祈福一事醒来后,胤禛便坚信胤祉是靠佛祖的庇佑才好起来的。 那被小太监打碎的玉佩,正是胤禛得了后,觉得那玉佩有些祥瑞之气笼罩,放在佛坛上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每日诚信叩拜,为胤祉所求。哪知道都已是到了最后一日,胤禛预备亲手取下,给胤祉送去时,被个小太监在打扫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玉质精粹,登时就摔成了几块儿。胤禛哪能不恼,直接命人打了板子,胤祉恰好到胤禛那里去,一见这情形,就忍不住皱眉。胤禛气得话都说不出,胤祉只好问了苏培盛,才明白经过。 胤祉劝了胤禛一会儿,无奈胤禛油盐不进,见那小太监已是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胤祉便怒道:“那玉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如今为了个死物,竟是要断送无辜之人性命,还说为我祈福,分明是见我现在好了,想要让我身上再背条人命么?” 胤禛本就生气,想自己诚信叩拜佛祖,只为了眼前这人,哪知道这人竟为了个小太监与自己发火,也是气极。当下便叫了停手,叫人将那小太监抬到胤禛那处,说是既然三哥如此疼爱,便送给三哥了。也不与胤祉再说什么,转身便进了书房,还告诉苏培盛,谁也不见。 胤祉本就对胤禛总是喊打喊杀的,无视人命的行为看不过去,见他与自己生气了,也不去哄他,带着人便回了自己那处。等胤祉反过味儿来,想要与胤禛和好,胤禛却是说什么也不见他,在无逸斋更是不搭理自己。 胤祉想了好些法子逗胤禛,可胤禛就是不理他。今日胤禛又因为这事被康熙责罚,胤祉更是觉得过意不去。 本来嘛,生活在这样的朝代中,手握生杀大权,想要惩罚一个下人奴才,喊打喊杀,已是这帮阿哥们的习惯了。不说胤禛,就是大阿哥与太子,或者是小一些的如胤祚胤佑,都是动不动就责罚身边之人的。 况且这次胤禛是为自己祈福,已是坚持了四十八日了,马上就成功之时,却被人破坏了,难免心中气恼。若是自己多说几句软化,或者能换个法子说理,怕是胤禛也不会如此生气。自己那样说,分明是火上浇油,在冤枉一个关心自己之人要害自己,这叫胤禛如何接受得了。 胤祉本就是个老头子,觉得自己的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同胤禛和好。但是这几日又是送东西又是去看望他的,竟是半分效果也无。也不是没有效果的,毕竟自己是进去门了,可是进去是进去了,胤禛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他也是无法。 如此又是过了几日,胤祉过去荣妃那里请安,荣妃见他几日来都是心神不宁的,便问他出了何事。胤祉想了想便将他与胤禛的事说与荣妃听了,荣妃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胤禛倒是真心关心自己这个儿子的。在这后宫之中,最弥足珍贵的便是真情实意。 母子俩都觉无法处置,却听一旁的如蝶笑道:“主子无需烦躁,此事甚好处理。” 胤祉听她如此说,笑嘻嘻地道:“如蝶姑姑有什么好法子,快说与胤祉听,胤祉愁得都要长白头发了。” 如蝶也笑道:“哟!我们小主子已经长白头发了,快让奴才看看,奴才帮您拔了去。”胤祉一听她如此说,忙唉唉叫着‘额娘救我’,直接缩进了荣妃的怀中。 荣妃看胤祉只露出了个脑瓜儿顶,也跟着笑道:“快别作弄我儿了,如蝶有什么好法子么?本宫也想听听。” 如蝶这才收了手,笑道:“主子生在贵人家,小主子也是天生贵胄,大约是没见过这般闹别扭的孩子的。” 胤祉听如蝶如此说,便也探出了脑袋,认真听如蝶说话。 “主子大概不知道,小户人家,孩子若是闹了别扭,只需要打上一仗,便没事了。像小主子这样身份尊贵的,自然不能学这个。不过,小主子可是四阿哥的哥哥,要教训四阿哥一顿,想来四阿哥也只能生受了。” 胤祉皱眉思考一阵后道:“本来他就在同我生气,我再去教训他,岂不是更惹他生气么?” 如蝶捂嘴轻笑,咳了一声后道:“小主子不会教训人,难道还不会被人教训么。您只需要激他打您一下,若是他真的打了,势必对您有愧的,到时岂不是还得围着您来给您道歉么。” 胤祉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好极,当下拍掌就要去做。荣妃忙拦住他道:“这四阿哥正在气头上,胤祉身子本就不好,若是一下打重了,那可怎么是好?” 如蝶道:“看四阿哥对咱们小主子那个劲儿,万是不会下重手的。主子放宽心。” 胤祉跪安出了景仁宫,回到阿哥所,便直接奔着胤禛那里去了。悄悄让苏培盛将胤禛这处的人都撤走,也不带人,直接踹开了胤禛书房的门。 胤禛这几日来也是心烦,想要原谅胤祉,却总是想起胤祉那日那般冤枉自己。自己分明就是十分在意这个有些傻的三哥的,那玉佩摔碎,他总觉不是吉兆,心内烦闷,所以才发火罚了那个小太监。 不说别的,弄坏了主子的东西,即使自己不罚他,怕是内务司的人也得罚他的,哪知道胤祉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与自己生气。 皇阿玛会责罚自己,其实与这事没有太大关系。太子那里都弄出几条人命了,自己确实喜怒无常了些,但是还没到另皇阿玛责罚的地步。皇阿玛责罚自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他与三哥,走得太近了。 祈福是为了谁,惩罚小太监又是为了谁,皇阿玛没提这个,却必是知道的。为什么让三哥好好照顾七弟和八弟,因为三哥从前一直与自己在一起的。三哥也许并没听出来皇阿玛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但是,他舍不得。 胤祉‘砰’的一声踹开门,看胤禛愣怔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随即板起脸,哼道:“胤禛!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胤禛看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斜眼看他,也不说话。胤祉向前走了几步,抓起胤禛的胳膊,就往外拉。胤禛使劲儿一挣,胤祉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见胤祉摔倒,胤禛刚想去扶他,旋即想起自己正与这家伙生气呢,便也不看他,任他自己在那哎哟哎哟的叫唤。胤祉见胤禛没有要扶他的意思,扯着哭腔喊道:“小喜子,我的腿好像摔断了,你快来看看主子我。” 高全喜几人本就得了胤祉的吩咐,无论听见他喊什么也不许进来。现下一听胤祉这样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在外面干着急,又不敢进去。胤禛却是立刻就去看胤祉,看胤祉不像作假,忙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高全喜几个一听胤禛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忙活活的进了书房。一见胤祉躺在地上直叫唤,胤禛在一旁也是无措的模样,心内急切,忙抱起了自家主子,抱进了胤禛的房内。 太医没过一会儿就过来了,给胤祉摸了摸腿,叫胤祉忍着点儿疼,只轻轻一按,胤祉便觉得不疼了。 太医道:“三阿哥以后需得注意了,您这腿本就受过伤,十分容易骨折,以后莫要做些剧烈的活动,免得再受伤了。若是以后再来几次,怕是越来越容易骨折了,还是小心为妙。” 胤祉听得冷汗涔涔。习惯性骨折他是听过的,大约就是关节彼此之间卡不住了,受到微笑的撞击,都会骨折的。若是形成了习惯,怕是随时随地都会骨折,那样可就麻烦了。 ☆、第二十三章 胤禩 送走了太医,胤禛坐在胤祉身旁,拿了手绢为胤祉擦去刚刚因为疼痛而出了一身的冷汗。 胤祉哼哼唧唧的任胤禛伺候自己,大约自己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唯一伺候过的人吧,内心雀跃。 为胤祉擦身后,胤禛便脱了鞋,躺在胤祉的里侧。胤祉原本就是想要激胤禛打自己的,最好是再弄出点小伤来,让胤禛觉得内疚,然后原谅自己。现在这种情况,虽然脱离了自己的设计,不过结果似乎更好。 胤祉侧过身子,握住胤禛的手,道:“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冤枉了你。” 胤禛哼了一声没说话,但也没甩开胤祉的手。胤祉这才高兴了起来,絮絮叨叨的与胤禛说这几日两人没在一起,他看了哪些书,身边发生了什么趣事等。胤禛任他牵着自己说话,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身体是没什么大事了。 胤祉说得累了,便在胤禛这里用膳,晚间也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与胤禛睡在了一起。 隔日,两人消除了误会,便又一起去无逸斋读书。不过这次多了个小跟班,胤佑。胤佑这些日子一直是跟着胤祉的,昨日晚间他去胤祉那处找他三哥一起读书,被告知三阿哥去了四阿哥那处。他一向是对胤禛有些怕的,便没去胤禛那处找两人,等了一阵,胤祉一直没回来,他便悻悻的回去了。 胤禛虽然不希望胤祉跟别人走得太近,但是他也明白,若是胤祉真的只与自己走得近,等两人大了,若是还如此,难免有结党之嫌。现在这样也好,他知道胤祉在意他的感受,胤祉与其他人走近些,皇阿玛也会放心不少。 胤祉三人到了无逸斋,大阿哥已是于一年前便回来了,仍与他们一处读书。与大阿哥见了礼,没过一会儿,八阿哥便蹒跚着过来了。小团子一样,模样倒是可爱得很。胤祉认真看了看胤禩,倒是与良常在像得很,想来将来必是个容貌俊秀的。 胤禩与几位哥哥都不甚熟悉,只除了养母的大阿哥胤褆。软软的叫了声大哥,等几位哥哥入了座,便坐在了胤褆右后方的空位上。胤祉与胤禛也随意坐的,胤佑直接也挨着胤祉坐了下来。胤祚近日伤寒,康熙免了他的课,他在德妃那休养。 坐下后,胤祉才发现,胤禛与胤佑一向是随着自己的。自己坐了哪里,他两个必然就在自己附近,连胤禛与自己生气那几日都是如此。不过今日一坐下,竟是离胤禩与大阿哥远了不少,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胤禩只往这边看了看,没动也没说话。胤禩虽然与胤褆熟悉些,但到底这位大哥回来的日子不长,他虽养在惠妃名下,其实惠妃倒是不怎么管他的。他的额娘正好与惠妃住在一处,他每次去看望自己的额娘,都不敢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胤禩知道四阿哥与自己是一样养在别人名下的,不过他的养母却是宫中地位最高的佟皇贵妃,生母也是位列四妃之一的德妃,自己与他相比,差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清朝阿哥们一向都是子以母贵的,母亲身份低微,阿哥的身份自然不高。虽然养在惠妃名下,自己便算是惠妃的儿子,不过惠妃也只是四妃之一,自然是与佟皇贵妃比不了的。况且惠妃这个人算是个豪爽之人,虽不至于不待见他,但到底也是没注意过他的。 胤禩本以为三阿哥与四阿哥交好,是因为四阿哥的身份。今日看来,倒像是四阿哥迁就这三阿哥一样,着实叫人觉得奇怪。不过,倒也应该能够理解的,任谁看见三阿哥都会想要亲近的吧,那样温润和煦的一个人。 胤禩看看前方的大阿哥,阴狠暴戾,没将惠妃的豪爽学会,却学成了这个样子。胤禩眼内微黯,这位大哥,并不待见自己,他是明白的。但是自己与大阿哥算是同为惠妃的儿子,想来想要接近三哥是不可能的了吧,毕竟,宫中传闻,三阿哥身子始终不太好,就是被大阿哥害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及至下午,大阿哥与四阿哥去了校场,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仍留在无逸斋内。胤祉自大阿哥回来后,便没去过校场了。毕竟之前只有他与胤禛两人,他的身子不好,几乎都是在偷懒的。胤禛自然不会说什么,他巴不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老老实实养身子呢。 不过大阿哥可就不一样了。大阿哥毕竟之前害过自己,虽然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也是明白李德全该是不会骗自己的,况且连从前教自己骑射的那个叫泰勒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啊。若是自己在校场偷懒被大阿哥逮住,怕是会去康熙那里告状吧。 反正前几日御医也说了,自己的身子骨实在不适宜剧烈运动,禀了康熙后,竟是连日常的习武健身都可以不用做了。胤祉自然没傻不拉叽的认为下午他就清闲了,可以什么都不做了,去不了校场总还能读书吧,所以便留在了无逸斋。 胤禛是与胤祉一起用了膳才过去校场的,下午的课,只剩下他们三个阿哥,胤祉作为兄长,自然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兄弟不睦。胤禩仍坐在上午的位置上,胤祉便往他那边挪了挪,胤佑也跟着挪了。如此,三人的位置倒是相差不多的。 下午康熙过来考问功课,太子、大阿哥、四阿哥都被叫了回来。康熙随意拿了本《大学》的书,挨个儿的问了几位阿哥,见几人答得还算顺畅,见解也算独特,便夸赞了几人一番。 父子几人说了会儿话,太子言说今日恰好得空,想与几位兄弟聚聚,康熙夸赞了他后,便起驾离开了。待康熙一走,太子便道:“自大哥回来后,咱们兄弟也没聚过,今日得空,我又得了些贡酒,不若咱们就去我宫中聚聚吧。” 几人具是应了下来,于是约定待回去收拾一番便过去,而胤祉与胤禛却是直接被太子叫去了。 胤禩觉得惊讶,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子,竟然也对三阿哥客客气气的,看来这位三阿哥的手段十分高明啊。几人告别后,胤禩与胤褆胤佑便先回了阿哥所。 胤禩觉得自己第一次去毓庆宫,到底是该送些东西过去的,只是自己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毕竟自己的月银不多,大阿哥又惠妃母家帮衬,惠妃根本就想不到这上面来。额娘本就地位低,自己怎能要她的钱,只期望自己将来能有些能耐,让额娘能够母以子贵了。 在书房转了几圈儿,实在是想不出该送些什么,倒是之前去佟皇贵妃那处请安时,曾得了一对儿鱼形玉佩,自己也是喜欢得紧,倒是拿得出手的。叫了高福拿锦盒将玉佩装起来,便往毓庆宫赶去。 胤祉与胤禛正在陪太子说话,便听人禀告说八阿哥来了。太子也没相迎,他是瞧不上这个地位低下的小八的,母亲空有才貌,却是个软性子之人,想来这小八也不过尔尔。胤禛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虽然不至于瞧不上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傲慢之人。 这三人中,倒是唯有胤祉性子温和,待人接物都是极为谦恭的。胤祉觉得,大约出了未来的雍正,大约只有这位八阿哥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人了吧,毕竟所有的电视剧中,都是这个八阿哥在与雍正争这争那的。 胤禩小小年纪,对着几个哥哥却也不怯懦。这三人中,倒是唯有三阿哥与他寒暄了一阵,大约觉得他太小,说话没什么意思,没一会儿便自己又发呆去了。太子与胤禛已是习惯了胤祉动不动就不说话,自顾自发呆的情况,他一发呆两人也跟着不说话,等他回过神来,再接着聊。 胤禩在一旁看着倒觉得十分有趣,这三阿哥哪里是发呆,分明是睡着了。不过,据说这位三阿哥伤了底子,大约身子骨不很好吧,难怪皇阿玛问三阿哥问题时,往往都挑些简单的来问。 没过一会儿,几位阿哥先后便都到了,连六阿哥都到了,不过看着精气神倒是不错的。胤禩作为在座最小的阿哥,自然是挨个的请了安的。到齐了后,胤禩见大家都没带礼物过来,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将礼物交给太子,而是给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 宴席开始后,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与五阿哥杯中都斟了酒,也就是太子所说的贡酒。他们这些小的,要么年龄小,要么身体弱,只是跟着陪吃罢了。胤禩是知道大阿哥一向厌恶太子的,不过看两人的样子,倒很是亲切的。 大阿哥显见的是想欺负三阿哥的,三阿哥已经说了自己不胜酒力,还颇为调侃自己一般的说自己‘一杯倒’,但是大阿哥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四阿哥倒是个能喝一些的,替三阿哥挡了两杯酒,太子也替三阿哥挡了一杯,大阿哥却仍是不依不饶。胤禩在心底暗自叹息,大阿哥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胤褆这两年一直在军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与军中的汉子们相处着,难免染上一些粗俗之气。不过却也在军中,得到了兵士们的支持的。回到宫中后,一时半会的有些适应不了,再加上记恨着胤祉让自己去军中受苦,难免想要为难胤祉。 太子见大阿哥如此失态的样子,有些生气,皱着眉道:“大阿哥大概是不记得胤祉受过伤了吧,何必强人所难。” 大阿哥一听太子如此说,冷汗便有些下来了。说起来,宫中都传胤祉失忆了,不记得缘何受伤。再加上康熙特意下旨,不许宫中上下胡乱造谣,胤褆竟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害了胤祉一事了。如今太子提起,他方然忆起,登时便蔫了下来。 太子见他这副模样暗自好笑,看来胤祉受伤一事,果然是与胤褆有些相关的。索额图一直在悄悄调查泰勒自杀一事,查出此事似乎与那位明珠大人有些干系。明珠是大阿哥的舅舅,若是真的是明珠杀人灭口,想来这位大阿哥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力来与自己争了。 太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平平常常语气,因此在座几位大哥都是听见了的。他们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过这种残骸手足之事,到底是大事,他们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一些的。如今太子提起,而且暗示得如此明显,几人具是心惊。 胤祉见太子拿这事来说,忙道:“大哥才回来不久,大概不知道弟弟我曾经受伤之事,以为是弟弟不给大哥面子不肯喝酒。大哥实在是太见外了,做弟弟的一直尊敬大哥,听闻大哥在军中也是立过功的,弟弟还想哪日里与大哥聚聚,听大哥讲讲您的风光呢。” 胤祉端起酒杯接着道:“弟弟我钦慕哥哥风采,不过就是一杯水酒,弟弟干了就是。大哥可莫要与弟弟生气,弟弟改日还想听大哥讲讲当日英姿呢。”胤祉说着,一杯就就下了肚。 胤祉又去给胤褆倒了杯酒,笑呵呵的道:“闻大哥在军中喝酒甚是豪爽,怎的今日只顾着劝弟弟喝酒,自己却没喝呢。如此,弟弟可是不依的,咱们兄弟几个,可要好好灌灌大哥的酒啊。” 听胤祉如此说,一向性子敦厚的五阿哥才用磕磕绊绊的汉语道:“五弟也想听听大哥的故事,敬大哥一杯,大哥请。” 这两人如此给胤褆找台阶下,胤褆自然顺势喝了酒道:“承蒙弟弟们看得起,大哥自不会吝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十四章 失态 席间气氛总算活跃起来,胤祉见太子有些不高兴,便悄悄耳语道:“皇阿玛下旨,这件事不许再提起的,太子哥哥莫不是忘记了么?” 胤礽听胤祉如此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太子刚刚的做法,虽是为胤祉解围,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在挑拨胤褆与胤祉之间的兄弟情谊,看来还是胤祉想的周到。 胤褆与胤礽两个都是聪明人,况且年龄比在座的兄弟们大了不少,自然不想在人前失态,没一会儿,便又面上带笑的互相敬酒了。胤祉却是有些开始头疼了,他本就不善于饮酒,现在身子又不大好。年龄增长了,不得不说,酒量其实也是涨了一些的,不过到底比不上其他人的。 胤祉一直怕自己会酒后失态,因此也没与别人说过自己起码有两杯的量了,太子与胤禛便一直都是认为他只能喝一杯的。 之前太子敬酒,他喝了一杯,后来为了大阿哥,又喝了一杯,虽不至于醉的太厉害,但是也是有些迷糊了。胤禛见他不断扶额,轻声问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我看着一时半会是完事不了的。” 胤祉听他如此说,便也顺势枕在他胳膊上,道:“现在这样,我离开反倒不好。你叫我靠一会儿,我权当歇歇了。” 胤禛没说什么,伸手揽住他。胤祉便直接靠在胤禛身上,微阖双目,竟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太子一回身,便见着胤祉躺在胤禛话中,睡得极为恬淡。太子眉头微皱,唤了人来讲胤祉送进内室睡觉,他们几人接着喝酒。 胤禛本打算拒绝太子的提议的,但见太子眼中含怒,也不好开口。况且胤祉已经睡着了,在这外间虽也不冷,但是胤祉身子弱,难免会染上风寒。于是便由着胤祉被胤礽的宫人扶进了内室。 胤祉离开后,室外仍是自在热闹。时间渐晚,几个小的已是撑不住,都困乏得很。胤祉眯了一会儿,酒醒了大半,又回了外室与一干人告罪。太子看他脸蛋红扑扑的,心内便有些激荡。 散了宴席,胤祉正打算与胤禛一起与太子告别,却被太子拉住了。太子有些醉了,眯着眼笑着看胤祉,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胤祉无法,只好让胤禛先走,他等太子睡着了再回去。 胤禛看了一眼太子,说要等胤祉一起离开。胤祉是知道胤禛今晚喝的有些多的,胤禛不像胤祉,胤祉喝多了会脸红,胤禛则是脸上不显,其实那点酒劲儿全在身体里存着呢,回去必是又一番折腾的。 劝了胤禛一会儿,又叫苏培盛回去为胤禛煮些醒酒汤喝,才让人将胤禛送回去。太子这边已是不耐烦了,却是仍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胤祉只好扶着太子往太子的寝宫去,太子虽然只有十一岁的年纪,却是比胤祉大三岁的,胤祉这小身板,实在有些支持不住。 好在寝宫不远,又有太子身边的太监李忠看着,才省去了胤祉大半的体力。将太子安置在床上,胤祉刚要离开,便被太子使力一拉,栽倒在了太子的身上。磕到了脑门,胤祉自己揉揉有些发疼的脑门,却被太子抓住了双手。 胤祉抬头看去,只见太子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因为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离。双唇红润,脸色粉嫩,胤祉突然觉得,不怪康熙那么疼爱太子,不说别的,单说太子的长相,竟是几个兄弟之中长的最像康熙的。虽然没有康熙那样的威严,但是的确是十分相像的。 胤祉愣神的功夫,便被胤礽拉上了床。胤祉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刚要叫李总过来帮自己脱身,胤礽手一挥,几个太监宫人便全都出去了。李忠关门前看了一眼屋内,心内叹息,这个太子实在是……哎…… 胤祉被困在胤礽怀中,看胤礽仍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不禁觉得好笑。“太子哥哥,快松开弟弟吧,弟弟要回去歇着了,明日还要去读书的。” 太子仍是看着胤祉笑,既不答话也不松手。胤祉无法,只得道:“太子哥哥是不让弟弟走么?若是如此,弟弟便不走了,留在这陪你好么?” 这回太子有了反应,这反应却是吓了胤祉一跳。太子竟是凑近他直接亲了他一口,口中还模模糊糊的道了声‘乖’。胤祉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快下来了。好在太子得了便宜,便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胤祉等了一会儿,见太子确实是睡着了,才又要掰开太子的手起身。哪知道这太子竟是死死抓着他的,胤祉根本扯不开他,总不好将衣服撕破了吧,搞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算了,由着他去吧,自己今夜便犯上一回睡在这吧,想来太子该是不会怪自己的吧。 胤祉如此想着,便也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什么在舔自己的嘴唇。胤祉闭着眼睛抬手便挥了过去,‘啪’的一声,胤祉被自己这一巴掌给吓醒了。睁眼一看,竟是太子摸着脸坐在自己身旁。自己该不会是打了……太子吧? 本来被打了而有些生气的太子,看胤祉傻掉的模样又觉好笑,不知觉间气也消了。胤祉嗫嚅着道:“我刚刚有没有……” 太子笑着截断他的话,道:“该起了,要不一会儿读书该迟到了。你在我这儿用早膳,用完膳直接去无逸斋就成,我让高全喜回去给你取书本和衣服了。” 胤祉应了声,便起床洗漱了。没一会儿高全喜便拿了干净衣服回来,换了衣服,又在太子那里用了早膳,胤祉才去了无逸斋。他到时几位阿哥已是全都来了,彼此见了礼,胤祉才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了胤禛身边。 胤禛刚想询问胤祉他怎么了,几位师傅便来了。胤祉分神两次,都被李光地逮个正着,还好平日里胤祉功课都是不错的,又经常读书,才勉勉强强混了过去,惊得李德全一身冷汗,主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还好主子聪明,否则自己不知要被打几回板子了。 终于到了休息时间,胤禛才得了空问胤祉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胤祉怔了一会儿,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胤禛后,才泄了口气一般往胤禛肩上一靠。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旋即又起身面对胤禛问道:“刚刚我靠在你身上,你有什么想法?” 胤禛一愣,“想法?你昨晚没睡好么?” “你是问我呢,还是就是这个想法?” “既是这个想法,又是问你呢!你昨晚是宿在太子宫中吧,难道没睡好么?” 胤祉又叹了口气才道:“还好吧,大概是做了个梦,有些想多了。没事的,你别担心。” 胤禛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虽然太子一直想亲近你,但是你需记住咱们的身份。他是未来的国君,所谓伴君如伴虎,你自己千万小心些。若是……你最好远着他一些,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是觉得你远着他一些好。” 胤祉点头道:“我也觉得还是不要离他太近好,毕竟……”胤祉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毕竟什么?” 胤祉笑道:“就像你说的,毕竟他是一国储君,万一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想收拾咱们可是够咱们受的了。” 他也不十分确定是不是太子亲了自己,毕竟若只是普通的小孩儿来说,胤祉绝对不会想歪的。可是这帮阿哥们实在是太早熟了些,谁知道那方面是不是也跟着早熟啊。 胤祉不是没接触过同性恋的,毕竟自己开着超市,来来往往接触的人不少,总有那么几个人,是男男或女女牵手进来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不能够理解他们,不过胤祉却是个能够尊重人的人,不理解但尊重,胤祉觉得自己做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同性恋在古代叫什么?断袖、分桃、龙阳之癖。若是自己真的被太子断了分了龙阳了,被皇帝知道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胤祉决定离太子远一些,倒不是他多么在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清白,主要还是想保命的。毕竟来了这古代,总不能白来一场,若是为了这么个理由被咔嚓了,胤祉觉得,还不如趁现在自己没了得了 胤禛自然不知道胤祉心内想的是什么,安慰道:“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太子还是挺看重你的。若是你真的得罪了他,他也不会对你如何。你若真心想远着他,也别做的太明显了,叫他看出来,可能会生气的。” 胤祉点头称是,心内却有些担心。一会儿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毕竟眼见为实。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若是远着太子,会不会被太子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恼羞成怒,把自己咔嚓了。 大阿哥差点没弄死自己,康熙也只是罚他去了军中,还被他立了功。康熙最为喜爱的太子要是把自己咔嚓了,怕是连军中都不用去,只教训几句就完了吧。胤祉看看一旁的胤禛,这个未来的雍正爷,怎么还是这么小一点儿呢,赶紧长大了吧,以自己这关系,怎么着也能混个逍遥王爷当当吧? 微叹口气,拍拍胤禛的肩膀,胤祉心里想着:哥哥的未来可全在你身上了啊,你要争气啊! 胤禛看胤祉如此模样,心内也是感叹。这个三哥,怎么就招惹了太子了呢。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不说别的,单说太子若是在皇阿玛面前说上一句话,都比他们跪在养心殿外一天有用。 心内叹息,看来自己往后要好好为两人筹谋一番了。 ☆、第二十五章 伴驾 往后的日子,太子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行为,虽也偶尔会邀请众位兄弟喝酒,但也没要胤祉留宿过。几次下来,胤祉倒也放下了心,每日仍是做自己的那点小事,不知不觉竟远离了太子。 当然,胤祉自己并未觉得自己远了太子的,其他人却都是感觉得到的。毕竟宫中这么点儿个地儿,认认都十分敏感,对于彼此之间的交际,最是上心。 太子虽有些不高兴,但是毕竟自己先办了件不地道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于自己和胤祉都有影响,远着便远着了吧。最后,胤祉终会回到自己身边的,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这个能耐保得了他一世富贵? 阿哥们大都不喜欢太子,毕竟虽然太子自幼由康熙亲自教养,学识上较一般阿哥高些,年纪幼小时倒是能够很明显的体现出来。不过,大家年龄渐大,不算一干初入学的,年龄大些的阿哥们,学识上都是不差的,这其中尤以三阿哥为最。 不过,毕竟三阿哥基本上是不去校场练习骑射的,每日只是读书,他的学识修养,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孱弱的文人罢了。其他阿哥每日上午去无逸斋读书,下午去校场学习骑射武艺,倒是各个身强力壮的。 大约胤祉一直都与诗书为伴,康熙对这个孩子倒是没什么大的喜恶感。这孩子看着只是学问大些,于经世上却是完全不行的,甚至连年纪尚小的八阿哥,都比他强上许多。 不过,这三阿哥却是有种让人看着就觉亲切的观感的。不用外出时,胤祉通常都是着一身青衣,捧着本书,斜倚在软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的。胤祉这副模样,倒是被康熙瞧见过一次,实在是没有什么皇家仪度。 被康熙训斥过一回后,胤祉倒是有所收敛了,只是不再榻上看书罢了,移去书房了。毕竟在书房看书,怎么着都正式一些吧。 不得不说,康熙对于胤祉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首先,胤祉刚出宫就被抱出宫,他对自己的养父母一定是有感情的。再来,胤祉被大阿哥伤过,那时候自己以为胤祉是必死无疑的,皇家子嗣虽不艰难,但是幼儿夭亡者甚多。大阿哥文治武功都是不错的,真的喊打喊杀,康熙觉得很是舍不得。 若是三阿哥真的就这么没了,难道还真的要大阿哥陪葬不成,这样自己真的就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身体健康的皇子。如此想着,难免对大阿哥手下留情,纵容了明珠的一次谋杀行径。 胤祉这个孩子算是个懂事听话的,也不惹麻烦。在众兄弟间,也算和气友善,别的不提,汉文方面却是拔尖儿的。康熙自己就极为推崇汉文,汉人虽然迂腐些,但是汉人所着之书,不得不说,的确博大精深。 其他的阿哥们,难免对汉文有些不喜欢,毕竟大清是满人的天下,尊满抑汉乃是长期的策略。其实康熙自己也觉得,对于汉人的贬斥的确是有些过了,不过,他也乐得他的皇子们,尊满抑汉。 胤祉对于汉文的造诣,不得不说,让康熙很是满意。胤祉武艺方面完全不行,康熙也不指望他能上阵杀敌了,谋略方面也是稍逊于人,康熙也没指望他能上朝谋事。在康熙的这种刻意的纵容之下,胤祉难得的过得平静无波,越来越有文人的范儿了。 二十四年,元月。刚从新年的喜悦中抽身出来,胤祉便接了圣旨,伴驾出巡。 大阿哥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已经指了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嫡福晋,只待这次伴驾过,便要完婚。钦天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大婚事宜,毕竟这是康熙第一个大婚的儿子,难免要正式一些的,康熙也是极为重视的。 二月,尚是天寒地冻,风雪漫天之时,胤褆、胤礽、胤祉便伴驾巡察,明珠、索额图监国。 胤祉很是兴奋,除了每日定时到康熙那处请安外,他完全是自由自在的。毕竟讨论军事上大阿哥在行,讨论朝政时太子擅长,他能做的,不过就是烹茶读书,现在多了一样,陪康熙下棋。 大约是他实在太闲了,康熙实在看不过去,便每日里让他陪在身侧,无论与大臣讨论时还是休息时,胤祉都要陪伴在侧。胤祉都好久没回自己的马车上了,要么待在康熙的马车里陪康熙下棋,要么在康熙的大帐里,听这些人商讨朝政。 胤祉其实对这次巡幸塞外是有那么一丝期待的,毕竟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他也想到处走走,奈何身份限制,他不得不只待在宫中。胤祉暗自庆幸自己年岁大了,不那么喜欢往外跑了,否则是那些个每天离了电脑都活不了的小年轻的,到了这处,可要怎么活啊。 寂寞是寂寞了些,好在胤祉觉得自己还是有远大的目标理想的,整日间看书都有动力了,况且,实在是除开读书,没什么自己擅长的东西。 对于别人来说,陪康熙下棋是间天大的殊荣。因为人在下棋时,精神会不自觉的集中,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若是有人这时候行刺,绝对是个好时机。因此,能够与康熙下棋之人,必是康熙信任之人。 胤祉作为康熙的儿子,康熙自然是绝对能信任他的,况且就他那小样的,还没等行刺,怕是就被拿下了。不过于胤祉来说,实在没觉得有什么殊荣的地方。首先,他并不用考虑着怎样去输给康熙,还得输的漂亮输的体面输的让人高兴。他根本对下棋就不在行,他所要考虑的,就只有怎么才能不输的这么难看。 对于胤祉那点儿小心思,康熙倒是知道的。以往他与大臣们通常都是便下棋便议事的,大臣绞尽脑汁的考虑究竟是怎样的赢或输才能不使自己脑袋搬家,这种时候,康熙问的问题,难免就会欠了些考虑,康熙才能听到一些他平日里听不到的真话。 不过,与胤祉下棋,康熙觉得是件挺有趣的事儿。他原本想着,自己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往文人的方向发展了,满身萦绕的,都是一种文人的儒雅。胤祉怎么说,也该是属于那种骑射武艺不行,但是琴棋书画精通的主,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出了读书,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来。 瞧瞧,连下了三天棋了,这个儿子竟是一把都没赢过。而且,康熙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儿子绝没有故意输过。只能说,这就是个臭棋篓子。 康熙与胤祉下棋时,不知不觉间就有一种为人父的气息。毕竟,出了太子,康熙实在没与哪个儿子亲近过,而太子,随着年龄的增大,虽与自己仍由亲昵在,但是却是将自己首先看做君王的。 而这个胤祉,不像其他儿子那般,喜欢亲近自己。康熙总是觉得,胤祉是不是在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将他送出宫外,怨恨自己没惩治了胤褆。他总是觉得,这个儿子,除了满身的书卷气,是个连人气都没有的。 不过,现在看来么……“将!” 胤祉无语,这个当阿玛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自己的儿子呢。棋都下了三天了,自己一把也没赢过,这次好容易有点赢的苗头了,康熙直接将自己给将军了。 “皇阿玛……您,是故意的吧?”故意又让他输了,然后自己开怀大笑。这个康熙,总觉得有那么点让人无语。 “哈哈哈……”康熙大笑一阵后,严肃地道:“朕不是叫你好好练习棋艺么,你的棋艺怎么还是这么般?” 胤祉心内道:我这天天伴驾的,哪有自己的时间去练习什么棋艺啊。口中却道:“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定会加紧练习的,下次一定要赢了皇阿玛,不叫皇阿玛笑话。” 康熙笑了,“朕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了?” 胤祉暗自撇撇嘴,刚要回话,就见随驾的养心殿总管太监顾问行进来禀告说太子来了。 胤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好。太子进来先与康熙请安,胤祉又与他问了好,太子才道:“皇阿玛,京城来信儿,皇祖奶奶圣体违和。” 康熙为孝庄太皇太后养大,自小两人关系就极为亲近,一听太子如此说,登时就有些气血不畅,两眼发黑。胤祉一见康熙这副模样,忙与太子一个揉胸一个拍背的安抚过来。 康熙情绪稳定下来后,挥挥手,胤祉两人才放下心来。随即康熙就命令摆驾回宫,另外要太子去信儿,问问具体情况。 回去的路程,康熙没有了下棋的兴致,不过仍要胤祉伴驾。胤祉冷眼观察康熙,康熙明显心情十分沉重,每日默不作声,只批阅奏折。太子与大阿哥两个在外负责安抚朝臣,奏议朝事。 大约康熙也觉得胤祉实在是不堪大用的,因此留在身边吧。昼夜兼程,不到十日,圣驾便回了京。一行人直接回宫去看太皇太后,太后与佟皇贵妃在身侧伺候着,其他妃嫔阿哥们,也具是每日里来请安。 胤祉眼见着这个历经三朝,手段非凡,却又能急流勇退,将所有权利归于皇帝的女人,内心不得不说,十分之敬佩。 孝庄躺在床上,许是病了多日,显出了一种老态来。其实不过是风寒而已,不过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还是很要命的。胤祉不知道孝庄是什么时候死的,其实他连自己的寿命几何都不知道,不过眼见着老人如此,倒是难免内心也是悲伤。 孝庄此病已是拖了半月余,康熙至孝之人,回来后自然一直守在孝庄太皇太后的身侧,每日端药倒水,连日罢朝。 太子监国,仍是索额图、明珠辅政,大阿哥也开始参与朝政,康熙将他派到兵部,暂领了份闲职,待熟悉了兵部事务再行安排。 虽然只是份闲职,胤褆也是需要每日上朝的。如今三番已平,台湾郑氏也已收归,朝中上下倒也算是清平和乐。每日事务虽繁杂,太子倒也能应付。大阿哥已出宫开府,婚期暂且没到,又适逢太皇太后生病,若是月内不好,怕是婚期要延后了。 这也是无法之事,胤褆倒也不着急,反正这婚已赐下,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况他不像太子那样,还未成年,已是养了不少人在宫中了。 胤祉每日去无逸斋读书,康熙没空来考察皇子们功课,他倒是也清闲下来。胤祉上午与众兄弟们一块儿读书,大阿哥已出宫,太子也是不与他们一块儿读书的,胤祉倒成了最大的阿哥。 不过他只是在文学上颇有造诣,其他方面倒是不行的。极为师傅也不难为他,只将四阿哥作为榜样,让极为小阿哥要向四阿哥多问问。 五阿哥自去年开始,也同他们一块儿读书,不过由于太皇太后病着,他又是养在皇太后跟前儿,与太皇太后极近的,自然留在床前尽孝。六阿哥今年年初开始,身子就已经不大好了,听御医说,不定能拖到什么时候去,已是叫德妃做好准备的。德妃心疼胤祚,康熙便下旨不叫胤祚过来读书,只留在德妃宫中。 上午还好些,毕竟有四阿哥和七阿哥相伴,倒也没显得胤祉年龄有多大。到了下午可就有些尴尬了,八阿哥生母身份低微,他一向不怎么与几位阿哥交谈,胤祉已经九岁了,却被两个刚入无逸斋的小家伙缠上了。 九阿哥胤禟,继承了宜妃的相貌,十分秀气精致,与他的亲生兄长五阿哥倒是完全两个模样的。十阿哥胤俄倒是个有些婴儿肥的小子,生母温僖贵妃,地位倒是照比胤祉几人的额娘都高的。 这两个小子完全就是两个作祸精,经常戏弄三位师傅,偏又年纪小,认错时候,比谁都快,搞得三位师傅也是无奈非常。 这两个小子倒是不好对付。胤祉内里早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见到这两个小玩意倒是也很喜欢的。不过这两个小鬼实在……根本没有宫中孩子该有的规矩,想来定是被宠坏了的,倒是挺符合这个年纪的一般小孩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刚拔牙,处在极度牙疼当中,不知道这几日能不能正常更新,大家见谅啊~~ ☆、第二十六章 多灾多难 胤祉这人,见人先带三分笑,说话也温温和和的,让人一见如沐春风,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他。两个小阿哥刚来,就被这个三哥吸引住了,不过上午时,这个三哥身边总是跟着个吓人的四哥,他们也不敢近前儿。 好容易下午四哥走了,他们自然想找这个三哥玩儿了。不过,这两个年岁相近,又都是被自己额娘宠着护着的,虽然常在一起,关系不比别个,但是也是最喜互相攀比,也最爱打架。 这不,下午课还没上多一会儿,两个小祖宗就掐一块儿去了。也够让人笑话的了,只因为中午时胤祉看胤俄对那道银鱼钻豆腐十分喜欢,胤祉本身不是十分喜欢鱼虾一类,便将自己那份悄悄换给了胤俄。 本不是什么大事,胤俄却如同得了什么胜利一般,与胤禟好顿炫耀,惹得胤禟登时就发起怒来。两个小家伙你捶我一下,我敲你一下的,竟没过一会儿就打到一处去了。 两个阿哥打架,三位师傅和各自的哈哈珠子只敢在一旁劝着,却是不敢下死手去拉。别看两个阿哥年纪小,疯起来力气却是大得很的。胤祉看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只好自己去拉开两人。不过胤祉身子一向就不是特别好,这两个又是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主儿,哪里是胤祉能够拉得住的。 见胤祉拉不住两个,胤禩也不好装作与己无关,跟着去拉两人。胤祉与胤禩一人拉住一个,才将九阿哥十阿哥分开。这两个分开了还蹬脚蹬腿的想要踹倒对方,只是胤俄到底重了些,竟是被胤祉压向后方,腰直接磕在了桌子上。 胤祉闷哼一声,李德全这边预备着接过十阿哥的,却听胤祉一声闷哼,便知自家主子这一下定是又撞重了。忙忙的扶起自家主子,只见胤祉嘴唇发白,额头紧皱,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李德全吓了一跳,大叫着要宣太医。 胤祉忙用手拉住李德全,摆手叫过胤禩,低声吩咐一番。胤禩得了胤祉的吩咐,对三位师傅道:“九阿哥与十阿哥日常就是常玩儿在一处的,打闹惯了,难免有些失礼。请三位师傅念在他们年纪尚幼的份上,莫要为难他们。我与三阿哥作为兄长,教导无方,也请三位师傅莫要生气。” 李光地三人也是为难的,若是将这事禀告了皇上,恐他们也是要跟着受罚的,况且看着三阿哥似乎又受伤了。不过既然三阿哥都不计较,他们自然乐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况且李光地算是承过胤祉之恩的,当初还是三阿哥提点,自己才能得以通过推荐施琅而得到擢升。 李光地明白,这事闹大了,不光是他们面上无光,几位阿哥怕是也都要受到惩罚的。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他也乐得顺着下来。于是便道:“两位阿哥年纪尚幼,恐是在无逸斋尚还不太习惯,难免有些失礼之处,我等也是教导不力,还望几位阿哥恕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具是向对方表达歉意,倒是将这一事圆满的遮了过去。胤禟胤俄听两人对话,倒是也明白几分,也不敢再闹下去。虽然这两人有些被宠坏了,但到底还是不笨的,也明白些规矩道理。 这件事若是闹上去,两人虽年幼,也必是会受到些责罚的。而且看三阿哥哈哈珠子那着急的模样,似乎是三阿哥受了些伤。据说上次大阿哥害三阿哥受伤,被罚去军中好几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受这样重的罚,心内一下子便更觉害了。 胤祉向几位师傅告了假,暂且先回了阿哥所,暂作调养。康熙想来也是知道无逸斋发生了什么事的,也没多过问,指派了御医,又赐了若干药材,这事便算过去了。大概是三阿哥和八阿哥在无逸斋对这事的处理,康熙还是满意的,竟特意准了胤祉几日假,好好调理‘不小心滑到在地,撞上的腰’。 晚间胤禛过来,一见胤祉又受伤了,难免有些生气。叫了李德全问了情况,胤祉劝了一会儿,才消下气来。胤祉笑他,自己受伤了都没这般生气,他气个什么劲儿呢,倒是把胤禛又给气跑了。 虽然胤禛走是走了,不过随后就有四阿哥那处的太监,送过来一堆补身子的药材。胤祉暗笑,这胤禛倒真是别扭得可爱。 胤祉腰上的伤不重,却也不算轻。瞧着康熙已是知道了缘由的,便索性安静的待在阿哥所,每几日里列词书单,叫高全喜去文渊阁领书回来看。胤禛因为与他生气了,倒有几日没来看他了,不过药材却是一直不断送过来的。胤祉明白这是胤禛自己在闹别扭呢,自己这行动不便的,也不好去找他,只能等他消气了来找自己了。 胤祉每日过的倒是悠闲自在的,他身边伺候着的人是经高全喜调、教过的,自然只对胤祉衷心。其他被皇上太子等塞进了的人,都被高全喜悄悄送走,或是派在外间伺候,做些不需近胤祉身的事。如此,胤祉在自己房内,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反正有自己本身身体就不好,这次又是意外受伤,康熙既给了假,胤祉自然好好的养伤了,况且这腰伤确实是不爱好的,胤祉也就安安心心养着了。胤祉不用去无逸斋,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人为他‘出气’了。 康熙因为要在孝庄面前尽孝,再加上又出了胤祉这事,难免觉得最近这无逸斋似乎太过松懈了一些。如今皇祖母病着,康熙自然不希望下面的几个儿子再出什么岔子。因此虽然自己不能去无逸斋,但是仍是派了太子过去考校几个儿子,顺便给他几个提提醒,不要以为他这个做皇阿玛的忘了他们。 太子本就已得知了胤祉受伤之事,也曾过去探望过,倒是胤祉安慰他说没事,让他不要介意这事。虽然话如此说,但是太子却是一直在心中琢磨着,该怎么帮胤祉将这‘仇’报回来。 恰好康熙下旨,太子代康熙去考校几位阿哥的功课,胤礽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过,胤礽不仅想要好好收拾收拾九阿哥十阿哥,而且还想借这个机会,压压大阿哥的锐气。打压大阿哥,就宫中几位弟弟来说,只能从八阿哥身上下手。 说起来,胤禩面容肖似良常在,学识在几个兄弟中,也算是前面的。曾经被康熙批评过的字迹,如今也练得十分不错了。胤禩生母身份低微,大阿哥虽然也不十分看好的,奈何其他兄弟与他都不亲近,只这个养在母亲跟前儿的弟弟,算是自己未来的一大助力,胤褆倒也知道该笼络他的。 胤禩也是无奈,他也想与其他兄弟亲近,但是这个亲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胤禩善于察言观色,眼见着三阿哥与四阿哥关系极好,七阿哥也是喜欢亲近三阿哥的。三阿哥温温和和,看着就是极好说话的人,自己也是想与他亲近的。 只是,胤禩无奈叹息。自己早被烙上了大阿哥的兄弟这一印记,虽然其实与别个都是一样的,但是对于三阿哥就不一样了。毕竟之前大阿哥涉嫌暗害三阿哥,自己作为‘大阿哥的人’,三阿哥始终都是介意的吧。 即使三阿哥不介意,那看着就怕人的四阿哥,怕是也不会容许自己接近三阿哥的。不过,这次胤祉受伤,竟无意间拉近了自己与九阿哥十阿哥的距离。这两个孩子,完全不像是宫中其他孩子那般早熟,虽然也不蠢笨,但是却也不很明白事理人情。 当日之事,和着就是三阿哥救了他们的,但是他们却觉得是他这个八阿哥仗义执言,救了他们,自此便与自己亲近起来。说来,他这个三哥实在是多灾多难得很,但是每次受伤,却又总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上次使得大阿哥在军中立了功,得了皇阿玛的青眼,这次呢,竟然阴差阳错使得自己成功笼络住了九阿哥十阿哥。 这两个阿哥虽懂事晚些,但到底母家尊贵,倒是能够成为自己助力的。胤禩不知道其他兄弟都是怎么想的,但他却明白自己并不想要如此平庸的过一辈子。大阿哥的野心日渐显露,太子也开始防备着大阿哥了。四阿哥明显是与太子一派,唯太子马首是瞻,不过他内心中有何想法,别人就不知道了。 三阿哥与六阿哥身子不好,七阿哥体有残疾,这三人平日都是明哲保身的,倒是从未看出有什么野心的。不过,生在天家,对于权力的认知较其他人更为明晰,要说他们心中没什么想法,胤禩觉得,那绝对是不可信的。 因此,在太子突然发难,已读书不好要责罚九阿哥十阿哥时,他这个做八哥的,自然帮忙一力承担了下来。虽惹得太子不快,却也使两个小的,更加的亲近了自己。胤禩觉得,被太子于院中太阳下只罚跪两个时辰,实在是值了。 太子却是对这样的结果极为不满的,不过看见九阿哥十阿哥见到自己惊惧的样子后,心内又是爽快极了。他如今年岁渐大,自然不是从前动不动就会想要喊打喊杀的小鬼,对于这帮兄弟,他要的不是尊敬,而是惧怕。 唯有他们都惧怕了自己,自己才能够压制住他们。待日后自己荣登大宝,到那时,这些欺负过胤祉的人,哼哼…… 胤祉于晚间七阿哥来探访时,才知道了太子责罚八阿哥之事,心内暗自揣测,这到底是太子自己个儿的主意,还是康熙的意思?即使责罚,不是也该罚两个闹事的小的么,怎的反倒是八阿哥受了连累?若是康熙的意思,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擅自做主么? 送走胤佑后,胤祉一直在烦恼此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无论如何,连累了八阿哥,倒是自己没想到的。胤祉想了想,虽然这八阿哥在历史上挺有名的,下场却惨了点,自己为了自身的平安,一直是打算远着点他的。现在胤禩受罚,左右都与自己有关,心内到底觉得过意不去,还是送些东西过去稍作弥补好了。 如此想着,胤祉便叫来高全喜,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没说自己想要远着胤禩之事,只说自己觉得这事听对不住胤禩的,所以想要弥补一下。高全喜笑着说道:“奴才一直是知道咱们主子是个善良之人,只这件事,还请主子听奴才一言。” 胤祉道:“你有什么就说,跟我这儿还吞吞吐吐起来了。” 高全喜嘻嘻笑着道:“主子容禀。这事咱们还不知道是万岁爷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若是贸贸然去看望八阿哥,万岁爷或许觉得主子是有爱兄弟,但是难免得罪了太子。” 胤祉皱眉道:“此话怎么说的?” 高全喜道:“主子想想,太子干嘛无缘无故惩罚八阿哥,显见的是因为八阿哥护着九阿哥十阿哥了。太子本意大约是要罚那两位的,因何而罚,大概也是觉得主子这次受伤,与那两位阿哥有些关系,想为主子出出气。若真是如此,太子难免会觉得咱们不识好歹。” 胤祉暗自思量一番高全喜的话,倒是也觉得有几分意思。想了想道:“只是我始终觉得这事本就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我受伤也不过是意外罢了。如今却连累得胤禩受伤,心内总觉有些过意不去。” 高全喜建议道:“主子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找四爷过来商量商量。” “我倒是想找他,可是前几次派人去请,他都说没空过来,显见着还在跟我生气呢。”我苦笑不已。 “主子别担心,我看四爷也是真的惦记着您。主子虽然请了四爷几次,不过也并未同他服软,主子若是能服个软,奴才看,四爷定是会来的。已四爷以往来咱这的时间看,四爷这阵子,定是也想主子想得紧。” 我笑着拍拍床道:“你个奴才,还来取笑主子了。我都派人去请他了,难道还不是服软么?” “主子别动,小心碰了腰伤。奴才的意思,咱们四爷平日里什么都藏在心里,这次也是叫主子气急了。别说四爷,就是咱们这帮做奴才的,哪个心里不生气。奴才们心疼主子的身子,主子自己却这般不注意,咱们心中能不来气。四爷也是担心主子,主子莫不如再去叫四爷一回,也不道歉什么的,只说主子多日不见人想他了,想来四爷定回来的。” “你个奴才,还敢跟主子生气,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且就这般说着,若是四阿哥不来,我就叫人打你的屁股,让你跟爷一样,在床上好好躺几日。” 高全喜笑着应声,出了门去。 ☆、第二十七章 探视 倒是真如高全喜所说,这次不过就是说了句想他了,他这个面冷心热的四弟就过来了。不过胤祉却觉得,并不是因为自己说什么想他了这样的话,他才来的,大概是这么久了,也消气了吧。无论如何,胤禛能来看自己,原谅了自己,胤祉却是极为高兴的。 高全喜倒是极有眼色的,四阿哥来了,眼见着自家公子一扫几日的烦闷,高全喜也觉心情不自禁的好起来。将四阿哥请进了屋儿,自个儿忙出去,关紧房门,挥退外间伺候着的人,只他留在外间伺候着。 “你这儿的人倒是机灵!” 胤祉笑着招手让他过去坐,“那是自然,高全喜挺会调~教人的。你都几日未来了,得亏了是我,三请四让的,否则你还打算与我断了不成?” 胤禛也不与他客气,直接脱了鞋跨过他,坐在床的里侧。冷声道:“也就高全喜还懂点颜色,那个李德全,上回校场就未护得了主子,这次无逸斋,又让你受了伤,合该拖出去打板子,就你心软!哼!” 胤祉嘿嘿笑道:“你也知道我这里,就这两个最是衷心的。李德全虽然笨了些,看不懂眼色,倒是绝不会做那些个背主求荣之事,我有他也放心些。想来他日若是我遭了什么难,唯一不会落井下石的,大约只有他们了吧。” 胤禛见他说着说着,神色便郁郁起来,心内跟着一紧,拉住他的手道:“三哥别这么说,我定不会叫你有事的。若……若是三哥有一日遇到什么事,千万莫要慌张,只需记得保住性命,我定不会放弃你的。” 胤祉其实本是想到历史上,他这个三阿哥大约是没什么好结局的,难免有些哀伤起来。听胤禛如此说,忙道:“是三哥看了几篇文章,情绪受了些影响,你莫要担心。我一个堂堂大清阿哥,难道还会有遭难的那天?你且放宽心。” 胤禛道:“世事难料,我想事情,总是喜欢往坏处想,不过三哥放心,有我一日,我就会护得三哥平安喜乐一日。” 胤禛类似誓言一般的话,倒是叫胤祉心内一震。随即便也舒展了心思,那原本的三阿哥是参加‘九龙夺嫡’最后失败了,才没得了好结局的。现在的自己,一门心思守着书本,与未来雍正交好,不去争权夺利,想来,倒未必会没什么好结果吧。 岔开这个话题,胤祉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听说今天无逸斋又出事了,老七今日来说了些,但是我未太想明白,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胤禛打开胤祉拉着自己的手,“还说什么想我了,叫我过来,原来却是有事。”转过身去,不理胤祉。 胤祉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趴在床上。扳过胤禛的肩膀,“哎呀,是想你了么,这几日你不来,我吃饭都觉不香了。” 胤禛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伤了他,只好随着他转过身去。胤祉见他眉宇间没有气恼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胤禛叹口气道:“太子最近来看过你么?” “那倒是没有,不东西倒是送来不少。” “他都送来了些什么?” 胤祉思考一阵子,道:“大概就是些宝器衣料配饰,倒也奇怪,我明明是生了病,怎么说也该送些药材一类吧,倒是一丝药材也无。” 胤禛道:“你当药材是可以随便送的么,凡能入口的,在宫中尽量少送,免得被人陷害了。” “这倒也是,我这里除了皇阿玛和额娘送来的吃食,别的,也就只有你会时不时送些糕点过来。除了你们,倒是也没其他人送过我这些。” 胤禛无奈道:“就你这榆木脑袋,实在叫人担心。即使没人送过,你也要千万小心着些。你这里的高全喜倒是个伶俐人,想来定是不会叫人将他处拿来的吃食给你吃了,不过保不齐其他小太监受不了钱财诱惑犯了傻,你自己千万小心着些。 这药材也是最易混入他物的东西,太子之前不是也送过你些么。他这是担心被大阿哥陷害了,所以不敢再送你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往后别人送的,你莫要用,即使不得不用,也千万找仔细人认真查看一番。” 胤祉笑着道:“看来日后我要找高全喜把四阿哥送我的药材,都好好查看一遍了。” 胤禛皱眉道:“哼!查就查,莫非我还能害你不成?” 胤祉见他又要生气,忙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呢么,你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好玩,总这般正正经经的干嘛,多无趣呀!别生气啊,你若是再气跑了,我可上哪儿找你去呀!” “我自然知道你是信任我的,不过保不齐我那处谁受了别人的收买,若果真要暗害你我,也不是没有法子的。看来,我回去后也要小心一些了。你这边,我送过来的东西,也要叫高全喜好好查查,免得出现纰漏,于你我,都不好的。” “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让高全喜好好查看。这还真没什么安全可言了呢!” 胤禛见他神色有些寡淡,安慰道:“宫中本来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出宫开府会好些,到时我会帮你的。你莫要担心。” 胤祉点点头,将头枕在胤禛身上。胤禛看着胤祉的头顶儿,缓缓道:“太子今日这般做法,想来既是为你,也为打压大阿哥。大阿哥出宫开府后,虽只领了兵部闲差,不过据说已经开始逐渐控制住兵部了,倒也是个厉害的。 太子大概又受了那索额图的挑拨,与大阿哥挑刺呢,咱们这几个兄弟,也就算胤禩与大阿哥关系近些,况他生母身份低微,太子自然要拿他开刀。本来老九老十太子也要罚了,给你出气的,不过都被老八担下了,所以就成了老八一人受罚。” 胤祉闷闷的道:“这个太子,近年来是愈发骄奢了些,才多大点年纪,据说在毓庆宫中已经弄死了好几个人了,哎,皇阿玛也不管管他。” 胤禛一顿,确实,皇阿玛对太子太娇纵了些,也怨不得大阿哥越发不待见太子了。不过,太子面上功夫始终做的不错,对皇阿玛也确实是仁孝至极,深受皇阿玛喜爱,即使死了个把人的,皇阿玛也能将事情压下去。 “你说这老八,怎么说,也算是因我受了罚的,听说膝盖都跪肿了。他才多大点儿,我想去看看他,你看成么?” “你自己个儿身子就不方便,还想去看他,你可消停儿的养着吧。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叫高全喜替你过去看看,拿些药膏给他涂涂。你本身就伤着,老八不会怪你的。咱们去看老八,是兄弟之义,太子也不会说什么。若是你一点儿表示也没有,传到皇阿玛那里,恐也不好。” “恩,你不过去看看么?好歹是咱们的弟弟。” 胤禛道:“你去看无事,若是我去,恐怕就不好了。毕竟,大阿哥一直不喜欢我,我与太子交好,我去了,反而两头都会得罪。我也备份礼,你且让高全喜代我送过去吧。” 胤祉道了声好,便唤了高全喜进来。“小喜子,你去拿了之前胤禛给我的紫玉膏,送给八阿哥,说是四阿哥给他送过去的,让他涂膝盖用。再将我新得的那副字帖给他送去,说我身子不便,就不过去看他了,让他好生休养便是。” 高全喜应声出去后,胤祉才又道:“你这几日也没来看我,今晚就宿在我这儿吧,陪我说说话。” 待高全喜回来,自家主子,已和四阿哥在床上依偎着睡熟了。给两位小主子盖好了被子,屋内点了一会儿驱虫的熏香,高全喜才吩咐人拿了铺子,自己在外间小榻上歇了一宿。 第二日,胤祉还未醒,胤禛便叫早来伺候着的苏培盛服侍自己穿了衣裳,吩咐高全喜小心看顾着,才去上了学。 胤禛在路上暗想,他这个三阿哥虽然总是看着一副不大精明的样子,倒实在是养了几个好奴才的。就说个高全喜一人,抵得上别人身边十个八个了。也不知三哥如何将他收归的,胤祉那处,竟是在高全喜的安排下,愣是让几个阿哥插不进去一个人。 虽说胤祉一向都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着,他身边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大概也只有高全喜和李德全能够近得了胤祉的身吧。荣妃倒是给胤祉派过去几个宫女,但是显见的,胤祉一点都不喜欢被宫女伺候着,都打发去外间做些轻巧的活计了。 胤禛过去无逸斋时,倒是不早不晚的。现在三阿哥也不过无逸斋来,胤禛反而是几人中,最大的阿哥了。胤禩本就是伤了膝盖,用了金贵的药膏,自然好得很快。另胤禛没想到的是,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六弟竟然来了。 胤祚身子骨一直不好,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属先天不足。自今年上元以来,胤祚就未来过无逸斋,今日竟然来了,看着气色也是不错的,倒是难得的乐呵呵的模样。 胤佑一向都与胤祚不错,这几日三阿哥没来,只剩下他一个,倒是显得孤零零的。不过他本就身有不足,倒是也不觉得孤单,况他一直与三阿哥交好,一向眼界儿高的胤禟胤俄,竟然没来欺负他,倒也算过的轻松。 胤祚一来,胤佑自然就与他凑到一块儿去了。两个人在一处悄声说话,胤禛在座位上看书,胤禩也安安静静的,倒是那两个小的,还没有过来。不过他俩一向来的不早,倒是没迟到过,也算不错了。 午间时,胤佑与胤祚仍是凑在一起。不是胤佑不想拉来四哥与他们一起,实在是往日都有三阿哥在,若是让他单独与四阿哥在一处,他也觉得怪害怕的。而胤祚更是害怕这个老是冷眼看自己的四哥。反倒是胤禩,不知是怎么想的,竟跑到胤禛面前,同他一道吃饭,间或还说上几句话。 胤禛倒是不答的,胤禩也不觉得尴尬,仍然自说自话。待用过膳后,胤禛漱口净手后,才终于说了三个字:“食不言。” 当下胤禩就被他说楞了,片刻功夫,便又堆起笑容道:“四哥教训的是,是弟弟我错了。弟弟只是想与四哥道谢,谢谢四哥昨日送我的药膏,我才能好的这般快。” 胤禩说着,便要躬身行礼。胤禛一手架起他交叠的双手道:“不用感谢我,都是三哥送的,要感谢就感谢他吧。”说完,胤禛也不与他们招呼,径自带着胤佑与胤祚往校场去了。 胤禩略显尴尬的目送三人离开,心内暗道:他这个四哥,还真是够古板的了。只因与太子交好,竟然是出了三阿哥,与其他这帮兄弟,一点关系也不想扯上的。想来也是,以太子的性子,怕是四阿哥自己关系好些,都会引起他的猜忌吧。 胤禟与胤俄围在胤禩身边,冷哼道:“这个四哥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咱们好好与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他只管与那三阿哥好去,看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们可是还记得太子要罚他们的,左右想着,都是那三阿哥去太子面前告了状的,他们不敢对太子怎样,但是却也不会原谅三阿哥。 胤禩明白他们误会了,却也不想解开这个误会,只低声道:“噤声!这也是咱们能说的话么,小心叫人传到太子耳朵里去,我可是不会再管你们的了。” 两人一看八哥有些生气了,忙又软声道:“八哥别气,咱们也是气不过才这样说的。以后咱们一定绕着他们走些,免得再被太子责罚,还连累了八哥。八哥你膝盖还疼么,快坐下,咱们给你揉揉。” 胤禩一见他俩这样,哪还有气啊,笑道:“就你们俩会哄人。八哥也不是责怪你们,只是咱在这宫中,一举一动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若是行差踏错,一次两次的我还能救你们,次数多了,我哪能次次都赶得及。你们若是真的懂事,就去三哥那里探望探望,怎么说,也确实是你们害得人家伤了的。” 两人自是点头应了,晚间便随着八阿哥过去探望三阿哥。 胤祉倒是对他们过来表示欢迎的,又见两个小的别别扭扭的样子,以为他们是觉得伤了自己不好意思了,也不介意。与胤禩说了会儿话,又问了他的膝盖处的伤处。 离开前,胤禩拱手道:“多谢三哥送我的药膏与字帖,正是弟弟所需要的。” 胤祉一听他这样说,便知道定是那个胤禛说的。只好笑道:“你四哥那人,面冷心热,你与他多亲近亲近,便知道了。那药膏,本也是他所赠,恰好我要去看你,他便也没回去取,直接拿了送给你,你别见怪。” 胤禩笑道:“四哥对胤禩也是关切之意,弟弟自是明白的,怎会不辨是非呢。三哥有伤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三哥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 老九老十一听要走,立刻欢实起来。装模作样的与三阿哥行礼后,便匆匆忙忙的往外跑。胤禩摇头做出无奈的表情,胤祉却是暗自心惊,这老九老十与老八交好,历史上也是如此。只是,实在不知老八用了何种手段,分明之前看,那两个小娃娃还是缠着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最近实在是够多灾多难的了,刚拔牙,竟然将一小块儿要棉花落在了里面,所以,我最近在不断牙疼。。。~~~~(>_<)~~~~ 现在舌头又破了,据说是上火发炎,于是,很疼~~~~(>_<)~~~~ 貌似还有点感冒 ☆、第二十八章 恶趣味 胤祉不会笼络人的手段,更没想过去笼络谁。能得高全喜与李德全的衷心,大约源自于自身的善良本性,才使得两人归心。而胤禛,确实是自己有意结交,刻意讨好,但是这么多年,竟也真的是真心疼爱那个孩子的。 胤祉对历史只知道个大概,譬如谁是‘四爷党’的人,谁是‘八爷党’的人,但是具体是怎样的,却是不清楚的。本来他觉得九阿哥与十阿哥不待见八阿哥是件挺奇怪的事,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胤禩使了什么手段,那两个小阿哥竟然与他这般好了,实在叫人觉得惊奇。 看来历史,始终是沿着他原本的轨迹在发展着。只是自己这个异数,不知道能不能稍微改变一下自己那可怜的命运。 想到那个别扭的胤禛,胤祉觉得,最起码,结局不会太惨吧? 胤祉养了一个多月的腰伤,觉得身子都已经发僵了,还好有李德全每日为他按摩,否则估计不能直接下地了。紧赶慢赶,总算是能在大阿哥大婚之前下地了。 皇子大婚,而且是康熙的第一个皇子大婚,排场自不必说。婚已指了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间礼部一直在筹备,务求不失了礼数,同时能让皇帝满意。 大婚当日,康熙给这些阿哥们放了假,着太子代天子宣旨,主持胤褆大婚。几个阿哥,也得了出宫的牌子,备了贺礼,去参加大阿哥的婚礼。 胤祉与胤禛商量了后,决定面上只按以往的惯例出份子,私下再送些不记名的玩物给大阿哥。太子小心眼,大阿哥那心眼比太子大不了哪去,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约了胤禛胤祺胤佑,提前一日出宫,预备要在大阿哥的府邸住下的。不过他们几人都没出过宫,因此便早些走了,还能在街上逛一阵子。胤祚又病了,上次明明看着都已经好了的,病的突然且严重。虽然太医们都说这次挺过去就好了,不过大家却也是明白的,六阿哥这次,大约是挺不过去了。 胤祉倒是知道,这个六阿哥是个短命的,但是却也是不知道,六阿哥究竟死在几岁上的。他也不敢胡乱猜测,偶尔就跟胤禛去德妃那里看望,只是德妃……愈发的对胤禛冷淡了。 不想让胤禛不开心,正好借着这次大阿哥大婚,他们能够随意出宫的机会,带胤禛出来玩玩。大阿哥大婚,有礼部的人操持,他们都是一帮未成年的皇子,自然是用不到他们的。恐他们早去了,大阿哥还会觉得他们是来添麻烦的呢。 胤祉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城西胡同里的那家广德烤鸭铺子,店面不大,却也干净得很,一对儿老夫妇开的店,味道实在不错。胤祉那时年纪不大,养母李氏不许他吃太多油腻之物,况且牙口也没长开,实在是深觉遗憾。 这次出宫,自然有些惦念着去吃烤鸭。宫中倒是也能吃到烤鸭,味道也是不错,但是总觉少了一分民间风味。胤祉几人上午就出来了,他特意命高全喜准备了几套平民化的衣服,出宫后,又换了马车,带着兄弟几人直奔城西胡同去了。 大的小的,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都听话的换了衣服。跟着他们的太监侍卫,胤祉也叫他们换了衣服,打扮成平常人家的家奴模样。侍卫是康熙派的,得了康熙旨意,随阿哥们自由,难得出宫一趟,别弄出大的岔子就成。 距在宫外时,已经有五年时间了,胤祉凭着记忆里的样子,倒也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那家广德烤鸭店。倒不是他的记忆力有多么好,毕竟那时候外出也是坐轿子的,不过是京城的格局没有多大的变动,他才能这么容易找到。 才到了地方,胤祺便率先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兴奋地用满语道:“三哥,这味道真香!”胤祉微笑着被胤禛扶下车,胤佑也被胤祺扶下了车,都看胤祺一激动就不会说汉话的样子好笑。 胤祺见他们几个都笑话自己,一扭身道:“你们就会笑话我,明知道,我汉话不甚熟练的。” 胤祉笑道:“知道你不熟练,没人笑你的。你本就没学多久,这阵子又一直在皇祖奶奶那里,怕是忘的也差不多了。” 胤祺用汉语道:“才……才没忘。三哥,这处是什么食吃,咱们快进去吧。” 胤祉笑着纠正道:“是吃食,民间的小吃,哈哈,咱们先说好,吃着民间小吃就该有平民的样子,否则吃着也没多大趣味儿了。你进去后,可别撵人,只管要个宽敞点的地儿,够咱们这些人坐的。出门在外,就不要去管那些俗礼了。” 胤祺道:“这个我明白,三哥瞧好儿吧。”说着,侍卫先进去大略看了下,没什么不妥之处,胤祺才大模大样的走进去。有侍卫跟着,胤祉也不怕出什么乱子,与后面的胤禛胤佑道:“你们看看老五,一副纨绔的样子,哪里像个平民了?” 几人笑笑,打算一会儿好好笑话笑话胤祺。胤祺倒也不负众望,直接吓跑了几个胆小的顾客,人家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胤祉进去时,便见那掌柜吓得哆哆嗦嗦的,往楼上雅间让几人。胤祺看着掌柜这个样子,还在纳闷这掌柜是不是身子不好呢。 胤祉笑道:“掌柜莫要害怕,我这弟弟不是坏人,就是个急性子。雅间也坐不下我们这些人,你只管将我们安排在外面便是,我们家的奴才,也是要坐的。” 那掌柜年纪不大,本来还真是被胤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吓了一跳。京城不比其他地方,随便拎出个人来,八成都可能有门富贵亲戚。现在进来的这位公子哥儿,气度不凡却客客气气的,掌柜倒是不觉得怕了。 躬身对胤祉深施一礼,那掌柜道:“贵客临门,怕在外间唐突了各位爷,小人实在不敢。” 胤祉道:“无妨,你且照我说的办就是。” 掌柜应了下来,一声‘爷几个稍待’,便吩咐小二将请楼下的客人往边上几桌挪挪,在临窗的位置空出了几间大桌,给这几人。 胤祉与掌柜道了谢,便领着几人坐了过去。几个侍卫都是康熙跟前儿的人,自然没有糊涂的。三阿哥显见的不想让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也就只好配合着来。以他们的功夫,保护几位大哥倒是没问题的,况且四阿哥也是个厉害的。 高全喜几人要跟前儿伺候着,也被胤祉赶过去坐着。高全喜最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只是怕没人伺候着主子会不方便,才要过来伺候。既然主子不愿,他自然也不敢违背。 待几人坐定,那老板也不让小二过来伺候,而是自己过来道:“几位爷要点些什么?不知需不需要小人给您几位说道说道?” 胤祉心内大乐,存心叫这几个小的长长见识,笑着对那掌柜道:“我记得大约四五年前,你们这有对儿老板夫妇,不知道是你什么人啊?” 那掌柜道:“没想到爷还是咱这里的老主顾,嘿嘿,您说的人,正是家父家母。爷听着口音是咱这京城中人,这几年定是在外头来着吧?” 胤祉笑道:“爷的事你也敢打听,真是讨打!” 那掌柜也知胤祉没有真的生气,嘻嘻笑道:“咱这不是觉得老主顾亲切么!咱也不怕爷笑话,就来过咱这的人,那不是吃一回后,没事就惦记着来啊。爷这都五年前来的了,如今又来了,可不就说明爷这几年都不在京中么,小人也不是胡乱猜测吧。” 胤祉道:“是了是了,掌柜的实在是个伶俐人。爷可不就是几年没回来了么,恰逢这大阿哥大婚,回来贺喜,赶着忙的带着几个弟弟过来见识见识,省得他们以为我这做哥哥的这些年诓骗他们呢。” 那掌柜的拍着胸脯对几位大哥道:“咱敢打包票,哪位爷觉得不好吃,咱就当送爷的人情,这顿饭,小人我请了。” 几位阿哥看这掌柜机灵的样子好笑,连一直板着脸的胤禛,都露出了些笑模样。胤祉道:“行,爷就等你这句话呢。掌柜的,那老掌柜一身报菜名的本事,传了你没,给咱们露一手看看。” 那掌柜道:“得嘞,几位爷这般赏光,小人哪敢藏私。”那掌柜的说着,撸起袖子,清清嗓子,摆开架势,就开始倒起豆子来。 “要问咱这店里,都有什么菜啊……几位爷听小人报来:有蒸羊羔儿、蒸鹿尾儿、蒸粉肠儿、卤猪、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山鸡、兔脯、熏鸡白肚儿、罐儿野鸡、罐儿鹌鹑、罐儿肘子、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烀烂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卤煮寒鸦儿、麻酥油卷儿、熘鲜蘑、溜鱼脯、熘鱼肚、溜鱼片儿、醋溜肉片儿、烩三鲜儿、烩白蘑、炒白虾、炝青蛤……” 那掌柜子嘴皮子极为利索,连报了百十道菜,竟是嗑都没打一个。胤祉以前就爱听老掌柜的报菜名,不是他有意为难,而是实在是跟听相声似的,有趣得很。 那老板报菜名报的也是津津有味。他这绝活,可是他老爹从小培养的,自从他家只卖烤鸭为主的吃食后,就没派上用场过。今日可来了个识货了,那掌柜自然好生卖弄了一番。 待他报完了,堂内那是静悄悄的,食客们还真不知道这掌柜的,竟还有这一手。胤祉率先反应过来,拍着手掌道:“掌柜的尽得老掌柜真传啊,打赏!”虽没叫谁来打赏,但高全喜直接起身过来了。 那掌柜的忙推辞道:“爷这不是折煞小人呢么,爷有这心,不如给咱小店留个牌匾,您看如何?” 胤祉道:“爷还能亏待你不成,若是我这几个兄弟都说你这菜做的好,我就让我这四弟,给你留字,爷给你重起个名字。” 那掌柜大喜,这能来参加大阿哥婚礼的外官,官位必然小不了。再看这几个公子哥儿的气度,将来绝非凡品,能求得几个字,实在是对这小店帮助甚大的。当下便道:“那小人就多谢爷了,今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爷不嫌弃,爷这顿饭,就由小人请了。” 胤祉笑道:“你这掌柜真会卖乖,得了爷的字,爷还能轻饶了你不成。”胤祉有对几个兄弟道:“我还打算多吃他几顿呢,看这掌柜的,一顿饭就要将我打发了。” 几人具是大笑,那掌柜的待还要回话,就听小二说吃食准备好了。那掌柜的也不耽误工夫,拱手道:“咱看着几位爷气度不凡的,直接就叫厨子准备了咱这的招牌菜式,几位爷可别怪小人擅自做主啊。” 胤祉道:“你倒是乖巧,速速上来吧,爷倒要看看,你这儿的手艺长进了没有。” 那掌柜唱了个喏,告罪一声,便下去张罗了。胤禛道:“瞧瞧你们三哥,就为了顿饭钱,把我都搭里头了。”胤禛难得说玩笑话,胤祺胤佑便也借着这个话儿,好好的数落了胤祉一顿。 胤祉笑道:“你们几个小子,吃我的喝我的,还敢嫌弃上我了。看回去,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胤祺笑道:“我看三哥就是在故意跟那掌柜的套近乎呢,若是那掌柜的知道你的身份,怕是不用说什么,直接将整个店都给你了。” 胤祉装模作样的摇头道:“此言差矣!那掌柜的虽没看出来,倒是也能猜出咱们出身不凡,否则哪能要咱们的字迹。” 胤禛道:“他要你就给,若是别人家要,你岂不是家家都要送了?” 胤祉摇头道:“你们不知,那时候,我在养父家里,经常随养母到这来。别看那时候我年纪小,却是记事儿的。记得有对儿父子来这处讨饭,被官兵追赶,恰是到了这儿,被那老掌柜救了。 那时我正好与养母在这楼上吃饭,听到楼下的声音,养母本欲管一管的,没想到被这的老掌柜赶了先儿。那对儿父子,老父已是弥留之际,那老板便打点了官兵一番后,将两人留下了。 后来母亲也曾派人查看,据说那老父已经去了,老掌柜帮忙安葬的,看那孤儿怪可怜的,便留了下来。你看那掌柜,额上又快胎记,正是当日的那个孤儿。” 几位阿哥都是不知民间疾苦之辈,即使常听康熙教导训斥,却也不知世间竟有这样的事。一听胤祉如此说,心内都有些泛酸。胤祉笑道:“这世间之大,本就有种种人伦惨剧,难道你们竟要知道一个就哭一个么,莫不如多多关注民生,努力改变这一现状才好。” 胤祉几人声音不大,却也不算小。那掌柜着人布菜后,笑着道:“经年往事,爷竟然还记得,怨不得我爹常叫我多做善事,说善有善报,果真如此。当日爹留下我后,我便在这处帮忙,爹传了我烤鸭的手艺,后来入赘爹爹家里。叫爹叫习惯了,我这爹其实就是我老丈人。” 胤祉笑道:“叫爹叫着亲切,没什么好笑话的,我倒是羡慕得紧呢。爷就是看中你一家良善,才要给你题字的,你这小子,以后教育子女时,可不要忘记了你爹的训教啊。” 那掌柜道:“怎敢忘了,这可是我全家祖训啊!” 胤祉心说:姓全?还真是赶巧儿了。 ☆、第二十九章 胤褆婚宴(一)--倒v结束 全聚德发展于清朝后期,康熙这个朝代,是绝对没有的。胤祉恶劣的想,若是给提个这牌子,会不会影响后世历史呢?而且这牌子,可是未来的雍正大帝亲手提的牌匾,怎么说,分量也不比一般啊。 于是,在胤祉的这种恶作剧心态下,所谓的‘全聚德’烤鸭店,竟然生生的提早了百年之多,且被姓全的人家占去了。当然,日后它能发展成什么样,就不是咱们能关心的事儿了。 这顿饭大伙儿吃的倒是极为满意,鸭肉滑而不腻,带着烧烤的香味,不知上面涂的是何种香料,闻着让人禁不住流口水。这烤鸭先是整只的上来两只,四人看着色泽金黄的鸭肉皮儿,就觉齿颊生津。 四人看着满意,高全喜便净了手,过来撕成小块儿,自然没忘记趁机以银针试毒。待高全喜撕好了,胤祺便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儿来,恩,鸭皮酥脆,肉质却是十分鲜嫩,果然美味爽口。 胤祉胤佑用过,也都点头称赞。待几位哥哥都动了筷子,胤佑才夹了一块儿。胤佑天生有些腼腆,只说了几个‘好’,便无下文了。那掌柜的等了半天,见最小的那位爷没什么话了,不禁有些失望。 胤祉道:“我们就只会用那些俗词来称赞,倒是咱们这个小弟,只精粹成一个‘好’字。实在是经典。”知道三阿哥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胤佑笑道:“三哥别取笑我了,我本来学问就不如几位哥哥,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胤禛也道:“三哥倒是说的实话,我也觉得,小弟这个‘好’字,赞的就是极好的。” 胤祉又夸赞了那掌柜的几句,还要给他赏赐,那掌柜的忙推辞了。这四个人确实不是凡人,那掌柜的觉得,自己还真是瞧对了人了。掌柜得到夸奖,心内也是高兴。笑着道:“几位爷暂且等等,我们这鸭子还有种吃法,既是大厨将鸭肉片成片,抹上酱料,卷了饼子来说,味道又是一绝。” 胤祺率先道:“哦?倒是跟春饼相似,你且拿来瞧瞧,爷看看是个什么味道。” 那掌柜的忙又下去张罗,不一会儿就又上来两大盘片过的鸭肉和一大叠薄饼,四小碟酱料。胤祺听那掌柜说完吃法,便直接动手卷了。高全喜想要动手帮胤祉卷,被胤祉拒绝了,还道:“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卷的好吃。你且去多吃一些,咱们这次吃完,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高全喜见主子卷起来倒还像模像样的,比那五阿哥胡乱卷的好看许多,便也不去阻挠,只由着自家主子高兴。胤禛也学着三阿哥的样子,自己卷来吃了,确实,自己动手,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几位阿哥吃得尽兴,这帮侍卫和宫奴们自然也是吃的十分高兴的。饭毕,几人又是对这掌柜的一番夸赞,胤祉果然给取了个名字‘全聚德’,胤禛给题的字,不能盖官印,便盖了自己的私印。 这掌柜的,虽已是认定这四人不是凡人,但是他倒是没想到竟会是四位阿哥。看着胤禛那字写的是极为漂亮的,但那印上的名字,自己却并未听过。虽未听过,不过看那人气度不凡,想来定不会是池中之物。这匾暂且挂着,指不定哪天,这位爷出人头地了,咱这店也跟着借光不是。 胤祉看那掌柜的,并未因题匾之人没什么名姓而有丝毫怠慢,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收几人的饭钱,只说有着匾额,自然就顶得上那饭钱了,不禁更是欣赏。几人离开后,便派了高全喜这回店里,将那菜钱付了,只说是交掌柜这个便宜,掌柜若是不要,便是不认他这个便宜。那掌柜的,自然千恩万谢的收了。 四位阿哥,虽然觉得那鸭子确实比御膳房的做得好,到底是吃个新鲜。日常美味珍馐都吃遍了的主儿,自然不会吃的太多,四人也只吃了不到两只鸭子。几个宫人,饭量也都不大,倒是那几个侍卫,真真是没少吃啊,平均下来,一人能啃了两只鸭子。 虽然没算总账,但是那一声又一声的传叫,让胤祉开怀大笑的同时,愣是使得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红了脸。不过好在那掌柜的仁义,说不收钱就真的没收钱,否则今日可是三阿哥破费的可就少不了了。看来日后得知会一声平日里负责巡街的兄弟,多照应着点那家店,指不定以后有出宫的机会,还能跟三阿哥去吃一遭呢。 胤祉自然不知道几人所想,几个侍卫也不知道那三阿哥后来又去付了钱的。就几人的吃法,着实叫那店家破费了一笔的,人家小户人家做生意,怎么着也不能让他赔了太多的。 日后说起这事,倒是那店家、侍卫与胤祉都得了好处的。这好处么,自在个人心内,日后容表。 四位阿哥吃好了喝足了,中午也过了,只得又换了衣服换了车,带着各人准备的贺礼,往大阿哥那府里去了。 听说几个弟弟来了,大阿哥自然亲身相迎。几位兄弟分别见了礼,胤祉几人将自己私下准备的一应礼物奉上,正常该送的贺礼,要明日正日子才送的,那时会有唱诺。 面上送的礼,基本各个阿哥都是差不了太多的,毕竟多了被其他兄弟忌恨,少了,这个大阿哥恐怕面上不说,也会在其他地方给你穿小鞋儿的。面上的礼好送,也有从前的定制跟着呢,自然不需要胤祉自己去操心这事,他的总管大人高全喜,可是万能管家啊。 胤祉私下送给大阿哥的,是一对儿白玉壁,交颈鸳鸯。玉取意吉祥,鸳鸯喻恩爱。他是没有这东西的,是去了荣妃那处要来的。他这个小母亲,倒是什么都舍得给他的,听说是要送给大阿哥成亲的贺礼,便拿了这个出来。 其他三人也是送的玉器,毕竟是大阿哥的大喜之日,谁都想着送些寓意好的。胤禛本就与太子交好,如此便不能送大阿哥太招眼之物,因此只选了一对儿玉瓶儿给大阿哥。虽不算十分好的东西,但是也是不差的,毕竟还是不能叫大阿哥挑出什么错儿的。 胤祺本就一直养在太后那处,对这些俗事不算太上心,自己哥哥成亲,按定例准备了礼物后,并未准备私下准备贺礼。胤祉便叫高全喜在自己库里,挑了一块儿和田玉的玉佩,让他送给大阿哥。 胤佑体有不足,向来不受康熙重视,其额娘戴佳氏,虽入宫即被封了成嫔,但是却一直没有晋位过。除了八阿哥胤禩的生母,大约也就只有他的额娘生了阿哥,却未封妃了吧。虽然说可能康熙也考虑了势力制衡等一系列问题,但是少不得许多宫人私下都有议论,是因为这个先天残疾的儿子的缘故。 虽然不受宠爱,但是私库的东西也是不少的。胤佑问了成嫔,成嫔让他与其他哥哥商量商量,再拿主意。胤佑就直接问了胤祉,胤祉记得这位七弟可是不算任何一个党派里的,因此也只建议他送了让大阿哥不至于挑错儿的玉饰。 四人送了礼,这礼不用入账,原大阿哥身边的大太监,现在跟着大阿哥出宫做了府内总管的刘铭便接了过去,入了府内私账。大阿哥冷眼瞧了几人送的礼物,心内还算满意,招待上也就热情了些。 几人被迎进府后,直接进了内院。为了防止阿哥与大臣们结党,未成年的阿哥,是不允许与大臣们见面的。 胤祉几人进去后,便见着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人已在里面了。彼此打了招呼后,便聊些闲话。胤祉对待几个兄弟,倒是没有非要分出个亲疏远近的意思的。他当初与胤禛交好,也不过是为了未来打算罢了。 对于有野心的兄弟,他只能敬而远之,其他看着该是没有争位野心的,如五阿哥七阿哥,自然是能够和和气气的更好了。七阿哥本就喜欢与胤祉在一起,这五阿哥倒是也挺愿意与他们在一处的。 那八阿哥胤禩,既希望与胤祉交好,又担心得罪了大阿哥,难免做事时两面三刀。胤祉倒是不介意胤禩利用自己,疏远自己,只是看那两个小的与八阿哥如此好,难免心内有些泛酸。 胤禛见胤祉不大说话,便挨近他问他怎么了。胤祉还没说话,那边胤禟故意对胤俄说道:“看看,看看,四哥有什么话,一定要背着我们与三哥说的?” 被胤禟如此一说,胤禛登时便有些发怒。胤祉按住胤禛的手,笑着道:“哪有什么背着你们的话要说,不过是我觉得这里有些闷,胤禛问我要不要带我出去转转罢了。九弟多心了。” 胤禟虽然脸蛋儿圆了些,但是也是继承了宜妃的好相貌的,当下眼角上挑,明明该是一段妩媚风流,却怎么看着都有一种邪佞之感。“哟!三哥之前在外面玩儿时倒是挺快活的,怎的与弟弟们待了这么一会儿就嫌闷了?” 这个胤禟,莫非是来找茬的?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就会这些挑拨的手段了,实在叫人心寒。见胤禛又要发火,胤祉忙道:“九弟说的哪里话,不过就是天气渐热,室内愈显闷热罢了。与弟弟们待在一块儿,三哥心内可是十分高兴的。” 胤禟哼道:“我看三个是与他们几个待在一块儿高兴吧?” 胤祉刚要开口,胤禩便率先道:“胤禟莫要瞎说,三哥自然不是那种厚此薄彼之人,莫要伤了兄弟和气。”转而拱手对胤祉道:“三哥莫要生气,胤禟一向心直口快,说话难免不中听些,您大人有大量,可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胤禩这话,明里是在替胤禟道歉,暗里却是赞同胤禟所说。记得从前在电视上看到八阿哥温润如玉,一副菩萨心肠,得福全一个‘八贤王’的称号,看来历史,也不尽然如此。不过,胤禩现在年纪不大,大概还没养成日后君子如玉的性子吧。 胤禛冷声道:“是够心直口快的了,当心祸从口出,以后九弟当慎言。” 胤禩压下胤禟的话,笑着道:“四哥教训的是,弟弟们受教了。”他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胤禛又教训谁了?你这爱得罪人的性子,可真该改改喽!” 几人一听这声音,忙站起来依次站好,躬身道:“弟弟们,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抬手虚扶了一下,道:“弟弟们不必多礼,明日便是大阿哥的大喜之日,咱们既在他的府上,自由些便是,自家兄弟不需搞那些个虚礼。都坐吧。” 待太子坐上首座后,几人才依次坐了下来,倒是泾渭分明。太子右下首胤祉、胤禛、胤祺、胤佑,左下首依次胤禩、胤禟、胤俄。几人坐定,太子便对胤祉道:“你的伤可好些了,听说今日出宫便到处乱跑,还怕伤的不重是不?” 胤祉笑道:“太子哥哥莫要责怪胤祉,胤祉许久未出过宫了,今日出来,难免想要到处逛逛。” 太子道:“逛逛是好,只是尊卑长幼,即使在宫外,也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胤祉点头称是,太子才算满意。 ☆、第三十章 胤褆婚宴(二) 教训过了胤祉,太子才对胤禛道:“皇阿玛之前教训你喜怒无常,罚你抄写佛经,你都忘了不成,怎的又教训起弟弟们来了?” 胤禛拱手道:“想来是我参禅之心尚弱,日后定会注意。” 太子教训过了胤禛,才觉心内更加满意了。按说今日不是吉日,他本没必要特意过来一趟的,却听闻胤祉竟带着这几个小的,去了个小店吃饭,心内既是嫉妒又是担心。 民间据说有个叫什么天地会的,专门与满清官员过不去。皇阿玛虽已派人去调查,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也不是随便什么贼人能够逞凶的,但到底也是有些不安全的。况且他们几个久居宫中,哪里知道防备危险了。 他这一番教训,倒是也不怕胤禩几个来挑拨,他那四弟,最是衷心的一个人,也最为正直。他知道他这四弟并非对自己衷心,而是对未来国君衷心。自己即为太子,那么老四自己是只衷心自己一个的了。 他这三弟,也不会生出什么外心来。虽然现在有些远着自己了,但到底与四弟关系是极好的,平日里也听四弟的,想来他是不会与自己对着干的。老五老七,暂时看不出来什么,先留着,以待后效吧。 这边这三个,哼哼,老八倒是好手段。“胤禩,听闻皇阿玛将何焯赐给你做哈哈珠子,顺便教导你书法之事?” 胤禩拱手道:“正是,皇阿玛关爱,儿臣受宠若惊。” 太子只是顺口提了一下此事,没有深问,也没再说什么。胤禩本以为会受番刁难呢,太子却是这样轻轻松松就放过了自己,胤禩可不觉得太子会有什么好心,倒是觉得,太子根本就是不屑于与他计较这般小事的。也是,从小到大,皇阿玛几乎将所有荣宠都加诸于太子之身,自己不过得了个小小的何焯,有何可骄傲的。 如此想着,不用太子说什么,胤禩自己就已觉得心内烦闷不堪。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抵如此,胤禩心内虽明白,但是却也阻止不了自己想这想那的,与太子一比,立刻落了下风。 胤禩心内暗恨,却也无计可施,他实在不敢得罪了太子。得罪了太子,不说别的,他怕连累了自己的额娘在宫中的处境更糟。 胤禩说完话后,几人俱都安静了下来。如此情形,胤禩被太子搞得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煞是好看。太子低头认真品茶,丝毫没觉得自己将气氛搞得十分僵硬。胤祉只好笑道:“太子殿下,怎么今日得闲出宫了?早知您有空,咱们兄弟几个提早相约,岂不是更好。” 太子道:“临时有时间,就先出来了,看看大阿哥这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是一件大事,自然不能马虎。” 胤祉恭维道:“还是太子殿下想的周到,弟弟们过来,就是讨酒水喝来了,还真没想到要帮忙一事。太子关心兄弟,思虑周到,皇阿玛委以重任,委实叫兄弟们羡慕。” 太子被胤祉说的心内喜悦,也不计较他偷偷带别的兄弟玩耍之事,笑着道:“三弟无需羡慕,等你开府后,皇阿玛定也会重用于你的。” 胤祉拱手道:“借太子殿下吉言了。”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厅内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大阿哥抽空回来,又与太子说了会话,大约都是些互相恭维的说辞。太子本就是临时出来的,况他本来就看不顺眼大阿哥,表现了一下兄友弟恭后,便回宫去了。 待他走后,几人才觉松了口气。刚刚有三阿哥解围,胤禩倒也是知道感激的,之后便也没针对三阿哥。胤祉本就是个宽容之人,见胤禩说话不再拿枪抱棍的,他自然也不会难为他们。况且这几个照比自己都小上一些,虽然无多大感情,倒是也没多大仇怨的。 几人都不是那种在意争这一时之气的人,好好说话后,虽不甚热络,倒也不至于冷场,胤祉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大阿哥自太子走后,没待一会儿,便叫胤禩帮忙招呼,自己又去前厅忙活。其实一应布置都不需要大阿哥来做,礼部之人自然都会安排妥当。不过大婚这三日,可是给了成婚的阿哥一个光明正大结交大臣的机会,胤褆自然不想放过。 胤祉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晚间在胤褆这处用了早膳,收拾妥当,便等着胤褆迎亲回来了。伊尔根觉罗氏,是尚书之女,赐婚于胤褆,便直接就是嫡福晋。娶了尚书之女,也算与尚书变相结盟了吧。胤祉胡乱想着,不知道等到自己出宫时,康熙会给自己指谁家的女儿。 皇子大婚,各项礼仪照比普通人家自然只会更加繁琐。巴结大阿哥的人多着呢,况且在这样的日子里,正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好大阿哥。胤祉也不近前儿,只躲在柱子后方,冷眼看大阿哥大礼成。 胤禛似乎就没有对什么好奇的年纪,胤祺领着胤佑也跟着凑热闹去了,唯有他,始终跟在胤祉身边。见胤祉神色有异,胤禛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三哥,你怎么了?” 胤祉晃过神来,他刚刚看大阿哥笑得神采飞扬,突然联想到这人曾经差点害了自己性命,不知怎的,心内就生出一种恶毒来。被胤禛这样握住了手,手心暖暖的,心内情绪却也平复了不少。刚刚生出的那种龌蹉心思,也就烟消云散了。 胤祉想:莫非在这清朝待的时间久了,与这帮人之间羁绊太深,难免将自己带入了三阿哥的思维模式中。幸好身边有胤禛在,否则一念成魔,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不如三阿哥本该走的旧路上来。心内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笑着道:“无事,只是突然想到大阿哥大婚后,过不了几年,你我便也都要大婚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胤禛自嘲般的笑道:“是啊,再过五年,三哥怕是也要大婚了,只是不知道未来三嫂是谁家的格格。三哥是个有福气的,三嫂必不会差了的。” 胤祉也跟着笑,“你这个老四,还来消遣我了,你也只比我小了一岁而已。你且放心,你未来的福晋,定是个样样顶呱呱的,保叫你满意的很。” 胤禛没有接话,自己那点心思,这些年渐渐的自己也明白了些,只是,对着三哥,实在是只能藏得更深些了。 两人躲起来观礼,礼毕后便被前来宣旨后留下的太子着人找了过去。阿哥们在里间单独设了一桌,外间坐着二品以上内大臣、侍卫以及八旗文武大臣,皇亲国戚,内室则安排的是外间客人的福晋格格们。 大阿哥拜天地大礼成后,还要与福晋行合卺礼。待整个大婚礼仪都结束后,大阿哥才从洞房出来,与众人敬酒。毕竟是阿哥,倒是没有哪个大臣敢真的将大阿哥灌醉的,因此大阿哥过来内间时,倒还是清醒着的。 内间这帮阿哥们,可就不那么在意身份之差了,逮到了大阿哥,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目的就是要将这个新郎官灌醉。大阿哥倒也任由这帮弟弟们闹他,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心胸都宽广不少。 这些阿哥们都是有些酒量的,连胤禟和胤俄喝个一壶都不算什么事儿。不过胤祉与他们一比就不行了,一杯就倒的量,打小就这样。现在也能喝个两三盅,本打算好好练练这个酒量的,毕竟酒量不好实在是很吃亏的,不过身子一直不大好,倒是经常被告诫少饮酒。 今日大阿哥大婚,胤祉虽然对大阿哥谈不上喜欢,但也没到厌恶的程度。都是自家兄弟,受着气氛的感染,倒生出些替大阿哥高兴的心思来。 这几位阿哥,都是手狠心更狠的主儿,先是一个一个的敬大阿哥,大阿哥一个不注意就被灌下去七盅酒。好在杯子不大,否则大概这大阿哥再是个海量,也得晕了。 几人轮番说了吉祥话,敬了大阿哥酒之后,又有那酒量好的,要‘单独’与大阿哥喝一个。这个‘单独’,也不能只他‘单独’啊,结果大阿哥又被轮了一番。见大阿哥眸中才微染酒意,太子自恃身份不能去闹他,倒是其他几个年纪小些的兄弟又是吵着闹着的敬他酒。 胤褆知道这几个兄弟就是想要灌醉自己,不过今日高兴也不与他们计较。口中嚷着:“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今日这般灌我,小心你们成亲之时,我让你们洞房都入不了。”虽然如此说着,却也爽利的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着。 胤祉也跟着闹了大阿哥两回,胤禛就是个陪的,有人起酒就陪,倒不会特意去灌胤褆。胤祉觉得中国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都在酒桌里产生的,要不他怎么就觉得这样拼酒的气氛这么温馨,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帮兄弟们的呢? 胤祉已经自己灌了自己三杯了,算来也是他的极限了,再来一杯,怕是横着出去的就是他了。适可而止,他便也不去闹胤褆,而是坐在一旁看那几个人喝酒。高全喜一直在他后头伺候着,知道他家主子已经不能再喝了,忙去倒了茶,放在胤祉面前,让他能借着茶味儿解解酒。 胤祉笑眯眯的接过茶,还夸了高全喜懂事,之后便又笑眯着眼看那几个人。高全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家这主子,还真是喝高了。 太子这边冷眼看着众人笑闹,余光却一直撇着胤祉。眼见着胤祉结果他随身太监递过的茶水,自顾自的傻笑着,怎么看都觉得乖巧可人,心内便不觉有些躁动。 那胤褆被众人灌了不少酒后,眼内看着有些朦胧的样子,突然对着胤祉深施一礼。胤祉本看着他们笑闹正自己高兴着呢,不期然被胤褆这般举动吓了一跳,还好胤禛手疾眼快,他才没歪下座位。 胤祉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依着扶着他的胤禛,抖着声问道:“大哥这是何意?” 胤褆一礼施完,明明就是喝醉了的样子,却异常清晰地道:“过去大哥有许多对不住三弟的地方,大哥在这儿给三弟赔不是了。还请三弟原谅大哥,大哥日后定会好生弥补过错。” 听大阿哥这意思,是跟自己道歉呢,胤祉也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笑着摆手道:“大哥这番举动着实吓了弟弟一跳呢。大哥不要挂心,咱们是兄弟,兄弟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事,弟弟都忘记了,大哥也不必介意。今儿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咱们别提这等扫兴之事,大哥是咱大清未来的栋梁,是咱们兄弟的榜样,你这般给弟弟赔礼,弟弟哪里受得起的。” 胤褆笑道:“我就说三弟是个大度的,我这做大哥的,自当照顾弟弟们,三弟以后有什么难事,只管与大哥说,大哥自然尽力帮忙。” 胤祉道:“既然大哥这么说,弟弟自然不与大哥客气。咱们说这话倒是显得外道了,胤祉再敬大哥一杯,祝大哥和嫂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胤褆与胤祉碰杯后,各自干了下去。倒转杯子,以示全部喝下,前嫌尽消,相视而笑,胤褆又被那几个小的起着哄,逼着喝酒去了。 还好刚刚叫大阿哥那一吓,酒醒了大半,否则这一杯下去了,还真就得提前离席了。不过这一杯下去,头脑也是不甚清醒的了,胤祉觉得有些头疼,就势头一歪,靠在了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看他似乎有些迷糊了,便也不吵他,任他靠着。那边太子却是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胤祉和胤禛,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大阿哥那边喝酒,其实却也一直瞄着这边,看太子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便明白几分。也不点破,只自顾自的喝酒,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太子对四弟嫌隙已生了。 ☆、第三十一章 开府(一) 大阿哥大婚过去有段时间了,宫内一切都恢复了井然的状态。胤祉觉得,其实阿哥们出宫开府,似乎对宫中没什么影响。 回想当日大阿哥同自己道歉,胤祉暗恼自己实在是杀透了。就被胤褆那么几句话,直接将胤褆可能确实暗害自己这事揭过去了。日后若是有人提起这事,或是找到了什么证据,自己也不能拿来用了。实在是不划算得很。 不过,这个大阿哥才出宫多长时间啊,性子倒是改了不少。想来定是他那位叔祖明珠大人从旁提点的,要么大阿哥那鲁莽自大的性子,怎么可能跟自己道歉,实在是笑话一样。 另一个改了的,却是太子。也不知太子是怎么想的,自从那日参加过了大阿哥的婚礼,竟开始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自己这儿来。他不是已经开始帮康熙处理政事了么,怎么还这么闲? 胤祉觉得自己挺无奈的,虽然自己并不想得罪了太子,毕竟距离太子失势还远着呢,但是却也不希望如此亲近太子啊。好在太子来的勤了,胤禛也跟着来的勤了,有胤禛在,气氛自然而然就会冷落下来。虽然气氛不好,胤祉却觉得心内舒服不少。 胤祉总觉得与太子单独相处时,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来。所以与太子单独相处时,难免就有些烦躁。也不知太子瞧出来没有。 太子这样两头跑,倒是挺自得其乐的。胤祉被折磨了一段时间,渐渐的倒也习惯了。要说,胤祉觉得还是自己的懒病发作了,他实在是懒得应付太子,况且在他看来,太子似乎也不介意他的失礼,他便也不去理会太子。 胤礽这样经常过来,与胤祉胤禛常在一处待着,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不得不说,以胤礽这面皮,若和气起来,还真是挺招人喜欢的。胤礽得康熙亲自教导,康熙是什么人,文治武功,没有一样不行的。就是不做皇帝,也有望成为书法家文学家的人物,他教育出来的,自也不是一般人。况且太子其实也是极为聪慧的,只是被康熙娇惯的不成样子了。 胤礽与胤祉待在一处,有时难免也会摆些架子,但是已是比从前好了许多的。胤祉倒是对此没什么察觉,胤禛也不说什么,对太子的行为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胤祉这边看着面上还是太平和乐的,德妃那处就不和乐了。六阿哥胤祚,身子不行了。 胤祚今年元月开始,身子一直不错,胤祉看着都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年纪大了,身子骨长结实了,没病没灾倒也不错。哪知道前段时候,身子就又突然不行了,看那太医的评断,大概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康熙失去过不少儿子,像胤祚这样的,也不是没有过,相对来说,表现的就平静了许多。但是那德妃,她第一个儿子,就被抱去给了佟贵妃养着,好容易有了胤祚,好歹养这么大了,却一下子又没了,她怎可能不伤心。 宫中的女人,即使再伤心,倒也不至于像平头百姓那样大哭小叫的。胤祉陪着荣妃去探望过德妃一次,德妃眉宇间虽憔悴的很,倒也仍是端庄的模样。荣妃只是劝慰几句,她在胤祉之前也失过不少孩子,自然对德妃的心情很能理解。胤祉作为小辈,不宜插口,只面上表现出了难过罢了。 胤祉还陪着胤禛来过一次,也是没说几句话。主要是被德妃眼中的怨恨吓的没出声。胤禛也是绷得紧紧的,他本就不是个劝慰人的,少不得胤祉硬着头皮说上几句话从中调和的,只是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两人匆匆跪安离开,胤祉叹道:“德额娘不过是太过伤心,所以才这样的,你莫要生气。她并非针对你。” 话虽如此说,但是胤祉心内却是觉得,德妃,真的是只针对胤禛的。看来野史说的,雍正对自己的亲娘不好,倒不一定是胤禛的缘故。胤禛倒是冷淡些没错,但是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那德妃将满腔失子的恨意,都加在胤禛身上,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胤祉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即使胤禛是养在佟皇贵妃那儿,但是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日后雍正登基,可是封她为皇太后的,后宫最高的荣耀都给了她,不管雍正是在做戏还是真心封她,最起码的该给她的一样也没少了她的。 德妃如此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怪不得胤禛即使有佟皇贵妃真心疼爱着,也还是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天生本就冷情,又被自己的亲生娘亲如此对待,心理上估计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了。 胤祉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毕竟最初是本着抱紧未来皇帝的大腿,好保得自己安度晚年的。但是这么长久的相处下来,胤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付出了真心,他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心疼胤禛。 都说雍正是个残忍至极的人,残害兄弟手足。但是胤祉却觉得,胤禛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爱恨分明,倒还是挺像那些个武侠小说里的形象的。作为一个上位的帝王,对有野心的兄弟直接进行打压,但是对于始终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也是极好的。 胤祉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成为胤禛的助力,但是,他却也不希望是个拖后腿的人。胤禛现在尚未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太子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胤禛与太子决不能因为他而生出什么龌蹉来。 胤祚大丧之后,胤祉主动找了康熙看,提出想要提前出宫开府。康熙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儿,不得不说,这小子书读的多,倒还真练就了一身的书卷气。 “老三,说说,为什么现在就要出宫建府?你该知道,你还未成年,按照规矩,还不能出宫。” 胤祉听康熙这语气,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道:“儿臣自回宫一来,兄弟们都关心儿臣,皇祖奶奶皇祖母皇阿玛个额娘们也都时刻关心着儿臣。儿臣自上次受伤醒来,身子骨大不如前,于骑射武艺一项看来是无法为皇阿玛分忧了。” 说到此处,胤祉略停了停,偷眼瞧着康熙的神色,没有什么发怒的征兆,于是接着道:“儿臣虽不才,无法为皇阿玛分忧解难,却也不想做个毫无建树的废物。” 康熙微觑双目,这个儿子,看来还挺有点自知之名的,“哦?那你想做什么?” 胤祉道:“前朝曾经编撰了一部《永乐大典》,我愿效法先人,也为我大清编撰一部书集,永世流传。” 康熙笑道:“看不出来,朕这老三倒还有些心思。你有如此心愿,朕自然会成全你。只是这与你出不出宫有何关系?” 胤祉腼腆的看了一眼康熙,而后低头笑道:“儿臣说了,皇阿玛可莫要笑话儿臣。” 康熙似乎对此还挺感兴趣的,换了个轻松些的坐姿,道:“朕怎会笑话自己的儿子,但说无妨。” 胤祉正色道:“文渊阁的书,儿臣不说全部熟读下来,可差不多七七八八的也都翻阅过。儿臣曾听闻‘藏书在民间’,儿臣不止想要出宫,还想要皇阿玛赐儿臣可四处行走,让儿臣能够多方集书,以备日后着书。” “胤祉,你需得知道,着书立说,最是辛苦。昔年吕不韦为成《吕览》光门客就召集了三千之众,耗费经年,才成一书。你有此志愿,也当有恒心毅力才是。” 胤祉抬头直视康熙,虽未说话,但是目光却是异常坚定。康熙见胤祉如此,笑道:“看来我这老三是早打好主意了。既如此,朕便如了你的意。你且出宫开府吧,你身边伺候着的也都跟着去吧,另外再给你个牌子,京中人家你可任意进出,书籍也可任意取用。 毕竟你现在年纪还小,出京之事暂缓。且让朕先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若是表现的好,待成年之后,朕再给你多些特权。” 胤祉叩首道:“定不会叫皇阿玛失望!” 康熙一道圣旨下来,皇三子胤祉,继大阿哥胤褆开府不到半年间,以未成年的年龄,提前出宫开府了。 大臣们揣测,究竟是皇上太过宠爱这个三阿哥,而给了他莫大的信任,还是不待见这个阿哥,不想在宫内看见他呢?很快,胤祉便又接到康熙的旨意及令牌,告整个京城,允皇三子胤祉任意出入各门各府,各户书籍随其取用。 如此,胤祉虽开府,但是并未在朝中安排职位,却也没有哪个人敢小瞧了他。不过一些想与他结交的大臣,大概也看出这三阿哥不会进入权力的中心了,倒也让胤祉少了不少烦扰。 康熙的旨意下的突然,宫中几位阿哥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胤祉已经收拾收拾出宫了。后宫中唯一知情人荣妃,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还结结实实的表演了一把慈母戏。暗地里使劲儿的掐了自家儿子几把,恼他这么早出宫,让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又剩下一个人了。 胤祉嘿嘿笑着,任她‘疼’爱自己。 ☆、第三十二章 开府(二) 康熙给他指的府邸,是原绰尔济的院子。照比阿哥的规制稍小了些,便将周边的一个荒废了的院子也给了他,着内务府修缮。 原本康熙让他出宫的旨意虽下了,他也是无需如此着急出宫的,不过胤祉实在是害怕太子来质问自己,所以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他的说法是,要去亲自监工修缮府中之事,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提前出宫。 胤禛知道这事后,实打实的在自己宫中发了通火,又生了几天气后才想到请旨出宫去质问胤祉这事。 绰尔济的府邸虽一直空着,但是并没破败。毕竟原本就打算将这处赐给三阿哥做府邸的,三阿哥提前出宫,所以还未来得及修缮。不过也不用大动,毕竟胤祉曾在这生活了三年,感情还是有的。虽然那时候年纪小,但他毕竟内里不小了,习惯了之前的布局,也就不愿改动了。 按照三阿哥的要求,府内的格局基本未变,有的地方只是简单的改了一下规制。扩建的院子不过也是打通了墙壁,将房屋瓦舍,亭台楼阁建成同种规格的罢了。园内的花园也被重新翻过,种上从各地进献过来的花种。 宫中的匠人一般都讲求浮华的东西,胤祉特意从民间请了几个老师傅,与内务府的匠人一起研究,成效倒是不错。既不显得太过浮夸,也不特别朴素,倒是挺符合胤祉的周身气度的。 胤祉考虑到日后编纂书籍,少不得养些有才能的门人,便叫匠人,将府内靠东方,与自己相邻的地方隔了几个院子出来。正好有他的主院在中间隔着,西边住的是内眷,免去了门人住在府中少不得要遇上内眷的尴尬。 胤祉将书房旁边的屋子,修成了藏书楼,用来储备别人所赠之书,和康熙赐下的书籍。 胤禛请下旨来,到了胤祉府上时,便见着三阿哥正撸着袖子,与一群满身泥土的人混在一处。高全喜如今升任府内总管,恰是府中正忙碌的时候,他抽不开身,便由李德全随身伺候三阿哥。 李德全是管不住自己这个主子的,自家这个主子又不大讲究尊卑高低的,这帮匠人们初与主子相处也是诚惶诚恐的,这才几日功夫,就与主子打成一片了,李德全觉得甚是头疼。 府中人大都认识四阿哥,他来了,也就习惯性的没有着人通报,直接便将人带到了这处。那李德全一见四阿哥来了,腿都吓软了。这四阿哥别的还好,最是见不得自己主子不好的,如今主子这个样子,四阿哥见了岂能不生气。 李德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道:“四爷吉祥!” 这边胤祉几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听李德全这一声,也都吓了一跳。胤祉倒还好些,这帮匠人们这几日下来,都觉得三阿哥亲切得很,几乎都要忘了这人还是大清的阿哥了。 见李副总管跪在地上,这帮匠人也如同下饺子一样,噼里噗隆的跪了一地。胤祉见胤禛面色不太好,笑道:“你可别在这吓唬他们了,他们胆小,不禁吓的,哈哈……且先去我的卧房吧,这里可不是你个阿哥能待的地方。” 胤禛皱着眉道:“难道这里就是你这个阿哥该待的地方么?” 胤祉一愣,嗫嚅道:“我跟你不一样。” 胤禛冷声道:“怎么就不一样了?” 胤祉想了想,笑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哎呀,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是来这里与我闲话的么,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他们干活。”胤祉说着,便将胤禛拉去了卧室。 李德全站起来,抹了把额上的汗,他果然还是很怕四阿哥啊。“行了行了,都别跪着了,就按主子说的办吧,都去干活吧。”交代完这些,李德全忙又跟上了两位阿哥,近前儿伺候。 拉着胤禛进了卧室,李德全送来温水,胤祉净了手,才又坐到胤禛旁边。见胤禛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笑着哄道:“哎哟哟,看看我们老四,眉毛鼻子都要皱道一块儿去了,小苏子,快拿了镜子叫你们主子爷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 胤禛打掉胤祉欲摸上自己脸的手,哼道:“三哥可真是出息了能耐了,出宫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与我商量,莫非是不信我么?” 胤祉冲苏培盛和李德全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带着屋内众人出去了。关上房门,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等着召唤。 待奴才们都下去后,胤祉才道:“你莫急,且听我说。” 胤禛见他难得正色的模样,便也不闹别扭了,认真听他说话。 胤祉道:“如今大阿哥已成年了,虽只在兵部任了行走之职,但他已大婚,想来不久,皇阿玛就会命他主事。大阿哥不是个安分的,况他是长子,心内一直对太子十分不服气,想来也安分不了多久的。 太子为嫡子,却非长子。上头有个曾在军中立过功的大阿哥压着,下面又有一帮能力不差的弟弟,只靠着皇阿玛的喜爱,若是不有些建树,恐……太子尚未成年,毓庆宫中却是肮脏事情不少,随意捅出一件两件皇阿玛尚且能够容忍,只是心内必也会埋下疙瘩的。 几个弟弟中,八弟虽然年龄尚幼,但是看着,却也不是什么安分之人。毕竟他额娘出身低微,若是他自己再不有些能耐,怕是在这宫中,更是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胤禛,哥哥不知你对那个位置有没有什么念想。哥哥只想告诉你,结党之事,万不可做,你所要衷心之人,只能是皇阿玛一人。太子是皇阿玛所立之太子,所以你衷心太子没有错。若是有一日……你衷心之人只有帝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胤祉难得说这样的话,胤禛认真听了,反复思量后,也是赞同。“三哥说这些,与你出宫有何关系么?” 胤祉看他不生气了,便笑着道:“我告诫你,你衷心之人只能是上位的帝王,那么我衷心之人,便也只能是那个人。我出宫开府,想要为咱大清着书,方便行事罢了。” 看胤祉一副‘瞧我多伟大’的样子,胤禛掐着胤祉的手道:“别拿这话糊弄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子……” “胤禛,”胤祉打断他,“这事与太子无关。” 胤禛低下头,道:“我知道三哥是因为我与太子,才出宫的,对不对?” 胤祉扶住胤禛双肩,让他躺倒在自己腿上,摸着胤禛光秃秃的脑门,轻声道:“你也知太子素来被皇阿玛宠坏了,他若是个平庸无能之辈也就罢了,偏偏也算是个聪慧的,因此更得皇阿玛欢心。我在宫中时,少不得要经常见到他的,看他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大阿哥的人撺掇了些什么,竟开始疑心你我。与其如此,倒不如我避着他些。虽然日后也不能常常与你见面了,不过等你开府后,咱们还是能常在一块儿的。” 胤禛抓住胤祉的手,闷闷地道:“你这样躲着他,不怕太子记恨你么?”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出宫开府,况且我也真的是有心与书为伴。你也知道我身子不行,保家卫国这事,还真不敢提。我又不是那等有治国之才的,朝堂纷乱,也不适合我。倒是这着书一事,你们几个未必有谁能比我强。况且,即使太子怨恨于我,毕竟我不在朝中,他也没什么机会对付我。” 胤祉顿顿道:“但是,胤禛,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虽看着冷漠些,却是个真心关注民生之人。你有你的善,我的善只是小善,能让身边的人开心,我便满足了。但你的善,却是大善。是那种兼济天下的大善。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得罪了太子,阻了你的前程。 我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最后的目标在哪里。但是你要记得,即使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我也是一直支持你的。无论你走到哪一步,你需知道,还有我这个哥哥,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做大事者,重在一个‘忍’字上。往往说人能够笑到最后,就因为这人能忍。心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常悬于心上,少不得使人觉得烦躁。戒骄戒躁,凡事忍耐,你终会笑到最后的。” 胤禛不知道胤祉说的话,与自己想的是不是指同一件事。但是他不能说,他只希望三哥是真心如此相待,日后,他必还之以真心。 太子的心思,胤祉也许不懂,他胤禛,却是十分明白的。不过他也没傻到去告诉胤祉这般龌蹉之事。太子一向骄躁,这次竟是生生忍耐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也忍不了多久了。 三阿哥这个时候出宫,倒的确是能够平一平太子的心思。远离了那个肮脏的宫闱,想来太子就不好得手了吧。 胤禛在心内暗道:三哥,你且忍耐几年,往后,弟弟必会护你一生周全。 兄弟俩又是一番交心的谈话,终是打消了胤禛的种种顾虑。胤祉将胤禛哄好了,苏培盛也终于松了口气。自三阿哥出宫后,待在四阿哥身边,还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恐怖的事儿。 胤禛这次出宫,本也是没什么大事,胤祉便带他四处逛了一番。路过玉石铺子时,还特意进去观摩了一番,相中了一块蝶形玉佩,虽然稍显女气些,倒是挺配胤禛那副面皮儿的。一番讨价还价,胤祉没花几个钱,便买了下来。买下后,直接挂在了胤禛腰带上,嘴里还不断赞着:“不错,不错!” 胤禛本来嫌那玉佩低劣,见胤祉喜欢,便由着他挂在了自己身上。听胤祉赞道不错,也不知是在赞那玉佩,还是挂着玉佩的他,脸颊不禁有些发热。拉着胤祉便出了那店。 胤祉毫无所觉,又带着胤禛四处逛着,顺便考察了几家店面,打算自己做些生意。 天色晚了,胤祉便留胤禛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便将人送了回去。 ☆、第三十三章 太子 胤禛已经应付完了,胤祉一直等着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防范了一段时间,竟是什么也没发生。 胤祉不知道的是,虽然康熙不大管后宫之事,但是后宫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太子常跑去胤祉那里,康熙也不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会同意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出宫开府。 虽然胤祉说的话听冠冕堂皇的,但是,不得不说,胤祉在宫内,更加方便他编书之事。况且宫中的文渊阁藏书不下百万册,康熙自己都不敢说看了十之七八,胤祉这样说,分明就太过夸张了。 不过倒也不算欺君,毕竟有许多书,都是**,出了皇帝,他们这些阿哥们并不知道都有什么书。况且胤祉说的,是汉文书籍,满文书籍,他是很少看的。不过为了出宫,他也的确夸大了说了。 康熙想放胤祉出宫,胤祉自己也想出宫,正好合了一处心思,胤祉出宫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而胤祉出宫后,太子便被派了一堆事务来做,几次出宫的折子都被康熙驳了。 所以直到胤祉府内事务俱是完成了,请诸位兄弟前来相聚,太子才得以出宫。当然,也带了康熙的一些赏赐下来。胤祉毕竟还未成年,只是开府,并未赐婚,所以后院没有管家之人。 好在高全喜是个有能耐的,做了府内管家,将整个阿哥府打理的井井有条。高全喜升了管家,李德全也做了个副管家,主要贴身伺候三阿哥胤祉。荣妃心疼胤祉小小年纪独自在外,便递了牌子,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如蝶,送出了宫。 如蝶出宫后,便直接去了胤祉的阿哥府,负责教养一干女婢。康熙将上次随行胤祉出宫的几个侍卫,也都派给了胤祉,保护阿哥府的安全事宜。 胤祉未成年便出宫,算是特例,几个兄弟也都暗自揣测圣意,不得其解。不过胤祉邀请他们相聚,倒是个探听的好机会。无论出于兄弟情谊,还是出于探听消息,弟兄们倒是都欢欢乐乐的来了。 不过是家宴小聚,胤祉便叫高全喜弄了火锅来。正好康熙赐下的几个庄子,有人送了几只野雉来,头一晚上府内的厨子便熬了鸡汤。又敲了猪骨,熬了猪骨汤,两种汤汇在一起做锅底。 胤祉叫人准备了几头羔羊,现宰杀了切片。又准备了各色青菜、鲜菇、豆腐、海鲜、牛肚、鸭血等物。天虽未凉,但是火锅这东西本也是不挑季节的。 一干兄弟齐聚,大阿哥本就在宫外,自然最先到了,还帮胤祉招待后来的兄弟们。不得不说,这帮兄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最起码的,不会在明面上争来斗去了,当然也不能排除例外。 例外分子,仍是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的。 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倒也没分什么主次之位。胤祉准备的东西挺齐全,况且火锅这东西,缺什么少什么的,很容易添补。 “咱们一向都是冬天才吃这物的,最是御寒。在夏秋之交吃这个,倒是新鲜。”太子道:“老三倒是有心了。” 胤祉道:“太子殿下可别笑话我了,您也知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能合众兄弟的口味儿。这火锅虽俗气些,到底是个大家都能喜欢的,弟弟我也就偷了个巧儿了。各位兄弟见谅啊!” 胤祉抱拳与兄弟们道歉,几位兄弟俱都回礼。胤祉笑道:“今日在我府上招待兄弟们,兄弟们且都随意些,日后出宫,就到我这转转。胤祉别的没有,招待各位兄弟的心力还是有的。兄弟们可别跟我客气啊。” 胤祺性子一向爽利,笑着接道:“那咱们可说好了啊,三哥,日后弟弟我出宫,你可莫要嫌我常来,而给我吃那闭门羹啊!” 听他这样说,胤佑也跟着道:“我看三哥日后可得雇个厨子了,没有嫂子给做饭,也不能糊弄我们不是?” 胤祉听他调侃,笑着道:“没有嫂子给你做饭,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下厨还不成么?” 胤佑眼睛一亮,惊讶道:“莫非三哥还会做饭不成?” 胤祉笑着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胤祺道:“三哥一直在宫内,哪能学会这个,就你这个傻的,才会被三哥骗了。三哥忒坏了。” 胤祉笑道:“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么,等你下次来,让本阿哥亲自下厨给你看看。免得被你小瞧了,哈哈!” 几人笑闹一阵,高全喜便带人送了烫好的酒过来。吃火锅再喝些凉的,倒也算是爽口,不过一冷一热的,倒是对肠胃不好。吃着热乎乎的火锅,再配些温酒,胃暖心也暖,倒是少了平日里的剑拔弩张。 就着这样的气氛,胤祉倒也是照比平日多喝了几杯。许是气氛使然,再加上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胤祉自己便也没有注意喝的多了些。胤禛倒是一直看着他的,不过见他高兴,况且也觉得是在他自己的地方,不会出什么事,便也纵着他了。 胤祉是个不能喝的,几个兄弟都知道,所以一般也没谁会去拼他酒。这次一见胤祉自己多喝了,也就不管那个了,逮着机会就敬胤祉,连胤祺胤佑都跟着起哄。胤禛看胤祉自己来者不拒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时刻观察着他一些,防止出什么乱子。 胤禛不知道,胤祉这哪里是来者不拒啊,分明是已经喝糊涂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 这一杯杯的敬过来,胤祉竟是眼都不眨的直接往下灌,几个兄弟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三阿哥究竟是真不能喝,还是假不能喝了。知道胤祉自己‘咚’的一声,从椅子上瘫下去,几个兄弟忙扶他起来,却见已是完全的昏死过去了。 又是叫太医,又是准备醒酒汤的,忙活了大半天,太医才道:“三阿哥这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一时不适应,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还请太子和各位阿哥们莫要担心。” 几人听了这话才算松了口气。刚刚看胤祉的样子,还真有些以为从前那般推脱是装假的呢。几个兄弟说笑一阵,便也都告辞离去。胤禛代为送过后,才又回了胤祉的卧室,太子,也没离开。 胤禛进卧室时,正见着太子坐在胤祉床前,一手支在胤祉耳边,一手轻轻抚摸胤祉的脸颊。听见胤禛看门的声音,手一顿,接着又继续旁若无人的捏了一下耳垂。 胤祉睡梦中嘟囔一声,转了转头,抿抿嘴继续睡着。 胤禛心内一震,挥手叫高全喜几个出去。高全喜正皱着眉头看他,胤禛闭起双眼,挥退众人。待众人都出去了,太子才回头看胤禛,道:“你怎么没走?” 胤禛撩起衣摆,跪下道:“太子殿下一国储君,还是莫要留下得好,免得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太子哼声道:“谁能威胁我?老四,虽然你得皇阿玛欢心,可别忘了,将来你要依仗的是谁。” 胤禛皱眉道:“太子殿下虽为嫡子,但是大阿哥一直处在长子的位置上虎视眈眈,太子难道就不担心么。胤禛一心为您,若是您没了将来,太子殿下觉得,我还能剩下什么?太子殿下在毓庆宫中藏着的是个什么人,连我都知道,何况皇阿玛那样英明睿智之人。胤禛一片热忱,还望殿下莫因小失大。” 太子怒道:“我在宫中藏了个把人怎么了,莫非你还管到我身上来了么?” 胤禛仍是冷着脸道:“胤禛自然管不到太子头上,只是太子须知道,您头上还有皇阿玛再看着呢。胤禛自不会将这事捅出去,只是若叫某些心术不正之人知道了,告到皇阿玛那里去,试问,皇阿玛究竟会留您,还是留他?” 胤禛痛心的看着床上那人,那人一向迟钝,浑然不知,危险已然步步靠近。 太子暗自揣度一会儿,问道:“你说我在宫中藏了人的事儿,皇阿玛已经知晓了?” 胤禛叹口气道:“虽我已尽力隐瞒,但是您身边一直都有皇阿玛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尽快将那人处置了吧,千万莫要被皇阿玛看见那人长相。否则……”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人的长相了?” 胤禛一惊,随即恢复平静,沉声道:“我去毓庆宫找您时,曾碰见过一次。”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那人?” “从哪来,回哪去。” 太子微阖双目,再睁开眼,眸中戾气已消,叹气道:“那样的容貌,怎叫我舍得放回那种肮脏的地方。” 胤禛心内微动,看来眼床上仍旧沉睡着的人,道:“若是殿下还信任胤禛,就让胤禛去办这事吧。” “罢了罢了,”太子摆手道,“那人今日便送你了,你且好生安顿他吧。我……我便回宫了。今日之事,你……莫要说与他听。” 胤禛自然明白太子所说的他都是谁,他也并不愿意让胤祉知道这等龌蹉之事。且就让这个三哥,在自己的羽翼下,一直保持着他该有的善良纯粹吧。 太子扶起胤禛,“本宫知道你一向是个好的,且最为本宫着想。三弟就由你看顾着,日后,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但,”太子眸中阴狠毕现,“你,莫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是。” 胤禛低眉顺耳地道了声‘是’,太子才满意的离开了。 送走了太子,胤禛才又回了胤祉的卧室。看着睡得极为香甜的胤祉,心内觉得甚是无力。长大的,实在太慢了。他还不够资格,他要变得更为强大,才能保护这个人。比任何人都强大,任何人!胤禛在心底暗暗发誓。 那边太子回了毓庆宫后,立刻将人秘密送出了宫,交给宫外的胤禛。胤禛看了那人一眼,心内也是震惊不已。他原也是从他派去毓庆宫的人那里,听说过这人的长相,今日一见,竟真的是足以以假乱真。 胤禛本打算直接杀掉这人,以绝后患的,不过看了这人长相后,竟也有些下不去手。而且,这样想象的长相,以后还指不定能用上一用,暂且留下,以待后效吧。 不过戏还是要做全面的。想来他那皇阿玛已经知道,太子将一直藏在宫中的那个人给了胤禛,必是会派人来监视胤禛怎么处理这事的。胤禛便叫手下假意杀了那人,转而将‘尸首’偷出,安置在胤祉外面的庄子里。 那人一直被他命令黑纱覆面,对外则是宣称容貌俱毁。又派了心腹之人跟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高全喜听说胤禛要将几个人安置在自家的庄子里,倒也没问,直接将人安置下来。 胤祉那边后来听说这事,也是什么都没问。毕竟,已他对胤禛的了解,胤禛绝不会做多余的事,而且也不会害他。想来定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吧,胤祉便叫高全喜安排下去,不用多做安排,只随意管些庄中的事务便是了。 那边胤禛听说了胤祉的安排,也未多话,就这样,那人倒是在这权利的倾轧下,活了下来。 康熙听完属下的禀告,说是太子将人交给了四阿哥,被四阿哥秘密处死了,倒也没什么表示。不过却也在日后考校阿哥们时,大大赞扬过胤禛,想来对胤禛的处理,很是满意的。 唯一一个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胤祉,也开始逐渐关注一些名士。京中三年一次的科举,倒也落下不少不得志的才子。这些才子们虽然也有读书人的自恃清高,但到底也是为了求名或求利的,又得了堂堂阿哥的青眼,自然不难招揽。 胤祉招揽才子的举动,被人参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就扫了那么一眼,便被驳回了。御史几次上折子都被无视了,渐渐的大约也就明白了,皇帝分明就是知道三阿哥的举动的,也纵容着,一点忌讳都没有。 胤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参了,还挺自得其乐的每日奔走着。不光这些才子们他招揽着,一些名士他也都亲自去拜访。 胤祉是个真正有才学的,不是那种只会耍花腔的人。一般人见了他大都会被他那温文尔雅的表象骗了去,深入谈天之后,无不为他的才学所折服。如此一来,胤祉在读书人中间,倒是有些名望的,被人称为‘温雅公子’。 ☆、第三十四章 陈梦雷 汉人才子们,大多是郁郁不得志的。不得不说,这与清朝的民族政策有着很大的关系。文人们大抵如此,就算穷困,却不能损其志。 文人大都有一股子酸气,胤祉对此倒是明白的。这帮人渴望有人赏识他们,且这赏识之人还得是个有才有德之人,否则又是对他们的折辱。胤祉单凭着自己的才华,参加了几次文人的小聚会,倒是博了些名头的。 渐渐熟悉之后,大家发现这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且胤祉从没有许多文人那样的花架子,自然更受欢迎一些。胤祉在京中偏僻处买了间小院子,专门招待想要与他结交的文人的。 胤祉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招来编书的,最起码的,才学是必须要有的。不光才学一方面,胤祉是知道,清朝出现了不少文字狱的,他可不希望他编书的过程中,有那蝇营狗苟之辈,专门挑些空子来,搞些文字狱一类的,实在是太害人了。所以他找的人,还要有品德,有道义。 不得不说,胤祉对于李光地出卖朋友,博得上位的机会这件事,实在是很厌烦的。不过那李光地也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否则也不会做阿哥们的师傅做了这么多年。 胤祉请了旨,将那个叫做陈梦雷的戍边犯人接了回来。陈梦龙这人,只能叹一句时运不济了。据说这个成朦胧十九岁即为举人,康熙九年,进了进士,被康熙擢去散管做了个编修的小官,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 要是这人一直这么做下去,想来康熙定是能看上他的才华而委以重任的。也真是他倒霉,回家省亲之时,正赶上耿精忠谋反。陈梦雷因其才被强授了官职,冠上了谋逆之名。 恰时李光地也被捉了,两人具以父疾为借口,意图逃离。据称两人商议,陈梦雷做内应,策反文人,李光地出去请兵。李光地背信弃义,直拖了半年之久,才单独像朝廷请了兵马平叛。倒霉的陈梦雷就这么被好友背叛,而背了逆党之罪。 李光地因这事算是受了康熙的赏识,青云直上,直做了太傅一职,陈梦雷的惨了,还好有刑部尚书徐乾学求情,才免了一死,不过被发配去了奉天尚阳堡。 陈梦雷在狱中大加陈挞了李光地背信弃义之事,康熙一度将李光地扁了官职。还是胤祉给李光地出谋划策,让他举荐了施琅统领海军,夺了台湾,李光地才又被官复原职的。 胤祉每每想到此就觉心内呕得慌。不过陈梦雷所言,也是一己之言,毫无凭据的,倒也不见得十分可信。况且在胤祉看来,文人总是迂了些,既想保全性命,又要留个好名声,不知道这个陈梦雷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刑部尚书徐乾学倒是个好的,既然他保下这人,又有意无意的向自己推荐这陈梦雷,姑且就先将人调回来,就进观察一下再说。 胤祉以编书为由,将那陈梦雷召回,康熙倒也不反对,他也想看看,他这三儿子,能干出些什么成绩来。 圣旨下到奉天时,陈梦龙焦灼着。他家中老父老母相继去世,妻子随他一同流放至此,正是病重无医无药之时。要说奉天倒也不算多么偏远的地儿,但是也的确是够荒凉的了。到这儿的人,也就是流放,不用做苦力,算是待遇不错的了。 只是缺医少药的,人一旦病了,就只能等死了。好在这陈梦雷熟读各类书籍,于医术上虽然没什么造诣,倒是也能认得几样草药的。自己上山采了草药来,倒也抑制住了他妻子的病情,不过若是再不看大夫,怕是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康熙这封诏书,还真是救了他的命了。回程的日期不算急,但是这陈梦雷倒也是明白的,主子再说不急,做奴才的,也不能真的以为不急,最起码的,看着也要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的。 简单收拾了行礼,便带着病重的妻子,坐上了马车。来时只靠两条腿,回去时却有马车坐,待遇实在是不错的。陈梦雷听见诏书上面说,着他直接到三阿哥府上,协助三阿哥办事。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看起来,自己倒是还有些用的,最起码,短期内,该是不会再受什么罪的了。 这个三阿哥,陈梦雷倒也是听说过的。不过他倒是没听说三阿哥受伤一事的,只知道这三阿哥当初被送出宫养过一段时间。这三阿哥大约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似乎还未成年的,不过怎么听着,似乎已经开始委以重任的样子了。 天家之事,实在不是自己该揣度的,陈梦雷暗自反省了一下,看看仍旧沉睡着的妻子,心内暗暗发誓,势必不能再回去了。无论主子是谁,都要好好表现才是了。 到底是康熙亲自下旨让他回来的,途中路过医馆,传旨之人还特意为陈梦雷的妇人请了大夫,又抓了药。这两个太监倒是懂事的,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这陈梦雷明显的是三阿哥要的,圣上却亲自下旨,不知道是对三阿哥重视,还是对这车内之人重视。 无论是对谁重视,都是要去三阿哥那处的人,都是要好好照顾着的。况且这人也没给他们填过什么麻烦,一路上一直沉默着,对他们也称得上恭敬。看着就是没钱的,还硬是塞给他们兄弟两个一块玉佩,虽不值什么钱,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这人吧,都喜欢那懂事的,何况他们。 一路上倒也没有拖着时间,紧赶慢赶的,也用了小半月时间。有康熙的旨意上,两人直接将陈梦雷送到了三阿哥的府上。高全喜留两人用了饭,又要他们住上一宿,被两人推脱了。 那年龄稍长些的道:“这次是干爹替咱求来的旨意,让咱能出去转上一圈儿。赶着回去复命呢,这就不打扰了。日后咱们兄弟出宫,少不得麻烦高公公呢,可别跟咱们客气。” 高全喜知道他说的是孙国安,便也不留,只一人塞了一个荷包,说是主子赏的,劳他们一路了,连点油水都没捞到,岂不是要叫人笑话咱们这阿哥府了。 两人也不推迟,笑着接了。打个千儿,便回宫复旨去了。按说这接人的活儿,一般是用不到内宫的太监的,不过这个小太监,认了那孙国安做干爹,平日没少受孙国安指点。这趟本就不是什么有危险的活儿,就是累些,接了这活儿,也能在康熙面前露次脸儿,也算是不错的。 那小太监也是明白,所以在三阿哥府上用了饭,便忙忙的回宫复命了。孙国安带着人进了乾清宫,小太监忙跪在地上。孙国安低声道:“万岁爷,三阿哥要的人接回来了,办事的人回来复命了。” 康熙本倚在榻上看书,头也为抬的问道:“去了多久?” 小太监道:“回万岁爷,小一个月来回。” “恩,倒是不慢。那陈梦雷什么样儿?” 小太监拿不准康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问外貌长相,还是问性格气度?心内摩挲了一阵道:“是个安静的,一路也没同奴才们说话,什么也没打听。倒是对他那夫人听关切的,他那夫人病着,奴才做主路过医馆时叫了大夫给看了,没什么大碍,现下已经大好了。” 康熙听小太监说完,方抬起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身影。“恩,你叫什么?之前做什么的?” 小太监道:“奴才梁九功,清茶房拣茶太监。” 康熙低头继续看书,吩咐道:“以后留在御书房伺候吧。” 小太监一个愣怔,孙国安看着孩子有点傻了,忙用脚轻轻点了他一下。小太监忙磕头道:“奴才谢万岁爷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装作没看见孙国安的动作,挥手道:“都退下吧。” 梁九功这才起来,与孙国安一起后退到门边,转身出去,将房门带上。待人都出去了,康熙才放下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内倒是波澜不惊的。 门外边,刚刚荣升的小太监梁九功,拉着孙国安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干爹,干爹,您听见了么,万岁爷让我去御书房伺候了。” 孙国安拧住梁九功的耳朵,“咋呼什么,还没到那个位置呢,就这么沉不住气,干爹往日教你的,你都忘了么?” 梁九功忙求饶道:“干爹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孙国安这才笑道:“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挑你的错儿呢。圣上身边更不好答錣,你且小心着吧,别把我平日教你的都忘了才是。” 梁九功拉着孙国安的袖子,正经的道:“干爹,你就等着儿子往后好好孝顺你吧,儿子定不会教你失望的。” 看梁九功这样正经的样子,孙国安才满意的点点头。 陈梦雷被送到三阿哥府内,直接被高全喜派人安置在了东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胤祉这个院子,如今倒是住了几个人的,拖家带口的,倒还就陈梦雷一个。其他几个,都是有才华,却又屡试不第的秀才,生活艰难,便被胤祉接了过来。 陈梦雷住进来,这几人倒是都来看过他的。他们不识得陈梦雷的身份,只以为是跟他们一样的,自然也就觉得亲近。陈梦雷自不会说自己的身份,也没替三阿哥怎么会认识他的,用妻子病着的借口,将几人打发了。这几人虽还想与他说话,不过也体谅他初来乍到的,也许对这里不甚熟悉,也便离开了。 陈梦雷回房看了眼病已好了,但是身子仍旧虚弱,才吃过饭,便躺下休息的妻子,暗自揣测如今的情况。 看那几个人,都是文人,而且也都是有些学问的。不知道这三阿哥招揽这么多文人是要做什么,看着皇上似乎还挺支持的。 府内的总管对自己倒是客客气气的,不过倒是也未见得有多亲近。引自己过来的下人,瞧着也没自由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质,不知道是本身家教好,还是这三阿哥府中之人都是如此? 按说自己是皇上亲自下旨召回来的人,这三阿哥最起码也该先见自己一见,无论是向自己示好,还是向自己下下马威,都该见一次吧,可是这三阿哥却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三阿哥究竟想要干什么。 陈梦雷思索了一会儿,倒也是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累了,直接歪头睡了过去。高全喜过来叫他时,便见着他正睡着呢,叫了几声才将人叫醒。 高全喜暗自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个陈梦雷是清高还是迂腐。来了这地儿竟然都不先求见这里的主子,反而自己跑房间里睡觉去了。也就自家主子是个心软的,要是搁在其他阿哥身上,早不知被拖下去打了几板子了。 陈梦雷被高全喜从睡梦中叫醒,尚有些不明所以。睁开眼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再一看,府内总管正站在自己身边,吓得一个机灵,忙站起来拱手道:“总管来了,我这一不小心睡着了,总管见谅。” 高全喜笑眯眯地道:“陈先生一路劳顿,合该是累了。本不欲打扰您的,只是我家主子刚回来,听说您到了,差我来约您一叙的。” 陈梦雷摆手道:“不敢,不敢,但凭差遣便是。” 高全喜也不多说,着外面之人送了新袍子过来,叫陈梦雷换了,跟他过去。陈梦雷换了衣衫,看着干净了不少,高全喜才带他过去胤祉那边。 胤祉听高全喜说了陈梦雷这人,倒是也觉得挺有趣的。他不来求见自己,自己这个做主子的,还得主动去找他,真是不知道该说这陈梦雷什么才好。怨不得在仕途上始终不怎么顺溜,最后还被流放的,这性子实在是够呛。 陈梦雷进了书房,便见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正拿着本书看,见他进来了,便抬头对他笑笑,也不放下书,只接着看。陈梦雷这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愣在那看了半天。 高全喜出去了,胤祉身边只李德全一个,那李德全见陈梦雷一副无措的样子,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叫他先做会儿。 陈梦雷做了半天,胤祉看完了这也,才又放下书,看了他一眼。陈梦雷忙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道:“罪臣陈梦龙,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吉祥。” 胤祉笑着道:“快起来吧,我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礼的,你且坐吧。” 一旁的李德全插口道:“主子,陈大人等您好一会儿了。” 胤祉听了李德全的话,笑着嗔怒道:“好你个小全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陈大人等了半天。罚你半个月的银子,一会儿让小喜子记下来,免得又忘了。” 李德全做出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哀求道:“主子不要啊,您不能老拿自己的错处来惩罚奴才啊。” 胤祉笑道:“还学会爷我说话了,看来不罚你是不行的了。一个月的奉银,若是再敢说一句话,半年的奉银就全没了。” 李德全一句话噎在嘴里,想了想咽了下去。胤祉看他一副吃瘪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了,“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快去倒茶。伺候好了陈大人,爷就不罚你了。” 李德全笑着道了声‘嗻’,快步向外走去,便走便道:“奴才定泡了最好的茶来,主子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胤祉还要再说他几句,李德全却已是跑远了。胤祉无奈的摇摇头,转头便看见陈梦雷目瞪口呆的模样。见胤祉瞧自己,陈梦雷拱手道:“三阿哥倒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只是奴才们这样欺主,若是叫外人看见了……” 胤祉摆手道:“无妨,若有外人在,他们最是受礼的了。” 陈梦雷一听这话,三阿哥明摆着没将他当外人,心内不禁有些感动,便也不再说话。 胤祉寒暄道:“陈大人舟车劳顿,胤祉还将您叫来,实在是太对不住了。听闻令夫人病了,我这里有不少好药材,都是补身子用的,需要什么,尽管与高全喜说,他都是可以做主的。” 陈梦雷道:“贱内不过是染了些风寒,一路上用了药,已是大好了。劳三阿哥费心了。” 胤祉道:“你也不要客气,既然你们到了我的府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且先住下,待人齐了些,我们再谈编书之事。” ☆、第三十五章 温雅公子 “编书?”陈梦雷诧异道。 胤祉笑道:“难道陈大人不知为何调您回来么?” 陈梦雷低头不语,他本带着些期待,是不是皇上发现了自己案子的冤情,自己将要沉冤昭雪了,哪知道根本就与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当下便难掩心内失望。 胤祉见他如此,便也将他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分。“陈大人可知,本阿哥并不认识你,但是却召你回来,是经了谁的举荐么?” 陈梦雷抬头看了胤祉一眼,拱手道:“还请三阿哥示下。” “你能得以保命,是托了徐乾学徐大人求情。这次向我举荐你的,也正是他。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这么快回来?” 陈梦雷沉默不语。 “我知你心中定有许多委屈,但是既然你来了我这,我就把话跟你说个明白。”胤祉正色道:“李光地是我的师傅,无论你之前与他有多大的仇恨,凭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能力,你都是斗不过他的。你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虽然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无凭无证的,你凭什么让别人也相信你。何况他是朝中要员,你才不过是个戴罪在身的犯官罢了。” 陈梦雷听胤祉如此说,突然跪在胤祉面前,道:“请三爷给罪臣指条明路吧。” 胤祉一听,这陈梦雷分明是将他自己归于自己这一方了,便笑着道:“何谓明路,我也不过就是找你帮忙编书罢了。你的罪籍已脱,日后不必再称自己是罪臣了。你在我这处,虽算不得什么官员,但是也是拿朝廷俸禄的。若是你能得了皇阿玛青眼,官复原职也不无可能,你且好好准备吧。” 陈梦雷心内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等来了机会,虽然这机会实在不是那么好把握住的,但是到底总会与以前有些不同。“小人谢三爷指点,定不负三爷所托。” 胤祉笑道:“如此甚好,陈大人请起吧。” 两人才说完话,李德全便端了茶水进来了。给三阿哥砌好茶后,李德全走到陈梦雷身边,边沏茶边道:“陈大人,这可是咱们家主子新得的贡茶,您且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儿?” 陈梦雷见这小太监去了这么久,直到两人谈完话才进来,便知这也是个精乖的,忙拱手道:“有劳这位公公了,三爷的茶,自是好的。” 李德全笑道:“那时自然,咱们主子一向是最疼奴才的,也最是慈悲的一个,您跟着主子,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胤祉打断李德全的吹嘘,“小全子,你又胡咧咧了,忘了高全喜罚你那一个月奉银的事儿了?” 李德全忙跑到胤祉身后,又是掐肩,又是捏背的,“主子爷,您也饶了奴才这次吧,奴才再不敢了。” 陈梦雷也知三阿哥没有生气,看这主仆二人笑闹,倒是感情极好的,于是笑道:“公公倒是对三爷极为衷心的,小人这等人物,倒是比不得公公的。” 胤祉道:“陈大人可别夸这猴子了,他可是精乖伶俐得很,再叫你们一夸,指不定哪天就要骑到我这个主子头上去了,哈哈……” 李德全故作委屈地道:“主子,您又欺负奴才了,奴才要去告诉高公公,让他给奴才评评理。” 胤祉拍了一下李德全的头,“你这小子,就会与我耍贫嘴,陈大人与陈夫人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李德全嘿嘿一笑,“主子交给奴才办的事,奴才哪件没办好了。” “知道你是个机灵的,爷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去准备准备,爷要带着陈大人出去转转。” “嗻,爷请暂等一会儿,容奴才去准备准备。”李德全躬身道。 “快去准备着吧,爷与陈大人说会儿话。” 李德全出去准备外出事宜,胤祉与陈梦雷又说了会儿话,李德全便来请两人了。陈梦雷虽胤祉坐在一辆车中,这车看着倒不是阿哥规制的,只是平常富家子弟坐的马车。 陈梦雷不明所以,胤祉道:“陈大人在外且称呼我温雅公子即可,不知陈大人表字为何?” “下官表字则震。” “那好,我便称呼你则震好了。” 陈梦雷疑惑的问道:“不知三爷能否告知,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么?” “带你去见识见识京城文人的聚会。我出宫之后,倒是去参加过几次,还颇博得了几分名声,你与我一道去看看,有没有只得咱们栽培,适合编书的人才。” 见三阿哥三句话不离编书事宜,陈梦雷倒是有几分相信这个三阿哥是真的属意编书之事。陈梦雷不敢怠慢,跟着三阿哥到了京郊一处庄子里。据说这庄子的庄主是个商人,清朝重农抑商,商人一直处于末等地位。 这庄子的主人倒算是个雅人,每月都会举办这么一次文人聚会,免费提供场所与茶水糕点。看庄中的布置倒是能看得出,这个庄主倒是个雅人。这些文人倒是想要与这庄主结识一下的,不过这庄主倒是个挺神秘的人物,到现在为止,竟是没人见过的。 “则震大概不知道吧,那庄子,正是我的产业。” 陈梦雷一惊,“三爷可说的是真的?万岁爷可知道此事?” 胤祉笑道:“自然,我哪会用这事来骗你。皇阿玛是一代明君,有何事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的,我们兄弟做什么,他自然都是知道的,不过就是管与不管的问题了。” 陈梦雷听他这样说,才放下些心来。“三爷该知道的,商人已属末流,若是万岁爷知道还好,若是不知道,恐怕三爷会被参奏。” “则震放心好了,我出宫能带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又尚未娶妻,没有妻子的嫁妆添补,每日还要发放府中的月银,打赏各处人员。府中的庄子田产本就不够用的,况我编书,还要养许多文人,皇阿玛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在外面有不少铺子,一直是高全喜找人搭理的,收益还算不错。” “三爷也算有心了,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三爷但说无妨,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胤祉满意的点点头,“有则震这句话,胤祉便放心了。一会儿要是看见有什么觉得能用的人,则震知会我一声便是,我自然能想办法将人收归你之下。对编书一事,胤祉不懂之处甚多,但我知道您经验丰富,足以担此重任。” 陈梦雷谦虚道:“三爷抬举了,已三爷的能力,下官能留在您身边,是下官之幸。” 胤祉笑道:“咱们之间也别讲这些了,此事你且听从我的便是了。” 陈梦雷笑笑也不多言。两人下了车,便被庄子外面的仆从迎了进去。胤祉走在前头,陈梦雷稍慢半步跟着他,两人说说笑笑,倒也不似主子下人的关系。 两人进入正厅时,已是有不少文人都聚在那里了。有认识胤祉的,忙上前来打招呼道:“温雅公子,许久未见了。” 胤祉也客气的打着招呼,伯台兄、李兄、允博公子等等,顺便还为众人介绍了陈梦雷。用的自然是‘家兄则震’这样的称呼。 陈梦雷也是个极有学问之人,几句话就叫这群文人心悦诚服了。一个下午过的极快,陈梦雷见识了胤祉作为温雅公子,对待这些文人们的手段,胤祉也对陈梦雷的水平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两人对彼此还是极为满意的。胤祉自是对陈梦雷的学识极为满意。而陈梦雷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一个人,能得了胤祉这样一个好主子的赏识,于他也是极为幸运的一件事。 两人都满意了,聚会也结束了。这些文人大多会在京郊的庄子中住上一宿,胤祉不能留宿京郊,只得带着陈梦雷先行与众人告辞离开了。 两人坐在车上,胤祉问陈梦雷可有相中了什么人么。 陈梦雷沉思一阵道:“不瞒三爷,这几人实在没有可堪大任之人,虽都有些才识,但是却不够稳重,没有毅力,恐难做如此繁杂枯燥的工事。” “你说的倒也对,那你看可有什么人能做此事的么?” 陈梦雷道:“江南多出才子,不知三阿哥可能出京去江南走一趟,也许会有不少收获。” 胤祉叹息道:“倒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未成年之前,皇阿玛有旨不许我出京。京城四方才子云集,倒是没想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胤祉想想道:“不知则震能不能替我走一趟江南,这编书之人是要听你的安排的,若是你亲自挑选之人,怕是更能和你心意,事半功倍。” 陈梦雷心内琢磨,倒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编书一事,与别的不同。对人员的要求更加严苛一些,既要有才识,又要有自己的想法,听从分配。确实不是谁都能做的了的。 既然这三阿哥将这差事安排给了自己,自己自然要全力以赴的去办这趟差。况且这也是自己出人头地,洗刷冤屈的好机会,实在不能轻易放弃。如此一想,陈梦雷拱手道:“臣自当竭心尽力,不负三爷所托。” 胤祉高兴拊掌道:“甚好,回府后,我且为你先做些安排。待一切妥当后,你再行前往。你若离京,你家夫人怕是不适合与你一同舟车劳顿前往,她一介妇人独身在府中怕是也不好,我在东面有间小院,暂且请尊夫人搬过去小住一阵,你看可好?” 陈梦雷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到,我夫妻二人幸得三爷扶持,臣不在京中这段时日,还请三爷多多照应我家夫人。” 胤祉道:“这是自然,我还从未亏待过任何为我办事之人,你且安心。况我府上总管,最是个妥帖人,一切有他,无需惦记着家里。” 陈梦雷又是一番道谢,感激之情且不言表。 ☆、第三十六章 托孤之意 陈梦雷用了不到一年时间,便从江南一带带回来十余人,这几人都会归于胤祉门下,享朝廷俸禄,却无官职在身。 这几人倒都是有些才学的,而且不已入朝为官为念,不止有文才,还分别精通天文、历法、算术、工程、农学不等。 这些人,均被高全喜安置在了胤祉的别院内,原本住在胤祉府内的几人,也都去了别院。胤祉府内东院,留作日后需要留宿之人暂歇之所。陈梦雷夫人住的那个院子,直接拨给了陈梦雷,方便内眷。 将人安排妥当了,在胤祉的总调动下,陈梦雷也着手开始准备编书事宜。胤祉所要编之书,需涵盖各个方面,包括大量内容。胤祉要编的,可谓能称得上的‘百科全书’的类书。 胤祉对于编书并没有什么经验,陈梦雷却是个经验老到之人。胤祉曾看过陈梦雷编纂的《海城县志》,倒是将此处的风土人情、民俗传说都做了概要描绘,未到此地,已知此地。 看过陈梦雷编撰的书籍,胤祉便对陈梦雷更加的有信心了。胤祉是知道自己的,让他读书,讲些书中内容他还是可以的,但是真要实际上去编书,恐怕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给了陈梦雷最大的权利来规办此事,而他自己不过起着一个督导的作用,把握好书的走向。 胤祉让陈梦雷先整理出整部书的大纲,先呈给康熙御览,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开始逐个编撰。宫外胤祉的阿哥府内,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种种讨论,胤祉一般都不太说话,待大家都发表过意见了,再由他综合大家的说法,一针见血的指出各种问题,如此倒是免除了这些门人之间闹矛盾了。 整理大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却能够使编纂工作事半功倍。胤祉也不介意他们随意发表言论,各抒己见方能发现许多不足之处,况且他一向都是个宽容和善的。 自古文人相轻,胤祉的这群门人,倒也没逃得过去。除了对于胤祉的身份有所顾忌,彼此之间,倒还真是互相都有那么一些瞧不上眼。胤祉倒也不去管他们私下如何,只要不耽误了正事,他也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去管理这帮人的内心。 胤祉如今正被一件事烦扰着,佟皇贵妃病了。 自胤祉出宫后,胤禛虽不经常出宫,倒是没隔半月都会来一次。这一次,胤祉却是近两个月不见踪影了。胤祉原本忙着书纲的事,并未太注意,还是高全喜无意中提到了这事,胤祉才发现,还真有点想自己那个四弟了。 胤禛不出宫,便只能由胤祉进宫。递了牌子,说是给额娘荣妃请安,得了准后,胤祉便收拾收拾进宫了。胤祉出宫后,经常各处转悠,倒是叫他发现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虽然都是些平常百姓家的东西,但是胜在一个新鲜,胤祉挑些能够存放时间较长的,带进宫去,给荣妃送一些。 胤禛每月都能出宫那么两回,胤祉自然也就不给他往宫中带东西。一般遇见好的,稀罕的,就买来放在府中,待胤禛去了,再一块儿把玩。 胤祉先去给荣妃请了安,荣妃问了他近况,母子俩说了些体己话,胤祉才问起胤禛来。 荣妃叹口气道:“佟皇贵妃自今儿春身子就不大好,如今已拖拖拉拉过了小半年了,始终不见大好,就这么一直拖着呢。胤禛每日里陪着,也不知道还能陪多长时间。我这几日也常去看她,怕是……” 荣妃说到此一顿,两人都明白荣妃话中的意思,只是不好明说。荣妃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与四阿哥一向都是不错的,他如今正是难捱的时候,你且多宽慰他吧。知道你心急去看他,额娘也不多留你,且去给佟额娘请安吧。” 胤祉笑着安慰荣妃道:“额娘莫要太过担心,佟额娘也是个有福的,兴许能挺过去也不一定。额娘莫要太过忧心,保重身体才是。您也不想让儿子跟胤禛一样焦心吧?” 荣妃知道胤祉是在逗自己,也想着回道:“知道我儿子是个孝顺的,额娘只求你平平安安的,额娘也就能长命百岁了。你且去吧,不用管我。” 胤祉看荣妃眉宇间郁气消了些,才跪安了。出了荣妃的景仁宫,便往承乾宫过去了。虽然已出宫的阿哥往后妃处去不太合规制,但是胤祉算来还未成年,况且在宫中时佟皇贵妃一直很喜欢他,便也没人理会这些。 胤祉到时,胤禛正好也在。胤祉向佟皇贵妃请了安,被佟佳氏叫到面前,挨着她坐着。佟皇贵妃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得很,胤祉与胤禛分作她的两旁,佟佳氏拉过胤祉的手,放在胤禛的手上面,笑着对胤祉道:“佟额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胤禛,便要靠你多照顾着了。” 胤祉一听这话,分明带有那么一丝不祥的意味,也不敢接话。胤禛听佟佳氏如此说,眼眶已是红了。急急道:“额娘莫要瞎说,额娘怎么会有事,宫中最好的太医为您诊的,再过个月余的功夫,您就全好了。” 佟佳氏拍了拍胤禛的脑瓜儿,“傻孩子,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额娘并不十分在意。唯一让额娘放心不下的,便只有你了。只怪额娘太过自私了些,私心里一直不希望你与你的亲额娘太过亲近,德妃又是个要强的性子,难免怨恨于我,只是连累了我儿……” 说着,佟佳氏便有些抑制不住哭声。胤禛一直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佟佳氏沉吟一阵后,忍住眼泪接着道:“我知我儿胤禛必是不会怪我,但是到底是额娘的私心,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待我去后,我儿定要认回德妃。你二人血肉相连,她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佟佳氏又转头对胤祉道:“你们兄弟二人素来最为要好,你也一直是个和善之人,日后胤禛与德妃之间,还需得你多加调和。我这儿子,性子外冷内热,胤祉该是明白的,你且代我多照顾着你这四弟吧。” 胤祉点头郑重道:“佟额娘莫要说这等丧气话,我与胤禛什么样,您最是清楚不过的。胤禛是我的亲兄弟,胤祉自会倾全力照应着他。额娘您要好好养病,您也是知道的,胤禛他最是孝顺懂事的孩子,您若是真有个什么……胤禛势必伤心欲绝。您切要保重身子才是。” 佟皇贵妃笑了笑,轻声道:“我的身子什么样,我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的,你们不要太过勉强。你们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记得凡事都需谨慎,额娘会保佑你们的。我也累了,你两个许久未见,想来也有好多话要说的,且跪安去吧。” 胤禛抓着佟佳氏的手不松开,摇着头不肯离开。胤祉搂过胤禛的肩膀道:“佟额娘累了,且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吧,过会儿你再来陪她。” 胤禛见佟佳氏确实是累了,才松开她的手,为她盖好了被子,与胤祉一道跪安出去了。 出了佟皇贵妃的承乾宫,胤禛的双眼仍是红的。胤祉拉着胤禛的手宽慰道:“胤禛莫要难过,佟额娘一向最是良善的,菩萨定是会保佑她的,你需得保重自己。你若是再病了,佟额娘心内定是会焦急万分,病自然好的就慢了。” 胤禛点点头,道:“三哥说的是,你我多日未见了,且去我那坐一会儿吧。我新近得了一本宋朝的历法书籍,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两人在胤禛那处又说了会儿话,便有康熙身边的太监来传召胤祉胤禛两人。来人正是几月前曾去接了陈梦雷,如今在康熙身边伺候的太监梁九功。胤祉倒是不识得他的,但是高全喜却是认得的。 高全喜塞了银子询问康熙为何传召,那梁九功笑着道:“总管莫要担心,不过就是万岁爷听说三阿哥进宫了,几月未见,所以召过去见见罢了,不碍事的。”胤祉胤禛一听,确乎无甚大事的样子,便谢过了梁九功,匆匆跟着见驾去了。 康熙确实没什么大事,纯粹是想见见自己这个老三了。 胤祉与胤禛进了御书房,与康熙请安后,便伺立两旁。康熙先是询问了一下胤禛佟佳氏生病的情况,得的答案,自然是御医的那一套话。康熙观察了胤禛的面色,看着悲戚之色浓重,便也有些预感不好了。 问过了胤禛,康熙才问到胤祉。“听闻那陈梦雷从江南弄过来几个人,可堪用么?” 胤祉道:“陈梦雷这人,虽然有时难免迂腐些,倒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儿臣对编书只通个大概,一直仰仗着他,他挑选之人,儿臣自然也给予充分的信任。” 康熙笑道:“很好,用人不疑,倒也做的不错。你那里的进度如何了?” 胤祉道:“儿臣计划先编一套类书,囊括各个方面的知识,让各行各业都能从中找到相应的问题。如今陈梦雷已开始着手准备,尚需段时间,才能将整个大纲呈给皇阿玛御览。”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甚好,你且好好做吧。需要用钱财的地方,便上折子与内务府要。” 胤祉笑道:“不敢瞒皇阿玛,儿臣编这套书,所费银两巨大,儿臣实不愿拿皇阿玛的银子来补贴儿臣。儿臣自己买了几间铺子,靠着铺子做的买卖还能维持。” 康熙皱眉道:“如此虽好,倒是挣了民利。” 胤祉道:“儿臣也省得,但儿臣办的多为当铺一类,其他酒肆饭庄只是入股分些红利,倒是不耽误什么事儿的。” “入股?怎么个说法?”康熙好奇道。 “儿臣拿了一笔银子,给一些酒肆饭庄,助他们解决银子不足的问题,也算买了他们铺子的一部分所有权。不过铺子仍是他们的,只在每月盈利中,分出一部分给儿臣,便算是儿臣的入股分红。如此,既能帮助这些店铺解决银子问题,也让儿臣多了一条挣银子的道路。” 康熙听完胤祉的解释,道:“此法不错,但是莫要外传了,待你书籍编撰过后,也便停了才是。此举虽不算与民争利,若是官员都来学习,怕是强买强卖之风盛行,恐有不妥。” 胤祉拱手道:“谨遵皇阿玛教诲。” 康熙这才又满意道:“你今日来的早,且来同朕杀上几盘再走不迟。” 胤祉一听,当即苦下一张脸,道:“皇阿玛又来欺负儿臣了,明知儿臣赢不过您的。” 康熙笑道:“朕得看看你这段棋艺有没有回去,是不是一离了宫,就忘记朕要你好好锻炼棋艺一事了。” 胤祉虽还在别扭着,到底还是扭扭捏捏的坐在了康熙的对面。胤禛难得看见胤祉耍赖的模样,也是觉得惊讶,更是有几分不明不白的心思流转。 与康熙下棋,胤祉就从来没有想过该怎么输的漂亮,输的不让康熙发现这个问题。因为他就是个臭棋篓子,从第一次伴驾出巡时就奠定下来的称号。正因如此,康熙便也喜欢与胤祉下棋,算是难得见到一个一旦输了棋便与自己撒娇打赖的儿子吧。很有普通人家父子相处的感觉。 胤祉虽输棋时有些无赖,下棋时却也是真的极为认真。奈何与对手差距太过显着,没有一次不被杀的片甲不留。胤祉郁粹了,他已经百分百肯定,他这个皇阿玛,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皇帝,纯粹是以赢自己这个臭棋篓子为乐。若是言论自由的话,胤祉实在想大喊一句,康熙实在太可耻啦! 因为会被砍脑袋,随意胤祉只好忍了。不过下着下着,也想出了道道儿。自己可以找帮手啊,虽然是有句话叫观棋不语,但是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自己找个枪手也无可厚非吧。 如此一想,胤祉便把脑筋动到了胤禛的身上。趁着康熙落子的功夫,拿眼神比划着示意胤禛帮自己。不过胤禛还真与他没什么默契,胤祉眼睛都要抽抽了,胤禛还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康熙笑道:“老四,老三那是跟你求救呢。” 不理会胤祉惊讶得张大了的嘴,康熙笑着继续对胤禛道:“看你三哥那个样子,快去拿个鸭蛋把他的嘴堵上,口水都流出来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胤祉‘哧溜’一声,吸了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猛烈的咳了起来。胤禛与梁九功忙给胤祉顺气拍背,康熙被胤祉这狼狈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胤祉羞得连耳朵尖儿都红了,胤禛万年冰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胤禛暗想:这个三哥,也不知道是傻还是大智若愚。竟然这样都能得了皇阿玛的欢心。 康熙暗想:恩,这个老三不错,最起码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无论对于老四还是太子,都是好的。 梁九功暗想:这个三阿哥真有办法,万岁爷已经许久未这样开怀的笑过了。看来以后要多在万岁爷面前提提三阿哥,让他能多进宫陪陪万岁爷,逗万岁爷开心。 胤祉暗道:太TM丢人了,丢人都丢宫里来了。 ☆、第三十七章 封后发丧 胤祉带着一肚子憋屈与一箱子的赏赐出了宫回了府,一路上都在暗自羞恼,实在是太丢人了。还好当时的人不多,否则自己这张老脸啊! 不过得的上次还真不少,而且还是真金白银的,最是实惠的东西。以往宫中的赏赐,银子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多是些古玩字画一类,或者玉玦器皿一类。大部分都被打上了‘宫中出品’的痕迹,这些东西,是不能拿来换钱的。 康熙大约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况且胤祉这里,就是烧钱的地方,自然还是直接拿银子来,更有用处些。 胤祉回去后,叫李德全好好数了数赏下来的金子,折合成银子,竟有两千两之多,果然是皇家手笔啊。胤祉觉得十分满意,叫高全喜入了帐,分配支取。 胤祉回府后,不过半月的功夫,宫中便传来消息,说佟皇贵妃大约是要不好了。胤祉忙请旨进宫,与荣妃请安后,两人便一道去看佟皇贵妃。 胤祉荣妃两人到时,正赶上康熙也在。胤祉与荣妃请安后,便伺立一侧。康熙也坐了一阵子了,也不多留,只与几人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胤祉几人恭送圣驾后,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佟皇贵妃面色有些苍白,看着憔悴不少,倚靠在床上。荣妃坐在她的身侧,胤祉胤禛坐在椅子上。佟皇贵妃笑着道:“妹妹有心了,我这次怕是真的要不行了,日后胤禛还请你多照应着一些吧。” 荣妃红着眼眶道:“姐姐切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你正是大好年华,要好好的,胤禛还等着有朝一日孝敬你呢。妹妹也等着姐姐好了,与姐姐烹茶说话呢。” 佟皇贵妃拉着荣妃的手道:“我自己的身子如何,自己明白,确实是大限将至了。早几日便有感觉了,这几日算是捡着了,多活了许多时日,已是感谢菩萨了。我去后,最不放心的,便是胤禛了。” 胤禛跪在地上,哭着叫了声“额娘”。 佟皇贵妃摆手打断他的话,接着道:“我这一生,有过子女,但都未成年便夭折了。养大的只胤禛一个,他虽不是我亲生,但是我始终将他视如己出。我知道,我的四阿哥也一直将我当做亲生额娘。因为我,他与德妃母子关系一直不大好,去去后,妹妹千万照应着点儿,也算了了我一件心愿。” 荣妃抹着眼泪道:“姐姐但请放心,若是不能修复了他们的关系,四阿哥还有我这个额娘呢。我定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的。” 佟皇贵妃欣慰的点点头,正要说话,有太监传话称惠妃与宜妃来了。荣妃抹去眼泪,胤祉将胤禛拉了起来,站在一侧。两位妃子进来后,胤祉胤禛与两位额娘请安,几人又坐下说了会儿话。 惠妃与宜妃性子相近,不过惠妃性子爽利,宜妃更加泼辣一些。在胤祉看来,若是惠妃像探春,那么宜妃就像王熙凤多谢,这两人倒是比较合得来的。 两人与佟皇贵妃说了会儿话,也大都是些关心的说法。佟皇贵妃一直笑着与她们说话,几人见她累了,也不多做打扰,又安慰了胤禛几句,便离开了。 荣妃与胤祉也不好继续留下,便与惠妃宜妃一同离开了。胤祉拜别了几位嫔妃,便离宫了。才回府不久,便有宫中的旨意传来,佟皇贵妃被立为皇后。胤祉着实惊讶了一年,据他所知,康熙的皇后似乎都挺短命的,如此说来,这佟皇后,岂不是也会是个短命的。 仿佛印证了胤祉的猜想一般,头一日才立为皇后的佟佳氏,第二日下午便崩了。胤祉听说这一消息,马上请旨入宫,宫中却是连灵堂都布置好了。 胤祉顾不得其他,忙去了设在承乾宫的灵堂找胤禛。因为生病的缘故,佟佳氏立为皇后后并未搬去坤宁宫,而是仍住在承乾宫内,因此灵堂也直接设在了此处。 佟佳氏与康熙,是表姐弟的关系,因此康熙对佟佳氏的感情一直很深。康熙对佟佳氏的感情,算是敬大于爱。因此前皇后去世后,后宫虽后位空虚,但是一直也是由佟佳氏把持凤印。康熙虽没给佟佳氏无上的地位,却也给了极大的权利。 佟佳氏去世,康熙也是悲伤至极,辍朝五日,虽未亲自为佟佳氏守灵,倒也茹素斋戒,以慰亡灵。 胤祉找到胤禛时,胤禛正跪在佟佳氏灵前,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着便让人觉得心疼。胤祉跪在胤禛身旁,紧紧拉住胤禛的手,虽然无法用话语传达心意,但是仍是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安慰之意。 胤禛始终有些呆滞的目光,在胤祉到了后,才有了些许波动。胤禛也不说话,两人只这样静静的手拉手跪着,其他太监宫女们的哭声,响彻厅堂。 这群人里,究竟有哪个是真心为佟皇后哭泣的呢?胤祉心内想着。佟佳氏在宫中,并不算最美丽的女子,但是却是最为大气又极为和善之人。她掌管后宫近十年的光景,能够让人人都无怨言,就算一项本事了。 胤祉不能待的太久,别人会传闲话。两人跪了一阵子后,胤禛便叫胤祉离开。胤祉虽不愿,却也明白宫中规矩,只得不情愿的离开了。离开前,又抱住了胤禛,让他保重自己的身子。若是他因这事累垮了,恐佟皇后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胤禛狠狠抱了抱胤祉,才拍拍他的背,让他安心。胤祉才离开,康熙便来了。康熙是看到了胤祉抱着胤禛的情形的,他也是知道,这两个人一向最是亲厚的。 胤禛这人,最是个冷淡的,虽不会草菅人命,但是也是个极为残酷的人。康熙在他小时候便批评他喜怒无常,罚他抄写佛经,到不光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也是怕胤禛这种残酷的性子越大越烈,变得难以控制。 不过抄写佛经倒是的确有些效果的,胤禛虽仍是对人冷漠些,但却也逐渐的,生了些怜悯之心。后来又与胤祉交好,对这个三儿子,康熙是知道的,恐怕整个皇宫上下,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心软的人了。 胤禛常与胤祉在一起,虽没像胤祉那样心软,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受了些影响的,康熙自然乐得如此。胤禛又与太子交好,其实倒也算不得是交好,但是胤禛确实是个衷心的,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好处了。 正因为他是佟佳氏教导的,所以他有着比其他阿哥都坚定的衷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看胤禛极度伤心,却又隐忍着的模样,康熙也觉心疼。这样一个既孝顺又衷心的儿子,康熙自然是十分喜欢的。 撇开其他不提,胤禛这次在佟皇后的大丧上的表现,康熙还是极为满意的。虽悲痛异常,却努力克制,不使自己失态,进退有度,很有天家风范。 佟皇后的灵驾停了三日后,才移到朝阳门外。十九日,康熙下旨,册谥佟皇后孝懿皇后。停灵月余,才又移往景陵。胤禛亲自扶灵,其他阿哥也都送灵,太监宫人们也都哭灵。佟皇后的凤驾葬于头两位皇后之次的位置,她是康熙的第三人皇后,也是在位最短的皇后。 皇后大丧,朝中上下二十七日之内不许嫁娶作乐,白日之内不得剃头。胤祉不能常进宫去陪胤禛,便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进去,康熙默许了,别人便也不敢说什么。 胤祉还特地叫胤佑没事时多去陪陪胤禛,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待着最容易想东想西的,越想越烦闷。胤祉怕胤禛这样的闷的性子会将自己闷出病来,只得摆脱胤佑了。 胤佑不太会说话,性子也腼腆一些,倒是与胤禛相处起来听合拍的。胤禛除了与胤祉有话说,与其他人都没什么想说的,与太子在一起时,也多是寒暄几句,说些正事。 胤佑恰好也不太喜欢说话,而且还有些怕胤禛,只陪着胤禛待在一处。胤祉倒也明白这点,不过他只是不想让胤禛一个人待着罢了。即使没什么交流,只要有人陪着他,胤禛便不会瞎想一些不好的事。 胤祉偶尔进宫,与荣妃请安后,便去找胤禛,待到宫门落锁之前便离开。每次胤祉一来,常在胤禛处的胤佑便也极为高兴。偶尔还会看见几次太子。这些年,太子越发稳重了,但是也越发的骄奢了。 胤禛偶尔也会劝告几句,但是太子大都是不听的。胤禛若是说的重了些,反而使得太子不高兴,渐渐的胤禛便也不再理会此事。 太子来胤禛这处,多是说些抚慰的话,在胤祉看来,实在是够虚伪的了。太子知道该与谁交好,也知道如何对待这帮兄弟对他自己有利,只是太过注重利益了,往往就会显得没有付出什么感情来。 胤祉趁着没人,与胤禛并肩靠坐在床上,询问胤禛的打算。佟皇后说去就去了,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到底接受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胤祉想问的,是他打算如何处理与德妃之间的关系。 胤禛沉默了一阵,胤祉不知道他是没想好,还是不想说,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用说,尽管按你心中的想法去做便是了,我都会支持你的。” 胤禛将头靠在胤祉肩上,他最近几日一直觉得十分烦闷,身体上累,心里更累。自佟皇后崩了后,康熙便暗示过胤禛,让他认回德妃。毕竟是亲生母子,既然养母已经去了,自然还是要认回亲母的。 胤禛也去德妃那处请过几次安,不过去了几次便再不愿去了。他本就刚刚丧母,虽只是养母,到底感情十分亲厚,怎可能说忘就忘。德妃因为他每次过去时,都是冷着一张脸,也是越发的不待见他。再加上德妃自六阿哥薨了后,去年正月又生了个小阿哥。 若是没有这个十四阿哥,恐德妃还能想想自己还有个养在别人名下的四阿哥,又有了亲子,自然也就对胤禛不那么上心了。再加上德妃实在算不上是多么温和的一个人,骨子里也是极为淡漠的一个人,说起来,四阿哥外冷内热,而这德妃,却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 两人这一相处起来,自然彼此都觉有诸多的不如意,关系反倒越发的远了。胤禛本就不是那种会主动表现自己的人,也不会主动去与谁亲近,如此一来,更是不招德妃喜欢了。 胤禛也是无法,胤祉也觉无奈。 荣妃倒是去德妃那里暗示了几次,但是都被德妃不阴不阳的讥讽了过去。毕竟荣妃与胤禛实没多大关系的,这样去帮胤禛说话,已属失了身份。去了几次,也没什么效果,便也不好再过去了。 这种东西,本也不是能够强求的,外人到底无法帮上什么忙,一切只能靠胤禛自己。胤祉到底还是担心的。 “若是强求不来,便算了。你还有我这个兄弟,还有我额娘,她定是会像疼我一样疼你的。” 胤禛靠在胤祉身上,深吸一口气,口鼻中立刻充满了胤祉身上清凉的熏香味道,安心不少。“放心,我没事。有你在,我便知足了。” 胤祉拍拍胤禛的手,笑着道:“你看开些就好,放心,三哥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胤禛明白胤祉说的与自己不是一个意思,却也满足了。靠在胤祉肩头,握住胤祉的手,两人只是静静坐着,便觉得十分温馨和睦。 大约晚膳之前,胤祉才离宫回府。 ☆、第三十八章 赐婚 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在紫禁城内时有发生。无论是宫妃还是阿哥们,其实都已经见惯了,不过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爱的人身上,自然更加的难以接受一些。 胤禛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佟皇后守孝期过后,仍是每日里去无逸斋读书,下午则去校场练习骑射。每隔几日去德妃处请安,看德妃逗弄十四阿哥,再怀着复杂的心思跪安。 有时会出宫,出宫了直接就到胤祉的府上。胤祉若是在忙,他就沉默的坐在一旁陪着。若是胤祉不忙,两人要么就坐在一处说说话,要么胤祉就陪他出去转转。 陈梦雷编书的大纲已经出来了,经众人研究,胤祉最后拍板敲定。全书预计涵盖各种文化常识知识,分为:历象、方舆、明伦、博物、理学、经济,六大点内容。 其中历象收集了天文、气象、算术、民俗、异象的资料。 方舆包括地理、区域划分、名山大川、民族、邻邦属国以及历代外交文献材料。 明伦涵盖了各色人际关系内容,包括帝王及其后宫、官制、宗族、朋友、姓氏、人生以及妇女等问题。 博物则广泛收罗了各种技艺、方术以及动植物学,包括了农林牧副渔、医理药方、卜筮占卦、鬼神祭典、佛道宗教、禽从鸟兽。 理学汇集了各种学术思想着作,收录了大量书目,列举了各类文章体裁、语言、文字以及书法资料。 经济类范围更为宽泛,凡事与经世济民有关的典章制度、措施办法尽数收录。如学校教育、选贤举能、考核官员、赋役漕运、户口田制、酒茶油盐、礼仪乐律、军事刑法以及百工之事等尽皆收录。 这部书,涉及到了胤祉所能想到的各类学科。他原本想要划分的更为细致一些的,但是又许多专业名词,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让陈梦雷进行划分。 因为佟皇后大丧,耽误了一阵子,待孝期过后,陈梦雷已经将整个大纲做完了。胤祉递了折子,进宫将大纲呈给康熙看。康熙极为满意,看得出来,这个老三做事认真,而且颇费了一番心思。 康熙满意了,胤祉几人自然就可以着手开始编撰事宜了。这部书,有许多东西,只要在京城看看以往的书籍就能够整理出来,也有许多是需要实际考察一下的。好在陈梦雷带回来的人中,有两个喜欢游历的,各地风俗地理知道的不少,也就省去了这一步。 另外一些问题,像是各种技艺,工部能人不少,胤祉请了旨,康熙特意批复若是三阿哥有需要,工部要权利进行配合。其他各部,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兵部,甚至是太医院也都要通力配合他们。 不得不说,胤祉手下这批人,没有功名、没有官职、没有实权,但是却也能够调动不少人。毕竟,康熙的旨意,谁都不敢不尊。外加有胤祉的面子在这放着,太子暗中也帮了胤祉不少。因此,他们这些人,倒是成了最为风光的一群人了。 这些人,毕竟不可能人人都能做到宠辱不惊的。眼见着不断受到各种逢迎,难免就有些浮躁的心思在里面。好在有陈梦雷不断劝导,又有高全喜的时时敲打,才免了些不必要事情的发生。 由于胤祉编书,常用到各部人员,这些白丁常出入各部到底不方便些,又不能要求胤祉来做跑腿的。各部与三阿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各派几个有经验有学识的人过来,协助三阿哥。如此一来,彼此也更方便一些。 这个主意倒是十分不错的,不过这样一来,胤祉府内的地方就有些不够用了。人数太多,百十来号人,总不能将预备留给内眷的院子也用来装这些人吧。康熙一道圣旨,将外宫的一处园子,改名‘熙春园’专门用做修书之处。如此一来,这熙春园,倒成了独立于六部之外,虽无具体的权利,但是却很受皇帝赏识的一个地方。 这熙春园内,除六部派过来的人外,都是一些无功名的学者或布衣。这些人要么是想借此机会入仕,要么是真心实意想要编部好书。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也都尽心尽力,对于这点胤祉极为满意。至于别的心思,胤祉便也不去计较了,只要不闹出什么事,各凭本事便是了,何必非得较真儿呢。 胤祉这处,出陈梦雷外,另有两个较为有名望的学者,叫做杨文言、周昌言。这两个‘言’倒真是有些水平的,胤祉便也放心将熙春园之事,交给这三人全权负责。 将整个编书事宜带上轨道后,胤祉便做了甩手掌柜。说到底,他一个堂堂阿哥,若是也跟着这群人一样,一头扎紧纸堆里,怕是不知道别人会说些什么呢。如今他只掌握着总体进程,把握主体方向,另外再帮帮忙,实在是又清闲,又不会引人胡乱说话。 胤祉于算术方面比这些人都强上一些,另外康熙还亲自教授了他几何学的内容,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黄毛洋人协助算术方面遇到的问题,倒是省了胤祉不少时间。 说实话,胤祉第一次看见那个黄毛时,心内着实的惊讶了一下子。他从前开超市时,也曾有不少外国人来买东西,他也是能简单说几句英语的。虽然这么多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一见这这个洋人,竟奇迹般的还记得如何打招呼。 不过他没敢真的用英文打招呼。一来不知道这个洋人是不是英国人,二来若是叫别人听见,他也不好解释是如何学会的。毕竟,整个京城,一共就那么几个洋人在,而且康熙都认识。若是再来个对峙什么的,自己恐怕就露馅了。 为了慎重保险起见,胤祉决定还是低调一些,看见这黄毛时,也假装惊讶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司汤达的洋人,汉语说的还挺溜的。而且于数学上,真的是有几分独到的间接的。不过胤祉毕竟是从现代来的,虽然没有太大的文化,但是初中学的知识,也让他能够明白许多专业术语了。再听司汤达讲解,倒也不难理解。 司汤达不止一次的夸奖三阿哥是个聪明的,康熙知道这洋人对自己的三儿子十分推崇,自然高兴。一高兴,又赏下来不少银子。胤祉觉得,康熙办事太地道了,知道自己缺什么,就不断给什么。这个老外也挺可爱的,说话直白不说,还挺喜欢听自己将中国历史文化风俗的。 编书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转眼便到了胤祉便十四岁了,该指福晋了。其实胤祉自己,对这事不说很上心。虽然在这清朝生活了十多年了,他也真的是融入进来了,曾经对自己妻子的思念,也早已淡忘了,但是他的心态毕竟不年轻了,对这事也就不是那么积极了。 他不上心,自然有人替他上心。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胤祉的亲娘,荣妃了。要说胤祉本就出宫早,府内没有个可照顾他的,虽然有如蝶在,但到底也只是个奴才,不能面面俱到的照顾胤祉。 如今胤祉成年了,荣妃自然想早些为胤祉娶个福晋,能够好好照顾胤祉,顺便也能让她早些抱上孙子。 有了如此打算,又正是选秀的时节,荣妃便对这事上了心。胤祉被召进宫里几次后,不得不好好应付自己这个心急的额娘了。要说胤祉觉得自己这个身体的年龄实在是小,要他再娶个差不多年龄的,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大阿哥就是在这个年纪成亲的,太子甚至比大阿哥还早一年娶了太子妃,自己这样,也就算是跟别人差不多吧。况且即使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怕是这个年纪也早有了妻妾了,年纪大未娶亲的,大都是有什么隐疾的。自己一个阿哥,自然到了年纪就该指婚的。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成亲太早。先不说身体发育的好不好,就说心理上,当然古代人心理成熟的都太早了。要不是自己是个穿越过来的,怕是到现在都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根本与其他人没个比啊。 成亲就成亲吧,反正最晚也就能腾到明年罢了,早娶早消停。如此一想,胤祉便认真的与荣妃说了自己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大约也就是温柔贤淑些的,不要小心眼,不要爱使小性的。长得如何不要紧,带出去别太打脸就成。 荣妃听胤祉说完,笑着道:“我儿还是有些想法的,不过这能送进宫中画像的,哪有几个长的打脸的,最起码也能占个清秀呢。我儿且放心吧,为娘定为你安排好,你就回去等着吧。” 胤祉一听荣妃这话,心内大囧,怎么听着好像是自己多着急找老婆一样呢?算了,就由着自己这个小娘亲折腾去吧,别太不靠谱就成了。 没过半个月,胤祉便又被召进了宫,荣妃倒是办事挺快的,直接为他挑了两个格格。一个是内大臣费扬古家的乌喇那拉氏,端庄大方,聪慧懂事识大体;另一个是都统勇勤公鹏春之女董鄂氏,是个温柔贤惠的,但是性子有些懦弱,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内府事务。 胤祉一听,这个董鄂氏自己没听过,但是那乌喇那拉氏他却是知道的。那可是胤禛的福晋,雍正未来的皇后,自己怎么的,也不能抢了兄弟的女人啊,而且还是个做了皇帝的兄弟。 胤祉道:“儿臣没什么野心,只一门心思编编书,董鄂氏性子懦弱些,想来也就不会太去管儿子,就她吧。另外,那乌喇那拉氏,额娘不如替胤禛说说,让胤禛娶了她吧。反正胤禛已经十三了,明年就能出宫开府娶亲,早些定下来也是好的。” 荣妃道:“虽然话是没错,而且那那拉氏也确实是个好的,但是我到底不是胤禛的亲额娘,这话怕是不好说吧?” 胤祉道:“德妃怕是不会管胤禛的,不如您去同宜妃说说。宜妃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胤佑与胤禛又是不错的,想来她定是能说上话的。你们一起说道这事,皇阿玛便不会多想些什么。” 荣妃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笑道:“这那拉氏啊,我也见过,倒是个十分懂事的,你不娶她,可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若是胤禛能娶了她,也算合了额娘的心意。反正你们兄弟,谁娶都是一样的。” 胤祉笑道:“额娘可别这么说,虽然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不是也有那么句话么,你动我衣服,我砍你手足。” 荣妃拊掌大笑道:“我的儿啊,这都跟谁学的啊,还一套套的。这话可别叫别人听见了,以为你在宫外学坏了呢。” “儿子就在您这说说,逗您笑笑么!” “你这猴子,快别气我了,去看看胤禛吧。你许久未进宫,想来也想他了吧,过去看看,顺便提提那拉氏这事。” 胤祉跪安后,便直接去了胤禛那处。他近两年算是一直忙得很,进宫的时间便减少了许多。胤禛逐渐开始学习处理政事,也是忙了,两人一月间,有时候竟是一次面也见不到的。 胤祉到了胤禛那处,胤禛正在读书,不过热茶糕点都备着,想来已经得了他入宫的消息了。 胤祉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糕点,咬了一口,恩,味道不错。宫里的东西,还真是外边比不了的。“胤禛,你觉得费扬古家的女儿怎么样?” 胤禛一顿,抬眼看了看胤祉,垂下眼帘道:“三哥是看上她了么?听说她也是待选秀女,三哥去求皇阿玛指婚便是。” 胤祉笑道:“听你的口气不对,莫不是吃醋了?” 胤禛也不看他,“我吃的哪门子醋。你喜欢谁,娶谁便是,做弟弟的,难道还能挡着哥哥不成么?” 胤祉一听,胤禛这话明显不对,想到那拉氏是胤禛未来的皇后,便明白了几分。于是笑着道:“放心吧,哥哥也不会抢了弟弟的心上人不是。我让额娘去求皇阿玛,将费扬古家的女儿指给你了。怎么样,哥哥对你好吧?” 胤禛冷笑,这人根本跟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就罢了,还专门拿这事来刺激自己。 当下冷声道:“三哥管好自己的事便是了,我娶不娶谁,不用你管。” 胤祉见胤禛恼了,有些不明所以。胤禛接着道:“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你先回吧,日后我再去看你。” 胤祉知道胤禛这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何事生气,只好道:“啊,那你好好休息吧,赐婚之事你不要担心,额娘会替你办的。”说着,胤祉便要往外走。 胤禛见他真要走,忙起身过来拉他。他们已经好久未见,一见面就说这等糟心之事,胤禛自然气恼。不过看胤祉要走,才忙又拉他,才在一起待了一会儿,自己还未解了相思之苦,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三哥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胤禛自后面搂住胤祉的腰,胤祉笑道:“嘿嘿,我就知道小四舍不得我走。” 胤祉拉着胤禛坐在椅子上,笑着道:“知道你还不想娶亲,但是这个女人你必须要娶,再没有什么人,比她更适合你了。你听三哥的,准没错儿。” 胤禛低眉垂首,看不出表情来,道:“我听三阿哥的便是。三哥要娶谁家的女儿?” “额娘挑的是鹏春家的,听说性子温柔软弱些,倒是适合我。若是娶个厉害的,怕是我都镇压不住她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善良,其实不过就是懦弱罢了,娶个软弱些的,得让她怕我不是。” 胤禛一听,胤祉倒不是因为喜欢才娶的,心内稍微高兴了些,但又有些心疼。安慰道:“三哥放心,就算三哥娶个厉害的,胤禛也不会叫她欺负你的。” 胤祉笑道:“说笑罢了。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老是管着我,娶她正合我意。我想着,你明年就要出宫开府了,还是早些定下来好,免得到时候现找,没什么合适的。这个费扬古家的女儿,额娘十分喜欢。我想着,定是个不错的,才要额娘想办法将她赐给你。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胤禛点头道:“既然是荣额娘相中的,想来定不会错的。”他知道他这三个凡事都为自己着想,他感动之余,也禁不住的心酸。不知这个傻三哥,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的心意。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讨厌自己。 荣妃既然定下了这事,办事效率就极为高了。不出三日,便说服了宜妃与她一起张罗胤祉与胤禛赐婚一事。与康熙一说,康熙也觉不错,便定了下来。一连四道圣旨,直接发给了两位阿哥和两位格格。 胤祉的婚事较早,他本就已经离宫了,这事办的倒是极快的。钦天监定下了吉日后,礼部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事。倒是胤禛那边不急,只先赐下了婚,待胤禛出宫开府后,再定具体的日子。 ☆、第三十九章 胤祉大婚 关于成亲一事,由礼部负责,胤祉府内,只需按照既定流程进行配合就可以。胤祉倒是知道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成亲都是一件挺麻烦的事,他也做好了被折腾的心理准备。不过,需要他的地方还真不算多。 钦天监择了吉日后,福晋家中父母老人都要进宫谢恩。福晋家谢恩后,内务府按照定制备好聘礼,送到福晋家去。婚前一日,福晋家将董鄂氏的妆奁送到阿哥府,摆满了厅堂,以示嫁妆的丰厚。其实说是如此,不过太子妃与大阿哥福晋的份例在前,董鄂氏的嫁妆,也不过是与大阿哥福晋的相同罢了。 婚礼之前的诸多事宜,暂不细说。大婚当日,胤祉穿上蟒袍朝服,到皇太后、皇帝处行了礼,又去给自己的额娘荣妃行了礼,才又出宫去了福晋家中,行了迎娶礼。 如此,胤祉的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福晋那边就麻烦一些,胤祉去行了迎娶礼,回府后,内务府才选了随从的女官八人到福晋家里,将福晋打理好后,在阁中暂行等候。其实这之前,就有宫中的嬷嬷专门来董鄂氏家中教习礼仪。毕竟阿哥府不同一般府邸,天家血脉,要求自然多些。 胤祉府邸前至福晋家门前,有京畿步兵统领着人清道洒扫,务必保持整洁,另外也是避免有刺客混入。然后再用銮仪卫备仪仗,红缎帐舆,内务府总管一人、官员二十人,也都穿着蟒袍朝服,带领四十护军前往福晋家迎娶。 胤祉之前已经行过了迎娶礼,自然不用再特意前去迎娶。况且胤祉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呢,是不是亲身迎娶,只是他的一念之间罢了。胤祉并不想给鹏春留下自己想要依仗福晋家族势力的印象,所以也便没去。反正即使不去,也不是不合规制的。 这两个月,虽然没用他做什么,但是他也觉得挺累的。现在这样不错,他就在家里待待客,等着新娘子的銮轿来了,再行拜堂之事就成了。 之前胤祉在大阿哥成亲时,见过銮仪规制,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及至太子大婚时,更是大大的惊讶了一把。不过太子成亲,娶的是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架势大点儿也属正常。等到自己这里时,与大阿哥差不多,便也不觉得新鲜了。 福晋进府前,胤祉要拉弓射轿门的。胤祉虽基本没怎么去校场习过骑射,不过为了不丢人,最近一段时间,也是抽空好生练习了一番的。况且这距离也近,轿门又厚重,不怕直接射进轿子里,喜事变丧事。 三箭射完后,新娘子才能下轿。下轿后,便有宫中的嬷嬷塞给新娘子一个包着红绸子的彩瓶,让新娘子抱好。又扶着新娘子迈了火盆,跨过马鞍,直接送进了新房。 待新娘在床上坐好后,胤祉才拿了称杆儿掀了盖头,据说是取称心如意之意。胤祉只远远看过他这个未来福晋一面,上午去行迎娶礼时,也是盖着盖头的,所以没瞧见长的什么样。 这下一近距离观察,才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胤祉心内第一个印象:小,实在是太小了。这董鄂氏,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许是发育的较慢,看起来好像还不到十岁的样子。胤祉郁闷了一下,他可没有恋童癖,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不去手啊。 心内暗叹一声,娶都娶回来了,也不能退货,对付过吧。董鄂氏倒是见过胤祉的,虽然也是暗中相看的,到底比胤祉看得仔细许多。这三阿哥看着就是个脾气好的,董鄂氏知道自己性子软弱了些,看三阿哥的模样,也是不会欺负了自己的,所以鹏春夫妇将女儿交给三阿哥也是放心的。 揭去了盖头,胤祉与董鄂氏按着男左女右的传统并肩坐在新床上,这是坐帐仪式。听说是从从前在草原上成亲时遗留下来的传统。嬷嬷过来将胤祉的右衣襟压在董鄂氏的左衣襟下面,然后端了交杯酒过来,这是合卺酒,和气美好。 两人挽着手臂喝了交杯酒,嬷嬷又拿了半生不熟的面食过来,给新娘子咬了一口,问她生不生。董鄂氏红着脸,小声应了句,“生。” 嬷嬷又拿来喂了胤祉一口,之前有人跟他讲过整个仪式的过程,胤祉便也回了句,“生”。这取的是生子之意。 基本的礼仪都完成了后,两人才又回了大堂,客人们都在。拜过天地,拜过太子代表的康熙,夫妻交拜后,才又将福晋董鄂氏送回了新房。胤祉则留下陪客人。 将各大臣挨桌的敬了一遍,胤祉已经是喝的有些多了。他这些年酒量是长了些,而且有高全喜偷偷的给他的酒里参了不少水,才能勉强支撑过去。等到了几位兄弟这桌,已经是晕乎乎的了。 知道他是个不能喝的,而且也确实是喝多了,几个兄弟便也不去闹他了。胤祉这些年,算是潜心编书,除了幼时在宫中交好的那几人,也未见得与谁走得近。况且胤祉明显就是不喜欢参合进他们中的,几位兄弟便也就不会去特意的针对他。 胤祉一门心思编书,对权利看的极淡。有心的阿哥倒是真的想要拉拢他的,不过见胤祉虽然得了皇阿玛的信任,但是却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的,却也始终保持着距离,渐渐的,便也熄了这份心思了。 胤祉不算是个聪明的,但是却也知道不能参和进这帮阿哥们争权夺势中去,因此倒也算是完美的保持着中立。当然,对五阿哥七阿哥这样也不想争那位置的,和四阿哥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除外。 胤祉喝多了酒,一直是笑眯眯的,况且今日是他大婚,虽然未必见得对福晋多么满意,到底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所以心情还是不错的。不错他这笑容,在某些人眼中,却是怎么看着怎么刺眼了。 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当属太子了。胤禛倒还好些,他这几日倒也想明白了,胤祉早晚是要娶妻的。他曾打听过这个董鄂氏,性子软弱不说,还不爱管事。如此看来,胤祉娶了她,对自己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太子却不同。他的心思,早些年便长歪了。他曾养了一个戏子,相貌与胤祉十分相似,尤其是那眉眼之间,一个眼神,都另他觉得神魂颠倒。若不是胤禛提醒他,加上皇阿玛有意无意的点过他,他恐怕已经彻底栽了。 胤祉自出宫后,他能见他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他与胤禛不同,不能随意出宫,更不可能经常召见胤祉进宫,相思之情,无以解脱。 听闻胤祉大婚,他的心情便一直不好。尤其是一想到一个陌生的女生会爬上胤祉的床,他就气得发狂,一不小心,就弄残了一个近侍太监。这些年,他不敢再找与胤祉极为相似之人,但他宠幸之人,大多与胤祉有些相似。或是眉眼,或是嘴角,或是身形。 胤礽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自己多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去毁了胤祉。胤祉,是他的心魔,是他的业障。 胤祉对太子的眼神浑然不觉,仍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笑眯眯的样子。胤祉趴在胤禛肩上,笑着与众位兄弟敬酒,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兄弟几个,也都笑着回敬,说些吉祥话。 胤禛至始至终都沉默着,说服自己是一回事,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胤祺胤佑一向也是喜欢出宫就来胤祉这处打转的,胤祉成亲,他们自然都替他开心,说了不少吉祥话,搞得别人都没词儿可说了。 胤禩这些年,愈发沉静了。胤禩毕竟地位不高,身份尴尬,因此待人接物上,越发的小心,也愈发的使人觉得他是个温和之人。胤祉的温和,是一种文人的温润气质。胤禩给人的感觉,却是带着一丝侵略气息的温和。是让人不得不注意的君子端方。 胤禟这几年算是出息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鲁莽了,但是却仍改不了那副阴狠的眼神。胤俄倒还是从前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没长什么心眼,仍跟着胤禩胤禟混呢。 这几人中,两个小的,胤祉只见过几面,不甚熟悉的,便是十一阿哥胤禌和十二阿哥胤裪了。这两人一个是宜妃所生,另一个则是定嫔所出。定嫔所出的十二阿哥,一直养在苏麻拉姑身旁。 康熙对苏麻拉姑的感情也是极为深厚的,自太皇太后崩后,康熙怜苏麻拉姑孤独一人,便将胤裪抱过去交她抚养。这次胤祉大婚,胤祺正好带胤禌来,便也直接将胤裪接过来了。 两位小阿哥早已在无逸斋读书了,只是胤祉离宫早,因此与他们没在一处读过书。他们倒是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极为熟悉的,不过九阿哥一向最是眼高于顶的,瞧不起胤裪只是嫔妃生的孩子,所以一向也不怎么亲近。胤禌与胤裪年岁相近,他们两个倒是关系不错的。 两个小的,也喝了些果子酒,学着几位哥哥的样子,同三阿哥说了吉祥话,胤祉看着,就觉得十分喜欢。邀他们出宫时,可以到他这处来玩儿,两人也都高兴的应了。 高全喜见自家阿哥已经是不辨事儿了,忙过来扶着。胤禛皱眉转身看了看一直倚在自己背上的胤祉,道:“三哥醉了,看来今夜咱们也别指着闹洞房了,且让三哥先去歇着吧,咱们兄弟再来喝酒。” 胤祺胤佑也都随声附和,太子面无表情,倒也没反对。胤禩看了看太子,与大阿哥对视一眼,具是笑着点头答应。胤禛叫高全喜此处伺候着,他半搂半扶的将胤祉送了出去。 路过一段回廊,胤祉突然搂住胤禛的腰,嘿嘿傻笑着叫了几声四弟。 胤禛扶着他坐下,蹲在地上,头枕着他的膝盖,轻声道:“傻哥哥。” 胤祉也不回话,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胤禛的头,嘴角的笑意已消。 两人静静的待了会儿,胤禛才又扶起胤祉往新房走去。敲了敲门,将胤祉交到福晋手中,他才转身离开。 董鄂氏扶着醉酒的三阿哥坐到床上,床上本洒着的枣子、花生、桂圆、栗子已经被她收起来了。见三阿哥似乎醉的厉害,董鄂氏也顾不得害羞,帮三阿哥将外衫鞋袜脱下,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董鄂氏才去熄了烛火,躺在三阿哥身边。 胤祉喝醉了,自然也就没有行房,董鄂氏于黑暗中想起额娘告诉自己的事,禁不住再次羞红了脸。 第二日一早,胤祉醒来时,天已大亮了。他一睁眼,一直伺立在一旁的董鄂氏忙过来伺候他穿衣洗漱。胤祉一向不用人服侍的,不过显然这董鄂氏是在尽做妻子的责任,胤祉便也不阻止她。 待衣裳都穿好后,胤祉洗了脸漱了口,才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好,你无需亲自动手的。在咱家不兴那个,你想做什么便做就是了。” 董鄂氏微微有些腼腆,仍笑着道:“伺候三爷,是奴婢的本分。” 胤祉笑着道:“你不用称‘奴婢’的,既然你嫁了我,便是我的妻子,是这府里的主子,咱们你我想称便好。” 董鄂氏低声道:“是”。 见胤祉醒了,嬷嬷太监们便齐来贺喜,胤祉叫高全喜一一赏了。又有嬷嬷皱着眉头拿了一方白布过来给胤祉看,胤祉一拍头,笑着道:“昨夜我喝的实在有些多了,嬷嬷暂不要去宫中回话。” 嬷嬷一听这话,才松了眉头,道了声“是”,拿着白布离开了。高全喜这时才来报,几位阿哥一早用了早膳便离开了,只四阿哥留了一块儿玉佩,说要高全喜单独交给三阿哥。胤祉接过玉佩看了看,是块交颈鸳鸯的玉佩,微微笑了笑,亲自系在了腰间。 胤祉与董鄂氏一起用过了早膳,胤祉便询问了一些董鄂氏日常在家常做之事,叫人下去准备了,想做什么都可以。董鄂氏红着脸,拿了个匣子出来,言道是额娘暗地里给的嫁妆。 胤祉接过一看,嚯,实在不少。明面上的嫁妆大都是些宝器布匹一类的,因为要照顾到太子妃的面子,所以也都是按照大阿哥成亲时福晋的定例来的。私下了,这鹏春的夫人手笔还真是不小。 胤祉不知道鹏春算不算是个有钱的,不过他的夫人却实实在在是个有钱的。恐怕是怕女儿嫁给阿哥会吃亏,因此嫁妆准备的极为丰厚,免得再府中叫奴才们瞧不起。 胤祉粗粗看了下,又递回给董鄂氏,道:“这些是岳母留给你防身的,你且自己个儿收着便是了。” 董鄂氏推了回去摇头道:“我知道爷编书是要耗费不少钱财的,我这点儿钱,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爷,爷莫要嫌弃。” 胤祉笑着道:“你家爷既然承了这事,哪可能什么都不准备,放心吧,你家爷这点钱还是负担得起的。” 董鄂氏道:“那,就入公帐吧。我不懂这些,放在我手中,也是白放着的。” 胤祉想了想问道:“你在家学过管家么?” 董鄂氏摇了摇头,道:“我虽是家中嫡女,但现在的当家主母并不是我亲额娘。我的嫁妆都是亲额娘在世时置办下来的,这些钱也是额娘的私房钱。所以没人教过我管家。” 胤祉一愣,他倒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呢。于是安慰道:“不要紧。既然没学过,现在学也是一样的,反正你年纪还小。这样吧,你先跟着高全喜学习管家,待差不多了,再让他将管家权交给你,你肯如何?” 董鄂氏摇头道:“我一向听说高公公是个有能耐的,有他管家,爷定能高枕无忧才是。况且我也不会,这般事宜,还是交给稳妥人办才是。” 胤祉笑道:“这你放心,你尽管学习便是。待你学会了,我还有其他事要派给他办。” 董鄂氏只好应了下来。 ☆、第四十章 入宫谢恩 其实董鄂氏倒不是真的是个性子多么软弱之人,只是大约因为亲母不在,父亲续弦后,便一直过得不甚如意。加之继母算是个厉害的,所以为人处世上便有些唯唯诺诺的。 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初来时有些放不开,渐渐的发现胤祉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府中的奴才也没有欺主之事,便也活泼了些。 董鄂氏身边的几个陪嫁丫头,除了一个从小在她身边伺候的,其他都是她那继母为她挑的,胤祉找了借口将几人都调到别的地方去,重又给她配了几个丫头,又有如蝶照应着,更是过得如意极了。 胤祉洞房当日没碰董鄂氏,虽然有些是因为他喝的有些多了,但更多的却是实在觉得她太小了些,想着等她大一些再说。 那嬷嬷拿着的白布单,后来被胤祉用鸡血染上了色之后,让她带回了宫,这事就算了结了。毕竟那嬷嬷也是不敢说出是怎么回事的,暗地里叨咕叨咕就随她去了。 胤祉与董鄂氏成亲第二日中午便去了宫中请安,康熙似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只敷衍了两人几句,胤祉便识趣的跪安了。两人又去给皇太后请安,得了不少赏赐回来。到了荣妃那处,略多坐了一会儿。荣妃拉着董鄂氏说些体己话,将胤祉给打发了出去。 胤祉不能将董鄂氏独自留在宫中,怕她会害怕。便说好去胤禛那处坐坐,等离开时,再叫荣妃派人来找他。荣妃打趣,自己这儿子成亲后,变得更体贴了,才放他走了。 胤祉到了胤禛那处,胤禛正在书房内读书。因为胤祉大婚,所以所有皇子都有了几天的假期。胤禛见他来了,只略抬眼看了他一眼,瞥见胤祉腰间的玉佩,心情才略好了些。 胤祉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只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吩咐苏培盛给自己沏茶。苏培盛笑着应了,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胤祉这才走到书桌前面,将胤禛的书抢了下来。“哟,我看看,这书哪好看了,难道比我这个三哥还好看么?” 胤禛不理他,胤祉又将腰间玉佩晃了晃,“这玉佩好生难看,不如扔了吧。” 胤禛秀眉一瞪,“你敢!” 胤祉嘻嘻笑道:“你不气了么?” 胤禛哼了一声,再不看他。胤祉无奈道:“我来宫内请安,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你却不与我说话,也不知道下次还得几日之后才能同你见上一面了。你又不想我,我何必作践自己呢。哎,你既然不想看见我,那我便走吧。” 见胤禛仍是不理他,胤祉便装作往门外走。尚未拉开房门,胤禛便哽咽着叫了声“三哥。” 胤祉忙回头,快步走到胤禛身旁,搂住胤禛道:“三哥在这呢,别急。” 胤禛回抱住胤祉,带着哭腔道:“三哥,我只剩下你了,你别不要我。” 胤祉心道,小孩儿这是缺乏安全感了,于是低声安抚道:“三哥在这呢,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不要你的,你莫要担心。”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便有荣妃宫中的小太监来叫胤祉了。胤祉拍拍胤禛道:“三哥要回去了,你日后出宫还去我那处,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东西。明年也便也能出宫开府了,到时咱们兄弟更能常在一处了。” 胤禛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才放开胤祉。胤祉笑着点点他的鼻尖,笑着离开了。 胤禛暗暗握拳,三哥,既然你如此说了,就别怪弟弟我纠缠了。 胤祉到了荣妃那处,便见着董鄂氏红着眼眶,极为委屈的看他。胤祉笑着对荣妃道:“额娘,儿子才一会儿没在,你就欺负起我媳妇了?” 荣妃皱眉道:“傻小子,额娘替你管教媳妇,你还怪我不成。” 胤祉一听不好,这小娘亲有些不高兴了,忙坐到荣妃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呀,额娘说的哪里话,这儿媳妇,可不就是您该好好调教的么。给儿子说说,我这媳妇,哪里惹到您啦?” 荣妃见他如此,便也掌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板着脸道:“董鄂氏,你先回府吧。我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觉得委屈。我与三阿哥说会儿话,他晚些再回去。” 董鄂氏喏喏的道了声“是”,看了胤祉一眼,见胤祉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才跪安离开。 待董鄂氏一离开,胤祉才边给荣妃揉肩边问道:“额娘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生气?可是董鄂氏冲撞了您,您别生气,她还不过是个孩子,以后多教教就是了。” 荣妃拍开胤祉给她揉肩的手,故作生气地道:“还说呢,这事可不怪人家,都是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子给我找气受。” 胤祉奇怪的道:“儿子哪里惹了额娘,额娘快给儿子说说,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荣妃叹口气,有些哽咽的道:“我知道你出宫出的早,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些年,我常叫高全喜过来回话,也没见你往屋里领过人。知道你是个不晓事的,可是到底是娶了福晋的人了,哪能连房都不圆呢?你跟额娘说说,是宫中的嬷嬷没好好教你,还是那董鄂氏是个不懂事的?” 胤祉一听荣妃的话,便明白了,顿时大囧。他没想到,荣妃竟然是直接跟董鄂氏打听这事,怪不得董鄂氏一脸的委屈,想来定是额娘以为她不懂事,教训了她的。 胤祉笑着道:“额娘别担心,儿子什么都明白。只是儿子这些年,一直潜心琢磨编书之事,对这方面的事本就寡淡一些。再加上那董鄂氏实在太小了些,所以儿子打算等两年再圆房。” 荣妃黛蛾眉一蹴,道:“胡闹,董鄂氏已是到了为人妇的年纪,若是你不同她圆房,指不定她还以为是你嫌弃她呢。况且你俩年纪也都到了,早些圆房,早些给我生个孙儿才是正理。” 胤祉只好道:“是是是,额娘,您别生气了,儿子今儿晚上就与她圆房,早日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荣妃听他这样说,才舒了口气道:“你这猴小子,现在答应的倒是痛快,我还不知道你,一准儿忘到脑后去。也罢了,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听话的,既然有了自己的注意,便按自己的心思办就是了。额娘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也要让那董鄂氏知道,否则难免她心内不会犯嘀咕。” 胤祉笑着道:“知道了,额娘。您放心吧,儿子会与她好好说的。” 荣妃点点头道:“你将这副镯子拿回去,算是我给你媳妇的见面礼。刚刚气糊涂了,也忘了要给她东西了,你且带回去吧。你这才大婚的,额娘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陪你媳妇吧。” 胤祉笑着答应了,接过盒子一看,笑道:“额娘还真舍得,我记得这副翡翠玉镯,您自己都舍不得带的,怎的这么大方给她了。” 荣妃笑道:“你额娘是那般小气的人么,况且那是你媳妇,给她给你还不是一样,反正最后还不是你的。” 胤祉笑着道:“额娘这话说的对,那儿子就不客气的拿走了。儿子代您儿媳妇,跟您谢恩了。”胤祉说着,怪模怪样的作了个揖。 荣妃笑着挥手道:“你这几年越发没个正行了,快走吧,省得叫我看着生气。” 胤祉见荣妃确实是有些乏了,便笑着跪安出宫了。 回府后,高全喜笑着迎出来道:“主子,您还没回来,宫里的赏赐就回来了。太后和万岁爷都赏了不少玩意儿,您要瞧瞧么?” 胤祉本不想去瞧的,看看腰间挂着的玉佩,想了想道:“走,带爷去瞧瞧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没。” 高全喜笑着应了,带胤祉往库里去了。胤祉基本是没进过自家府里的库房的,这些东西,一般都是高全喜打理着。高全喜是个妥帖又衷心的,胤祉便也十分放心。 这一到库里,倒是吓了自己一跳的,嚯,这好家伙还真不少。什么珍珠翡翠玛瑙的,各色宝瓶宝器,还有不少女子戴的珠钗头饰耳环,布匹绸缎,扳指玉佩不一而足。 胤祉道:“还真没看出来,咱府里宝贝还真不少。” 高全喜在他身后道:“主子这是一直没来过,咱早先东西更多。奴才看着有些东西也不适用,还挺占地方的,便私自做主送去了铺子一些,倒是贩了不少钱的。有宫内标示的倒是都留了下来,赶明个哪位大人红事,咱们也能拿着送礼。” 胤祉点头道:“恩,做的不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去换钱呢,管怎的实在些。你且看着办就是,你是知道爷的。” 高全喜笑着道:“主子对奴才的好,奴才一直记在心里呢。不说别的,就是主子这份信任,奴才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得了的。” 胤祉回身道:“就你是个会说话的,爷还得靠你养活着呢。” 高全喜知道三阿哥在于自己说笑,装作诚恐的道:“主子折煞奴才了,奴才还不是靠着主子发家的。” 胤祉哈哈大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我看看,咱这库里什么最值钱,给我挑几件出来。男子女子的都要。” 高全喜没几下就翻出了几个单独放置的盒子来,打开给胤祉看了,胤祉一瞧,其中两个盒子里装的是女子用的头饰头饰一类,看不出材质,但是能看出做工极为细致的,连那花瓣的纹络,中心的嫩蕊都栩栩如生,看来定是好物。 另几个盒子里放的却都是男子配饰。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着一个玉佩,倒是与自己腰间挂着的有些相似。不过自己这个是绿色的,泛着冷光,是个药玉,据说带着能强身健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盒子里这块儿,却是一块白色的玉佩。泛着莹润光泽,通身剔透,不参一丝杂质。胤祉拿到手中试了试,玉身细腻、清凉。细看去,纹路清晰透彻,鸳鸯刻得也是栩栩如生,再看自己这个,也是极好的,那便这块吧。 吩咐高全喜将那装着女子头饰的盒子和自己从宫中带回来的盒子给董鄂氏送去,自己一会儿再过去与她一起用晚膳。他自己则捧着盒子进了书房。将盒子放在书桌上,想了想又觉不放心,便又放在了书桌下的暗格中。吩咐李德全看着些,别叫别人碰了磕了。 李德全心内暗自叹气,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拿着个盒子要干嘛,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都已经放在暗格中了,出了他自己,谁能碰得到,谁敢去碰啊。不过看自己主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德全便也就没说什么,只低声应了。 放置好玉佩后,胤祉才又去了西院福晋那儿。荣妃说的不错,确实该同董鄂氏好好说说才是。毕竟董鄂氏嫁进来之前,必是有人与她讲过这些事的,自己什么都没做,她怕是也会觉得不安吧。 到董鄂氏那处时,胤祉没叫人通传,径自进了屋子,就见董鄂氏正愣愣的看着桌上的两个盒子。听见胤祉进屋的动静,忙站起来与胤祉请安。胤祉忙扶住她道:“在咱们自己的家里,不用那么多虚礼。” 两人坐下后,胤祉才又道:“这事是我没与你说明白,害你受委屈了。” 董鄂氏听他这样一说,心内便有些泛酸,略带着哽咽道:“不是爷的错,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好,不怪爷不喜欢我。” 胤祉拉着她的手笑道:“别什么错儿都往自己身上拦,这事确实是我没顾虑周全,累你受了委屈。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实在太小了些,我本准备着过两年再与你圆房的,免得你受了伤。不过今日额娘也将我教训了,你已成年,我确实不该顾虑太多才是。” 董鄂氏心内委屈更甚,哭着靠在胤祉的怀中道:“我知道爷体谅我,是我误会爷了。” 胤祉拍拍她的肩膀道:“以后我有什么事都会与你说的,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同我说,别委屈了自己。你闺名叫什么?我总不能总是你你你的叫你啊。” 董鄂氏破涕为笑,“我闺名雪莹,爷叫我雪莹便是。雪莹已经是爷的人了,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雪莹便是。”董鄂氏最后说的自己脸微微红了。 胤祉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高全喜过来传了晚膳,用过晚膳,两人便歇了。胤祉虽然不甚喜欢,不过灯一熄,于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心里负担便轻了许多,才终于将事给办了。 事办成了后,胤祉心内感叹,这做个阿哥也不容易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呢。与荣妃谈过话后,荣妃虽说是随自己了,不过这哪有不透风的墙,恐怕有心人终是能看出些许不同来的。毕竟已为人妇之人,与黄花闺女到底还是不同的。 将事办了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良心不安之处。大概是在这处待的久了,一切不合理都能习以为常了吧。 董鄂氏第二日一早醒来,便与昨日有了些不同。胤祉倒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确乎是有些不同的,也终于放下了心,这样,大概就不会有什么闲话了吧。 用过早饭,胤祉才歇了会儿,便有宫里太监过来传旨,召胤祉进宫。高全喜请那太监略坐了会儿,塞了荷包询问为何进宫。那太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似乎大阿哥也接了旨的。宫中的阿哥们,大约也被叫去了。 胤祉换了朝服出来,高全喜与他略说了下,免得他没个准备。胤祉见那太监挺着急的,便也赶忙随着进宫去了。 ☆、第四十一章 御驾亲征 胤祉到时,几位年龄较长的阿哥已经都等在御书房门口了,胤祉算是最后一个到的。几位兄弟打了招呼,胤祉与胤禛相视一眼,分立两旁。太子在起手位置,大阿哥与太子相对而站。 看得出,大阿哥心情颇好,想来与此次召见有关。 阿哥们都到了后,没等一会儿,便有太监来通传。几人按着大小进去,太子打头,其次为胤褆、胤祉、胤禛、胤祺、胤佑、胤禩。进去后,仍是分立两侧,与康熙请了安。 康熙摆了摆手,扔了个折子给几人传阅。太子与大阿哥只略扫了眼,便传到胤祉手中,想来这两人大约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胤祉拿过来认真看了一遍,心内微微有些惊讶,此奏折竟是葛尔丹与沙俄勾结,意图攻取喀尔喀蒙古。 胤祉倒是知道清朝有过这件事的,而且还是康熙亲征,才取得了胜利的。不过他却并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年,而且康熙似乎亲征了几次,才取得最终胜利的,不知道现在这次是不是第一次。 胤祉看过,又传给胤禛。胤禛也细看了一下,才又传了下去。 康熙将几个儿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待几人传阅完毕后道:“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大阿哥最是沉不住气的一个,向前踏了一步,道:“这葛尔丹一直就不消停,如今竟又与沙俄勾结,实在是不可饶恕。儿臣请旨,愿去替父皇解忧。” 康熙赞扬道:“老大是个好样的,且留着你这句话,看看你其他弟弟都有什么想法。” 大阿哥躬身回了原处,太子才踱出一步道:“那葛尔丹不过是个武夫,若没有沙俄唆使,怕是也不敢犯上作乱。依儿臣看,也该给那沙俄一些警告才是。” 康熙点头道:“不错,这沙俄确实是太过嚣张了些,的确是该给些警告了。” 葛尔丹这些年,在蒙古一直不太消停,前年率骑兵三万自伊利东进,越过了杭爱山,进宫喀尔喀蒙古。喀尔喀三部首领率着十万大军东奔,逃亡漠南,向朝廷请求援助。 康熙将三部人马做了安置,责令葛尔丹罢兵西去,不过葛尔丹气焰十分嚣张,对康熙的命令置之不理,反率兵趁势南下。康熙调集兵马,严行防堵,另外调了军队,准备北上事宜。今日有此一问,自是想看看几个儿子有没有人同自己想到一处去。 两个哥哥都说完了,自然不能跳过胤祉,胤祉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儿臣也觉这葛尔丹忒是嚣张了些,莫不如皇阿玛先派人对沙皇予以警告,再行对付葛尔丹。” 康熙点头道:“正该如此。朕预备派礼部侍郎前去警告沙俄,朕则准备御驾亲征一事。” 一听康熙如此说,太子忙跪下道:“此事还请皇阿玛三思。” 大阿哥、胤祺、胤佑、胤禩也都跪了下来。胤祉见几人都跪下了,考虑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跪的问题,就听胤禛道:“儿臣觉得,若是皇阿玛能够亲征,势必会振奋士气。蒙古八旗愈发没有从前的气势,此次竟被葛尔丹已区区三万人,追得到处跑,实在是打击士气了。若是皇阿玛能前往,大获全胜,必不远矣。不过,此行确实不甚安全,皇阿玛万万三思。” 康熙只略看了胤禛一眼,对同样站着的胤祉道:“老三,你怎个想法儿?” 胤祉暗自咬碎了牙,痛骂自己一声后,恭敬道:“儿臣觉得四弟言之有理。葛尔丹既然敢犯天险,势必是有恃无恐了些,想来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皇阿玛若是亲临指挥,想来定是完全出乎葛尔丹意料的。” 康熙点头道:“不错,你两人想的很好。”又对跪下的几人道:“朕知你们担心朕,朕意已决,你们也不必再权了。此处亲征,太子、三阿哥留下监国,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随军。每日奏折,太子批复后,快马加鞭送给朕瞧。紧急情况,太子与三阿哥商议后,拟折子送与朕。” 几位阿哥领了旨,才跪安了。 出了御书房,胤祉直接去了胤禛那处,又派人叫了胤祺胤佑过来。几人聚齐后,胤祉才道:“你们此次出征,务必记得,不可轻敌。葛尔丹敢犯天颜,必是有所依仗,你们千万小心。况且他能以三万骑兵占了喀尔喀蒙古,那喀尔喀三部手中有十万兵马竟不敢与他抗衡,想来这葛尔丹的能耐必然不小。你们且记住了。” 胤祉虽然也明白,怎么说这几人也不会死在战场上,毕竟在历史中,他们的命可不是那么短的。不过自己到了这处,不知道会不会改变某人的命运,所以也不敢轻忽了。 况且战场那地方,不是一般的地方,那真的是拿命相搏之处,更是要小心对待的。胤祉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虽然几人也都每日在校场练习的,不过到底比不得大阿哥是真的上过沙场的。 胤祉不放心的嘱咐了几遍,才放胤祺胤佑离开。待两人离开了,胤祉才又拉着胤禛好生嘱咐了几遍,直到胤禛都觉得不耐烦了,他才停了下来。 此次亲征倡促了些,不过到底天子依仗,即使简单出行,也是极为繁琐的,因此直到五日后,才成行。 胤祉与太子自然是要亲送的,胤祉送走胤禛的头一夜,仍是又不放心的念叨了几遍,直到宫门落锁前,才不放心的出宫了。 胤禛自然明白胤祉是在担心自己,所以虽然胤祉啰嗦了些,但是他仍是听的极为开心的。 行的远了些,胤禛坐在马上回头望去,仍能见着胤祉站在城门外望着自己的方向,一时心内又酸又甜,眼内涩涩的泛着凉意。 既然康熙有了旨意,胤祉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优哉游哉的过了,而且每日还要起个大早,去上早朝。 其实胤祉觉得自己的作用不大。一来朝中之事,他基本上是插不上言的,索额图与明珠均不在,朝中上下,自然都是以太子马首是瞻。不过,他虽然只是个摆设,到底也是康熙留下制衡太子的,所以早朝还真不能不去。 上早朝起早这样的事,其实倒还是小事,最让他觉得为难的,却是太子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就是被康熙留下制约太子用的,所以即使他每日上朝只是例行公事,却也没人敢驳了他的面子的。不过太子就奇怪了些,总是喜欢将什么事,都拿来问问他的意见。 胤祉十分想告诉太子,我真的什么意见都没有,您老自己决定就成了。大家都明白,我就是在这装个样子,免得被皇帝老爹抓到什么小辫子,你就不要也跟着装了嘛。 虽然胤祉心内这么说,到底也不敢真的拿出来说明白,只好糊里糊涂飞随意发表些意见,勉强混过去。不过每次无论他说什么,太子都会认真的思考一下,然后说出胤祉说的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好好在哪里,错又错在哪里。 搞得胤祉现在说话都要好好琢磨琢磨,这么说对不对,那样说好不好?不说别的,处理政事的能力,倒确实是长了些的。 胤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他到了清朝后,确实是望着米虫的方向发展着的。他从前好歹也算是个全能老爸的,现在虽然不至于部分五谷杂粮,但是对于外界的事物,确实是极少关心的。 胤祉就是以一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心态努力活着的。朝中事务有皇帝、大臣和其他阿哥操心,府内事务有个万能主管高全喜负责,连府外的事务也全交给高全喜都成。本来一直需要他操心的编书事宜,自陈梦雷被他领上道儿后,再不用他特意去组织了。 说起来,确实已经开始过米虫的生活了。胤祉在心内小小的反省了一下,不过仍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出了大婚头几日一直与董鄂氏睡在一起外,胤祉一般都是回自己的卧室睡的。反正阿哥们基本很少与自己的福晋宿在一处的,倒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况且以董鄂氏的性子,对胤祉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况且胤祉每月中,总有那么三四晚是睡在她那儿的,董鄂氏便觉得满足了。 董鄂氏每日里就是绣绣花,有时看看胤祉给她弄来的话本逗趣,胤祉有时会过来与她说说话,或者她会去宫中给荣妃请安,陪荣妃说话。董鄂氏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极为满意的。 三朝回门时,三阿哥还亲自陪同她回去了,大大的给了她面子,她在后娘面前也算是长了脸。不过那家,于她来说,实在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三朝回门后,胤祉也不见她提要回家看看之事,便也随他了,只叫府中奴才认真伺候着。 不过这个董鄂氏倒是有些贤惠过头了。也不知道荣妃跟她说了什么,当晚,她就将自己陪嫁过来的丫头,送到了胤祉的屋里,搞得胤祉哭笑不得。将那丫头打发走后,胤祉第二日便去问了董鄂氏。 董鄂氏还颇为惊讶的以为胤祉是没看上自己带过来的丫头的,便要胤祉看上了谁,尽管抬到府中来便是。胤祉见她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丝毫没有丈夫即将纳妾的酸楚,便知,这小丫头必是又被荣妃洗脑了。 胤祉也不好恼她,也不好说她,只好进宫去同荣妃谈天儿。胤祉的意思就是,他实在是不十分好女色,要荣妃不要老去琢磨董鄂氏怎么给自己找小妾的事儿了。 荣妃颇为惊讶的问道:“莫非我儿好男色不成?”随即又认真的劝慰道:“我儿若是好男色,在别院养几个便是,可千万莫要带进府中,叫你皇阿玛知道了,定是会罚你的。府内小妾该养,还是要养几个的,毕竟还是传承子嗣最为重要。即使再不好女色,也别耽搁了正事儿。” 胤祉哭笑不得的道:“额娘,你这都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什么男色女色的,儿子只是想说,如今年纪还小,对女色上不是十分看重,到年纪大些就好了。额娘莫要担心。” 荣妃笑道:“我儿如何,当额娘的还不知道么。额娘就是怕你有什么心事,不好与外人说的,只管告诉额娘便是了。” 胤祉道:“儿子知道额娘挂心着儿子。不过儿子与董鄂氏年纪都还尚小,再过两年,若是董鄂氏没什么动静再说不迟。况且我与她才大婚几日啊,即使有什么动静,现在也还太早了呢。若是儿子现在就找小妾,岂不是太对不住她了么。” 荣妃摸摸胤祉的头,道:“确实是额娘太心急了些。从前你还小,就老盼着你长大。长大了,又盼着你娶福晋。娶了福晋,又开始着急抱孙子了。我的儿,可别笑话额娘。” 胤祉笑道:“怎么会呢。额娘莫要心急,儿子争取明年,就让您抱上大胖孙子。不过儿子在书中看过,说是压力太大对女子来说,不易受孕。额娘以后莫要与董鄂氏提这事儿,免得她压力大了,反而不易受孕不是?” 荣妃笑道:“你这猴子,什么瞎书都看,学这些没有用的。” 胤祉笑着道:“儿子这是饱览群书呢,再说这也不算没用的,这不是关系到我额娘的大胖孙子么!” 荣妃点着胤祉的脑袋,笑道:“你个猴小子,就来糊弄额娘吧。” 胤祉抱着荣妃撒娇道:“儿子这不是为了逗您开心么!怎么样,开心没?” 荣妃装作无奈的道:“是了是了,知道我儿子孝顺,额娘开心了,开心了!” 母子两人笑闹一阵,胤祉才离宫回府。回府后,去了董鄂氏雪莹那里,陪她一同用了晚膳,又将自己的意思说了,言明若是这几年两人无所出,再行纳妾不迟。 董鄂氏自然高兴。虽然她尚不懂那些感情一类,但是对于三阿哥明显是在偏袒自己,还是明白的。胤祉本打算留下的,还未躺下,便有奴才来报,太子来访。 胤祉略一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太子怎么出宫了?想到康熙临行前的旨意,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吩咐董鄂氏先行歇了,胤祉才忙去前厅接见太子。 太子见胤祉来了,也不等他问安,忙道:“皇阿玛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 金鸡纳霜 康熙一行行进得很快,虽然玉辇规制庞大,到底康熙也是不想贻误战机的。康熙在行进途中,布置了两路军队,出击葛尔丹。 左一路军由裕亲王福宁为抚远大将军,大阿哥副署协同,自古北口出发。右一路军由恭亲王常宁做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为副署协同,自喜峰口出发。两路军迂回北进,左右夹击,在乌珠穆沁地区,灭了葛尔丹的部分军队。 康熙对这次胜利大为满意,及至博洛和屯进行指挥,调令盛京将军、吉林将军西进科尔沁蒙古,与大部队汇合,协同作战。 四阿哥掌镶蓝旗,五阿哥于七阿哥掌镶白旗,听从佟国维的指挥,八阿哥随驾。内大臣佟国纲、索额图、明珠、彭春等人参赞军务。 打了一次胜仗后,康熙不免生出些轻视葛尔丹的心思来。虽然轻视,到底还是知道需谨慎一些的。虽然如此想着,到底还是出了岔子,原因不是出在葛尔丹身上,而是他自己身子出了毛病。 这也正是太子如此紧张的来找胤祉的缘故。 初时几日,不过是上吐下泻,本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随军太医也未诊断出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只能简单开了清热去火的方子来,没想到这病倒一下子大发了。 时冷时热,冷时如坠冰窖,热时如入烤炉。御医这时才断出,万岁爷是得了打摆子(疟疾)了。几服药下去,丝毫不见效果,气得大阿哥直接掀了桌子。 胤禛自然明白大阿哥是在气什么,急什么的。康熙这个时候出事,可是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先不说他势力尚未稳定壮大,单说上头一个太子,比他名正言顺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的。 大阿哥着急,大阿哥身后的明珠大人自然也是着急,几位大人商议后,同来劝皇帝回京。康熙此时已是知道,自己患了疟疾,大感无望,心情自然烦躁异常,经常训斥几个儿子。 大阿哥本也跟着心烦,再加上康熙总是训斥,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反使得康熙更为厌烦他。倒是其他几位阿哥,始终在床前尽孝,康熙才又展颜。 胤祉听太子说了康熙的近况,心内略略发紧。康熙可是有名的长寿皇帝,自己这小蝴蝶的翅膀,怎么说也不会在康熙壮年时,就把他扇死了吧。况且康熙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怕是除了太子,他们其他人的处境,都不太妙啊。 胤祉整了整心神,如今没见到康熙,一切还不好说。况且这疟疾在古代是绝症,但是在现在却不算什么大病,究竟该怎么治,实在是该好好回想回想的。 太子到底与康熙父子情深,虽然有时难免会埋怨皇阿玛给了自己地位,却不愿给自己权利。到底血脉相连,父子连心,也是真的担心。 康熙一行匆匆回了宫中,太医院会诊,几次用药均是无效,连康熙自己都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对待几个儿子,反而不那么苛责了。 胤祉每日进宫请安,不到宫门落锁也不出宫,愁眉苦脸的,倒是让康熙赞了句至诚至孝。胤祉明白,康熙大抵是觉得自己命不长久的,所以心境竟是比之前都开阔了许多。 胤祉想了几日,总是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忽悠一下就又过去了,让自己明明有些想法,却又摸不到边儿。想了想,还是决定拿来与胤禛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胤禛,你还记不记得,似乎有谁曾经说过这疟疾是可以治愈的。我总是记得有那么一个人说过,咱们似乎也都在的,只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胤禛皱眉道:“西洋人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三哥莫不是想叫他们来给皇阿玛治病?” 胤祉灵光一闪,是了,正是那些黄毛红毛的外国人,与康熙说过这事。当时他们几个人正好也在身边,胤祉还记得康熙当时并不相信那几个洋人,不过倒是好奇药是如何制出来的。 想到这儿,胤祉便追问其胤禛那几个洋人姓谁名谁。胤禛好奇胤祉的激动,但仍是细细的回答了。见胤祉打算直接去回复康熙,忙拉住他道:“那洋人的药,与咱们的大不相同。若是真能治好还成,若是不行,恐你要担个弑君的罪名了。你莫要去。” 胤祉自然是知道洋人这药是好用的,金鸡纳霜可是很有名的一种西药。不过他也明白胤禛的担心,而且确实,现在也许金鸡纳霜还没有后来的成熟,有个什么后遗症也不是没可能的。不过这药又确实是有些效果的,如此想着,不禁有些犯了难。 胤禛想了想道:“如今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使用西药,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不过这事,还是不要你去说才是。” 胤祉略思索了一下,确实,自己来说这事的确不太合适。不说吧金鸡纳霜是否真的有效,单说枪打出头鸟,恐怕不知道会一不小心得罪了哪方的人。 “不如,卖大阿哥个好,让他来提这事?”胤祉试探性的道。 胤禛点头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不能直接说与大阿哥听,不如从胤禩那里入手。若是他知道这事,必然会说与大阿哥听,到时大阿哥为了自己的利益,势必会禀告皇阿玛。” 胤祉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不过,该如何让胤禩知道呢?” 胤禛道:“这事我来办便是了,你莫要担心。若是那药真的好用,皇阿玛定会平安无事的。” 胤祉点点头,也没去管胤禛如何处理此事,不过大阿哥很快就提出了西药金鸡纳霜有治愈疟疾的效果,似乎可以尝试。 康熙一听,猛地想起四年前,似乎法兰西的传教士同自己说过这药,当下便派人去传召正在广东一带传教的法兰西传教士洪若涵几人进宫。也真是赶巧儿了,他们正收到了自法国寄来的整整一斤金鸡纳霜。 虽然洪若涵几人再三保证了此药的药效,但是康熙却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况且御医坚决反对使用西药。胤祉跟着干着急,却也想不出办法。此事是大阿哥提出,见御医反对,不禁有些懊恼,进言道:“皇阿玛,既然御医们没有法子,莫不如就试试这西药?” 太子冷哼道:“这传教士又不是大夫,知道怎么治病?大阿哥难道想要皇阿玛亲身试药不成?” 御医一见两位阿哥都有些不高兴了,怕将祸事引到自己身上,建言道:“万岁,我堂堂大清,能人众多,莫不如下了谕旨,能治好此病者,重赏。想来定能够有人晓得如何医治此病症的。” 康熙一听,也是赞同。胤禛进言道:“洪若涵既然说这药十分好用,莫不如也找几个得了病的人试试此药。若是能找到能人更好,若是找不到能人,这药又确实好用,岂不是更好。” 康熙道:“此法可行,太子去准备发榜寻找能人异士,胤禛协助胤褆负责试药一事。你们都退下吧,三阿哥留下。” 胤祉对自己被留下一事,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仍是乖乖的留了下来。待几位阿哥告退后,康熙才拍拍身边的床榻,要胤祉坐过来。胤祉哪敢坐下,只在软榻下面跪坐着,听康熙的吩咐。 康熙问道:“你那书,编的怎么样了?” 胤祉垂首答道:“以略有小成了。前段时间大婚时,耽误了一阵子,这一阵子已经赶上进程了。” 康熙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一向都与书本为伍,不大喜欢朝政,此次与太子一同处理政事,可有什么收获?” 胤祉心道,太子那态度,自己哪敢理会太多啊,只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口中却答道:“儿臣惶恐。曾经只一度沉浸于书本之中,对民生百态了解太少,许多吏治财政工科的知识,都来自于书本。此次参与朝政,才知道自己仍由许多不懂的。好在有太子哥哥帮助,才略学会了一些。” “你们兄弟能够好好相处,朕也就放心了。在众兄弟中,你与胤禛一向是最听话懂事的,对太子的态度也是既尊重又亲近的。太子他幼年即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难免骄傲了些,不知如何与兄弟相处,有不与胤禛从旁协助,朕也就放心了。 胤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朕也知道,你们感情最是好的。若是朕大行了,你要好好调解众兄弟之间的关系。朕还记得,当日你们皇祖父在世时,曾问过你们皇伯父的心愿,他当日答的是‘愿为贤王’。 朕一直记得此事,你们皇伯父也果真当得起一个贤王之称。若有一日,你便也效法福全常宁吧。” 胤祉听着康熙的话里,明显有些不详的预示,虽然与他感情不是很深,到底血脉相连,禁不住就有些哽咽。“皇阿玛,您莫要说这些。金鸡纳霜定是能治好您的病的,儿臣敢以向上人头发誓。皇阿玛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您只管等着用药便是了。儿臣当不起贤王,只想在皇阿玛的羽翼下,好生偷懒几年的。” 康熙笑道:“你这小子,终于说了实话不是。朕看几个兄弟中,就数你最懒。朕已经得了朝中的奏报,知道朕不在这半月,每次上朝你都是最晚到的,根本不参与政事讨论。太子每次同你说话,你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胤祉听康熙话语带着轻快,才稍稍放下些心,道:“皇阿玛莫要逼儿臣了,您知道儿臣一向不大擅长这些事的。每次上朝难免应酬一番,所以儿臣才来那般晚的,可不是要偷懒啊,皇阿玛明鉴。” 康熙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朕还不知道了。去吧去吧,朕又觉有些冷了,你且跪安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且休息几日,待胤禛胤褆试好了药,你便再进宫吧。” 胤祉见康熙被这病折磨的有些狼狈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待在此处,忙跪安出去了。出去时,胤禛还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了,两人才一道离去。 ☆、第四十三章 试药 胤祉既然相信这药管用,胤禛自然是信任胤祉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胤祉仍是要求胤禛先找人试药的。 虽然找活人试药不人道,毕竟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人道这东西提出来,还不得被人拍死。胤祉善良,但也并不迂腐,既然疟疾是个要人命的玩意儿,恐怕一般平民也是没办法治疗的。与其让他们在家等死,莫不如选来试药。若是这药好用,平白救活了几条人命,若是不好用,多给些抚恤金,其家人也能安度余生了。 得疟疾之人倒是不难找的,毕竟这东西与所生存的环境有极大的关系,往京郊一带也是有不少穷人聚集区的,找上个把人不是难事。 胤禛这边找了几个得了疟疾的人,分批进行治疗。皇帝毕竟不是一般的人,是不能拿来做实验的,所以胤禛这边准备了多套方案,分阶段剂量治疗,务必求得万无一失。 胤褆倒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虽然期望康熙能够早日吃下这药,尽快痊愈,但是也是不敢大意的。见胤禛办的有模有样,便也不去管他,任他全权处理此事了。 胤褆不管这事,只挂着个名,倒是挺合胤祉胤禛的心意的。胤祉也不确定这药效,况且虽然教士说了服药剂量,但是毕竟西方人的体制与东方人的体制相差甚多,这样的剂量,未必适合东方人。 胤祉首先选用不同的时段服用此药,发作前、发作时、发作后,又分别按照全部药量服用,半副药剂量服用和三分之一药剂量服用。服用后,观察了一阵子,全副剂量服用者,全部痊愈。胤祉又让胤禛命人给那些未服用全副剂量者服用全副剂量,后来也都痊愈了。 胤禛这边将效果告诉了大阿哥胤褆,胤褆回禀了康熙,康熙也是很惊讶。不顾御医阻拦,康熙召了两个身患疟疾的平民进宫,当场让他们服下金鸡纳霜,观察效果。 胤禛这边有了成效,太子那边却是笑料百出。其中一件事,让胤祉捧腹了数日之久。 原来有个名法缘的和尚,称自己有神功,让人随意弄来四桶水,随意取出一杯,盛在金杯中走出大殿。双手高举杯子,对天叩拜几次,又做出类似各种动物的形态,颇有些五禽戏的样子,弄的神神叨叨的。最后,让一个得了疟疾之人,跪着做出朝拜之姿,喝下金杯中的水。 胤祉也很是好奇这个法缘是不是真的有些通天神力,毕竟自他到了这处之后,还是相信世界上必是存在着一些奇妙的能力的,唯恐这个法缘真的就是其中一个有些特异功能之人的。 不过,胤祉失望了,康熙失望了,众位大臣失望了,太医更是失望了。那病人喝下金杯中水后,根本未见效果,该发病还是发病了。那法缘也被立刻赶出了大殿,太子也遭了训斥。 要说这事,太子确实办的有些鲁莽了。对这种江湖骗子,怎么能够轻易相信,而且还直接带到了康熙的面前。最起码的,事先应该有个基本的确认才是。 太子这边办事十分不顺利,康熙也不得不琢磨着用这西药了。 虽然之前有不少人试验,均说明这药确实是有效果的,但是康熙却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这病一拖,又是拖了几日,康熙越发的憔悴了。胤褆再三进言,康熙也没松口,胤祉胤禛均是跟着着急却也无法。 一日,康熙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才终于下定决心服下半副剂量的金鸡纳霜。服下药后,不到半夜,康熙身体的高温就降了下来,虽仍有些低烧,好歹不那么危险了。 康熙服下一次药后,并没发现有什么不良反应,但是病也未完全治好,不过仍让他觉出了一丝希望。 到底平民的身体与皇家贵胄的身体不能相比,康熙便要大臣们主动来试药。果然有几个大臣,主动提出要尝试这西药。虽然极为大臣均为染病,不过康熙仍是叫他们当场服下了药物,并派胤祉过去观察。 当夜凌晨时分,康熙病情有了反复,忙召见胤祉询问几位大臣的情况。胤祉本已经对这药十分有信心了,只是皇帝到底多疑些,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西药手中。 胤祉回禀道:“几位大臣均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任何不良异兆。”复又跪下道:“皇阿玛,您的病不能再拖了。不瞒皇阿玛,儿臣早在这药拿来做实验时,并服过这药,现在仍是平平安安的。皇阿玛就信儿臣这次吧,这药定是能够救您的。” 康熙微微有些惊讶,“什么?你说你已用过这药?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的服药,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才好。” 康熙虽这样说,到底还是感动于胤祉的孝心。而且看胤祉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妥,看来这药确实是没什么不良效果的,康熙也便放下了心。 服下药后,胤祉一直陪在康熙床前。康熙已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的,高烧虽暂且退了,但是却也是担心,不知道这该死的高热什么时候会再度袭来。康熙担心了一日一夜,胤祉也陪同了一日一夜。知道两日后,康熙再未有不良的反应产生,他才真的相信,这药确实是有效的。 这两日间,康熙与胤祉均未踏出过乾清宫,康熙也未召见过任何人,太子等人求见,也都未传唤过。 众人对这样的情况皆是惊疑不定,不明白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向最得皇帝欢心的太子都被拒之门外,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不知皇帝预备作何打算。而他们,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呢? 直到康熙精气神十足的出来,三阿哥含笑跟在康熙身后,众人才算舒出一口气。之后的几日,未见康熙对太子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示,虽三阿哥似乎也没有特别看重的意思,众大臣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事后,胤禛知道胤祉私自试吃了那西药,又是与他好一通发火。胤祉好生安抚了几次后,才算消气。不过胤祉也答应日后不管何事,都需要与胤禛商议后再做决定。 经过此事后,康熙似乎更加看重人伦之情,也越加注重几位阿哥们的手足谊了。太子暗中观察了几日,也未发现皇阿玛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而胤祉似乎仍是与从前一样,便也放下了心。 不过没过多久,胤祉便被派到了礼部。以康熙的话来说,既然编书已经又陈梦雷负责了,胤祉只需要总体指挥一下就成,作为大清的阿哥,也不能就这么整日闲着,所以便被派去了事务繁琐的礼部。 这次不仅是太子,连大阿哥都放下了心。要是胤祉与康熙独处了两日,康熙的病又突然全好了,这其中有什么缘故,还真没人知道。若是康熙真的什么也没给胤祉,反而总是让人有种,是不是打算那最好的给他的想法。 如今将胤祉派到了礼部,既算是让胤祉参加朝政,又没给什么实权。谁不知道,礼部事务最是繁琐,也最是没什么实际上的权力的。想来康熙虽看似挺喜欢胤祉,但却是未见得多么看重他的。 不过胤禛却不这样想,虽然这礼部的位置没什么实权,但是却是最常与皇阿玛接触的位置。皇阿玛明显的,绝不会换掉太子,那么现在又这样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看来自己得小心看着自己这三个了,免得再出了什么岔子。 对于此一决定,大概没人比胤祉自己更郁闷的了。毕竟他实在是不想每日去上朝,又要去管理礼部那些个事儿的。不过康熙这样下旨了,自己也的确无法反驳,只好每日硬着头皮去上朝。 在礼部也就是混日子。毕竟礼部尚书做了这么多年了,人家又没有什么错处,对事物也是熟练得很,何必自己去挑大梁,还得费那些个功夫。那礼部尚书也是个人精,看出三阿哥不过就是想在这礼部挂个名,不想去管事,他自然也乐得养着这么一位阿哥。 不过面子上的事却是要坐全的,这礼部尚书,无论大事小情的,势必会象三阿哥禀告,做了决定也都要问三阿哥的意思,当然了,三阿哥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意思的,通常都是他怎么说,三阿哥都会点头称是。 不过这礼部尚书渐渐的却也发现了,这三阿哥不管是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实在懒得管,不想管。否则怎么会只是听他说说,便能挑出一些不大,但是却十分严重的失误。到底是个书读的极多的,礼部这点事,还真不算怎么难管。胤祉是真的懒得管。 看得出礼部的人对他这个做阿哥的还是极为尊敬的,不管是谁,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当然,私下里什么样,谁知道谁啊。就像这帮人平常看见胤祉总是斯斯文文的端庄样子,谁知道他有时候还要耍无赖,才能哄好被他惹恼的胤禛?谁能知道,他每次与荣妃相处时总会撒娇?谁知道他还会在与康熙下棋时,为了悔棋应下许多无理条件? 当然,这些事胤祉不会说,也不会有人去特意窥探。 胤祉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平庸至极,偏偏就有人就能发现某些人的不同。偏偏就有人就喜欢注意着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胤祉自己是觉得没有办法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那个讨厌的老八盯上了呢。而且还不是从最近开始的,这八阿哥,似乎从小就喜欢盯着他,针对他啊。 ☆、第四十四章 贪污案(一) 康熙自这次大病痊愈后,对几个兄弟,倒是有些态度上的改变的。胤祉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本就如此,康熙对太子的厌弃,似乎来得太早了些。而对自己,似乎又太好了些。 不仅胤祉自己感觉得到,胤禛也发现有此苗头。还有一人,也嗅出一些不对劲儿来。 胤祉进入礼部后,除了不得不每日里上朝,经常性在宫中晃悠外,还真没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他本人对权利并不热衷,倒也不能说不喜欢,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谁能不爱权利呢。 不过胤祉这人,除了生存下去的**外,还真没其他什么念想。他又是个对自己的能力十分了解之人,决计不会去沾那权力的边儿的。 他这样想,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想。胤禩,就有了其他的一些想法。毕竟,在康熙大病之时,独留三阿哥在身边,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别人知道的,有个叫梁九功的小太监似乎是知道的,不过那毕竟是皇帝身边儿的人,谁敢明示。暗示那小太监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他们想知道的东西,还真是没法儿知道。 康熙谁没表现出对太子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但是却有意抬举三阿哥,这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胤禛倒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胤祉若是能得了皇阿玛的宠信,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最起码的,现在暂时还不会有人敢动他的。 而他也知道皇上为何会如此信任三阿哥,即使他不知道,胤祉也会告诉他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反而是太子那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动作来,倒是平静得有些诡异。 胤禛当然不会认为太子放弃了对胤祉的龌龊心思,毕竟太子这些年玩儿死的小太监不计其数。那些人,胤禛曾派人去查看过,或多或少,总有胤祉的影子在。这让胤禛十分担心。 太子虽然在胤祉面前,常常是温和有加的,不过在自己的宫中却越来越显得暴戾了。不知道,太子还能忍多久,而胤祉,又不知道太子的心思,实在是另人担心得很。 就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又出了件事儿,不算大事儿,但是于胤祉联系在一起,胤禛也实在不敢认为这会是件小事儿。 胤祉曾得了康熙的特许,允他可以任意出入京中任何人家,阅览群书。胤祉自出宫那年,已是有两三年的,竟然在这样相对来说敏感的时期,被他的人发现了一个官员家的书库中,藏着一个暗格。而暗格中,藏着大量的金银财宝。 要说这官员胆子实在是够大的了,不知道是不是坚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将自己的小银库放在了书库之中。而那么凑巧的是,竟然被胤祉本人发现了。这一下,小事儿也变成了大事儿了。 胤祉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暗格一类的,不是特意寻找恐怕还真的找不出来。而自己却实在是误打误撞才发现了的。不得不说,那暗格藏得其实巧妙极了,虽显眼,但是绝对是让人意想不到之处。 也不得不说,这个官员实在是倒霉至极,怎么就偏偏赶在胤祉来的时候,家中出了个盗洞的老鼠。 出了老鼠就出了,若是一般阿哥,恐怕早叫人去打了,谁知道这个三阿哥不是一般的阿哥啊。 胤祉在现代时,住在农村,最讨厌的怕是就是到处钻洞的老鼠了。所以见到老鼠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追着打。当老鼠钻进书桌下面去时,胤祉的第一反应是将桌子搬开,寻找老鼠的踪迹。 于是搬开桌子后,外面的侍卫听见里面的动静也进来了,大家一起发现,桌子下面竟然有扇门。 最使这个官员倒霉的,就是胤祉身边的几个侍卫,是康熙派给他的。都是大内高手,而且,也都曾是密探。看见这个小门,也许胤祉会认为这是个地窖吧,不过侍卫的敏感直觉却觉得,事情实在不会那么简单的。 门只上了一道锁,其中一个侍卫轻轻一掰,锁便被他拧断了。胤祉还有空想,这人力气真大,看来往日里吃那么多饭不是没有道理的。 胤祉本意是要打老鼠的,不过下到里面一看,连他这个见过康熙内库之人都呆掉了。 康熙的内库,大多放着一些古玩字画,珍宝首饰,真金白银放的倒是不多。可这下面,全数真金白银,直接晃花了胤祉的眼睛。 等那官员的手下发现不对劲儿去禀报那官员时,胤祉的侍卫,已经进宫将这事密保了皇帝。所以胤祉的折子上去时,康熙其实已经知道这事了,而那小官员,直接被下了刑部地牢,着人紧密看住。不许探视,更不能让他自杀。 此时的刑部尚书正是徐乾学。这人倒也算是一方人物,不久前纵子侄行凶一事,被人告到了康熙那里,康熙竟然没有办他,而是留职查看了。这次贪污案,仍是他来主审,想来有了一次教训,必是不敢再违法乱纪了。 虽然这事是刑部主审,不过看来康熙似乎也是明白,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吏,即使是在总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到底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贪污了近百万两白银。这人后面,必然还是有其他人在的。 既然康熙想要大办,底下的人自然也明白康熙的意思。时陈延敬任工部尚书,着他与刑部尚书徐乾学一同审理此案,三阿哥胤祉听审。 如此几个人物一同会审,这事情看来是小不了了,一时间,朝廷上下人人自危。 原吏部尚书鄂尔多治下不严,暂且卸职回府,面壁思过。不许外出,□探视,待事件完结后,再行惩处。原工部尚书苏赫暂管吏部,四阿哥胤禛入吏部协助查询此案。 对于这么重大的事件,竟是又胤祉这个一心只会读书之人发现,胤禛始终觉得有些莫名。先不说有太多巧合在其中,胤禛询问胤祉缘何会亲自前往那五品小官的府上时,胤祉只说是他手下之人听说那小官藏书极为丰厚,尤其是有本汉唐孤本存于家中,所以他才想亲自去看看。 不过到了那小官家里时,倒是知道,这人确实有不少藏书,而这些书却都是先父所收,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汉唐孤本的。胤祉便叫那人带他去了书库,将人遣走后,自己在那里翻阅寻找。 这事发生后,胤祉自己也觉有些不对劲儿,曾找过自己那个手下,不过那人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再问是从何处听来,那人却也说不出了一二三四五来。胤禛查过那人底细,倒是个家世清白的,看来也是被人下了套了。 暂且不管此事,胤禛认真查看了吏部的账册,才发现,这吏部着实亏空了不少。像康熙禀告了查询结果后,康熙大为震怒。要知道,这吏部可是天下的粮仓,若是吏部出现了什么事,怕是国基会有所动摇。 天子一怒,余威十里。胤祉几个负责查案之人首先被骂了,胤祉也是无奈,这板子也打了,鞭子也抽了,那人就是不张口,他也没有办法啊。况且他为了不让自己心软,每次打板子,抽鞭子的,都强忍着不去求情,手心都要掐烂了。 被康熙骂了后,胤祉与徐乾学、陈延敬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得从这官员的家人入手。毕竟,要挖一个如此庞大的地窖,不可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 此时那官员的家人男子都进了大牢,女子尚关在家中,但也是分开关着的,且有专人看管,防止他们互相传话串供。 胤祉几人分开审讯,胤祉不愿用刑,所以被陈延敬直接扔去审理那官员家的女眷。若是对女子用刑,他也是有些接受不了的,所以直接扔给了根本不会用刑的三阿哥。 徐乾学与陈延敬去牢中审问府中男丁,胤祉待遇比较好,直接去那官员家中,茶水一端,审问女眷。 那官员名齐查尔,是户部员外郎,家中有一福晋,一侧福晋及五个妾室。共生育有三子五女,其中只有一子是嫡福晋所出。 胤祉先是审问了府中的一众丫鬟,倒也没问什么与案件有关之事,毕竟这些人常在内院,其实对府中的其他事情倒都是不甚了解的。胤祉往桌前一坐,身后站着几个胤禛给他挑的协助他审案之人。 每个丫鬟过来,都先是一通梨花带雨的哭诉,说自己就是个奴才,虽府中发生的事不了解一类一类的。胤祉倒也不不耐烦,等她们哭够了,就让她们站在一旁,听继续进来的人哭诉。 让那些面露不屑或是厌恶的幸灾乐祸等表情的,通通记下来,最后关到一个屋子内。也不去管她们,只让看着的人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尽数记录下来。而他则去重点审问那些面露悲戚之色的人。 面露悲色者,多是明白府中发生了何事之人,这样的人,必是知道些许内幕的。果然,除了几个是悲伤自己身世的人之外,竟真有一人,是因为悲伤自己的主子即将受这场无妄之灾。胤祉这人,本就给人能够信任的感觉,几句简单的安抚,便使得这小丫鬟开口了。 那名唤月娥的丫鬟,正是这府中嫡福晋的贴身丫鬟,她再三言明,府中福晋已是多年不理事了,嫡子也是向来不理会家中之事的。自侧福晋进府后,府中事务一向是侧福晋做主,家中老爷也是一向最重新侧福晋的,所以老爷的事,侧福晋该是都知道的。 胤祉虽然没有问出什么具体内容,不过这丫鬟的话,却也给他找到了突破口。想来这个侧福晋,只有些故事之人。派了人,出去调查这侧福晋未入府之前的身份问题,胤祉才又叫了之前去听那帮丫鬟说什么之人过来问话。 那人将汇报结果一说,胤祉心内高兴不已。果然,大户人家的后院,总是最先起火的地方。看来果然如那月娥所说,府中的嫡福晋果真是个不管事儿的,府中各事,皆由侧福晋掌管。 而自其中一个出身戏子的小妾被抬进府后,似乎内院又有了些新变化。 ☆、第四十五章 贪污案(二) 那戏子出身的小妾,别看地位低贱,倒是有几分手段的。而且在拿捏男人上,更是无人能及。 这小妾虽然出身戏子,到底是与妓、女有诸多不同的,自有一股子清高的气质在里头。而到了床上,却又最是能放得开的,堪称荡、妇级别,是个男人,哪个能不爱这样的女人。 这齐查尔自有了这小妾,竟是连侧福晋的房门都很少入了,因此这内院经常闹的十分不像话。这侧福晋既要内府的管理权,又要齐查尔的宠爱,明明是个强势之人,哪里能够做小伏低,齐查尔竟渐渐的连她的房门都不入了。 这帮丫鬟的话,倒是使胤祉明白。既然这齐查尔不再宠爱侧福晋,但是却也曾宠信这侧福晋的。想来齐查尔在书库开了地窖藏银之事,这侧福晋即使没参与,也势必是知情之人。若是从他着手,怕也不难。另外那戏子既然得了齐查尔的宠爱,保不住齐查尔也会与她说些隐秘之事的,看来也是可以利用的。 打定主意,胤祉便重点审问起这些后院的女人。 别看胤祉已经将这些人的关系弄的清楚明白了,不过后院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谓的人精,大概指的就是他们了。胤祉与她们交锋一个回合后,惨败。 不要说别人,就是那个一向不管是的福晋,也是闭口不言。这帮女人许是吃准了胤祉不会动刑一般,撒泼打赖无所不用其极。只有福晋与侧福晋两个,到底还是有些素质的,只是沉默不言,倒是连一眼都没看胤祉。 胤祉实在是无奈了,审问了一天,有了突破口,却仍是一无进展。没办法,今日只好放弃了,将人压下去重点看守,防止她们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后,便暂且回家休息了。 胤祉与董鄂氏一同用了晚膳,董鄂氏见他面色疲倦,总是皱着眉头,便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胤祉一想,怎么说这董鄂氏也算是后院的女人,虽然没那么糟心事儿,不过到底也是懂一些的吧。 胤祉边叹气边将白日之事说了,董鄂氏笑道:“爷不过就是想找出这帮女人的弱点罢了,其实,”董鄂氏摸摸自己的腹部,“爷难道不明白她们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胤祉注意到了董鄂氏的动作,灵机一闪,“孩子?莫非是孩子?”这样问着,胤祉随即自言自语道:“不错了,确实是孩子。想那福晋只有一个嫡子,必是宠的跟什么似的,若是我能保得了她的儿子,她必是会知无不言的。” 胤祉关顾着自己高兴,反而错过了董鄂氏一闪而逝的落寞。 第二日一早,胤祉便预备朝着这个方向行动。还没开始审问,便有昨日陪同他一起审问,昨日留下看守的一个人过来回话。 “三爷,奴才有事回禀。” 胤祉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人笑道:“奴才先恕了奴才的罪,奴才才好说啊。” 胤祉笑道:“看你那一脸春意,可是跟这府中那个丫头私通,若是想要人的话,等判了罪后,爷给你求求情,将人给你讨来。” 那人跪在地上道:“爷果真火眼金睛。奴才就招了,奴才可不是想要谁,而是被勾引了。” 胤祉大笑道:“你?还被勾引了?说说,是谁这么大胆子还敢勾引我身边儿的人啊,啊?” 那人嬉笑着道:“不瞒三爷,正是犯人齐查尔的那个戏子小妾。” “哟,这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若是你相中了她,爷倒是也能帮你说话,不过若是娶回家中,怕是不行的。” 那人着急辩解道:“哎哟,我的三爷喂。奴才不是看上她了,奴才不就是顺势受了她的勾引,帮您套套话么!我的三爷哟,您可别捉弄奴才了。” 胤祉笑道:“好好好,不捉弄你了,说说吧,都套出什么话儿了?” 那人这才正经道:“那云娘,也就是齐查尔的小妾水云儿说,那侧福晋似乎并不是出身大家,而是有人特意安插进府中来的。” 看来这侧福晋来头不一般,胤祉略略皱眉,“可询问出是什么人安插进来的么?” “这个倒不曾。不是那云娘不愿意说,而是她也并不知道。只是齐查尔曾经在酒后向她抱怨,说是那侧福晋是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一类。既然那侧福晋想要权,便给她权必是,如今连自己这后院也都尽归于她了,自己这个老爷当的实在是憋屈。 云娘还说,福晋大概是对这侧福晋知道一些的,所以选择了躲避,从来不管侧福晋如何在府中作威作福。” 胤祉道:“看来,咱们该和这福晋好好聊聊了。听说听说福晋的嫡子不过才**岁的年纪,你先去将他接来我这。” 那人诺了声,便出去了。没一会儿,齐查尔的嫡子便被带过来了。这小家伙儿,看来是一直同福晋生活在一起的,被福晋保护的很好,而且有些过于溺爱了。尚还不知道家中出了何事,懵懵懂懂的,似乎还挺好奇家中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小孩子见到胤祉,便觉得很喜欢。胤祉朝他招招手,便蹦蹦哒哒的跑过来了。胤祉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给他拿了糕点糖果吃,小家伙儿吃的十分乐呵。胤祉的东西,多是宫中赐下的,因为他身子弱些,荣妃对他独自生活十分不放心,所以给他求了个御厨,一起带出了宫。 小孩子对于这个满脸笑意的大哥哥很有好感,更是对美味的食物很喜欢,没一会儿就跟胤祉混熟了。胤祉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便发现这个孩子很不对劲儿。先不说这孩子不甚懂事,行为举止竟是宛如幼童一般,实在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 毕竟在宫中,阿哥们都是极为早熟的。这孩子虽不在宫中,但到底也是生活在官家,行为举止却完全没有**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这孩子吃东西的样子,傻笑的样子,与自己说话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弱智。 胤祉心内一动,这孩子,难不成真的是弱智么?叫了人来问,他们倒是也说不明白的,不过这孩子,却是是有些不一样的。 胤祉叫人传了福晋过来,福晋仍是木着一张脸,大概仍是预备什么也不作答吧。不过看到自己儿子的一瞬间,表情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胤祉一直观察着她,倒是没放过那一刻的动容。 胤祉仍是客气的让福晋落座了,这次倒是不急着谈论案情,反而是说起了孩子。福晋不明所以,只偷眼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只听胤祉自己在那说话。 “要我说啊,这孩子就是父母的命根子,若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将那伤害他的人抄家灭族也在所不辞。”胤祉边说话,边给身边的痴儿喂了口茶水,拿出自己的手帕给痴儿擦了擦嘴角。 福晋微微有些动容,不知道是因为胤祉的话,还是因为胤祉对自己儿子的温柔照顾。 胤祉又自顾自的说了会儿话,他自己曾有过几个儿女,所以谈论起孩子的话题,自然有不少谈资。无论是在古代现代,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话题都是大同小异的。 说些童年趣事,聊些孩子的吃喝问题,管教孩子的问题,很容易产生共同点。胤祉现在还没有孩子,自然是将自己的几个弟弟拿出来,挨个说了。先不说是不是骗人的,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些阿哥们平时在宫中做了什么。 不过,胤祉身边的人听胤祉将四阿哥拿出来说事,而且还是说四阿哥小时候与自己一起睡尿床,尿了自己一身,都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笑过后又偷偷抹了把汗,这要是让四阿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家这个口无遮拦的主子呢。 那福晋本也不是特别认真的听胤祉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况且自己的儿子就在人家身边,所以经常偷偷看自己的儿子,怕三阿哥拿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不过渐渐的,却也被胤祉的话题吸引了。没多久,竟是福晋在不停的说,而胤祉变成了倾听者。 福晋说了小半天儿,胤祉才插口道:“孩子困了,且先送他回去睡了,待休息好了,我带他去我府上住几日。” 那福晋本说的正在高兴处,听胤祉如此一说,登时入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孩子刚一出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胤祉面前,再不发一言。 胤祉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天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是如此。我自然是体谅你的。你也知道,齐查尔这次是决计不会翻身了,无论是皇阿玛还是齐查尔身边的人,怕是都不会饶了他。 你们作为他的内眷,自然免不了受牵连。你那孩子,我也是喜欢得紧。他虽然有些??????不过却最是纯粹自然的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我实在不忍心问他的罪。如今这问罪却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让他在这府中关着,莫不如去我那里好好度过余下的日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那福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自然是知道,这府中的内眷,即使不被砍头,怕是也逃不过流放的命运。自己那儿子,虽然有些痴傻,不过确实个懂事的,最是让人心疼不过的孩子。 她原本想着,既然是个痴傻的,死了倒也干净了。他们母子在黄泉路上,也是个伴儿不是。可是临了临了,她还是舍不得的。她的孩子才八岁,还没看过这大好河山,还没尝过生活的滋味,怎能就这般去了。 那福晋哽咽着道:“还请三爷给奴婢指条明路,饶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吧。” 胤祉略做为难的道:“这些日子,我自然是想救你们的,可是你们不要我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知你与齐查尔伉俪情深,许是打算黄泉为伴的,我只是可怜那孩子罢了。哎,你们夫妻情深,恐怕也不在意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吧。算我枉做了小人。” 福晋哭着跪下磕头道:“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忘了自己的孩子。请三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救救奴婢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windlin扔了一个地雷 多谢windlin亲,谢谢~~(*^__^*) 嘻嘻…… ☆、第四十六章 贪污案(三) 胤祉与身旁之人相视而笑,身边的人扶起齐查尔的福晋,笑着安慰道:“福晋大概不知道,咱们三爷最是菩萨心肠之人,必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胤祉笑道:“既然福晋有此拳拳救子之心,我怎会放任不管。我不仅要救你的儿子,还会设法将你解救。否则你那孩儿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想来你也定是不会放心的。” 那福晋又是跪下一番道谢。胤祉身边的人将她扶起,坐在椅子上,福晋这才将自己所知道之事娓娓道来。 胤祉叫人记下了,又让福晋签字画押,着人将福晋与福晋的孩儿两个护送到自己府上,严加保护起来,才又叫了那侧福晋过来问话。 “侧福晋?”胤祉笑着问道。 那侧福晋倒是长的极好的,想来当初被派过来时得了齐查尔的宠爱,也不是假的。 那侧福晋看了胤祉一眼,她已得知福晋与嫡子被送走了,想来定是保命去了。惨然一笑,“三阿哥明知故问,昨日,咱们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胤祉也不恼,笑道:“昨日见到侧福晋时,仍是貌美如花,只一夜间功夫,侧福晋似乎憔悴不少,胤祉倒是不敢认了。” 侧福晋笑道:“三阿哥也不用再问我了,想来您已是从福晋那处知道了些事情的,奴婢便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胤祉道:“不知道侧福晋是与齐查尔大人绢蝶情深,还是惧于身后势力,才出此下策的呢?” 侧福晋淡然笑道:“无论是哪种结果,结局还不是一样的呢。自我家大人被抓起来后,奴婢就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了,说与不说,奴婢最后,也难逃出一个死字,何必做无谓的挣扎,最终害人害己。” 胤祉不同她说这个,转而道:“侧福晋,你五年前入府,第三年才有了一个儿子,如今那孩子,才两岁吧?” 侧福晋惨然道:“正是呢,我那可怜的孩子,今年才两岁啊。” “侧福晋难道就不为你那孩子考虑考虑么?”胤祉动之以情。 侧福晋看了胤祉一眼,垂首道:“三阿哥也许不知道,福晋她恐怕也没同您说过吧。”侧福晋略顿一下,接着道:“福晋的孩子,是被奴婢下毒,毒傻的。” 胤祉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心肠够歹毒的了,竟对个稚童下手。 “福晋也许猜到了,但是又没有证据。其实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呢,她也不敢对付奴婢啊,况且连我家大人,都惧怕奴婢呢。否则福晋怎会为避我锋芒,而每日里吃斋念佛,只守着那痴儿过活呢。 奴婢知道三阿哥是个心善之人,奴婢劝您,还是莫要插手此事了。只我家大人,连同我府上百十条人命,也能将这案结了,何必再牵连其他呢。” 胤祉笑道:“侧福晋倒是看得开。莫非你是怕即使将来你的孩子活了下来,福晋也会报复他的吧?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你那孩子,福晋定是会好好对待的。” 侧福晋疑惑道:“如何见得?” 胤祉道:“福晋即使有娘家扶持,到底孤儿寡母的,恐怕无所依仗,一个痴傻孩儿,如何生存下去。不过若是有个亲生兄弟在身边,又有福晋从小教导,日后痴儿也有个保障不是。 你这儿子,就算为你还债,照顾那痴儿后半生也无不可,福晋自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又我在,福晋又怎会为难你的儿子。孩子总是无辜的,福晋一向潜心向佛,必是也明白这个道理的。” 侧福晋微微动容,而后又自嘲般的道:“奴婢那孩子,即使得了解救又如何。奴婢不止他一个亲人啊,总还会有其他人,受奴婢牵连的。” 胤祉叹口气道:“李氏,商人李进之女,少小伶俐,乃为家中独女。依靠家中所开布庄过活,喜好女扮男装,参与商贾之事,手段了得。五年前以商贾之女低贱身份,却入府为侧福晋,五年间从未见过父母,只有手书互通有无。” 侧福晋笑道:“三阿哥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不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并没什么好说的。三阿哥去查奴婢时,奴婢的父母可还安好?” 胤祉略带悲伤的看着她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为你说的。你那父母,早已在五年前,你入府之时,便被杀人灭口,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侧福晋的笑,僵在唇角。她颤着声音道:“三阿哥所言??????” “完全属实。你这五年来,一次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只收到了书信。你该知道,找个会模仿死人笔迹之人,要比活生生的人要好控制许多的。” 侧福晋闻言,呆愣愣的坐了半天,才放声大哭起来。胤祉也不多劝,只静静的任她哭泣。 待侧福晋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跪在地上道:“三阿哥,奴婢自知在劫难逃,只期望三阿哥能救我儿一条性命,让奴婢一家血脉得以延续。” 胤祉道:“只要你能坦白一切,我自会设法救下你儿子。” 侧福晋懦懦道了声“是”,便将自己知道的事,尽数讲与胤祉听了。签字画押后,胤祉对那侧福晋道:“为了防止你和你的孩子被灭口,你母子俩,暂且也住到我府上去吧。这段时间,你与你的孩子好好相处。我能保得了他,但是保不了你,你也该是明白的。” 侧福晋复又跪下叩谢了胤祉的大恩,才被人带了下去。 胤祉这边一切尘埃落定。毕竟只是女人家,对官场之事并不十分了解,能问出齐查尔身后之人已属不易。 胤祉这边尚算顺利,徐乾学与陈延敬那边却是不甚顺利的。齐查尔已是奄奄一息,却仍是什么也不肯说,府中的奴才,被抓紧大牢之前跑了几个。剩下的这些,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了,也只能说出几个平日里与齐查尔来往过密的官员。 不过只是来往过密,而且也是光明正大递帖子进去的,自然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胤祉将自己这边情况与两人说了,那两人倒是没想到女眷那边竟然比他们这边收获要大许多,也不敢小看了这三阿哥。 胤祉三人拿着从内院问出的结果升堂提审齐查尔,徐乾学主审,胤祉与陈延敬陪审。 徐乾学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齐查尔,你可知罪?”胤祉暗自翻了个白眼,这问的,也太白痴了吧。 齐查尔不答,徐乾学便接着道:“齐查尔,咱们同朝为官,已有数载。不说有多深的交情,到底也有同朝之宜。如今我们已是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才来提审于你。你若招了,我与中堂大人都会为你求情,免你一家百口人命。” 齐查尔惨然一笑,道:“徐大人,既然都已知晓真相,何必还来问我。这真相若是从我口中说出,我那一家老小,怕是也会没命。” 胤祉道:“难道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我皇阿玛相抗衡不曾,有我皇阿玛庇护,齐查尔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罪臣一向听闻三阿哥最是慈悲的一个人,难道就不能保下我家里无辜之人么?” 胤祉道:“朗朗乾坤,昭昭法理,齐查尔大人既然犯下这等过错,怎敢开口求情恩?大人该知道,您贪的不是百两千两,而是数百万辆数千万两。这钱您是自己留下了,还是孝敬您上头的人了,暂且不计。 胤祉只问您,您可曾去京郊贫民所住之处看过,饿殍遍野不足以形容。您可曾去过战场,驻扎于西北东北的兵士们,可能就因为您贪的这几两钱财,而缺少棉衣,无法抵御寒冷。最终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而是死在自己国家的蛀虫手中。齐查尔大人也是上过战场之人,那些兵士的孤魂在您身边游荡着,难道您就不觉得坐立难安么? 胤祉作为大清的阿哥,没有经历过饥饿贫穷和苦难,却也知道,每次赈灾,朝廷都会送去大量的银子。齐查尔大人家的银子,怕是足够解救两个城镇,数以万千的子民了。 齐查尔大人身份尊贵,可能觉得平民的命不值钱,只有您家人的命是值钱的。不过胤祉要告诉您的是,那些平民也是我大清的子民,是我皇阿玛的儿女,他们冻死饿死,难道我皇阿玛就不心疼么? 如此,齐查尔大人又凭什么会认为,胤祉就会为了成全你那小家,而去枉顾法理,不替天子子民讨个公道呢?” 齐查尔一愣,周身泛冷,仿佛真有幽魂飘荡一般。他虽然确实有期望有人能救自己家人的想法,也不过是说上一嘴,没想到却被三阿哥好生教训,看来这三阿哥,也并不是像面上表现的那样,是个只知道一味读书之人。 陈廷敬听了胤祉这番话,却是暗自心折,暗道,这三阿哥,也是个能体恤百姓的。果然天家皇子,即使表现得再平庸,仍是不能小觑的。 胤祉一番话说完,才算是发泄了这几日的郁气,眉宇间平静不少。他本人是极为反感贪官的,他始终觉得,人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的,但是却能够靠自己的一双手,通过奋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罪臣惭愧。罪臣愧对百姓,愧对皇上。罪臣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请三阿哥禀告皇上,罪臣认罪,罪臣贪赃枉法,死有余辜,请皇上责罚。” 齐查尔跪伏在地上,无论胤祉几人问什么,他都只道认罪。无法,三人只好让他认罪画押,将结果禀告了皇上。而胤祉从女眷那里得来了结果,则单独递了折子。 康熙将折子看完后,判了齐查尔斩立决,侧福晋押入天牢待审,家中十五岁以上男丁充军,十五岁以下男丁及女眷奴仆发往宁古塔。福晋及嫡子、侧福晋两岁大的儿子,则被胤祉保了下来,胤祉回明了康熙,康熙也准了。 福晋在此事中有功,与齐查尔被判和离,嫡子及三子归于福晋抚养。福晋回了娘家,由父兄照看,可另行婚配。 胤祉对这一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不过罪首尚未伏诛,这几人还是很不安全的。康熙倒是想得周到,派了人秘密保护,实则行监视之职。 论功行赏,胤祉只被口头表扬了几句,徐乾学与之前犯的错误功过相抵,只陈廷敬由工部尚书平行迁为户部尚书。虽是平行迁职,不过名眼人都知道,这分明是升迁了,毕竟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可是比工部权力大了许多。 原户部尚书鄂尔多,管教下属不力,暂且留待查看,以观后效。 如此一番安排,朝中上下倒也没有大动。而齐查尔的贪污案,却也没牵连到多少人,杀的杀贬的贬,不过动的都是些小官小吏,未伤及到四品以上的大臣。如此一来,不少大臣才算放下了心。 胤祉暗自奇怪,康熙看着也是极为讨厌贪污**之人,怎的却不去办那最大的蛀虫呢。而且那侧福晋按律当处以极刑之人,怎的就只关在了天牢里。难道不怕那人杀人灭口么?即使有证言,没有证人,怕是也死无对证的。 搞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不过这事现在已经不归自己管了,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胤祉这一阵子忙着处理案件,经常奔波于齐查尔府邸和地牢之间,似乎好久没有好生休息了。 看来自己确实不是能管事的那块料,还是好好做自己的米虫便是了。这次办案,康熙奖励了他几日的休沐,倒是合了胤祉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贪污案暂且告一段落,有许多事没交代,譬如幕后黑手什么的,此事还有后续,不过不是下章,O(∩_∩)O哈哈~ ☆、第四十七章 害喜 虽得了休沐,胤祉却也没怎么歇着。 近日董鄂氏身子不甚舒服,胤祉正好得了空儿,本打算邀胤禛过府叙叙,在去郊外游玩的。不过听说董鄂氏身上不爽利,便也只好取消了。 叫了经常过府的大夫来为董鄂氏诊病,胤祉听高全喜禀报了一下府内近日的支出状况,约摸着董鄂氏那处已经瞧完了病,才过去了。胤祉到时,正见大夫笑眯眯的出来,手中拿着装银子的荷包。 见到正主,大夫忙向胤祉见礼。胤祉让大夫起来后,问道:“福晋的身子如何?可有什么大碍么?” 那大夫却是笑着道:“恭喜三爷,贺喜三爷,福晋有喜了。” 胤祉惊讶道:“真的?” 那大夫道:“三爷,小人哪里敢用这样的事来蒙您哪?福晋是真的有喜了,已经有四个月了。” 众人一听,忙都跪下齐声恭贺道:“恭喜主子,恭喜福晋。” 胤祉笑道:“麻烦大夫了,小全子,再给孙大夫包个红包。今日府内上下,均有赏。” 众人又是齐声道:“奴才们谢主子赏赐!” 胤祉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自己则快步走入室内。董鄂氏正躺在床上,她身边的几个丫鬟跪在地上同胤祉道喜。胤祉笑着叫众人平身,统统都有打赏。 扶着董鄂氏躺好,胤祉才问道:“雪莹,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喜的?” 董鄂氏腼腆的笑道:“我月事已许久未来,半月前才开始有些害喜的症状,这才有所发觉,因为害喜害的不是很厉害,所以以为是自己吃坏了东西。近日觉得身子似乎很容易疲乏,因此经常卧床休息。今日大夫诊治后,才确知自己有喜了。” 胤祉笑道:“我常听额娘说皇家子嗣艰难,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怀上孩子。本想着你年纪不大,怕早孕对身子有影响,既然有了,咱们便好生养着就是了。” 胤祉又吩咐人去找高全喜进宫禀报三福晋诊出喜脉一事,没多久,便有宫中派的太医来确诊。又是一通恭喜后,太医得了赏赐,回宫复旨,接着又有各宫的赏赐下来了。 如今太子和大阿哥都尚无子嗣,胤祉与董鄂氏这个孩子,算是康熙的第一个孙辈,自然受到了各宫的重视。胤祉近日虽不能说风头正盛,却也备受康熙宠信,一时之间,竟是宾客盈门,众位大臣都带了礼物前来恭贺。 胤祉很是无奈,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来贺喜的大臣,又接到了几位阿哥的贺礼。原本像这种内眷怀孕的事,是没有送贺礼的习惯的,不过不知道这帮人都是怎么想的,竟是一起全来了。 不过胤祉这人,就是这样,既然大家都送礼来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祉自然也就都收着了。正好自己修书需要钱,有人送来,不用自己贪占的,岂不是更好。 向康熙回禀了这事,康熙也没说什么,只叫他收着便好,胤祉便更是光明正大的高高兴兴的收着了。不拿白不拿,何况皇帝都默许了。 胤祉这边收礼收到手软,收回来的礼,全部叫高全喜入账,记下哪一笔是哪个官员所送,所有贺礼单独放置。 其他官员倒是送的都差不多,另胤祉没想到的是,连那位一向秉持廉洁公正的陈廷敬陈大人,都送了贺礼来。虽然不过是几件宫中赏赐下来的平常玩意,倒也算是有心了。 只是,高全喜认真对了遍礼单后,道:“主子,除了太子与四阿哥外,有位大人也送了厚礼来。” 胤祉笑着道:“莫非是那个余国柱?” 高全喜道:“正是中堂大人。” 胤祉问道:“他送了多少?” 高全喜答道:“古玩珍宝送了一匣子,字画也有几幅,都是名家字画。现银约有……十万两。” “呵!好大的手笔!小喜子,你说,他得拿了多少身家来贿赂我?要说上次在齐查尔家抄家,那可是抄出了上千万两的,我看着都眼馋。想来这十万两,对余国柱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了。” 高全喜笑道:“咱家铺子一年的收入,不过十万两,这中堂大人,也算是有心了。” 胤祉道:“他这份不要动,封起来。等以后,怕是能用得上的。四阿哥,派谁送的礼?” 高全喜微微皱眉道:“那小太监确实是四爷府上的,不过不知道名字,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太监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四阿哥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来,却只是派了个小太监来?” “是,主子,并没见着其他四阿哥身边的人。” 胤祉‘噗嗤’一声笑道:“这个小子,一定是又生气了。” 高全喜没接话,他有些不明白,四阿哥与自家主子关系这么好,福晋有了孩子,他不是该高兴才是么,怎的又生气了。近年来,四阿哥的脾气实在是越来越大了,可能是吃准了主子一定会包容他,已经近乎无理取闹了。 而自家主子还真是一直脾气都极好的,无论四阿哥因为什么事生气,最后一定都是自家主子先低头。哎,自家主子再这样,怕是再难有机会压制住四爷了。 高全喜摇摇头,又得为自家主子递牌子进宫了。哎,这总管当的,不能作威作福便罢了,还是个操心的命。谁叫咱跟了个这样的主子呢! 胤祉终还是去哄那个别扭孩子,不过却不是在宫中,递了牌子才想起来胤祉如今在户部当差,白日里都待在户部,晚间才回宫。 不过仍是进宫了,董鄂氏身子好些了,两人便进宫谢恩了。荣妃心心念念的孙儿终于有影儿了,自然又是一番交代。而胤祉则偷空,去阿哥所瞧了瞧几个弟弟。 胤祉已经见过十一十二了,十四也曾见过几次,不过德妃是不允许胤祉和胤禛过于接触胤祯的。即使想亲近十四,恐怕也非易事。看来这老十四后来始终站在老八身边,倒不是亲兄弟之间如何,而是被德妃害的。 在从前的电视中,老十四永远是向着老八那边的,德妃反过来还要教训老四吧心疼自己的兄弟,却从来不会想想,这亲兄弟之间最后反目成仇,究竟该是怪谁。 正好是午间休息,胤祉到无逸斋时,一众阿哥们正几个凑成一堆儿的聊天。见胤祉来了,忙起身行礼。 胤祉笑着回了礼,叫大家自便。老五老七本与胤祉十分熟悉,关系也很不错,见胤祉来了,自然围着他说话。加上四嫂有了身子,自是免不了又是一番道喜的。 十二与众皇子们不在一处读书,倒是十一也在,只怯怯的跟在胤祺身边。十四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凑在一起,他从前见过胤祉,但是额娘不许他与三哥玩儿,十四便只能离三哥远远的。八哥倒是跟三哥有些像,不能同三哥再一起,胤祯便选择与八哥在一起。而八哥也对自己是极好的,胤祯便更喜欢八阿哥了。 胤祉注意到,与大家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娃娃。这娃娃倒是胖乎乎的,很是可爱。与众皇子相比,这个娃娃,倒是面容不那么出色的,倒不是丑陋,而是普通一些罢了。 那孩子见到胤祉来了,便悄悄跟在十一阿哥身后,间或偷眼瞄瞄胤祉。胤祉看着觉得可爱,便招手叫他过来。 十三阿哥胤祥,见三阿哥叫他,便挪了过去。胤祉看了胤佑一眼,胤佑猜他大概不知道这孩子是哪个,便悄声道:“这是敬敏皇贵妃的儿子,十三弟胤祥。” 胤祉点点头,原来历史上与四阿哥交好,十分讲义气的十三阿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这胤祥,也算是胤禛未来的一大助力吧,不知道两人现在关系如何。 胤祥蹭到胤祉面前,胤祉拉着他的手,问他认不认识自己。 胤祥虽有五六岁的年纪,却有些认生。不过见胤祉笑眯眯的模样,轻声问道:“你就是四哥经常提起的三哥么?你怎么认识我?” 胤祉一听,看来这十三与四阿哥已经熟识了,便道:“因为你四哥总是跟我说,有一个很好的孩子,是我们的十三弟,平时总是把我带给他的点心偷偷吃掉。” 胤祥忙辩解道:“我哪有,分明是四哥给我吃的,我就偷偷拿了一会。” 听身边几个哥哥大笑,胤祥才有些明白,这三哥逗他呢。甩开胤祉的手,胤祥赌气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四哥去。” 胤祉忙拉着他道:“别啊,你要是不告诉你四哥,三哥下次也给你带点心,还给你带有趣的小玩意可好??” 胤祥想了想,又拉起胤祉的手道:“那好吧,我不去告诉四哥,你下次也要给我带好吃的,还有好玩儿的。” 几人笑闹一阵,一旁的八阿哥却有些不高兴。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三阿哥,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奇怪。他不讨厌见到三阿哥,但是每次见到他又觉胸口十分不舒服。 老九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老十和老十四则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听见三阿哥要给十三阿哥带点心和小玩意儿进宫,都睁大了眼睛。明明也想上前与三阿哥说话,叫三哥也带给自己,但是瞥见八哥的脸色有些不对,便都老老实实的坐着了。 胤祉与几人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午休就过了,胤祉也不同他们罗嗦,邀他们无事就去他府上做做,便告辞了。倒是十三,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喜欢上了四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哥。心内想着,无怪乎四哥总记着三哥,三哥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与兄弟几个道别后,胤祉便直接回了荣妃那。恰好荣妃与董鄂氏叙完了话儿,荣妃又要胤祉好生照看董鄂氏,又道宫内派去的几个嬷嬷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最是妥帖之人,让胤祉两人放心。 毕竟是胤祉的第一个孩子,荣妃难免十分挂虑。又知会了如蝶看着点儿这对儿即将为人父母的半大孩子,别贪图享乐坏了事。 如蝶自然明白荣妃所指,隔日便搬到了董鄂氏的院子里。胤祉本怜其辛苦,所以让她单独睡在一个院子,也有丫鬟小厮伺候着的,不过如蝶却总是觉得自己是个贱命,受不了别人伺候自己。 如今董鄂氏有了身子,如蝶搬去了董鄂氏那处,才又觉得自己很有些用处。胤祉知道劝不住她,便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也不知道荣妃又与董鄂氏说了什么,董鄂氏竟又将自己身边的丫头分到了胤祉身边。说什么自己现在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三爷,自己身边的人,迟早也是要收房的,不如三爷现在就要了她吧。 被胤祉再三拒绝了后,竟然直接将人脱光了放在他的床上,搞得胤祉哭笑不得。 董鄂氏以为胤祉是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丫头,又与如蝶张罗着在外面找一个,抬回府来。到底还真是叫她们鼓捣出了个容貌非常的女子,据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是小门小户,便一顶轿子抬进府中,到底做了个格格。 胤祉知道后,也是无奈。实在被这两个女人烦不过,到底是收了。不过也只是在府中养着,与未成年人什么什么的,有董鄂氏一个就够了,胤祉实在是再没心思做什么了。 ☆、第四十八章 户部尚书 胤祉这边出宫后,便寻了借口,跑去户部看胤禛。 胤禛这边,实在是不想看见他。本来娶个福晋也就罢了,不过福晋才有了身子,就巴巴的又抬了人进府,实在是太急色了些,怎能不让他着恼。 但是胤祉却不知道胤禛是为了什么生气呢,只道这别扭孩子,不知道又因为什么犯了别扭,还是得自己好好哄着吧。 胤祉未叫人通传,只说过来转转,反正现在户部尚书是陈廷敬,也算自己人啦。胤祉这人没什么党派的认识,即使有,大概也是将自己划分在‘四爷党’里面的,毕竟胤禛才是未来帝位上的正主啊。 况且陈廷敬这人,虽然是个清官,但是却并不迂腐。所谓外圆内方,八面玲珑,大概指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知道三阿哥来找四阿哥了,陈廷敬作为下属,自然要过来好好沟通一下,大好关系了。 所以当胤祉和胤禛还没说上几句话,陈廷敬便端着他那壶小茶水,笑眯眯的踱了进来。 胤禛虽然在户部不算什么官员,到底是皇帝派下来的,而且身份极高,自然有个单独的小室,让他处理事务。上任户部尚书算是扔下了个烂摊子,好在胤禛是有些手段的,陈廷敬也不是个不作为的官员。 在两人状似无意,却又默契非常的配合下,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户部上下便又变得井井有条了。 胤祉刚进来时,胤禛只抬头瞧了他一眼,便又专心处理事务,仿佛没看见他一般。胤祉也不计较,站在桌旁,时而为胤禛研磨,时而将胤禛需要的文书递过去。胤禛口渴去够茶时,还贴别体贴的递到手中。胤禛毫不怀疑,现在他若是叫胤祉喂他喝水,胤祉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在胤祉心中,他始终是拿自己当一个需要他疼着宠着的弟弟的,胤禛颇为无奈的想道。 陈廷敬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三阿哥站在四阿哥身旁,端茶倒水的情形。陈廷敬一愣,这三阿哥与四阿哥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天家无亲情,或许还真有特例也不一定。但随即便笑着向两位阿哥见了礼,也不用人让他,便自己站了起来,道:“听闻三阿哥到了,臣便带了御赐的茶水,来给二位阿哥尝尝。二位阿哥想必也是不稀罕的,不过是臣的一点儿心意罢了。” 胤祉笑着请陈廷敬坐了,拉着胤禛围着桌子也坐了下来。胤祉笑着打趣道:“中堂大人说笑了,谁不知道皇阿玛赐您的茶,那是独一无二的呢。胤祉听说中堂大人一向都是拿这茶水做买卖的,怎的今日这般大方?先说好,咱们兄弟可是没钱给您的。” 陈廷敬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没想到,臣这吝啬的美名已经传的这般广了,连一向闭门造书的三阿哥都听说了,臣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胤祉笑骂道:“你这个老家伙,给你三分颜色便能开间染坊。说吧,你这无事献殷勤的,是奸啊还是盗啊?” 陈廷敬故作严肃道:“看您把我形容的,臣是那样的人么?” 胤禛一旁插口道:“听闻中堂大人一向最是清正无私的,家里福晋女儿都要绣花织布为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话要是胤祉说,陈廷敬一定认为他是在调侃自己。不过以他多日来与四阿哥的相处,知道四阿哥说话,绝对不会带有任何感□彩的,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 胤禛这样一问,反倒搞得他老脸一红,道了句:“臣惭愧啊!” 胤祉一见这气氛不对劲儿了,忙道:“诶,中堂大人为国为民,也算鞠躬尽瘁了。只是自古忠义难两全,中堂大人不必如此愧疚。” 陈廷敬道:“听着三阿哥的话,倒像是戏文里的人说的。没看出三阿哥还有些江湖侠气。” 胤祉笑道:“倒真是戏文看得多了,不过胤祉倒是做了些小买卖的,若是中堂大人实在有什么麻烦,可以过来我这。胤祉能够帮衬的,自会帮衬一把。” 陈廷敬大笑道:“有三阿哥这句话,也不枉费臣特意拿了贡茶来贿赂啊。哈哈哈??????” 胤祉也跟着笑,“就你这点儿东西还算贿赂啊?跟你说,本阿哥最近接了份十万两白银,其他玉器不算的贿赂,手笔照你这个比怎样?” 陈廷敬也收到了余国柱的所谓贺寿礼,正也是十万两,与胤祉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对方所谓贿赂所指。胤禛却是不明白的,他皱眉问道:“三哥,收受贿银一事可是真的?” 胤祉遂正色道:“今日来,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正好中堂大人也在,不如让他说说?” 胤禛看向陈廷敬,陈廷敬笑着道:“哈哈,三阿哥总是将这种麻烦事推给臣来做,谁不知道四阿哥最是正直公正的一个,要他知道了咱们收取贿银之事,下官可就惨喽!” 胤祉笑道:“别说这些废话,若是我四弟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我还会让他知道么?” 陈廷敬这才正色道:“不瞒四阿哥,臣知您与三阿哥之间兄弟情深,那臣便也不瞒着您了。四阿哥也知道,臣之前与三阿哥一起办了件案子吧?” 胤禛点头道:“自然记得,我正也是为了那件案子被委派过来户部的。” “四阿哥记得,自然也知道,这案子,贪污款项巨大,但是却只捉了几个小虾米。臣,斗胆揣测圣意,怕是圣上所为,大有深意啊。” 胤禛不动声色,问道:“此话怎讲?” 陈廷敬也不瞒他,道:“余国柱之前做过兵部尚书,调任户部尚书,现在是武英殿大学士。咱们办了齐查尔,又扣了齐查尔的侧福晋,他怕是也明白风向大概要对他不利了吧,否则前几日也不会提出告老还乡。” 胤祉对朝中事务并不是太懂,所以也不发表意见,胤禛却是明白了。“中堂大人的意思,皇阿玛打算办他了?” “不是打算办他,而是打算先不动他。臣猜测,圣上怕是再等待时机吧。” “时机?”胤禛心内暗道,这余国柱,明眼人都知道,是大阿哥的人。暂不说此事与大阿哥有没有关系,单说皇上将这事压了下来,又不许余国柱辞官,怕未必是体恤老臣,而是留作他用吧。如此,莫非他这皇阿玛想要动大阿哥了? 胤禛对于当前的局势倒是明白的。他之所以会与太子交好,完全是因为太子是一过之储。而他要做的,不过是忠于一国之储罢了,此为忠君之思,也是听从了胤祉的劝告的。 康熙虽立了太子,但是又不想太子的权力过大,所以有意提拔大阿哥在军中建下功业。如此,利用大阿哥来牵制太子,朝中又有明珠与索额图互相牵制,当是平安无事才是。 不过,明明平和的局面,却被胤祉无意中打破了。虽然胤祉并未有所察觉,但是入胤禛陈廷敬等,聪慧之人,却是发现了的。 陈廷敬不明白,为什么康熙会突然宠信起这个貌似平庸无能的三阿哥的,虽然在此次办案中,三阿哥倒也不是那么无能的。不过到底胤祉给人留下的印象,便是一个百无一用的文人。毕竟,没人认为会编书,有学识,就是个有能耐的。 但是胤禛却知道的,胤祉是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皇阿玛的信任。 先不说天家,就是平民百姓家,也没有哪个儿子会亲身试药,况且胤祉天子骄子,却甘愿为皇阿玛试药,试问哪个阿哥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胤祉并不是出于讨好康熙的目的,这般无欲无求,皇阿玛怎会不喜欢他,不宠信他。 不过宠信归宠信,到底康熙一代明君,还是做到这个三阿哥不适合给予权力的。倒不是胤祉真的无能,只是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处于权力中心地带,所以,康熙,实在是拿胤祉作为一个招人疼的儿子来宠爱着的。 胤祉对这种事情一向都不是那么敏感,若不是从电视里看到九龙夺嫡之事,怕是他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的。 不过胤祉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可能聪明不及其他阿哥,到底也不是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人。所以对于康熙暂且压下齐查尔一案,又将齐查尔的侧福晋关押了起来,变相保护,便明白康熙怕是别有深意的。 所以在余国柱给自己送贿银来时,并未声张,只是将银子收了,封存起来,又密奏了康熙。想来那陈廷敬必是也收下了银子,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而后同样密奏了康熙吧。所以才会与自己提起这事,也算是彼此交个底儿。 胤祉有事一向是不瞒胤禛的,陈廷敬大约也明白,既然三阿哥没打算背着四阿哥搞这些事,怕是两人关系极为亲密的。于是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揣测和如何收下贿银,为何会收贿银一事说了。 胤禛点头道:“既然你们已禀了皇阿玛,皇阿玛又未说什么,怕是默认了你们的作为。只是此事恐怕牵连重大,你们还当小心才是。” 胤祉与陈廷敬自然明白这四阿哥所指重大的关系是谁,所以也只点头称是。 陈廷敬与两人说了会儿话,见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有送客之意,摇摇头,笑着告辞了。他倒是挺看好这四阿哥的。其他阿哥们,若是有臣子主动亲近,还不得好生笼络。这四阿哥倒好,好像深怕哪个臣子与自己走的近一般,即使在户部,也未见得对他这个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有多么热情。 待陈廷敬离开,胤禛便又恢复了那副好像谁欠他八百吊一般的模样,胤祉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暗自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昨天好忙啊,累的脚打后脑勺的,回来就没力气更文了。 所以今天努把力,晚上再写一章,像昨夜等我更文的筒子们致歉啦~ ☆、第四十九章 发作 “好了好了,别气了。难道你预备以后都不搭理三哥了么?” 胤禛不说话,胤祉又道:“若是真心不搭理三哥了,干嘛还要送来贺礼。你三嫂在家还念叨你呢,这么久没见你,等你哪天去了,要给你做些南方小吃呢。” 胤禛看他一眼,道:“三嫂对你也算不错的了,她不过才有了身子,你便抬进府里一个格格。若是日后你觉得厌烦了,岂不是还会娶十个八个进府?” 胤祉笑道:“原来是在为你三嫂打抱不平啊,放心,那女人是你三嫂硬要我抬进来的。你也知道,她虽然性子温顺,但是倔起来也挺要命的。还好你只是我弟弟,若你是女子,我怕是要以为你在拈酸吃醋了。” 胤禛心内暗道,我可不就是吃醋了么,口中却道:“算了,是我错怪了三哥。三哥今日来,所为何事?” 胤祉往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水,道:“怎的?没事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胤禛不去理他,又自顾自的看起了文书账册。胤祉见他又是这副样子,便凑到他身边,故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是因为哥哥想你了,所以来看你的。哪知道你既不想我,也似乎不想看见我。哎,既然这样,那哥哥我可就走了啊。” 胤禛忙拉住胤祉道:“三哥,你别走。” 胤祉笑嘻嘻的道:“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我就逗逗你。反正你也在宫外,这些公文明日看也无不可,咱们且先出去吃饭,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馆子,咱们边吃边聊呗!” 见胤禛点头,胤祉叫苏培盛去知会了陈廷敬一声,拉着胤禛便走了。 两人坐上一顶轿子,胤祉便絮絮叨叨的与胤禛讲诉了自己办案的经过,又穿插几句窗外的市民风情,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处饭庄。 胤禛下车一看,正是那次大阿哥大婚时,他们去的那家店,不过现在已经改名为全聚德了,还是自己亲手题的字。 胤禛看了胤祉一眼,胤祉笑着道:“上次来过一回,看你也是很喜欢的,所以这次又过来了。你也有几年没来了吧,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家烤鸭的味道?” 胤禛略带笑意的道:“自然是记得的。只要是与三哥有关的事,弟弟都记在心里的。” 胤祉低声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非要在我床上睡,最后却水漫金山了?” 胤禛红着脸怒视胤祉一眼,胤祉略略一呆。胤禛已逐渐褪去了少年时微微有些婴儿肥的模样,近年来,更是越来越出色了。 刚刚那一眼,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眼底藏着无限风情,让胤祉不禁有些微的失神。 见胤祉盯着自己发呆,胤禛不明所以,拉了拉胤祉道:“三哥,你怎么了?咱们进去吧?” 胤祉这才醒过神来,暗道自己实在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虽然他心态老成,到底正是年轻人的身体,最是容易冲动的了。不过对着自己的弟弟也会失神,倒是叫胤祉觉得自己忒是下流了一些。 老脸一红,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失神,随即道:“啊,进去吧,进去。” 李德全与苏培盛先进去瞧了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人,那掌柜的眼尖,见到李德全,忙小跑过来作揖道:“这不是李副总管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主子想这吃食了么,小人这就给您装回去几只。” 李德全笑道:“掌柜的不用忙,楼上雅间有没有空的,给咱留下一间便是。” 那掌柜的笑道:“可是副总管要宴请客人,楼上正剩下一间雅间,不过位置不太好,不知副总管能不能将就一下。若是不着急,请您等等,小人上去催催,看看哪桌能不能提前结账?” 胤祉在门外进来道:“掌柜的不用了,就那间雅间就好。我只是来与四弟吃个闲饭,无需劳师动众,就按我每次来点的菜上就好。” 那掌柜的已是知道胤祉的身份的,况且胤祉也算是他们店的大老板,自然是殷勤伺候着的。亲自引了胤祉几人上楼,进了雅间后,又向胤祉与胤禛磕头请安。胤祉道:“掌柜的不必多礼了,这里有小全子伺候就行,你且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那掌柜的道了声‘是’,便又去厨房张罗着布菜一事了。 胤祉与胤禛此次出来,胤祉是没带人的,胤禛也只有两个康熙派来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其余就是李德全苏培盛两人。胤祉见没有外人,便叫他们四个也坐了。李德全与苏培盛是常陪着两个阿哥的,自然知道这三阿哥吃饭时,最不喜欢身边站着一群奴才,已三阿哥的话说,吃了会不笑话的。 见阿哥身边的公公没说什么便坐了,两个侍卫相视一眼,便也道了谢,也坐下了。 两个兄弟又说了会儿话,也就是胤祉问问胤禛最近过的怎样,在寝宫都做了什么,有没有读书一类的闲话。毕竟有康熙的人在,终是不好说些别的的。 没说一会儿话,那掌柜的便又亲自过来摆菜。仍是老几样的东西,不过掌柜的听了胤祉的建议,又多准备了一些花样。不过仍是已烤鸭为主,毕竟店中本就是已烤鸭为主,弄太多其他的东西,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除了烤鸭,不过是几样小菜,正好鸭肉吃多了,可以解解腻。不过倒是有许多客人很喜欢这些小菜的。这些小菜,也都是胤祉想出来的,综合了南北方腌菜的特点,做出来的,倒是适合大众的口味儿。 胤祉也不用旁人伺候,摊开薄饼,涂上酱料,卷了鸭肉,便递给胤禛。伺候胤禛连吃了几个,胤禛摆手示意自己饱了,胤祉才又卷了自己吃。 几个奴才身前也都有卷饼酱料鸭肉的,尤其是两个侍卫,分量倒是比其他人都多的。这也是那位全掌柜的依照以往胤祉身边带的侍卫的饭量准备的,怕这帮粗人吃不饱。 两人脸一红,也不说话,看了三阿哥示范了吃饭,便埋头吃了起来。一吃上,便停不下来了,无怪乎那掌柜的给他们的分量多些,等他们满盘子都吃掉了,还没觉得怎样呢。 待几人用过了,掌柜的便又上了几道其他做法的烤鸭,连侍卫都吃撑了。吃好后,胤祉叫掌柜的新作了两份,装进锦盒里,叫胤禛带回去给十三十四尝尝。 出了全聚德,胤禛将胤祉送回府,又去看了看怀了身子的董鄂氏,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送给未来的孩子,保佑其平安的。不管胤禛心内有多么的嫉妒这个女人,到底这女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错儿,而且还怀了胤祉的孩子。胤祉的第一个孩子,到底心内还是替胤祉高兴的。 告别了胤祉,胤禛回宫后,便派人将两个锦盒给两位阿哥送过去了。十三听说是三哥叫四哥从宫外带回来的吃食,自然欢欢喜喜的接了。十四那边,倒也是道了谢手下了。不过胤禛的人后来打探回来说,十四阿哥倒是很喜欢那吃食的,不过还没动,就被德妃派给胤祯的太监送去了德妃那处。后来听说是喂了猫。 打探消息的人偷瞧了眼四阿哥的表情,未看出喜怒,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后来听说,晚上睡觉前,四阿哥脾气发作,狠狠打了一个做错事的太监。 这事被康熙知道后,非但没有责骂四阿哥,反而是赏赐了不少东西过去,说是四阿哥近日在户部,公务繁忙,竟然还有不长眼的奴才惹恼四阿哥,所以赏了东西以作安抚。那四阿哥发作的奴才,也不知所踪了。 后来又听说德妃似乎被康熙责骂了,大约是说她挑拨老四和老十四兄弟感情一类,更不该在自己亲生儿子的院子里,安插耳目。 胤禛听说之后,也只微微嘲讽一笑。这些流言,只能作为流言来听听罢了,难道真的能去质问自己那额娘,为何要在自己院子里安插奸细么! 倒是胤祉也从荣妃那里听说了这事,特意派人来邀他出去游湖,又是好一番抚慰,胤禛觉得,他倒是赚了的。 游湖第二日,康熙便又宣召几位阿哥进宫,宣布秋狩事宜。 这春秋两季狩猎,大概是大清还未建国之前就已经流传下来的祖制,大约是怕这些子孙们忘了,过去的戎马岁月,莫被安逸的生活磨平了性子。 后来春狩逐渐停了,毕竟春天是万兽发春□的季节,这时候去打猎,难免会耽误百兽繁衍。所以渐渐的,就只剩下秋狩了。秋狩有时安排在皇家猎场举行,猎场中放养着一些小型动物,以供王公大臣们围猎。有时也会去塞外,在蒙古草原上进行。 先帝后宫中大部分后妃及他的己任皇后都来自蒙古,而康熙的后妃却几乎没有几个蒙古女子,历任皇后,更加没有蒙古女子。大约是出于安抚的目的,所以基本上每两年都会巡视蒙古一次。而且,虽然他没有娶蒙古女子,不过他的女儿们,却都是嫁到了蒙古的。 而其中一位,和亲蒙古的女子,正是胤祉胞姐,和硕荣宪公主。六月时刚刚晋封为和硕公主,便被指婚给了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蒙古族巴林部人,扎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的次子。 胤祉对他这位同胞姐姐,还真说不上熟悉,充其量也就是见过几面罢了。康熙的女儿们与儿子们都是单独教养的,而且女儿们都被赋予了和亲的命运,说起来,并不是十分受重视的,连带的,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众位妃子的重视。 荣妃先后丧了几个儿子,自有了胤祉后,难免将自己的满腔爱子之情,尽数给了胤祉。而她这女儿,自小便不与她在一起,所以也就有所忽略了。连带的,胤祉自然也就没见过几次他这姐姐,更别提说话,亲近了。 不过胤祉倒也是与她说过一次话的,是在她和亲时送亲前,带荣妃捎了几句话罢了。不过他这姐姐倒也不是一般的女子,算是个开朗又坚强的。不仅没有对康熙这种变相卖女儿的行径有所质疑,更是跪在康熙的面前,称必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使得康熙倒是看重了这个女儿的。 送亲的队伍,是五阿哥护送。五阿哥胤祺本就与胤祉交好,如今送的是胤祉胞姐,自然格外照顾。两人也是姐弟,况且出门在外,因此常在一起聊天。自然,聊的内容也只能是胤祉。 这下,和硕荣宪公主倒是从胤祺口中听说了不少自己那弟弟的事。虽然没什么接触,对胤祉也不了解,到底是一母同胞,感情上自然近些。听着胤祺讲诉胤祉之事,她这做姐姐的,自然也觉得格外的亲切。 康熙的女儿们,也都不是娇养着的,骑马射箭,不说十分了得,也是拿得出手的。这和硕公主,初嫁给乌尔衮,便用了得的骑射,征服了这个蒙古汉子,也赢得了巴林部勇士们的尊敬。 胤祉自胤祺口中听说了他这姐姐的事,便进宫讲给荣妃听。荣妃得知自己女儿过得好,便也放下了心。 此次康熙秋狩,便安排在了蒙古,巴林部负责接待。而由于胤祉的胞姐新嫁过去,所以这次随扈的人员中,自然就包括了胤祉。 太子与五阿哥监国,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随扈。 ☆、第五十章 木兰秋狩(一) 胤祉虽然是大清的阿哥,不过这样的场合,一般他都是不参加的。毕竟,狩猎一事,对于胤祉这个身体不是很好,基本算是未参加过校场训练的阿哥来说,实在是不很适合的。 不过这次,胤祉却是被特点要随扈的。康熙的意思,是胤祉的胞姐才嫁去了蒙古,胤祉正好一起去探视,算是全他们姐弟情谊。其实这话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谁不知道康熙的儿子与女儿可不是在一块儿养着的,要说是兄弟情谊倒有可能,姐弟情谊,还真是贴不上边儿。 话虽如此,大臣们心里倒是有了底儿,康熙现在真的是看重三阿哥的。毕竟,像大阿哥四阿哥这样经常随扈的,点他们陪同不算什么。反而是三阿哥这样,康熙钦点同行,便说明了些问题了。 其他几位阿哥也是反应不一的。毕竟三阿哥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却是突然间受到了康熙的宠信,实在很难不叫人猜想些什么的。胤祉本人无觉,倒是挺开心的准备着随扈的用品。 毕竟难得出去一次,虽然之前康熙曾经说过,待他成年,可以任意出京,寻访名家,查找书籍。不过,一个阿哥,哪里能够真的随意出京呢,即使有想要的书籍,也不过是派人去找寻罢了。 总不能真的叫个天家阿哥,亲自跑去谁家翻找书籍吧。在京中,胤祉尚还不会每家都亲自到访,只有一些孤本一类,才能请得动他的。倒不是他不想去,主要是一般的书籍,实在不需要劳动他大驾的,底下人直接就能去搜集了。 再说,堂堂一个阿哥,总是与平民百姓混在一处,总是不好看的。 胤祉去塞外,一应用具都有高全喜准备着,而且高全喜会随身伺候着,不过就是荣妃有许多东西要给自己的女儿捎去,所以由胤祉在宫外置办着。董鄂氏过了最初的害喜期,小腹微微拱起,也跟着挑选各色玩意,给和硕荣宪公主,自己的小姑子。 胤祉自己也淘了些银子,在京中买了各色绸缎、首饰、生活用具,填补进了荣妃预备送去的箱子里。 这些阿哥们,每次出行,一般带的个人的东西倒是不多的,毕竟康熙的排场虽大,但是人却也是不少的。不过胤祉这边例外,主要是胤祉跑去和胤禛挤一辆马车了,自己的马车则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算是物尽其用了。 将董鄂氏送进宫去,与荣妃住一段时间,一来陪荣妃解闷,二来也能够让荣妃照顾着些。毕竟府中高全喜李德全都跟着胤祉出来了,董鄂氏在府中,没什么得力的人手,如蝶要照看着阖府上下,没有那么多精力照应她。 安排好了家里,荣妃又交代了一番,才放心让他离开。临行前,太子竟也找了胤祉与胤禛喝酒,叙了会儿话,倒是没说什么多余的。高高兴兴的说了会儿话,胤祉便先行告辞了,不知太子留下胤禛交代了些什么。 圣驾规模浩大,目的之一,自然是震慑蒙古各部落的首领,扬大清国威。二来,自然是为了威吓那让康熙恨得牙痒痒的葛尔丹了。 上一次康熙御驾亲征,结果半路生病,不得不返京。之后虽然一直远程监控战况,到底总是鞭长莫及的。索性福全常宁仍留在蒙古,两人会师后,福全率军大战葛尔丹三日,大败之。奈何后又中了葛尔丹的缓兵之计,使得葛尔丹侥幸逃脱,至科布多一带,休养生息。 康熙此次秋狩,游猎尚在其次,最重要的目的,自然还是要与蒙古几旗继续结盟。另外一件自然是要使原本因葛尔丹袭击而寻求大清庇护的喀尔喀蒙古完全降附于大清,成为攻打葛尔丹的助力,更能成为守卫北疆的力量。 康熙此次前往的秋狩的地方,正是木兰围场。木兰围场地处蒙古与京津交界之处,算是极具战略意义和政治地位的。 说起来,木兰在满语中是‘哨鹿’的意思。‘哨鹿’即打猎时,由兵士们头戴鹿角,在林子中学公鹿的叫声,从而引诱母鹿出现,再由皇子大臣们进行猎杀的一种打猎方法。这是胤禛在路上讲给胤祉的。 算起来,木兰围场实在是一处水美草丰之所,各类兽类繁衍生息之所,胤祉初到猎场,便十分喜爱。安营扎寨之后,胤祉几人前去给康熙请安,这时候蒙古的亲王已经到了,但是不与康熙等人在一处,待康熙休息好了后,才会来拜会。 胤祉几人到了后,康熙掩下眼底疲惫,道:“此次宴会,众位皇子都要出席。想来那些王爷们,必是会与你们切磋。若是问道武艺,胤褆几个,务免胤祉与他们正面交锋。” 几人俱是答应下来,才跪安回了自己的营帐。 胤祉与胤禛回了一处,进了帐子后,胤禛叫高全喜李德全在外面看着,自己留下与胤祉说话。 “三哥,皇阿玛近来愈加对你宽厚了,你自己且小心着些。” 胤祉纳闷道:“你也觉得皇阿玛对我有些不对劲儿么?我也觉得似乎是对我更好了些,还特意嘱咐你们照顾我,不知皇阿玛是什么意思。” 胤禛摇头道:“三哥,皇阿玛自那次你为他试药后,便有心提拔你,不过你自己却不长进。皇阿玛大约也看出你对朝政不上心了,也就不逼你了。这次秋狩,摆明了是为结盟而来,皇阿玛未带太子,却带了你前来,足以说明他还是很看重你的。 皇阿玛也许也明白,你不喜爱权柄,所以只是单纯的带你出来游玩。不过皇阿玛这样想,你这样想,别人却不这样想。如今大阿哥有把柄在你手上,暂且不会拿你怎样,不过我看着那老八却不是个能省心的。” 胤祉道:“你觉得,老八想害我?” 胤禛摇头道:“害你应该还不至于,毕竟他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过,难免他不会撺掇其他人做什么,我看他,不像是个安分的。” 胤祉眉心一跳,这胤禩,怎么不与电视里演的温文尔雅的样子相符的,看来历史真的是不能与电视中看到的相对照的。“我平时就在营帐附近转转,你且莫担心,我不会走远的。” 胤禛点头道:“你在这附近闲逛时,也千万带着些人,免得出事。” 胤祉真的他担心自己,自然满口应了下来。胤禛见他累了,便也不多留,招呼高全喜进来伺候着,见胤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 才回大帐,便有人递了书信一封,胤禛一看印鉴,乃是太子的私信。胤禛暗暗皱眉,太子在京中,竟然这么大大咧咧的往自己这里送私信,若是叫皇阿玛知道,怕是又有一番风雨。拆开书信,更是烦闷。走之前,太子就三番五次的要自己注意,不要事大阿哥与蒙古亲王走的太近,这又特意送了信来,仍是为的同一事。 胤禛看了信,冷哼一声,苏培盛忙点了火捻,将信烧了。直瞧着烧成了灰,才将灰烬收走。胤禛心内暗道,这太子,实在是越发的没有形容了。须知,皇阿玛正值壮年,太子合该谨小慎微,有些不该有的念头,早该掐灭才是。太子此番作为,怕是又受了那同留京中的索额图挑拨,实在是太过鲁莽。 胤禛这些年,利用自己的喜怒无常,拔掉了几个外人安插进他那处的太监,但是康熙的人,他一直没敢动过。他不知道自己收了太子私信一事,有没有传到康熙耳中,康熙会有什么想法。他能做的,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罢了。而太子所交代之事,更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 若是皇阿玛愿意让大阿哥与蒙古亲王亲近,胤禛也只能干瞧着,若是他那皇阿玛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产生,自然有的是法子调离大阿哥,胤禛也犯不着再去特意对付他了。 晚间,康熙与几个阿哥都休息好了,才设宴招待几位蒙古亲王。胤祉坐在康熙右侧,大阿哥下首位置,对面坐着的,正是扎萨克多罗郡王,自己那和硕荣宪公主姐姐的公公。 众人像康熙敬酒后,胤祉微微抬起酒杯,冲着扎萨克多罗郡王的方向微微起敬,扎萨克多罗君王忙弯腰回敬。乌尔衮也在营中,但是尚还不具有上宴的资格,所以与自己的妻子和硕荣宪公主待在帐外。 君臣共饮一杯酒过后,便有喀尔喀三部首领共同双手高举降书跪在地上,用蒙语高呼:“圣心仁裁,保护喀尔喀三部免遭灭族之祸。今立表归降,以示臣服之心。” 康熙走下座位,笑着扶起三人,亲手接过降书,身边的太监忙接过捧在手中。康熙笑道:“满蒙本一家,今日喀尔喀三部为我大清一统,实是做了表率。朕代天下,敬三位一杯。” 四人从身旁侍立的奴才手中,取过大碗,斟满酒,共举杯,极为豪爽的一饮而尽。饮毕,康熙哈哈大笑着反身回到上位,其他三人待康熙做好后,才单手抱于胸前,深鞠一躬,回到自己的作为上。 受降过后,果真有蒙古亲王提议要与几位阿哥切磋。大阿哥常年混迹军中,征讨葛尔丹又是前锋主将,自然为在座的几位亲王熟悉。胤祺一副温和的样子,却也是个作战极为勇猛之人,不可小觑。胤禩形容尚小,不在考虑的范围。其他三人,自是成了这些亲王切磋的主要对象了。 说起来,四阿哥与七阿哥这些王公大臣们倒是都见过的,唯独这三阿哥竟是一次未见过的。一时之间,摩拳擦掌,自然都是对着三阿哥来的。 扎萨克多罗郡王早已从自己那儿媳口中得知,三阿哥幼年受过伤,伤了根基,所以并未练武,因此倒是不会去特意触皇帝霉头的。毕竟,若是三阿哥输的太难看,康熙面上也不好过。 他知道,却不代表别人也知道。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却是用汉语说道:“伟大的天子,可否由臣下,来挑战您的三阿哥?” 康熙略一皱眉,道:“贝子想要挑战朕的三阿哥,却是为何?” 那年轻人道:“听闻您的三阿哥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臣下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这等本事。” 康熙一听,这扎木苏贝子似乎不是想要挑战角里,便看了一眼胤祉,见胤祉正朝他微笑,便点头道:“朕这三阿哥,说是知天下事,实在夸张了些,不过倒也 足能称得上博古通今了。贝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 扎木苏笑道:“那臣下就得罪了。”看着胤祉,扎木苏又是一笑,道:“扎木苏也不与三阿哥客气了,且只想问,我蒙古草原辽阔广袤,星空万里,三阿哥博古通今之才,不知能否解答臣下这一疑问。不知,这天上的星星,有几颗几个?” 一听扎木苏这问题,不仅朝臣,连蒙古亲王们都变了脸色。这扎木苏,分明是有心为难,这天上的星辰,谁人能查的完呢。 胤祉心内暗道,这不是脑筋急转弯么,就这问题,他也能拿得出手? 扎木苏得意洋洋,道:“若是三阿哥打不出,想要认输,臣下自然也不会难为您。只需您认下,您不如臣便是。”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胤祉憋住笑,颇为难为的道:“贝子出这样的题目,实在是叫我为难了。不过,若是要我认输,我又是做不到的。”见扎木苏还要出言不逊,胤祉接着道:“虽然我回答不出您的问题,不过请容我也给您出个问题。您能回答出我的问题,那么您的问题,自然也就知道答案了。” 扎木苏一挥手,颇为自得的道:“三阿哥随意问。” 胤祉看一眼面有忧色的胤禛,冲着扎木苏笑道:“蒙古草原多牦牛,若是贝子告知我那牦牛身上有几根毛,我自然也就能告诉您这天上有几颗星了。” 听胤祉说完这话,扎木苏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心道:这大清果然能人辈出,他这问题问了不少人,那些人均是面露愧色的回答自己不知。而这三阿哥,三两句的,竟把自己装进去了,实在了得。 其实这扎木苏,不过是个莽夫,哪里有许多学问。不过是偶然想到这么个刁钻的问题,拿来刁难他人罢了。偏偏草原人大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表达,所以没人想到用胤祉这招以问为答的方式来应付他罢了。 见胤祉轻松化解了一场尴尬,康熙笑道:“我这三阿哥,虽然在骑射武艺上不如其他几人,在这书文字化上却是向来不输人的。” 康熙一句话,便堵住了还想向胤祉挑战武艺的人之口。人家做爹的都说自己儿子骑射武艺不行了,你还偏偏挑战这方面的,不就是存心为难么。 跳过三阿哥,还有其他阿哥在的,这帮豪爽的蒙古汉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五十一章 木兰秋狩(二) 嘻嘻哈哈的又是把酒言欢,那扎木苏是个莽夫,却更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给胤祉出难题为难胤祉,倒实在不是有心刁难,不过就是喜欢显示自己是个聪明人罢了。 世上总是有这样的莽汉,明明学识不行,但是又讨厌被人说自己是有体无脑之辈,所以总是喜欢到处显摆自己是个极聪明的。每次有了什么自认为很难的问题,最喜欢跑去考别人,然后自认为打败了他人,让人家承认自己是最聪明的。 如今扎木苏算是被胤祉打败了,不过他倒是也输的心服口服,还老是往胤祉身边凑合,说是要给大清的聪明人敬酒。胤祉虽然是个不能喝的,却也不好推却,毕竟蒙古人最是豪饮,而且看不起那些畏畏缩缩,百般推酒之人。索性也用大碗,来他个一醉方休。 康熙倒是不知道他这个儿子不能喝的,看着胤祉与扎木苏推杯换盏,心内倒是点头称赞。那边其他的阿哥们,也都被几个蒙古汉子挑战,一会儿这个跳出来说要挑战七阿哥,一会儿那个又出来要和四阿哥较量较量,再出来个说看看八阿哥身手的,倒是和乐融融。 胤禛本有心为胤祉挡酒,不过一来他脱不了身,二来,他倒也是明白的,若是他替胤祉挡酒,只怕会让这些蒙古王公们瞧不起胤祉。 这木兰围场挨近蒙古,所用之酒皆是由蒙古王公们上供而来的,都是烈酒。胤祉又是用大碗喝酒,虽然看着豪爽,却也实在是有苦自知。 作为一个男人,哪有几个不贪这杯中之物的,胤祉自然也是喜欢的。不过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体制。烈酒温酒都能喝,就是喝不了多少,他自己都觉得可惜。本就没打算推拒,这下又有些喝高了,自然更不知道适量了。 好在胤祉酒品还算不错,喝多了也只是坐在一旁,有人跟他说话就嘿嘿傻笑,有人敬酒举杯就喝,没人说话没人敬酒了就安静的坐着。胤禛与胤祉相邻,却不好相帮相劝,只好任他去了。 一场酒宴,君臣尽欢,将散宴时,扎木苏还要拉着胤祉喝酒,胤祉笑眯眯的正要点头应下,胤禛忙道:“贝子厚意,胤禛代三哥谢过了,只是明日还要围猎,宿醉总是不好。” 扎木苏嘿嘿笑道:“自然自然,是臣下考虑不周了。”说着,又抱拳对胤祉道:“三阿哥,咱们日后再喝,日后再喝!” 胤祉也跟着嘿嘿笑道:“日后再喝,日后再喝……” 被胤禛拉走后,胤祉还在嘿嘿傻笑着,康熙叫胤禛好好照顾着胤祉,才吩咐大家散了。 被带下去休息后,胤祉尚还算老实,不过就是抓着胤禛不许他离开罢了。胤禛无法,只得暂宿胤祉帐中。第二日一早,两人于胤祉帐中沐浴更衣,才去给康熙请安了。 今日要进行狩猎,王公大臣和极为阿哥都要参加。给康熙请过安后,胤祉交代了几位阿哥一番,才又回去换了戎装。 换过了衣服,照着镜子自视一番,看着倒似乎还算不错的。虽然只是装个样子,不过这套衣服,倒还真是威风凛凛,胤祉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都高大了许多。换好了衣服,胤禛便过来找他。 胤祉抬头一看胤禛,眼睛一亮,“果然英姿飒爽一个翩翩好儿郎!” 胤禛微微一笑,他也是第一次见胤祉穿上戎装。原本文人模样的一个人,换了身衣服,却似连气质都变了一样,说不出的俊秀风流。也调侃道:“谁家的俊秀小哥儿,这般妩媚风流,可是要去会心上人么?” 胤祉牵起胤禛的手,道:“可不就是在会我那心上人么,来来来,你看这风光大好,咱们携手出去游玩一番才不负这大好春光。” 胤禛虽知道胤祉是在开玩笑,却也羞红了脸庞,微低下头,跟在胤祉身旁,道:“明明已是秋高气爽的节气,哪里有什么春光呢?” 胤祉侧头看了胤禛一眼,道:“屋外无春光,春色自在心中。” 胤禛听他如此说,脸更加红了。胤祉也不点明,只笑笑,牵着胤禛往外走去。 到了康熙御帐外,几位阿哥俱都着着戎装,倒是各个潇洒俊逸。不愧是天家阿哥,也算是品种优良,往那一站,都挺人模人样的。 几位阿哥分立两侧,等待康熙出帐。康熙步出大帐,穿着一身明黄骑装,倒是又另有一番滋味。毕竟即便是胤褆,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而康熙正是三十几岁的大好年纪,岁月并没有亏待这个男人。 古代人一般年逾四十,便会现出衰老之象,五十岁已算是知天命的年纪,活过六十,就算是长寿之人了。康熙如今三十多不到四十,却没显出老来,不过是更加成熟,更加有男人味儿了。 胤祉心内暗想,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也像康熙这样---英俊潇洒!不过估计是很难了,气质这东西,实在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康熙身上的气质,是数十年帝王之术练就,可真不是自己来得了的。 康熙环顾了几位阿哥一眼,看到胤祉时,略微停留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几人随着康熙到了场地,列为王公大臣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康熙到来,齐齐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康熙在龙椅上坐好,笑着道:“众位爱卿平身!我大清,自先祖以来,便有这秋狩的传统。大清是马背上夺得的天下,这狩猎,自是祖宗教育我们莫要忘了祖训。今日咱们君臣同乐,谁人博得头筹,朕重重有赏!” 康熙说完,下了龙椅,走到场下一匹披着黄马褂的马旁,摸着马的脖子,一蹬脚靶子,飞身上了马。康熙刚一上马,其他阿哥王公大臣们,也都上了马。 康熙一挥手,参加围猎之人呼呼啦啦从他两旁策马奔向林中。胤祉骑射技艺并不好,却也不想留下,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康熙看他一眼笑道,你且随着他们去吧,多带些人,免得遇见猛兽不好全身而退。 胤祉抱拳道:“谢皇阿玛!”刚一说完,立刻带着人冲了出去。康熙摇头笑笑,让身边的人跟着去了几个,保护胤祉。 毕竟是皇家猎场,大型猛兽倒是没有的,不过虎豹一类,倒是未必了。毕竟即使巡查的再仔细,也未必能查无遗漏。 胤祉虽然箭射的不行,但是眼力非常,人品极佳,奔跑的一路,看见不少兔子野雉,他只是象征性的射射箭,身边有射箭高手,自会帮忙补上一箭。胤祉倒是还见到了一头麋鹿,不过却没射,让身边的人放过了。 他这边刚挥手放了过去,那麋鹿就被一箭射死了,胤祉一看箭羽,是大阿哥的箭。胤祉笑笑,一旁策马奔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大阿哥。见到胤祉后,胤褆笑笑道:“不知道这麋鹿是三弟先看到的,倒是为兄的不是了。”取下箭羽,胤褆道:“是三弟先看到的,自然就归三弟了。” 胤祉笑道:“多谢大哥美意,只是,这麋鹿既是大哥所获,弟弟怎能半路夺取。再说以弟弟这技艺水平,实在很难猎到麋鹿的。” 胤褆微眯双眼,笑着道:“三弟不必妄自菲薄,三弟猎不到麋鹿,你身边这几个,可是猎下十头麋鹿都不在话下的。三弟不必推却,既是你先看到的,理应归你。” “这……”恐怕于礼不合。 胤祉还要开口,胤褆道:“三弟要是再行推却,未免显得矫情了。” 胤祉只得抱拳道:“既如此,三弟在此谢过大哥了。” 胤褆摆手道:“打猎要紧,大哥告辞。” 胤祉抱拳示意,胤褆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胤祉令手下人扛了鹿,继续前行。 途中又碰上了胤佑,胤佑虽有脚疾,但是自小练习,平时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见到胤祉也来了,自然高兴,便邀胤祉同行。毕竟他也是知道,他这个三哥于骑射上实在不行,也怕他落单会有危险。 胤祉看了胤佑的侍卫所提之物,有不少兔子野雉一类,并没有大型动物。想来能猎到麋鹿的,还是少数。看来大阿哥,还真是卖了个不小的面子给他。倒是胤佑,见胤祉竟猎了一只麋鹿,兴奋异常。 两人同行,所猎之物自然不多,毕竟动物最是机敏,这么一大批人经过,机敏的动物早就跑远了。胤佑有哨兵,时而口中呼哨鹿鸣,以吸引麋鹿前来。不过许是人多的缘故,所以并没有麋鹿靠近。这两人也不介意,边打猎边说笑的,竟是小半天过去了。清点一番,倒是所获也不算少。 两人相视一笑,往回赶去。路上又遇到胤禛,三人一同往回走。胤祉一瞧,胤禛倒是所获颇多,光麋鹿就有三只。胤禛倒是对胤祉能够猎获麋鹿颇感惊讶的,胤祉向胤禛解释了一番,几人才明白竟是大阿哥所获。 三人回去时,不少人都已回来,静候一阵,康熙也率兵回来了。康熙不过是做个样子,但是却也算是所获不少。君臣和乐,恭维了康熙一阵,大阿哥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清点各位大哥臣子所得,四阿哥获麋鹿三只、孢子十五、狐狸四只、野兔三十、雉鸡二十;大阿哥获麋鹿两只、孢子十七只、狐狸两只、野兔雉鸡各三十。臣子中,佟国维所获颇丰,但是却也没有大阿哥与四阿哥多。 蒙古王公常年奔跑于草原之上,对于打猎倒是习以为常的。不过毕竟依附于大清,总是要给大清皇帝几分面子的,所以打猎一事,也不过意思意思罢了。就连那一向莽撞的扎木苏,也就是‘意思意思’。不过这个‘意思意思’所打之物也算是颇为丰厚的。 康熙见众人所获都算不少,自然高兴,好生犒赏了胤褆胤禛与佟国维一番。见胤祉竟然猎了一头麋鹿,也是大大夸奖了一番。胤祉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儿臣不敢居功,这鹿虽是儿臣先见到的,但是却是大哥所射。大哥爱护幼弟,将这鹿让给了儿臣,理应赞赏的,当是大哥才是。” 康熙笑道:“不错,胤褆与胤祉兄弟友爱,实在另朕欣慰。既如此,那便两个一块儿赏了!” 两人跪下谢恩后,康熙又说了一番话,才叫众人都散了去沐浴歇息一番,晚上参加晚宴,分享打猎的成果。 众人俱是道恩后,待康熙离开,才各自散了。 ☆、第五十二章 心意 晚间的宴会自是又一番宾主尽欢。烧烤这种东西,倒还真是自己动手才又乐趣,康熙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让他们自行烧烤后,再由御厨收拾善后。 虽然如此,到底是不用这些贵胄们自己动手收拾的,都是下面的人收拾妥当再腌制上,晚间直接拿来进行熏烤就成。 胤祉在烧烤上,还是颇有些天赋的,而他带来的厨子,也带着胤祉曾经做烤肉时特质的香料,边烤边涂抹在肉上。烤好了肉,胤祉先呈给康熙品尝,康熙尝过后,觉得味道不错,便又叫他烤了几块儿呈上来。 胤祉又烤了几块儿,给康熙呈上去后,又将自己府中研制的香料呈上,康熙见用着味道不错,叫御厨也照着做了些,赏赐了下去,倒是颇受欢迎的。 胤祉伺候好了康熙,接过胤禛烤的鹿腿,边吃边叫下人烤了自己猎的猎物,给几位兄弟和大臣们分了去。期间又有不少大臣给胤祉送了烤肉过来,胤佑没有猎到鹿,便亲自烤了自己猎到的孢子和兔腿给胤祉,顺便顺了胤祉一些鹿肉。 胤祉瞧着胤佑难得的活泼模样,他自己的鹿肉送的也差不多了,便做主拿了胤禛的鹿肉给了胤佑。胤佑见这四哥也无什么不悦的样子,便又缠着胤祉多给了些,拿去与胤祺分。 待胤佑离开了,胤祉一拍脑门道:“这小子一撒娇,被他哄去我不少鹿肉,竟是忘了,胤祺根本不在这。这小子,拿人撒谎竟然拿个不在这块儿的老五,我竟还真被他哄了过去。实在失算!” 胤禛微露笑意道:“可不是么,没想到一向最是精明的三哥,竟然还被一向老实的老七骗了去,说出去谁信?” 胤祉看他笑了,调侃道:“这个说出去也许没法儿相信,不过若是说,一向冷面无情的四阿哥,最近常笑,也许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吧?” 胤禛斜他一眼,不去搭理他,在这人嘴里,实在听不到什么正经的话的。别看面上总是正正经经的样子,其实跟他熟了后就会发现,这人难得有正经的模样,若是你跟他开玩笑,他绝对有话等着你的。 心内微叹,也许自己有一日告诉自己这三哥,想与他一辈子在一起,恐怕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吧。而且胤禛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若自己真那样说了,恐怕他那三哥一定笑嘻嘻的说:好啊好啊,咱们现在不就在一块儿呢么! 这个三哥,明明不是痴傻之人,明明在某些方面自有他的精明,却永远不知道如何看待别人的爱慕之心。 自顾自的喝了几杯闷酒,便有那扎木苏端着酒杯,拿了烤肉挤了过来。张口便要胤祉与他喝酒,胤祉无奈,可怜巴巴的看了眼胤禛,见胤禛不理会他,只得陪那扎木苏喝酒了。 这两个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又有那荣宪公主的丈夫乌尔衮挤了过来,也要加入一同喝酒。虽然挤了一些,不过乌尔衮在,倒是替胤祉挡了不少酒。 原来这乌尔衮自荣宪公主那里得知,自己这小舅子是个不善饮酒的,所以见扎木苏要与自己这小舅子拼酒,便过来帮着挡一阵子。这乌尔衮虽也是个莽汉,倒不像是扎木苏这般没有眼色的,颇有几分聪明在。加上荣宪公主的提点,自然更是懂事理些。 这扎木苏本是个康熙亲封的被子,也是蒙古王公的儿子,与乌尔衮倒是身份相当。不过这扎木苏的爹早死了,所以他承袭了爵位,算来,倒是比乌尔衮有些体面的。不过乌尔衮虽是次子,但是朝廷将公主嫁与他,自然能看出康熙的心意,承袭爵位也是早晚的事。 再加上两人都是善饮豪爽之辈,竟颇有些一见如故之意,后来反倒是胤祉这个主人,在一旁闲了下来。胤祉挨着胤禛坐着,虽喝的没之前多,不过到底还是有些醉意的。反正康熙让大家自由喝酒吃肉,他自己则去与几位蒙古亲王商议事情,也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的。 见那两人喝酒喝的正高兴,胤祉索性倚靠在胤禛肩上,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胤禛身上,反正自己醉酒了,也没那么多讲究的。再看其他人,也都是喝的里倒歪斜的,没有几个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胤禛一颗心全在胤祉身上,所以没看见胤褆与胤禩见胤祉靠在自己身上时,不约而同露出的神秘笑容。 胤祉并未全醉,毕竟这些年酒量还是上来了一些的,不过倒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倒在胤禛身上时,胤禛还以为他又喝多了。宴席散了后,胤祉便被胤禛直接扶回来自己的帐中。 胤祉微微眯着双眼,享受着胤禛的伺候。打猎后沐浴过,两人晚上又都喝了酒,不适宜沐浴,所以胤禛只帮胤祉换了里衣,便扶他在床上躺下了。自己也换了里衣,躺在胤祉身边。 胤祉虽未全醉,但是也有些朦朦胧胧之感,侧过身子,看着胤禛微微泛红的脸颊,竟觉得有说不出的艳丽**气息,禁不住的,就有些怦然心动,身体不自觉的,竟有了反应。 胤禛觉出了胤祉温热的呼吸,也转过头去看他,见胤祉满脸潮红,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今日猎了鹿,所以酒中多少参了些鹿血,这鹿血有些壮阳的功效,胤祉的体质特殊,这么些鹿血,足以让他发情了。 所以,在看到胤祉看着自己满脸春情时,胤禛很不厚道的‘噗嗤’笑出了声。胤禛这一笑,更是看着面如傅粉、眸似星辰,眉梢间自是有股妩媚风流。一时之间,胤禛直觉气血冲了大脑,鼻内一热,一股热流就流了出来。 见胤祉突然留了鼻血,胤禛倒是吓了一跳,忙起身唤人拿了毛巾来敷。一时之间,倒是弄的人仰马翻。折腾好了,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想到刚刚的混乱情形,不禁大笑出声。 笑过了,胤祉抹去胤禛眼角笑出的眼泪,道:“你应该多笑笑的,平日里总是板着脸,三哥看着心疼。即使你不想在外人面前笑,日后在三哥面前,你尽可以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无需掩饰自己的情绪。” 胤禛微阖双目,复又睁眼道:“三哥,你……” 看出他的犹疑,胤祉鼓励道:“你有什么话,尽可以与三哥说。三哥说了,在我面前,你无需隐藏自己的情绪。” 胤禛咬牙握拳道:“三哥,我只想问你,可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胤祉微愣,胤禛话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是胤祉却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的。从前,他也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到底对同性相爱,还是懂一些的。不过他有时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毕竟,胤禛可以说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来抓着的,也许只是过于依赖自己罢了。 而且,他对太子在宫中的一些行为倒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耳闻归耳闻,他还真不知道,那太子对他怀抱着何等的心思。毕竟,太子不会叫胤祉看见他身边儿那些人,而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去同胤祉说这等肮脏事儿。 不过,胤祉到底还是听说过太子玩弄男孩儿的事儿的,所以对太子平日里对他的一些行为,难免有些反感。不过对胤禛,他却并不觉反感,反而心内,有些微的欢喜。 胤祉两世为人,二度动心,到底还是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心思的。而且,他毕竟死过一回,再世为人,许多事都是能够看得开的。作为一个男人,而且曾经绝对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他对于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这样的事,经历了一个短暂的低沉期后,到底还是接受了的。 不过,胤禛是未来的帝王,实在不算什么良人。所以,即使发现胤禛对自己起了异样心思,胤祉也从未点破过,反而很乐得保持两人之间的那点小暧昧,也愿意这样宠着胤禛,放任胤禛的任性。 胤祉本以为,胤禛最起码会等到大权得握,一切万无一失时才会同他说这事,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时候,而且是在他毫无准备之时。 见胤祉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没这个心思,胤禛翻过身去,闷闷道:“三哥无需觉得为难,若是觉得……恶心,以后离我远点儿就是了。胤禛绝不会痴缠三哥,给三哥添麻烦的。” 胤祉听他隐忍着哭腔,不禁又觉心内大恸,忙自他身后抱住他道:“你别急,你得容我想想不是?毕竟我们都是男人,突然这样……这样……你给我些时间好么?” 胤禛听他如此说,方回了身,眼角微红道:“三哥不会觉得恶心么?” 胤祉摸摸胤禛的头发,笑道:“为什么要觉得恶心,你是个什么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事,终不是什么能摆上台面的,你不顾后果一时冲动说了出来,总得叫我好好想想不是?” 胤禛握住胤祉的手道:“三哥,你……是不是早知道我……” 胤祉笑着点头道:“咱们常在一处,你那点儿心思,我即使不能完全明了,到底也会有所察觉的。你三哥,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啊!” 胤禛轻笑道:“三哥既然知道我的心思,为何,从未提过?” 胤祉道:“难道要我跟你说,四弟,你是不是看上三哥了?” 胤禛道:“那又有何不可?” 胤祉叹口气道:“你一向最是聪慧的一个人,牵扯上一个情字,竟是糊涂了么?即使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这事尚还要瞒着掖着,何况咱们,是大清是阿哥啊。光之皇阿玛,就能一指碾死咱们了。” 胤禛急道:“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三哥的心意,是不是,跟我是一样的?” 胤祉微微苦笑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该改变不了的,仍是改变不了的。” 胤禛安慰道:“三哥,你且放心,日后,我必定让你安稳无忧,安详富贵安宁。” 胤祉将他搂在怀中,“三哥信你便是。” 胤禛抬起头,笑着道:“三哥,你尽可以慢慢的想,只是,胤禛能不能,亲亲你?” 胤祉笑着道:“你想亲我?” 胤禛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胤祉笑道:“随你便是。” 听胤祉如此爽快的应了,胤禛微愣了会儿,爬上胤祉的胸膛,看了胤祉一会儿,似乎在想着,该往哪亲一样。胤祉看他这幅样子,觉得有趣,一只手扶住胤禛的腰,另一只手压住胤禛的后脑勺,双唇紧紧贴在一起。 ☆、第五十三章 遇虎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双唇相贴罢了,不过胤祉与胤禛倒是都觉十分激动。这两人,都不是那种贪欲之人,虽然府内无什么姬妾,但是也不是全不近女色之人。恐怕在遇到彼此之前,谁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爱上一个男人吧。 双唇相贴,彼此都没有更加深入,只是静静的贴了一会儿,分开后,彼此相视一笑,再不说什么,相拥而眠,倒是十足的温馨和睦。 第二日一早,还要去给康熙请安,两人也不敢赖床,起来后,在胤禛这处沐浴更衣。虽然脱光了在同一个浴桶里沐浴,而且两人昨夜有了些互动,不过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反而是你摸我一下,我掐你一下,互相调戏一番。 笑嘻嘻的换好衣服,胤祉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胤禛也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欠揍模样,两人相视一眼,俱看出彼此眼中的戏谑。掩去眸中神色,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往康熙处请安去了。 两人到时,正碰见胤禩胤禟胤俄自康熙那处出来,兄弟几个互相见了礼,彼此倒是客气得很。胤禟最是不待机胤祉的,错身时,低低冷哼了一声。胤祉甚觉可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过着九阿哥了,就这么不招他待见么。 想想又觉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挺讨厌与人虚与委蛇的,有胤禟这样直率表达对自己恶感的,倒也算是好事。毕竟将来,自己必然会跟他们走向对立的。 不去理会胤禟的挑衅,两人站在康熙帐外等候康熙召见,没一会儿小太监就过来叫二人进去。二人进入大帐后,与康熙请了安,康熙交代今日可以自由行动,胤祉也可以去探望随乌尔衮来了这儿的荣宪公主。 回了自己的帐子,胤祉问胤禛准备往何处去,胤禛自是陪在他左右的,两人便带了东西,往乌尔衮的帐子去了。 姐弟相见,自是又说了一番话。原本并未觉得想念这个并不熟悉的姐姐,不过见了面后,竟觉特别的亲切,到底是血缘羁绊,总是与别个不同的。荣宪公主自然也是同样感觉,姐弟亲缘,虽然胤祺送她时,陪在她身边有一段时间,但是却总是与自己这亲弟来的不同的。 乌尔衮则陪着胤禛说话,这两人,乌尔衮觉得胤禛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却是个直爽的性子。蒙古汉子,大都豪爽奔放,并不喜欢虚伪应酬,这四阿哥虽然从不多言,倒是个正直之辈。 这二人,一个有心结交,一个有意笼络,竟是相谈甚欢。胤祉倒是知道的,别看胤禛这人不爱说话,不过他一说话,笼络个把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毕竟论及学识见闻,倒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四人一坐,竟是坐了小半日。荣宪公主亲自下厨,言明要从前在京中没有机会,如今到了外面,自然要让两位弟弟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乌尔衮也在一旁道:“公主的厨艺了得,两位阿哥不知道,平日里,就算我想尝尝,公主都不给我做呢。如今倒是沾了两位阿哥的光了。” 公主在一旁笑骂:“就你那食量,若是顿顿皆由我来做,恐怕早把本公主累死了。” 乌尔衮被揭了短,嘿嘿傻笑着,也不说话。胤祉与胤禛相视一笑,看来公主与这乌尔衮,倒也算是鹣鲽情深,如此,两人倒是都可以放心了。若是康熙知道,想来也会老怀安慰,毕竟,他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终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好的。 在公主与驸马这处用了午膳,两人便在荣宪公主与乌尔衮的不舍中告辞了。不过两人倒也没回自己的大帐,毕竟这里比邻蒙古,除了高山脊脉,还有一大片草原。 胤禛与胤祉没有结交蒙古王亲之心,所以牵了马,就往草原去了。毕竟在皇家猎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倒是没什么危险的。所以两人也没带人,独自骑着马跑出去玩儿了。高全喜与苏培盛劝了一会儿,见两人执意要独自出去,想想也没什么危险,便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两人骑马跑至草原深处,见左右再无他人,胤祉才牵起胤禛的手。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胤禛翻身下马,扶着胤祉下了马,两人牵着马慢慢踱步前行。 万里晴空,间或飘过小片翔云,草原千坪,青草中夹杂着各色野花,远处更有高山脊脉,不过,风景这边独好。 走了一会儿,两人才在水边坐下,放任两匹马自由游荡。靠坐在一处,双手交缠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话,彼此心意相通,心情倒是颇为怡然的。 胤禛靠在胤祉身上,问道:“三哥,如此,可是愿意接受我了么?” 胤祉笑道:“虽然说要好好想一想,难道我昨晚的举动,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么?” 胤禛道:“三哥没有明说,胤禛始终觉得不能安心。” 胤祉揽过胤禛的肩膀,道:“我自也是希望能同你这样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只是,你也该知道,我们,都没有这个资格说什么在一起的话。现在这般,我们仍是在一起的,不是很好么,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还需慢慢来才是。” “三哥所言,胤禛明白。三哥,你信我么?信我一腔深情,信我定会给你平安喜乐的生活?” 胤祉笑道:“我自是相信的,若是不信,三哥还不得早早跑远了啊。你是知道三哥的,三哥虽是个胆子小的,却也并不是会逃避的人。三哥不过是不希望授人话柄罢了,若是…… 罢了罢了,三哥心内有你自不必说,只是这事毕竟……所以,我们还是同平日里一样,既不需有什么避讳,但也不能在人前太过亲密,同往常那样就好。” 胤禛点头道:“三哥所言极是,我日后会注意的。” 胤祉亲亲胤禛头顶,笑道:“你明白就好,你就要出宫开府,怕是明年就会娶福晋,董鄂氏业已有了身子,年后,孩子差不多就要出生,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我们虽彼此有心,到底还是要顾及世俗,更不能有不合规制之事发生,更不能授人以柄。所以,你……” “我明白,三哥且放心。我知你一向是个谨慎之人,我也不是那鲁莽之辈,不到万无一失之时,胤禛绝不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胤祉道:“你且记着,日后,若是我有什么事。你只可以以兄弟的身份替我求情,绝不可以妄动,你明白么?” 胤禛紧张道:“三哥何以有此一说?” “你别担心,我不过是假设罢了。你也知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难免会有什么变故。若是真有了变故,你切要记得凡事冷静,不可冲动误事。” 胤禛这才放心道:“三哥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了。四弟记着,以后遇事,定会好生思量,冷静过后,再做决定。” “你记着就好。” 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云卷云舒,个中惬意,只彼此明白便好。 只是没坐一会儿,便听见两匹马突然嘶啸起来,两人起身查看,却不知为何马匹突然狂奔而去。胤祉不明所以,胤禛却是知道的。动物的直觉一向最为敏锐,若不是有什么危险,怕是马也不会如此惊慌。 胤禛四周认真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刚要拉过胤祉,突然听见一声震天虎啸,胤禛大惊,忙抓过胤祉挡在身后。胤祉也是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道:“大概是猛虎下山,使马匹受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往咱们这边来了。你且小心,马匹已离开,咱们先往营地走。” 胤祉点头,胤禛边四周观察注意着动静,一边拉着胤祉的手安抚他。两人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有是一声虎啸,似乎离得更近了。胤禛心内暗道不好,看来这猛虎似乎是饿了好久,如今八成是发现了他们所在之处,奔着这里来了。口中安抚胤祉,脚下却更加快了。 只是,这人只有两条腿,即使跑的再快,到底是不如那四只蹄子的猛兽。胤禛如今,已能看见那在草上飞速奔跑,往他们这儿来的白色猛虎了。心内大惊,回头看胤祉,却见胤祉也是发现了的。 两人只好更加加速奔跑,胤禛期望着,马匹能跑回营地,届时侍卫们看见了他们骑的马独自回来,应该能明白这边出了岔子。胤禛也来不及安慰胤祉,只抓着他一味奔跑。 却不想,胤祉突然跌倒。他腿上素有旧疾,如今心内紧张,又突然这般急切的奔跑,腿疾突发,已是难以再行走了。 胤禛忙查看胤祉的腿,胤祉却阻止了他,匆忙道:“你先走,猛虎这般速度,非人力可比。如今咱们即使一起跑,也未必能逃出升天。不如你先走,我留下断后,猛虎必不会追你。” 胤禛摇头道:“不!我奋力一搏,未必杀不了这猛虎。” 转眼猛虎愈近,胤祉推他道:“你这人,怎么说不通。我是个无用的人,但你不同,你会是未来的大清帝王,决不能死在此处。你快走!”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胤祉一愣,胤禛沉声道:“三哥,你竟要我抛下你不管么?我们,难道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值我付出性命么?” 胤祉忙要解释,胤禛打断他道:“三哥,若你今日命丧于此,胤禛绝不独活!” 胤祉骂道:“你个笨蛋!你忘记刚刚答应我的事了?我有要你这般冲动么?” “不!你需记得,我应下你之事,是在你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若是你连命都没了,我还在乎什么?” 胤祉摇头苦笑:“罢了罢了,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冤家,这次,咱们可真是连诺言都不用许,就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转眼间,猛虎已跃至两人面前。胤祉一瞧,这老虎,通体雪白,周身印着淡灰色纹路,额前有着灰色的王字条纹。若不是此刻性命受到了威胁,胤祉还真的会好好坐下欣赏这只稀有的白色老虎。 不过,此刻,胤禛挡在他的前面,做出攻击的模样来。明明他有机会能够逃出升天的,毕竟,自己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面对如此猛兽,结果可想而知。即使自己死了,也是没人知道的,更不会有人怀疑是胤禛抛下了自己。 不过,胤禛却甘愿冒着送命的危险,也要留下。胤祉也许之前还会对胤禛对自己感情有所怀疑,这一刻,却是深信不疑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糟心事太多,不过好在明天可以正式上班了~ ☆、第五十四 解危 胤禛做出搏斗的样子,略显紧张的盯着那白虎,胤祉在他身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着了白虎。 那原本急追二人的猛虎,在追上二人后,竟然又不紧不慢起来,晃晃悠悠的在胤禛面前走来走去,间或低吼一声。 胤禛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却不明白这白虎究竟想要做什么。原本他听那白虎的叫声,分明是几日未进食的样子,现在到了二人面前,竟然又不着急了。 那白虎来回走了几次,竟又趴在了地上,还打了个滚儿。白虎如此行为,胤祉与胤禛皆是讶然。胤禛手上并无兵器,若是与白虎硬拼,胜算实在不大,况且还带着受伤的胤祉。 白虎趴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想攻击二人。虽如此,胤禛却仍是丝毫不敢放松下来的。 远处隐有大队人马过来,看来是救援赶到,胤禛的心才稍放下一点,却又马上提了起来。那白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有人过来了,而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的样子,隐隐又有想要发动攻击的架势。 胤禛忙又紧紧盯住白虎,若那白虎上前,他也能奋力一击。那白虎站起来,左右转转,似乎是想要寻个机会进行攻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胤祉觉得,这白虎,似乎并不想要攻击胤禛,反而更像是针对自己而来。 也许胤禛没有察觉,胤祉却是觉得,那白虎一双眼,锐利的射在自己身上,若这白虎是个人,胤祉怕是要认为,这白虎是与自己有仇了。 随着大群马匹的靠近,越来越焦躁的白虎,对着胤禛低低吼了一声,往过来的方向奔了回去。那白虎离远了,胤禛才松了一口气般坐在地上,胤祉自他身后紧紧抱住他。 大队人马跑到两位阿哥面前,才下马跪在地上,口称阿哥恕罪,奴才来迟等。胤禛被胤祉抱住后,心内才觉安定,恢复过来后,站起来道:“无妨,白虎已离开,并未伤到我二人。只是三阿哥腿疾复发,尔等小心伺候着。” 这帮人这才站了起来,将三阿哥小心的扶上马,胤禛查看并无不妥后,才翻身上马。由于胤祉有伤在身,一行人只能缓慢的往营帐方向走。 此事已惊动了康熙,这一行人回来后,胤禛便被康熙叫去问话,胤祉则直接回了营帐,由太医看伤。 胤祉自己都没觉得旧伤复发是件多么大的事儿,毕竟当时心里真的是害怕的,而且也真的是着急奔命,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儿。哪知道回来后,才发现,他的腿不知是什么缘由,竟是毫无知觉了。 太医几人会诊,并未发现至瘫的缘由,只得将结果呈报给了康熙。康熙闻言大怒,当场就要办了太医几人,左右劝谏后,才算平息了盛怒。 康熙已是从胤禛那里知道,胤祉受伤,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白虎。要说木兰围场,共分为72围,每次狩猎,只用其中二十余个围场,其他部分,用作动物的休养生息,子嗣繁衍。这二十余围,由官兵逐步向内围拢,形成包围圈,皇帝与百官就在这范围内狩猎。 而这一范围,也有官兵提前排查,如虎豹一类大型猛兽,基本都是被驱逐出去的。虽然也可能有有纰漏的地方,但是这猛兽大多在高山森林之中游荡,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草原之中。而又那么巧的,在胤祉与胤禛外出时,不管事情对不对劲儿,例行检查也是必须进行的。 康熙派人大加彻查了一番,发现挨近草原部分的一个围场的栅栏被人为破坏后,又重新修缮。而看护围场的官兵却道,他们巡查时,这处并未有破坏的痕迹,更不可能进行修缮。如此一来,足以说明,这白虎的突然出现,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的。 调查来调查去,并未调查出什么来,康熙自是十分生气,却也是无奈。胤禛每日在胤祉那里照顾他,康熙知道,这事并不能怪两个小的,只得赐下不少东西,以作安抚。 康熙自胤祉瘫了后,并未来看过胤祉,他实在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疼宠的儿子竟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忍前来,却也并不是冷落了这个儿子,反而是御医每日诊治,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赏赐下来。 胤禛也是每日里阴沉着脸,虽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胤祉,但却是连胤祉都不敢惹他的。高全喜李德全与苏培盛这三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应是由,几个太监总管都是亲自负责,不敢假手他人,免得出了岔子,再被四阿哥责罚。 当时他两个独自出去,却只回来了两匹马,马匹直接冲入胤祉帐中,三人这才发现两位大哥并未回来。一时之间,便觉事情有些不对,忙去叫了营卫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搜查。 营卫赶去时,远远瞧见一只白虎站在两位阿哥面前,登时吓破了胆。若是两位阿哥在这儿遇到不测,怕是他们都难逃龙威浩劫。好在那白虎自己跑了,否则争斗中,还不知会不会伤了两位阿哥的。 不过,三阿哥到底还是受了伤。虽是旧伤复发,不过结果却极为严重。所有官兵守卫,多多少少都受了些责罚的。好在胤祉求情,才免去了血流成河。 因为胤祉受伤一事,原本设定的回京行程便提前了。定于张三营举行的宴会,也只得取消。蒙古王公们,都已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三阿哥受伤一事,也便不计较这些小事。不过康熙回京前仍是举行了小宴,就攻打葛尔丹一事,彼此达成同盟,也算不枉此次秋狩之行。 胤祉受伤一事,早已传回了京城,董鄂氏激动之下,险些滑了胎。好在有宫中珍贵补药一直养着,才养了回来。 圣驾不日返京,董鄂氏便也不好再住在宫中,如蝶便接了他回府。圣驾抵京后,胤祉直接被送回了自己的府邸。回京途中,康熙曾在胤祉熟睡后去瞧过他一次,他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儿子。 胤祉其实知道康熙来了,他也明白康熙的心情,所以康熙不想见他,他便假装睡着了,满足康熙既想看见自己,又不想面对自己的复杂心情。 胤祉对于自己目前的这种状态,虽然难免有些心情低落,倒也不至于垂头丧气或歇斯底里。毕竟,从知道自己双腿失去知觉时,他就已经有些明白,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 他一直没与胤禛提这事,就是怕他接受不了。所以胤禛现在这样的自责,胤祉也是毫无办法的。他一开口安抚,胤禛直接一个眼刀飞过来,他立刻就没了声音。比起身边三个异常殷勤的太监,胤祉觉得,他是身心俱承受着重大的压力啊。 回京后,胤禛向康熙请了旨,搬出了皇宫。胤禛言明,胤祉旧疾复发导致腿瘫,他多少要负上一些责任的,所以想提前搬出宫去,顺便照顾胤祉。康熙知道,他们兄弟一向最是亲厚的,如今胤祉如此,他不忍探视,有胤禛在胤祉身边照顾着,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胤禛的府邸早已收拾妥当,不用多做安排,便能入住。胤禛带出来的人不多,但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胤禛的府邸与胤祉只隔了一条街,相距不远,来往倒是方便。 董鄂氏如今有了身子,行动不便,照顾胤祉一事,便落在了那个之前抬进来的格格身上。这格格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能进了三阿哥府中,已算是抬举她了。自她进府后,胤祉并未召幸过她,如今福晋有了身子,她才被派过来侍奉三阿哥,自然尽心尽力。 胤祉伤了双腿,行动不便,便参照前世的轮椅,说了大致的形状功用,找能工巧匠为他做了轮椅过来。轮椅送来后,胤祉不得不大为佩服了一下古代的木工匠人。单听他说了大致的结构和形状,在没有现代种种先进工具和材料的条件下,便能做出与现代极为相似的轮椅,怎能不叫人心生敬佩。 胤祉极为满意,叫高全喜付了银子,又打赏了不少零碎玩意,答应匠人可以为其他有腿疾者做此轮椅,那木匠才乐呵呵的走了。 胤禛到胤祉府上时,见胤祉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也不用别人扶他,自行转动着椅子上的大轮子,在府中散步。见胤禛来了,笑着叫他先坐,才接了身旁跟着的人递过的湿毛巾,将手拭净。 胤禛虽出宫开府,而且言明是要照顾胤祉的,不过户部的事务却也不能耽搁,而且胤禛腊月时即将大婚,虽尚有几月闲暇,到底也要开始忙碌了。胤祉虽然行动不便,不过康熙并未撤了他礼部之职,而且也没找人暂代。不知道是笃定胤祉定会好起来,还是根本忘了这事。 虽然胤祉作为一个阿哥,却瘫了腿,基本已经是不会得到重用了,朝臣上下都揣测,三阿哥是不是就此失宠了?不过,虽然康熙自三阿哥瘫了后,一眼都没瞧过他,也未召他进宫过,不过无论是各类珍贵药材,还是派去常驻在胤祉府中的几个太医,都足以说明,康熙绝没有就此舍弃了三阿哥。 一时之间,朝臣倒是不知道,这康熙究竟是何态度了。不过,好在三阿哥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即使他失宠,倒是也不会对朝中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众人议论了一阵,渐渐的也就再无人论及了。 胤祉家,本就不算宾客盈门,一时之间,更是冷清下来。出了几个交好的阿哥,及胤祉的门人,朝中几个礼部官员和陈廷敬外,再无他人前来拜访。胤祉倒是乐得清静,每日里品茶读书,陪董鄂氏说说话,与胤禛调**,好不自在。 胤禛见胤祉没有丝毫颓唐的样子,又得胤祉百般安抚,便也渐渐放开了胸怀。不过他也知遇虎之事并不简单,虽然那白虎未伤及他二人分毫,但胤祉旧疾复发导致如今这般模样,与那白虎脱不了干系,更与那放虎之人关系甚大。 那白虎摆明了是针对二人所放,只是白虎不知怎的竟没有伤害二人,二人才算幸免于难。那放虎之人,倒是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用心险恶,分明是欲置他二人于死地。如此用心,胤禛即便是那大度能容人的,尚且不能放过他们,何况这次受到牵连的,还是他的心尖肉。 胤祉没有追究过这事,不过倒也不会阻止胤禛去追究此事。若非那老虎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没有伤害他们,这次他们逃出升天的机会,怕是不大。到底这事的始作俑者,始终是一大威胁。若是胤禛不对付了对方,怕是这样的事情,早晚还会再次发生。那时候,就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这一次这般幸运了。 ☆、第五十五章 探子大本营 对于此次外出遇白虎一事,虽然康熙调查后,并没有查出结果来,但是却也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此事确实是有人故意而为。 胤禛明白,这一次的意外,背后之人倒是未必真的就是针对他们兄弟二人。毕竟,除非他们身边有细作,否则谁能那么准猜出二人的行踪。毕竟二人算是临时起意,从公主那处回来,才决定单独到草原中去的。 以康熙的帝王之力,想要查出是谁私放白虎,想来也不会是难事。不过康熙未审查,大概也有犹豫。毕竟,此事太过巧合,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想要暗害他们兄弟,还是只是单纯意外,并不太好说。 其实只说私放白虎一条,还真不算什么大罪,也就是惊扰圣驾罢了。此罪可大可小,端看皇帝的心情了。 胤禛基本上可以肯定,此事必是朝中人所为。蒙古王公们,倒是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起下什么不臣之心的。毕竟葛尔丹逼境,最先迎敌的还是他们。 若说是葛尔丹买通他们所为,怕是有那个机会,不是杀康熙就是该去杀大阿哥的,毕竟大阿哥是他们这些阿哥中,最为骁勇善战之人。也可以说,是葛尔丹的一个心腹大患。 而且若是他们所为,怕是直接找人暗杀或是投毒便可,总不至于假借有失妥帖的猛兽之手。 能用这种方法的,必是朝中之人无异。毕竟,既想害了人,又不想被人拿捏住了把柄,选好时间地点,放个把野兽出来,也未为不可。若是朝中之人,那么究竟是针对胤祉还是针对自己,亦或是一箭双雕,也不好说。 既然是件无头公案,又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必是针对他们二人而来,毕竟猛兽他是不会特意去选择攻击对象的,所以胤禛也不好对康熙最后使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做法有什么异议。虽然康熙不往下查了,却也暗示过胤禛,不会去管他私下里做不做调查。 胤禛觉得,这件事,若是针对他二人前来,怕是府中必有内应。胤禛有把握,他外出时身边带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在宫中时,谁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他也都一清二楚。有必要除掉的,也都被他抓了错儿处,将人打发了。需得留下的,也是安排了一些杂役闲差,时不时给他们一些不重要的消息。 胤禛又排查了一遍自己所带之人,并无不妥,那么最有可能发生问题的,怕是各方势力云集的三阿哥府了。这朝中上下,不知道安排几个眼线到别人府中的,自己府中又留下不少各方探子的,怕是只有自己这个三哥了。 胤禛到了胤祉府中时,便直接说,要在他们府中排查细作。胤祉叫他直接去与高全喜说这事便是,他不懂,随他们折腾去。 胤禛知道这是胤祉对他信任,更加尽心的帮他查起了细作之事。胤祉一向对这样的事不甚在意,偶尔有高全喜还禀报,不那么重要的,便要高全喜将人打发出气便是。有些不能打发的,要么派去了别院看管土地,要么放在外院,派些不甚重要的差事便是。高全喜这几年管家,倒是有分寸的,交给他办,胤祉也是极为放心的 。 而且对于胤禛要查探子一事,胤祉也不是不明白的。毕竟朝臣阿哥之间,都会在各处留些眼线。倒不是非要监视着谁,有时候不过是为了探听一下消息,掌握朝廷总的方向罢了。 康熙有一支秘密的队伍,便是专门负责各地查访官员的,否则康熙无来由的任命一些官员,结果都证明了康熙的睿智,他所破格提拔者,都为难得一见的清官。京中各官员府中,都有康熙的探子,胤禛胤祉府中自然也不例外。 平日里,对于高全喜发现的探子,胤祉一般都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秘密处理掉,而是找了借口安排出府等。总的说来,是会留下一条性命的。不过,若是因为这些自己纵容的探子,而害了他与胤禛两人的性命,胤祉自己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所以胤禛想要查,他便随他查,反正胤禛常出入自己的府邸,以两人这样的关系,日后他必也是会常来的。若真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探子,发现了二人的关系,恐怕将是个大患。 胤禛雷霆手段,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将整个三阿哥府排查了个遍。探子倒是发现几个,不过未等问出身后之人,便都含毒自尽了。这是防不胜防之事,胤禛也没有办法。 探查一番后,并未有大的发现,只好从胤祉带去的人着手再次查探。其实倒也并不是不好查,只是有些人,没法查。胤祉带去的人,除了高全喜李德全两个得力的,之后就是几个平常伺候胤祉饮食起居之人。另外就是康熙赐给胤祉的几个御厨及侍卫。 康熙给的人,自是不能查的,而胤祉身边常伺候的几个,都是高全喜精心挑选,对胤祉绝对忠心之人,胤禛查过后,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如此一来,倒像是胤禛多虑了,白虎之事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来一样。 查不出什么,胤禛只得暂且搁浅此事,毕竟不能一直这样查下去,胤祉府上已经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了。好在胤禛并不会冤枉了谁,到不至于弄出大乱子来。 虽然查无结果,到底还是除了几个自作的,还有一人,虽然查出,但是胤禛只与胤祉说了此人,却并未动他。这人是康熙的人,胤禛没法动他,胤祉也觉这人动不得。 康熙排除的探子有些在明有些在暗。处于暗处的,分为两种。像胤祉府上这种,就是康熙并未加以隐藏的,查出来就查出来了,若是没查出来,也就那么放着了。另一类,则是不常驻府中的,而是凭借着高超的武艺,来往于皇宫和官员阿哥府上的暗中查探消息。这样的人,基本是不会被查出来的。 如此看来,康熙对胤祉确实是有几分信任的,从放在他府中的这个探子,只混到个杂役就能知道了。毕竟康熙手下的人,没有无能的。康熙对一个人的信任程度,从探子所处位置就能看出来。 探子的地位越高,越挨近主人,越得主人信任,说明这被查之人,越是个不得康熙信任的。相反的,探子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并不会太过接触主人,则说明了康熙对这人的信任。 相较于胤禛,康熙更加信任胤祉。不过康熙对胤禛也算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在胤禛发现了探子却仍留用后,并未找人代替原来的人,而是仍让那探子留在胤禛那里。 父子俩倒是心知肚明,彼此都知道探子的事,不过都默契的不去提起,那探子就是个摆设罢了。有他在,康熙放心,胤禛也放心。若是有一天,那探子不见了,胤禛恐怕就真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胤祉府内的探子细作,被胤禛处理的倒算是干净了。虽然难免会有纰漏,到底不像从前那样,各家探子汇集。没有找出有价值的信息,但也除去了一干细作,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胤禛费力寻找探子时,胤祉过的却可说是惬意的。虽行动不便,不过有了轮椅之后,倒是能够自由一些。况且身边一群人照顾着,康熙派来的,荣妃派来的,太子派来的,胤禛派来的,三福晋派来的,胤祉自己府中的。还有一群打算凑热闹送人过来的,能推的已经都推了,剩下的就是推不了的了。 要不是高全喜分配得当,这么一大帮子人都挤在胤祉面前伺候,怕是病得还未怎样,先就被这帮人烦死了。 每个过来的人,都是奉了自家主子之命前来,贴身照应着,人员安排上不好厚此薄彼。高全喜只得让各家都只留两人,这家伺候沐浴,那个伺候穿衣,这个负责按摩,那个负责推车。不过,一应煎药端茶摆膳,皆是自己府内之人负责,连四阿哥的人都主动回避了。 倒不是胤祉不信任胤禛派来的人,而是胤禛主动命令自己的人避嫌的。毕竟自己虽在三阿哥府中随意惯了的,不过若是只有他的人能够接触到胤祉,反而不好,留人话柄。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胤禛到胤祉府中,便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好在胤禛一般日间都要在户部办公晚间才会过来,晚上胤祉需要伺候的地方不多,例行的沐浴后,便是腿部按摩。 若是胤禛过来的早,他都不会假手于人,若是回来的晚了,就由其他人做。而胤禛来后,就会陪胤祉说说话,或是两人静静的坐一阵子。自胤祉府内多了人后,胤禛并未留宿过。 不得不说,胤禛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胤禛刚揪出几个胤祉府内的探子,即使有漏网之鱼,想必一时半会也不敢兴风作浪。既然暗里的探子没有作为,那么以关心弟弟的名义派人来,以照顾之名,行那监视之实,才是太子派人过来的目的。 太子从前就一直觉得,胤祉与胤禛走的太近了,近几年更是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了。诚然,胤禛仍是效忠于他的,但是胤祉,却与他始终隔着一层。他明白,胤祉不亲近他,是不想参与到他与大阿哥的斗争中,并不是发现了他的隐秘**。 不过,胤祉的刻意回避,还是令他觉得很是恼火。而且,胤祉与胤禛在木兰猎场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得到消息称,这两人那几日几乎从未分开过,不止夜间宿在一处,更是屏退他人,独自外出游玩。 太子不管传这消息给自己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他确实开始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了。据他所知,兄弟中并没有断袖之人,所以他虽然对胤祉起了心思,却并不敢明里做些什么。 这么多年,也不过敢趁胤祉醉酒时,亲一亲,碰一碰心上人罢了。从明了自己对自己的亲弟弟产生了不伦的心思,他便四处搜罗与胤祉长得像的男女,不过最像的那个,已经被处理掉了。 那时康熙已有所察觉,所以胤禛做了那样的处理,太子也是赞同的。不过现在想来,却觉得,胤禛未必是真为了他好,而是怕他们的皇阿玛发现了,会牺牲掉胤祉吧。 那么胤祉那么早出宫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躲着自己罢了,若非除此,怎会突然出宫?说什么编书编书,难道偌大个紫禁城,还容不下他了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视为心腹的四弟,一个是自己怀抱心思的三弟,他们竟是这样背着自己勾搭到了一块儿,将自己这个堂堂太子,置于何地了? 太子越想越气,又不舍得真的对胤祉怎样,更何况胤祉现在还瘫了双腿。不舍得对付胤祉,又不能动胤禛,太子便想用探子来找出两人做了苟且之事的证据。有了证据,还不怕胤祉和胤禛不听他的么?届时,他一定要令两人离得远远的。 ☆、第五十六章 出京 太子倒是打的好算盘,胤禛却也不是傻子。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不过胤禛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若遇虎一事真是冲着他二人来的,那么怕是这人还有后招。所以,他现在,即使想要时时刻刻陪在胤祉身边,却也不得不去好好处理户部的差事,生怕有个一星半点的失误,被人抓了错儿去。 胤祉府内,也是他该回避的地方。不过,不去更容易惹人怀疑,所以仍是每日必去,但是却不会留宿,也不敢在胤祉卧房内逗留太久。除了偶尔为胤祉按摩腿部,其余时间,两人只在书房或客厅见面。 明明才互相明了了彼此的心意,正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被这帮人打扰,胤禛心里实在觉得不痛快。偏偏这几日太子老是找自己的麻烦,这让胤禛更为烦恼。 胤祉与胤禛谈话时,大都不会涉及到公事,毕竟现在府内人多口杂,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多只谈些书文字画问题,闲话家常,免得话多失言。 太子的探子在两人谈话时偷听,被李德全撞破过两回。不过他已经得了胤祉的指示,不管太子的人做什么,只要不危害到府中之人的性命,就由着他们做便是了。若是做的过分了,不用自己府中的人做什么,自有人会收拾了他们。 胤祉府中之人,一向对胤祉的指令惟命是从。虽然对太子府中之人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不满,对他们不时窥探自己主子的行径更是深恶痛绝,不过既然主子有了指使,他们自然还是要听的。 胤祉所谓有人会收拾了太子的探子,自然不是说假的。虽然太子身份尊贵,连荣妃尚且都要让他几分,不过有个人,却是必定不会怕他的。 康熙派去胤祉那里的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照顾着胤祉的,同时,自然也会将三阿哥之事,事无巨细的禀报康熙。 康熙一直知道胤禛与胤祉关系极好,且胤祉这次受伤,多多少少胤禛心内总会觉得内疚,他派人过去尚还算说得过去。不过这太子派人过去,若说是友爱兄弟,实在是做的有些太过了。 康熙虽然不甚赞成,但是胤祉自己都没回了太子,他这个做阿玛的也不好管他们兄弟之间的事。虽然觉得太过,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暗中点了太子几句罢了。听到自己派去的人回禀说太子派人监视胤祉,康熙心内便有些不高兴了。 太子若是当真友爱兄弟,康熙虽认为他做的过的,但是也不会生气。不过太子现在是拿着照顾兄弟的名义,对自己的三弟进行监视,康熙不禁皱眉。 太子这几年,行事愈发的荒唐了,康熙虽然不说,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太子在毓庆宫中藏的那些个人,实在是叫人想着都觉生气。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康熙已是极为宽容的了。他重新胤祉,一方面自然是胤祉是个好的,另一方面,同样也是为了绝了太子的心思。 太子现在竟然又跑到胤祉府中进行监视,这种做法,是将父兄礼法伦常置于何地? 康熙越想越觉生气,却又舍不得动太子,更不忍心对付刚刚瘫了双腿的胤祉,不禁又觉气苦。若是胤祉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大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绝了太子的心思。可是,这胤祉是个至诚至孝的,是几个儿子中,最为贴心的,叫他如何舍得。 暗示了太子几次,太子却不知收敛,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顾伦常教法的。康熙心内无力之感大盛,这太子,叫自己如何是好。 太子到底是康熙亲自教导,康熙对他,始终于别个不同。面对太子直接派人在胤祉府中监视,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径,康熙甚觉自己不能再继续纵容太子了。 康熙心内暗道:胤祉,朕实在不能为了一个废了的阿哥牺牲掉一国储君,就当朕对不起你了,你暂且出京去吧。若是太子能就此绝了心思,你方能回来。若是太子仍是惦念着你,你便一辈子不要回京了。且在外边,做个富贵闲王吧。 康熙到底还是舍不得胤祉的,虽然胤祉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个废人了,不过却仍是他最为疼爱宠信着的儿子。 康熙在胤祉腿瘫后,第一次召见了胤祉。 “皇阿玛万岁。” 胤祉由梁九功搀扶着就要从轮椅上下来,作势要跪,康熙忙阻了他的动作,道:“你身子不便,不需多礼,就这般坐着说话吧。” 胤祉道了谢,只在轮椅上拜了一拜,才又坐好。康熙看胤祉面上并无一丝颓唐的样子,心内暗暗点头。却也更不知该如何说之后的话了。 “早就听闻你做了个所谓的轮椅,倒还真是物如其名。这椅子,花费了你不少时日弄吧?倒是新巧实用,这主意不错。” 胤祉笑着答道:“儿臣也是参照前人的成果,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的。全靠匠人手艺精湛,儿臣不过提了个想法,匠人就做出来了。” “这等淫巧之计,交给匠人去做便是,你一个堂堂阿哥,不要跟着参合才是。” 胤祉点头称是,他对古代人瞧不起工匠艺人之事还是明白一些的,所以也不费力去与康熙争辩。 康熙看了看胤祉,想想道:“太子……你觉得胤礽如何?” 胤祉不知康熙何意,不过近日来太子的人在自己府中却是是有些过分了。虽然自己叫府中之人忍耐着,说早晚有人会收拾了他们的,不过却也并不认为康熙会真的为了自己而为难太子。 胤祉斟酌着道:“太子一向最是疼爱我们这些弟弟的,如今我出了这样的事,太子哥哥不能亲自过来看我,才派了人过来照顾着。我这个做弟弟的,心内大为感动。” “你们兄弟间亲密,我这个做阿玛的,很是开心。太子是一国储君,行事上不能有一丝行差踏错,你们做兄弟的需多多扶持、帮衬他才是。太子派去你府内的人……” 胤祉心内琢磨着康熙的意思,听康熙这话,似是有心为太子开脱,于是截断他道:“皇阿玛,太子派来的人,对胤祉一向照顾有加。胤祉这个做弟弟的,只会感念太子之德。” 康熙叹口气道:“太子的毓庆宫,你有几年没去了?” 胤祉愣怔片刻,“儿臣……儿臣自出宫后,就未去过了。” 康熙知道胤祉在说谎,却也明白,这于他们父子二人来说,算是最好的答案了。康熙不知该如何将打算送胤祉出京之事说与胤祉,几番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 胤祉已从康熙之前的对话中,明了了康熙的意思。他也能看出康熙的为难,遂主动道:“皇阿玛,儿臣想出京,请皇阿玛应允。” 康熙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胤祉,虽然这确实是他的意思,不过胤祉总是这样贴心,不使自己这个做父做皇之人为难,不禁又有些不忍心了。 “你才伤了双腿,在京外哪里能得到好的治疗,安心在京中休养便是,其他事情无需你担心。”说了这话,康熙又觉有些后悔。他也矛盾得很,这样体贴的儿子,怎叫他舍得放出京去?但是不放,那太子那边,难道任他们兄弟相奸不成? 胤祉笑道:“皇阿玛对儿臣的关切之情,儿臣十分感动。儿臣在京中,总觉不甚畅快,许是因为腿上不便,所以总觉得心内烦闷吧。儿臣想,出京去各处走走,权当散心了,更是能浏览名山大川,搜集各类书籍。” 康熙觉得松了口气,道:“既然你有此志,朕也不劝你了。只是,你需得带着侍卫前去,让他们保护你的安全,定期也要来信儿,免得你额娘担心。”虽然放了出去,到底自己的儿子,又行动不便,康熙心内还是不忍的。 康熙赐了胤祉一块令牌,各地官兵任他调遣,可便宜行事,算是变相的钦差了吧。如此一来,倒是真的给了胤祉极大的权利的,毕竟地方官府听凭他差遣倒是可能,调动军队,却是康熙给予他的无限信任。 胤祉出京的消息,在他还未离宫,便已经传了出来。胤祉出京,到底不能随意安个名头的,恰好沿海一带有倭人滋扰,有施琅一人足以对付,不会使胤祉发生什么危险,借着这个由头,康熙便将胤祉派了出去。 以胤祉的意思,自然是越早离京越好,毕竟夜长梦多,不知又会牵扯出多少事来。康熙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胤祉的,毕竟哪里都不会如京都繁华,将胤祉外派也是逼不得已。 恰逢胤禛大婚当即,康熙便叫胤祉再在京中留半月,待胤禛大婚过后,再离京,毕竟也不差这几日了。圣旨一下,半月后离京,只身带着康熙派来的一干侍卫,高全喜李德全贴身伺候。 胤禛听说此事,大为吃惊,直接请旨进宫去向康熙求情。胤祉如今这般样子,让他单独出京,而且还是去沿海对付残忍的倭人,这叫胤禛如何放心。康熙此举,无异于放弃了胤祉一般。 得了召见,胤禛弗一进门,便直直的跪在康熙面前。康熙见他这幅样子,便知是为何而来,叹口气道:“是胤祉自己请的旨,你有何疑问,自去问他便是,在我这儿跪着又是干什么?” 胤禛没想到是胤祉自己请的旨,忙道:“皇阿玛,请恩准儿臣同三哥一同前往。您也知,三哥如今这副样子,如何能够自保。有儿臣在身边,也能护着他一二。” 康熙怒道:“胡闹!你当你三哥是个废物不成,我是叫他去监军,难道是去打仗么,施琅自会护着他,用你去干什么。你且管好你的户部便是,你三哥的事,哪里容得了你置喙。” 胤禛急道:“皇阿玛,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 “够了,”康熙打断他的话,“你三哥在你大婚后便会离京,你这些日子辛苦一些,好好帮他准备出京事宜。他这次外出,怕是不会很快回来,其余事情,不需你管。你跪安吧。” 胤禛还要再说,康熙身边的太监忙阻住了他。胤禛接到那人递的眼色,想了想,便先跪安了。 出了御书房,那阻了他的太监才道:“四阿哥,此事却是是三阿哥自己个儿请的旨,说是在京中觉得烦闷,想四下散散心,才求了万岁爷的。您不如自个儿去问问三阿哥,兴许就能问出来了。” 胤禛谢了那太监,掏了荷包塞给他,低声道:“多谢梁公公提醒。” 梁九功这边送走了胤禛,康熙便又叫他去将太子传来。太子不知康熙之意,便询问梁九功,梁九功只道他也并不知情,不过康熙似乎有些不高兴,所以提醒太子需谨慎着些。 太子又问了康熙今日见过谁,梁九功便将三阿哥四阿哥之事说与他听了。得知胤祉竟然自己请旨出京,还去打什么倭寇,太子皱眉,暗道:本来腿脚就不甚便利,做什么要出京。 弄不明白胤祉之意,胤礽也不好有什么举动。匆匆到了康熙那处,请安后,康熙也不理他,只让他在一旁站着。太子弄不明白康熙的意思,拿眼睛看了看梁九功,见梁九功冲他摇头,只好继续低头站着不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胤礽觉得自己双腿已经站得麻木了,才听见康熙道:“胤礽,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 胤礽道:“儿臣不知,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冷笑道:“哼!你会不知?你可知道,胤祉因何自请出京?” 胤礽心内一凛,不动声色道:“儿臣不知。” 康熙怒道:“你不知?你不知!好好好,你说说,你那毓庆宫中藏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你藏他们作甚?” 胤礽闻听此言,心内害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皇阿玛恕罪,儿臣……儿臣……” 康熙冷声道:“收起你那些龌蹉心思来,若是你再做这等无兄无父之事,仔细了你的太子之位。朕能给你的,便能收回,若不是胤祉懂事,自行提出离京,你以为朕会怎么对他,又该怎么对你?” 胤礽磕头不迭,“皇阿玛恕罪,皇阿玛恕罪……” 康熙看他的样子,心内不禁涌出些许失望,摆手道:“罢了罢了,胤祉如今离京,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不见他也好,绝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将你那宫中之人都处理干净了。若是叫我听见一丝流言蜚语,胤祉和你,我只能留其一了,你可明白?” 胤礽忙道:“儿臣明白了,谢皇阿玛训斥。” 康熙道:“你且回毓庆宫中去,胤祉离开前这段时日,不许你出宫。你派在胤祉府内之人,也都撤回来吧。” 胤礽诺诺道了是,才跪安出了御书房。 如今康熙将话明白放在这儿了,胤礽再不敢有任何举动,老老实实的按康熙说的办了。胤祉尚未离京,他便始终待在毓庆宫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第五十七章 交身 胤禛出了宫,便直接到了胤祉府上。屏退众人后,怒气冲冲的将胤祉推进了卧室。李德全见四阿哥如此震怒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胤祉使了眼色给他,叫他不必担心,在外面守住房门,不要让外人靠近。 李德全只得听话的守在外面,其他人被他直接赶出了院子,只留几个心腹之人,留守在院子里伺候着。期间董鄂氏过来了一趟,听说四阿哥与三阿哥有事商谈,便又回去了。 胤禛将胤祉推进卧室后,直接将人抱起来,仍在床上,随后自己也压了上去。胤祉已是预料到这人会发火的,所以也不害怕,笑嘻嘻的问道:“从宫里出来的?” 胤禛冷眼看他,双手支在他头两侧。胤祉只好又道:“别气了,你也知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太子已经派人到我府中来了,皇阿玛若是再没个动作,我都要怀疑皇阿玛是不是打算继续容忍下去太子的行为了。” 见胤祉仍是不语,眼内却有担忧之色,遂继续道:“其实,我自请出京,也没什么不好。你该明白的,我自请出京,皇阿玛势必觉得对不住我,自然也就不会亏待了我。若真等着皇阿玛自己找了理由将我派出去,于我并不算是个好结果。” 胤禛眼眶微微泛红,“三哥,我,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你,你在京外定要好生照料着自己,遇事千万先要想着自己,定要护好自己。你这性子,可真叫我放不下心。” 胤祉笑道:“是是是,三哥定会保护好自己。遇事先想着自己,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胤禛,你在京中,万事小心,切不可因为我,而冲动误事。” 胤禛将头埋在胤祉肩窝处,“我有分寸的,三哥放心。我还有半月大婚,这半月不需每日都去户部报道。这半月你都陪着我,可好?” 胤祉搂住胤禛道:“求之不得。” 胤禛抬起上身,摸摸胤祉的脸颊,眼光有些迷离的道:“三哥,你想要我么?” 胤祉微有些吃惊地道:“胤禛……你,当真?” 胤禛亲亲胤祉的嘴角,正要离开,却被胤祉直接压了下来。双唇紧紧相贴,胤祉不断吸允着胤禛的双唇,舌尖舔[和]吻过他口腔的每一处。 胤禛支起双臂,呼吸有些不稳,抬头微微离开胤祉的亲吻。喘着粗气道:“三……三哥,你想要我么?” 胤祉笑着抬抬腰,“你我都已经这样子了,难道是不想要的样子么?” 胤禛单手抚摸胤祉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想听你说。” 胤祉双手抱住胤禛的头,压向自己,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胤禛的脸上,“说什么?” “我想要你。” “好,如你所愿。”说着,又咬住那两瓣变得红艳的双唇。 知道这人刚刚在戏耍自己,胤禛也不生气,也戏耍般的,时而抬起头,不让胤祉亲到自己。胤祉行动不便,只双手能自由移动,胤禛时而离开,搅得他更是焦急。 见胤祉愈发急切,胤禛轻笑出声。胤祉从下方看到胤禛面如敷粉,唇似红缨,眉黛眼角间,似都带着无限风情,不禁心神大动。 胤禛坐在胤祉身上,□紧贴在胤祉复部随意的扭动着腰肢。胤祉被勾得心火大起,禁不住坐直了身子,搂住胤禛的腰。 急切的亲吻,双唇碰撞,解开胤禛的腰带,一层层的褪去衣物。只剩下一层白色纱质里衣后,胤禛才将胤祉又推倒在床上。如今胤祉身上的衣物尚算完好,胤禛却是只着着里衣,再加上两人的姿势,实在是说不出的□淫[和]靡。 胤禛将胤祉推倒后,笑着缓缓解开他的腰带,指尖在他身上轻点游移,一件件挑开胤祉身上的衣物。 胤祉浅笑着看着他的动作,明明火热的身体,却又不那么焦急了。享受着胤禛若有似无的碰触与挑[和]逗,胤祉觉得周身舒畅极了。 脱去了碍事的衣物,胤禛才又俯□亲吻胤祉。边亲吻,边用□不断的磨[和]蹭胤祉。胤祉轻笑着回吻,没一会儿,便又缠吻在了一起。 胤祉一手扶住胤禛的腰,一手向下摸去,扶至臀[和]部,十分坏心眼的捏了一下。胤禛腰一软,口中溢出一声申吟。 胤祉哈哈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臀[和]尖儿,胤禛羞得满脸通红。低头含住胤祉的乳[和]珠,舌尖轻触,时不时的,还用牙齿扯咬。胤祉被他弄得酥酥[和]麻麻的,忙拉开他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许这样弄了。” 胤禛抬头问道:“我看了图册的,怎的,不舒服么?” 胤祉笑着道:“胤禛弄的,怎样都舒服。不过,”拿腰复顶顶胤禛,“你不觉得,咱们其实可以加快一下进程的么?” 胤禛轻笑,“三哥也有这样猴急的时候?” “美色当前,若是我不急了,恐怕你真该担心担心了。” 胤禛斜眼瞟他,胤祉觉得,这一眼简直就是在勾[和]引自己一样。 胤禛知道胤祉□行动不便,自然不会指望着他来做什么。将两人的底裤褪去,胤禛偷偷观察了胤祉的形状,并不算有多宏伟,倒也不小,不过比之自己常年习武,倒是小上许多的,想来应该不难进入才是。颜色也是粉嫩嫩的,一看便知并未经常使用。 胤禛虽然从前就为了今日做了许多准备,一到正经办起事来,经验却又不够用了。与女子的经验并不是没有,毕竟只是寡欲,不是无欲之人。与男子的经验,基本是一点也无的。 这种东西实在不好找人请教的,不过他曾记得从前自己帮太子送出去过一个人,那人正好在胤祉的别院里,于是特意找他问过这方面的事。不得不说,有个人分享经验,倒是事半功倍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事发突然,所以胤禛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过,他却也并不想只因为准备不足就放弃这次机会。扶住胤祉的奋发,对着自己的菊花,就要直坐下去。 胤祉一见胤禛要硬来,忙阻止他,让他到柜子里找找,有没有润滑用的药膏。胤祉只着一件里衣,便下地去翻柜子。圆润的臀[和]部未加遮掩,直直刺入胤祉眼中,胤祉觉得自己似乎又肿[和]胀了不少。 胤禛没有找到药膏,不过他之前拿过来的伤药还有一些。拿了桌上的茶水混合,形成凝脂状物,权可充当润[和]滑之物了,而且若是一不小心弄伤了,还兼可直接止血了。 回身见胤祉支着上身戏谑的看着他,才忆起自己□光着,全被这人瞧了去。虽然之后两人还要做更多亲密之事,但是到底是青天白日的,总是觉得别扭得很。 重新回了床上,跪坐在胤祉身上,预备自己进行开拓。胤祉拍拍他的臀,叫他侧过身去,由他来为胤禛做润[和]滑的工作。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自相互表白后,自然都会明白最终会进入这一步,所以都是做了一些学习的。只是胤祉没有想到,胤禛竟是争都没与自己争,便将这攻方交给了自己。 胤禛如此对待,胤祉若是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胤禛倒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侧过身子,让胤祉为自己开拓后方。 胤祉将那药脂涂抹在胤禛身后及自己的手指上,若捏菊蕊四周的肌肉,使他能够放轻松些,让自己容易进入。褶皱变得柔软了些,才探进去一只手指。不得不说,第一根手指进入,胤禛闷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舒服。胤祉自己也是难受得很,手指被箍的太紧了。 抽[和]插手指暂时做不到,胤祉便试探性的转动起了手指。旋转几次后,觉得菊蕊似乎放松了下来,才进进出出的□起来。待觉得畅通无阻了,便又试着加进一根手指。仍是重复了几次之前的动作,才抽出手指。 再看胤禛,除了第一次闷哼一声,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声。胤祉看时,胤禛疼的满脸大汗,心中不忍,胤祉道:“要不,别做了,我看你疼的厉害。” 胤禛咬牙道:“都已经弄好了才说不做,这点痛岂是我忍不了的。”说着,便又跪坐在胤祉身上,一只手杵在胤祉胸前,另一只手扶住奋发,向着菊蕊推进。 虽然之前的开拓做的尚算不错,但是进入却也并不容易。胤禛试了几次,才终于将奋发整个含了进去。胤禛又是满头大汗,胤祉取了枕边的手帕,为胤禛拭去汗水。 胤祉腰复力量本就不够,腿又不能动,所以只能将主动权全部交给了胤禛。胤禛皱着眉,轻轻的动了下,实在是疼得很,不过胤祉倒是觉得十足的享受。胤祉的经验只限于与董鄂氏的,董鄂氏大家闺秀,自然是什么手段都没有的。胤祉本就未见得多么喜欢她,董鄂氏又不是个能争宠的,这两人在床上倒更像是完成公事一般。 如今与胤禛两情相悦,做这档子事,自然就更加觉得心神荡漾了。一时之间,竟是心神俱畅,说不出的舒服在里面。况且男子本就比女子紧[和]致许多,若是做的得当,自然比同女子做,不知道舒服几倍去了。 胤禛初含入时,到底是极为不适应的,只微微扭动了几下胯[和]部,便不再动了。胤祉拍了拍胤禛的腰,胤禛才又动了起来。处于守方之人,最起码第一次做时,大约是体会不到什么乐趣的。 胤禛也正是如此,他只觉体内热热涨涨的,虽不再像之前拓展时那般疼痛,到底还是极为不舒服的。不过他见胤祉表情似是极为愉悦的,胤祉叫他动,他便也只好动了起来。毕竟他想做的,不是自己能够多么舒爽,而是要取悦胤祉。 胤祉越动,菊蕊越是柔软,凝脂随着温度的上升,凝结成膏状物,润滑效果更是好了。 胤禛从最初的酥[和]麻,渐渐也琢磨出一些味道来,动的更是畅快。胤祉得了趣,瞧着胤禛满脸的潮红,觉得甚是心痒,不禁想看胤禛狂乱的样子。胤祉抬起头,看着两人交合之处,听着啪啪声,瞧着胤禛的兄弟随着胤禛上下起伏的动作,一下下拍打在自己小腹上。 想了想,一把握住有些疲软的奋发,随着胤禛的动作,揉捏起来。被胤祉这样一弄,胤禛微张开口,小声哼哼起来,起伏的动作也随着减缓。胤祉‘啪啪’拍打了两下胤禛的翘臀,胤禛体内一阵收缩,胤祉笑道:“快点儿动,别停下。不然三哥可是要罚你的。” 胤禛俯下[和]身,吐着热气,贴在胤祉耳边问道:“哥哥想怎样罚我?” 胤祉猛地挺动了一下腰腹,胤禛吃不住大声申吟出声。“啊……” 胤祉也学着胤禛的样子,咬住他的耳垂道:“就这般罚你,如何?”说着,又挺动了几下腰身。 “恩……啊……”胤祉每一次挺动,都将胤禛抛于上方,借着胤禛自身的体重,重重的坐下,如此一来,胤禛每一次下落,胤祉都能顶到最深处去。 胤祉得了趣,更加猛烈的耸动起了腰复。一只手压下胤禛的头,与之亲吻,另一只手则仍是探进两人紧贴的部分,在胤禛的奋发上,上下滑动。 胤禛受了这前后双重欢愉的夹击,再抑制不住口中的申吟,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悦的浪[和]叫起来。 胤禛平日总是极为严肃的样子,像这样满面春潮,放[和]浪迷乱的样子,实在是出了胤祉没有其他人见过的。平日里总是一副禁[和]欲模样的人,如今完全被□左右,哭着屈服于自己的欲[和]望,胤祉甚觉一种禁忌的快感,油然而生。 身心俱悦之下,胤祉便没顾上其他,又要了胤禛一次。胤禛一向最是不能拒绝胤祉之人,况且胤祉想要要自己,是最另他开心与安心之事,哪里会不应允。如此,两人竟是一直做到了日落时分。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德全守在自家主子房门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申吟声,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原本考虑自家主子行动不便,又是被盛怒中的四阿哥拉近房门的,难免会担心,是不是自家主子被四阿哥用强了。不过后来听着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管不到主子之事的。不过对于危害到自家主子之事,是必定不能容许的。如今这情形,怎么听着都是自家主子在欺负四阿哥啊,所以也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了。 直到高全喜过来传晚膳时,胤祉才叫人端桶热水进去净身。高全喜不明所以,李德全却是知道的。悄悄与高全喜耳语了一番,高全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时交代下去,挑几个嘴严的,日后四阿哥过来,就由他们几个伺候着。 毕竟这种事,并不算什么好事。不过高全喜与李德全倒是一个想法,那就是,主子决定了的,他们都支持,同时还要帮助主子藏着这事,不能叫有心人听去了,于自家主子不利。 胤禛被折腾的够呛,沐浴后,胤祉叫人换了床单,胤禛也没出屋,直接躺在干净的床上,便又睡了过去。胤祉由人服侍着也沐浴了,都是高全喜李德全亲自动的手。 下午这两人折腾时,太子已将自己的人撤走了,康熙荣妃也都将人撤走了,所以府中除了四阿哥的人,并没有其他外人在,倒是免去了遮掩一番的麻烦。 胤祉沐浴过后,也陪着胤禛躺在床上。高全喜过来轻声询问是否直接将晚膳摆在卧室内,胤祉想了想,叫高全喜准备些清粥小菜端进来就行。高全喜李德全这都是始终服侍着自己的,日后也要服侍自己,所以胤祉并没打算瞒着他们。 高全喜领了命,仍叫李德全守在外面,自己则去厨房,吩咐重新做些吃食。还要去福晋那里告知福晋不必等主子用膳了,主子今晚会与四阿哥秉烛夜谈,晚间与四阿哥一同用膳。 ☆、第五十八章 游湖 胤祉不得不承认,自己身边这两个太监,绝对是最为精乖的两个。 做主子的么,有许多话都不好直接说出口,想胤祉自己,他这个做主子的,不懂得暗示。有话说就直说,不好说的事就直接不开口了。不过他身边这两个,根本不需要你开口,直接就会将该办之事都办了,而且还让你挑不出错儿来。 胤祉深深觉得,还好来了直接投胎做了个主子,要是自己是个奴才,先不说自己心理上能不能接受,单说这做奴才的为人处世之道,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好的。 胤祉不止一次的庆幸,这两个奴才是真的衷心于自己的,否则任何一个都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一百次了。 胤祉这边康熙和太子等人派来的人都撤走后,倒是觉得清净了不少,也安心不少,虽然康熙派人来的目的确实是为了照顾他,不过胤祉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任谁都不会觉得好的。 胤禛隔几日去一趟户部就行,其余时间都陪着胤祉。毕竟两人现在算是正处于热恋时期,而且胤祉即将离京,胤禛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抽出许多时间来陪他。以康熙的意思来说,胤祉短期内怕是很难回京了,毕竟太子生这般心思不是一天两天的,自小而成,难免成为执念,总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胤祉与胤禛都明白这一点,想来康熙也是懂的。 胤禛虽然即将大婚,其实实在需要他亲自动手准备的地方并不多。而且有苏培盛在府中张罗一切,也能代胤禛做主。知道自家主子即将跟心上人分别,苏培盛还是有那个眼力,知道最好不要拿府中之事去烦扰自己主子的。 京中能够游玩之处不少,胤祉将家中事务交代给了高全喜,康熙的圣旨还没下,所以府中内眷尚不知道胤祉即将离京之事。董鄂氏自有了身子之后,很少去宫中请安,所以也还没从荣妃那里得了信儿。 荣妃知道这事后,自然是将胤祉叫进宫中好生教育了一番。主要自然还是担心,毕竟一个健康的阿哥即使出京都要派许多人保护的,他一个腿脚不便的阿哥,怎的也跑出京去,叫她如何照应得到。 胤祉并没与荣妃说起离京的真正原因,免得她更加担心,仍只是说自己心中烦闷,想出去散散心。荣妃的意思,偌大个京城,他想去哪里不行,干嘛非要出京。 胤祉颇为无奈的解释,因为京中达官显贵云集,自己这个样子,即使别人不敢说什么,自己心中难免也会难过,所以不想留在京中。而且虽然说是派自己去剿海寇,但其实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并不多。最起码的,施琅根本就不敢冒险让自己一个阿哥出去作战的。 荣妃想想,也倒是这个理儿,便也只好点头应了。毕竟胤祉已经请旨了,即使自己不同意,怕是也不好抗旨的。荣妃哀叹了一阵胤祉命苦,被胤祉又劝导了一会儿。董鄂氏再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府中事务繁杂,高全喜与李德全又要随自己走,董鄂氏倒是成了胤祉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荣妃建议,将董鄂氏的额娘接到府中照应,总好过其他人的。胤祉只说考虑看看,毕竟董鄂氏的额娘只是续弦,并不是她亲额娘,恐怕并不是适合的人选。胤祉不想让荣妃知道董鄂氏与其额娘不合,所以只说考虑考虑再说。 其实最适合的人选,是胤禛,只有他,对自己的事情必定会尽心尽力。不过胤禛毕竟是个男人,由他照应自己的嫂子,恐怕不方便。不如叫胤禛帮自己找几个得力的,放在自己府中照应着。 出宫后,与胤禛说了这事,胤禛将自己府内的人派过去几个,照顾董鄂氏的活儿,言明等那拉氏进门后,由她照应着些,胤祉这才放了心。 说到底,董鄂氏独自里的孩子,是胤祉的第一个孩子,是胤祉在此处存在过的证明,胤祉自然十分上心。在府中时,只要没有其他的事,基本都会陪着董鄂氏用膳,说说话。 胤禛虽然对这个嫁给了自己三哥的女人并不喜欢,倒也谈不上多么讨厌。对于自己三哥对孩子的期盼,也能表示理解,自然也会好生照顾着的。 讨论完了董鄂氏的事儿,胤禛便抱住胤祉道:“三哥总是惦记着别人,难道就没什么交代给我的么?” 胤祉心内想笑,这是在跟他撒娇吧。“你是个聪明的,哪里需要我惦记着啊。倒是你,无需太挂心我才是。虽然说是离京,不过确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当我出去游玩了,时间就回来了。” 胤禛懊恼般捶打胤祉一下,“你说的倒轻巧,如今虽然四海升平,不过总有那么一些流寇存在的。听说江南有个什么叫‘天地会’的,杀了不少大清官员了。皇阿玛派人剿灭,不过狡兔三窟被他们逃了几次。虽然也捣毁了不少窝点,不过总还是没有彻底清除的。你一个堂堂阿哥,被他们盯上可怎么办才好?” 胤祉拉过胤禛,坐在自己身旁,“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而且皇阿玛会派大内侍卫与我一同走,他们总会护着我安全的。” 握紧胤祉的手,胤禛急道:“他们哪里能够一丝不漏的护你平安。要我说,你千万收起自己的性子,不许多管闲事。若是实在遇到非管不可的,大可到当地府衙亮出身份,看看谁敢不尽心尽力办事。切不可自己出手,明白么?” 胤祉笑道:“是了是了,我一定不会多管闲事的,好了吧?咱们别谈这个话题了,我看你府内人这么多,都忙着你大婚一事呢,咱们在这到底不很方便,不如出去游湖如何?” 胤禛正待回答,门外有人传话说,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几位大哥想约三阿哥一同喝酒。 胤禛暗自懊恼,这些个人,又来凑什么热闹,不过仍是请人先进来再说。胤祉道:“看来咱们不能单独出去了,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就一起出去吧。反正船已经预备好了,放着也是放着。” 胤禛无奈,只好点头赞同。趁着几人尚未过来时,胤祉凑过去轻轻亲吻胤禛的两瓣薄唇。胤禛一愣,随即回吻。尚未深入,胤祉忙又推开胤禛,看看胤禛面色尚未有异,才放下心来。胤禛倒是很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下人通报后,极为阿哥才都进了屋子。人多屋小,彼此见了礼后,胤祺才道:“三哥,我们才得了消息说你不日即将离京,所以想来与你聚聚,算是提前践行。” 胤祉笑道:“打算出京散散心,等胤禛大婚后便走。不想搅了大家的兴致,原本打算出京之前再宴请你们的,没想到兄弟几个这就来了。” 胤佑道:“三哥为什么要离京呢,在京中不好么?你要是觉得闷,我去你府上陪你好了。外面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京中能游玩之处甚多,我每日都带着三哥到处走,就不怕闷了。” 胤禩道:“京中统共就那么几处地儿,怕是三哥已经看腻了,所以才想出去走走的。只是不知,三哥此次离京,打算何时回来?” 胤祉道:“归期未定,若是打算回来了,自然会知会众位兄弟的。” 未待胤禩继续追问,胤祥嘟着嘴道:“三哥最坏了,总说会来宫中看我,给我带好吃的。结果根本没来几回不说,这次又要离京去了。日后胤祥想三哥了可怎么办?三哥,不如我去跟皇阿玛请旨,也跟你一起出去玩,好么?” 胤禛道:“胡闹!三哥出京还有差事要办,岂是要跟你过家家玩的?” 听胤禛教训自己,胤祥吐吐舌头,低下头。胤祉笑道:“胤祥,别听你四哥吓唬人。三哥这次确实有差使在身,日后有机会再带你出去玩儿,好么?” 胤祥这才又笑嘻嘻的抬起头,挪动着小胖身子从椅子上下来,扑进胤祉怀里道:“哈哈,我就知道三哥对我最好了。三哥,你不知道,四哥总是教训我。你要帮我教训四哥,不许他说我。” 胤祉捏捏胤祥的小胖胳膊,“你个小没良心的,忘记你四哥给你送好吃的的时候了是么?” 胤祥抬眼瞅瞅胤禛并无不悦,才笑着道:“哪有。四哥是哥哥么,自然要照顾着我这个弟弟了,所以好吃的也是要带的。不过四哥老是教训弟弟,弟弟会难过的么!” 胤祉笑道:“胤禛,看看这小白眼狼,既要你这个做哥哥的带吃的,又不许你这做哥哥的教训他,还真是不好伺候呢。” 胤禛道:“他也就在三哥面前才这般告状,同我在一起时,可是听话的很呢。” 胤祥被说的脸皮发红,诺诺道:“我哪有?”缩在胤祉怀中,不肯起来。 胤祯看着那边兄弟情深,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干嘛要对老十三那么好。明明现在三哥抱着的该是自己的,凭什么是他。胤祯越想越气,面上就带出了几许薄怒。 正在心内气恼,忽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十四也快要进无逸斋了吧,最近有没有看书识字啊?” 胤祯抬头一看,三哥正面带笑容的问自己,心情突然觉得愉悦了,微微有些腼腆的道:“看了些三字经,认识几个字了。” 胤祉点头道:“如今我与你四哥都不在宫中,好在还有其他兄弟照应着。三哥没跟你在一块儿长待,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就同你十三哥说,他平日有机会出宫,就叫你四哥买给你。” “多谢三哥,胤祯记下了。” 胤祉含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其他兄弟也是如此,喜欢什么了出宫时直接到我府上或是你四哥府上便是,我不在京中,府中还有你们三嫂在。再过三两个月,你三嫂就要临盆,届时我不在府中,兄弟们多帮衬着些。” 胤祥一听,忙问道:“三哥的儿子出生,那我是不是要做叔叔了?” 见胤祉笑着点头,胤祥笑着满屋蹦跶,边蹦边高呼,“我要做叔叔了,我要做叔叔了!” 胤祉摇头无奈的笑道:“胤祥老实些,一会儿将你四哥的房子都蹦塌了。好了好了,既然说出去喝酒,咱们也别去馆子里了,正巧我有艘画舫停在湖边,不如咱们去船上喝酒,如何?” 几位兄弟俱是赞同,李德全两个前方引路,胤禛推着胤祉,一行人上了苏培盛准备好的马车,四辆马车,胤禛胤祉带着两个小的坐一辆,其余六位阿哥每三人乘一辆,还有一辆,自然是拉着胤祉庞大的轮椅的。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湖边。 几人下了马车,胤祉被胤禛抱下马车放在轮椅上,才由李德全带着往胤祉的船停靠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已是深秋,天气微凉,游湖之人并不算多。胤祉一行人气度非凡,虽着着便装,却也仍是招了不少人窥探的。 当朝三阿哥腿部受伤一事,本就有很多人知道。那张象征身份的木质轮椅,更是标明了胤祉的身份,连带一行人,自然不可能是凡人。所以大家窥探归窥探,却是不敢近前儿的。何况,虽然他们没有明着带侍卫,不过仍是有不少侍卫隐于人群当中,保护阿哥们的安全的。 这艘船外表只能说是普通,不过进了船屋内部就能看出,其主人是极为有品位的。船身不小,足够容纳四五十人的,他们这几人连带几个伺候的下人,才不过二十余人,其他侍卫等均是留守在甲板上的。 几人做好后,便有下人抬了几个坛子进来,胤祉解释道:“这几样酒,是我名下的铺子从不同地方淘来的,味道还算不错。我不怎么会品酒,正好弟兄们在,你们喝着看看,有喜欢的告诉我,我再叫人弄来给你们送去。” 胤祺哈哈笑道:“三哥有心了,美酒最是和我胃口的。胤祺先谢过了。” 胤佑胤禩胤俄也跟着道了谢,唯胤禟冷哼一声。胤祉也不与他计较,笑着叫人摆菜,总不好光喝酒吧,所以简单做了几样民间小吃,都是些下酒菜。 下人将碗碟摆好,几位阿哥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上,又有下人分别给几人斟酒。胤祉道:“弟弟们也知道我不胜酒力,太医也吩咐最好少饮酒,所以哥哥就用米酒代替了。老十三和老十四,我也特意拿了西域的葡萄酒来,让你们也尝尝鲜。” 既然有太医的吩咐,几人自然不会强求胤祉必须喝酒。反正如胤禩胤禟等已经是明白的,他们那皇阿玛怕是放弃了这个三哥了,所以也就不再非要难为他了。毕竟胤祉虽曾得康熙一度宠信,但是到底权力不大,而且现在有是个废人,所以他们也就不会针对他了。另外几人自然更不会难为胤祉,况且胤祉身上有伤。 如此一来,几个兄弟间的相聚,倒还真弄得像模像样的,气氛也是极为和睦的。胤祺一向是个既嗜酒又有海量的,自然最是活跃。而且他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并不十分能看出兄弟间的暗流涌动。有他在这里活跃气氛,兄弟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表现的极为热络。 一顿饭,算是吃得言笑晏晏。两个小的,不过喝了些葡萄酒,但是那东西却是后劲极大的,宴席还没结束,眼睛就睁不开了。宴后,胤祉命人将极为阿哥送回宫,两个小的直接留了下来。胤祯第一次出宫,总不好叫他醉酒后直接回去,所以胤祉帮他告了假,打算第二日带他和胤祥再玩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上章肉肉之后,发现留言一下多了几个,嘿嘿~~ ☆、第五十九章 诉衷肠 胤祉的想法倒是好的,不过,告假的折子还没递进宫去,德妃便派人来接胤祯了。 虽然胤禛极不想走,毕竟第一次出宫,并没有来得及好好玩耍,又得了三哥许诺,自然不想就此离开。不过他却也不敢违逆了德妃之意,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十三本欲与他们一同玩耍的,不过既然这个弟弟离开了,他便也不好继续留下了。两人俱是不情不愿的回了宫,胤祉也只好叹息,这德妃,有时候总是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毕竟胤禛也是她的儿子,不过在她心里,显然不是。 胤祉瞧了瞧胤禛,见他并无多大情绪起伏,才放了心。 “今晚留下么?” “我……我的伤,还没好。” 胤祉拉着胤禛的手,笑道:“三哥自然知道你的伤还未好,只是你在自己府中,定不会叫人帮你上药的。住我那,我能帮你上药啊。” 胤禛微微红了脸,道:“那……边留下吧。” 胤祉揽过胤禛,也只有面对自己时,胤禛才会有除了冷漠严厉外的其他表情吧。胤祉如此想着,心内不禁又觉得心疼。 将胤禛按在自己怀中,胤祉轻叹道:“这个世上,也许谁也不会真正的心疼你,你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我不在京中,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还有,你未来的福晋乌喇那拉氏,是个很好的女人,你要好好对她。” 胤禛点头道:“三哥放心,你在外面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胤祉笑着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之前在船上,我看你根本没吃东西,却喝了不少酒,想来现在必是饿了。晚膳想用些什么,我叫小喜子预备着。” 胤禛自他轮椅上下来,道:“你别忙了,暂且去床上歇会儿,你虽只喝了米酒,我却是知道你酒量的。你歇好了,咱们在一起用膳便是了。我去叫高全喜准备,先扶你躺一会儿,可好?” “好了好了,把小全子叫进来,跟他说吧,叫他去传达就是了。你陪着我歇会儿吧。” 胤禛点了头,将李德全叫了进来,吩咐一番。李德全领命出去后,胤禛小心的将胤祉扶上床,自己也挨着边儿躺下。两人都喝了些酒,虽然并未喝多,但是却也有些微上头了,现在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约莫晚膳时间,李德全才进来唤醒了两位阿哥。两人洗漱一番,用了晚膳,横竖晚上睡不着,胤祉便带着胤禛去了董鄂氏那里。 董鄂氏还不知道胤祉即将离京的消息,而且这离京是不能带着家眷一同前往的,毕竟,康熙并不是流放胤祉。胤祉此番过去,自然是要先同董鄂氏打个招呼的,免得康熙圣旨一下,她再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虽然内府女眷是不好见外人的,不过胤禛一向与胤祉交好,这些事倒是不需要特意去回避的。 董鄂氏听说两人一同过来,问过后知道已是用过膳的,于是泡了茶恭迎。 董鄂氏虽是福晋,但是身份却是比阿哥低一等的。胤祉与胤禛做好后,董鄂氏先与两人见了礼,胤禛才起身抱拳道:“三嫂,胤禛给您见礼了。” 胤祉笑着叫两人都坐下,“自家人,何必拘礼。雪莹不必客气,胤禛不是外人,以后有许多事还要他多加照顾呢。” 说着,胤祉握住董鄂氏的手,接着道:“雪莹,有件事,虽然没到时候,不过还是需同你提前知会一声的。” 董鄂氏回握住胤祉的手道:“爷,您有何事尽管同雪莹说。” 胤祉笑道:“这事怕是要对不住你了,皇阿玛派我半月后出京查巡海务,一时半会可能都不会回来。你生产之日,我这个做夫君的,怕是不能陪在你个孩子身边了。” 董鄂氏听的一愣,“爷……” “皇阿玛虽未下旨,不过已是提前知会了我的,额娘也叫我先跟你说一声,叫你能有个准备。高全喜李德全都会跟着我,府内少了他们,恐怕你会有诸多不便。我已从四阿哥那里寻了几个得力的,看护着府内,你有事若是实在做不了主,就去找四弟便是了。 四弟媳即将入府,她是个极为能干的,你生产前后有他看护,我也能够放心不少。只是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你不要怪我。” 董鄂氏已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笑着道:“爷,您是做大事的,咱们妇道人家,也不懂那些。既然是皇阿玛派您出去,定是有要紧事的。只是您现在毕竟行动不便,万事都要小心着。高全喜李德全两个自小照顾着您,最是妥帖不过的人,有他们在,想来额娘也能放心的。” 胤祉道:“你能明白便好,我最怕的就是你会怪我呢!” “我虽不是个有能耐的,不过却也不是个不懂事的。爷尽管去便是了,何况府内还有四爷照看着,您尽管放心才是。” 胤祉点点头,拍拍董鄂氏的手,哈哈笑道:“四弟难得见你一次,你可要将你这的好茶都拿出来,莫要藏私啊。” 董鄂氏嗔道:“我哪里是这等小气之人,这茶可是西湖龙井,是皇阿玛赏赐的。平日爷来了,我都不舍得拿出来的,您能喝上,可是借了四弟的光呢!” 胤祉冲着胤禛笑道:“看见没,你三嫂初来府时,不知多温婉可人。如今都敢调侃我了,可见这女子啊,是不能宠着惯着的。” 胤禛跟着笑了笑,董鄂氏羞红着脸,道:“爷,您在弟弟面前,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胤祉大笑道:“你也没给爷留面子啊,合着咱们夫妻俩,就在胤禛面前互相拆台呢。”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胤祉见董鄂氏并无一丝埋怨,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董鄂氏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嫁做人妇,只一年便有了身子,这样身份的频繁转换,胤祉最怕的就是她不能适应。而自己现在又要离京,若是董鄂氏因此有个好歹,胤祉实在觉得对不住她。 好在董鄂氏一向是个爽朗的,凡事都能自己看得开,而且还有荣妃不时提点教导,倒是很有几分大家主母的样子和气场的。 安抚好了董鄂氏,让董鄂氏先休息了,兄弟两人才又回了胤祉卧室内。才一进屋,胤禛便挥退了前来伺候着的下人,叫李德全守在门口,自己亲自动手,帮胤祉拖了衣袜,挪至床上。 胤祉瞧他似乎有些不高兴,笑着搂住躺在自己身侧的人,问道:“你又怎么了?” 胤禛任他搂着,偎在他怀中,道:“你与三嫂,感情很好么!” 胤祉听他语气泛酸,联想到之前在董鄂氏那里时,胤禛就是一副别扭样子,便知这人是吃醋了,遂故意逗他道:“是啊,她可是我的福晋,我未来孩子的亲娘,怎的回不感情好呢?” 胤禛心下一黯,咬牙道:“你那么喜欢她,干嘛不留在她那里过夜,还把我留下,这算什么事儿呢?” 胤祉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董鄂氏不过是个小姑娘,年纪比你还小上几岁的,如今又有了身子,我自然要疼她一些的。你放心,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的,我只将她看做妹妹罢了。” 胤禛低声道:“我也不过是你的弟弟罢了,若不是如此,你怕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吧?” 胤祉抱紧他,这个傻孩子,总是这样缺少安全感。“胤禛,你是弟弟,胤祺胤佑也是弟弟,你看我何时对他们如此了。你是弟弟,却和别的弟弟不同的。倘若你真的不是我弟弟,不说咱们能不能遇见,且说即使遇上了,我又凭什么对你好呢,你又如何会如此依赖我? 这种事情,本就是如此的。环环相扣,最终连成一个结。这个结,一端是你,另一端连的则是我。你我被这红线牵着,才会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开的。” 胤禛搂紧胤祉道:“三哥,你,喜欢胤禛么?” 胤祉笑着摸摸胤禛的脸,道:“你老担心这个干嘛,我都没怕自己变成了残废你会嫌弃我呢,你倒是老怕被我嫌弃么?” 胤禛一本正经道:“三哥,莫要妄自菲薄。你自有你的好,我知道,别人也知道。所以才会叫人总是惦记着你,如今你是我的了,我却也怕最后失了你。” “哪有可能!”胤祉心内暗道,怎么说你也是未来的皇帝,不为别的,单为了自己小命,我也不能舍了你的,况且我又是真的心疼你。“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去,我既然答应同你在一起了,怎会又看上其他人了,在你心中,三哥就是这样的人么?” 胤禛紧张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的,三哥莫要误会。我知道三哥说了与我在一处,必是会守诺终身的,只是,我总是担心……” 胤祉打断他,问道:“你信三哥么?” “我……我自然是信的……” 胤祉抬起胤禛的下巴,认真道:“既然信我,那我今天便只说这一次。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想要与你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需担心那些个有的没的,只要信我就好。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们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你只需记得,我定不负你。” 胤禛眼眶泛红,低下头,将脸埋在胤祉怀中,借此擦干眼角的泪水。 “我信你。” 胤祉微微一笑,拍拍胤祉的后脑勺,“好了,这下放心了吧。你呀,总是喜欢瞎担心,有那个空闲,莫不如多惦记着一些自己。身后还疼么,我帮你擦些药,尽快好,免得每次坐下时,我看着都替你疼得慌。” 胤禛没再拒绝,乖乖的在胤祉身上趴好,将臀部抬高,面对着胤祉露出肉穴。胤祉拿了上好的药膏,挖了些融在自己手心中,才用手指沾了,涂抹在胤禛后处。见后面只是红肿着,并未有出血的迹象,才放下些心。想来胤禛只是第一次做这事不习惯,所以才会觉得不好受,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胤祉心内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药膏涂好,才有将人搂紧自己怀中。两人静静的抱了会儿,又聊了会儿闲话,诉些衷肠,才不知何时悄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觉得自己最近卡文卡的挺厉害的。另一篇文都停更好久了,犯愁! ☆、第六十章 走方郎中 转眼半月过去,胤禛大婚在即,两人自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每日里黏在一起。 这半月,当属两人迄今为止最为甜蜜的时光了。每日一同出游,一同说话,晚间也是找了各种理由宿在一处。 到底不是每个人都同太子一样,康熙自然不会对二人有所怀疑,毕竟之前在宫中时,胤祉与胤禛就常住在一处的。 胤禛大婚之前,需要进宫请安,同时还要到那拉氏府上送聘礼,倒是忙了起来。胤祉行动不便,也就不跟着去参和了。每日间,只到胤禛府上转一圈儿,之后就去陪陪董鄂氏,或者进宫与荣妃说说话。 荣妃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虽然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胤祉会被突然派出京去。不过经过这么久的暗中查探,再加上在胤祉那里套的话,总算是明白一些的了。不过,既然胤祉不像告诉她,她也是明白,这是胤祉孝顺,不希望她这个做额娘的担心。如此,她便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了。 即使心内有些怨恨康熙,不过她却也是明白的。毕竟在皇家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帝王心术都不明白的。 荣妃也只能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怜自己那待产的儿媳罢了,倒是在胤祉面前,半分不显自己的担心。胤祉想让她以为自己马上就会回京,她便也就当做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外出游玩一番,随时都能回京。 胤禛大婚当日,自是又一番热闹,连太子都被准许出宫参加胤禛大婚。虽然没叫他传旨,不过倒是也叫他与兄弟们好好聚聚的。毕竟叫太子闭门思过是闭门思过,总不能不让他参加这样的场合。 若是这个场合他没有参加,难免朝中上下议论,届时,怕是朝中众臣难免人心惶惶,造成朝基不稳,国力动摇。 大婚头一日,十三十四阿哥出宫,在胤祉府中住了一晚。这次德妃倒是放了心的,毕竟康熙下旨叫十三十四住在胤祉处的,其他阿哥则分别住在胤禛胤褆处,她也不好不让胤祯出宫。 德妃虽然对胤禛始终心存芥蒂,倒是也能看出谁才是真正无害之人的,所以宁愿让胤祯住到胤祉府内,而不是送去大阿哥胤褆府内。 胤禛没有时间招待几位兄弟,自然就由大阿哥和三阿哥代为照顾着了。胤祉记起,几年前大阿哥大婚时,他曾带着胤禛胤祺胤佑去了一家烤鸭店,还取名全聚德。如此情形,似乎就在昨天一般。 想到此处,胤祉嘴角不禁泛起笑意。带着老五老七以及十三十四,到底还是故地重游了一把。 说起来,胤祉已经算是全聚德的半个老板了,不过他却是极为喜欢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去的。 虽然那全聚德的全老板已是知道胤祉的真实身份的,不过三阿哥乐意这样不拘身份,虽然难免不自在些,不过倒也乐得配合。 胤祉带着胤祺几人来时,胤祺与胤祥明显是极为高兴。毕竟这两个都是喜欢吃喝的,对这一类事物,自然十分喜爱。胤佑对这方面倒是看得不重,主要是能同三哥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而胤祯,平日里,因为德妃的干涉,自然不能常与几位兄弟在一起。德妃倒是不知为何,对胤禩十分喜爱,所以也就更愿意胤祯与胤禩胤禟几人在一起的。不过胤祯自己,虽然听喜欢八哥的,倒是对那总是阴阳怪气的九阿哥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的。今日能同三哥在一处,可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也是极为开心的。 一行五人,倒算得上是开开心心的。原本胤祉也并不是不想叫上胤禩几个的,只是一来他们住在大阿哥府中,自己相邀,难免会叫大阿哥多想。况且,胤祉始终觉得面对胤禩时,有些不对劲儿,他觉得,胤禩似乎挺讨厌自己的,所以,自己也便不往他跟前儿凑合了。 几人上了雅间,只李德全留守,其余人等,均守在屋外。毕竟人数不算少,单个雅阁是放不下这么多人的。不过好容易出来一趟,胤祉也不想拘着这些人,所以只叫他们轮班,在隔壁也摆了酒菜,让这帮下人和侍卫,也能尝尝这处的美食。 这帮侍卫与太监,均是各个阿哥跟前儿的人,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到不至于吃不上好东西的、不过毕竟是三阿哥请客,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种荣誉的,况且有胤祉府上之人带头吃喝,他们便也不跟着客气了。 胤祥一向是个马虎的,胤祉少不得要照看一二,胤祯又算得上是第一次单独与这几个兄弟在一起,总有些放不开,因此胤祉便都照顾着了。胤祺胤佑常与胤祉在一处,自然也就不拘礼,只顾着自己了。 毕竟胤祉身子不便,李德全就近照顾着,倒也省去他很多麻烦。胤祯比胤祥还要小上一岁,见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十三阿哥,面对三哥时,总是撒娇耍赖,甚觉新奇,便也偶尔的,同胤祉撒下娇。见三哥并无反感,便更加的学起了胤祥。 胤祉无奈道:“明明十四弟一向是最为乖巧的,怎的与胤祥待在一起就变得喜欢撒娇了呢。看来你这个十三哥,做的不够格啊,都没有起到好的榜样啊。” 胤祯以为三阿哥是恼他学十三阿哥耍无赖,不禁低下了头,却听胤祥笑着道:“三哥总这样说我,需知我也只在三哥面前才敢如此的。好容易四哥不在这,三哥若是还不许我这样那样的,我可不依。” 胤祺也跟着笑道:“哈哈……确实,我见胤祥跟四哥在一起时,可是不敢这般的,想来啊,还是咱们三哥自己惯的。看看,老十四都被你惯得学会撒娇了。” 几人调侃般的大笑起来,胤祉摇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胤祯才知,这几人不过是在拿他与十三阿哥开玩笑。偷偷抬眼看了胤祉一眼,见胤祉含笑望着自己,不禁又羞红了脸。以后行事,却是越发大胆了起来。 用过了餐,几位阿哥边说笑,边往外走,却见着门口有位老人家,正与那全老板说话。见几人下来,全老板让他老人稍后,自己则过来送他们。胤祉见那老人衣衫褴褛,眼神却是矍铄异常,不禁有些好奇。 叫了全老板询问那捞着,才知道,原来是一走方郎中,偶尔路过这处,被这里的伙食吸引住了,来打听打听价钱的。 胤祉笑道:“看他衣衫破烂,想来也是个穷的,你且赠他一顿饭吧,饭钱算在我身上便是了。” 全老板拱手道:“那我便替那老人家谢谢三爷了,三爷实在菩萨心肠。” 全老板刚说完话,那老者却走了过来,一旁侍卫忙拦住老者,胤祉摆手道:“无妨。”随后又对那老人道:“老人家,您可还有什么事么?” 那老人瞪视胤祉一眼道:“小老儿走南闯北三十余载,还不曾干过那等讨饭的勾当。古有贫者不食嗟来之食,难道今日小老儿,还不及那古人么?” 胤祺听那老人的话,皱眉冷哼道:“怎的,我三哥好心送你一顿酒饭,还委屈了你不成?” 胤祉拦住胤祺,笑着对老者道:“老人家不像普通人,倒是我侮辱了您,在下这厢给您赔礼了。不过看您现在的样子,想必是囊中羞涩,不如由在下做主,让这儿的老板暂且先为您提供一份膳食,待您日后筹够了银子,再还回来不迟。您意下如何?” 那老人摸摸胡须,点头道:“你这年纪轻轻,倒是挺知书达礼的。小老儿看在你的面子上,便暂且接受了你的提议吧。” 胤祺看不过去,狠狠瞪了那老者一眼,那老者接着开口道:“我说小瘸子……”话未说完,胤佑先是恼了。他本有先天脚疾在身,一向对这样的词汇极为敏感,上前一步,恼道:“你骂谁是瘸子?” 那老者微觑他一眼,哼道:“他不是瘸子坐着这么张椅子,还叫别人推来推去的?我叫他瘸子,难道还有错了?” 胤佑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瞎子抓进刑部大牢……” 胤祉知道胤佑的忌讳,忙安抚道:“老七,别激动,老五,先将老七带回去,晚些再说。” 胤祺忙将明显气得不轻的胤佑带了出去,两个小的,也随着先行离开。待他们走远些的,胤祉才叫人松开绑住手脚堵住口鼻的老人,道:“老人家,我敬您不食嗟来之食,颇有古人遗风,您却是个不知道尊重人的。纵使我确实是个瘸子,但您这样直接说出来,怕是也太不尊重我了。倒是我看错了您,我也不与您计较,您且速速离开此处吧。 不过,好歹咱们也算有缘,我劝您日后还当谨言慎行才是。” 那老者却并不离开,反而笑嘻嘻的道:“你果然是个不错的,看在我辱骂了你,你却并不计较,反而好言相劝的份上,你这腿,我医了。” 见胤祉面露讶色,老者笑道:“你别不信,小老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全靠了一身医人本事。我看你这腿,并不像先天形成的,想来必是后天所致。虽然暂且还不能看出究竟是何时导致的,但是想来治愈的希望还是有的。小老儿不敢夸下海口,说完全医得好你,但姑且一试尔。” 李德全听他说的离谱,一旁道:“老头儿,我们爷是什么身份,岂能容你胡乱医治。治得好就治得好,治不了就治不了,难道还能容你乱试不成?”随后低头道:“主子,咱们回去吧,我看着老头儿说话忒是胡闹了些。” 胤祉却是摆手阻断他的话,道:“不知老人家有几成把握医好我?” 老者抬头举起一根手指,道:“一成。不过,若你信我,我便有了三成把握。” “这……”李德全还要再权,胤祉却道:“老人家既然有三成把握,我也就姑且让您一试。不过,我不日即将离京,老人家可愿随我?” 那老者倨傲道:“小老儿想去哪便去哪,还真没谁能管得着我。既然答应帮你医病,自然随你走,难道还怕你害我不成?” 胤祉笑道:“既如此,您日后的一切开销,府上自会负责。想必您也饿了,这样,您先在此处用了饭,直到您满意为止。待您用好了,我会派人带您到我府上去,您看如何?” 老者道:“那感情好。你也不用派人了,且说你住哪,我自己找去便是了,省得麻烦。” 胤祉但笑不语,吩咐李德全留下,便带着其余人等,直接离开了。 那老人也不生气,看了眼明显面色不豫,却又不敢反抗主子的李德全,自顾自的跟那全老板点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忙着工作的事,所以更新什么的都会比较晚,尽量保持日更,嘿嘿~~ ☆、第六十一章 软禁 胤祉回府后,自然又是好番安慰胤佑。胤佑性子较腼腆,在胤祉看来,其实是胤佑这人,实在太自卑了些。 在这么多优秀的阿哥之中,胤佑会自卑,倒也是正常的。胤祉想,若是自己是天生腿残,怕是也会入胤佑一样,恐怕比他还不如呢。 胤祉将情况与胤佑整个说了,胤佑才稍微消了些气。胤佑这人,别人说他什么,他也许就暗自忍下去便是了,却是唯独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了自己的三哥的。也许是因为,幼年总是被人瞧不起的他,曾受到过的唯一温暖吧。 不过胤佑倒是与李德全顾虑相同。虽然这个老者说了,有几分把握能医好胤祉,但是却又说是试着医治,怎么听,都觉得让人放心不下。不过总是这样瘫在轮椅上,却也不是那么回事,有希望总是好的。 晚间时,那老大夫才被带回胤祉府内。初知道胤祉身份,老者倒是诚惶诚恐了一阵子,不过胤祉府内之人,基本很少有会仗势欺人之辈,一晚上时间,竟是又恢复了本性的。 胤祉对于老人跳脱的性子,倒是极为习惯的,所以并不怪他失礼,反而叫府中之人多多照应着些,别外出惹祸就成,在府中自由自在的,待着也舒心许多。老大夫倒是挺感念胤祉的宽容的,在府中虽每每做些出格之事,却是从不会出府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的。 胤禛大婚当日,自是又一番热闹非常。几个阿哥仍是在内室单独聚会,胤褆太子与大阿哥均以大婚,除了胤祉的福晋不方便出府外,大阿哥福晋和太子妃均到了场。 乌喇那拉氏容慧是内大臣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女,身份地位,自是不低的。她配与胤禛,倒是算得上身份相当。 胤祉身体不便,不宜饮酒,自然也就没人非要再去惹他。况且他又不是主角,所以大家都忙着去灌胤禛这个新郎官的酒去了,胤祉倒是乐得悠闲自在的看热闹。 他只笑眯眯坐着,也不帮忙挡酒,也不理会胤禛求救般的眼神。胤祺胤佑几个小的,见平日与四哥最为要好的三哥根本不在意他们灌不灌四哥的酒,自然打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毕竟,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报复平日里总是板着副面孔的四阿哥。 倒不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只是平日喝酒时,因为胤禛总是冷着张脸,有他灌比人的份,别人却是不太敢灌他酒的。今日胤禛大婚,这几个阿哥们,自是都抱着灌醉胤禛的想法来的,倒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去的。 胤祉也是知道众位兄弟的意思的,所以也不打算阻止。毕竟胤禛难得喝醉一回,他自己不能喝,却是不会阻止其他人来灌胤禛的。 胤祉看得乐呵,却不知道,自己已是被太子整整凝视了整个宴席了。此时,他的眼中,也不过只有那一个人而已,自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那个独一人。 其他阿哥们,其实并不十分知道太子前段时间为何被软禁在宫内,不过有心之人,难免会产生些联想的。这有心之人,自然指的是将胤祉胤禛于木兰围场中一些异样举动,泄露给了太子之人。 这些人,是不会错过了今日太子的一切神情举止,更不会错过了,能利用起来的一切机会。 太子之心,呼之欲出,只是有人习惯视若无睹,有人认为不用担心,更有人认为太子能够为了大局,控制住自己的私欲。不过,他们却是都忘记了的,太子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人,即使被康熙亲自教导,却也有属于人的私欲。 太子这么多年,压抑着自己的□,在这日,却是直接被胤祉横陈的**,逼出了兽性。 胤祉虽然没有被灌酒,但到底还是喝了些的。以他的酒量来说,几杯酒,完全就能够被直接放倒的量。在胤禛这里,胤祉自然也没设防,喝多了后,直接被胤禛府内的小太监,扶进了客房。 到底府内之人,还是知道胤祉与自家主子关系极深的,所以没将胤祉安排得太远,仍是住在主院的房子内,不过毕竟这样忙乱的时候,倒是忘记安排人手进行保护了。 三阿哥府内之人,则是因为自家主子宿在四阿哥府上,所以便也没担心,而是放心的离开了。之前也不是没宿在四阿哥府上过,况且自家主子喝多了些,而且行动不很方便,来回移动,总归也不方便。 两府之人,都是没有担心,到底却是出了事。 不知是怎么搞的,也许是太子心情烦闷,所以多喝了些酒,也便直接宿在了胤禛府内。府中之人自然不会弄错了房间,不会将太子扶进三阿哥住宿的房内,但是好巧不巧的,不知道是谁,直接将太子引进了三阿哥房内。 几位阿哥喝的都不少,便都就进宿在了胤禛府中。虽然都是几个阿哥同宿一个院内的,不过也方便了许多。 如此情况下,太子被送进屋内后,隐约间,见床上似乎躺着个什么人,便想着,这个老四还是挺懂事的,知道给他安排了人陪着,便直接挥退了伺候着的仆从。 及至见到床上之人,却是自己心心念念惦记了多年之人,一股热血直达天庭。 胤祉睡的是极为安详的,本就喝的多了些,加上日间也累了些,所以便很快安安稳稳的睡熟了。熟睡间,胤祉觉得似乎有人搂住了自己,轻柔的抚摸中,身体也渐渐跟着发热起来。 胤祉唇间溢出一声呻吟,便直接被含咬进了另一个唇中。含笑呢喃了句,“别闹了……”便也随着那扰人的舌,动了起来。 ‘呵呵’笑了两声,胤祉迷迷糊糊间,便被褪去了内衫。乳首被含进一个温热之处,胤祉禁不住揽住那人的脖子,似是推拒,又似是拉近。 那人唇舌逐渐向下,在胤祉的小腹处打了个转,却不继续向下,反而是伸出一只手,探向胤祉身后。胤祉微微皱眉,胤禛是不会这样的,胤禛,胤禛,胤禛? 很不对劲儿,后身极为不舒服,好疼…… “不……”胤祉推却着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皱着眉头叫道。 很想睁开眼睛,但是却又觉得眼皮很沉。胤祉挣扎起来,不要,不要让这个人碰自己,只想要那一个人。不是那个人,所以不想要,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要赶快挣脱去。 感觉出胤祉开始抗拒起他,胤礽不高兴的一手按住胤祉的双手,制住他的举动,另一只手,则更加用力的探了进去。 胤祉也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双腿使不上力,一只无力自然垂落,另一只被那人握着脚踝,无法挣脱。双手被制住,胤祉只能摇晃着头部,企图挣脱那只手的侵犯。 胤祉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场可怕的噩梦。梦中,有人在不断的侵犯着他,他想醒来,想大叫,却只能无力摇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突然,紧握着他双手的那只手松开了,胤祉刚想松下一口气,却发现,双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绑了起来。被绑的很紧,紧的他更加无法挣脱。 随着一声怒吼,胤祉的双手,终于被解开了。身后侵犯着的手,也消失了。胤祉得了自由,满意的呼了一口气,窝在后来之人温暖的臂弯中,再次沉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胤祉醒来,就见着自己躺在胤禛怀中。对着胤禛扬起一抹轻笑,“你怎的不陪着自己的福晋,反而待在我这处,也不怕你的福晋恼你不懂得怜香惜玉。” “三哥……”胤禛欲言又止,看这样子,胤祉似乎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他是不是也不该提起? 胤祉笑道:“怎的欲言又止的,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么?”胤祉坐起身子,揉揉腰部,“总觉得,身子酸软的厉害,好像昨晚没太睡好。” 胤禛闻言安抚道:“许是昨夜醉了酒然后就直接去睡的缘故,早上醒来,难免觉得浑身酸疼。不要紧的,待会好好泡个澡,再好好歇一歇就好了。” 胤祉皱眉道:“还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全身上下,没个舒服的地儿。算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的不叫我一声,等了好久了吧?” “也没有,想等着你一起用过早膳,送你回府后,我还要去宫中复旨。” “呵呵……好的。你府中之人,准备好了吧,我还真的有些饿了。” 胤禛叫人摆膳后,两人说笑着用了些清粥小菜,胤祉回府后,胤禛才进京回旨。进宫后,他带着那拉氏先与康熙谢恩,康熙留下胤禛,叫那拉氏先去陪德妃坐坐。 胤禛低头站在康熙面前,康熙轻叹口气,问道:“昨夜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胤禛心内怒气翻涌,面上却仍是冷着,平静道:“知道此事之人,已经叫儿臣处理干净了。只是太子那里,儿臣动不了手。三哥并不知情,我今早试探了一番,他只以为自己醉酒,并未觉有什么不妥。” 康熙难掩失望,“太子……此事做的太过火了些。朕知你与胤祉一向交好,怕是一时难以接受,不过,你当知道,太子一国储君,决不能因为此事动摇国基。此事,除了你与太子,朕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你,可明白?” 胤禛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握拳跪下道:“儿臣遵命!” 胤禛尚未出宫,康熙旨意便下到了太子与胤祉处。 “着,太子软禁于毓庆宫中,不奉诏,不得出宫。需太子处理的奏折,由专人抄写,递送进去,不得夹私。太子批阅过后,再呈御揽。” “着三阿哥胤祉,巡东南海域,协助抗倭。军中大小事务,均需三阿哥许可,方可行动。三阿哥即刻出京,不得延误。” 胤祉虽对于康熙突然这般急切的派自己出宫,稍稍意外了些,但是之前已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出京的准备是早做好了的,所以倒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不能同自己的额娘荣妃道别,也不能同胤禛告别了,倒是有些难过的。 胤祉趁空,留了字与胤禛,便在康熙派来的侍卫的跟随下,带着高全喜李德全和那走方郎中,出京了。 ☆、第六十二章 四福晋 胤禛满心愤怒,却不得发作,自康熙处回来,又去了德妃那处请安。 头一晚,胤祯是与胤祥同住在胤禛那里的,毕竟是几个兄弟都住在那儿的,所以德妃也没有理由反对。今日一早,便派人早早的去胤禛府内,将胤祯接回了宫。 胤禛想到此处,心内愤恨更甚,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信任自己,那么还有何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呢?再联想到胤祉头一晚的遭遇,肖想那个位置的年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过。 握紧双拳,胤禛进了德妃的长春宫。进去时,见那拉氏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德妃却并不看她,而是与坐在手边上的胤祯说话。见胤禛进来,那拉氏才终于抬起头,冲着胤禛浅浅一笑,站起身来。 胤禛同德妃见礼后,那拉氏才同其他人一道,同胤禛见礼。胤祯头一晚住在胤禛那里,以为德妃不怪自己同四哥亲近了,所以胤禛一进来后,胤祯同他见了礼,便蹦蹦跳跳的跑到胤禛身边,拉起胤禛的手,笑道:“四哥,三哥怎么没同你一起进宫?” 在胤祯的记忆中,三哥和四哥总是在一起的,所以见到了胤禛,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胤祉。 见胤祯惦记着胤祉,胤禛心内自然觉得欣慰,也愿意同他说话。“你三哥在自己府内休息,你日后出宫了,就能见到他了。” “好啊,那四哥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宫?我想去找三哥,三哥总是带我去吃好吃的。” 德妃秀眉紧蹙,冷声道:“胤祯,不是告诉你,不许在宫外什么都随随便便的吃么。万一吃坏肚子就不好了,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胤祯松开抓着胤禛的手,喏喏道:“额娘,是三哥带我去的,五哥七哥也都去了的,很好吃的。”说完,又跑到德妃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额娘,真的很好吃的,下次儿臣再出去,带回来给您吃好不好?” 德妃面色稍霁,却仍是装作生气的样子道:“谁知道在外面有什么坏人,不知道又会吃下去什么不该吃的。”说着,还看了一眼胤禛。 那拉氏之前在德妃这里请安时,德妃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却是一直不太搭理她的。她初时只以为自己不受这个婆婆的待见,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家爷,不受德妃的待见了。 再对比之前十四弟受到德妃的宠溺,自家爷,实在是怪可怜的。那拉氏偷偷瞧了胤禛一眼,见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越加肯定,想来自家爷该是也明白知道的吧。 那拉氏虽然看的明白,但是却并未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四阿哥的福晋,伦理也是什么都说不来的。 胤禛静静的听德妃暗藏刀剑的话语,如果只是说他,其实他倒是未必会生气,只是涉及到了胤祉,胤禛心内怎会不气。不过,即使胸内怒气翻涌,他却丝毫没有现于面上。 太子已经给了他教训,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是能做的,什么又是不能做的。 不理会德妃的讽刺挖苦,胤禛低头跪拜,道:“额娘,今日不早了,儿臣府内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带那拉氏回去了。望额娘保重身体,儿臣改日再来请安。” 德妃也没想留他们,自然也就直接摆手叫他们离开了。 带着那拉氏出了长春宫,那拉氏才开口叫道:“爷……” 胤禛看她一眼,道:“回府再说。” 携手出了宫,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言。还未进府,就有府上之人慌忙跑来,递了一封信给胤禛。胤禛皱着眉拿过信,看后忙问:“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那家丁被胤禛等得一哆嗦,慌慌张张道:“送……送来有一阵子了。是三阿哥府上的副总管亲自送过来的。” 胤禛跳下马车,那拉氏喊了声:“爷……” 胤禛皱眉道:“容慧,你先回府,我有事,要先去一趟三哥那里。” 那拉氏点点头,胤禛却已是走出好远了。几个侍卫跟着胤禛,其他人则跟在那拉氏身边,那拉氏看着四阿哥的背景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中,才往四阿哥府回去了。 胤禛到了胤祉府内时,正巧自己派过去的人正在胤祉府内帮忙协调府内各项事务。听说自家爷来了,忙出来恭迎。胤禛问道:“三阿哥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人回道:“三爷已经走了好一阵子了,现在这时候,约莫该是已经出京了。主子您不知道这事么?早上旨意就下来了,三爷走的挺急的。” 胤禛再度皱眉,看来,是自己那皇阿玛有意支开自己的。胤禛心内懊恼,虽然之前已经同胤祉告别过,但是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总是有些遗憾的。 吩咐留在胤祉府内之人好好照顾着,胤禛才离开了三阿哥府。此时再追去,已是太晚了,况且阿哥们不奉诏是不能私自出京的,胤禛也只好作罢。 回了自己府中,晚间,胤禛便歇在了那拉氏那里。毕竟头一晚,他因为心内突然忧急,匆匆赶去了胤祉那里,所以并未与那拉氏行合卺之礼。今夜若是再借故离开,怕是不好的。 晚间行了大礼,胤禛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毕竟那拉氏也是初经人事,对□一事,并没有十分明确的概念,况且难免害羞,所以并未察觉出四阿哥的不对劲儿来。 事后,胤禛睡在那拉氏的身边,道:“容慧,你今日第一次进宫去给额娘请安,想来也是察觉出一些额娘的态度的。你无需介意,她并不是针对你于你,你若无事,不必特意去宫中给她请安。” 胤禛几句话,那拉氏却已是明白的,看来,不光是德妃不待见自家爷,恐怕自家爷,也未必瞧得上德妃的。既然四阿哥的话放在这儿了,那拉氏自然明白,日后该如何与自己那德妃婆婆相处了。 “妾身知晓。”软软的答了话,静候一阵,看看胤禛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吩咐。 果然,胤禛想了想又道:“三阿哥一向与我最是要好的,如今他出京办差,府中只剩下三嫂一人,你无事可常去她那处坐坐。三嫂有身子在身,行动不便,常闷在府中总是会烦闷一些的,你正好去陪她解解闷,正好也能就进照顾着。”胤禛顿顿,又道:“三哥……与别个是不同的,所以……” 胤禛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拉氏却是明白了胤禛的意思的,笑着道:“爷尽管放心,爷是办大事的,后院之事,无需担忧。若是妾身这后院之事,还需要爷来费心,实在不配做这四福晋了。” 胤禛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且早些歇着吧,爷回自个儿屋里睡去,免得处理事情时,吵着了你。” 那拉氏听说胤禛要回去,忙起身准备伺候胤禛穿衣。刚要起来,却觉身上酸麻非常,又栽回了床上。胤禛扶住她道:“你无需起身,有下人伺候着就好。你是这府中的主子,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何况不过是穿个衣服,有他们就够了。你躺着吧,第一次……难免不适应,好好歇着便是。” 那拉氏听了这话,脸上一红,身上确实极为不舒服的,便也不逞强,老老实实的躺了下去。苏培盛知道自家主子是不会留宿的,一直守在外面,听见胤禛唤人,忙叫几个得力的丫头进屋,伺候主子穿戴。 胤禛穿戴好后,那拉氏在床上坐起,温言道:“爷,夜深露中,您切莫不顾身子,晚些便歇下吧。” 胤禛道:“没关系,我已是习惯了的。不过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一番,处理好了,我就歇着去了,你无需担心,且歇着吧。” 阻止了那拉氏跪安,胤禛转身出去,苏培盛跟在身后,小跑着,随步履匆匆的四阿哥回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胤禛便问道:“怎么样?咱们的人,跟上去了么?” 苏培盛低头道:“主子放心,济鸿先生早派了人跟过去的,不过万岁爷派去的侍卫,均是大内高手,咱们的人不敢近身,只打扮成商贾的样子,远远跟着。” 胤禛点头道:“苏先生办事,我还是信得过的。苏先生现在何处?他对三阿哥出京一事,有何看法么?” 苏培盛道:“主子,济鸿先生一直在自己房内候着呢。他说您今晚必会召见他,所以一直没睡。” 胤禛微微扯起嘴角,“他倒还是这么精乖,且去唤他过来吧,否则不知道会不会等上一个晚上不睡的。” 苏培盛笑着应了,亲自出去相请。这苏先生,字济鸿,无人知道来历姓名,乃是胤禛的谋士。这人倒是有几分能耐的,而且是自荐入府的,算来,大约也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大概是与胤祉一同遭遇白虎之后不久。 胤禛对这人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虽然这人一见面,就道明了他对胤祉的心思,但他却丝毫没觉得,这人是个威胁。而这人,也确实一直扮演好了他自己的觉得,虽然知道的极多,却从不多言。若是他想,恐怕很难有人会察觉到府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苏济鸿是最知道胤禛心思之人,所以胤禛倒是挺喜欢同他说话的。而苏济鸿又自有自己是洒脱不羁,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而总是觉得,这人做些不合常理之事时,合该就是他应该做的一般。 虽然这人才能极高,不过现在为止,其实并未有太大的建树。自然,这也同胤禛的‘不作为’有一定的关系。不过苏济鸿分析事情时,常常一针见血,另胤禛有如醍醐灌顶般,茅舍顿开。 比如遭遇白虎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比如太子在自己府中欲强胤祉一事,究竟是谁从中作梗;比如康熙如何能那么快的得知,太子在自己府中的荒唐事。 苏济鸿是迷迷瞪瞪被苏培盛拉过来的,虽然说了是在等胤禛,不过到底是不敌睡意,终还是晃晃悠悠的看着书,趴在桌上睡着了。 胤禛看他样子有趣,轻笑道:“苏先生不是要见我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倒睡着了?” 苏济鸿站在地上打了个晃,好悬栽了下去,才摇摇头,清醒过来一些。见胤禛难得露个笑脸儿,忙拱手作揖道:“济鸿见过主子,主子,您站好了,别晃,晃得济鸿都晕了!” 苏培盛笑骂道:“济鸿先生,可不是我们主子在晃呢,分明是您自己站不稳。” 胤禛道:“好了好了,快给先生倒杯水,醒醒神,我还有事情要问呢。” 听胤禛如此说,二苏才端端正正的站好,恢复了常态。苏济鸿道:“主子想要问何事?” 胤禛让他坐了,自己也坐在椅子上,“苏先生不知道胤禛想要问何事么?” 苏济鸿嘻嘻笑道:“在下就知道主子会这么说。主子想问之事,也是在下想说之事。主子,您是成大事之人,真的打算耽溺儿女情长?您要知道,您这样下去,始终会是个祸害。” 胤禛冷声道:“苏先生之意,胤禛自几年前就明白。不过,苏先生又怎知,我欲成大事,不是为了此事呢?” 苏济鸿拍手哈哈笑道:“果然是四阿哥,还真是既冷血,又多情。既然您如此说了,在下也就只能如实相告了。老爷子送三阿哥出京,未必不是在保护他。您想想,太子之心,不是一日两日,老爷子要察觉怎会现在才有所察觉。 老爷子几年前,也许是因为根本没在意这事,所以并未去管。现在,却直接将三阿哥送出了京,还给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您说,老爷子这样,是为了什么?” 胤禛敛眉不语。苏济鸿接着道:“老爷子之意,保护太子自然是其中一面,另一面,却绝对是不想自己的三儿子再被奸人所害。三阿哥近几月频频出事,已经说明了,有人想要对付老爷子最宠信的儿子了。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做这样的事,自然只有那些权利地位,与之相当的人了。 既然京中对三阿哥已经不安全了,想来,这老爷子,也不敢将三阿哥放在京中了。远远的打发出去了,让所有阿哥以为,这个三阿哥不受宠了,矛头自然就收了回来,也就不会有人再主动去滋扰三阿哥了。 而那至高无上的调兵之权,却是为了给三阿哥留条后路的。虽然老爷子不会认为自己老了,但是却也明白‘人有旦夕祸福’这一点。三阿哥不知道何时才能归京,也许等他能回来时,京中已经变了番模样,届时,无论新君是谁,都会善待这手握权杖的三阿哥的。 老爷子,恐怕连您都不信任了。毕竟,您与三阿哥走的最近,想要害他,您是最为惹人怀疑的人选。而且,三阿哥遇难这几次,您也都是在场的。老爷子特意将您支开,怕是担心您会暗中使什么手段。 老爷子,实在是高明的很啊!” 胤禛舒展了眉头,他倒是不怕康熙怀疑自己的,只是怕会对胤祉不利。知道胤祉无事,他也就放下了大半的心。 “那苏先生,咱们派去的人……” “主子,在下建议,还是撤回来的好。毕竟三阿哥身边跟着的,可都是大内一等一的好手,咱们的人在一旁,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且,若是被老爷子的人发现了,怕是……” “我明白了,苏先生着手去办便是。” ☆、第六十三章 施琅      胤禛接到胤祉留下的手信时,胤祉已是早出了京的。一行人,为了避人耳目,乔装做商人的样子,从京杭大运河,直接乘船,下了江南。      虽然有康熙的旨意,但是一行人却是并不着急的。胤祉明白,这次不过是想将自己送出京罢了,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需要自己去做的。虽然对于康熙会突然如此急切的下旨表示不能理解,但是却也并不认为,康熙真的是叫自己去做什么要紧事的。      几个大内侍卫都明白,他们是被派来保护三阿哥的,对于三阿哥所做的事个决定,可以上呈御览,却不能置喙。况且都知道,三阿哥虽然面上失宠了,但是其实万岁爷仍是十分心疼他的,否则怎么将他们兄弟几个派出来?      这一行,几人只当游山玩水了,每至一处,必会下船有赏一番。高全喜觉得,这还是自家主子腿脚不便,若是个好的,怕是他们用上一年时间,也赶不到施琅将军那里了。      胤祉一行,从京城出发,途径山东、江苏、又去安徽转了个弯儿,才到了浙江。到达浙江后,正碰上前来迎接的施琅的部属。      施琅早得知了三阿哥即将到来的消息,但是等了两个月却仍未看见人,怕这三阿哥第一次出京,若是在自己的地界出了事,恐怕难以交代,所以命人前来迎接。      施琅自台湾一役后,一直驻扎在福建,统领福建水师,监管台湾事务。沿海一带,一直都是有海寇滋扰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施琅上奏朝廷,不过是希望朝廷能够免了他统管区域的税收罢了,没想到,却将这三阿哥惹了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三阿哥是个瘫子,所以,虽然尊重是尊重,却也并未将人放在眼中。不过,毕竟这三阿哥算是对他有些知遇之恩,提携之义的,他倒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施琅是打算着,将这三阿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然后送回京师,他也就功德圆满了。      胤祉一行,被施琅的部属接到后,也只好直接去见施琅了,虽然原本,胤祉是打算先赏玩一番,再来找这驻军施琅的。      其实他对这施琅倒是一直挺好奇的,幼年时,知道康熙打算收复台湾,想到历史上是这个叫做施琅的将清将士发挥的主要作用,所以才会暗示李光地举荐他。及至见到了施琅其人,不禁有些失望。      毕竟,施琅在后世,总是被描绘成一个极为潇洒,英姿飒爽之人,胤祉今日一瞧他,这施琅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内心难免觉得失落。果然,历史这种东西,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知道情况如何呢。      不过,这施琅倒确实不可能怎样年轻了,毕竟他可是前朝将领,在顺治年间,就随着郑芝龙降了清朝,后来又跟随郑成功,背叛了清朝,去了台湾。又因与郑成功意见不合,受到郑氏的迫害,又归顺了清朝。说起来,他倒是贰臣中的贰臣了,自然也年轻不到哪里去了。      想明白了这点,胤祉放觉得内心好过一点。毕竟这施琅还算得上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的,若再是个糟老头子,胤祉觉得,实在是太对不住他崇拜英雄的情结了。      施琅知道胤祉身体的情况,所以并未表现出什么来,只带着众将士齐齐跪拜,参见三阿哥。胤祉笑着道:“众位将士平身,我不过是个足不出户的阿哥罢了,诸位却是为我大清守家卫国之人,胤祉实在愧对大家这一拜啊。”      众位将士起身后,分站胤祉两侧,施琅站于中间,抱拳笑着道:“三阿哥乃是奉天巡查,我等感念天恩,三阿哥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去便是,我等定会竭力配合。”      胤祉笑着道:“吩咐不敢当,此事皇阿玛派我来,说是协助诸位剿灭倭人,其实胤祉对于军务丝毫不通,还要仰仗各位鼎力协助。”      施琅道:“倭人不足为患,我等作为福建海师,自是会竭力守卫我沿海百姓,免遭海寇侵扰,请三阿哥放心。三阿哥第一次到这边来,不如臣叫自己的七儿子带您自出逛逛?”      胤祉本也没打算参与到海军军政当中,毕竟这帮做一方将领的,虽然说是为天家当差,其实却是不喜欢天家真的参与到他们的决策中去的。尤其是像施琅这样,基本可以算的上是一方王侯之人,更是忌讳此事。      胤祉遂道:“我也正有此意。施侯爷家的小儿子,我在京中时,也是时有耳闻的。他是个博学强知之人,我虽神交已久,但是却无缘相见,甚为可惜。如今能得与您七子结交,也算是一件幸事。我在此处,不适宜住在皇阿玛的行宫中,不知将军府中可还有空房,容我等住下?”      施琅道:“三阿哥能住在臣府中,是臣之幸。臣即刻就着人收拾好主屋,迎三阿哥入住。”      胤祉忙道:“不可。胤祉住在您府内,只能算是个客人罢了。哪有客人来了,反把主人赶走的道理呢?侯爷不必客气,只需要收拾好一间院子,能容我这里所有人住进去即可。若是侯爷再这般客气,胤祉怕是不敢入住了。”      施琅听他这样一说,才又笑道:“三阿哥是个爽快人,臣也就不客气了。三阿哥尽管在我府内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府中之人。”      胤祉笑着点头,施琅道:“三阿哥一路行来,想来也必然是累了,臣现在就送您先回府里休息。晚上臣等准备了晚宴,届时再好生与三阿哥接风洗尘。”      胤祉笑道:“侯爷客气了。”      施琅抱拳行礼,众将也都随着跪安,施琅才吩咐人先将胤祉等人送回了他在福建的府邸。早有人先行回去打扫好了一间主院,主院位于施琅将军府的东侧,环境清静幽雅,正好挨着七子的院子,倒是方便又整洁安静的。      胤祉对这处十分满意。施琅的府邸,倒是占地极为宽广的,照比朝廷的规矩,其实他的府邸算是有些超规的。不过胤祉倒不是那么迂腐之人,像施琅这样的,在福建一带俨然霸主,但是又的确是绝对忠于大清之人,对于他小小的逾规,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胤祉住的院子,没有什么人气,不过确实极为干净整洁的,想来是一直有人打扫着的。叫李德全去打听了一下,才知这院子,原是打算留给八公子的,不过八公子似乎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一直留在京中的靖海侯府中。      胤祉坐着轮椅,行动已算是方便许多了,兼之一路行来,且行且玩,并没有多累,所以也就没歇下,反而是叫人推着他,在自己住的小院的花园中转了一圈儿。      施琅府中的院子,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严格说来,其实都是相互连接着的。胤祉转了一圈儿,便到了一处湖泊边,胤祉叫侍卫将他推进凉亭中,就叫他们先下去,而他自己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凉亭中,欣赏湖光水色。      侍卫们虽然走开了,但其实都未走远,毕竟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保护三阿哥,所以即使三阿哥有了吩咐,他们也只是隐于暗中,而不是真的离开。虽然是在将军府中,不见得会真的有什么危险,但是毕竟不敢掉以轻心的。      胤祉静静的在亭中坐了会儿,这样静谧的气氛中,他禁不住的,就有些想念起胤禛来。不知道胤禛在京中做什么,想来定会为了自己突然离开,而有些不悦吧。想到胤禛,胤祉眉宇间,不禁泛起微笑。      正兀自想的出神,就听一个柔和的男声道:“这位仁兄,敢问是这府中的客人么?”      胤祉被这声音惊醒,抬头便见一个面貌俊秀的男人,站在凉亭外,正笑着等自己回话。      胤祉笑着道:“我正是今日才来的,因为贪恋这边的美景,随意闲逛到了此处,不知是否惊扰到仁兄了?”      那人道:“无妨无妨,既是府中的客人,也便是在下的客人,在下自然不会怠慢。在下也是这府中之人,正是府内七子,施世骅。听您的口音,该是京城人士吧,请问兄台该怎么称呼?”      胤祉笑道:“原来是世骅兄,您唤我青云即可。”      施世骅抱拳道:“不知兄台何处高就?”      胤祉道:“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何来高就,不过与施侯爷是旧时,恰好游历到此处,所以才到府内叨扰。世骅兄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吧?施家八子,七子都有官职在身,不知我听说的这事,可是真的?”      施世骅笑道:“不敢不敢,得蒙皇家不弃,我家兄弟确实都有供职。如今在下正是润州郡佐,随我父居于此处。除我之外,还有五哥施世騋同居此地。”      胤祉赞扬道:“施侯爷不仅于国有功,又兼教子有方,江宁知府施世纶,更是有名的清官,实在另我佩服之至。”      施世骅摇头苦笑道:“父亲确实是个教导有方的,我几个哥哥,都算得上翘楚之辈,我亦是心内颇为自豪的。”      胤祉听他说话似乎有些苦涩的意味,不禁有些好奇,遂问道:“世骅兄,是否有何难言之隐?恕在下冒昧,兄台话中,似乎颇为苦恼的样子。”      施世骅看了胤祉一眼,见他话语中隐有关切之意,摇头苦笑道:“无事,青云兄不必担忧。青云,恕我冒昧了,你我姓名相称如何,听着亲近一些。”      胤祉笑道:“自然是好的,我也想与你多亲近些的。那我便直接唤你世骅,你便也称我青云便是了。”      施世骅笑着叫下人端了茶水和糕点过来,与胤祉坐于亭中。两人俱是博学之人,倒是相谈甚欢。胤祉没来过此地,施世骅却是对这儿极熟的,正好将此处名胜讲了个遍儿,说好第二日引胤祉到处看看的。      施世骅是个识趣之人,除了对胤祉所坐的轮椅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外,并未询问胤祉的腿残之事。      两人一谈,便是一个下午。约莫傍晚时分,施琅派人来请胤祉赴宴,高全喜才来请胤祉。正好有府中之人来叫施世骅,施世骅这才依依不舍的同胤祉道了别,临离开前,还一再申明,明日要一起外出。      笑着与施世骅道别后,胤祉才暗道:这施世骅倒是一派书生模样,还真不像是施琅生的。    ☆、第六十四章 施世骅 高全喜为自家主子重新换了朝服衣服,才推着胤祉去赴宴。 高全喜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将整个将军府摸熟了。不用人带路,自己就能推着胤祉到各处去转了。 到了前厅的大堂时,众位将领已经等在那里了。见胤祉来了,都跪在地上,高呼:“三阿哥吉祥!” 胤祉在跪在地上的众人中,看见施世骅正抬头看他,满面震惊。胤祉朝他笑笑,道:“众将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胤祉坐在轮椅上,虚扶一把,高全喜忙代胤祉走过去扶起施琅将军。 施琅握着高全喜的手臂站起,握拳谢了胤祉,其他将军也才站了起来。施世骅站在施琅身后,已经恢复了严肃的形容。 施琅见胤祉正在看自己的儿子,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这便是我的七子,施世骅,现任润州郡佐。世骅,快来见过三阿哥。” 施世骅走到胤祉面前,正要拜见,胤祉笑道:“不必多礼,我与令郎已是见过的。只是当时,我并未告知令郎身份,还请郡作大人不要见怪啊。” 施世骅抱拳微微行礼,道:“世骅不敢。” 胤祉调侃道:“世骅兄,是不敢,还是不会啊?” 施世骅大窘,施琅大笑着解围道:“三阿哥说笑了,世骅自然不会怪您的,倒是他唐突了您,还望您不要介意。” 胤祉摇头,笑道:“侯爷自谦了,世骅兄不怪罪于胤祉,胤祉就很开心了,怎么还会介意世骅兄唐不唐突呢?侯爷,大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想来也该饿了,不如咱们开宴可好?” 施琅大笑道:“是了是了,既然三阿哥已经到了,咱们就开席吧。” 胤祉被高全喜推到主位上坐好,施琅才在胤祉左手边坐下,待这两人都坐好了,其他人才都坐好。施世骅虽然地位并不算高,但是因为是施琅的儿子,又算得上是众将中唯一与胤祉相熟的,所以便坐在了胤祉的右手边上。 待众人俱坐好后,才有府内总管高喊一声:“开宴!”下人这才端着一盘盘的菜,鱼贯而入。军中人具是豪爽的性子,最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胤祉倒也是明白的。 见下人抱着大罐的酒进来,却只斟倒在小杯中,遂笑道:“侯爷这是瞧不起我么?胤祉可不信,难道你们平日在军中,也是这般小杯喝酒的么?” 施琅还未言,便有一个黝黑的汉子站起来抱拳道:“嘿嘿嘿……三阿哥看着也是个豪爽人,咱们在军中,就喜欢那大碗喝酒。我是个粗人,实在学不来那个秀米样子,咱们不如就换了大碗的,也还自在不是。” 胤祉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听大哥的口音,该是盛京一带的人吧?” 那人憨憨一笑,“三阿哥说的没错儿,咱正是盛京人。” “大哥一看就是个直爽的,侯爷,不如咱就换了大碗,免得咱军中将士们喝的不够尽兴。” 施琅为难道:“我素问三阿哥是个不善饮酒的,这……” 胤祉笑道:“无妨,咱们又不是拼的酒量,最主要是喝的开心。你们这帮这将士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方才觉得自在,不必为了我特意板着性子。若是您觉得会使我不便,不如,就让七公子陪我喝酒,你们自便如何?” 施琅拊掌道:“三阿哥此意甚好,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世骅,你且陪着三阿哥慢饮,咱们都换成大碗。” 施琅一声令下,下人很快便将下面将士的酒杯,都换成了大碗。胤祉高声道:“今日没有阿哥,没有将军,咱们都是普通人。大家不必觉得拘束,只开开心心的喝酒便是。” 下人将各人的杯中碗中都斟满了酒,胤祉又道:“既然胤祉才来,便先敬各位将军一杯,感谢大家在这沿海地区,为我大清守家卫国。胤祉不善饮酒,只小杯饮了,各位尽兴!” 说着,一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众人见胤祉饮尽了酒,才也举杯,一起干净了碗中之酒。 “我难得与将士们在一起喝酒,虽不善饮,但是却也不是那等古板的。众位将士尽管喝酒玩乐,不必顾忌于我。大家也知道,我行动不便,所以可能不能一直陪大家至酒宴结束,请大家自便便是。” 众人都笑着应了,胤祉放下酒杯后,便又有人给他斟了酒。胤祉举起杯,面向施琅微微一敬,施琅也举碗回应,两人俱笑着一口饮下。 有胤祉在,到底这帮人还是觉得不甚自在的,胤祉自己也并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他只略坐了会儿,便找了借口离席了。 胤祉本就舟车劳顿,又是个身子不便的,所以自然没有人会怨怪他提前离席。胤祉离开后,施世骅便也找借口离开了。 胤祉回了自己的房间,晚间他没吃什么东西,便叫高全喜拿了些糕点给他。用了些糕点和茶水,填饱了肚子,胤祉才叫人送来了热水,预备沐浴。 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头,十分不方便的,所以胤祉每次洗澡也都是随意的冲冲便了事了,并没有好好的泡澡。胤祉带过来的这些人,李德全和高全喜是轮班贴身照顾他的,几个侍卫也是轮班护卫,倒是只有那游方郎中极是自在的。 那老郎中姓陈,说是这些年在外,连自己都要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究竟为何了,所以只让府中之人唤他陈伯便好了。不过这人名字倒是也挺有趣的,就叫陈博。 这个陈伯,研究了胤祉的症状,所以提出要内外兼治。虽然之前太医提出的方子里,也是有内服外敷之药的,但是效果都是极微的,慢慢的,胤祉也便放弃了要太医医治自己。 陈伯看了太医的方子,甚是嗤之以鼻,说是宫中的庸医,只会开些温补的方子,其实对三阿哥的病是毫无帮助的。陈伯自己开了个方子,同样是有内服的,另一样却是需要每日浸泡药浴的。 陈伯的方子,需要连用七七四十九天,其间不能断用,所以在京中时,并没有开始用这方子。为了慎重起见,高全喜特意拿了方子,叫宫中的太医们仔细查看了一番。太医看后,虽然并未觉得一定能起效,不过倒也是没看出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到了这福建,想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京中的,所以倒是可以试试陈伯的方子的。 草药一类,都是高全喜自京中带出来的,俱是上好的药材。这陈伯虽是来为胤祉疗伤的,但是高全喜却也是不敢完全信任他。所以,无论是内服的药材,还是药浴用的药材,也都是在京中时,按照陈伯的方子,由太医院之人亲自抓好,一份份包好的。包好后的药,也是由他亲自收着的。 这药讲究内服外泡,而且忌酒忌刺激油星重的食物,所以今日是不可能服用了。 高全喜伺候胤祉脱了衣服,试了试水温还可以,便扶着胤祉进了浴桶。胤祉摆摆手,叫高全喜暂且不用伺候着他,他泡好了,再叫他进来就成。高全喜喏了声,便告退出去了。 施世骅退了宴席,回到自己卧室中,左右也睡不着,便想起日间三阿哥的音容笑貌,便觉想见三阿哥。但是这三阿哥舟车劳顿,想来该是睡下了的,他也不便去打扰。越想,越觉心内烦躁,踱出房门,信步走在园中,才稍稍觉得心内舒爽了些。 不知不觉,便到了胤祉所住的院子里。施世骅见胤祉屋内的灯仍是亮着的,便又起了去见胤祉一面的心思。正巧高全喜刚刚出了胤祉的卧房,想着自家主子可能还要泡一阵子的,所以打算自己先去查看一下明日需要熬的药,而且还需要借这府内的厨房一用的。 施世骅并不是特别懂宫中的规矩的,胤祉倒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天家贵胄。胤祉这人,又不是个特别迂腐守规之人,所以施世骅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夜间,这样冒昧的跑到三阿哥的地方,实在是不甚妥当的。 施世骅刚走到胤祉的卧房外,抬手就要敲门,就听胤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小全子,你回来吧,帮我擦擦背。这几日腻得慌,总觉得身上不太干净。” 施世骅刚想叫已经走到了拐角处的高全喜,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鬼使神差般的,直接推门进去。胤祉正好背对着门口,并没看见进来的人是谁,只以为是高全喜进来了,便也没回头。 施世骅卷起衣袖,拿过胤祉手中的湿布,自胤祉肩头,一点一点轻轻擦拭起来。 胤祉觉得力道不错,便趴在浴桶边沿,任来人帮他细心擦拭。间或还会夸奖一句两句的,虽然没有得到答话,倒是也不介意。 胤祉不善饮酒,虽席间并未喝多,但是却也有些微微上头了。在这样细心的摆弄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施世骅初时还听胤祉说话,没一会儿便发觉没了动静,悄悄侧身看去,才发现胤祉已经睡着了。 施世骅放下手中的湿巾,拦腰将胤祉自水中捞出,轻轻放在床上。恰好高全喜进来,见到施世骅,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看见自家主子已是睡着了,才没叫出声,而是帮忙将主子的身子擦干,套上里衣,放平后,盖上了被子。 高全喜见施世骅,一个侯爷的公子,竟是细心的伺候着自家这主子,不禁微微皱眉。若是自家主子被别人看光了这事被四阿哥知道了,不知道又会惹出怎样的麻烦来。哎,自家这主子,还真是不叫人省心啊。 将胤祉拾掇妥当后,施世骅在胤祉床前静静的站了会儿,才起身往外走。高全喜将人送了出去,低头行礼道:“多谢七公子照顾我家主子。” 施世骅笑着道:“三阿哥到我府中来,自然是贵客,我照顾他也是尽地主之谊罢了,高总管如此无需多礼。” 高全喜道:“我家主子一向教训咱们,出门在外,切要懂得礼数。今日主子得公子亲身照顾,总是要道谢的。” 施世骅摆摆手,“我今日本是想与你们家主子谈谈话的,没成想他竟睡着了。那我明日再来拜会,还望高总管代为传达我的邀约。” 高全喜微躬身,道:“公子放心。” 施世骅这才信步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踱去。高全喜抬头看着施世骅离开的背景,自家这主子,可千万别再惹出一朵烂桃花来。太子那边还不知如何,若是再出了个施世骅,恐怕四阿哥那里难以善了了。 有个这样迟钝的主子,还真是叫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操心啊,高全喜暗自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三阿哥,你这样到处招惹桃花是不对滴~ ☆、第六十五章 劫数 胤祉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早早起床,正在用早膳,施世骅便来了。胤祉已从高全喜那儿听说,昨夜是施世骅帮忙沐浴,所以施世骅来时,便邀他一起用早膳。 施世骅用过了膳的,不过仍是依言坐下,胤祉吃着他就跟着看着,倒是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食不言寝不语,虽然胤祉一般很少遵循这样的规矩,不过,被人这样看着,倒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说些话,调节一下这样古怪的气氛,胤祉觉得,恐怕喝粥都难以消化的。 胤祉喝了口粥,干咳一声,道:“世骅兄,昨晚真是多谢了。” 施世骅笑道:“三阿哥和府中之人,还真是客气多礼。我以为,以咱们的交情,该是不必如此客气的吧。” 胤祉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不过仍是笑道:“世骅兄说的是,是胤祉太过多礼,反倒显得矫情了。” 施世骅道:“只要三阿哥不要这般客气,世骅便觉得很受宠若惊了。” 胤祉笑道:“世骅兄所说在理,胤祉大约要留在这里很长一阵子呢,是不该如此客气。世骅兄既然如此说了,胤祉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世骅兄,令堂昨日说,你对这处甚为熟悉,不如今日早膳过后,你带我四处转转。” 施世骅嘴角泛起温和的笑意,道:“世骅今日来,也正是此意。距此处三四百里,有一所开元寺,是一所前年古刹。此寺与别个不同,并不借名山之势,也并不隐蔽。虽然取自平地,但是却也自成气势。 这开元寺还有一点异于其他寺庙的地方在于,此寺是唐时玄宗为超度水陆战争中死去的将士的亡灵,而特别改名,沿海各地大都建造。不过说来倒也悲惨些,大凡发生过大规模战争之处,都是建有开元寺的。 咱们泉州这里,濒临南洋,所以开元寺的香火是极为旺盛的。家中有参军的,一般都是会在寺中祭拜,所以咱们这开元寺,香火极好。” 胤祉听着有趣,之前他倒是知道寺院普渡亡魂,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寺庙,专为普度水陆两军阵亡将士的。胤祉摸摸手腕上的檀香串珠,道:“那咱们今日就去这开元寺看看吧。” 胤祉用完了膳,拾掇一番。施世骅布置好马车,将胤祉抱了上去,自己随后也上了马车。高全喜与李德全同赶车的马夫坐在车辕上,后面一辆车放着胤祉的轮椅,以及一些进香预备要用之物。其他侍卫,骑马守在马车边上,随马车一路前行。 赶了半日的路程,几人才终于到了开元寺。这开元寺果然闹中取静,其坐落于鲤城西面,与凡世间只隔着一块象征性的紫云屏风。此举,倒是又显出了此处与尘世不同,但是却又不是完全将尘世隔绝于佛门之外,而且能够更多的与有心向善之人亲近。 如此,倒是更显出了与其他寺院的不同来了。胤祉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早上吃的太饱了,所以就有些犯困了。一路上气氛又有些古怪,所以便闭上眼睛装作假寐。 施世骅倒也不介意胤祉的躲避,会躲避说明还是懂一些的不是,所以该算是一件令人开心之事的。 仍是施世骅将胤祉抱下的马车,高全喜与李德全想要插手,却也使不上力。毕竟施世骅一个朝廷命官亲身服侍自家主子,若是他们再上前插手,好像不信任他一样,难免失礼了些。胤祉也是明白的,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简单道谢。 开元寺的主持僧名正澄,号楼云,与施琅倒算得上是有几分交情的,自然也认得施世骅。听闻施世骅带着一位贵客前来,忙亲自出来迎接。能被施家人称为贵客的,想来也就只能是京中之人了,而且身份地位必是显贵非凡。 胤祉两人直接进了施世骅常住的厢房,在那里等候闻讯前来的主持正澄。寺院极为恢弘,甫一进入,便觉得气势非凡,很有古刹肃穆之感。正门常年开放,前方大殿,任由百姓出入跪拜。 后方大殿,就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得了的。后方大殿一般用来接待客人和僧侣居住,自然不能是任何人等都随意出入,否则难免会杂乱些,难以保持寺中清修。 施世骅也是个常年礼佛之人,开元寺距将军府较近,所以经常到这处来。正因如此,寺中才会给他留了一间单独的厢房。 胤祉两人坐了会儿,正澄才不慌不忙的赶到。正澄是个微微有些发福的老头儿,生就一副笑面,不笑时,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胤祉倒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竟然会传给这样一个有喜感的和尚。 不过,胤祉很快就明白了。 那正澄进了厢房,看到胤祉的第一眼,便有些微微愣怔。施世骅以为他是见到了胤祉所做之轮椅,觉得新奇,才会发楞的,遂笑着道:“楼云大师,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听见施世骅出声询问,正澄才反应过来,笑着念了句佛号,“施施主,确实是许久未见了,老衲一切都好,观施主气色,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施世骅看了一眼胤祉,笑着对正澄道:“承大师吉言了。” 正澄同施世骅打好招呼后,才又看向胤祉,面上带出些许了然,笑眯眯地道:“这位想必就是京中来的贵客了。贵客身上隐有祥云之气环绕,却又时现时隐,似龙非龙,似蟒非蟒,该是一位阿哥吧?” 胤祉笑道:“大师果然高人,只看了胤祉一眼便能瞧出这般许多来。不错,我正是大清三阿哥,胤祉。大师直唤吾名即可。” 正澄合掌道:“原来是三阿哥,老衲这厢有礼了。” “大师不必客气,在这庙中,出了大师,我们不过都是凡尘中人罢了。” 正澄但笑不语,施世骅看了一眼胤祉,笑道:“三阿哥看来也是懂些佛理的。” 胤祉无意识的转动着手腕上的串珠,眼神放空,道:“我是不懂的,不过我那四弟倒是常年礼佛,又常抄写佛经,所以我便总是能听他说一些,耳濡目染,也能说上几句。” 正澄道:“三阿哥……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祉正色道:“大事有什么话尽管说。” “三阿哥,可曾想过出家?” 胤祉未待回话,施世骅出声道:“大师,三阿哥乃天家贵胄,还望慎言。” 胤祉摆手道:“无事,胤祉敢问,大师此话何意?大师当知道,我乃天子之子,你这样的说法,会害您送了性命的。” 正澄道:“方外之人,常在尘间,难免易遭天谴。敢问三阿哥,自出生以来,是否一直多灾多难?” 施世骅听得奇怪,胤祉却微微有些明白了正澄之意。‘方外之人’,这正澄倒也真敢说,也不怕人说他妖言惑众。不过,正澄这话中似乎另有玄机,只是总不好在其他人面前说这些的,胤祉遂道:“大师,不知可否单独谈谈?” 施世骅听了这话,心内微有些不快,不过仍道:“时已午间,我去看看膳食准备得如何了,劳烦大师稍陪三阿哥。” 正澄笑着点头,施世骅出去后,胤祉方道:“大师,您说我易遭天谴,却是何意?” 正澄道:“三阿哥不对我所说的方外之人感兴趣么?” 胤祉不语,正澄这才叹口气道:“十五年前,老衲夜观天象,发现有一颗异星降世。因为这颗异星于国于民无忧无扰,因此并未有人注意,钦天监更是没有预测出来。只是,异星降世,必然会引起一些变动。若是小变动还好,若是引起大幅度变动,则异星必会遭逢诸多劫难。 老衲方才问您,是否自出生以来,一直多灾多难,老衲观您面相,大富大贵之人,却总有一团墨气积于眉宇间。此乃……天谴之兆。” 胤祉心内一紧,转动着佛珠之手,愈加加快了速度。“大师,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正澄道:“老衲度您出家,自然是想让您能够躲避了这些天谴。您本就是个方外之人,命数无常,不如皈依佛门,方能逃过诸多劫数。” “大师,若是不皈依佛门,敢问大师可能告知我命数几何?” 正澄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胤祉笑道:“大师,我命里劫数已是颇多,遇见您也算一段奇缘。我并不打算出家,因我有那难以放得下的人,出家于我虽然少了些许劫难,却不会使我开心,更会让我恋慕之人徒增悲伤。不过,胤祉还是要感谢大师的提点。我命由我不由天,且看还能走到哪一步吧!” 正澄念了声佛号,笑道:“三阿哥算是个看得开的,老衲这便放心了。” “放心?这又是为何?” “三阿哥之心,老衲已经明白了。三阿哥既然有此决心,老衲也就不妨泄些天机与你。” 胤祉一听,忙拱手道谢。 正澄笑着道:“三阿哥虽天之异星,但是却有龙子相互。您本就是个贵人,护您之人,更是贵中之贵,福寿无可限量。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那护你之人,命中贵不可言,此运不可改。不过,因护你,他会折寿。” 胤祉心内吃惊,忙问道:“他会折寿?”历史上雍正就不算多么高寿之人,若是再因为自己,更加短寿,那他就真的太对不起胤禛了。 “不错,他原本有百年之命,现在却几乎折了近半了。” 胤祉皱眉道:“您是说,他原本该活百年,现在却也就只能活五十多了?” “倒也未必会如此之少,你二人双体同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因您是方外之人,老衲看不出你之命数,却只能看出他的。若是,您也是百岁之命,那他便还有七十之数。” 原来他二人是平均所得,自己的命理,正澄算不出。就像正澄所说,若是他命中活不过五十,岂不是两人之命都只有五十多岁么?胤祉不知该如何决断,若是不离开胤禛,胤禛恐会短命。若是离开了,不仅他舍不得胤禛,胤禛那脾气,怕是会直接拆了天下所有的寺庙。 “大师,请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三阿哥不必紧张,一切自有定数,三阿哥的劫数即将到来,请您不必担忧。” 胤祉拱手道:“多谢大师提点。”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最近的留言少了,虽然本来就不多,O(∩_∩)O~ 嘿嘿~ ☆、第六十六章 庙会 施世骅回来时,两人的话题已经告一段落,胤祉正在向正澄主持询问佛法。施世骅观察了一下胤祉,见他神情平静,看来似乎并没什么事,才放下些心来。 见胤祉看他,施世骅才笑着道:“三阿哥饿了吧,膳食已经摆好,三阿哥移步去厅中用膳吧。” 胤祉笑着点头,正澄已是用过午膳的,将二人送到客人用膳的厅中,正澄才告辞离开。 胤祉叫高全喜等人也下去用餐,毕竟他们一路上都未吃过东西,早该饿了。他这里又不需要有人伺候着,倒不如早放他们去吃饭。 高全喜有些担心的看了施世骅一眼,才领命离开。 厅中只剩他们两人时,施世骅才试探性的问道:“三阿哥,听大师说您是方外之人……” 胤祉含笑问道:“如何?” 施世骅微微有些尴尬,“没什么,只是比较好奇大师缘何有这么一说罢了。” “没什么的,只是大师说我之前一直有许多磨难,不过很快就会好了,你不要担心。” 施世骅笑笑没有说话,将稍远些的菜给胤祉夹了,道:“寺中只有素食,不知三阿哥吃着还习惯么?” 胤祉知道他是想要岔开话题,遂从善如流,道:“我吃着味道都还不错的,我本就偏肃静些的食物,这样的素食对我来说,倒是很适合的。” 施世骅又给胤祉夹菜,“三阿哥喜欢就好,我就是怕您吃着不习惯。咱们这里离闹市不远,若是吃着不习惯,咱们也是可以到外面去吃的。” “咱们既然来了这佛门清修之地,自然要入乡随俗了。何况咱们一年难得吃上一次这样全素又美味的食物,怎能浪费呢!” 施世骅笑道:“三阿哥所言极是。咱们可能会在此地逗留几日,每逢二十七,开元寺都有朝拜活动,届时官员会带头朝拜,既超度亡魂,又是为出海打渔的家人祈福。若是您觉得吃不惯了,咱们大可到外面去用饭的。” 胤祉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朝会之时,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咱们别来了一回,反倒犯了什么忌讳。” 施世骅道:“只是普通的庙会罢了,每月一次,倒是不会搞得多么盛大,只是人比较多,所以显得热闹一些罢了。江南女儿多柔情,却也最是热情,这一日,无论官家还是平民家的女儿,都会出来游玩,三阿哥可要注意些了,莫要被哪个女子看上,到时抢回家中,做个上门女婿!” 胤祉大笑道:“你看咱们的样子,若是要抢,怕是你要抢你啊。所以你才是需要注意些的啊,免得你被抢走了,侯爷再来向我要人,我可没法儿交代啊。” “若是抢我,那可真是说明她们没有眼光了。如果是我,我抢的,定是三阿哥啊!” 胤祉听他话里有话,干笑两声,低头吃饭。 施世骅并不介意胤祉的逃避,含笑继续给他夹菜。有的时候,这种逃避,却是最好的反应。 晚间,胤祉宿在施世骅从前来时住的房间,而施世骅则住在他的隔壁。同胤祉又聊了一会儿,施世骅才返回自己的房间。高全喜在施世骅走了后,才道:“主子,您觉不觉得,这个施大人,看您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啊?” 靠在床上,胤祉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恩……主子,你知道奴才的心是向着您的。”胤祉点头,高全喜继续道:“奴才觉得吧,这个施大人看您的眼神,跟四爷看您的眼神……有些相像。不过,又不是完全相同,恩……更凌厉一些。” 胤祉皱眉道:“你确定么?” 高全喜点点头,“主子,您要小心一些了。太子之事……”高全喜猛然停住,他忘记自家主子根本不记得这事了,四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自己透露半句的,自己怎么就这么一顺嘴给秃噜出来了呢,真是欠打。 胤祉道:“太子?太子又怎么了?对了,我记得太子不是被软禁了么,出什么事了么?我每次想问胤禛,都被他岔过去了,搞得我都忘记这事了。” 高全喜抬眼偷偷瞧了瞧胤祉,见他微阖双目,不知道是真心想问,还是随口问问的。想了想,高全喜才道:“听说是太子又在宫中弄死了人,不知道被谁捅了上去,所以万岁爷才软禁了太子,叫他闭门思过的。” 胤祉叹口气道:“这个太子,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做了太子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行事却一点都不谨慎。你说说,他都已经在毓庆宫中搞出多少事了,听说还玩死过不少小太监。哎……” 胤祉感慨一般的,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高全喜听着,暗自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心道:好在自家的阿哥不是那么较真的人,要不他还真不好瞒过去。 胤祉自己感慨了一会儿,才收声道:“哎,算了,反正近期内不会回京,管太子怎样呢!最近一直没给胤禛去过信,今晚就写一封吧。” 高全喜忙准备好笔墨纸砚,又将矮榻搬到胤祉床上,将一切备好后,胤祉才伏案提笔写字。 想了想,只把自己听说的关于开元寺的事讲给他听了,又说了明日要去游庙会,报了平安,要胤禛好好照顾他自己,又问了问董鄂氏的情况。絮絮叨叨写了满纸,才搁笔。想了想,又在结尾添了句:甚念,勿忧。 高全喜将信封起,收好,预备明日拿去驿站,转至京中。准备好后,高全喜又问道:“主子,陈伯的药,要什么时候开始用?” “今日也不够时间准备了,明日开始吧。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明日出门还有好多要忙的。” 高全喜告退后,胤祉躺在床上,又想了一阵子胤禛,才弯着嘴角,陷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胤祉被寺庙中做晨课的木鱼声敲醒。守在他传遍的李德全见他醒了,忙张罗着穿衣洗漱。与施世骅一起用过了早膳,又同正澄主持打了招呼,两人便一起结伴去逛庙会了。 虽然名为朝拜,其实却是官员在庙中,统一带领百姓祭奠亡魂,然后为出海之人祈福。祈福祭拜之后,庙会才算开始。开元寺所在的整一条街,都摆上了各色小摊子,吃的玩的用的都有,虽然只是早上,街上却也已经满是人了。 胤祉的轮椅不小,不过好在有一众侍卫在旁边开路,才能够正常顺畅的通行。胤祉由李德全推着,施世骅走在胤祉身旁,边走边为胤祉讲这处的各色小吃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基本胤祉表现出了一些兴趣的,高全喜就会挤过去为胤祉买来瞧瞧。若是胤祉想吃什么小吃了,也由高全喜买了,用银针试了,才敢拿给胤祉吃。 这整个一条街,说长倒是不长,只是整个逛下来,还真的颇花了些时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有侍卫开路,但是且走且停的,也着实费些时间和力气。 逛到中间时,施世骅便提议在一家较大的酒楼停下。要了楼上一间靠窗的雅间,坐定后,要小二上了最好的茶水,又要了糕点,才解释道:“晚点儿会有舞龙,咱们在这里看能看得清楚一些。” 胤祉笑道:“正好你们也该累了,咱们也当歇歇脚儿了。诸位侍卫也都累了,你们也跟着坐吧,小全子,再叫伙计添几把椅子,加几杯茶水。别忘了多给掌柜的一些银子,咱们占了人家的地儿,总不好白占着的。” 高全喜点头出去,没一会儿,便有掌柜的虽高全喜亲自过来,笑着道:“贵客是咱们施大人的客人,您能来我这小店,是小店的荣幸,况且施大人已经给了银子了,岂敢再多收您的钱。您这不是在打小人的脸么?” 胤祉笑道:“店家,你们施大人给的是你们施大人的,爷赏你的是爷给你的。你安心收着便是了,难道瞧不上爷的银子不成?” 那店家忙赔笑道:“岂敢岂敢……” 施世骅道:“掌柜的,这位爷是个有钱的主儿。既然他赏你了,你就该收着收着,不用客气。” 那掌柜的笑道:“施大人还是这般喜欢开玩笑,既如此,那小的就收着了。小人多谢爷的打赏。” 掌柜的笑呵呵离开后,胤祉道:“看来施家在这沿海一带,也算家喻户晓了啊。足见施侯爷受人爱戴的程度了。” 提到此,施世骅不禁又有些失神,胤祉连叫了他两声,他也没有听见。胤祉拍拍他的手臂,又叫了他一声,施世骅才回过神来。面对胤祉有些担忧的询问,拍拍胤祉的手背,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走神。快看下面,龙舟就要过来了。” 胤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朝外看,便也追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舞龙之前的龙舟已经徐徐的过来了。胤祉只好抛开之前的话题,欣赏起了长长的舞龙队伍。 按说,胤祉好歹是京中来的,这样夸奖施琅,施世骅该当高兴才是,不过看施世骅的神情却不似开心的模样,反而……忧心忡忡的。胤祉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施世骅如此担心。 整个看龙舞的过程中,胤祉都在思考此事,而同样心不在焉的,便是施世骅了。 龙舞过后,街道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小商贩叫卖的吆喝声,人群的闲聊声,买东西的讲价声。龙舞过后,已是到了中午了,他们便直接在店里要了当地有名的小吃,简单用了些。 下午一直待到人稍微少些了,才将之前没逛过的地方又逛了一遍。高全喜提前回去,借用了寺内的厨房,为胤祉煎药。其他人则慢慢的逛完后,才回了寺中。胤祉才被施世骅推进厢房,高全喜便端着药碗进来了。 “主子,药已经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趁热喝,药效比较好。” 胤祉皱着眉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捏住鼻子,一闭眼,就灌了进去。还真的是好苦,纵使胤祉之前已经喝过不少次的药了,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种味道。 胤祉喝了药,马上伸手去接茶水。灌了一大口茶水,仍是不觉得去了苦味儿,皱着眉头,嘴里却突然被塞进一块梅甘糖。酸酸甜甜的味道,苦味儿立刻散去了大半。胤祉抬头刚要夸高全喜这次有眼色了,却见施世骅正抬着手,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施世骅的手,还留在胤祉唇边。轻轻擦去胤祉因着急喝药而留在唇角的些许水渍,施世骅笑着问道:“现在不苦了吧?” 胤祉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不……不……苦了,多……多谢……” 施世骅暗自欣喜,笑着道:“你晚间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我叫寺里准备。” 胤祉摇头道:“不……不用了,下午吃的东西不少,还……还不是很饿。让寺里……随意弄些就好。” 施世骅含笑离开,胤祉微微发愣,高全喜看着却觉担忧。 ☆、第六十七章 厦门 第二日回程,胤祉一直没有说话。气氛一直有些不对,施世骅也不言语,只笑眯眯的看着胤祉。 胤祉被他瞧得心内烦闷,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不断的要求车夫快些赶路,期望早日回到将军府中,逃离这般尴尬的境地。 施世骅虽看出了胤祉的逃避,却也不敢紧逼。若是逼得太紧了,反而不好。胤祉暂时还没拿身份压他,若真的抬出身份,施世骅就更无法有什么作为了。所以也只好暂且退让,徐徐图之。 回了将军府,施琅并不在府内,五子施世騋却在。施世騋今年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很有些武人的风范。与他相比,胤祉与施世骅可说,是百分之百的文人了。 虽然施琅现在居于泉州,其实在他收复台湾后,他是一直坐镇厦门的。这次到泉州,也是知道三阿哥要来,所以过来迎接的。不过他常年需要在沿海各处巡视,所以偶尔也会在泉州福州等地常驻。 这次施世騋过来,便是预备接自己的父亲和三阿哥往厦门侯爷府去的。胤祉本见泉州这处府邸,规模很大,且环境十分幽静,便以为这处是施琅的府邸了,却没想到不过只是他府邸中的一处罢了。 施琅在泉州督军还未结束,胤祉左右就是个摆设,算是康熙扔给施琅的一个麻烦,所以便在施世騋的护送下,提前往厦门去了。施世骅,自然也在同行之列。 施世骅虽是润州郡佐,但是却是随父居于福建水师提督任所。不过他经常各处跑,以他只能,并不需常年驻守润州,只有紧急公文,才会送到他手中。况且胤祉过来,施琅的儿子中,只有老七老八与三阿哥年龄相仿。老八远在京中,老七便被调来陪同随侍。 胤祉几人且走且停,反正也是不急着赶路,施世騋虽是个武夫,却也是极通文章之人,真正算得上是个文武全才。有他在,胤祉与施世骅相处起来,倒是自然许多。高全喜也放下些心来,毕竟这施世騋看着就是个正经人,那施世骅怎么看着怎么觉得没安好心。 走走停停的,施世騋倒也不觉得麻烦,毕竟胤祉是个阿哥,再怎么说,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呢,即使他真的觉得不耐烦了,恐怕面上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的,况且胤祉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而且,施世騋对于自家弟弟那点儿小心思还是明白几分的。既然弟弟有这个心思,而且这三阿哥又并没见反感,他便也有心促成此事。对于三阿哥来说,也算是出京的一段艳遇,对自家弟弟来说,也算是一全心思。 两人若是你情我愿的相处几日,恐怕也不枉此生了。想到自己父亲的安排,施世騋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这弟弟,恐怕很难如父亲之愿了。 快马加鞭几日的路程,硬生生拖了两月余。时已到了冬日,若是换做北方,恐怕已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了,不过这南方一带,倒是天气和暖。偶有寒流来袭,却也照比北方温暖不少的。 不过胤祉身子弱,又没打好底子,平日白天里还行,到了晚间,天气湿冷,倒是有些受不住的。 南方又不像北方,有暖炕暖炉,冬日里烧个炭,整个屋子都是温暖干燥的。这南方呢,又靠着海,白日里还好,太阳很足,时有海风刮过,也只是凉爽些。到了晚间却又不一样了,太阳一旦下山,虽然不能算寒冷,但是却极为潮湿。这对于胤祉这个骨头受过伤的人来说,是件极为难以忍耐之事。 施世騋从高全喜那里听说了这事,特意为胤祉打造了一个小型的炉子。晚间点上炉子,烧伤一个时辰,整个晚间,室内都会干燥又温暖的。 有了这个,对胤祉来说,倒是极为方便的。施世骅也帮忙准备了一个小手炉,放在被子里,贴着受过伤的部位,那种酥麻的感觉便减轻了许多。 对于施家兄弟所做的一切,不管目的为何,胤祉都是极为感激的。到了厦门后,胤祉所见,施琅的侯府,比之泉州的将军府,大了近一倍。胤祉虽然觉得,这施琅确实是于国有功之人,但是这府邸一个比一个建的宏伟,还真是让人心里觉得别扭。 在厦门安置好,又出去逛了几日,胤祉便又开始了足不出户,闭门读书的生活。毕竟这时候的厦门,还不像现代那么繁华。这东南之地,多是渔民,出了几个大些的镇子,富人居住繁华一些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极为荒凉的。 胤祉在这处待着,若是抛开所处侯府中奢侈的环境,他真的要怀疑,他这皇阿玛,是不是故意将他流放到这来的了。其实说流放也是很确切的,不过别人是被流放宁古塔或是戍边了,而他呢,相对好一些,虽被流放到了这荒凉的东南部,但是却被这里最为富有和权重的施琅照顾着。 胤祉镇日躲在自己的院子中,施世骅每日来时,总是被高全喜等人拦住,或者说三阿哥在休息,或者说三阿哥在读书,不希望被人打搅。施世骅十次去,倒是有九次半被拦下。 他倒也不恼,这帮奴才会拦他,说明他们的主子是明白他的心思的。而他没以身份相压,而是选择这样一种消极的方式躲避着自己,最起码,还是能够说明这三阿哥,并不是反感被一个男人喜欢上,而是并不想与自己牵扯上说明瓜葛罢了。 施世骅也不着急,毕竟一个被平白无故派遣出京的阿哥,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到底不敢任意妄为的。这三阿哥翩翩君子,更不会随意为自己找个姑娘相陪。 在府中,连施琅派给他伺候的人,都只是被安排做些杂活。所有能近身的活儿,却是他身边两个太监伺候,这也表明,这三阿哥是个极为洁身自好的。 这样的人,虽然近亲不易,但是却绝对是可陪伴一生的良人。所以施世骅虽然有时难免觉得失望,但是却并不急切。他倒是明白‘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的。 连续半月,施世骅都没见到胤祉的面,他知道胤祉这是在躲他。不过,胤祉可以不答应他,这样躲着他,于他却是极为不利的。思考过后,施世骅决定利用自己的哥哥,接近胤祉。 同自己的哥哥说了自己的打算,施世騋也点头赞同。施世騋有个儿子,今年刚五岁多,正是过了启蒙的年纪。施世騋几兄弟,多是施琅亲自教导的,不得不说,施琅是个教子有方的,施家八兄弟,每一个孬的。 施世騋这个儿子,他没时间亲自教导,原本是预备请个先生回来的,不过一直没请到合适的。恰好三阿哥来府内作客,原本这种事情三阿哥来做,实在是有些逾越的。 不过施世騋好歹从泉州到厦门,算是对胤祉照顾有加,又相谈甚欢,所以倒是能套上几分交情的。而且他也摸出来,胤祉这人并不十分看重身份门第一类,反而平辈论交,更能让他放下心房。 因此施世騋只是提起自家的儿子没有请到先生,正在为这事烦恼,胤祉便主动提出,他可以暂时先帮忙教导,等找到先生了,再由先生教导,免得耽误了孩子的功课。施世騋自然千恩万谢,心内窃喜。 胤祉答应下来后,隔日,施世骅便带着施世騋的小公子上门来了。也不知道这施世骅是怎么教的,这小公子十分怕生,非要自己的七叔陪同先生教学。明知道是施世骅的小伎俩,胤祉却也不好推拒了。 况且施世騋头一日外出查巡海务去了,已经不在府内了,他就算找他去说,也找不到人了。况且既然答应下来了,也实在不好推脱出去。现在也只能期盼着,施世騋尽快找到先生,自己才能够早些远离施世骅了。 胤祉给施世騋的小公子,安排的是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的课。上午教诗文礼仪,下午教些算术杂艺。 其实小孩子很聪明,一教就懂,倒是很给胤祉省心的。不过就是那个陪同的大人,让人觉得挺无奈的。小孩子好教自然是好的,只是教完孩子后,没到时间的话,他会安排孩子当堂背诵,然后他再提问。 每当这个时候,胤祉就会觉得松了口气,这一堂课又顺顺利利的结束了。然后他就会习惯性的抬头看一眼施世骅,结果就见着施世骅笑着看他,比他给孩子讲课还认真。 胤祉觉得甚是烦躁,这个施世骅也是,若是直接将事情明讲了,他也好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了事。像这样不清不楚的,虽然明知道这人对自己有意思,可是除了躲着些他之外,还真不好直接说什么。 施世骅倒是每日里过得挺惬意的,不管怎么说,最起码的,每日都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每日里被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到,那于他来说,怕是才是最痛苦的了。 虽然徐徐图之,但是那也是要有图的啊。三阿哥想要躲避,施世骅就每天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躲不可躲。 偶尔施世骅会在胤祉上完课后,与他说说话,虽然多数时候,都是他说着,胤祉听着,不过他却也并不介意。施世骅总是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引得胤祉面红耳赤,答不上话来。每当这个时候,施世骅就特别的开心。 胤祉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决定先外出一段时间,晾一晾施世骅。他现在这样粘人,晾一晾他,让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不想同他在一起,也许他也就能恢复过来,不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劳动节,勤快一些,今日双更,嘿嘿,下章晚上会更出~~ 话说,觉得最近点击很不给力,难道是大家都弃文了么??? ☆、第六十八章 一游台湾 胤祉这个决定做的仓促,高全喜手忙脚乱的备好了七天的药材,胤祉的药不能断,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七天,这药的结束了。 不得不说,这陈伯还真的是有些能耐的。胤祉每日里泡药浴,喝汤药,双腿倒是真的有些感觉了。虽然并不好受,不过有些感觉总是好的。 胤祉自己也很开心,联想到之前正澄大师的话,他觉得,也许磨难真的就要过去了。腿部有了知觉,就说明,他的双腿,有很大的几率会好。 胤祉虽然心内很是开心,却不敢表现出来,深怕这种希望,最后又不了了之。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根本没在意过自己变成瘸子这件事,不过,遇见这样的事,谁能不在意呢。何况他还是大清的阿哥,天之骄子。 但是他也明白,表现得太过在意,不仅自己会更加的难受,也让自己的亲人朋友更加的难受。现在治疗有了效果,他也不想过早的表现出来,免得害自己和他人都空欢喜一场。 施琅如今也已回到了厦门,不过他平日里军务繁忙,经常要巡查海防,所以经常不在府内。胤祉想要去台湾的事儿,只同施世騋说了声,施世騋也知道自己那笨蛋弟弟把人逼得太紧了,也赞同三阿哥过去台湾那边游玩一番。 施世骅听说后也要同去,直接被自家老哥扣了下来。胤祉动身后,才将他放出来。施世骅自然大耍了番脾气的,不过施世骅其实还是很怕自家的五哥的,所以也没敢真的怎样。 虽然如此,不过仍是在第五日时,趁着施世騋没在府中,只带着两个侍卫,也跑去台湾了。 施世骅往台湾走时,胤祉在台湾北海岸已经登陆了。不得不说,胤祉作为一个中国人,是十分坚定的认为,台湾是中国的领土的。毋庸置疑的事实,每个国人,怕是都有这样的想法的。 前生他没有机会去台湾,这一世,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早就希望能去一趟了。 台湾早年被荷兰人所占,幸有郑成功收复了台湾。不过郑成功在收复台湾后,却是以台湾为根据地,意图复兴前朝。自然,胤祉不能说他做的是对亦或是错,毕竟作为历史的主流来说,国家统一总是好的,但是郑成功从荷兰殖民者手中,收复了台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国家的统一。 前人之事,还是留给后人评说吧。 胤祉曾听闻,康熙在收复了台湾后,并未对郑氏赶尽杀绝,反而是使用了一些安抚性的政策。自然高压政策也不是没有,留发不留头这样清初时采取的政策,再一次被搬上了台面。 不过,台湾百姓尚算配合。毕竟,弹丸之地,一应粮食补给本就不足,有大清这样富饶的国家支援,才能免于饿死。而且,郑成功之后,并不是能够体恤人民的,也导致了民怨四起。加上派去安抚百姓的,是原本在台湾当地就很有些名气的施琅,民心上,并不难取得。 郑氏家族之人,也都留下了性命。既然上面的人都保留住了性命,这些做百姓的,自然也就不担心皇帝会要了他们的命的。何况康熙十分重视农业生产,农业政策也十分优厚,百姓自然乐意归顺。 毕竟,对于老百姓来说,谁来统治他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能够吃饱穿暖,别到那种卖儿鬻女的地步,便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施琅本是与郑氏有些仇怨的,不过攻下台湾后,并未公报私仇,反而优待郑氏子弟。入台后,更是亲自去祭拜了郑成功的庙,称自己收复台湾,也算是为国为民尽自己的责任,也代天子赞扬了郑成功当年收复台湾的功绩。 康熙将郑成功好一番夸奖,自然不是真的那么赞赏他的,反而不过是出于政治的需要罢了。郑成功占领台湾,虽然对清政府的统治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却像是跟毒刺一样,刺入肉中,不能致命,却足以让人彻夜难眠了。 当年三藩未平,康熙就已经视台湾为心腹之患了,怎么看都是会恨郑成功入骨之人,根本不可能真的赞赏他的。如此夸赞郑成功,却是将郑成功的这项功绩,归于了大清。让台湾岛上的百姓们也认为,郑成功其实是为大清办事的,所以大清要夸奖他一样。 而且,这话由施琅说出,更是容易另台湾百姓感动。施琅胸襟宽广,能以大局为重,百姓自然也就觉得施琅能够冷静的处理对台事务,公私分明,民心所向,如此一来,康熙也就成功的收拢了台湾人民之心。 施琅在台湾也有一座府,名曰施侯府。这座府邸,听说原是郑氏的府邸,规制自然也是极大的。不过,郑氏子弟还有一部分是留在台湾本地的,不能随意外出,却享受着官府的奉养。 朝廷不好苛待了他们,所以施琅便将郑国公府一分为二。一部分做了自己的府邸,另一部分则软禁着这帮郑家人。 虽然与郑家人有仇,施琅倒还真的没有公报私仇,反而是好好养活着这帮人的。这种养活,自然不能跟之前郑家人的种种奢侈相比的,不过却也并不缺吃少穿,也没苛待他们。 胤祉到了台湾,直接便入住了施侯府。施侯府内,有不少下人,听闻三阿哥即将入住,都觉甚是荣幸之事。胤祉到时,管家施安率领府内所有人前来请安。 毕竟这天家之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对平民百姓来说也许还没什么关系,对于这些在大院里当奴才的人来说,能见着高贵的主子,那就是自己的脸面。 因为这施侯府并不常住人,突然来了胤祉这样一位贵客,自然直接安排进了主院中。胤祉也不用太多人伺候着,除了施安,便只留下了几个打扫的。胤祉带去的人,也都跟着他入住了主院,毕竟本就没几个人,还都是需要贴身照顾保护胤祉的,哪个也离不得身。 这时候的台湾,其实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毕竟与内地比,此处实在是贫瘠的很。郑氏在时,虽也有所发展,但大都是为了增强兵力,所以无论是农还是商,都发展的极弱。 及至施琅接手,应康熙的要求,大力垦荒,发展农业,岛内之人才得以自给自足。台湾四周滨海,因此渔民极多,每月都有船只特意到岛上收购鲜鱼,倒是促进酒肆客栈等的发展。 胤祉所住之处,尚算繁华,一些有钱之人的府邸,大都依着施侯府建立。客栈酒肆也都开在这条街上,来往商人,也都住在这处,因此常有一些小商小贩,沿街叫卖。 胤祉倒是对此并不介意,毕竟,他只是想躲着些施世骅,对于环境的要求倒在其次。况且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也乐得如此。每日里读读书,随便抓个人来下棋,倒也算自在。 随便抓个人来下棋倒是有个好处的,毕竟之前胤祉跟康熙和胤禛下棋时,就没有赢的时候。跟这帮人下棋,才知道什么叫臭棋篓子。明明老是输,还非得有事没事的在自己身边晃悠,让自己找他们下棋。如此,这倒成了胤祉寻得一件趣事了。 胤祉经过陈伯的中药和药浴的治疗,腿部神经恢复了些,经常感到麻痒。陈伯教了高全喜一套全新的按摩腿部肌肉的方法,高全喜每晚都照着做了。然后再由陈伯辅以针灸,腿部神经恢复的极快。 胤祉现在,拄着一副拐杖,每日都要练习走一个时辰的路。这样的法子是极累极耗神的,不过胤祉倒也明白,这就跟西医的复健是一个意思。毕竟瘫了这么久了,想要好起来,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走路的,还是需要多多锻炼的。 他已经将这个消息发回了京中,康熙那里,恐怕是连整个治疗过程如何都是传回去的了,所以他便只简单的说了句‘将愈’便带过去了。胤禛那里,也只简单的做了陈诉,反而是董鄂氏那边,好生解释了一番。 男人和女人毕竟是不同的,男人往往在意的是结果,女人在意的菜式过程。所以他才好生的向董鄂氏做了番解释,毕竟董鄂氏得了结果,还要去向荣妃说的。 况且胤祉一月前,做了阿玛的,所以连带着捎回去一副长命锁。董鄂氏好命,第一胎便得了个儿子,康熙得了第一个孙子,自是好一番赏赐的。胤祉无缘得见,不过小家伙刚出生时,便被皇帝抱在了怀里,倒是天大的恩宠了。 宠不宠的,倒不是胤祉在意的,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却是连出生时,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不在身边,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在接到孩子出生的消息时,胤祉在施侯府内大摆了一次宴席,还喝多了。 胤祉不记得自己当晚如何,高全喜和李德全却是记得的。胤祉被扶回自己的卧室时,抱住高全喜嚎啕大哭。高全喜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因为喜得麟儿而开心,还是因为见不到自己的孩儿而伤心。不过他倒也不敢求证,第二日,胤祉便恢复了正常,而那个烦人的施大人又来了。 施世骅原本早该到了的,不过路上接到润州紧急公文,所以不得不折返了一次润州,处理好事情后,才又来了台湾的施侯府。 这地方本就是施家的地方,而且也有为施世骅专门准备的院子,施世骅回自己的家,胤祉自然不好说什么。没办法,只得仍是躲着他不见,到底施世骅不敢擅自闯入胤祉的居所的。 之前在厦门时,有五哥家的儿子做借口,施世骅能够近得了胤祉的身。现在在这台湾,自己的家人没一个驻守在这儿的,施世骅还真没找到什么好借口接近胤祉。 况且有上一次的教训,施世骅也明白,胤祉现在的心防必然更重,还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接近的。况且胤祉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都挺不待见自己的,他想要贿赂他们,给他开个后门,都不得下手。 施世骅最后逼得没办法了,只得每日里在胤祉隔壁的院子里弹琴,琴声极尽幽怨。胤祉听着这琴声,几乎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对施世骅始乱终弃过。 施世骅倒是打得好注意,想借此逼迫胤祉见自己。毕竟不管自己做什么,总要先见到面才能做。不过,这琴弹了几日,也不见胤祉那边有什么动静。找施安一问,才知道,胤祉带着人悄悄去下面视察民情去了。具体去了哪里,连施安都不知道。 反正胤祉身边跟着的,都是高手,倒也是不怕有人会对他不利的。而且三阿哥临行前明确说了,不许施府的人跟着,也没告诉施府的人他去了哪里,施安自然也不敢问。 皇子的行踪,岂是他一个下人能够随意打探的。而且施琅也没说需要他们注意着些胤祉的行踪,所以他也就没派人跟着了。 施世骅气噎,看来这三阿哥是打定主意要远着自己了。不过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个看对眼的,还真不想就这么放掉,忙又派人出去打探三阿哥的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劳动节,第二弹,砰~砰~砰~ ☆、第六十九章 再游台湾 胤祉专为避开施世骅,才选择偷偷外出的,自然也是微服出巡。他也知道,他现在这样消极躲避,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毕竟,他归京不定,也许还要在这边待上七年八年的也说不准,不可能总是这样躲着他的。 不过,胤祉是实在没想到,该怎么同施世骅提这件事。毕竟自己一个堂堂的阿哥,若是冒昧的同施世骅说些拒绝的话,再被他反将一军,到时候,面子里子可就都没了。这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 而这施世骅,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也不同他直说,只是一味的暗示。这样故意的暧昧着,连胤祉自己看着都觉心焦。 事件这样胶着着,胤祉也是没有办法。这样的感情,他只有一份已经足够了。胤祉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见得就是个喜欢男人的,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中的女人,也很难产生好感。 同胤禛的感情,与其说是多么喜欢胤禛,倒不如说,是习惯了与胤禛在一起。比起爱情,也许亲情占的比重更大些。不过胤禛想听他说喜欢,他便说喜欢,权当哄自己家的孩子开心了。 想来,胤禛也不是不懂胤祉的想法的。不过一来不愿承认,二来,可能也觉得,胤祉对自己的那份亲情,比起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加的能够拴住胤祉吧。 两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心内自然都将对方的想法,对方的感情,想成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种,才免去了诸多烦恼。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哪管是因为情还是因为爱。胤禛懂,胤祉自然也明白。 胤祉一行,并没敢选择较为繁华的地段,毕竟既然是有心躲着施世骅,自然不希望被他找到。胤祉也需要沉淀一些自己的心情,对于施世骅这个朋友,该如何拒绝,给彼此全了脸面。 胤祉一行,只是随意选取了一个方向,然后策马扬鞭赶路,结果走到了一个叫做鱼凫村的小渔村。 其实说是个渔村,并不全面,这个地方,倒是既有渔民又有农民。高全喜选了户看着干净整洁些的人家,给了家主一锭银子,家主千恩万谢的将主屋让了出来,供客人居住。自己则携着家眷,住在了丈人家里。 此处离海不远,又有高山挡风,海风吹不进来,却也足够潮湿温暖,倒是个好地方。环境也算不错,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胤祉当即决定,常住一段时间。 知道自家主子要常住,高全喜又让他们落脚这家,家主徐大,帮忙雇了做饭打扫的人,薪资丰厚,那徐大便将自家的老子娘和妻子,还有村里几个手脚利索的媳妇,都叫了来。 胤祉倒也没怪他叫的人多,毕竟对于老百姓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在农闲时赚钱的机会,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胤祉也当日行一善,只是多花些钱罢了,这点小钱,他这个三阿哥倒还是不缺的。 主子是好主子,甚好伺候,下人也是手脚勤快的下人,又无外人打扰,胤祉过的甚是舒心。 这户人家并不大,胤祉占了主屋,高全喜和李德全在胤祉那屋里搭了地铺,免得胤祉叫人时叫不到人。旁边是家主老父老母的屋子,小些也旧些,就给了那陈伯。另一间是他家小娃子的,屋子也不大,大约能容下二三人的模样,便又租下旁边一家人家的屋子,给几个侍卫住了。 虽然居住环境差些,吃的再精心烹制也不过是粗茶淡饭,但是胤祉这个做主子的不计较,侍卫们也就没什么怨言。他们虽然也算是京官,但是有时会被康熙外派执行任务,在外面时,露宿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都有,这样简陋的环境,倒是并不放在心上。 胤祉也不知是何故,在这处待了几日,看着身形倒是胖了些。弄得高全喜不止一次感叹,还是庄稼人的粮食养人,日后若是自家主子再瘦了,就再带到农户家住几日,又能养胖了。 胤祉正逗着徐大家的小娃娃玩耍,笑着也没理他。 胤祉觉得,大约是这处像极了自己从前没进城之前,农村家里的模样,所以心情才会特别的愉悦吧。吃穿用度虽然不如从前,到底心情还是很舒畅的。也不能同高全喜说这事,便只笑笑。 一日,胤祉闲来无事,便与那徐大说话。徐大略显拘谨,虽然这个贵人在自家住了一阵子了,而且看这就是个慈善的,不过到底小民心思,遇见大人物,总是有些不自在的,何况这大人物还老是笑呵呵的。 胤祉叫那徐大坐,徐大不敢,嗫嚅的看了眼高全喜。高全喜遂道:“主子叫你坐你就坐。”徐大这才敢坐下,不过也只是在椅子上搭了个边儿。 胤祉明白他的拘谨,也不难为他,而是笑着道:“我看你们这里民风淳朴,倒是摊着了个好官儿的。不知道,是哪个官员,管理你们这处呢?” 徐大不知道这个贵人是何意,他们是不被允许随意言论官家之事的,便也不敢说话。 高全喜道:“咱们是岸上来的,打算做些小买卖,所以想要打听一下此处的父母官,你但说无妨。” 徐大一听,知道这是想要打通官家的人脉,所以才有这一问,迟疑道:“贵客,咱这不准咱们说这个的,不过贵客在咱家这么些日子,咱就不瞒着您了。你们这些做买卖的,只需要打点好咱们施侯爷就成了,别的官员,只管地方吏治,其他是不管的。咱们这地方是施侯爷说了算的。” 胤祉奇道:“我听说,这施侯爷不是派来驻兵,顺便监理岛上事务的么。按说,他该没这个权利吧?” 那徐大小声道:“贵客,一看您就不是咱们这海边儿上的。咱也就实话跟您说了,咱们这岛上,其他都是小鬼,只有施侯爷,才是最大的阎王。咱也不怕跟您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如咱们施侯爷好使。” 胤祉倒是最大,有很多地方,因为村民愚昧,所以只认当地父母官,却并不认一国之主。不过这台湾,乃是康熙亲自下令收复,该是不会如此才是。“徐家大哥,您能给我讲讲这怎么回事么?” 徐大迟疑着有些不敢说,高全喜道:“你且实话实说,有什么事,还有咱们给你逗着呢。” 那徐大想了想,“贵客,咱知道你定是个有能耐的。这是打算常来岛上做买卖的?” 胤祉点头道:“正是。” 徐大叹口气道:“这样,那咱就跟您实说了,也好让您心里有个谱。咱这块儿,之前郑国公,就是郑氏占着时候,确实也没得着什么好日子。后来被施侯爷占了,咱们才算是得了些好日子的。侯爷到了岛上后,也没迁怪咱们,咱们也就都放心了。 侯爷下令,大加开垦土地。您也知道,咱们半辈子土里滚着的,让垦田,哪个有不乐意呢。高高兴兴的垦了田,结果却都归在了施侯爷的名下,咱们就是租了侯爷的田地种了粮食交租子的。 咱们这地啊,就叫‘施侯租田园’,教的租子,叫‘施侯大租’。咱们说的体己话,施侯爷后来连咱们这些无田无地的,也一并收了规礼。咱们这些农人啊渔民啊,本就是靠天吃饭的,哪一年年头差了,自家都吃不饱,哪有钱教租子啊。 哎,咱们村里有人去官府告了,不过被打了个半死扔回来了。后来变成官府代缴租子,咱们才知道,这官府啊,是他们施家开的。 所以啊,贵客,您要是想在咱们这安心做买卖,就要先打点好施家的人。” 胤祉听到此处,心内大为气愤。他原是极为佩服施琅此人的,这人甚至连郑氏族人都好生养着,必也是个爱民如子的。胤祉本也是农民,赶上了好时候,农民都有好日子了。可是现在听着徐大的话,却觉甚是刺耳,心内怒潮翻滚。 “徐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徐大一见之前还好好说话的贵客发怒了,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跪下道:“贵客别生气,咱这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咱们不会说话,贵客恕罪。” 高全喜知道胤祉是对施琅的所作所为生气,并不是针对徐大,忙过去扶起徐大道:“咱家主子不是怨你呢,是气这施侯苛待百姓,你别害怕。” 徐大哆嗦着坐在椅子上,偷眼看胤祉。胤祉也知自己之前有些吓人,换上笑容,道:“徐家大哥,实在抱歉,吓着您了。您说这施侯在这岛上所作所为,甚是令人气愤,为何却不见有人上岸告状呢?” 那徐大道:“贵客别误会,咱就是一时说顺了嘴。其实自施侯来了后,咱们的日子过得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了。而且施侯也不随意征召民女,不瞒您说,咱们岛上女子比男子少了许多,之前郑氏经常征召民女,咱们都娶不上媳妇了。现在施侯在,倒是也有不少好处的。” 胤祉笑着点头,那徐大好奇问道:“敢问贵客,是从何处来的?可有意愿留岛上常住么?” 胤祉道:“我们是从京中一带过来的,大哥何来此一问呢?” 那徐大道:“客人不知道,咱们这里若是常住,是不能带内眷过来的。我看贵客的年纪,想来家中定是娇妻美妾成群,若是打算常住,恐家中之人担忧。” “这是为何?” “施侯治下,有一规定,赴台者不准携带家眷的。而且说是惠州潮州一带,海盗特别多,怕影响咱这儿的百姓安居乐业。” 胤祉点头道:“多谢徐大哥提醒,小全子,给大哥些银子作为答谢。” 高全喜掏出几锭碎银,那徐大搓着手道:“贵客就是问咱几句话,何来给这么多银子的,咱……咱……” 高全喜将银子塞到他手里,“主子给的你就收下便是,客气什么,咱家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胤祉哈哈笑道:“就你这猴儿会说话,徐家大哥就安心收着吧,给你家娃娃做几件衣服也是好的。” 徐大嗫嚅道:“那……那也不用这么多。”说着,只从高全喜手中取了一块碎银,便道谢离开了。 胤祉叹道:“徐大是个朴实的,想来说的话,必也不是骗人的。高全喜,你找两个侍卫去附近的村子打探一下,看看徐大说的可是真的。” 高全喜迟疑道:“主子,咱们的侍卫都是万岁爷派了的,派他们去好么?” 胤祉道:“无妨,若是真有此事,那这施琅,确实是该有人治治了。咱们手中无兵无权的,只能指望着皇阿玛了。施琅虽是个于国有功之臣,若是因私废公,到底不足取,只期望皇阿玛能够不牵连其他人,施家的几个儿子,倒都是好的。” 高全喜点头称是,复又想起了一件事,笑道:“主子,那施世骅又追来了。咱们在这么僻静的地儿,没想到他都能追来,倒是够锲而不舍的了。” 胤祉扶额哀叹,“他还真不死心。无妨,这次咱们就等着他来,我倒是要看看,施琅因私废公,他们兄弟几人有没有参与。况且,他也该憋不住了,正好趁机将此事解决。” 高全喜笑着告退,找了两个机灵的侍卫,同他们说了这个情况,三人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便去邻村打探消息去了。 胤祉心内思潮翻涌,若是康熙会派人来查证此事,希望来人是胤禛。想到胤禛,胤祉不禁想到,自己被胤禛吸引,有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他是众位阿哥中,唯一真心为国为民之人吧。 不知道胤禛在京中如何了,自己这边,关于施世骅之事,只字不敢同胤禛提起,就怕他一时冲动,直接请旨出京来。哎,也是时候解决施世骅之事了,老这么拖着,到底不是办法。 想到施世骅,胤祉又是一阵头疼,这个人,明明挺英明睿智的,为什么一碰到感情,就这般麻烦了起来。 胤祉原本并不想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情谊,但是这人这样步步紧逼,着实恼人了些。在这样下去,不说朋友没得做了,恐怕都有可能成为仇人。 现在又有施琅压榨百姓之事,横亘其中,胤祉口中说相信施家子弟并未参与其中。但是人心隔肚皮,施家老五老七常年跟在施琅身边,说是一点也不知情,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吧。 正好这次,一并试探了,也免得冤枉了好人。 ☆、第七十章 三游台湾 所以,施世骅到来时,对于自己受到的殷勤欢迎,虽然表示了不能理解,但是却仍是欣然接受了。 不过,虽然没受到什么冷遇,到底也是没招到胤祉的边儿的。毕竟,胤祉本就不想见他,再加上有李德全的刻意阻拦,施世骅脸皮再厚,也是不敢硬闯的不是。 不过,这小小农家不过就那么大一块儿地方,任是再躲避,也总是会碰上面的。施世骅到底是个有品有阶的官员,他不愿意住别地儿去,侍卫也只好将自己的屋子让出来,在旁边的仓房内随意搭了铺子凑合着住。 胤祉这边,暂时还没有去理会施世骅。毕竟高全喜等人尚未回来,不能只听取陈大的片面之言,还需要多方查证才是。所以,直到高全喜几人回来,胤祉才同施世骅开诚布公的深谈了一次。 “农舍简陋,施大人住的还习惯么?”胤祉到了杯茶给施世骅,笑着寒暄。 施世骅难得见到胤祉,虽然不是很满意胤祉对他的称呼,却也仍笑着道:“三阿哥堂堂皇子贵胄尚且能住得惯,何况世骅一个小官呢?” “哈哈哈……施大人说笑了。皇阿玛一向教导我们兄弟克勤克俭,时而都会亲身下田,鼓励天下耕种诸事。我们兄弟,有时也跟着皇阿玛到庄子里去。这里自然比不得皇家农庄,但是却是别有一番怡然的。” “万岁总是这般体恤天下百姓,如此,倒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比起万岁,实在差的太远了。”施世骅不无感慨的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觉得,天下人确实未必都能如皇阿玛一般行事,但是,做官员的,不能体恤百姓也就罢了,若是再搜刮民脂民膏,那可真就是天理难容了。” 施世骅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呼吸一窒,叹息般的笑道:“三阿哥也是个体恤百姓的。” 胤祉笑道:“胤祉倒是不敢担这几字,只是,施大人一方父母官,想来即便不能担起体恤百姓之责,倒是能够做到不搜刮民脂民膏的吧?” 施世骅笑容一僵,“世骅目前为止,也只能做到问心无愧罢了。” “施大人,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已是很不易了。只是不知道,施大人是对你润州百姓无愧,还是对整个施家治下的百姓,都无愧呢?” 施世骅沉默不语,胤祉继续道:“世骅,不知道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的为人我能让我信任几分?” 施世骅凄然一笑,“三阿哥若是知道我的心思,就该明白,我究竟有几分值得您信任。” “世骅,咱们不打这哑谜了。你一向知道的,我从来将你作为我的好友,所以从未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儿。那么世骅,我希望你能同我说个实话。” “三阿哥总是这样,您不知道,有时候,您说话是最伤人的么?那三阿哥希望我说什么实话呢,是说对你的感情,还是说为国为民?” “世骅,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你该明白的。世事伦常,并不是我们想打破就能够打破的。世骅,告诉我,施侯爷所作所为,你有没有参与其中?施家其他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三阿哥,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您,才来这岛上几日,竟是知道了这么多事情。看来,父亲大人,确实小瞧了您。” 胤祉皱眉道:“世骅,无论施侯爷怎么看我的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胤祉握住他的手道,“你,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施世骅眼内饱含柔情的望着胤祉握着他的手,“有没有关系又如何,这是抄家灭族之罪,即使皇上仁厚,不追究我施家无辜之人,但是我兄弟几个,又怎忍心看老父深陷囹圄,甚至丧命?” “世骅,你别担心,皇阿玛一向仁厚。施侯爷于国到底有功,功过相抵,皇阿玛当不会做得太绝。” “常言道,狡兔死走狗崩。我父亲已是年迈,对皇上来说,也许已经是弃之不无不可之辈了,天子之意,无法揣测。” 回握住胤祉的手,“三阿哥,您在京中时,我就听说过,您宅心仁厚,深得陛下宠信。世骅想求您……” 胤祉抽回自己的手,“世骅,别说,你当知道,有些话一旦出口,便再难收回了。皇子与外官,不得结交,何况是我与施大人。若是我开口求情,恐怕皇阿玛会判得更重。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自会想办法找人求情的。那现在,你告诉我,你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施世骅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胤祉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施世骅缠人了些,但是据每年官员政绩的考校,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不止他,施家几个兄弟子侄,没有一个孬的。 施琅的确是个教子有方的父亲,但是却并不见得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胤祉其实早该发觉的,这施琅的每个府邸,规模巨大,陈设精美。即使没住人,却仍是极为精致奢侈的。 这样的府邸,却是连他的阿哥府都比不上的。而且官员不得经商,施琅的财富又是何处得来?胤祉没有怀疑过,可是自从从陈大那里听说了施琅在岛上的作为,再一联想,自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施家子弟,遍布朝野上下,虽然没有做京官的,但是却都在地方卓有成绩。若是真的动了施琅,怕是民心所向,很难不产生动摇民心的影响。 胤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派人去查施琅之事,他记得施琅是高龄而终,似乎并没被治罪。最起码,康熙一朝,施琅还是很受倚重的。胤祉很怕自己的一时冲动,会影响了历史的走向,改变了历史,不知是对是错。 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再次受到老天的责罚,只希望不要牵连到胤禛才好。 施世骅愿意将施琅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所得记录的账本,偷偷拿出来交给胤祉,以换得胤祉倾力保自己老父一命。 施世骅其实早有准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有所预感,所以账本是一早就常带在身边的。 拿了账本,交给胤祉,轻声唤了声:“青云……” 胤祉第一次见他时,随意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想与他平辈论交的。胤祉自己都忘记了,难为施世骅竟然还记得。 胤祉笑道:“世骅,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唤我。” 施世骅苦涩一笑,“三阿哥的名讳,世骅不敢轻易唤出。青云却是我那好友,今日你只是青云,咱们好好说说话,好么?” 胤祉心内微微有些发涩,轻轻点了点头。 高全喜找借口沏了茶进屋,见施世骅与胤祉谈笑甚欢,不禁有些皱眉。自家这主子,一向太过善良,都被欺负到这个样子了,还笑颜以对。这要是让四爷知道了,保不齐要怎么对付这施大人,更不知道会怎么教训自家主子了。 哎,高全喜心内叹口气,借着倒茶的功夫,将两个相谈甚欢之人隔了开。施世骅笑道:“青云,你家的奴才,总是这般护主,好像我还能背着他做什么事一样。” 胤祉笑道:“你别瞎说,小全子一向是最为我着想之人了,你可别乘机打击报复啊。” 高全喜尚在考虑,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改名叫青云了呢,随即便被自家主子调侃的话弄得很是不好意思。胤祉见状更是哈哈大笑,“我家小全子一向最是厚脸皮的,怎的今日竟然这般容易害羞了。莫不是外出一次,脸儿还变小了不成?” 高全喜怎的自家这主子是估计调侃,装作被说得恼羞成怒的模样,将茶杯一放,出了屋去,将室内留给两人。 反正看自家主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吃亏的,况且自己就守在门外,晾那施世骅也做不出什么逾越的事儿来。 觉得自家主子没什么好担心的,高全喜自然也就放心让那两人独处一室了。 施世骅提供的账册,直接由胤祉身边,康熙的亲信送回京去了。这一个来回往返,快马加鞭,怕是也要用上大半月的。 胤祉倒是不急的,毕竟这事也是急不来的。只是,康熙知道这件事后,势必还会派人来调查取证,不知道会派谁来。最好是个与自己极为熟悉的,看见了也觉得亲近些。 康熙的人送账册的同时,胤祉直接让他带了几封信回京中,自然还是康熙胤禛董鄂氏都有的。康熙虽然放着这几个儿子,但是胤祉之前的信中,大都提的是一些风景名胜,或是关心几人的话,所以现在也不大拆开胤祉的信来看了。 饶是如此,胤祉却也不敢直接通信说要胤禛帮忙求情的。胤祉不是个多么聪明之人,所以写了封不伦不类的信给胤禛。唯期望胤禛是个聪明的,记得自己过去将给他的故事,知道这信,该是横着看的。 信送出去后,胤祉仍是留在了台湾。毕竟之前一直待在农户家里,所以并没好好的看过台湾全貌。现在又不用躲着施世骅了,自然难免的,想要游一游这前世无缘得见的台湾岛了。 施世骅虽然是在台湾出生的,不过记事时,已经举家随施琅逃回陆上了,所以对着处,也是不熟的。 这两个半生不熟的人,结伴出游,倒是挺乐呵的一件事。台湾岛这时候,并不繁荣,甚至称得上荒凉。精致也是一般,只是有许多陆上没有的植物果树一类,而且海鲜很多,倒也算是不错。 既然到了台湾,有一处,自然是要逛逛的,那就是妈祖庙。 胤祉之前,并不大信这些鬼神一类。但是自他不知怎的来了这清朝,不久前又在正澄和尚那里听了一番话,所以现在是见庙拜庙见神拜神的。这妈祖他不知道算是哪放神灵,但是听说台湾人民都是极为信奉的。到了人家的地头儿,自然还是要拜上一拜的不是? 施世骅找了个当地人做向导,同他们讲了讲这妈祖神庙的故事,胤祉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儿的。 妈祖庙,在台湾虽不能说是遍地都是,但是确实分布极广的。 胤祉见庙就跪,倒是被施世骅好生嘲笑。原来,这妈祖在台湾就是个万能的神灵,保平安,保长寿,保银钱,甚至还保姻缘、求子。 胤祉听着施世骅的调侃,也不回腔,只含笑摸摸手腕上的念珠,谁又能知道,他求的不是姻缘呢? 只有高全喜笑眯眯的不说话,他可是什么都明白的。自家主子,想那个人了。 ☆、第七十一章 奉旨钦差 胤祉在岛上逗留了一段时间,与施世骅也算是相处融洽的。不过这两人,一个惦记着想知道康熙会派谁来,另一个则也是惦记着自家父亲,不知道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约莫着康熙若是派人来,即使是轻车简骑,也差不多能到了,才回了厦门侯府。胤祉到了后,并没与施琅见面,毕竟之前一直钦佩的人,猛然发现一丝瑕疵都是难以接受的,何况是做下了这等事。 胤祉觉得,现在见到施琅,他的心情总是难以平复的,所以索性就不见了。反正胤祉一向喜静,施琅倒也不觉三阿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施世骅也是躲着自己家的老爹,毕竟之前才出卖了自己的父亲,总是觉得没有颜面去见他老人家。 原本以为康熙会很快派人来查访此事,可是等了几月,京中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胤禛来信说,皇阿玛不知为何,龙颜大怒,将太子再次软禁起来。这一次,却是真的极为生气,任胤禛他们几番求情,都没有一丝一毫息怒的迹象。 胤祉知道历史上太子先后被软禁了两回,第二次时,太子才真的被康熙放弃了。之前他离京时,太子就被软禁了一次。不过那一次,说是软禁,倒不如说是太子似乎做了什么错事,而被关了禁闭更加确切一些。 胤祉并不觉得康熙这一次会真的放弃了太子,不过,他倒是觉得,经过了这一次,康熙怕是心内对他们这帮兄弟已经产生了嫌隙。因此胤祉并没敢再继续同胤禛通信,而是选择老老实实的待在厦门。 如此,竟是连年都在施府内过的。 算起来,这倒是胤祉第一次在京外过年。不算在绰尔济府内那三年,也是第一次没有同胤禛在一处守岁。 施府过新年是十分热闹的,而且气氛也是极为融洽的。在宫中过新年时,虽然人数众人,但是却是并没有家的氛围在的。在施府,却是真真实实的一大家子在一起守岁的。 施琅的长子施世泽,过继给了施琅的亡兄施肇科,但是因为施肇科早逝,所以便也会携妻儿到自己生父这边过年。江宁知府施世纶,天下清官第一,为施琅的二子。 三子施世骝,四子施世骥,五子施世騋,都是携妻儿来的。六子施世骠七子施世骅俱未成亲,施世骅本就在施琅这边与其父同住,倒是施世骠因为任济南参将,倒是只有年节时才能回来一回的。 这一次,施家仍是举家同庆的。胤祉一个外人,因为有施世骅的殷勤照顾,倒是也没觉得形单影只。胤祉在施府已是待了几个月的,施府上下对他也算熟悉,况且他本就是个慈善心肠的,也不摆阿哥的架子,倒是没人拿他当外人的。 胤祉也看得开,大家不把他当外人,他自然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毕竟,这大过年的,若是他真的这般见外,不止他自己觉得难受,怕是这施府上下,也会觉得不得安宁。 这大年节的,倒是真的有人过得舒心,有人过得憋屈。施家的子孙辈,是连三子施世骝的儿子都成了亲的,但是六子与七子却是至今仍然孑然一身。 六子倒是因为常年在外,对感情之事看的极为单薄,父母不在身边,也没个做主的人,所以这些年便也就这么过来了。施世骅为了什么不成亲,施家人倒是也清楚的。 只是如此一来,年岁渐大,子孙成群的施琅竟也没注意这事,生生的耽误了这两个儿子。 今年,倒还是长嫂提了一次自家二子的婚事,施琅才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还有两个大龄儿子尚未成亲。这样一来施世骠倒是还好,毕竟早晚都是要成亲的么,反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并不介意找的是哪户人家的女儿。 唯有施世骅心情比较烦躁,他对女人压根不行,家里人也是知道的,现在却硬要塞给他个女人,怎能叫他不觉心中烦闷。况且心上人就在身边,不过却明显的心不在焉。虽然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到底还是在心内,隐隐期盼着,那人有那么哪怕一丝丝的动容。 没有,什么都没有,施世骅不禁有些失望。暗叹口气,到底还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啊。 施世騋看看施世骅的脸色,虽然不耐烦,到底没出言反驳自己的父亲,才放下些心来。自己这个七弟,他一向是不放心的,总是那么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再顺着自己弟弟的视线瞧了瞧,才发现,自己那七弟,是在瞧着三阿哥发呆。 施世騋无奈的摇了摇头,世骅现在这个样子,也难怪自己那一向对世骅作为眼不见心不烦的父亲,会借着给六弟说亲的机会,也要给他找门亲事了。 好在自己那傻弟弟没有出言反对,否则,还不知道自己那老当益壮的父亲,会不会祭出家法,打死这个施家的不肖子孙了。 亲事很快定下,是施琅手下参将的一个女儿。虽不算是大家闺秀,到底小家碧玉,也不算配不上施世骅。施世骅并不想有个大家之女来管着自己,这样的安排,倒是也算符合他的心思。 婚事定在出正月的时候,施世骠的婚事倒是很快定下来了,就在正月初五。因为施世骠的年假只有这么几天,所以双方想看之后,便直接定下了婚期。女方家倒是没有怪施家准备的匆忙,毕竟也是明白施世骠那边军务耽误不得的,也就不计较这些小事了。 施家六子大婚之后,施家子弟因为各自的假期已经到了,所以该离开的,也就都离开,往任上赴任去了。 施家其他人一走,倒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施世骅大婚时,胤祉作为地位最高之人,自然是做了主婚人的。施世骅一脸怨妇相的完成了整个婚礼,晚间自是喝的大醉。 胤祉的腿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汤药仍是没有断过的,在施世骅大婚时,他也不是什么主角,也就没喝酒,轻轻松松的将整个宴席度过了。 不管施世骅心内怎么烦闷,反正也喝多了,便也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回的房间,怎么洞的房,他完全不知情。只是第二日一早,一切都成了既成的事实了。虽然心中郁结,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出了正月,康熙派来的钦差和所下圣旨,才姗姗来迟。 施琅被停了官,暂且软禁在厦门侯府内。府内之人,倒是仍留用的,而且胤祉也仍住在侯府内。不过像施世騋施世骅他们,都是留住施琅身边的,倒是都被责令迁出侯府,而且不许与施琅单独会面。 钦差奉旨查探施琅搜刮民脂民膏一事,胤祉为辅,此事毕后,三阿哥随钦差归京。 这个消息,于胤祉来说,是个极为可以称得上惊喜的消息了。原本,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京,什么时候能见见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弘晴。 不过,最好的消息却是,此次,康熙派来的钦差,竟是…… “胤禛?” “三哥……” 屏退身边众人,高全喜带着人出去后,将房门关严,给这许久不见的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待众人都退出后,胤禛才一把抱住胤祉,笑着道:“三哥,你的腿感觉怎么样,真的完全好了么?” 胤祉点点头,想到胤禛看不见,才笑道:“好了,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陈伯说,还需要吃些药,固本培元的,所以现在仍在吃药。” “多吃几副药,免得落下了病根。现在天气冷些了,还会疼么?” “不会了,南方不比北方,天气温暖湿润得很,况且施大人专门为我打造了一副火炉,倒是帮了我大忙的。” 抱紧胤祉,胤禛略沙哑着嗓音道:“三哥,你出京已有大半年了,在这里,可还舒心,有没有……” “什么?” “三哥,我在京中,很挂念你。” 胤祉轻笑着道:“三哥也很挂念你,京中一切可还好?” “都好。弘晴……长得极好,跟你很像。皇阿玛很喜欢他,经常去你府上看他,也给了三嫂不少封赏,只是……绝口不提让你回京之事。不过,这回好了,皇阿玛说,咱们这件案子办完了,你就可以跟我回京了。” 胤祉拍了拍胤禛的背,“我知道的。” 轻轻一吻,印在胤禛唇上,两人相视一笑,更加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才分开,胤祉笑着问道:“累了吧,我叫高全喜弄水来让你泡泡,去去乏。晚上怕是没有接风宴了,咱们兄弟在一处小聚一番,好吧?” “三哥说什么都好。我一路行来,经过江南一带,再往这闽粤一带来,便是越走越荒凉。三哥,你在这里受苦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惨。我一直住在侯府的,侯府哪里会亏待了我?” 胤禛冷哼一声,“那倒也是,有施家七公子忙前忙后伺候着,哪里会觉得不好。” 胤祉心内轻笑,感情他这四弟,又吃醋了。“我到这里,到底是客么,况且身份尊贵,他殷勤些也是正常。若是他们不殷勤的伺候着我,你来了,还不得把这侯府拆了啊?” “瞎说,我可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可是听说了的,那个七公子天天围着你转,若是没有你那两个好奴才在旁边挡着,直接就自荐做了你的入幕之宾吧?” “那你现在这是……吃味了?” 胤禛面上一红,恼羞成怒道:“你不是说叫人烧热水来么,怎么还不去叫”? 将胤禛按坐在软榻上,塞了一杯茶在他手中,胤祉笑着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张罗些吃的,再让高全喜给你烧了热水,一会儿咱们……” “什么?” 并未答话,胤祉戏谑的笑笑便转身离开。留胤禛在那里思考,究竟胤祉刚才说的是不是…… 鸳鸯戏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晚上没更新,所以今天之后还会再更一章,作为补偿。原谅我啊~~ ☆、第七十二章 七子邀约 胤祉出去没多长时间便回来了,因为尚未到用膳的时候,所以只简单的拿了些糕点,给胤禛垫垫肚子。 胤禛吃了两块儿绿豆糕,又喝了些茶,胤祉才放过他。胤禛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个爱操心的三哥,他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饿的。 用过了糕点,高全喜才让人抬了足以容纳三四个人沐浴的大木桶进了胤祉的卧室。胤禛是突然到来的,也住在施府内,但是因为他要同三阿哥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卧室正在准备着。 既然想要沐浴歇息,自然就先落脚在三阿哥寝室中了。 浴桶摆好后,胤祉让高全喜将众人都带了出去。高全喜明白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打算,对着自家主子狭促笑笑,被自家主子横目一扫,灰溜溜的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还特别体贴的将人都打发的远远的。 康熙给了胤禛密旨,让他可以调动胤祉身边的几个侍卫。毕竟施琅在军中,尤其是海防营中的地位声望都极高,康熙也怕一旦办了他,可能会引起骚乱,所以只能让胤禛便宜行事。 胤禛将康熙的侍卫全部外派出去,秘密监视各方动向,避免出现异动时,他们这边处于被动的局面。 既然康熙的人都不在了,外面守卫的都为胤禛的人,胤祉两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太过秘密行事了。 “三哥,你不进来么?”胤祉服侍胤禛脱了衣服,进了木桶中。 “我先帮你擦背。” 胤禛抓过胤祉拿着湿布的手,笑道:“三哥,你也一起下来吧,这木桶大得很,咱们一起洗好不好?” 胤祉受了邀约,自然不会拒绝,几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木桶。虽然是两个大男人在一个浴桶中,倒也是极为宽敞的。自然,如果想做什么坏事,也是极为方便的,胤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两人温存了一番,胤祉才抱起有些昏睡过去的胤禛,到了床上。歇了一会儿,两人又说了会儿情话,才双双相拥着睡了过去。 高全喜在外面,听着许久没有什么动静了,才悄悄掀了门缝往里看去,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了,他才进了房内。 床上的幔帐并没放下来,高全喜看这两个主子在床上睡得极香,也不好叫他们起来,便直接放下了幔帐,看着从外面瞧不出什么了,才叫下人进来将木桶抬了出去。关好房门,继续在外面守着,顺便吩咐李德全交代下去,晚些再开膳。 两人直睡到了申时三刻才被高全喜唤醒,若是这个时候再不叫醒,晚间醒来饿了,再吃,怕是会不消食的。 两人醒来,洗漱一番,直接在胤祉房内用的晚膳。用了晚膳,又是‘运动’一番消消食,胤禛才又沉沉睡了过去。 胤禛自知道自己会被皇阿玛委派过来调查施琅苛压人民一事,心内便是极为欢喜的。毕竟一来能够暂时远离京城权利迭更的复杂局势,而来还能够见到三哥胤祉,可谓一举两得的。 京中的糟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太子这次看来是真的惹恼了康熙,被软禁在毓庆宫后,竟是连一面都不见,也不允许他们这帮兄弟去探视。 胤禛出京之前,已经开始有大臣们上奏折,奏请康熙废太子了。他们这一向英明睿智的皇阿玛,每次面对太子之事时,总会显得昏聩些。出京之前,康熙曾问胤禛,对废太子一事如何看待。 胤禛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太子乃一国储君,怎可轻易废立。太子虽平日里多有瑕疵,但是却无大过,若是就此废立,怕是会动摇国基。太子若是犯了错,好生教导便是。 当时皇阿玛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得出,对自己的回答还是极为满意的。之后康熙便下了旨,叫他来这边查案。 胤祉不像胤禛那样一连赶了几日路,而且某些**得了满足,心情十分好,下午又睡了好久,所以晚上便有些失眠。斜着身子躺在胤禛身边,看着胤禛沉睡的面容,果然是许久不见了,胤祉觉得自己似乎受了某些气氛的蛊惑,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要了那么多次。 胤禛的眼底有微微淡青色的阴影,看来是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胤祉有些后悔,不该这般没有节制。不过……到底胤禛在床上时太过魅惑,总是让他觉得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高全喜直等到三更天,胤祉房内的烛光才灭了。高全喜在心底感叹,没想到自家主子一向谈谈的,在情事上却也是这般……勇猛! 第二日,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反正胤禛昨日刚到,舟车劳顿,倒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所以一直候在施府外,等候钦差四阿哥的传唤,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胤禛醒来后,由人伺候着穿戴好,又陪胤祉用了早膳,或者该说是午膳,才去了府衙,接见一干预备打探消息的海防将士们。 康熙已经有旨,不许施琅同其他人见面,胤禛自然也不会卖人情给施琅。毕竟,对于胤禛本人来说,他是极为厌恶这种国之蛀虫的。不过,好在这人没上贪下欺,否则,恐怕胤禛连他这些属下都不会去见的。 见过几批施琅治下的将士,胤禛觉得甚是疲乏,这帮人几乎都是来询问,为何施侯会被突然软禁起来的,以及施侯于国有功,何事不能将功抵罪。 胤禛一直觉得这帮武将都是些直接豪爽之人,最是嫉恶如仇的,哪知道也是一帮十分会讲情的人。反正来来去去的,都是那么几句话,胤禛索性也就不见了,只推说需要调查取证再说。 其实此事取证调查都不是难事,毕竟有之前施世骅提供的账册,再找几个经手账本的下人,人证物证便都齐全了。问题在于,施琅根深叶茂,后续处理上是个大问题。 查找证据方面,也算是结束了。毕竟,施府再固若金汤,也还是会有那等见风使舵之人的。当然,或许也可以说是……有正义感(?)之人的存在的。 胤禛这边不算繁忙,胤祉也就更闲下来了。不过时而会有施家人投了拜帖,想要同三阿哥见上一面。虽然胤祉不是负责案件之人,但是到底他们与四阿哥没什么交情,说不上话。 三阿哥在他们府中生活了好一段时间,所以相对其他人来说,更让施家人觉得是个可以依赖信任的人。 施家其他人倒还好,现在在外任上的,并未有请假回家之事,也未有与施家本家互通有无之事,倒是安分得很。 胤禛或许不明白,胤祉却是知道,主要还在于施琅家教有方,所以施家子弟大都不会特意参与到其他施家人的案件中。 他们坚信的是,施家人若是无事,天家自会还他们公道,若是真的犯了事儿,那么也不是他们能够枉顾国法而横加干扰的。 施家的人胤禛能够躲,胤祉却是不好全躲开的,毕竟受了人家照顾这么长时间,怎能说不理会就不理会了呢。况且施琅盘剥百姓的证据,还是施世骅提供的,若是连他都不见,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所以胤祉便应下了施世骅与施世騋的邀约,定于下午到外面的酒楼一起吃饭。胤禛得知后,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说是要去会会对三哥有意之人,看看是个什么角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 到了客跃居,却没想到是个女子开的酒楼。 在这大清朝,胤祉见多了男子经商贩货的,这女子开店倒是闻所未闻的。毕竟,在这种封建的社会里,女人都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胤祉也不至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胤禛,见到是位女老板,眉毛便皱到一起去了。胤祉笑笑点点胤禛的额头,胤禛见胤祉并无太大的反应,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眼不见心不烦。 那老板娘微微一福身,笑道:“云娘给两位客人请安了,客人楼上雅间请。” 胤祉摆手道:“老板娘,我们是跟施大人约好的,不知道他到了么?” 云娘笑道:“贵客原来是咱们施大人的客人,施大人昨日已是定好了位置的,贵客先请,咱们施大人这到了。张福,带客人楼上彩云阁请,先上壶好茶。来,贵客快楼上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了。” 胤祉同老板娘道了谢,便由那叫张福的小二直接往二楼带去。 刚坐定,便有小二吆喝着上了壶茶。胤祉他们是早到的,主要是在府中也没什么事,便带胤禛出来逛逛。只是这地方到底不如京城繁华,实际上还真没什么可逛的。 不过,各处都有各处的风俗,也有各处的不同美食民风。厦门这边,虽然没有京师繁华,但是却有着不同的风土人情。这种东西,常年待在侯府中是体会不出来的,只有深入民间,才能体味得到。 因此趁着这次施世骅的邀约,提前带胤禛出来,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儿。品尝了一些当地的小吃,也买了不少贝壳制的小玩意儿,倒是玩儿的挺快活的。 当然,这个快活主要指的还是胤祉。胤禛因为今天要去见一个觊觎自己三哥的男人,所以一直冷着脸,没见有高兴的模样。 因此胤祉一见他皱眉,就情不自禁的想去点点他的额头,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胤祉给胤禛倒了茶,亲自送到他的手中,笑道:“逛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累了吧,喝些茶。等施家兄弟到了,咱们再点些这里的招牌菜,好好尝尝。说起来,我到这边这么久,倒是还没来过这儿呢,也不知道东西怎么样。” 胤祉自顾自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看胤禛端着茶杯,看着茶杯出神,疑惑道:“胤禛?胤禛……” 叫了几次,胤禛都没什么反应,胤祉才抓住胤禛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握住。胤禛回过神来,回握住胤祉的手,问道:“怎么了?” “是我问你怎么了,叫了你半天你也没什么反应,你在想什么呢?” 胤禛松开胤祉的手,喝了口茶,道:“我在想……三哥的魅力还真不小,这才多久,就让那施家老七,为你神魂颠倒的了。” 胤祉笑道:“你又来调侃我了,哪有什么神魂颠倒,不过就是我们相处的比较好罢了。” 胤禛冷哼一声,再不说话。胤祉又逗了会儿,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只好讪讪的也不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室内竟是静悄悄的。 高全喜看着四阿哥的样子,心内着急。自家主子迟钝些就迟钝些了,这四阿哥明明昨天晚上还和自家主子腻在一起,怎的今天又变成这副样子了。这两人啊,还真是叫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操心。与苏培盛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担心。 苏培盛无奈,对着自家主子悄悄耳语一番。高全喜见四阿哥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舒展了眉头,不知道苏培盛说了什么。 不过苏培盛说过话后,四阿哥便开始主动同自家主子说话了,倒是好现象了。 ☆、第七十三章 情敌见面 也不知道这苏培盛说了什么,总之这两位阿哥是能够好好的说话了。又聊了一阵子,施家两兄弟才到了。 胤禛算是第一次见这施家兄弟,之前传旨时,施家人都跪在地上,接了之后也是低头站着,又与人数比较多,胤禛倒是也没认真去看。而且那时候虽然知道有那么个人,但是却也不好当时就进行求证。 因此,虽然他最是不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但是却仍然选择同胤祉一同来。会会情敌是一方面,自然也是希望能从这个为他们提供了施琅犯罪的账册的人身上,找到些他想要的内容。 这两兄弟倒是没有预料到,四阿哥竟也跟着来了。毕竟跟四阿哥实在没什么交情,也说不上什么话,而且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这四阿哥是个冷心冷面的,跟他打过一次交道后,就再不想有第二次了。 两人本就是为他们的父亲而来,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他们俩却是知道的。毕竟,这最主要的证据,可还是那施世骅提供的呢。 好在施家人都是明事理的,倒也不至于责怪七子。只是,施世骅自己,总是有些自责的,若是自己那老夫真的因为自己而遭遇了什么,怕是他万死难辞其咎了。 所以,他今日同六哥施世騋一起过来,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求情,而是想打探一下,究竟圣上的意向如何。到底施琅收复台湾,对于大清的贡献还是极大的,而且常年驻扎海军军中,几个儿子也都是国家的肱骨之臣,即使判罪,想必也会留几分情面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施世骅才三番五次邀约胤祉,希望能够从三阿哥这里得到一些心安。毕竟之前胤祉曾经答应过,会尽量帮忙的。而且,他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在里面的。 两兄弟同胤祉胤禛见了礼,胤祉虚扶一把,笑道:“世騋、世骅,不必多礼。咱们本就是以朋友论交的,这是我四弟,想必你们也是见过的。我四弟也是第一次到这边来,所以我带他四处转转,正好你们相约,我就将他一起带过来了,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施世騋笑着道:“岂敢岂敢,之前没有邀请四阿哥,倒是我二人的疏忽了。四阿哥能够赏光,我二人荣幸之至。” 胤祉笑着请二人坐了,小二又新换了热茶上来,胤祉道:“世骅刚刚成亲,福晋如何,可有什么好消息么?” 施世骅抬眼瞧了胤祉一眼,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哪里会有那么快,再说……”施世骅没有继续说下去,胤祉也不好追问,毕竟只是寒暄的话,没有必要非得刨根问底,况且彼此都知道,问下去,只会叫彼此尴尬罢了。 胤禛在一旁道:“我观施大人今年也有二十好几了吧,可是照比我三哥还要大上不少的。我三哥的阿哥去年就已经出生了,没想到施大人竟是才成亲么?” 施世骅干咳一声,道:“我政务繁忙,所以成亲确实是比较晚。” 一般男子成年了,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时候,都已经成家了的。十三四岁时,也都有了通房丫头的,所以像施世骅这样,成亲这么晚的,要么就果真是像施家六子一样,军务繁忙,父母亲族不在身边,所以才一直没有成亲。要么,就是身有隐疾一类。 胤禛如此说,自是在讽刺施世骅的。胤祉不明白,施世騋和施世骅却是懂的。两人尴尬笑笑,俱是不明白,为何这四阿哥似乎是专为针对施世骅一样。尤其在施世骅同三阿哥说话时,一双眼睛便会像针一样,直刺过来。 胤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忙从中调和道:“世騋兄专挑了这家店来,不知这店里可有什么好吃的,给咱们介绍介绍。” 施世騋哈哈笑道:“想必三阿哥上来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店家是个妇道人家。要说啊,这女子可不是一般人物,还有些故事在里面,三阿哥可要听听?” 胤祉也是极为感兴趣的,忙道:“世騋兄,快给咱们讲讲。” 施世騋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三阿哥别急,时已过了中午,三阿哥和四阿哥也该饿了,不如,咱们先点了菜,边吃边说,如何?” 胤祉看了胤禛一眼,之前逛街市时,买的一些小吃,大都进了胤祉自己的肚子里,想必胤禛也是该饿了的。遂笑道:“如此也好。我们没来过这里,就请世騋兄做主吧。” 施世騋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施世騋叫来小二,要了几个他们这儿的招牌菜,小二领了命刚要出去,施世骅叫住他道:“再上个拔丝地瓜,三阿哥一直很喜欢这个菜。” 胤禛斜了胤祉一眼,胤祉讪讪的笑笑,“小二,不用了,我四弟不喜欢甜食,你再加几道咸口的就好。” 胤禛这才收起那种看着就叫胤祉觉得头疼的笑,“不用麻烦,就加一个拔丝地瓜就好。之前和三哥出去逛,没少吃东西,现在并不觉得饥饿。” 施世騋和小二被这两个阿哥弄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上菜了,胤祉才笑道:“既然胤禛没饿,那就不用麻烦了,按照之前施大人说的上菜就好。” 施世骅这边闹了个没趣,他也便安静下来不再说话。毕竟人已经见到了,不一定非要献上殷勤的。而且,他隐约中有些明白,这四阿哥之所以针对,还是因为三阿哥的。 有些不同的氛围,在三阿哥和四阿哥周围环绕,是他怎么想都插不进去的。就像……他渴望拥有的,和三阿哥的感情一样。 对了,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流动着的气氛,绝不是两兄弟之间该有的氛围。那么,也就是说,三阿哥拒绝了自己,是因为心里有人了,而这个人,竟是三阿哥的亲弟弟,四阿哥胤禛吗? 想到此处,施世骅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另他施家抄家灭族的大秘密。 施世骅心内震惊,面上却也不敢显出。胤禛蔑视般的瞧了施世骅一眼,看着倒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只是那眼底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看他那模样,该是发现了自己同胤祉的关系的,只是他却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 书生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犹豫,一旦优柔寡断,势必最后只能失败。这个施世骅考虑的东西太多,不敢直接行动,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施世骅发现两人关系后,会进行威胁一类。而且,他也乐得让施世骅发现他与胤祉之间的关系。 胤禛心内轻笑,他这三哥,别的手段根本不管用,只能硬来。就像自己,这许多年间,用了无数方法,也没叫他明白自己的心思。最后还不是需要诱惑一下,再主动一些,手到擒来。 况且,他一点儿都不觉得主动诱惑胤祉有什么丢人的。这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哪个在床上还要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有什么意思。上了床,便是两人之间的私密事,再怎么□些,都是无所谓的。 施世骅大概是明白的,他对于这两位阿哥之间的情事,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而且,即使能够证明,若是真的捅了出去,怕是康熙首先饶不了的,还是他们施家。 抓住了施世骅这个心理,胤禛原本对他的那点儿担心,倒是全部消失了。先不说自己这个三哥如何,就以施世骅目前的道行还说,比起自己还真是差远了。 胤禛自然是知道,胤祉是绝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被别人勾引去的。但是,一听说有人背着自己缠着三哥,他心里就开始往外冒火。 四人乐乐呵呵的用了饭,席间施世骅也不敢再继续献殷勤了,只苦涩的看着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的互动。施世騋看着这样的场面,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再看自家那傻弟弟,也只得无奈叹气。看来这人是指望不上了,还得自己来。 用了饭,小二将碗碟撤出去,收拾干净,几人才又喝着茶水说话。 施世騋瞪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弟弟,转头笑着对胤禛道:“四阿哥,下官唐突了。不知万岁爷是让四阿哥就地审理,还是要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讯呢?” 胤禛见问这话的是施世騋,才道:“皇阿玛另我便宜行事。” 说起来,胤禛虽然对施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个施世騋却有些不同。胤祉曾经在心中不止一次提到,这个施世騋对他照顾有加,而且虽是个武将,却心细如尘。胤祉因为腿伤,阴凉的气候适应不了时,就是他特意打的小暖炉,帮助胤祉防寒。 对于细心照顾胤祉的人,胤禛一向都是不吝啬的,何况只是回答几句话,透露些不重要的消息呢。 “不知道四爷,预备如何判呢?”施世騋试探性的问道。 胤禛冷声道:“本宫如何判案,难道施大人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听出四阿哥似乎有些不高兴,施世騋忙道:“不敢不敢,四爷如何审案,岂是我等下臣能够置喙的。只是……您也知道,此事毕竟涉及家父,所以,我这做儿子的,势必要关心一下的。” “常闻施侯教子有方,几个儿子,俱是咱们大清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啊。” 施世騋听不出胤禛这话,究竟是真心夸奖,还是有意讽刺,便也不好继续接话了。 胤祉只得笑着接道:“确实如此,施大人虽为政上略有瑕疵,但是教育子女上,却绝对可堪冠绝古今的。” 胤禛微微点头,施世騋才明白,这四阿哥刚刚确实是在夸奖。可能之前一直听他针对自家的笨弟弟,所以便也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了。 “世騋兄不必太过担心,既然皇阿玛没让胤禛将施侯押解回京,就意味着皇阿玛并不想大动干戈,总是能够商量的。施侯总是于国有功之臣,功过相抵,总不会丢了性命的。你说对不对,胤禛?” 胤祉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胤禛也只好顺着他的话道:“自然。其实,皇阿玛并不想大办施侯,施侯是个忠君爱国之人,皇阿玛如何舍得动他。只是,施侯的作为失了民心,皇阿玛不得不办他。别的倒还好说,我也不怕施侯会抗旨,只是……施侯在这边部下牵连甚广,皇阿玛怕出现暴动,不知两位施大人,可有什么想法么?” 施世騋笑道:“我父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焉能以水师官兵全数相抵。他们不过是跟着我父时间长了,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四爷但请放心,有我兄弟在此坐镇,看哪个敢罔顾国法。” “施大人一诺千金,胤禛信服。今儿胤禛便也给你留句明白话,施侯罢官是一定的了,但是性命却是无碍的。只是,恐怕日后要留居京城,不能再回到这闽南了。” 施世騋与施世骅听了这话,也放了心。他们原也不是要逃避国法制裁,只是也知道他们的父亲施琅,所作所为实在难逃一死,现在既然能够留下一条性命,他们也就放下心来了。 知道自己那老父无事,他们兄弟放下了心,才随意聊些这边的风土人情。胤祉平日也是不大出门的,听施世騋讲这些,倒是也听的津津有味的。胤禛见他听的开心,便也不急着走,只陪他们坐着。 这一次出门,倒是也算收获颇大的。施琅一案中,至关重要的问题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胤禛私下见了施琅一次,施琅也有悔过之心,胤禛便也没公开提审。毕竟施琅在闽南这边声望极好的,若是真的公开提审,怕是面上也不好看。 私会了一次施琅后,胤禛便给他接了禁,允他可以会客,同部下有个交代,十日后随钦差回京,常住京中。 这施琅倒也是个明白人,言自己年岁高了,合该回京安享晚年。何况现在做下糊涂事,圣上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自己却是不能不反省的。 又交代了一番边防海务,还民政于衙门,种种事情,不一而论。十日后,胤祉施琅,同随胤禛归京。数百位海防将士,跪送施琅。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我又被大家抛弃了??? ☆、第七十四章 南巡 胤禛本就是轻车简骑出来的,回去时带着胤祉和施琅也不好太过张扬。毕竟以施琅的声望,以及施家人的影响力,难免不会出现拦轿跪拜之事,这样,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施琅被卸任一事,并未昭告天下,人们都以为施琅真的是因年迈不胜重任,才回京养老的。自然,这一路上,胤禛也不会苛待了他,毕竟并未判罪,之事革了职罢了。 一路沿官道行至浙江,预备从浙江转河运走京杭大运河回京,行至浙江驿馆,胤禛拉住胤祉道:“三哥,你不准备管管那人,就任他那样跟着么?” 胤禛奇道:“他要送他的父亲,咱们总是不好说什么的吧。反正他也不会跟着回京的,咱们上了船,他就不会跟着了。他是官员,不奉诏不得进京的。” 胤禛戏谑的瞟了胤祉一眼,搞得胤祉莫名其妙。晚上抱着胤禛睡得朦朦胧胧之际,脑内灵光一闪,明白胤禛白天所指何意了。将胤禛摇晃醒,问胤禛是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胤禛被他摇醒,懊恼的看他一眼,直接用嘴堵住喋喋不休的胤祉。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才又双双睡去。 第二日一早,胤禛去查看了一番船坞的准备情况,回来时,就见胤祉将施世骅送出了驿站。 他们是皇子阿哥,住在驿站后,闲杂人等是不容许靠近的。像施世骅并不是办差,而是为了私事,所以并不能随意入住驿站。因此现在胤禛瞧见他,便只能是胤祉请回来了的。 胤禛倒是客客气气的,什么也没说,只拿斜了胤祉一眼,客气的与施世骅寒暄了两句,任胤祉将人送走了。但不是胤禛大度,而是从施世骅的面上,显而易见布满的失望看出,到底自己这个三哥,还不是那么迟钝的。 送走施世骅,胤祉回屋,就见着胤禛含笑品茶。笑着坐到胤禛身边,从胤禛手中接过热茶,微微吹了一下浮在面上的茶梗,品了一口。“什么事这么开心,自第一次见你后,你便再没笑过了。” 胤禛轻声斥道:“我哪里有?” 胤祉凑近些,认真看了胤禛一会儿,才道:“还是现在这样看着舒服,你一笑,我就觉得有什么阴谋等着我一样,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胤禛哼道:“原来你这般不喜欢与我在一处,既然这样,你还回来干什么,跟着那姓施的走便是了,我看他可是很乐意的。” 胤祉奇怪的看了胤禛一眼,喏喏道:“胤禛,莫非……你在吃醋?” 胤禛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正好苏培盛高全喜那边东西都收拾好的,该采买的也都采买好了,已经都搬到船上去了,只等着几位主子上船就可以走了。 胤祉见胤禛不理他,笑着摇摇头,快步跟上了胤禛。从后面挽住胤禛的手臂,反正这院子里都是胤禛的人,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别人派来的,也不会认为这两人真的有什么。 胤祉一直觉得,以两人的关系,确实是该小心谨慎些的。但毕竟他们自小就亲密,若是真的表现的疏离了,倒更是容易惹人怀疑。 自然而然的保持亲密,若有似无的接触,反而让人觉得,他们不过是比其他兄弟更加要好的兄弟罢了。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正准备上船之际,却突然有康熙的旨意传来,着三人即刻到上元县江宁府见驾。胤祉两人这才知道,康熙竟在这段时间出京南巡了。 胤禛虽也有自己的耳目,不过因着太子一事,所以暂停了下来,免得被精明的康熙抓到什么把柄。所以,一时之间,竟是没收到关于康熙出京的消息的。不过,其实这样的大事,京中总有苗头的,不过胤禛一直沉浸在与胤祉再见的喜悦中,所以没有注意罢了。 既然康熙让他们去见驾,想来是预备着一起回京的。所以苏培盛又是一番准备,直接又取官道往江宁府去了。 这江宁府,胤祉倒是有些兴趣的,毕竟四大名着之一的作者,可就是生在那里的。胤祉前世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文化,但是年岁渐大,倒是也读过不少书的,这其中自然就有《红楼梦》了。 他记得这《红楼梦》似乎是以曹家为原型的,不知道曹家是不是真的有书中描绘的那般奢侈豪华。虽然与宫中相比,《红楼梦》中的描绘,并不见得多么奢豪,但是与一般殷实人家比起来,那可真不是好上一点儿半点儿的。 这次有缘得见,胤祉可是打算好好见识一番的。不知道这时候曹雪芹有没有出生,看看这个后世伟大的作者,而是值得开心的。虽然现在的曹雪芹,怕是连笔该怎么拿都不知道呢。 一路疾行,赶至江宁府时,果然康熙已经在准备回京事宜了。康熙见到胤祉,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尤其是见胤祉确实是能够走路了,自然更是欣慰。当即便下令大大的赏赐了医好胤祉的陈伯。 因为胤祉、胤禛、施琅三人急着赶路,因此甚是疲乏,康熙便也没急着回京,而是决定再留下两日,叫几人好好歇歇。 康熙下榻之处,正是曹家。胤祉便有幸赏玩了一番曹府。曹家为江宁织造,又兼两淮盐槽监察御史,俱是油水极大的官职,若真的不贪不腐,洁身自好,还真是不容易。 康熙南巡,十次中倒是会有八次下榻至曹府,这也难怪曹家要贪墨了,光是应付皇帝南巡所耗巨资,便不是一个小小曹府能够应付得来的。胤祉暗自揣测,这专为康熙南巡所修的院子,是不是就是那‘大观园’的暗指? 不管怎么说,胤祉到底是见识了一番的。这处,比之宫中,倒是不如,但是却也是极为奢华富丽的。 这园子极大,若是真的认真看的话,怕是一天也是不够的。所以胤祉只大略的逛了逛,正好施琅陪着康熙说话,胤禛便跟着一起出来逛了。 见到曹府的各处景观,胤祉倒是完全是以观赏美景的眼光看的,不过胤禛却怒道:“看来这曹家人还真是没少贪污受贿,还想与我套交情,难道我就不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么!如今见着太子失势了,便来巴结我,着实可恨!” 胤祉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出的,不过也只是听听罢了,毕竟他对这些事都不大懂,实在不好给胤禛出什么注意的。而且,他知道最后是胤禛做了皇帝的,虽然之前正澄和尚说过,胤禛会因他折寿,但是这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却是不会更改的。 如此,胤祉就更不敢参合进这夺嫡一事了,很怕自己的任何意见,对胤禛产生了影响。不过,他倒是也知道,做康熙的儿子,首先便是要能忍。谁能忍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在这一方面上,任谁也无出胤禛之右。 给不了什么意见,胤祉只得宽慰道:“曹家现在正的皇阿玛宠信,你即使恨极,也千万别轻举妄动,惹恼了皇阿玛才是。况且,毕竟你一直与太子交好,现在他失了势,他的人,势必会重找主子,你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胤禛笑道:“三哥虽然不理世事,但是却是比谁看的都通透的。三哥放心,胤禛心内自有打算。” “你心里有打算便好,我对这些也不懂,你有想做的,尽管做去便是,三哥不能成了你的助力,但是也绝不会去拉你后腿的。” 两人悄悄说了会儿贴心话,才从园子中出来。此时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康熙便叫了两人一起用膳,席间陪坐的,还有施琅和曹寅。康熙早年是极为厌恶官员贪墨的,毕竟天下都是他爱新觉罗家的,官员贪墨,贪的还是他爱新觉罗家的银子,所以他就不能容忍了。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软禁了太子之后,康熙便有些变了。倒也不是他不再英明神武了,而是比起贪钱,他更讨厌官员贪权。所以对于施琅一事,原本以康熙的脾气来说,虽不至于砍杀了他,到底还是会有一番处罚的,如今却只是小惩了一下罢了,并未伤及分毫。 面对如此情形,胤祉与胤禛也只能选择沉默。到底他们仍是不知,康熙为何软禁了太子的,但是太子被软禁一事却能看出,康熙对太子真的是极为失望的,甚至有些寒了心。但是到底自己一手带大,一手教导的儿子,心内还是不舍的。 两兄弟陪着康熙用了膳,再加上施琅和曹寅不是那等迂腐的,倒是哄得康熙乐乐呵呵的,一顿饭下来,倒是君臣和乐的。 施琅被撤了官,但是仍有有个侯爷之名在身的,不过却不知道他与康熙聊了些什么,承袭施琅侯位的,竟不是长子,而是现在京中,身子不大好的八子。不过这倒也不是胤祉关心的问题,想来以施琅的家教,施家子侄是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任何异议的。 另胤祉比较担心的,却是一个对其他人来说,极为无关紧要的人物——陈伯。 据下人说,这陈伯似乎是有家人在江宁府,既然来了这处,他便有心想要回家看看。胤祉是个善心的主子,自然不会难为他。何况陈伯并不算府中的奴才,也没卖身给他,自然来去都是自由的。 只是不知道这陈伯是怎么了,都已经同意他外出探亲了,竟仍是病倒了。这陈伯虽然一向身子极为硬朗,自己又是个郎中,但是却是一下子急火攻心,卧床不起了。 胤祉无法,只好叫人去寻陈伯家的亲人,让他们能够见陈伯一面,以大夫的话说,陈伯似乎不一定能挺到什么时候了。若是让他弥留之际能见见自己的亲人,怕是还能缓过来也说不定。 于是胤祉便叫高全喜赶忙去寻陈家人,来见上陈伯一面。不过一天功夫,高全喜便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来见陈伯了。陈伯一见到他们,果然病好了大半。 陈伯现在不宜移动,胤祉想着左右无事,便将那两人留下,就进照顾陈伯。待陈伯大好了,再赠他们银子,接陈伯回家养老。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木有人理我了,%>_<% ☆、第七十五章 天地会 胤祉将陈伯之事安排好后,便同曹寅说了,留陈伯下来,待人好后,再好生送走。三阿哥吩咐,曹寅自当听命。 如此,胤祉便就撒手不管了。毕竟虽心内感激陈伯,但是陈伯既是有家人的,他也就只能帮衬帮衬,况且自己的腿已算痊愈,不好再麻烦陈伯了。 返京前的一晚,胤禛被康熙派去视察依仗,便只留下胤祉一人。胤祉横竖睡不安稳,正好施琅与他们离的较近,两人便坐在一处下起棋来。 胤祉本就是个臭棋篓子,施琅别看是武将,却是极为精通棋道的。虽胤祉下棋下的极烂,但是施琅也不介意,仍然安稳下棋,丝毫不因为胤祉棋艺差而放松警惕。这样步步紧逼,直逼得胤祉大叫自己渴了饿了,叫高全喜给他取茶水糕点来。 高全喜笑着离开,因为是夜间,便也没特意叫了谁来守夜,一时之间,室内只有下棋的两人,和胤祉时而懊恼的悔棋声。 高全喜尚未回来,却有陈伯进了来。反正这守门之人也都是认识陈伯的,便也没有拦他。 陈伯拿了茶壶进来,竟是与胤祉道别来的。陈伯在施侯府住过一段时间,因此施琅也是认识他的,也不将他当外人。听说陈伯是来道别的,胤祉一时竟是有些酸涩。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又得了陈伯的恩惠,总是有些感情在的。 陈伯为两人沏了茶,笑着安慰胤祉道:“三爷最是个善心的,小老儿我在三爷身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老儿此番离开,三爷莫要挂念,当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胤祉道:“我也知你迟早是要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那侄子侄女倒是好的,知道接你回家,必是会善待与你的。你日后若是觉得无趣了,随时去京城找我,不必客气。” 陈伯笑着举杯,三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算是给陈伯践行了。 三人喝了茶后,陈伯并未走,而是由于两人睡了会儿话。胤祉本就不是特别在意尊卑上下之人,施琅又卸了职,虽有侯爷之名,但是却也只是个布衣百姓罢了,三人倒是聊得极为投机。 所以直到老当益壮的施琅突然倒下时,胤祉仍是没有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胤祉因为之前身子一直不是特别好,所以各色名贵药材是没少喝的,对于陈伯下的迷药,多少就有了那么一些抵抗力。药性在他身子里,倒是走的比那身体健壮,几乎为生过什么大病的施琅慢上了许多的。 施琅倒下后,胤祉吓了一跳,摇晃了几下他,发现只是昏睡过去了,才稍稍放下了心。但是随即心便又悬了起来,在这室内,能下药的,也就只剩下陈伯一人了。陈伯想要干嘛? “陈伯……你这是……” 陈伯笑道:“三阿哥,老朽知道你是个好的,所以并不想为难你。你乖乖的睡上一觉,一觉醒了,便什么事儿都没了。” 胤祉身子已是有些发沉了,仍然不放弃般的,想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伯将胤祉推倒,用手阖上他的双目,胤祉便觉有些张不开眼了。陈伯开了门,见门外相距不远的守卫,俱已躺倒,才拍拍手,只见两个穿着粗使衣服的人从暗处走出,鼻子上覆着厚厚的湿巾。 “师父!” 陈伯点点头,道:“面巾可以摘下了,药性已经散了。” 两人这才摘掉面巾,正是之前进府的,陈伯的那一对侄子侄女。 两人随着陈伯进了室内,见施琅与胤祉已是双双倒地,不禁相视一笑。陈伯道:“赶紧将人抬走。”那一男一女才架起施琅,先出了院门。没一会儿,便又折返回来,欲抬走同样昏睡着的胤祉。 陈伯拦住二人,道:“咱们的任务只有那个狗贼,犯不着动皇家之人。” 那男子急道:“师父,这个满清鞑子可比别人值钱得多,有了他,咱们什么要求不敢提。” 陈伯摇头道:“糊涂,抓了施贼,尚且好说。若真的动了这三阿哥,怕不用康熙来灭咱们,那手段酷辣的四阿哥,先就端了咱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个三阿哥之前与我相处过,倒确实是个好的。咱们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男子不死心的跺脚道:“京中那位大人可是说了,若是有机会,叫咱们将这三阿哥四阿哥一并除掉的。” 陈伯冷声道:“哼!鞑子莫非还有为咱们考虑的不成,不过是为了让咱们做那出头鸟,做那替罪羔羊罢了。当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么!别废话了,快走,一会儿那姓高的太监就回来了。” 听陈伯如此说,那男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便忙拉着他那师妹,匆匆的离开了房间。陈伯将胤祉扶到榻上靠好,轻轻在他耳边耳语道:“我知你还有意识,刚刚的话想必也是听到了的。我劝你最好早日回京,查查究竟是谁要害你。我们只抓施老贼,并不是存心与朝廷为敌,劝你那皇阿玛早日回京,否则连上头的位置叫人串了都不知道。” 胤祉听得云里雾里,加之脑中不甚清明,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陈伯在身上轻轻一点,彻底陷入昏睡当中。 胤祉醒来时,已是午间,阳光从窗口直射入室内,一片明亮。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并不是胤禛,而是胤禛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奴才。 话说那日,高全喜叫厨房准备好了糕点后,才回了胤祉的居室。结果就瞧见自家主子歪在榻上,施侯爷已是不见了踪影的。本以为施侯走了,自家主子觉得困倦了,所以歪一会儿的,也没放在心上。 叫人进来伺候胤祉脱衣躺下,可是叫了半天,也没见人答应。出去一看,大惊失色,整个院子内外的守卫下人,竟是都昏睡着。因为天色已晚,加之侍卫都守在暗处,所以高全喜一开始并未发现。 见侍卫都昏睡着,高全喜才忙又来摇晃自家主子。见主子也沉睡着,高全喜赶忙上报,康熙即刻派了御医诊治。知道不过是中了迷药,才放下了心来,只等着药效过了,胤祉也便醒了。 其他侍卫下人也是一样的症状,倒是没出什么人命的。急急忙忙的照顾好了自家主子,高全喜才记起,这跟自家主子一道下棋的施侯爷不见了。忙又上报康熙,着人找了许久未果,康熙大怒,好生斥责了曹寅一番。毕竟是在他的府里出的事儿,他自是难辞其咎的。 毕竟施琅即使再有什么罪过,那也是朝廷的侯爷,就这么被人无缘无故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掳走,康熙于情于理,自是都要好生调查的。派了大量的官兵外出搜寻,连胤禛都被派了出去。 比起曹寅在外面大肆抓捕犯人,胤禛倒是觉得,必是出了内贼的。他提议从自己和胤祉住的院子开始调查,见胤禛丝毫不避讳,反而拿自己开刀,康熙自是不会反对的。 于是胤祉醒来时,便只有自己的几个奴才,和不放心的胤禛派的奴才在旁边守着。人是在胤祉这里丢的,康熙的御驾,自然不好待在这的,到底是不安全些的。不过康熙仍是派了太监守着胤祉,等候消息的。 见胤祉醒了,梁九功笑着道:“三爷总算醒了,咱们万岁爷十分挂心,奴才这就去给万岁爷禀报这个好消息。” 胤祉忙道:“梁公公慢一步,我这儿正好有事与皇阿玛禀告,这边随你一起见驾。” 梁九功笑着道:“三爷莫急,咱们慢慢走便是,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的。” 胤祉穿戴妥当了,虽脚步仍由些发虚,毕竟早上到中午的都还没用过东西的,倒是迷药的药力确实是过了。 见了康熙,胤祉请安后,康熙忙叫梁九功扶着他好生坐着,免得一会儿头又晕了。胤祉笑着摆手表示自己无碍了,又忙忙的将昨日间的事儿,连带陈伯走前说的话,全数告诉了康熙。 “这人本是儿臣带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给施侯带来这般大的灾祸,儿臣实在有罪,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摇头道:“这也不怪你,谁知道这人包藏祸心,实在叫人防不胜防。何况他又确实医好了你,你也不必自责,朕必会揪出那贼人的。” 胤祉抱拳道:“儿臣谢皇阿玛不罪之恩。儿臣拙见,那陈伯本质上并不是个惯会撒谎之人,毕竟相交一场,儿臣到底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儿臣总觉他话里有话,而且他那徒弟口中的‘京中那位大人’儿臣总觉有些蹊跷。毕竟他那徒弟可是不知道,儿臣尚还有些意识的。” 康熙点头道:“你也不必忧心,免得身体受不住,朕心中自有盘算。” 胤祉明白,康熙想来已是知道些什么的了,便也不再说话,而是以身子还虚着为由,告退了。 虽然康熙没有明示什么,但是胤祉总觉得,京城似乎又要乱作一团了。毕竟,那陈伯的意思,可是明明白白的。有人要加害皇子,而且还是两个阿哥都想一起害了。康熙便是再想忍耐,敢于谋害皇子的,迟早野心勃发,便会想要谋害君主了。这样的事,康熙自是不会纵容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京中又有哪个,或者说哪些个人要倒霉了。 胤祉纵使再心善,到底不是个生人,也是有不能原谅之事的。若是这些人只是想要欺负欺负他这个没什么用的三阿哥便也算了,竟将主意打到胤禛身上,胤祉就受不了了。 毕竟,那胤禛,可是自己都不舍得伤害一丝一毫的,即使是与男人相恋这样离经叛道之事,他都能够接受得了的,只因为对象是那个人而已。现在有人将主意打到他家的小孩身上,胤祉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所以才会将这事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康熙,让康熙的雷霆手段去对付那些想要伤害他的胤禛的人。 若是以胤祉的脾气来说,从前碰上这样的事,大约他也就是将有用的消息提供一下,然后这事就算过去了。京中那位大人什么的,胤祉根本不会提起。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胤禛也会担心。 像现在这样,康熙回京后,必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的。不过,却不会涉及到胤禛,毕竟胤禛也是受害人。但是,那欲要谋害胤禛之人,却必定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这便是,胤祉想要的结果。 胤祉一番话后,康熙便召回了曹寅与胤禛,言明回京之事不可耽误了,所以要胤祉与胤禛准备一番,仍旧随他归京。而施琅这边,叫曹寅端掉之前安插了探子的天地会各部,找出施琅施侯所在,无比将人安全救回。 胤祉这才知道,原来抓走施琅的竟是天地会。倒也是,回想起陈伯几人对大清和施琅的称呼,倒确实是只有一直提倡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才会如此痛恨满清和判了郑氏的施琅。 康熙只从这几个简单的称呼当中,就能判断出究竟是谁抓住了施琅,倒是不愧一代明君的。只是,令胤祉没想到的是,康熙竟在天地会的各个分舵都设下了探子,这一代明君之名,倒是一点都不愧的。 胤祉心内,不禁再次升起一番敬佩。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你们这帮‘四爷党’,每一个喜欢我们家小三的··· ☆、第七十六章 妓院反|攻 胤祉这边,便收拾妥当,随着康熙归京。胤祉虽然心内担心施琅,但是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毕竟,就他来说,其实留不留下,实在起不了多大用处的,还不如随康熙归京,一路上有个照应,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其实胤祉不得不承认,到底心里也还惦记着陈伯的。毕竟相处了那么多日子,陈伯又不是个讨人嫌的,心里怎会不记挂着。况且不管陈伯出于何种目的,到底是放过了他的,否则,胤祉实在不敢想象,盛怒中的胤禛,究竟会做出何事来。 远离了京中那些个使人烦恼的事,康熙也是十分乐得同自己这个三儿子下下棋说说话的。毕竟,当初,因时局所限让胤祉出京,他心中也是不舍的。况且现在太子被囚禁,他心内矛盾,总是希望能有个贴心的儿子在身边守着自己的。 无论多么坚强的人,也都是有脆弱的一面的,这个胤祉不得不承认。想康熙千古一帝,能以少数民族的身份,开启有一番盛世,便知其心胸。 如今为了太子之事,康熙颇为费神,胤祉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将康熙当做自己的亲人的,因此心内也跟着着急。 虽担心康熙,到底胤祉也是不会做些无意义之事的。毕竟,无论是他从前从电视上做过的了解,还是之后观察的太子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了些。 不说别的,光说为国为民这一点,怕是就没有任何一位阿哥能够比得上胤禛的。就这一点,倒是除了胤禛,没有其他任何人,更加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胤祉心内暗叹口气,太子今日的下场,其实与康熙的纵容不无关系。如此,康熙倒也是需要为此负上一些责任的。 因此胤祉也只能敛眉不语,静静陪康熙下棋。下了一阵子,康熙觉得乏了,胤祉才自康熙的马车上下来,回到自己与胤禛同坐的马车上。 胤禛将人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柔声问道:“很累么?” “哪有,你知道我是不会下棋的,权当陪皇阿玛解闷了。况且皇阿玛心思没在下棋上,我也不用动脑筋想着下一步怎么下的,所以并不觉得累。倒是皇阿玛……” 抬头见胤禛正认真的听他说话,胤祉才又接着道:“你觉没觉得皇阿玛今日似乎总是倦极的样子。看着倒不是赶路所至,毕竟这也不是皇阿玛第一次巡游了,我担心,他的身子……怕是……要不好。” 胤禛沉默不语,似是在沉思一般。胤祉也不打扰了,歪在胤禛身上,倒是比靠在车厢上舒服多的,所以没一会儿便睡熟过去了。 颠颠簸簸的,胤祉倒是一直睡到傍晚抵达驿站之时。推醒靠在自己身上的胤祉,胤禛动了动自己僵麻住的身子,又在车上坐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被胤祉扶下马车,见他满脸歉疚,胤禛也不好真的说什么,本来就是他自己让胤祉靠的。不过,这样受到胤祉殷勤的忙前忙后,倒是也值得的。 康熙传话说自己疲乏至极,两兄弟不用过去请安,自行方便就是。 两人略有些担心,忙问过来传话的梁九功,是不是他们的皇阿玛身子不爽利,有没有传唤太医一类。 梁九功笑着道:“两位殿下不必担心,万岁爷只是最近休息不大好,所以觉得身子乏了,想早些休息。万岁爷吩咐了,两位阿哥若是觉得闷了,便出去逛逛。据这处不远,有个脂粉之地,二位殿下难得到这江南来,大可去逛逛。” 胤祉见梁九功笑得暧昧,心内莫名,倒是胤禛皱着眉头道:“多谢梁公公特意来告,我们兄弟在此谢过了。” 苏培盛见自家主子不大高兴,忙笑着送走了梁九功,高全喜也跟着赔笑。梁九功看出四阿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倒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一左一右两个总管架走了,也只好笑呵呵的离开了。 这边胤祉奇怪的问道:“梁公公为何笑得那般奇怪?” 胤禛冷哼道:“咱们的皇阿玛不愧是风流帝王,几次南巡,连烟花之地在何处都摸清了。” 胤祉忙捂住胤禛的嘴,低声道:“你莫要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冒失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胤祉的手心,胤祉被他弄的一哆嗦,忙松开手,懊恼道:“你干什么?” 胤禛勾起一抹浅笑,挽起胤祉的手臂,道:“三哥,带你去处好地方。” 胤祉被他拉着,走在胤禛身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任胤禛拉着,一众亲卫跟在后面,出了驿站,胤禛道:“苏培盛挑两个机灵的跟着便是,跟着这么多人,爷到哪里去找乐子?” 苏培盛忙挑了两个武功方面足以以一敌十的跟在两个主子身边,其他人等留守,因为不放心,所以他与高全喜忙跟其中两个侍卫换了便服,跟在两个阿哥身后。 果然如梁九功所说,距驿站不远,果然有家群芳楼。胤祉一看这名字,便知之前梁九功与胤禛所指,不禁有些红了脸庞。两世为人,他都不曾踏足过这种地方,如今被胤禛拉来,还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胤禛倒是没管其他,拉着胤祉便直接进了群芳楼。群芳楼的老鸨,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光从面相上,还真看不出多大年纪。不过胤祉估计,这人应该年龄很大了,若是青春貌美的,想来是不喜欢这样艳丽的妆容的。 那老鸨见进来的这两人,只这穿着气质就不似常人,便也不敢怠慢,忙福身请安。胤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倒还真是吓住了一帮女子,竟是没有任何一人敢于上前。 胤禛冷声道:“给爷安排个雅间,找几个艺妓来,莫要外人打扰了。” 那老鸨忙喏喏的应了。 老鸨亲自带路,将几人引至后厢房,果真至了一处极为幽静的院子内。胤禛不喜外人伺候,老鸨忙又将这院子里的小厮杂役全部带了出去,只留下胤禛主仆几人,外加后带进来的几个艺妓。 随后老鸨又着人上了几壶美酒,摆上一桌佳肴,才又带着闲杂人等离开了。离开之前,自然得了苏培盛不少赏钱的。 老鸨眉开眼笑的走了,苏培盛想到之前自家阿哥的吩咐,实在觉得,这三阿哥摊着自己主子这样的情人,实在只有被算计的份了。 底下艺妓们各显神通,这个跳舞那个弹琴,到果真争芳斗艳起来。毕竟胤祉和胤禛这样俊俏又贵气的男子,确实是不多见的,自然人人都想吸引那两人的注意了。 只是,作为吸引源头的两人,却是浑然不觉的。老鸨上的是极淡的酒,即使像胤祉这样不善饮之人,也能喝上许多的。 胤祉因酒量的问题,本就不大喝的。今日见胤禛没有拒绝,这酒又确实是极淡的,便也就放任自己多喝了几杯。 几个艺妓轮番上阵后,胤禛便将人都挥退。这几个女子虽仍是心有不甘,到底不敢违背了客人的命令的,只好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告退了。 胤祉这边喝得高兴,倒也不很介意。反正他本就觉得到这地方来有些不妥,虽然也可怜这些风尘女子,但是这些人却是是他无法救助的。毕竟,在这样的社会中,逼良为娼之事已是数见不鲜的了。 又喝了几杯,胤祉渐渐觉得有些醉了。毕竟像他这样不善饮之人,即使只是淡酒,怕是也很难不醉的。 “胤禛,你真好看。”胤祉突然道。 胤禛浅笑道:“哪里好看?” 胤祉已是被胤禛这轻轻一笑弄得神魂颠倒的,却只嘻嘻笑着,也不言语。胤祉觉得身上渐渐发热,一种躁动感自下腹奔涌到四肢百骸。 “胤禛……”口中喃喃的叫着,伸手就去抚摸胤禛的脸颊。 胤禛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笑着站起身,拉他往榻上躺去。 将胤祉压在自己身下,胤禛解开胤祉的前襟,笑着问道:“三哥,你是不是觉得很热?胤禛帮你把衣服脱了可好?” 胤祉迷迷糊糊的,觉得胤禛说的极有道理,点头连连称是。 褪去外衫长裤,胤祉只着一身里衣,胤禛才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将外衣全部褪去。“三哥,你喜欢抱我么?” 胤祉又是点头称是,胤禛笑着道:“三哥,你也给胤禛一次好不好?” 胤祉身上骄躁难耐,只知道身上这个男人是能让自己舒服之人,是自己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儿,也不管胤禛说的什么给不给的,只胡乱点头。 胤禛这才又褪去胤祉全部衣衫,两人坦诚相见,胤禛压在胤祉身上,一点一点,自额头慢慢向下亲吻。胤祉被伺弄的极为舒坦,双手大开,躺在榻上直哼哼。 胤禛见他这样,不禁觉得好笑。吻至胤祉下腹处,也不捉弄他,直接将胤祉那小兄弟含入口中。 那处被包裹在一个极为温暖湿润之处,胤祉更是大声的哼哼起来。胤禛技巧不是很好,奈何胤祉被这样伺候的经验也是为零的,倒是彼此都挺乐呵。 吐出口中白浊,胤禛下了榻,拿酒杯中的酒漱了漱口,才又回了榻上舔舔胤祉的唇角。胤祉得了舒服,又被亲吻,便自动自发的,缠上了胤禛。 胤禛将胤祉翻了个身,以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虽然这样是姿势并不雅观,但是却是最为舒适的交合方式了。胤祉是初次承欢,恐怕今生今世他胤禛也就有这么一次在上方的机会,他却也不希望胤祉觉得不舒服的。 “三哥,你忍忍……”听的人上不觉得如何,说的人却是正在极力忍耐着的。 胤祉被突然的进犯弄得身子一僵,但是已是恢复了一些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是谁在对他做着什么,所以很快的,便努力的放松了自己,做出配合的姿态来。 胤禛见胤祉如此,心内更是欣喜,同时又觉欲|望更加急切的想要喷涌一般。终还是耐着性子将前戏做了个彻底,才真的敢让自己那早已昂|扬的兄弟钻进那处梦寐已久的桃花源。 激烈的碰撞声过后,两人又腻腻|乎乎的躺了一会儿,胤祉才睡去。见胤祉睡了,得偿心愿的胤禛也不打扰他,虽然觉得一次有些少,但是能得胤祉的配合,便已经说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一次两次的,又算的了什么呢! 第二日一早,胤祉便开始有些发烧。不过胤祉一向身子都不是很好,所以康熙派了御医瞧了瞧,御医说是有些着凉了,吃两副药就好,康熙便也就放下了心来。 康熙体谅胤祉,便也不叫他相伴,只让他安心养身体。正好胤祉胤禛兄弟怕路上闷所以是乘坐一辆马车的,胤禛倒是正好就进照顾了。 不过,究竟是因何导致的发烧,恐怕只有马车上那两位阿哥,恩……或者还有他们的贴身总管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七十七章 归京 又行了一路,转了水路,小半月时间,终于抵达京城。这一路倒是没有四处游玩,只在行馆住宿时,康熙都会放他们二人出去玩玩,倒是方便了两人。 康熙一路上身子也不是很好,御医诊治后,也只说是积劳罢了,待回京后好生歇上一阵子就好了。虽如此,但是该喝的补药却是一点儿没少喝的。原本胤祉还是很担心的,但后来去请过几次安后,见康熙确实出了眉间憔悴些,倒是真的无甚大事的,才放下了心。 胤禛胤祉自是浓情蜜语不需多提,眼见回京之日渐近,胤祉竟生出了些许近乡情更怯的意思来。 康熙回京,自是百官相迎朝拜的。胤祉胤禛两个,康熙下旨无需进宫配宴,只各自回府好生歇着便是了。尤其是胤祉,也好早日去见见自己的大阿哥。 胤祉两人自然也不推辞,毕竟一路赶至京城,虽然中间路途中也有过休整,到底还是疲乏的。 胤禛着人将胤祉直接送回了三阿哥府,知道胤祉必是惦记着弘晴的,所以也不难为他。不过临将人送进府时,仍是恶狠狠的警告胤祉,不许过分疼爱弘晴,明天便要去他府中见他。 胤祉颇觉无奈,却仍是笑着点头应下,否则他这别扭的四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失眠呢。 挥别了胤禛,胤祉才进了府。府内之人早听闻他们的主子今日要回来,而且李德全已是先回府准备去了。府中之人原本是打算阖府出动迎接主子的,不过被胤祉事先派回来的李德全拦了住,毕竟胤祉不喜欢太大的排场,因此府内也只按部就班的行进便是。 话虽如此,董鄂氏在府内,却是坐立不安的。因知道胤祉不喜欢那些虚套,董鄂氏便也只好带着弘晴等在后院,她倒是知道,胤祉回府第一件事,必是来看她们母子的,因此命人摆了茶水糕点,免得胤祉腹内饥饿。 李德全暗暗赞叹,福晋倒确实是个有心的。 胤祉那边是早已叫高全喜进宫去告知自己的额娘荣妃,今日不能进宫请安,明日一早回去的,所以这边也就直接到了董鄂氏这处。 弘晴是他在这里血脉的延续,胤祉自然看得极重的。进了福晋的院子,远远便看见董鄂氏带着一众丫头小厮的跪在地上给自己请安。快步走了过去,扶起董鄂氏,笑着道了声辛苦。 董鄂氏原本心内因胤祉回来就极喜的,一下子又觉出微微的委屈,有些失态的歪倒在胤祉怀中,未语泪先流。 胤祉自是不介意她的失态,只微笑轻拍董鄂氏的背,温言安抚。 董鄂氏直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色微酡的看了眼胤祉,福身道:“三爷可回来了,瞧我,倒叫三爷笑话了。” 胤祉笑道:“福晋真情流露,我又怎会笑话你呢。我这一走数月,你这边可还都好?” 董鄂氏面含羞怯,“一切都好,只是大阿哥闹了些。对了,三爷还没见过大阿哥,奶嬷嬷快去看看阿哥醒了没?” 胤祉知道,这怕是睡下了,便阻了那奶嬷嬷。毕竟,自己想看弘晴,这奶嬷嬷必是会不管弘晴醒没醒,都会将孩子抱过来的,因此才阻了她的。 “且让弘晴睡着,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便是了。小孩子睡不好,是要闹的。” 董鄂氏将胤祉带到自己隔壁的屋子内,大大的雕花红木大床上,躺着个正咬着自己的小手,呼呼大睡的小娃娃。小娃娃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右侧,有一小块儿较之其他地方更加深一些的胎记,并不大,也不会影响到美观。 董鄂氏见胤祉一直盯着弘晴的脸看,不禁咬住下唇。弘晴脸上的胎记,现在年龄下,并不是十分明显,但若是长大一些,怕是也会随着扩大,难免有碍观瞻。康熙之前来府时,虽甚是喜欢弘晴,但是却也感慨过此事的。 现在见胤祉一直盯着弘晴的胎记看,董鄂氏心内自是十分紧张的,很怕胤祉会因此讨厌了弘晴。 却不想胤祉盯着弘晴瞧了一会儿,竟是俯下了身,轻轻在弘晴的脸蛋儿上,印下了一个浅吻。 将屋内的下人们都遣退,高全喜李德全两个,也轻言将董鄂氏请了出去。董鄂氏明白,这是胤祉想要和孩子单独相处一会儿,便也跟着出去了。 高李两人将房门轻轻阖上,将室内完全留给自家主子。 胤祉亲吻了自己的孩子后,弯腰脱去鞋袜,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在孩子的身边侧身躺了下来。 伸出手指,弹了弹孩子嫩嫩的脸蛋儿,笑着道:“你个小家伙儿,是怕爸爸不认识你么,竟连着胎记一块儿带出了世。我的孩子,是来找爸爸的吧?” 胤祉确实累了,眼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孩子看了会儿,才终是抵不住困意,就在弘晴身边,睡了过去。 却说胤祉为何有着一说?其实前世,弘晴还有个孩子的,那孩子较之其他兄弟姐妹更加的听话,更加的招人疼。不过那孩子却是个没福气的,早早的便去了。那时候,胤祉的确伤心了好久的,后来对其他孩子的疏于管教,与这个付出了太多感情的孩子不无关系。 那孩子也是在右侧脸颊,有块儿粉红色的胎记,呈蝶形,跟弘晴的胎记,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因此胤祉在第一眼瞧见这孩子时,才会对着那胎记看了许久的。 若是从前,也许胤祉并不会觉得奇怪,不过在自己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以及正澄方丈的那番话后,胤祉才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这个孩子,也许便是老天怜自己曾失一子,而补偿给自己的。 因此之后胤祉对这个儿子,极尽宠爱,暂且不提。 董鄂氏出了门外,左右想想才放下了心。先不说胤祉这人本性怎样,单看刚刚面对孩子的表现,就不像是个会厌恶弘晴的。 暗笑自己多心,董鄂氏看了眼混迹在下人们中间的田氏,只要自家的主子爷喜欢自己的孩子,自己便在这三阿哥府中能够立的稳。即使这田氏是万岁爷亲自赐下的侧福晋,也不会威胁到自己。 此时胤祉尚且不知,自己出京这一段时间,他那皇阿玛竟是直接给他抬进府内一位侧福晋,两个姬妾。 却说康熙为何如此,原来是他见了弘晴也是极为喜欢的,本想抱进宫内亲自教养的。已康熙的意思,恐怕若是弘晴真的合了他的意,怕会效仿朱元璋,直接立了孙子为皇太孙,将来继位大统。 后来见弘晴面上有块胎记,不禁心内暗自惋惜,这有些缺陷的,到底是无法做一国储君的。因此便生出了,想要胤祉多多开枝散叶,为皇家繁衍子嗣的同时,也能再让他挑出一个继承人来。 康熙八岁登基,可是一点都不认为年龄小便不能成事的。 因此这边便急急的给胤祉塞进来一侧福晋两姬妾,为的就是造成一个既成事实,免得胤祉又要出来反对。这女子都已经送到他的府中了,便是他的人了,若是他将女子送回娘家,怕是这几个女子会觉被辱了名声,少不得自寻短见。这样的事,胤祉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董鄂氏虽然之前一直也是觉得自家主子爷应该多纳几房姬妾,开枝散叶。但是自有了弘晴以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小气了。她倒也不是在意胤祉心中有其他人,只是怕会有人威胁到她母子,尤其是怕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弘晴。 如今胤祉回了府,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的,董鄂氏心内自然觉得高兴,人也就变得大方了不少。 “你们都先下去吧,爷今日累了,怕是暂时也不会叫你们几个问话的,且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吧。待爷醒了,我再派人叫你们过来。” 田氏心内虽然愤愤,却也不敢违背了董鄂氏的意思。毕竟董鄂氏才是正福晋,这后院之事,原也不是男人能插得了手的,她是个精乖的,自然知道谁不能得罪了。恭恭敬敬的与董鄂氏跪安了,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那边两个妾室,富察氏是个惯会使小性子的,不过现在连胤祉的人都才只见了一面,想要使小性子也是使不出来的,竟是连礼都不行,愤愤的离开了。 另一个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个安分守己的,打扮得也是中规中矩。既不显得朴素,却也不会盖过了福晋的风头。恭恭敬敬的同董鄂氏跪安,才带着人离开了。 高全喜与李德全互看一眼,心内有数,这个伊尔根觉罗氏倒是可以往主子身边安排安排的,确实是个聪明懂事的。 董鄂氏将人都赶走了,才对高全喜道:“高管家,这边有副总管看着就成,不若您同我去检查一下府内账务,你回来了,我便能将这重任卸下了。” 高全喜躬身道:“福晋千万别这么说,回来的路上,主子特意嘱咐我,若是福晋对府内事务能上手了,就都交给福晋办了,这内院之事,日后不许奴才插手的。奴才斗胆,已是大略查过府内账务的,福晋管理期间,并未出现问题,日后继续由福晋管着便是。奴才之前也只是帮忙协助罢了,福晋这样说,岂不是折煞奴才了。” 董鄂氏明白,这是胤祉在放权,便也不客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府内又多了几个人,若是内府的管理权没在自己手中,怕是难以服众,因此便也笑着应下了。 “如此,我就先回房了。爷舟车劳顿,就劳烦两位公公照应着了。” 两人忙道不敢不敢,这本是分内之事。随后两人恭恭敬敬的跪安,送走了董鄂氏。 作者有话要说:萝卜最近比较忙,真的很忙,忙工作什么的。争取天天能更文,但是回复上怕是有些困难了。欢迎大家来评,萝卜会认真的看,但是恢复上怕是不会太及时的,原谅我··· ☆、第七十八章 探望太子 胤祉直接睡在了弘晴的卧室,董鄂氏第二日一早伺候起床后,夫妻二人一块儿用了早膳,董鄂氏将康熙送进府内一个侧福晋和两个姬妾之事说了,胤祉微一皱眉,随后便笑着好一番安慰董鄂氏。 董鄂氏自然是没错过胤祉的每一个表情的,见胤祉似乎对府内进了人并不喜,也便安下了心。 用过了早膳,胤祉又安抚了董鄂氏一番,亲了亲已经醒了,但是仍是懵懵懂懂的弘晴,才进宫复旨。 虽是同康熙一同回来的,但是毕竟也算是以剿灭倭寇的名义出去的,回来后还是需要进宫述职的。胤禛正好也要上朝述职,一早便来了马车过来接胤祉一同进宫。 胤祉由苏培盛扶上马车,一掀车帘,便见着胤禛伸着手含笑坐在车内看他。胤祉微微一笑,扶住胤禛伸过来的手,挨着胤禛坐好。苏培盛放下车帘,嘱咐车夫赶去宫中。 胤祉笑着道:“今日怎的还特意过来接我呢?” 胤禛又恢复了那副平板脸,也不搭理他。胤祉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想了想,突然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因为我没碰那几个姬妾么?”随即领悟般的自己大笑出声。 胤祉被他笑得面上有些过不去了,哼道:“再傻笑,待会儿别人问起,看你怎么办!” 胤祉这才收敛了下来,车外跟着走的苏培盛和李德全被胤祉突然响起的笑声吓了一跳,不过想是两位主子聊得开心,便也相视一笑。 进宫后,直接先去上朝向康熙述职,早朝过后,两人便直接被梁九功请进了上书房。请过安后,康熙才道:“朕知道你两个一向最是仁孝忠顺的,自小对太子便比其他兄弟亲近些。这一次,太子为奸人魇镇,朕心甚痛。今日你两个便代朕去瞧瞧太子,看他可好些了。” 两兄弟领了旨,康熙无力的挥挥手,两兄弟便跪安了。 两人自是知道太子的毓庆宫在何处的,自也不用他人带路,屏退左右,两人独自往毓庆宫走去。路上偶尔遇见几个太监宫女的,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请安。毕竟现在局势这么不明朗,宫内一个个人精,做不到谁都讨好,倒是能做到谁也不得罪的。 胤祉与胤禛其实都并不十分知道康熙为什么将太子胤礽软禁起来的,只是倒也是听说了,康熙巡游东北时,留下四阿哥胤禛监国,其他阿哥俱都随行。因为各方势力汇集,胤禛便没将自己的人派去,只在外围简单探听了一下。 因此对于太子回京后便被软禁之事,并未探听出太多的内幕。毕竟知道内幕之人并不多,而且多为康熙的心腹,胤禛也是不敢轻易去探听的。而且得来的消息说,太子夜袭康熙,因此才被软禁。 胤禛认为这确实是捕风捉影的事。先不说太子与他们皇阿玛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单说他这皇阿玛不过壮年,太子即使有什么异心,也是不会轻易显露的。毕竟,太虽然有时难免骄奢淫逸一些,却也不是个傻子。 而且下面这么多兄弟盯着,太子更是不会轻易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这事当也不会与胤祉有关,若是与他有关,怕是皇阿玛不会将胤祉召回京,更不会让胤祉去见太子了。 不过,倒是也说不准的,若是他这皇阿玛正是因为之前的事才叫胤祉进宫来试探太子的,那怕是,不光太子有危险,胤祉也必是会受了连累的。想到此,胤禛心内一紧,心思电转却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如今只求太子别一时糊涂,再冒出傻劲儿来罢! 心内暗叹口气,接着宽大的袖子,掩住自己拉着胤祉的手。胤祉被他突然抓住,虽然吓了一跳,仍是侧脸看了胤禛一眼。看出胤禛眼中掩不住的担忧,胤祉微微一笑,安慰般的回握住胤禛的手。 到了毓庆宫的门口,胤祉拿了康熙赐下的令牌给守门之人看了,守门之人确认后,又告罪简单的搜了身,才恭敬的请二人进入。两人相视一眼,看来康熙确实是在防着索额图的。这传递消息,想来是极为不易的。 康熙并未刻意苛待太子,但是宫中之人惯是会捧高踩低的,因此这毓庆宫中倒是显出了几分萧索的味道来。 太子只是被软禁,并不是被关押,除了不能出毓庆宫,在这宫内,倒还是刻意任意行走的。不过守门的小太监带路后,两人才知道,这太子想是受了极大打击的,竟是一直连房门都未迈出过。 胤祉两人等在书房,有宫人过去通报太子,没一会儿,太子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太子虽焦急,但是面对二人时,倒是并未露出多么大的悲喜来,胤禛看着暗自点头,看来这太子被关了一次,倒是还有些长进的。 挥退左右,三兄弟站于一处,胤祉胤禛两个才躬身行礼。太子忙虚扶一把,三人坐定,太子方感叹般的道:“许多日子没见着胤禛了,更是有大半年没见着胤祉了,你们可都还好?” 两人俱是道了好,胤禛方道:“太子殿下,此处并无外人,胤禛便也就直言了,还请太子恕罪。” 胤礽笑道:“我本就是个戴罪之身,岂有怪罪之理。胤禛于我也算有心,有何事但说无妨。” 胤禛又告了声罪,才道:“太子可否如实相告,巡游帐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致使太子殿下被软禁了?可是遭人陷害?” 胤礽摇头叹道:“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神,只是白日间被皇阿玛责骂,晚间不甚服气,因此去皇阿玛帐中窥探,看看皇阿玛是否还在生气。哪知道却被皇阿玛发现,我在辩解过程中,不知怎的,就将佩剑拽了出来。我……” 胤禛一听方明了,定是太子一时气恼冲心,才做下了糊涂事的。皇阿玛想必当时也是气急,才会下令收押了太子,过后一考虑,便又发现了疑点,才又想找借口,或者说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预备将太子放出。 现在让他二人来探视太子,想来果然是要校验太子是否真有逆心吧。或者,皇阿玛怀疑,之前太子对胤祉做下的荒唐事,也是因为有其他人陷害吧。魇镇一说,不知是不是针对在太子身上发生的一系列龌龊而言的。 弄明白了太子被软禁的原因,胤禛胤祉方才又与太子话些家常,彼此又问了最近读了什么书一类,胤祉讲了讲在南方遇到的一些趣事,倒是很快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胤祉与胤禛也不多留,若是留的太久,难免让康熙心生怀疑。临走前,太子对两人道:“我是个罪人,恐不能常事孝于皇阿玛身前,如此,兄长在这里就摆脱两位弟弟,多多照应,替为兄尽孝了。” 胤禛自是知道,他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他们那皇阿玛说的,自是不敢真的接下太子的大礼。忙回礼道:“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皇阿玛最是看重您,您在宫中且安心,皇阿玛定会看出您的心思的。” 胤祉也同样回了大礼。他本就是个陪衬的,见到太子只觉别扭,便也不说话,只安静的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应酬。 与太子见这一面,唯一另胤禛欣喜的,便是太子似乎真的对胤祉死了心。从头到尾,倒是也没一眼不看胤祉,但是却也不再拿像从前那样的眼神盯着胤祉瞧了。看来,这太子倒是也明白当前局势,不敢造次的。 只要太子有所顾虑,胤禛才能够顾好胤祉。况且太子若是死了心,最起码的,康熙那里便不会拿胤祉怎样。 放下了这个心,胤祉提出先去景仁宫给自己的额娘荣妃请安,胤禛便也跟着去了。荣妃这边已是一早知道胤祉回京的消息的,想着今明两天恐就会进宫给自己请安,因此荣妃倒是一直准备着的。 有太监高声禀报说三阿哥到了,荣妃自是又哭又笑的,情绪一时间全都激发了出来。 也不等胤祉与胤禛请安,直接将胤祉拉到自己身前,左右转了转,又俯□去摸了摸胤祉的腿,含泪笑道:“都好了?” 胤祉也是感伤,毕竟他对这个小额娘,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母子之情在里面的,他也确实将荣妃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着的。 “额娘快坐下,瞧您,这么漂亮的脸,都被您哭花了。比我家弘晴还不如呢!” 听胤祉调侃自己,荣妃方破涕为笑,“是是,我这老太太,哪里比得上你那机灵乖巧的阿哥呢!” 胤祉笑着抱住荣妃的胳膊撒娇道:“额娘说的哪里话,我额娘那可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哪里是那小崽子比得了的。” 荣妃彻底被胤祉逗笑了,“罢了罢了,好容易伤感一回,就你这猴子会破坏气氛,倒叫你四弟看你的笑话了。” 胤禛微微苦涩的泛起笑容,“哪里会呢,母子亲情,天地至真至纯,胤禛岂会笑话,不过是羡慕罢了。” 荣妃暗叹口气,却仍是温和的笑着道:“当初佟皇后大行,曾将你托付于我,倒是因你还有亲额娘在,我也不好插手,竟是冷落了你了。好在你与胤祉一直交好,我们胤祉也是个会照顾人了,才稍稍弥补了我的疏漏。” 胤禛听荣妃自责,忙道:“荣额娘切勿如此,实在是折煞儿臣了。三哥一直最是照应我的,荣额娘也是有什么事最先想着我,儿臣只是一时感慨,荣额娘莫要自责,当心身子才是。” 荣妃笑道:“知道你最是个懂事的,佟皇后泉下有知,必是极为欣慰的。胤祉刚刚回京,就劳烦胤禛多多陪着他些了。” 胤禛道:“我正要多与三哥聊聊南方之事的,乐意之至。” 三人又是说笑了一阵子,因为胤祉与胤禛还要回康熙那里复命,荣妃便也不多留,只说让胤祉好生歇歇后再来宫中陪她说说话,便放两人离开了。 离开了荣妃的景仁宫,便直接往上书房去了。康熙正在批阅奏折,见两人回来,便停了笔,问了几个问题,就叫二人回府歇着去了。 之前早有探子回报了几人说话的过程表情动作一类,康熙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知道胤祉离了毓庆宫后先去了荣妃那里,方道:“就知道这猴子定会先去那边儿的,荣妃倒是养了个好儿子的。” 探子受了一惊,以为皇上是在怪罪,刚要跪地,却见康熙面上并无一丝不悦,反而是显得挺是欣慰的模样,暗道:看来皇上是极为看重三阿哥的,并不像传言所说,是厌恶三阿哥是个瘫子,所以派了出去,任他自生自灭。 果然皇家之事,不能妄自揣测。 隔一日,胤祉胤禛尚在假中,太子已经再次出现在了朝堂上。之前提议废掉太子,重立储君之人,都暗自掐了一把汗。但见康熙并无怪罪之意,方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康熙便大肆封王。大阿哥胤褆,封为直郡王,四阿哥胤禛雍郡王,五子七子八子,封为贝勒。其中最另朝臣注意的,却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三阿哥胤祉,直接跃为诚亲王。竟是照比大阿哥还要高上一级的。 康熙此举,却是有些过了。不过胤祉毕竟一直与世无争,倒是也没有几个人跳出来激烈反对的,而且康熙一意孤行,这样一个狠厉的帝王,谁敢违背其意。 反对的意见,也大都是因为胤祉虽一直不太参与朝政,但是毕竟与四阿哥关系极好。胤祉得了高位,自然是四阿哥的助力。不过转念一想,四阿哥一直辅佐太子,如此一来,倒显得是康熙特意为了加强太子一派的影响力,而提升了胤祉一般。 皇家之事,天子之心,实在是难以揣摩。 ☆、第七十九章 后院 时已开春,万物复苏,随之复苏的,还有葛尔丹的昭昭野心。 准备了一个春天,五月份时,康熙再次御驾亲征。仍旧是太子监国,胤祉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因此仍是留京静养。正好七阿哥也快要开府了,便也在朝中领了差事,为工部行走,熟悉工部各项事务。 大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随军出征。上一次八阿哥不过是作为伴驾而去的,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带兵打仗的。胤祉觉得自己有些想不明白他这皇阿玛的心思,明明之前还在朝堂中斥责过大阿哥和八阿哥的,现在却又这样委以重任,究竟是个怎样的意思? 左右帝王之术,胤祉觉得自己总是学不来的,也只好在胤禛出征之前,又好一番的甜蜜,让胤禛安心。 胤禛担心的倒不是他这去战场会遇上什么危险,毕竟他们这些阿哥随军,大都是一个鼓舞士气的作用,上阵杀敌这样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用不上他们的。他所担心的,倒是京中只有胤祉和胤佑,太子若是又干什么混账事,怕是胤佑护不住胤祉的。 因胤祉一向对胤佑颇为照顾,胤佑对胤祉也是极为依赖,所以胤禛对胤佑虽不见得有多少好感,但是却仍是极为信任的。 临行前,将胤佑叫到了他的府内,一番详谈,也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只知道胤佑走时,面色十分肃穆。待胤禛等人出征后,胤佑便借口向三阿哥学习一些农术要务,而搬进了胤祉的亲王府。 倒是胤禛多虑了,也不知这太子是不是真放下了对胤祉的心思,还是真的顾忌胤佑,倒是一直与胤祉相安无事的。就连胤祉时而进宫给荣妃请安,遇上了太子,太子也只是简单同胤祉说几句关切的话,其他举动都无。 胤祉对这样的状况是极为满意的,毕竟太子的心思虽然他之前一直不懂,但是有施世骅的先例摆在那里呢,无论从哪方面说,胤祉也不可能是一无所觉的。胤祉只是在情事上有些迟钝,但是绝不是傻子的。 太子不做纠缠,胤祉自然开心。加上康熙特意让他留京休息,也就意味着,他的职位暂时是不恢复的,也不用上朝理事,现在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反正胤祉平日也是不大喜欢出门的,如此一来,更是闭门谢客,安心在家里教养儿子。他与弘晴两世父子之缘,自是宠爱异常的。虽古有抱孙不抱子一说,但关起门来,只有自家这几个人,胤祉是再宠弘晴都是无人能管的。 康熙赐下的几名姬妾,胤祉派人专门调查了一番品行,发现那噶尔汗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一向安分守己的,便宠爱了她,其他人仍是留于原为,毕竟是康熙指下来的人,都不搭理难免让人说三道四,若是都宠爱,怕是那侧福晋和那富察氏会在府内飞扬跋扈。 胤祉知道董鄂氏一向是个软弱的,怕她会被这几个小的欺负了去,所以有意抬高了伊尔根觉罗氏。正好董鄂氏于管家这方面稍差一些,正好有伊尔根觉罗氏这个聪明的在,倒是能够互相弥补一下不足。 董鄂氏虽然现在因为有了弘晴,变得硬气了些,到底骨子里就不是狠戾之人,对付几个争宠的倒还能够,若是遇见那等耍些个阴谋手段的,她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胤祉可不敢拿自己的弘晴开玩笑,所以对伊尔根觉罗氏言明了,不能让董鄂氏和弘晴出一点岔子的。若是做得好自然是有嘉奖的,做的不好了,怕是全族人的性命都不够赔的。 那伊尔根觉罗氏自是聪明懂事的,各种利害关系也是十分清楚。胤祉如此恩威并施,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况且如此一来也能的了自家爷的宠爱,若是自己的肚子争气,也能生出个阿哥来,地位自不必说。眼见着自家爷对那侧福晋是不喜欢的,她若是听话,恐怕这侧福晋将来会是自己也说不定。 何况府内的女主人福晋董鄂氏,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她也看得出来,只要不威胁到大阿哥弘晴,这董鄂氏倒是个十分好相处的。 如此一番安排,纵使田氏和富察氏心内不服气,到底也不敢真的随意叫嚣。毕竟这里不是普通人家,也不是之前的三阿哥府了,而是亲王府,品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而且这主子爷对他们似乎还未上心,也就更不敢造次了。 不过虽然如此,这两个倒也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总想着如何入了主子爷的眼,上了主子爷的床。只要家里这位爷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这整个亲王府内,谁还敢将他们不放在眼里啊。而且。不仅自己能得了实惠,自家的父兄未来也必是一片坦途的。 存了这样的心思,这两个自是更为积极的找个忠告借口往董鄂氏这里跑了。毕竟胤祉在府内时,大部分时间要么就是在书房看书,要么就是在董鄂氏的院子里逗弄府内的大阿哥。 书房在前院,闲杂人等只不容许靠近的,所以只有董鄂氏这里是她们能够常来,而且能够接触到胤祉的地方。 董鄂氏自生了弘晴后,因为胤祉出京不在身边,所以心情上大受影响,导致身体变得不大好。御医看后,要她放开心胸,使郁气泻出,否则这月子里的病症,很容易导致女子不孕。 董鄂氏虽也明白,到底心内还是不大安宁的,及至胤祉回来,仍是对她宠爱如昔,心结才渐渐放下。其实以胤祉的话来说,董鄂氏就是患上了产后忧郁症。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董鄂氏是个能看得开的,因此于身体上影响不大。 不过胤祉仍是要董鄂氏好生休养,虽然董鄂氏已有一子,但是若是真的不孕,怕是很难立足。毕竟在古代,女子的地位是极为低下与尴尬的,胤祉并不想董鄂氏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毕竟田氏和富察氏也是康熙指的,胤祉到底还是需要留下几分面子的。不过,这侧福晋入府都是需要小办的,这富察氏却是直接抬进府内的,想来,康熙也并不十分重视的。既如此,胤祉觉得,似乎没有必要给她留太多面子的。 但,目前看来,毕竟她们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勾引主子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过错,胤祉也不好做什么。这些算是后院的事,该是董鄂氏的责任,胤祉若是插手,少不得让董鄂氏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一般。 但是胤祉本就对这几个女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唯有董鄂氏,他一直当做妹妹一样疼爱的人,还能多谢感情。况且现在他还有胤禛,因此并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太多关系的。 而且,常看些宫廷剧,又在宫中待过的胤祉是十分明白这些后院女人的可怕的。所以若是能够少粘连的,还是尽量躲避才是。 其实这些女人也是很可怜的,胤祉对他们也是极为同情的。但是同情是一回事,付出感情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办法,胤祉只好减少了去董鄂氏院里的次数。若是想逗弘晴了,就让奶嬷嬷将弘晴直接带到他住的主院里。比起一直陪在弘晴身边的董鄂氏,弘晴确实是更加喜欢胤祉的。 或许真的如胤祉所想的那样,两世父子之缘,所以弘晴才特别的粘胤祉。即使这个父亲才在他身边一段时间而已。 说起来,这弘晴也很奇怪,在董鄂氏身边时,总是哭喊折腾,嬷嬷们私下里都称他是小魔星转世。一到了胤祉手中,就变得极为乖巧可人。以董鄂氏的话说,就是父子连心。 因为这种奇异的缘分,因此胤祉也就愈加的喜欢弘晴了。 正好胤佑也住在他的府内,胤祉便时而将弘晴抱过来,在胤佑面前显摆自己的乖儿子。胤佑心中,胤祉这个三哥如同父亲一样照顾他关心他的,现在竟像个小孩子一样炫耀自己的儿子,胤佑觉得颇为无奈。 有时在胤祉那里晚了,便直接留宿了。孩子已经断奶了,因此也只由奶嬷嬷看护就行。况且孩子在胤祉这里时最是让人省心的,董鄂氏也便不见怪了。 况且她本是担心孩子会吵到自家主子爷睡觉了,现在看来,倒是安稳得很,便也就不再管这事了。 况且有胤祉这个做阿玛的亲自抚养教育,于弘晴来说,绝对是件好事的。 董鄂氏也明白,如今府内的女人多了,于她来说,养好身子才是第一要紧的。尤其现在有伊尔根觉罗氏在,她也轻松了不少。养好了身子,趁着年轻,再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 前几日进宫给荣妃请安,荣妃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让董鄂氏劝着胤祉多多开枝散叶的。 胤祉的弘晴是大清第一个弘字辈的阿哥,不过弘晴下生后,大阿哥太子那边相继有了消息,如今也都是满月的了。这两人都是纵色之人,府内妻妾甚多,如今还有几个怀着的,说起来,倒是显得胤祉子嗣单薄了。 而且胤祉在外这大半年,竟是一个姬妾都没纳的,也算洁身自好之人。既如此,自然需要贤妻帮忙打理这些事了。况且康熙指的几房妾室,自仍是希望胤祉开枝散叶的。 董鄂氏虽然一向不在意这个,但是因为弘晴的缘故,真的让她让出胤祉,她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现在胤祉自己挑了伊尔根觉罗氏这个虽不十分漂亮,但是却极为安分的,董鄂氏倒也是放下了心的。 若真的挑了田氏或者富察氏,只怕这后院必然得出不少龌龊之事,恐怕连自己那弘晴都未必保得住。这谋害子嗣虽是掉脑袋的大罪,但是这等事情,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民间,难道还少了不成。 况且弘晴乃嫡子,这个身份,就足够叫家里这帮女人眼红的了。做了母亲之后,董鄂氏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一旦成了母亲,会变得多么狠! 自然,她指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胤禛府内的福晋乌喇那拉氏。这乌喇那拉氏面上多良善的一个人,竟也是个下得了狠手的。四阿哥府内有个小妾,偷偷倒掉了药,使自己在嫡长子还未出生时,就先怀上了四阿哥的孩子。 如此一来,若是生了个儿子,倒是是长非嫡了。像胤禛这样的皇家子弟,其实还是极为重视嫡长子的,所以一般在嫡福晋未有所出之前,侍寝的格格妾室等,都是要在事后喂了避孕之药的。即使一不小心怀上了,也是要流掉的。 除非嫡福晋三年无所出,则才可以由妾室受孕。不过,最后孩子仍是要抱给嫡福晋来养的。 这也是老早就有的这么个规矩,避免了嫡子非长子的尴尬罢了。像胤禛府内小妾的那种情况,被发现时,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乌喇那拉氏不禁反省了自己的治家不严,否则一个妾室几月不来红,竟是没人发现。 那妾室被抓过来时,已经是显怀的了,五月大的孩子,已经差不多成形了,强行打掉,可是会招了神佛业报的。不过要说乌喇那拉氏心狠,还真是够狠的了,竟然召集了整个后院的人,上到姬妾下到门房都来观刑。 把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绑在架子上,言明几大罪状,其中之一,便是偷人。还从女子屋内搜出一个男子的荷包,这便是铁证了。也不给女子狡辩的机会,堵上嘴就狠狠的打了四十二大板子。 为什么打些下?因为打到这些时,那姬妾就没气儿了。那孩子,早在十几板子下去时,就已经没了。 反正那姬妾之前不过是个普通下人,卖身死契还在乌喇那拉氏手里捏着呢,处理了自己家里的一个下人罢了,谁也说不上来什么。 况且这女子本也没开脸,自己使了手段上位的。胤禛这人不喜欢有心机的女人,这女人犯了他的忌讳,没有他的允许私自受孕,岂是他能饶过的。 而且那女子本就被栽了个偷汉子,□后院的罪名,谁还敢说打的不对,打的不好。那拉氏要众人来观刑,端的就是个警告。这威一立,后院倒是消停了不少的,也没谁再敢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了。一时之间,胤禛也是安心不少。 自然,这事不算什么公开处理的。毕竟偷人之事,也算是给胤禛抹黑呢,所以只是府内的私刑罢了。即使有人想要放出些什么留言,也要想想,府内不过是死了个下人,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董鄂氏与那拉氏常在一块儿,所以听她说了的。初闻之时也是咋舌,想了想,觉得若是自己,为了弘晴,怕是也会做到如此地步。或者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母亲节,祝天下母亲节日快乐。明天都别往了给咱娘打个电话! ☆、第八十章 平定葛尔丹 胤祉在京中待是算是极为舒心的,胤禛这边战事也算顺利。 正如他所想,他们这些阿哥带兵,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部署战略他们有份,其实真正上阵杀敌的还在少数。除非大阿哥这样的,靠军功起家之人,倒是真的铮铮铁骨,英勇异常。 连胤禛这个一向不那么待见他这位大哥之人,也少不得在心内大赞一声。 清军三路军在康熙的指挥下,约好日期,一同夹击。其中以费扬古和胤祺所带领的清西路军在昭莫多遇上了葛尔丹的主力军,并大败之,歼灭了葛尔丹的主力军。 不过,葛尔丹倒是逃了。清军除了五阿哥胤祺的脸被刀划了一道长疤外,别的倒是损失不大。尤其清军只以一路军就打败了葛尔丹的主力,算是以少胜多打了个大胜仗,纵使没有抓住葛尔丹,到底还是得到了康熙的赞扬的。 只是众人难免为五阿哥胤祺惋惜,毕竟自太子糟了厌弃,现在虽然起复,实难再有大的伸展的。如此一来,众位皇子阿哥可都是有机会上位的。 大阿哥这些年虽有战功,但是却并不十分得康熙喜欢。三阿哥倒是很得康熙宠信,不过本身自己并不喜欢参与政事,更是没有军功在身,说来,虽有资本,但是自己并不努力争取的。 而其他阿哥,除了四阿哥一直支持太子外,五阿哥是一直养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边的,无论诗书礼乐,还是骑射武艺,也都是不输人的。本来这次若是立下了战功的话,一搏之下,也不是争不上去的。现在却是破相了,如此,便跟七阿哥胤佑一样,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选为储君了。 倒是那尚未开府的八阿哥,一向仁厚,这次又随军出征,也算立了军功的。回京后,再在吏部好生锻炼,未来如何,也未可知啊。 如此,朝中风向,却又不明了。 不过到底再一次大败葛尔丹,康熙也是圣心大悦的,几位阿哥和将军都得了不少封赏。尤其对火烧葛尔丹粮草的八阿哥和剿灭葛尔丹主力的五阿哥,大大奖赏了一番。 胤禩极会做人的,忙道这都是军中众将的功劳,他本就没什么经验,还是全凭将士们齐心协力方才成功断了葛尔丹后援。这边胤祺听他如此说,也跟着称是。 康熙见两人并不居功,心内安慰,遂笑道:“奖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其他将士自是各有封赏的。胤禛胤褆虽并未会上大军,但是也成功拦截了葛尔丹的援军,省去了不少麻烦,同样有赏。” 一时间君臣和乐,夜间更是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葛尔丹余部由福全带兵追击,诸位阿哥与康熙一同交接了兵权,启程回京了。这一战持续时间并不长,毕竟有之前那一场大胜做铺垫,即使葛尔丹纠结了再多兵力,也不可能有前一场那样多。 因此这一战只持续了两个月不到便停歇了,后续有蒙古各路王侯和福全所带队伍做善后,康熙还是极为放心的。况且葛尔丹狡兔三窟,若是真的派整个大军来搜捕,实在是极为浪费人力物力之举,以康熙的英明,自是不会做这等事的。 因此蒙古这留下了由福全所带的小一路军,来继续搜寻事宜。毕竟斩草除根,葛尔丹虽然经过这一次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了,但是却也不能就此放松警惕。 福全带的人,尚未追踪到葛尔丹,葛尔丹就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原本康熙以为葛尔丹已是再难组织起队伍的,没想到竟又不知在哪里被他纠结了千人,意欲劫夺军粮。幸亏福全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情敌,才及早发现,护住了军粮。 不过仍是极为可惜,还是被葛尔丹跑了。但经过这一次,葛尔丹再无力组织进攻了。 搜寻许久未果后,福全便被康熙召回了京。毕竟不能长久的耽误下去,况那葛尔丹一向狡猾,已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康熙也不过加派了人手,命河套一带的将士继续留意葛尔丹的动向。 经此一役,葛尔丹是再难扑腾起来了,于康熙来说,实在是一件大为欢喜之事。胤祉算了算,康熙的功绩基本已经完成了,余下一些小的,史料记载不详,胤祉便也不知道了。 如此算来,康熙的英明睿智,正是体现在他的杀伐决断上,老年时的康熙,虽然并不糊涂,但是却为留个好名声,因此纵容官员贪墨,倒是后期国库空虚,也是让胤禛的户部极为为难的。 现在康熙只是中年,并未现出任何迂腐之气,倒是身子不大好。凭良心说,胤祉觉得,他这老爹,似乎不像是能长寿的样子。 话虽如此,这话,胤祉却是连胤禛都没办法说出口的。 自他听了正澄和尚的话后,心内总是想同胤禛坦白自己的来历。但是先不说这究竟有多匪夷所思,搞不好会被认为妖孽驾临人家,而被乱箭射死。单说,即使胤禛心内他占得极重,若是因此产生了嫌隙,怕是就不美了。 虽然胤祉之前一直觉得,他对胤禛是亲情有之,爱情这东西却是没有的。但是近来他却越发觉得,或许自己错了,他心中不管是怎样的感情,胤禛总是占着最重的。 以胤禛目前这样的权重,却甘愿雌伏于自己身下,胤祉怎会不感动。胤祉本就不是那等无心无情之人,老树开新花,自然更加看重。 胤祉怕的不是拿命换命,而是果真胤禛知道自己的来历,两人再回不到从前,合该如何是好?如此,便也就更加无法张口了。 胤祉记得,康熙是做过六十年皇帝的,现在不过才三十几年,太子竟是被两度软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影响到了这整个局势的变化呢。 胤祉左右想想,也未考虑明白。毕竟,他原对清朝所知就那么一点点内容,况且清朝毕竟是满人天下,他虽前世也是满族,但是其实根本就没觉得满含有什么差别的。只能说,民族融合的太好了。 哪里想现在,满汉通婚都是要被浸猪笼的,胤祉想想都觉恶寒。近日闲暇无事,常常在府内呆坐,脑中却是不知已神游到哪里去了。忽听有小孩子软软的叫自己‘阿玛’,这才回过神。便见自家那弘晴,这被董鄂氏抱在怀中,正伸着手叫自己。 胤祉不禁不喜,不过到底觉得‘阿玛’这个称谓与自己隔得有些远,所以心内按下决心,无人时,偷偷教会弘晴私下喊自己‘爸爸’。 抱过弘晴,又逗弄着多叫了几声阿玛,胤祉才对董鄂氏道:“雪莹,弘晴什么时候学会叫阿玛的啊?” 董鄂氏笑着道:“今儿一早就学会了,会了就一直叫着阿玛。我见他的意思是要来你这,便将他抱来了。没打扰到爷吧?” “没有,好得很,左右我也无事。你那里近来还有人去扰你么?” “她几个发现爷不过来后,便也消停了。不过每日仍在园中各处转悠。想来,是想跟爷来个‘花中邂逅’的。” 胤祉点了点董鄂氏的额头,“你这个老实的跟谁学的,倒是也会调侃爷了,合该拉出去掌嘴的。” 两人说笑一阵,董鄂氏才正色道:“爷,我知道这后院之事您一向是不管的,都随我高兴。不过,人到底是皇阿玛送来的,咱们就这样一直摆着,皇阿玛不会怪罪么?” “无妨。前些日子太子刚刚复立,本就是多事之秋,我才没有办她们。不过是皇阿玛塞进府中来的,也是希望我们多多开枝散叶,倒也是没有其他意思的。你且等着皇阿玛归京后,局势稳定些了,给她们立立规矩。得叫他们知道,阖府上下,这后院你便是主,他们不过都是些妾室罢了,谁还能大过你去?” 董鄂氏点头笑道:“知道爷疼我信任我,雪莹也不推脱,待时机到了,会好好给她们立了规矩,免得打扰到主子,让主子在自己家里都不得安生。” 胤祉道:“我离京这么久,你学的倒是快,再不是之前那个总是喏喏答话的雪莹了。” 董鄂氏听到此处,以为这是胤祉厌烦她狠戾,心内不禁有些惶恐。却听胤祉接着道:“如此甚好,毕竟这皇家不比其他,尽是些捧高踩低之辈,即使是咱们府内,家大业大的,也难免出现这样的人,厉害些总是能够压住下人的。不过你也需记着,凡事千万要有度,过犹不及。你一向最是个良善的,该明白我的意思,莫要学四弟府内管事。” 董鄂氏一惊,竟是不知道三阿哥连四阿哥内院之事也是知道的,忙应道:“妾身明白,多谢爷提点。” 胤祉点头又逗了弘晴一阵,见弘晴有些乏了,便叫抱到自己屋内去歇着。两夫妻又在一处说了会儿话,便有董鄂氏房内的一个大丫头过来,悄悄与董鄂氏说了几句话。 董鄂氏听后,面色既喜且忧。胤祉略有些担忧的看她,道:“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你且先回去看看,别急。” 董鄂氏微微泛起苦笑,“倒不是什么坏事,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似乎是安蓉妹妹有喜了。已经去请了大夫诊脉,爷要去看看么?” 胤祉无多大喜悦的问道:“伊尔根觉罗氏?” 董鄂氏点头道:“正是。” 胤祉笑道:“恩,合该是件喜事。这后院一向是你管的,你且去看看吧,今日下午,皇阿玛御驾怕是就要回来了,我还要去迎接的,便不去看她了。若是真的有了,赏赐什么的,你且看着办就成。” 董鄂氏放下了心,笑道:“想来四弟也该回来了,两月未见,想来爷也是想得紧,今晚可回府么?” 胤祉道:“可还是回的,他才回来,自然要先去看看他的福晋的,想来我这三哥,可是要排在后头咯!” 两人笑了一阵,董鄂氏便离开去看那伊尔根觉罗氏了。胤祉微微发了一会儿呆,没想到自己竟然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心内到底还是激动的,不过因着董鄂氏在面前,到底不好表露出来。况且晚间胤禛就要回来了,胤祉竟生出些许不敢面对他的心来。 ☆、第八十一章 诛心 胤祉原本这些日子就一直在考虑正澄老和尚的话,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事是不能坦白的,烂在肚子里方是正理。 不过,摸摸手腕上胤禛幼时给他求的佛珠,却又觉,实在不该有所隐瞒。如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府内伊尔根觉罗氏竟然有了身孕,不知道这事被胤禛知道后,又要醋成什么样子的。 想想便觉头疼,胤祉也是没料到,不过一晚,伊尔根觉罗氏便有了身子。是谁说皇家子嗣艰难,女子年龄小实难受孕的,怎么他家这两个都这么容易就怀上了。 下午随着太子去接驾,远远看见胤禛穿着铠甲,手拿长枪,倒实在是威风得很。远远看着,胤祉便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太子看胤祉面容,暗暗发恨。 圣驾归京后,自是一番热闹,宫中也摆了御宴。胤祉虽暂时闲赋家中,到底还盯着亲王的名头,自然也是要进宫陪宴的。 康熙已是洗去周身疲倦,精神矍铄的对将士赏赐了一番,又对太子在京中处理的政事夸赞了一番,方才开宴。 胤祉就坐在胤禛的上手,听见康熙赏了胤禛不少东西,心里比自己得了都觉开心。他偷眼去看胤禛,却见胤禛根本不理他,不禁有些疑惑。 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胤祉却在这热闹的人群中,觉出意思孤独的意味来。心内难过,表情看来便郁郁的。康熙似乎觉出胤祉情绪不对,派梁九功去悄悄问胤祉是否身子受不住了。 胤祉忙笑道:“烦请公公转告皇阿玛,儿臣不过是念及几位兄弟俱是能为皇阿玛分忧,我却是个不中用的,因此觉得惭愧罢了。还请皇阿玛莫要忧心,更不要因为胤祉扫了兴致。” 梁九功自是将胤祉的话转达了康熙,原本胤祉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其实并无他意。可康熙却联想到胤祉幼年受伤,致使他无法习武,只能终日守着书本。如今见几个兄弟都是威风凛凛的归京,难免心内觉得抑郁。如此一想,再加上之前调查太子被魇镇一事,心内不禁恨起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倒也如胤祉所说,毕竟大军刚刚还朝,合该是高兴的时候,岂能因为这些事扰了众卿的性子,便也敛起怒容,只做什么都不知晓一般,君臣和乐。 却说不管康熙如何所想,胤祉倒是确确实实只是因为胤禛不理自己而心情不好的。他从前并不会这个样子的,胤祉自己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禛竟是会如此影响到自己的。 散了宴后,胤祉便被康熙单独留下。原本预备去追快速离宫的胤禛的,不想却被留了下来,胤祉也只好落落寡欢的去上书房见康熙。 胤祉不过才二十来岁,一向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面皮细嫩得很,倒是显得极小的。一副寡落的模样,倒是让康熙看着极是心疼的。 胤祉恭敬的请了安,道了皇阿玛万岁。 康熙看胤祉的模样,想到自己想叫他去办的事,倒是有些不忍。不忍归不忍,这事却是除了胤祉,再没合适的人的。 “胤祉,朕这里有件差事要你去办,除你之外,倒是没有更适合的了。” 见康熙叹气,胤祉忍不住道:“皇阿玛才刚回京,纵使身子一向硬朗,也难免舟车劳顿,不如先好生休息。皇阿玛有何事,只管吩咐胤祉便是,胤祉自然尽心竭力去办。” 康熙让胤祉坐在身边的矮榻上,知道这是康熙向表达父爱,胤祉便听话的坐过去。头微微靠在康熙腿边,康熙摸摸胤祉光滑的额头,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一向只跟胤禛几个什么都不争的好的,对其他兄弟,倒是一般无二的。朕要你去办这事,便是看出你是个好孩子,忠君仁孝,才敢放心让你去做。” 胤祉听康熙这话说的,似乎有些不对,道了声‘皇阿玛……’康熙阻住他道:“这差事不是个好差事,办得好办不好,横竖是个得罪人的活儿。这事办完后,我会将你软禁在府内,横竖只能进不能出的,倒是委屈你了。” 胤祉一听康熙这话,便有些发懵,他倒是知道历史上似乎十三阿哥胤祥曾被软禁过一段时间的,这三阿哥被软禁,可是闻所未闻之事的。 “朕知道这实在委屈了你,不过,你且忍着些吧,一切都是为了我大清。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终有一天会明白朕的想法的。你可愿意?” 胤祉暗自叹气,他这皇阿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倒是实在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只是好奇他这皇阿玛究竟想要他做什么罢了。 “儿臣谨遵皇阿玛吩咐。儿臣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不止不能帮皇阿玛分忧解难,还经常令皇阿玛觉得烦扰,倒是儿臣的不孝了。倒是儿臣的额娘……盼皇阿玛能够多多宽慰她些罢。只当是儿子的请求了。” 康熙又是叹了口气,道:“放心,朕自会同她讲明。荣妃一向最是个善解人意又聪明的,否则也难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胤祉恭恭敬敬的立起身,站到康熙面前,行了三叩九拜大礼,道:“儿臣必会办好皇阿玛交代的差事,皇阿玛受儿臣这一拜,算是弥补儿臣日后不能在您跟前儿尽孝了。” 康熙也不阻他,只让他拜了,才又赐了座,将要他做之事,讲给他听了。胤祉微微吃惊,原来即使自己再想逃避,这长嫡之争,到底他是逃不开的。 胤祉这边与康熙说完话,天色已晚,便直接出宫回府了。 第二日一早,胤祉收拾一番后,便打算先去找胤禛。毕竟昨日胤禛刚回来,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他又要办那样的差事,总是要先见见胤禛的,不然还不定又什么时候能见着了呢。 其实昨夜康熙说了差事后,胤祉一晚上辗转反侧,唯一的想法,竟是以后又不能常常去见胤禛了,果然十分舍不得,心内更是难过得很。 胤祉本就常去胤禛府上了,因此也不要人通报带路,问了胤禛正在书房,便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外的守卫也都是识得三阿哥的,见三阿哥进来,正欲行礼,便被胤祉阻止了,只悄悄的一个人往书房去了。 书房的窗子大开着,胤祉依稀能够瞧见胤禛端坐的身影。再要往里去时,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胤祉觉得这声音陌生,不禁停住了脚步。 却听里面陌生声音道:“如今这情形,四爷当早做准备才是。那人是可利用之人,四爷莫不是动了真情么?” 胤禛冷声道:“爷的心思,岂是你们可随意揣测的?” 那人急道:“四爷,不是下官说,即使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两口子,合该在这时候为了自己考量,何况……” “隆科多!” 胤禛一声爆喝传出,屋内之人方住了口。胤祉在屋外听得懵懂,却恍惚觉得,这两人似乎是在说他。心下一沉,也不出声,只静待屋内之人说话。 许久,才听屋内胤禛长叹一声,语气沉郁道:“我不希望再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任何算计他的话,你要牢牢记在脑袋里,将来可别随着脑袋一起忘了。” 这□裸的威胁一出口,屋内之人深吸了口气,随后方道:“上一次,太子在府内的荒唐事,老爷子是知道的,却未惩处那位,想来还是我们做得不够到位。若是真的……” “隆科多……”胤禛又是高声喝止了他,“你还敢说上回的事,我是怎么吩咐的,你又是怎么做的,莫非是嫌我上次没罚你么?” 隆科多这才不敢再说话,这四阿哥发起很来,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心内暗自懊恼自己何必听了父亲的话,非要来助他这个便宜侄子,若是像父亲一样投靠了八爷,就八爷那温润的脾气,也定是不会这般喜怒无常的。 四阿哥什么玩意儿,连自己枕边之人都算计,以为自己真是个痴情种子不成。兄弟**,若是被老爷子抓住了把柄,看他还有几条命能留下。 心内暗恼,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的样子,道:“请四爷恕罪,上一次下官本已经安排妥当了的,哪知道屋内之人竟变成了……下官已将那失误之人严惩了,四爷切莫怪罪。” 胤禛冷哼一声却不说话,胤祉在外面却是听到这里就急急离开了的。他心内实在是觉难以置信,那屋内说话之人,必不是他的四弟,必不是胤禛。 胤祉听着胤禛的语气,倒是还维护着他的,只是观下便知上面人的心思。若是胤禛一向没有轻视自己之心,没有利用自己之意,那隆科多怎敢如此。原来自己在那人心中竟是个笑话么? 胤祉觉得身子发冷,往日不曾复发的寒症,竟隐隐有复发之象。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只匆匆回府,关起院门,直睡到晚间才起。 又是一夜无眠,直到第二日一早,胤祉早早便准备上朝。康熙吩咐之事,还是尽早做了,之后即便被软禁又如何,总是能摆脱身上这枷锁的吧。 因当时苏培盛没在近边儿照应,因此胤禛却是在第二日一早才知道胤祉昨日竟是来过的,而且似乎是急急忙忙离开的,侍卫叫他,他只说家中有事,叫人莫要将他来过之事告诉胤禛,他晚些再来。 胤禛登时心内便觉惊慌,胤祉进府却未见他,而且昨日他与隆科多一番谈话却是并未着人守着的,如此,莫不是胤祉听见两人说话了? 越想越觉如此,胤禛却也顾不上其他,只好先去上朝,晚些再去胤祉府内了。胤禛心内确实是极爱胤祉的,并不舍得利用胤祉,只是那太子忒是无耻了些,竟觊觎胤祉,胤禛才会想好生教训一番的。 原本是安排了府内的一个姬妾宿在房中,然后将太子扶进去。哪知道姬妾竟被胤褆胤禩的人换成了胤祉,差点让胤祉着了道,胤禛心内自是气愤异常的。当下便狠狠罚了府内之人,让隆科多发现了一些苗头。 这隆科多可不像他父亲那样正派,却是个奸诈的。胤禛怎会不知他一边为自己办事,一边像大阿哥的人卖好,更在自己知道他两头做人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父亲佟国维出卖,让胤禛知道,原来他这便宜外公,竟然帮着胤禩。 因此即便隆科多发现了一些苗头,胤禛却是丝毫不会松嘴的,于是那隆科多便只在心内揣测他二人有些不对,时不时又那话试探,胤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倒让隆科多心内愈发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胤禛倒是没想到,这一番,竟然被胤祉撞见,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做解释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了,家里这两天网坏了,还没等找人修呢,今天奇迹般的又好了。 今天更两章,算是弥补,嘿嘿,别介意啊~~ ☆、第八十二章 党争 朝堂之上,众人早已是被三阿哥一番言论及拿出的证据弄得发楞。胤禛更是握紧了拳,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么没和自己说,莫不是昨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事? 胤祉一向是个不喜欢争的,也最是不喜欢参合到夺嫡之事中,如今这样出头,倒是颇让胤禛意外的,更是让立于首位的大阿哥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原来,胤祉竟是拿出了大阿哥魇镇太子的证据出来。不仅有从大阿哥府内弄来的魇镇太子的纸人,更有大阿哥亲笔写给道人的书信,如此一来,竟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而那大阿哥也是个没用的,竟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之前的飞扬跋扈了。 太子眼内含着欣喜,他原本就想好好治治这个越来越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的大阿哥的,没想到,这一次竟是胤祉出手帮他收拾了胤褆,自是十分满意的。官员们自是有的高兴有的惊讶,尤其明珠和索额图,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看着胤祉仿若想将他吃掉一半,另一个则是十分赞赏的看着他。 其他几位阿哥,自然也是表现不一。且不说八阿哥如何,单说胤祺胤佑两个,却是甚为惊讶的。 康熙听见胤祉所奏报之事,自然立时勃然大怒,狠狠的教训了胤褆一顿,着胤禛立刻调查太子被魇镇一事。而胤祉,这个提供了大阿哥罪证之人,却也被康熙大加责骂,言他无兄无父,离间兄弟,其心可诛。到最后,竟是只有胤祉一个阿哥,被软禁于亲王府内,不奉诏不得出府。 一时之间,朝中立刻便有不少官员跪下替胤祉求情。毕竟胤祉一直算是个极为和善的阿哥,而且经由他手,倒是提拔了不少文官的。现在朝中便有几个,是当初得了胤祉举荐的。 胤祺胤佑自然也是跪下求情。他两个一直是除了胤禛外,与胤祉最为交好的,平素胤祉的行为都看在他们眼中,虽然对胤祉的行为不能理解,但是却仍是跪下求情。 倒是胤禛,总觉这事有些蹊跷,虽刚见康熙发怒时,也是吓了一跳,要为胤祉求情的。但是转念便克制住了自己,再回想下来,康熙只是软禁了胤祉,但是却是连爵位都未曾削的,哪里有真的发火的样子。 而胤祉更是早预料到这般结局一般,也不求情,也不磕头,只正正的跪在地上,面上也并无悲喜。胤禛脑内急转,便有些明白,昨日康熙将胤祉留下,想来这该是两人定下的计策罢了。 于是他便也不担心,只冷眼旁观朝中众大臣,和大阿哥太子的丑态。心内考虑的,却是该如何与胤祉解了之前的矛盾。 胤祉这边,却是早知道康熙会有这一出戏的,也不骄躁,只等着自己的结果。不过,倒是朝中众人都替自己求情,还是叫胤祉小小的感动了一下的,毕竟他虽带人宽和,但是骨子里对这个朝代的格格不入,却让他其实一直是封闭着自己的心的。 不过转瞬心便又凉了,连胤禩都跪下为自己求情了,那个人却是一丝动容都无,这叫他如何不心寒。 胤祉明白,自己心里对胤禛的感情,早是不像自己当初所想那般了。满心的酸楚,竟是为了这个一直在利用自己的男人,这叫胤祉如何不难过。 没理会朝臣的求情,康熙到底下了旨,胤祉软禁于府内不奉诏不得出府。府内之人,除正常采买外,均不可离府。除此之外,胤祉府内一切用度,胤祉的封好,竟是完全没有变化的。一时之间,竟是让这些大臣们摸不出风头儿来。 若说这三阿哥失宠了,这封好却仍是在众阿哥中,除太子外仍未最尊的。若说并未失宠,那也不会被软禁啊。况且康熙却不是不信任三阿哥所提之事的,否则也不会派四阿哥去查探,如此帝王心术,倒是叫这些大臣们着实胆战心惊了几日。 胤祉对这一结局是早知道的,因此心内倒是没什么喜怒的,不过面上仍是向皇阿玛求情,做戏做了全套么。 出宫时,并没几个人敢同他打招呼的,毕竟是由宫内大太监亲自押送的,连几位阿哥都是靠不近前儿的。胤祺胤佑两个,也是埋怨他们这与三哥一向最要好的四哥,在关键时候,没有站出来为三哥求情。 两人结伴目送胤祉离开,预备晚些再一同求见皇阿玛,为三阿哥再求求情。他们去见驾时,却是被挡了,言说四阿哥正在书房内同万岁爷说话。 两人也不能硬闯,只好恭敬的立于门外,等候康熙召见。心内不禁想到,莫非他们这四哥也是来为三哥求情来了? 如此想着,两人对视一眼,明白彼此想到一块儿去了,想了想,也不再说话,只向梁九功说了声,便一齐离开了上书房。 求情这种事,并不在乎人多,只要能够说动人心,才算成功。现在他们这一大帮人,在朝中为胤祉求情,倒是容易适得其反,还不如四阿哥胤禛独自留下求情。 胤禛这边,却是早想明白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也未同康熙求情。倒是康熙奇道:“胤禛,你不是一向最是同老三好的么,怎的却没为他求情呢?” 胤禛躬身道:“儿臣不敢说猜出了皇阿玛的心思,但是到底还是信任三哥的。不知道儿臣猜的可对?” 康熙点头赞扬道:“不错不错,既你已猜出朕的心思,此事交于你办,朕也放心,你且去查办吧。朕再给你一道圣旨,允你可自由出入老三府的,名为教义,你且多多陪伴他吧。” 胤禛自然高兴的领命,有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胤祉亲王府的圣旨,于他来说,最是实惠了。 出了康熙的上书房,便又被太子毓庆宫的人,恭恭敬敬的请了去。胤禛自然明白太子请自己过去的意思,不慌不忙的让两人回了太子,言明自己已是知晓太子的心思了,找了借口便出宫了。 太子那边的了答复,自然也不强留。 顺顺利利的出了宫,胤禛先去了一趟刑部衙门,同陈廷敬商议了一番,才各自归去。 陈廷敬年纪愈大,为官愈显圆滑。之前曾经跟三阿哥胤祉一同查过案子,自是最明白,康熙这几个阿哥,没有一个俗的。况他一向对胤禛很是欣赏,毕竟两人都是忠君之人,倒是对胤禛所说的话,一般是不做反对的。 拟了个查案的章程,陈廷敬再大,再得康熙信任,也是无权查办阿哥们的,因此胤禛便为主审。 胤禛倒是从不介意自己会得罪了谁的,况他一向也没想过要去刻意的结交谁,因此倒也没有谦让,只自己任了主审。 大阿哥这边,毕竟还是自家兄弟,皇阿玛的儿子,胤禛自是不好直接拿了大阿哥的。但是大阿哥党之首明珠,却是非拿下不可了。听说胤禛直接着人闯进明珠府内,将明珠下了大狱,大阿哥那边自是十分恼火的。不过胤禛乃是康熙亲自指派,谁敢反抗? 大阿哥这边恨胤禛恨得咬牙切齿,太子那方却是极为欢欣鼓舞。不过太子也没高兴多长时间,明珠这边的人竟又咬出了太子党的核心人物索额图。胤禛这边自是直接将索额图缉拿,太子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索额图被咬了出来,却还是怪他自己的。 索额图身为太子生母的叔父,说起来还是照比康熙还要高上一个辈分的,且他擒鳌拜平三番时俱是功臣,康熙对他也是极为宠信的。可坏就坏在,索额图是个嚣张惯了的,又有了康熙的宠信,自然难免愈加跋扈了。 而且太子也极为信任他,作为太子党的首脑人物,自是更加的眼高于顶。 却说有个叫高士奇的,乃是一个穷困的读书人,被人举荐给了索额图。按说索额图既然扶持太子,自然该是为太子多方招揽人才的,可他却刚愎自用,一向只认为出身显贵之人才配扶持太子,因此很是不待见高士奇,更是动不动就将高士奇作为家奴羞辱。 高士奇也不是什么宽和大度的,况且辱不及先人,这索额图也做的着实过分了些,因此这高士奇在得了康熙的破格提拔后,竟是为了私怨,投靠了明珠一方。如此一来,明珠一被下狱,他便受了牵连,此时正好将索额图攀附出来,也算解了自己几分怨恨。 胤禛这边,自是也希望这些人狗咬狗,将几个贰心的权臣全部揪出,方能还了政事一方清明。胤禛根本不需做什么,相反他什么也不做,审都未曾审,便已经攀附出了不少太子党和大阿哥党的人了。 见咬的差不多了,再放任下去,恐伤及国本,胤禛这边才叫了停。 该供的都已经供了,胤禛这边只需要将认证无证呈上去,再将他与陈廷敬的判决奏折呈上,只等康熙做最后的决断便是了。 胤禛如此作为,倒是叫陈廷敬大为赞赏,确实论及谋略手段,三阿哥终是输了四阿哥一筹的。不过这四阿哥冷心冷面,倒是也确确实实是个为国为民的。 按住心内的赞赏,陈廷敬在面对胤禛时,仍是最初那副模样,并未有何改变。倒是听说四阿哥有自由出入三阿哥府的令牌,才央了胤禛带他一同去探望三阿哥。 毕竟陈廷敬作为一个文人,还是更能够同胤祉这样的文人相处到一块儿去的。况且两人共事过,他对三阿哥的人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想要亲自去探问一番。 胤禛自然不会推辞,毕竟他与胤祉有误会在先,之前贸贸然前去,都被胤祉拒之门外了。这一次有陈廷敬陪着,想来至少是能见着面的。只要见着了面,那再想赶他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到底更晚了,努力努力! ☆、第八十三章 真情假意      胤祉这边如他所想,自是亲身迎接了陈廷敬,对于同陈廷敬一同来的胤禛,却是冷眼相待,直接当做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胤禛唯有摇头苦笑,却仍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进了前厅,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胤祉与陈廷敬寒暄了一会儿,陈廷敬才问道:“三阿哥,老夫与你不算至交,却也是薄有交情的,对您也算是有些了解,所以很是好奇您当日所为。不知三阿哥能否解释一二?”      胤祉含笑道:“胤祉一直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没想到还能得了中堂大人如此青眼,倒是胤祉之幸。中堂大人如此厚爱,倒是叫胤祉愧不敢受了,胤祉也是一时糊涂。      不负中堂大人拳拳关切之意,胤祉便如实相告了。不知道中堂大人可知道我幼年时从马背上摔下之事?”      陈廷敬敛眉道:“略有耳闻。”      “中堂大人想必听说过,我因那次事件,伤了身子,之后便无法习武了,而且身子也变差了。”      陈廷敬点头道:“虽然当时宫中严禁谈论此事,但是总是有些风声传出来的。老夫记得,三阿哥那次似乎是不记得如何受伤了,但是当时教您骑射的谙达泰勒。似乎是畏罪自尽了。”      胤祉道:“不错,不瞒大人,其实胤祉当日……并未失忆。”      胤禛听到此处,也是一愣,他一直笃定胤祉是真的失了记忆的,所以并未追问他究竟为何人所害,是不是果真与大阿哥有关。如此说来,胤禛又是一惊,不知道胤祉记不记得太子当日侵……      陈廷敬一惊,“三阿哥的意思,当日之事另有蹊跷不成?”      “您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妃子的儿子罢了,既比不得嫡子,又无法与身强体壮的长子相比,自然只能想法子护住自己。只有护住了自己,才能保全我的额娘。”胤祉说着,瞟了胤禛一眼。      陈廷敬大约明白了胤祉的意思,感叹道:“三阿哥至诚至孝,为了荣妃娘娘,倒是不介意忍辱负重,实在可惊可叹得很。”      胤祉微笑道:“只是胤祉虽然有容人之量,却也不能一味受欺,各中心酸,只有自己才能体味得到。”      陈廷敬点头表示明白,本来这皇室之中,就最是藏污纳垢的。皇朝多少辛酸事,大约只有这些身处其中之人,才能真的明白。陈廷敬也是无奈,本来像他这样的外臣,就合该远离皇室争端的。      三阿哥如实相告,反倒是让陈廷敬有些反应不来。看出陈廷敬的为难,胤祉接着道:“倒是叫中堂大人笑话了,各家有各家的难事,胤祉一味同您抱怨,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陈廷敬松了口气,顺势道:“岂会,正如三阿哥所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恼人之事有之,高兴之事自然也是有的。老夫听闻三阿哥府内新晋的侧福晋,葛尔汉之女有喜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胤祉瞧了胤禛一眼,见他以喝茶来掩饰烦躁,不禁想笑。强自忍了下来,顺着陈廷敬的话道:“中堂大人见笑了,倒是中堂大人如今儿孙绕膝,大公子家的小子,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不知道中堂大人中意那家的格格啊?”      提到自己的孙子,陈廷敬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摸摸颊边的胡须,笑眯眯地道:“定的是个书香世家的三小姐,他家没人在朝为官,却是带带都考了功名的。这样的人家,想来家教一定是好的,到府内后内宅安宁,也省心不少。”      “中堂大人说的是,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内宅不宁。既是书香门第,想来必是个体贴懂事的,中堂大人有幸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陈廷敬才告辞离去。胤禛有话与胤祉说,自然不会就此离开,与胤祉一同送走了陈廷敬离开,陈廷敬知道四阿哥与三阿哥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了,自然不会那么没颜色的邀胤禛一同离开了。      送走了陈廷敬,胤祉也不理会胤禛,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胤禛亦步亦趋的跟着,‘砰’的一声,胤禛摸摸自己差点被门撞上的鼻子,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人,明明是这样在意自己的。      胤祉在房内也是烦闷,自软禁家中后,或许更确切的说,是从胤禛府内回来后,他便一直处于这种烦躁当中。他知道自己这样,并不是因为镇日不得出而生出的躁动,而是因为……      其实胤祉早想明白了,自己会突然变得如此,究竟是因为什么。那个自己眼内心内的小孩儿,早就已经长大了,而且彼此之间产生了血缘亲情外,不该有的其他感情。      胤祉并不惧于承认自己的感情,只是或许从前每日都在一起,而且知道胤禛对他感情极深,他便没有刻意的注意过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注意,并不代表这种感情没有在暗处发酵。      及至胤祉发现了自己那浓厚的感情,却遭遇到这样的背叛,心内大起大落之下,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因此即便胤禛能够随意进出他的亲王府,他作为一个王爷,仍是行使了自己的权利,拒绝见胤禛的。即使遭遇了背叛伤害,但是一旦见到胤禛,胤祉知道,自己一定会觉得心软。      其实他也十分想念胤禛,他想听胤禛说话,但是,却又怕从胤禛口中听见他不想听的话。胤祉从前不知道,原来爱情这个东西,竟是这般磨人的。      想到前世唯一的一次情感经历,就只有相守仅十年的妻子了,而他对妻子的感情,很显见的,与现在并不相同。或许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始终温润着。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亲情更为恰当一些。      这样陌生的感情,强烈的背叛感,怎能叫胤祉接受得了。      这边虽然胤禛被关在了门外,但是他却也不气馁,若是胤祉真的丝毫不介意,态度仍跟从前相同的话,胤禛才真的是前景堪忧了呢。      胤祉本就不是一个激烈的人,因此即使有相对强烈的反应,也不会真的暴怒。这样的冷暴力,确实更加适合胤祉这样的人。现在的反应,大概是胤祉能够面对他做出的最为激烈的反应了。      如此甚好,胤禛心内大喜。      屏退看笑话的苏培盛和高全喜李德全几个,胤禛也不生气,轻轻推开了房门。进了内室,便见胤祉赌气般头面向墙壁歪着,听见声音大约猜出是他了,更是一声不出。      胤禛褪去鞋袜,直接躺进了胤祉里侧,面对着胤祉。胤祉躲无可躲,正要翻身背对着他,却被胤禛按住了。      装作不明所以一般,胤禛问道:“三哥最近怎么总是躲着胤禛?是不是胤禛哪里做错了,你要打要罚都好,就是别躲着我。”      胤祉力气不如胤禛大,被他按住,便挣扎不开了。无法,只得面对着他,眼睛却朝向胤禛身后道,“即使戴罪之身,怎敢躲着四阿哥呢?倒是四阿哥,屈尊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胤祉一说话,胤禛又乐了。听胤祉这话,分明就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胤禛禁不住将胤祉搂进怀中。      胤祉推了他几下,没推动,便任他抱着,心内说不出的酸涩。      胤禛见他不再挣扎,却也不说话,仿佛任命一般,微微叹了口气,道:“三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胤祉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声音。想问的太多,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欺骗他,为什么又来找他……      可是问了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再听见让自己难过的话,他又能怎么办?      “三哥?”搂紧怀里的人,胤禛催促般的又轻叫了一声。      胤祉怔了怔,“你要我问你什么呢?”      “三哥没什么想问我的么?不问我是不是真的骗了你?”      胤祉恨恨打了胤禛几下,打的胤禛都咳了出来,才又心疼了。给胤禛顺了顺气,止了咳,胤禛又笑嘻嘻的抱住胤祉,将头埋在胤祉肩窝,嗅了嗅胤祉身上的味道,煞有介事般的道:“果然几日没休息好,就是因为三哥没在身边的缘故。”      胤祉听他这样孩子般的言语,心脏又是一紧。胤禛接着道:“三哥难道不喜欢胤禛么,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将胤禛判了罪?”      胤禛略带着些沙哑的委屈,直接击至胤祉心上。胤祉顿了顿,想想才道:“那,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答我。若是再敢骗我,我再不理你了的。”      听了这话,胤禛知道之前的事,到底在胤祉心内留下了影子的,忙赌咒发誓,再不敢瞒胤祉什么了。      胤禛看他不像说假的,才道:“那日,那个叫隆科多的,说的话,你……”      胤禛等了一会儿,不见他问什么,便明白胤祉仍是不知从何处问起,遂道:“太子之事,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那时见你似乎是不记得了,便将错就错,不像让你陷入这等腌臜事儿里。      我确实设计陷害太子,可是并没想到竟会将你牵连进去。想你也该知道,太子一直对你抱着心思,竟在府内藏了个跟你长得极为相似的戏子。我一直怕皇阿玛发现了太子的心思,会选择牺牲了你。      太子本就行事荒唐,若是醉酒后,在弟弟大婚当日,在弟弟府上生出什么荒唐事来,想必皇阿玛定不会轻饶了他。若是皇阿玛在心内厌弃了他一些,日后这事捅了出来,想必皇阿玛未必愿意牺牲你,来保全太子名声的。”      见胤祉有了松动的迹象,胤禛继续道:“本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竟然被人钻了空子。”说到此处,胤禛声音都发狠了。      胤祉忙安抚般的抱了抱胤禛,“你别生气,我明白的。”      说完,又松开了胤祉,显见的,虽然心疼胤禛是一回事,但是却并没打算轻易原谅了他。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胤禛压下心内对太子的怨愤,笑着道:“三哥,我对你什么样儿,你自己还不清楚么。不说别的,单说在这床上,我什么时候跟你争过?若是只是骗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说到最后,腔调中都生出了几分委屈来。      胤祉想了想,倒确实也是如此。毕竟胤禛是个有大志向的,若是真的要欺骗利用他的话,根本不需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况且这几日胤祉冷静下来,也是明白他当时刚听到这两人谈话时,也只是只言片语,并不足以取信。      “三哥也知道的,我们的关系,我虽然不能大声宣扬,但是却也不曾刻意隐瞒的。咱们亲近之人,有哪个不明白的。我府内的幕僚们,虽然不十分明白,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那日的隆科多,算是我的舅舅。他一向认为我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才同你好的,所以说话间,难免就不好听。我又不能明确告诉他,我对你的感情,自然只好由着他误会去了。      三哥,你可莫要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事情挺多的,可能要回老家一趟。真的回去了,大概就会改为白天不定时更文了。了解一下就行啊,大家~~ ☆、第八十四章 坦白      胤祉听了胤禛的解释,本就已经松动的心,更加动摇了。      原本,他就是已有些模模糊糊的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误会了胤禛。只是,心中总觉得不甚畅快,所以就不想搭理胤禛。胤禛如此一番解释,胤祉却是更觉憋闷,说不好哪里不对劲儿。      见胤祉久久不语,胤禛不禁有些着急。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的三哥反倒一点表示都没有了呢?      胤禛有些焦急地扳过胤祉的头,让他面对自己。胤祉有些恍惚,心内一阵空落落,患得患失之感。      “三哥,你怎的不说话?你还在怪我么?我胤禛若是敢欺了瞒了三个,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听胤禛又赌咒发誓,胤祉忙用手捂住胤禛的嘴,“童言无忌,你怎的这般不知避讳。”      胤禛握住胤祉的手,笑道:“我都这般大了,哪里还是孩童呢。况且三哥你不信我,胤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胤祉嗔怪道:“别总是说什么死不死的,没的叫我心里听着难受。”      “是了是了,胤禛再不说这话了,只是三哥别不理我,好么?”      胤祉被他缠的无法,也只好应了下来。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到底终是无法一时半刻就原谅了胤禛的。胤禛所说之话,他也是明白的,却也不能完全相信。      情人之间的情话,本就真真假假,虽然知道胤禛不会真的将他置于危险当中,也相信胤禛不会刻意去利用他,但是太子之事,胤禛到底不会没动几分利用他的心思的。      只是动了心思和真的利用了到底不同,而且胤祉还是信任胤禛的,到底多年的感情,不会真的全是一场空的。      “那你日后,什么都别瞒着我了。”胤祉想了想,豁出去一般道:“胤禛,我有件事要说与你听,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也不想瞒你。你听了后,无论做出何种决定,三哥都不会怨你的。”      听胤祉说的严肃,胤禛也不禁正容。“三哥有何话尽管说便是,胤禛的心意,难道至今你还不明白么?”      胤祉定定的看了胤禛一会儿,胤禛也不躲闪,任他瞧着。      “前次,我去泉州,遇见一位高僧。那高僧给我批了命,他说我非此间之人,因有龙气相互,放活至今日。不过那护我之人,虽命格未变,但是却会因护我而折寿。”      “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三哥不必介意。”      胤祉搂过胤禛,含住胤禛双唇,狠狠吸允。胤禛环住胤祉的颈项,回应着胤祉难得的激动。      只是亲吻了一阵子,胤祉并没有继续。舔了舔胤禛被自己亲吻得泛红的双唇,胤祉道:“若是,那大师所言属实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僧人们总是喜欢说些玄而又玄的话,不过是为了添些声望罢了。”      胤祉俯身看着胤禛,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他所言属实!”      “三哥……”      “他说我,非此间之人,护我之人,会因我而折寿,他所说的,全部属实。”      胤祉坐直,严肃的看着胤祉,“三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我不过天地间一缕幽魂,如今投胎做了大清的三阿哥。我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那大师说我不是此间之人,我是信的。我唯一怕的,就是连累了你。”      胤祉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抚上胤禛的脸颊。胤禛微侧着脸,贴在胤祉微凉的手心上,笑道:“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是我的胤祉,即便遇佛遇魔又如何,大不了胤禛弑佛斩魔,总能护得了你的。”      “说的轻巧,若是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了,怎么护我?”胤祉轻笑。      “若是胤禛连自己都护不了了,也绝不会留三哥独自面对。大不了一起去了就是,碧落黄泉,总能寻得见一处相守之所的。”      听了胤禛的话,胤祉颇为感动。情话这种东西,不需说的太过直白,胤祉却懂,生若不能同寝,死便同穴,大抵胤禛根本没讲自己的来历当回事。“你日日礼佛,还这样说,就不怕佛祖怪罪?”      “礼佛不过修身养性罢了,况且也是为还愿,”摸到胤祉手腕处的一串佛珠,轻笑道,“三哥一向不信神佛,不是也带着这手串么?”      胤祉反握住胤禛的手,将胤禛拉靠在自己怀中,轻声道:“大师言我有龙气相互,我便知那人是你。你一向是有志向的,若是果真有哪里能够用得上我,只需言明便是,为了你,三哥也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听胤祉这话,似是仍疑心自己利用了他一般,胤禛不禁冷声道:“三哥何以还这般疑我?若胤禛果有此心,三哥都不知道被太子拆分入腹多久了。”      胤祉亲亲胤禛的头顶,笑道:“知你一向为我,三哥不过是怕你顾虑到我,反而使许多事失了先机罢了。想你也知道,这次我与皇阿玛不过做戏,皇阿玛将差事委派给你,想来必是十分信任于你的。三哥只一句话,大家都是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皇阿玛那边才好交代。”      胤禛点头道:“我有分寸,三哥不必挂心。你即被软禁在府内,反不会牵扯到这乌糟事儿中,倒是因祸得福。大阿哥和太子那里,必是不会涉及到他们本人的,不过那身后的势力,我观皇阿玛的意思,大约是想连根拔起的。”      “这倒是,毕竟皇阿玛正在盛年,太子与大阿哥公然结党营私,皇阿玛定然不喜。只是这次坏人都要你一个做了,委屈你了。”      胤禛将胤祉压在床上,“既然三哥知道委屈了胤禛,这么长时间,又不见我,合该补偿补偿胤禛的。”      胤祉听胤禛说话,颇为委屈的样子,笑着道:“之前是三哥的不是,现在给你赔礼了,弟弟莫要与哥哥生气才是。”      说着,压下胤禛的头,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之际,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停了下来,认真听了听,似乎是高全喜正在劝说着什么,间或有女子尖细的怒吼声。      两人不得已,只好整理好衣襟,召人进来询问。      李德全忙将侧福晋田氏吵着要见主子的事儿禀报了,胤祉无奈道:“将椅子摆在院子里,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李德全领了命出去,胤祉对胤禛道:“这田氏又来了,如此三番五次,郭达理倒是好家教。”      胤禛问了情况,原来那田氏自认为是皇帝亲指的侧福晋,所以一向眼高于顶。自伊尔根觉罗氏因有孕被扶为侧福晋,与她平起平坐后,便一直找茬,搅得府内鸡犬不宁。      董鄂氏倒是想管,只是一方面弘晴还小,她分不得身,一方面这田氏并不去闹她,而是时不时的闹腾伊尔根觉罗氏去,也没出什么大事,董鄂氏倒也不好出面。毕竟是亲王府内的侧福晋,总不好给她没脸。      那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个不争的,这般容忍,倒是叫那田氏更为得寸进尺。加上胤祉一向不太理会内院之事,田氏颇有些张狂起来。自胤祉被软禁后,她便更是目中无人,完全不懂得即便阿哥被软禁了,却仍是大清的阿哥,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姬妾能够惹得起的。      这几日总是寻着机会来闹腾胤祉,因胤祉自己也是为情所苦,所以也不爱搭理她。她竟是愈发跋扈起来,现在竟闹到胤祉的主院这边了,看来不治治是不行了。      看胤禛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胤祉只好道:“你倒是好,弟妹是个厉害的,内院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哪里像我这儿,整日间闹哄哄的。”      胤禛挑眉道:“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你宠爱了一个妾室,让人家有了身子,扶为侧福晋,这个田氏才会这般无理取闹的啊?”      胤祉失笑,之前一直是他在生胤禛的气,所以胤禛并没提这茬。如今看来,倒不是忘了,而是等着有机会刺儿他呢。摇摇头,“是了是了,都是我的错儿,哥哥给这厢给弟弟赔礼了。”      胤禛见他嬉笑的模样,挑着眉梢,拿乔道:“罢了罢了,这次先原谅了你,只是以后不许再亲近其他的女人了。”      胤祉摇头苦笑,这个人,还是这般小心眼。      李德全这边摆好了椅子,请两位主子移步院中。两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哟,三哥,你这里还真是热闹啊,这红红绿绿的,要唱堂会不成?”      胤禛状似调侃胤祉,却是将这田氏和她带来的几个丫头比作了下作的戏子,田氏登时恼羞成怒。正要开口训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被她身边的一个面容姣好的丫头拉住。那丫头在田氏耳边轻吐两个字‘四爷’,田氏才看出来,那说话之人,正是大清的四阿哥,如今风头正盛的胤禛。      侧福晋不过是主子的妾罢了,自是不比阿哥身份尊贵的,当下田氏便赔笑道:“竟是四弟,倒是妾身唐突了,还望四弟切莫见怪。”说着,只福了福身子见了礼。      胤祉一边看着好笑,这田氏不过一个妾,也敢叫胤禛四弟,而且还未行大礼,看来老四可是轻饶她不了了。      果然,胤禛冷笑道:“三哥,我竟不知我那雪莹嫂子变了这副模样了,看来女子果真是善变啊。”      胤祉压下笑意,轻咳了两声,道:“四弟误会了,你三嫂带弘晴呢,并未在这儿。这位是三哥新近纳的侧福晋,名田氏,大约你未见过,所以不识得。”      胤禛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就是直接抬进府里的那个田氏啊,三哥不早说,你这连个宴席都未摆的,弟弟哪里见过她了。”      田氏脸上的颜色,可谓是五彩缤纷了。侧福晋入府,自有一番典礼的。只是她入府那时,正好三阿哥人在南边儿,所以只是一顶小轿抬进了府,却是连宴席都未曾摆过的。      那个侧福晋入府,有她这般寒酸了,况且是嫁了个无能的阿哥,怎叫田氏甘心。如今四阿哥句句话直刺她心,田氏不禁怒气翻涌。若胤禛不是最近正得宠的阿哥,田氏怕是早已反唇相讥了。      见田氏硬生生忍了下来,胤禛继续道:“不过,你既是三哥的妾室,该是在进府之前就有嬷嬷教过礼仪的吧?”      田氏心内怒潮翻涌,面上却是笑道:“正是,皇阿玛‘亲自’派了教习嬷嬷教怡香规矩礼仪。”田氏特意强调了‘亲自’二字,自是想要提高自己的身价的。      胤禛却仿若未闻一般问道:“你学的如何啊?”      说起这个,田氏颇为自得,“自是最好的,嬷嬷夸妾身聪明伶俐,教养极好。”      “哦,竟是如此。”随即沉声道,“既是学的极好的,怎的不知道见了本宫该行何等礼仪么?”      田氏闻言一惊,她身后之人忙拉着她跪倒在地,代吓得有些发懵的田氏道:“主子恕罪,侧福晋只是一时见了主子有些激动,遂忘了该有的礼仪,还望主子大人大量,饶了侧福晋这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木有人理我了~~~大家都干嘛去了呢? ☆、第八十五章 震慑      这皇室内院,原本就是极易生事的,因此规矩也是极多的。      拿胤祉两人来说,胤禛见了胤祉的福晋董鄂氏,是不必行礼的,反而是董鄂氏,合该给身上有爵位的胤禛行礼。不过这礼胤禛却也不敢受的,毕竟是自己的三嫂。因此两人见了,福晋只需福身见礼,胤禛拱手还礼便是了。      如胤祉的侧福晋姬妾一类,见了胤禛,是需要行躬身礼,甚至屈膝礼的。毕竟都是妾室么,若是十分得胤祉宠爱的,那么见了胤禛福个身见个礼,也是无妨的。      现下胤禛明白是在找茬,自然在这田氏的行为礼仪方面挑错儿了。这田氏自认为是康熙亲自赐的婚,便觉高人一等了,连堂堂阿哥都不放在眼中,留之何用。      “你这丫头倒是个明白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跟了侧福晋的?”      那丫头低头回道:“奴婢惜霜,打小跟着侧福晋的。”      胤禛笑着上前一步,捏住那丫头的下巴,“倒是生的好相貌,这般忠心护主,怕是等不及要爬上爷的床了吧?”      那惜霜忙跪倒在地,狠命磕着头惊恐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胤禛冷笑道:“有这样的主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看你这穿戴,可是快比得上你家主子了,竟是比福晋还要鲜亮几分,看来这亲王府内院可是一点儿规矩也无了。”      那惜霜忙又叩首求饶。胤禛又对胤祉道:“三哥,我看着丫头长得不错,也是个伶俐的,不如给了我,正好你弟妹最近有了身子,缺个伶俐的看顾着。如何?”      胤祉本在一旁看热闹,见胤禛问到自己,忙道:“这要看侧福晋的意思了,毕竟是她带来的人,我也不好处置不是?”      胤禛闻言冲着胤祉诡异一笑,胤祉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怎的?三哥还不舍得不成?难道真的打算也纳了这小贱人?”      胤祉擦去额上的汗,笑道:“岂会,四弟既然喜欢,带走便是。我再给侧福晋安排几个好的就是。”果然又要吃醋。      胤禛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那边田氏一听,这四阿哥竟要把自己最得力的心腹丫头要走,忙道:“四爷,这丫头笨得很,不若妾身给您挑两个伶俐又有经验的送去,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本宫同王爷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田氏被胤禛一瞪,便再不敢有言语了。时至今日,她方有些明了,天家,究竟是与其他人家不同的。以往她骄横了些,如今却是真真得了报应。只是可怜了她的丫头,竟被这冷心冷面的四阿哥要走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想到此处,田氏便再不敢说话了。一旁的惜霜,原本确实是大着自家福晋得宠了,她也能跟着被主子看上的心思的。如今被四阿哥要去,又显见的不是看上了自己,不禁也悲哀自己命苦。      侧福晋一干人等,竟是连求情也不敢了,只老老实实的跪着。这边胤祉两人坐在椅子上,倒是自在。吩咐了高全喜去请了福晋和大阿哥过来,两兄弟便在一起继续说话。      一会儿工夫,福晋董鄂氏便过来了。见着跪了满院子的人,为首之人,正是那侧福晋田氏,再看坐着的,除了自家爷,还有一位久未见到的四阿哥,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是四爷帮着自家爷好好管教了一下内院吧,看着田氏跪伏在地上的鹌鹑样子,董鄂氏不禁觉得好笑。      胤禛见董鄂氏来了,起身拱手道:“三嫂,许久未见了。胤禛又来叨扰了。”      董鄂氏笑着福身,“四弟说笑了,咱们家爷一直盼着您来呢。”说着又吩咐嬷嬷抱了弘晴来,让弘晴叫人。      弘晴说话晚,如今已经一岁半了,却是不大会说话的。董鄂氏心内焦急,胤祉却道无妨,毕竟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有早慧的,也有大器晚成的。      弘晴对胤禛已是没什么印象了,胤禛上次见弘晴,还是在弘晴出生后不久,同大家一起来道贺时见到的,      那嬷嬷贴在弘晴耳边,让他喊‘四叔’。弘晴歪头看了看胤禛,又瞧了瞧自己的阿玛,见阿玛含笑看着他,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素嘟”。      虽然发音不标准,到底还是很给了面子的,胤祉大笑着抱过弘晴,狠狠的对着脸蛋儿亲了一口,笑道:“乖儿子,晚上跟阿玛一起睡好吧?”      弘晴听胤祉如此说,才笑着搂住胤祉的脖子,一连叫了几声阿玛。一旁的胤禛脸都黑了,这个家伙,难道晚上想要抛弃自己哄儿子不成?      董鄂氏睥了地上的田氏一眼,见她已是将手中的帕子,狠狠按在了泥土中,心内不禁嗤笑一声。“爷,四弟许久未来,想来今晚必是要留宿的。弘晴今晚还是由我来带,明日再给您抱过来吧。”      胤祉偷瞧了胤禛一眼,国见他面色低沉,暗恼自己怎的就忽略了他,忙顺着董鄂氏的话头道:“福晋所言极是,倒是我没将四弟当外人,忽略了他。今晚胤禛留下用膳,劳烦福晋洗手作羹汤了。”      董鄂氏笑着退下,留下弘晴陪着胤祉和胤禛。几人都没理会跪在地上的田氏,自顾自的逗着弘晴玩儿。      田氏本已知日后再争宠,恐也是无望了,心内暗叹自己时运不济。自己最为贴心的丫头惜霜由被四阿哥要走,日后再无个衷心的在自己身边,便熄了心思,老老实实的跪着。      及至董鄂氏抱着大阿哥来,四阿哥那一副做派,分明就是眼她来了,心内又生出一股子怨恨来。暗道自己无论容貌能力比之董鄂氏不知强上几倍,只是阿玛官位比鹏春低些罢了,凭什么就要被她一辈子踩在脚底下。      加之那弘晴明明是个面上有缺的,却仍得了三阿哥百般宠爱,心内怨尤更甚。狠狠掐了自己记下,仍是无法纾解。再抬眼看那两位阿哥并一个小娃娃,田氏冷冷一笑,突地拔下头上插着的发钗,猛地向前冲去。      府内侍卫离得虽不远,但是田氏突然发难,倒是让他们俱是一愣。高全喜几人随着田氏的动作大叫一声,扑将过来,却是来不及了。      眼见着田氏的发钗就要刺在弘晴身上,胤祉惊得无法动弹,眼见着发钗落下,却见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正正挡住了发钗。      一声闷闷的入肉之声,胤祉恍然觉悟,抬脚狠狠一踹,将那田氏硬生生踢出了两米外。一手抱着弘晴,一手托着胤禛插着发钗的胳膊,慌忙的大叫着请太医。      侍卫扣下田氏及其一干仆从,李德全赶忙跑去叫府内康熙赐下的太医过来。一边有些吓得傻掉的嬷嬷,也反应过来,自胤祉手中接下大阿哥,胤祉才腾出手来抱紧胤禛。      胤祉已是恢复了过来,到底只是伤了手臂,而且田氏虽然是发了狠力的,不过却也毕竟只是普通女子,养尊处优的,所以刺得并不深。倒是这一刺,若是刺在了弘晴身上,怕是就要命了。      有些后怕的胤祉,与其说是抱着胤禛安慰胤禛,倒不如说是在胤禛身边找些勇气。      虽然手臂痛极,胤禛却仍是回抱住了胤祉,拍抚着他的后背,无言安慰。将胤禛安置在自己的卧室内,撕开被血染红了的衣服袖子,胤祉心内大痛。      那发钗虽刺的不深,但是却也深入肉中三寸多。而且血流的极多,不一会儿功夫,已将整个被面染红了。      胤祉不敢动手去拔发钗,怕一旦拔出,会止不住血,只好等着太医前来。太医几乎是被李德全半拖半拉着带过来的,毕竟年龄有些大了,腿脚不甚灵便。不过听说受伤的是在三阿哥府上做客的四阿哥,难免提心吊胆。      不管是因为何事,四阿哥在三阿哥府上受伤,却是事实。如此,三阿哥难免要受到牵连的。本就已经被软禁了,若是再摊上这么个罪名,这可怜的三阿哥,不知道还会遭什么罪呢。      因此那太医也不敢耽搁,忙净了手,开始为胤禛诊治。胤祉至始至终都握着胤禛的手,那老太医虽有些奇怪,却也不敢探寻,只认真诊治。      拔下了发钗,清洗了伤口,又上了止血药。血渐渐止住,又擦掉手臂上的血痕,老太医才包扎起来。包好后,又嘱咐了一番不能碰水,不要吃酱油一类的东西,开了补血的方子,才被李全德送了出去。      苏培盛拿了方子,由高全喜带着下去配药熬药,李德全着人换了被褥,清理一番,也懂事的出去了。室内只剩胤祉胤禛两人,弘晴也被送去了董鄂氏那里。      “三哥,比别担心,只是疼些,并无大碍的。”胤祉仍是紧紧抓着胤禛,胤禛因失血过多,唇色有些发白,却仍安慰着胤祉。      胤祉将脸贴在胤禛的手心上,“谢谢你救了弘晴。”      胤禛哼了一声,就要抽手,无奈动了伤口,立刻闷哼一声。      “谁要你来道谢。”      胤祉心疼擦去胤禛因疼痛,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是了是了,弘晴是你的侄子,你不救他救谁。日后一定要告诉这小子,他的小命是他四叔救的。”      胤禛这才缓和了面色,低声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胤祉听他叹气,忙追问。      胤禛耳尖泛红,“本来还想今晚与你好生温存的,如今却受了伤,难道不可惜么?”      胤祉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惦记着这事呢。“不可惜不可惜,我又没受伤,咱们晚上可以继续。”      “你这家伙,连伤者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胤禛咬牙道。      “我是只有你这个伤者一辈子都不想放过,其他人于我何干?”      猛然听得胤祉说出这样直白的情话,胤禛不禁有些陶陶然。旖旎的气氛不久便被打破了,董鄂氏那边听说了胤禛在自己府内受伤之事,前来探望。胤祉自然不会不让她看,董鄂氏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更是将晚宴直接摆在了胤祉房内,知道这两个兄弟必然不会喜欢有外人在场的,所以摆了菜,便暧昧的笑着离开了。      胤禛甚觉奇怪,胤祉却只觉无奈。这福晋自察觉出自己与胤禛之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很乐见其成一般。      说起来,倒也不是董鄂氏多么大度,主要是她本就不是个爱争的。只是后来有了弘晴,这方面的意识才觉醒了。不过见胤祉对院内的女人似乎不很上心,才又放下了心。      及至发现自家爷原来是有龙阳之好的,便也更放下了心,如此一来,想必自己与弘晴在府内的地位,更是无法被动摇了。因此也便十分贴心,贴心得胤祉甚觉无奈。      那边田氏直接被康熙下旨送去了别庄,进了别庄的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的。田氏身边的丫头惜霜,自然也随主子去了,康熙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身边的丫头,留在自己的四儿身边的。      田氏自那日后,便有些疯疯癫癫的了,对于住在哪里根本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那惜霜又确实是个忠心护主的,虽然田氏疯了,但她仍是认真看顾着,没有丝毫的怠慢。      胤祉对于这个女子,倒是还有几分好印象的。毕竟这女子,虽然心大了些,倒也没什么坏心。况且又是个衷心的,胤祉也便没难为她。      倒是后来这女子与别院里一个小厮好上了,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那被胤禛从太子宫中带出来的,与胤祉有几分相似的伶人。      说起来,那惜霜确实对三阿哥有几分心思的,也是真的喜欢。后来与那小厮识得后,渐渐的便移了情。这两人相好后,胤祉便给了银子放了两人归去,倒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坐车回家,怕是难以更新,所以今晚再来一发,算是补明天的~~~ ☆、第八十六章 耍赖      胤禛只是伤了手臂,倒也不算大伤,只是阿哥受伤终究不一样。原本这事是该瞒着康熙的,只是三阿哥直接叫了太医来,康熙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的。      亲王府内,众奴才们担惊受怕了几日,却未见有什么惩处的旨意下来,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胤祉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更多的,还是担心胤禛的身体。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当初自己腿瘫时,胤禛的心情了。看来以后要十万分的小心的,这种心疼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胤禛只是当时有些失血过多,所以身子弱了些。养了两天,便跟没事人似的。若不是受伤缠着绷带,不能大幅度摆动,其他均无影响。      胤禛被康熙叫去问话,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什么,康熙并未追究诚亲王府的过失,对于胤祉将田氏直接送去了别院,也未作改动。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人,倒是没了兴致。毕竟若是真的追究起来,三阿哥起码要得个治家不严之罪,或者被指为幕后黑手,也不无可能。      只是这事在四阿哥的沉默,和康熙的放任中,竟是不了了之了,倒让人再次探究起,这三阿哥究竟是失了宠,还是只是暂时的雪藏?      不论外界有多少的疑虑,胤祉在府内却是丝毫未受了影响的。高全喜给胤祉奉茶时,不禁感叹,自家这主子,实在不是像外人想的那般软弱的。      就说那田氏,能惹出今日大祸,岂不是自家主子可以纵容的结果?否则,她一个小小的侧福晋,单凭自己这个二品的太监,都能压得死死的,何况是自己的主子,万岁爷阿哥中唯一的亲王。      读书多到底是极有好处的,主子不就是效仿了什么《左传》中,郑庄公刻意放纵自己的弟弟段,最后段竟至造反,而未庄公所灭的故事,对付了这个一向飞扬跋扈骄横霸道的侧福晋么。      高全喜不禁感叹,恐怕那田氏至今还不明白,究竟为何会至今天这般局面的吧?如此想着,高全喜竟是更加尊重胤祉了,一直觉得自家主子是个聪明的,只是性子太过柔软,生怕他被人欺负了去。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胤禛在胤祉府内歇了两日,便继续审理之前的案子。被关押之人,已是招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为首的两个,似乎是认定胤禛不会定罪,因此紧咬牙,未松口。      胤禛也不骄躁,只先派人去康熙那里请了旨,抄家。      并未定罪,却先抄家,胤禛也是够大胆的了,而这折子,康熙竟然也御笔亲批了,一时之间,朝中有些关联,却尚未出事的,不禁人人自危起来。      胤禛亲自盯着抄家之事,在这两人府内,抄出大量明器珠宝,金银更是不计其数。胤禛统计后上报,每人竟都有数以千百万两的黄金和无法计量价值的字画古玩藏于府内。      康熙看了折子后大怒,刻令胤禛将这抄家的明细分别拿给索额图和明珠看,让他们好生招来,每笔钱的出处。      两人看了自家抄家所获之物的详细列表,又有胤禛带来的当初余国柱贿赂胤祉与陈廷敬的整盒子的银票,和那齐查尔的小妾作证,才终是跪地求饶。      不过胤禛到底未问出太多的,不是那两人不肯说,只是他与康熙都明白,若是那两个真的全部招认,恐怕会动摇了国基。因此只办了小部分贪污数目巨大的蛀虫,其余人等留待后效。      明珠索额图两个,却是直接被判了流放,全数家产充公。康熙倒也未做的太绝,毕竟这两人同当朝的太子和大阿哥关系紧密,因此并未祸及子孙。      即便如此,这两家,却是一时半刻,再起不来的了。后宫中的惠妃倒是未受到太大的牵连的,毕竟那是个聪明的,知道后妃不该与内臣有何牵连的,倒是懂得明哲保身。      大阿哥和太子都狠狠栽了个跟头,倒是让胤禛好好报了欺辱胤禛之仇的。不过,胤禛心内总是觉得,还不够,还不够,终有一天,他要将这两人挫骨扬灰!      揪出了若干党羽,打击了大阿哥和太子的气焰后,康熙也未深究,这案子便就此过去了。太子仍旧是太子,大阿哥却是被软禁了起来,毕竟魇镇太子,他大阿哥可是有参与的。      不过,大阿哥可就没有胤祉这般好的待遇了。虽然面上看来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大阿哥那边,却是被严密监视着的,康熙对他,终是不太放心了。      此事完结后,胤禛算是彻底被太子恨上了。之前太子一直将胤禛归于自己一方,岂料这胤禛是个心硬如铁的,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情面,将自己母族也给铲了,让自己失了这般大的一个助力。      太子原本想要找机会让胤禛进宫,自己再好生敲打他一番的,毕竟若是连胤禛这个支持都失掉的话,恐怕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过,太子终是没得到这个机会的。此事一结,康熙便下了旨,胤禛因身体缘故,需要好好休息,特许了几日假,不许旁人打搅。      朝臣不知康熙之意,究竟是真的关心四阿哥身体,还是想要打压四阿哥近来的气势,因此也只作壁上观。反正皇帝下旨不许人打搅,便也没人敢到胤禛府上借机会献殷勤或是打探消息。      胤禛倒是无所谓,既然给了假,自然要好生歇着的。不过,康熙的旨意只说不许旁人打搅他,倒是没说他不可以去打搅旁人的,因此,胤禛便又开始没事就往胤祉府上跑了。      不过,胤禛倒也不好跑得太勤,更是不敢留宿,毕竟这样的时候,还是不要做得太惹眼才是。免得让他们那皇阿玛上了心,发现个蛛丝马迹,可就不妙了。      两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只在书房见面。反正关起门来,该如何亲昵还如何亲昵,打开门,仍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便是了。      这两人打小便比其他兄弟亲厚,康熙见两人也只是正常往来,与往常并无不同,因此并不大关心。况且胤祉是个什么样儿的,他自是清楚的,他两个在一处,也就能谈谈诗话罢了,若说预谋什么,怕是不太现实。      胤禛也的确时不时的拿些字画过去,有名家之作,亦有无名文人之作,两人一同评头论足,倒是不负胤祉‘温雅公子’之称的。      只是关起门来,究竟谈了多少书画,倒是只有这两人最是清楚。      “三哥,这样,好累……”      胤禛侧身歪在书房的软榻上,媚/眼如丝,一只脚被胤祉握在手中,高高举起。胤祉一只腿插/在胤禛大开的两/腿之间,不断耸/动,带动着胤禛也会一颠一颠的。      这种姿势,是极耗费体力的。只是软榻只是临时休息用的,并不太大,容不得两人尽情施为,只好委屈自己,用了这样的姿势。      胤祉抬身吻住胤禛红/润的双唇,哑声道:“再过一会儿就好……”      胤禛一直手臂支撑着身子,另一只则挽上胤祉的脖子,索/求着胤祉的吻。两人上身紧合,唇/舌相缠,□却也不停,仍是不断抽/送,噗啪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亲热完,也不好叫人抬水来,胤祉便拿了丝帕,为胤禛仔细擦了,免得胤禛会觉得不舒服。胤禛任他善后,懒懒的歪着,道:“三哥,你这书房的软榻都被虫蛀了,该换新的了。”      胤祉点头笑道:“哪里是被虫蛀了,分明是被猫抓的。看来小猫也觉得这床小了,是时候换个大床了。否则下次小猫不上床,我可要烦恼了。”      胤禛听他调笑自己,抬脚就要踹,却牵动了身后的嫩/处,不禁哎哟一声,倒了下去。胤祉忙敛起笑,抱过胤禛焦急询问怎么样了。      胤禛看他模样好笑,方也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么,还来问我怎么了?”      胤祉见他无事,方才放下了心,捏捏胤禛圆/润光滑的翘/臀,“倒是我的不是了,让哥哥给你上药吧,可好?”      “哼,你做的好事,自然你来上药,难道还要我自己动手不成?”      胤祉笑着让胤祉趴下,拍了两下胤禛的臀部,引出两声惊呼,才满意了。拿了上好的伤药,消肿止痛的,剜了些在手指上,掰开那两瓣白/嫩,探了进去。      凉意袭来,肿/胀感渐消,胤禛才满意的呼了口气。      上好了药,未胤禛整理好衣襟,胤祉才又道:“老五老七还有十三十四想来我这处看我,已经跟皇阿玛讨了旨意,明日便过来,大约会宿一晚,你明日也来罢?”      提到十四,胤禛眼内一黯,“不了,明日复职,怕是太子会召见,皇阿玛也定有事吩咐,恐脱不开身。你们且自玩着,有需要的,叫人来我府上,我着人去采买便是。”      明白胤禛其实是不想见胤祯,胤祉无奈道:“德额娘心思偏激,你也别介意。那老十四却是个好的,也想要亲近你,你且给他些机会吧。”      胤禛心内酸涩,岂是他不给十四机会,而是他们那额娘,根本一点机会也没给他留下。对德妃,胤禛真的觉得心死了。      胤祉不知,之前胤禛接了十三十四出来玩儿,不知怎的,胤祯回去之后便肚子疼。德妃直接叫了胤禛进宫,句句言言,皆指胤禛暗害幼弟。甚至闹到了康熙那里,让康熙斩杀了他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好在康熙是位明君,当即叫了诊治了胤祯,却一直被德妃忽略的太医询问详情。那太医这才哆哆嗦嗦的言明,是十四阿哥吃多了,所以腹内胀痛,饿上半天便好了。      十四不常出宫,难免贪嘴些,吃起小吃来便不知节制。胤禛带十三惯了,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也没在意,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既是无甚大事的,散了也便散了,只是那德妃竟然又指胤禛心思不纯,故意忽略幼弟,才导致了胤祯生病。胤禛已是无言以对,康熙只得罚了胤禛在佛堂跪了一夜赎罪。      既如此,胤禛哪里还会再接近胤祯。若是胤祯再有个好歹,怕是不用别人,他那亲娘,直接就能用刀剑砍杀了他这逆子了吧!      无奈苦笑,仍是谢绝了胤祉的邀约。胤祉虽不明所以,到底还是能看出胤禛心情的瞬间低落的,也不好再勉强,只嘱咐他注意身体一类。      亲了亲胤祉,胤禛心情恢复了不少,“恐他们明日来,又是一番闹腾,你今日早些歇息,我便先回了。”      胤祉也道他明日要上朝,也当好好休息才是。温言细语几句,才依依不舍的将胤禛送走。      待胤禛离开后,胤祉便叫了高全喜打听一下宫内德妃那里,可发生了什么与四阿哥有关之事不提。    ☆、第八十七章 解禁      第二日一早,几个小的,便乘着马车过来了。胤祉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般早,好在昨日已做了准备的。      胤祉不能出府,无法陪他们出去走走,几人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只是想来探望三哥,怕三哥受了委屈。      胤祺如今已是出宫了的,但是仍与他们一起来的,怕三哥府内的奴才会欺主,所以特意拉了一大车的东西,给胤祉送来,倒叫胤祉哭笑不得。      虽是多余之举,但是胤祉仍是感动于他的关心。胤祉也明白,他们并不知道康熙对他很是照顾的,虽然名义上是软禁,只是除了不能出府,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任何变动的。不过就是偶尔想要吃些什么了,不能及时买到罢了。      胤祺大约是觉得胤祉身体不好,所以一车东西,倒是有半车都是药材。连那驻于胤祉府内的太医,都不禁大呼,莫不是五阿哥将家里药方中的好药材全数搬来了,倒是叫胤祺十分不好意思。      胤佑今年也将出府,已经指了福晋,八月末,就要成亲了。胤祉倒是不禁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来,颇有几分不舍。      胤祥和胤祯这几年愈发的出息了,两人于文的一面不行,倒是舞刀弄枪,都颇有几分架势在的。胤祉好好回忆了一下,胤祥是雍正未来的走右手,自是能文能武的,这胤祯倒是在康熙晚年时,就博得了个‘大将军王’的称谓,看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胤祯应该是八阿哥那边的人,现在却与胤祥极为要好,胤祉倒是乐见如此的。若不是德妃……胤祯定会是胤禛的一大助力的,看来自己仍是不能放任,还是需将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处理好。      只是有德妃在,此事倒是颇为难办的。胤祉一向对女子的心理猜不透,因此只好想着,待有机会进宫,与自己那小额娘荣妃讨论讨论,听听她的意见才是。      想到荣妃,胤祉倒是觉得有几分想念了。要说这荣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宫妃,自己的儿子被软禁了,硬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连那忙忙在胤褆魇镇太子一事中将自己摘了个干净的惠妃,在闻知自己的儿子被软禁后,都不禁大哭一场呢。      若不是极为肯定自己这小额娘是极爱自己这个儿子的,胤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荣妃亲生的了。      胤祉初还怕自己那小额娘是强自忍着的,后来听如蝶一说,倒是真的看得极开的,胤祉才放了心。后来才知道,她这小额娘竟是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会生出挑拨兄弟亲情的心思的,便也就不担心了。      人有旦夕祸福,尤其是生在天家,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儿,定是有原因的。既如此,她更便觉得,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府内不容许任意出入,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孙子了,只是无法得见。而且朝上正是多事之秋,她也不好去求康熙的旨,便也只好忍着。      胤禛再次上朝,朝臣并没看出康熙有想要压他风头的趋势,倒果真是体恤四阿哥辛苦,才给的假。一时之间,朝中上下,都觉自己看出了风向。      不过胤禛倒是对登门拜访之人,全数谢绝了,每日仍是按时上下朝,在户部认真办公,偶尔去一趟诚亲王府,其余时候,只是躲在府内。朝臣那点子起伏的小心思,在胤禛如此作为下,便也渐渐打消了。      胤禛这边低调行事,却有一方,甚是高调。八阿哥胤禩,之前被康熙委派赈灾,在江南士林中,颇博得了个贤王之称。这次大阿哥倒台,倒是没有牵连到他,反是大阿哥暗中的部分助力,尽数被他所拢了。      相比之胤禛的低调,这位就张扬一些了。其实说起来,胤禩也不算张扬,只是与胤禛相比,就有几分耐人寻味在里头了。      对于他们这些阿哥来说,名声是极为重要的,大阿哥胤褆,因为经常征战在外,因此人称‘战神’。胤禛办公一向秉公无私,因此被官员私下唤为‘冷王’,现在又有了胤禩这个‘贤王’,皇家倒是热闹了。      其实这些名号倒有几分虚应,不过是皇家子弟,本就招人注目,若是有些个功绩或瑕疵,立刻便会被无限放大。因此,这些虚名背后,究竟有几分是真,确实有待考量。      胤禩一向是个温和有礼的,因此对于官员的拜访并不拒绝,一时之间,胤禩所在的吏部,竟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这些人中,有的是起了结交之意,有的却只是单纯的凑凑热闹罢了。      无论对什么人,无论官职大小,胤禩都是一律躬亲有礼相待,倒是不负‘贤王’雅号。不仅如此,胤禩还经常出宫,奔走于上京赴考的举子之中,颇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意味。      胤祉虽不大理别人的事,倒是也对胤禩近来的举动有所耳闻。胤禛来他府上时,颇为担心的同胤禛说了。毕竟在历史上,胤禩可是胤禛的劲敌啊,他现在如此拉拢人心,对胤禛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倒是胤禛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的作为,连你都看在眼内,难道咱们那皇阿玛就没有听说过么,咱们且看着就是了。”      胤祉仍是有些不放心,胤禛笑道:“三哥不记得从前告诫过我的话么,咱们的皇阿玛可是明君,年富力强,咱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其他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胤祉想想,倒是如此,雍正不就是因为能忍,所以走到了最后。那一向得宠的太子,倒是忍不下去了,所以弄得个两度被废,最后也无缘帝位么。倒是他糊涂了。      想通想透了,便也释怀。书房早已换了张宽大的软榻,两人自是又一番温存小意。待云收雨霁,候在门外的高全喜才来求见。原来是一直在别院里的田氏的丫头名惜霜的,跟庄子里的小子好上了,高全喜来禀了胤祉,问问意思。      田氏已是有些疯癫,不能做主惜霜之事,董鄂氏不好擅自做主,这才会问到胤祉这里。胤祉问道:“那丫头相中的是什么样的人,是你带的么?”      高全喜带的,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这样的人,将惜霜给了他,留两个继续在庄子里便是了。      “这……”高全喜颇有几分忧郁,看了看四阿哥,想了想道:“这奴才是四爷当初送进来的,一直做些粗活,性子倒是本分,只是总是蒙着脸,说是四爷吩咐的,奴才们倒是不大了解他的。这事,四爷看……”      知道胤祉与胤禛的关系,高全喜便直接去问胤禛。      “是我领过去的?说说,我怎的不记得这人了?”      高全喜为难的看了胤祉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方道:“时间长了,想四爷是忘记了。那人相貌,与主子相似。”      胤禛一听,便明白高全喜说的是哪个了,倒是胤祉一头雾水。“与我相似,怎的我没听说过,胤禛,这事怎么回事啊?你可说过再不瞒我的,别又想糊弄过去。”      胤禛无奈,只好道:“从前被太子养在宫里的,被皇阿玛察觉了,暗示我将人处理掉。他与你形似,神也似,我没舍得,怕放在自己别院里被你误会倒不好了,所以直接丢在你的别院里的,这茬我早就忘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一出。”      胤祉听他解释的不似作假,便也只道了声可怜,又问那人的身世。      “那人乃是个戏子,平日里都是浓妆上戏的,因此倒是没人发现与你相像。哪知道太子看了一眼,便看了出来,才偷偷将人带进了宫。我查过了,这小戏子乃是个孤儿,班主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没上过几次戏,便被太子买去了。”      胤祉听后,方道:“真是可怜见的,既然如此,那就准了这事吧。也别在庄子里了,叫下人看见了反而不好,也不能一辈子蒙着脸过活啊。高全喜,你再派个伶俐的去照顾着田氏,给那小戏子上了籍,再给些银子,叫他与那惜霜远远的离了京城吧。他这模样,在京城总是个祸害。”      高全喜领命出去,胤祉才对胤禛道:“我这样处理了‘你’的人,你不会介意吧?”      胤禛挑眉笑道:“介不介意你都已经处理了,再说,那个哪里就是‘我’的人了!三哥莫非吃醋了不成?”      胤祉睥他一眼,也不说话。胤禛走过来,半边身子都倚在胤祉身上,“若真的是我的人,三哥吃醋我可是极高兴的。不过,这样的黑锅,我却是不肯背的。”      胤祉听他故作委屈,方着点点胤禛的额头,笑道:“你啊,你啊……”      两人正在说笑,就听前方来报,有圣旨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大不解这时候下旨是何意。站起身来,彼此整理好衣服,方一同去往前厅接旨。      来传旨的却是个熟人,那人见两人一同过来,笑着打千儿道:“三爷吉祥,四爷吉祥,原来四爷也在,倒是省了奴才功夫了。”      胤禛道:“可是皇阿玛也给我下了旨么,这倒是巧了。今儿借着三哥的地方接旨了。”      胤祉笑道:“好说好说。”      一时香案摆好,两人方跪下接旨。梁九功打开其中一个锦盒,展开圣旨高声念了起来。这张旨意是给胤祉的,大意就是这段时日,三阿哥表现不错,也认真悔过了,所以如今解了之前的软禁,扔回礼部办事。      胤祉领旨谢了恩,梁九功又念了胤禛的。胤禛的倒是封赏的折子,因胤禛办差得力,不徇私情,特赐了金银器皿,锦布珠玉。又提了胤禛为亲王,特赐亲王封赏。      胤禛谢了恩,两人站起,高全喜与苏培盛俱拿了荷包给梁九功,梁九功也不客气,那荷包轻飘飘的,看来内里所含不少。      胤禛如今已是亲王,与胤祉地位等同,梁九功自是更加高看他的了。若是不赶时间,倒是可以好生搞好关系的,只是这边还有其他旨意要传,便也不好多耽搁了。      梁九功笑着道:“两位王爷先忙,奴才这边还有两封圣旨要传,便不在这儿扰了两位王爷了。大阿哥虽然软禁了,奴才却也不敢耽搁的,况且还有八阿哥的贝勒折子在,奴才也得赶紧传达才是。”      梁九功说完,同两位阿哥跪了安,高全喜苏培盛忙送他出去。      这梁九功倒是个精乖的,不用胤禛询问,自己便将胤禛想知道之事全部倒了出来,也算是给胤禛卖好儿了。      胤禛却并不十分领情,这梁九功深得康熙宠信,若是他只卖自己好儿,如后好生养着他便是。若是每个阿哥他都想卖好,那他也不堪大用了。      胤禛眼内精光一闪,转瞬即逝,胤祉好无所觉,笑着对胤禛抱拳道:“恭喜雍亲王了!”      胤禛也随着他拱手道:“诚亲王同喜同喜啊,看来后日赏花,诚亲王可以同往了。”      “正是正是,说起来老十三老十四前儿个还来了信儿,说不能同我一起赏花,甚是可惜呢。如今看来,倒是可以邀他们来了。”      笑着看胤禛因自己的一席话,微有些变色的脸,胤祉禁不住大笑出声。没事儿逗逗胤禛,倒是一件趣事的。       ☆、第八十八章 花节(捉虫)      康熙此次下旨,出了胤祉原位未动,其他成年阿哥,都有变动。胤祉本就是亲王,再变也只能是降了,不便倒是等同于升一样。      大阿哥被降了爵,现只有个贝子的名头,软禁家中。从康熙的态度上来看,没个三五年,怕是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这次封爵,除胤祉未动,四阿哥五阿哥晋位亲王,七阿哥八阿哥,晋位郡王。其余九阿哥十阿哥晋贝勒,十二十三十四,也都封了贝子。      五阿哥脸上有刀痕,七阿哥腿有残疾,一时之间,胤禛胤禩齐头并进。      胤禛仍是一贯的低调,康熙都感叹着称上一句‘荣辱不惊’,倒是八阿哥胤禩,‘有些过了’。      这话是陈廷敬所言,胤祉回了礼部后,除了胤佑大婚一事,倒是没什么可忙的。而且胤佑虽然是他弟弟,但是一切规矩自有定例,几位阿哥相继成年开府成亲,因此倒是提早都有准备的,胤祉倒是算得上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廷敬虽为户部尚书,但是有个能干的四阿哥在,他自是也偷得了几许清闲的,每当如此时候,便来找胤祉蹭贡茶喝。      胤祉倒也大方,将康熙赐下的新茶,和胤禛那份让给了自己的,都拿出来招待陈廷敬,倒是弄得胤禛极为吃味,却也无法。      两人通常都是无甚话说的,不过都是偷闲,在一起品品茶罢了。这次八阿哥之事,却是陈廷敬自己提起的。      作为一个纯臣,陈廷敬一向避免参入阿哥们之间的争斗的,这次主动说起,倒是叫胤祉颇为讶异。      虽如此,胤祉却也不动声色,只做不懂陈廷敬的话。陈廷敬不禁又对胤祉产生了一缕钦佩,要知道,他刚刚说的话,已经算是间接的向胤祉表达心意了,可这三阿哥竟仿佛没听见一般,倒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陈廷敬之所以一直避免参与到阿哥的明争暗斗之中,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是个纯臣,是紧密围绕在康熙周围的纯臣集团的一份子。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不好提前做出决断。      康熙毕竟是一个圣明的天子,却也是个冷血的帝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言之过早。不过,以陈廷敬的聪明,却也能够看得出康熙对于三阿哥的偏爱。再加上三阿哥身边,不仅有五阿哥七阿哥十三十四阿哥的环绕,更有睿智聪慧的四阿哥辅佐。若他为帝王,当真无可匹敌。      陈廷敬虽忠于康熙,但是却也还有陈氏家族要扶持,自然也是有些私心的。之前一直没有表露过支持哪位阿哥,不过是在等罢了。在这样的时候,一旦站错了队,难免落得明珠索额图的下场。      陈廷敬自认为看得明白了,却仍是糊涂了。胤祉自然明白了陈廷敬的意思,只是陈廷敬太不了解胤祉了。胤祉懂得藏拙,却并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他不过想要保命而已。      况且,他心中已是早有了人选的,自然不在意陈廷敬是否站在自己这一边。何况以胤禛的脾气,若是知道陈廷敬像自己示好了,难免会认为陈廷敬是个趋势之徒,反倒委屈了这位难得的好臣子了。      “中堂大人既然也认为八弟有些过了,你现在岂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淡淡一句话,便将陈廷敬堵了回去。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都明白彼此的意思,笑着举杯饮尽茶水,陈廷敬便找了借口溜走了。      往后的日子,陈廷敬虽偶尔仍会来蹭茶水喝,却再未提过任何这方面的话了,仍是做着他的纯臣。忠于康熙,忠于大清,最后不管是谁做了皇帝,总是不回亏待了他的。      花节当日,正赶上休沐,胤祉便早早做好了准备,几个小的自宫中出来,便直接上了胤祉的马车。虽然胤禛说不来的,不过却也硬是被胤祉拉来了。      女眷不好抛头露面,但是这样的节日里,倒是也不那么拘束的。因此董鄂氏便带着小腹已然挺起的伊尔根觉罗氏,抱着弘晴,约了四阿哥五阿哥的福晋,随着胤祉的马车,一同游玩去了。      人数虽多,倒也没弄太多的马车,一来不方便,二来也不容易交流感情。福晋那边,几个女眷挤在一辆马车内,胤祉这边,也是分两辆来坐的。仿佛真的胤祉想要缓和四阿哥与十四阿哥之间的感情一般,胤祺胤佑极为懂事的,拉着胤祥坐在了一辆马车内,余下胤祉胤禛和胤祯,正好坐在了一起。      胤禛倒是没说什么,独自上了马车,也不理会胤祉。胤祉讪讪的,将胤祯抱上了马车,自己也扶着高全喜登了上去。才进去,便见着两兄弟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胤祉深觉好笑。      按捺下笑意,胤祉虎着脸,问高全喜可都坐好了。高全喜领命过去,道福晋说带的东西都装好就可以出发了,胤祉便叫福晋那边都准备好就出发便可。      没一会儿,高全喜便高声道了声‘出发’,马车才缓缓的动了起来。      花会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说起来,倒还是胤祉自己的庄子,花节也是他的人主办的,原本是参照胤祉所说的‘营销策略’不过才三四年的功夫,竟形成一个节日了。胤祉还是从胤佑几人口中听说了,回去问了,才知道是自己的人搞出来的,不禁涌起了一股自豪感。      正因如此,他才应下了胤祥几个,带他们出来玩。毕竟是自己的地方,安全措施倒是做得极好的,所以不必太过担心。饶是如此,胤祉仍是将康熙派给自己的几个侍卫都带着了,以防万一。      一路上,时而从胤祥的车子内传出几声笑语,倒是愈发显得胤祉这边冷冷清清的了。胤祯本是个惯会撒娇了,独自面对胤祉的话,现在怕是早就歪在胤祉的怀里的,只是现在有个怕人的四哥在,他倒是规矩了许多。      胤祉见着二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流了,只好自己打破这般尴尬了。因此打趣道:“哟,我们胤祯今日怎的这么乖了,枉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云酥卷儿,可是你三嫂亲自做的,本打算单留给你的,现在看来,只好拿给大家分摊咯!”      果然,一听说吃的,尤其还是自己独一份儿的,胤祯眼睛刷的就亮了。刚抬眼同胤祉要,警觉四哥也在,忙又低下头,口中却道:“胤祯哪里是这般贪吃的,看三哥说的,好像胤祯很小气一样。那……那就分给大家好了。”      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却甚为不舍。以往三哥有什么,都是极有他的也有十三的,有时候也会带给五哥七哥。不说东西好不好,就是独独留给自己的这一样,却是最另胤祯动心的。      听出胤祯话中的不舍,胤祉继续逗他道:“我们胤祯今日倒是大方起来了,那我这边去叫高全喜给大家分了吧。”      胤祯懊恼的看了胤祉一眼,口内软软叫了声‘三哥’。这状似撒娇的语气,让一直绷着脸的胤禛,也不禁轻笑了一声。      听见四哥笑自己,胤祯才又急急喊了胤祉,语气颇恼。见小孩子有恼羞成怒的趋势,胤祉再接再厉,“胤禛,你不知道,这小子最是能吃会吃的,这次却这般大方,倒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呢。”      胤祯也不躲了,直接扑到胤祉怀里,锤了胤祉几拳,恼道:“三哥不许说我,我哪有那样了。”说着还瞧了一眼胤禛,见胤禛面上似乎有些不悦,便有些红了眼眶,趴在胤祉怀里,再不肯起来。      胤祉瞧了胤禛一眼,见他微有恼意,却也明白这恼不是因他话,而是因胤祯缩在自己怀中,便笑着道:“怎的,你做了什么,还不许三哥说了么?”      胤祯仍是不说话,只缩着不肯起来。      胤祉无奈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怕你那厉害的四哥瞧不上你,三哥给你赔罪了,再不说了好不?”      胤祯这才略带着哭音道:“四哥本来就讨厌我跟额娘,现下你这般说,他更不肯理我了。”      胤禛听了这话,却觉诧异。一向不是都是德妃厌恶自己,这十四弟躲着自己的么,怎的还成了他讨厌德妃和他这十四弟了呢。      胤祉却是明白的,毕竟胤禛是胤祯的一母同胞,即使再不亲近,德妃再在中间如何挑拨,到底骨血相连,胤祯怎会不想亲近自己的亲生哥哥。只是胤禛平日里太过冷清了,倒是弄的胤祯想亲近却也不敢。      再加上胤禛本就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之人,两兄弟自然越隔越远。胤祉所知道的,胤祯后来会成为胤禩的一大助力,自然也是因为胤禩像个哥哥,甚至是比哥哥更加的照顾着胤祯的缘故。      这一次,因为有胤祉的插手,胤祯与胤祥关系倒是极好,自然与胤祉也是极好的。虽然与胤禛并未多么要好,到底胤祯没有被推到胤禩那一方去,如此,对胤禛来说,便是件好事了。      若是凭自己的手段,能让着两兄弟和好,胤祯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自然也会是胤禛的一大助力的。      胤祉哄了一会儿,才将这个在外人面前早已有了阿哥气势,但是在自己面前始终如孩童一般的胤祯哄好。胤祯离开了胤祉的怀里,胤禛的面色才好了一些。又因为之前胤祯的话,胤禛倒是难得的有了些好颜色的。      见胤禛面色不那么难看了,胤祯才敢与胤祉提,独自给他的糕点的事儿,胤祉倒也不再难为他,专让高全喜拿了个锦盒过来,里面放着几块儿云酥卷儿,只给了他一个人。      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是独一份儿,才显出了贵重来罢了。胤祯欢喜的拿在手里,想了想,拿了一块儿喂在胤禛唇边。胤禛瞧了胤祯一眼,见他脸红红的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再看胤祉一个劲儿的暗示自己快点吃一口,便也只好就着胤祯的手,轻咬了一小口。      仿佛打破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胤祯表达自己喜欢的举动一下子多了起来,一会儿问胤禛渴不渴,一会儿问饿不饿的。端茶必是送到手边,食物必是递至唇畔的。还会大着胆子拉他的手,挎他的手臂,倚在他身边。      胤禛觉得颇为无奈,却也纵容了这样,难得的亲昵。胤祉在一旁却是开心至极,果然没有德妃在一旁捣乱,这两人相处起来,也是极为美好的。看来自己那小额娘,倒是指点的极是的。    ☆、第八十九章 遇险      花节确实热闹,因自己的大老板要来,这届花节的主办方,忙将最好的位置早早空了出来,留给自己那神秘的幕后老板专用。      胤祉几人到了后,便直接由高全喜引着到了观赏花卉的最佳位置。胤祉刚找好了地方坐下,高全喜便颇为为难的道:“主子,咱们家的几个主事,一直都念着盼着的想见您一面。这次知道您来了,便托我来问问,能不能召见他们?”      胤祉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奇怪这样的时候,他们若是相见自己,直接过来便是,何必还托高全喜代为传达。胤祉倒是不知,他们这儿算是高地,又是观花的最佳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      况且高全喜是早做好布置的,他们周围,都有暗卫把手,尤其还有女眷在,自然不能有任何的疏忽了。      胤祉应了下来,倒是也知道有女眷在场,需要避讳的,所以没有即刻传他们过来,只说待晚些他下去见他们便是了。高全喜忙将这消息跟那些人说了,自是皆大欢喜。      胤祉这边,虽然有女眷,倒也没有特意分开。毕竟外出游玩,还是自由自在的好,况且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况且伊尔根觉罗氏和乌喇那拉氏都有了身子,在他们眼睛底下,倒是能好生照应着的。      虽如此,但也是女眷们聚在一堆儿,说说笑笑,他们这几个阿哥,便也席地而坐,由下人摆好了茶水糕点水果,随行而坐喝茶聊天,倒是极为惬意的。      说是花节,倒是与花有关。胤祉有个铺子,是专门卖精油的,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香水,只是类似告状的透明物体,便是由花卉中提炼而成,几年前研制出来,在京中卖的极好的。      这倒也多亏了宣传到位,这花节正是由于第一次的宣传而来的。在这各色鲜花盛放的庄园中,请了一些名人雅士,同时对外开放,在观花的同时,自然也看了看几个铺子上摆放的精油。      因为是可以试用的,便都用了些,香味儿既不浓烈,又似乎一直萦绕鼻翼,自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心的。再在市面上销售,自然事半功倍了。      因这一次,第二年竟有人主动提出要来这庄子赏花。这庄子里的花卉,本就是为提炼精油而种植的,倒是不怕人看,因此主家也便欣然应了。此后,竟如同习惯一般,每年这几日,便都有游人前来,渐渐竟形成了个花节。      胤祉手下之人,倒都是些有商业头脑的,直接将几个观花赏景极佳之处圈了起来,只留给一些达官显贵或者出价极高的商贾。平民百姓入这庄子倒是不用花费的,但是却也不能占了这几个地方罢了。      而且庄子过道两边,也被规划着出租了出去。几个位置极佳处,仍是摆放着他们自己的商品,其他地方,被其他商家租用,有的用来宣传自己的商品货物,有的则直接进行现场贩卖。倒是热闹非凡。      胤祉几人在高出,自是将整个园子囊括眼中,连同下面的商贩所贩之物,也都在眼中。高全喜几人已是不止一次被指使下去,买一些稀奇新巧的玩意儿了。      十三十四早带着几个侍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胤祺胤佑陪着女眷说话,介绍一些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倒是胤祉胤禛两人,安静的坐着,时而含笑对视,倒是难得得了这么个轻松静谧的时刻的。      轻松的时刻总是短暂的,转眼花节便接近了尾声。临结尾时,有主办方提供的舞狮舞龙,权作娱乐大众。虽然并未什么盛大的节日,倒是也办的有模有样。胤祉几人,在人群差不多都散去后,才起程往回返。      仍是这几个人,只是胤祥也跟着凑在了胤祉这辆车里,车厢显得小了许多,但是却也一点也不影响两个小的叽叽喳喳的说着在花节上的见闻。      胤祉对这些宫外的东西并不觉得多么新鲜,却也仍微笑着听两人说,时而提些问题,满足两个小的的表现欲。胤禛倒也不显不耐,也认真的听两人说话,气氛倒是极为热络的。      回程中,倒是胤佑耐不住,强烈要求要跟大家坐在一辆车上,后来被胤禛一个眼刀过去,悻悻的闭了嘴。被通车的胤祺好一通笑话,便不缠着要坐过来,而是追着赶着去打胤祺了。      女眷那边,也是极为热闹的。女子本就很少出门,这次参加花节,又买了不少香脂等物,自是又有一番讨论了。只是女子的话题,男人大多参合不进去的,胤佑只好仍跟胤祺坐在一处。      胤祉摇头轻笑,胤禛好奇的看他,胤祉见状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老七因为脚疾,一直有些自卑,做事也是畏首畏尾。如今人大了,又有他们的关心爱护,倒是活泼了许多。”      胤禛但笑不语,说起胤佑,他并无多大的喜恶。倒是胤佑一直对胤祉颇为照顾,凡事也以胤祉马首是瞻,因此便也默许了胤祉对他好。胤祉会对胤佑特别好,大约还是慈悲心肠泛滥,最见不得孤弱之人,胤禛也便看开了。      若是胤祉不是那么容易心软,不是那般的毫无原则的善良,恐怕他也就不是胤祉了。      胤祥胤祯见两个哥哥悄悄在一旁说悄悄话,嚷嚷着非要也同他们说不可。胤祉无奈,只好道想留他们住一晚,让他们明天再走,正跟胤禛商量,该怎么同皇阿玛开口呢。      两人这才又兴奋起来,道皇阿玛知道他们要出来玩儿,所以特意多给了一天假的,晚上住在三哥那里,明天辰时之前回去便是。随即又讨论起,晚上在胤祉那里住,究竟谁跟胤祉睡在一个房里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      胤祉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小的,却听马车外面一阵骚乱的声音,忙伸手去掀车帘,预备问问高全喜是怎么回事。      伸出的手却被胤禛捉了回来,握在手心中。胤祉回头看他,却见胤禛面沉如水,两个小的,也都是正襟危坐,难得的严肃模样。胤祉禁不住也坐正了身子,略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胤禛握紧他的手,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拍:“没事,你且先坐坐,不过几个小毛贼罢了,一会儿就好了。”      胤祉心内却是不信的,若是只是小贼,他们几人怕是也不会如此严肃以待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是谁竟这般不顾凶地之谊了么?”      胤禛见他明白,便也不瞒他,“倒也未必是他们,恐是他们的手下狗急跳墙罢了。你身上没有武功,安心坐着便是,皇阿玛的侍卫不是摆着的,你且放心。”      胤祉皱眉道:“咱们这边倒是无妨,福晋那边都是一些女子,怕是没禁过这种场面,尤其四弟妹有身子,别受了惊吓,你且派人过去好生安抚一下吧。”      胤禛道:“放心吧,她不是不经事儿的人,倒是三嫂带着弘晴,总会担心些的。”说着,胤禛便将胤祉拉进了车厢里边,自己坐在外侧,将车帘掀起一角,唤了和人来,叫他过去看看福晋们。      胤祉借着胤禛掀起的门帘看了看,车身被侍卫保护着,外围倒是兵器碰撞着的声音,和时不时传来的闷哼声。也不知道是自己这边的人受伤了,还是贼人伏首了。      胤禛回首撞见胤祉担忧的看着外面,温和笑道:“三哥别担心,皇阿玛知道我们出来,派了不少人暗中跟着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胤祥两个也跟着劝慰了一会儿,胤祉才微微放下了些心。见胤祉面容缓和了下来,其他三人才松了口气,彼此相视,却俱是看出了担忧。      这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京郊之处被袭击,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他们这几人,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外加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子嗣,若是真的有事,可真是斩草除根了。      看来这人是早调查好了,而且派了高手来,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如今大阿哥被软禁在府内,与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即使能传消息出去,明珠已经被流放,想来不会有人为了个已经无大用的阿哥而做出这等诛灭九族之事。      倒是太子和八阿哥那边,恐怕仍由不少死忠之士存在的。胤禛毕竟现在明面上还是太子一派,虽然之前办了索额图,但是却也不至于让太子与他翻脸。看来八阿哥是最大的了。      只是,八阿哥一个尚未出宫的阿哥,能有这样的能力做这种事么?毕竟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一切还是等这次脱险了之后再行调查吧。      原本以为这么多侍卫在,事件很快便能解决的,却不想,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高全喜急急的道:“几位爷,来的这几个贼人身手不凡,咱们的人怕是顶不了多久了,不若主子们赶着马车先冲出去吧。”      “我们倒是无妨,毕竟在战场上都待过,只是福晋那边,却不好出去。你叫领头的过来,我问问情况再说。”      高全喜领命跑开,领了个身量矮小,眼内难掩精光的男人过来。胤禛仔细的瞧了瞧方道:“依你看,我们全身而退有几成把握?”      那男人道:“若是护得几位阿哥出去,小人有八成把握,若是福晋和小阿哥都保全,小人只有三成把握。”      胤禛皱眉沉吟一会儿,“若是你派人先行突围出去,领了援兵过来,我们尚可撑多久?”      “一刻钟。”      “一刻钟?你的人能回来么?”      “此处离城内已是不远,快马加鞭,应该能赶得回来。只是此举甚是冒险,还望四爷三思。”      胤禛虽然对董鄂氏几人无甚喜感,却也并不讨厌,而且还有胤祉视若命根子的弘晴在,胤禛并不打算牺牲他们。      “如此,你赶紧派几个好手冲出重围,不,你亲自带人冲出去,带援军回来。我等也是上过战场的,也不是无能之人,且先抵抗一阵。胤禛这里,只承望您了。”      那男人为难道:“这……属下奉旨保卫阿哥们的安全,不敢擅离左右。”      “你且快去便是,带了援军过来,我等才能摆脱危难。不许多说,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还望壮士早早回来。”      那男人见胤禛甚是坚决,放咬牙跪倒,“小人名陈烩,四爷且记着小人的名字,小人定援军带回来,四爷保重。”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点了几人,翻身上马,对着胤禛摇摇一摆,方扬起马鞭,急速离去。      胤禛握紧胤祉的手,严肃道:“莫要担心,胤禛定会护你安全的。”又转身对胤祥胤祯道,“你二人护着三哥在车中坐着,不可离他左右,我去会会那帮贼人,三哥的安危全交给你二人了,莫要叫我失望。”      胤祥胤祯郑重的点点头,胤禛又深深看了胤祉一眼,挣开胤祉紧握着他的手,跳下了马车。      胤祺胤佑见胤禛下了马车,便也跟着跳了下去,吩咐侍卫将福晋的马车和胤祉所坐的马车挨在一起,缩小了所需保护的范围,也能够节省些兵力。      三位阿哥都是上过战场,胤祺更是当面会过蒙古第一勇士葛尔丹的,对这样的场合并不惧怕。三人冲将上去,一马当先,登时己方士气大震。贼人数量有限,却并不因多了三个阿哥有所慌乱,反而因见到了此次行动的目标,而更加的亢奋起来。      交上手后,胤禛几人都暗道不好,恐怕确实如那陈烩所言,他们只能撑上一刻钟罢了。现在只能期望陈烩早日带了援军过来,或者这帮贼人体力不济,战斗力减弱了。      虽有如此希望,但是胤禛却大觉不妙,看来对方确实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如此人才都派了出来,不成功便成仁。    作者有话要说:预备开定制,自己想要收藏一本,不知道其他朋友有没有想要的,有的话给我留个信儿,人数差不多的话,这边就开始着手进行了。 ☆、第九十章 脱险 作者有话要说:预备开个定制,先统计一下人数,又想要的亲,给我留个言啊。谢谢!      外面搏杀的极为激烈,胤祉虽有胤禛的再三保证,却也仍是忧心不已,连董鄂氏等人的马车停在一旁,都无心安抚了,眼睛只随着胤禛的身影游移。      两个小的,惯是不会安慰人的,只好在胤祉身边撒娇,期望能够分去他几分注意力。      董鄂氏那边,自混乱发生起就一直安静得很,胤祉这边实在是担心胤禛,竟是没有注意。      时刻关注着胤禛那边的动向,胤祉的心脏,仿佛故意配合自己的情绪一般,时而狂速快跳,时而仿若静止了一般。突然鼻翼内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与那边修罗地狱微有些不同的味道,才终于让胤祉想起了旁边车厢里的几个女人。      忙将一旁同样关注着战场情况的高全喜叫了过来,叫他去看看附近那边情况如何了,就见照应着福晋的苏培盛面色沉郁的过来禀告,三福晋董鄂氏不好了。      胤祉吓了一跳,暂且也顾不得胤禛了,忙随着苏培盛下车去福晋那边,身后跟着胤祥胤祯两个。      原来那帮贼人在出手之前,是放过流矢的,只是胤祉这边尚未受到影响,便被守卫的侍卫们发现了,两方这才对阵起来。      流矢所射的方向,却是正中福晋的马车。董鄂氏抱着弘晴坐在最里面,流矢射过来时,正好射中了车夫,由于力道极大,射透了车厢,正中董鄂氏胸口。      那时正是混乱的时候,几个女人吓了一跳,并没注意到董鄂氏的不对劲。但见董鄂氏仍是一副镇定的表情稳坐车中,才收起了慌乱,反而照比男子都更加临危不惧了。      直到将马车并拢后,弘晴大约觉出了额娘的不对劲儿,哭了起来。其他几人见弘晴大哭,董鄂氏却毫无反应,才惊觉不对,等到将弘晴抱过来,才发现董鄂氏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乌喇那拉氏抱住弘晴,叫了苏培盛来看,才发现董鄂氏已是气息皆无了,这才过来禀报了胤祉。      董鄂氏于胤祉来说,亦友亦亲,突然这般离去,胤祉心内大恸。只是这样的时候,实在不是悲痛的时机,胤祉只好忍下伤痛,亲自将董鄂氏抱进自己的车厢里,整理安放好,让高全喜和苏培盛守着,谁也不许打搅她。      弘晴虽然不懂事,但是却也明白额娘不见了,便挣扎着不肯叫乌喇那拉氏抱他,只伸手要阿玛。乌喇那拉氏已有了身子,胤祉忙将弘晴抱在自己怀里,安抚了一番,弘晴才不闹了。      抱着弘晴,面对如此情形,胤祉只能暗自祈祷,这场祸事,平安度过才好。      胤禛那边战的也是极为苦恼的,这帮人却是不是普通人,以一敌百尚且可以,若是能够加入军中,实在是一大助力,可惜,可惜,实在可惜。胤禛心内暗道可惜,却也明白,这些人怕是死士,此间事情一了,这些人是绝不可留的。      胤禛身上虽不大伤,小伤却是不少,鲜血流出,看着倒是极为惨烈的。胤祺是个惯在沙场的,倒是照比胤禛胤佑要强上许多,临阵对敌,更是经验丰富。      不过胤祺既要护着胤佑又要顾着胤禛,所受之上,倒是比胤禛只多不少的。      胤祉见几人挥舞着刀剑极为有力,明白受的伤并不重,但是那满身的鲜血,却是仍然十分惹眼的。胤祉眼眶微红,抱着弘晴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弘晴被勒的难受,大约也知道如今正是生死时刻,所以并不哭闹。      胤祥两个虽在校场也舞刀弄枪的,但是这样的场面,却是未见过的。不过他们倒是比胤祉好上许多,毕竟对于战场上的事儿都是极为了解的,况且现在可是比战场上好多了。      黑衣人的人数开始减少,果如胤禛所期盼的,黑衣人的体力在下降。饶是如此,胤禛几人也是撑不了太久的。如今只看陈烩的速度够不够快了,而且,之前后方有一阵骚乱,胤禛只是略回头瞧了一眼,见胤祉无事,便继续专心迎敌。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虽然胤祉看着毫发无伤,但是胤禛心内终究还是惦记的。      黑衣人体力下降,己方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士气上虽有几个阿哥坐镇,但是仍是大为折损的。胤禛觉得,己方大约也就能再坚持半盏茶的时间,再牵连下去,怕是会全军覆灭。      胤禛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妇人之仁,直接将胤祉带出去就好了,何必在意其他。胤禛倒是不甚在意自己的性命的,若是果真丧生于此,大约只会觉得遗憾罢了。但若胤祉也丧命于此,虽然能够死同穴,到底他还是会后悔的。      胤祉合该平安喜乐度过一生的,他不能肩负治国安邦之重任,但是做一个富贵贤王,却是绰绰有余的。胤祉……      黑衣头领趁着胤禛错神的功夫,一刀砍下,胤禛忙忙一挡,却是来得及拦下刀刃砍下。胤禛自己的刀,因着力道下压,直接以刀背砍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顿时鲜血便染红了衣裳。      好在不是刀刃砍下,否则胤禛这条手臂,怕是已经脱离了主人了。胤禛剧痛之下,只做不觉,直接抽出刀,顺势砍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大概没预料到胤禛会如此,愣神之下,被胤禛一刀砍在了肩窝,登时便闭气而亡。      众人见黑衣人首领伏诛,顿时士气大增,黑衣人一方却是有些慌乱,看来起密切的配合,是全指望着首领的。      胤禛高喝一声,“首领伏诛,余部投降不斩,负隅顽抗者,杀无赦。”便退出了战圈儿。      胤祺两人早已是注意到了胤禛的情况,此时忙也退出战圈儿,一人一边,夹着胤禛退回了车厢内。他们原来的车厢被董鄂氏的遗身占着,便又将胤祺的马车拉来,将胤禛安置其中。      胤禛坐回车内,立刻便散尽了全身余力,摊靠在车厢内。胤祉早是见到了那惊险一刀的,几乎闭过气去,弘晴也交给了五福晋,见他们退了下来,忙跟着胤禛上了马车。      他们并未带御医,倒是带了些伤药的,不过是些普通的金疮药,止血效果却是好的,如今便只能粗粗包扎了。      胤禛虚弱着叫胤佑胤祺继续支援侍卫,在坚持一会儿,陈烩就该赶到了。两人相视一眼,倒是明白若是侍卫不敌,他们又损了四阿哥,前景堪忧。忙又折返回去,对阵黑衣人。      黑衣人如今数量已是不多,却仍是极为精良之辈,胤祉这边侍卫却也是所剩无几了,有五阿哥和七阿哥在,倒是还能抵御一阵。      正在水火挣扎之际,却听有大批兵马赶来的声音,胤祺胤佑同时松了口气,还好陈烩及时赶到了。      虽然黑衣人俱是能够以一敌百之辈,但是少了首领的指挥,各自为战,倒是也不足畏惧。陈烩带人来后,黑衣人更是慌乱起来,胤祺胤佑这才退了出来,忙又返回车前。      胤祉早已将胤禛的上衣撕开,露出鲜血尽染的上身。拿了干净的布巾,将鲜血吸尽,胤祉才松了口气,胤禛身上的伤并不多,有些只是刮痕,看来这血,却也不都是他的。      及至肩上时,胤祉心内又是一紧。因着是刀背所砍,因此刀口并不深,但也因为是刀背,所以伤口既长又宽,而且血肉模糊,实在让人不忍视。      胤祥胤祯在一旁打下手,见此当时就哭了出来,胤祉红着眼眶,强忍着心痛,一点一点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污血。拿了水袋中的水,将伤口冲洗了一番,又见鲜血流出,胤祉才将金疮药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药粉见血即凝固为膏状,血液也凝固起来,确实止住了血,胤祉才将自己的里衣脱下,撕成了长条状的绷带,仔细的将伤口包裹好。      胤禛一声未吭,忍得满头大汗。胤祉处理好伤口,才又拿着剩下的布,擦去胤禛头上的汗珠。金疮药止血效果上佳,但是却不能止痛,胤禛极疼,却仍是忍着,怕胤祉担心。      也不知道胤祉究竟知不知道,他只是不说话,时而轻柔的拭去胤禛头上身上的汗水,让胤禛靠在自己怀里,细心护理,免得碰到伤处。      这个时代没有治疗破伤风的药,一旦伤口发炎,就要命了。因此胤祉并不敢大意,只等着回了京中后,再让御医好好瞧瞧。      胤祺两个到时,胤祉已将胤禛安置妥当。见胤禛只是因失血而面色发白,神智仍是清醒的,两人才放下了心。      陈烩没用一会儿,便将几个黑衣人擒下的擒下,砍杀的砍杀,卸了被擒得的两人的下巴,将毒药抠出,才派人妥善安置,免得被灭了口。剩下的黑衣人的尸体,也都全数带了回去,期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留下一部分兵士处理己方人的尸体,陈烩忙亲自带兵护送几位阿哥福晋回去。胤祺去安抚了一番受了惊吓的福晋,胤祉胤禛先行返回,其他人等稍后慢行。      胤祉虽想快些赶回,好有御医亲自诊治,但是胤禛的伤却是不能再受颠簸的,也只好慢慢行进。      遇袭之处,本就距京城不远了,虽然车速不快,但是却也很快赶到了京城。刚一进京,便有御医赶了过来,在车上便好生查看了一番伤口。言道三阿哥处理极为得当,只小心些伤口发炎便好了。胤祉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康熙命胤禛胤祉及女眷直接回府,其他几位阿哥同陈烩直接进宫复命。胤祉先将胤禛送回了雍亲王府,嘱咐乌喇那拉氏好生看顾,他处理好董鄂氏之事,便过来,又嘱咐胤禛一番,才不放心的离开。      康熙直接派了宫中位职极高医术极好的几位御医到胤禛府上,就近治疗,时不时的请脉诊治,所需名贵药材,俱从宫中康熙私库所出。      胤祉回了府内,府中早已布置妥当,董鄂氏也已经净身换了衣衫,被安置在灵柩内。胤祉这才又想起董鄂氏已去之事,心内不禁有些恍惚。前世他的妻子也只伴了他十年,这一世,这个小女子,却只伴了自己短短四载罢了。      忆起往昔种种,胤祉心内悲伤不已。这个小女子,同他虽有夫妻之名实,却无夫妻之情。他们彼此是对方的依靠,有着极深的羁绊。胤祉虽早已明了自己内心情之所钟,却仍是对这个自己儿子的母亲,有着诸多不舍。      董鄂氏不过二十,却这般离去,胤祉到康熙那里求了旨,今生再不纳福晋,董鄂氏便是他三阿哥唯一的福晋。      其人已逝,康熙自然不会驳了她的体面,况且胤祉已有嫡长子弘晴,若真的续了福晋,怕是弘晴地位会极为尴尬,而且也会面临诸多危险。      反正胤祉只是一个王爷,即使没有福晋,也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康熙便也同意了。      得了如此殊荣,鹏春便也不再追究其女丧命的因由,胤祉也得了个痴情王爷之名。胤祉倒是觉得,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毕竟董鄂氏是因他们这帮阿哥而死,他总不能叫她这般的就去了,多少要做些补偿。      古代人重名,胤祉便给董鄂氏的家人名声。董鄂氏只在意弘晴,胤祉便保证给弘晴一个旁人无法撼动的地位。如此,董鄂氏多少也能瞑目了。    ☆、第九十一章 太子被废      胤祉觉得,大约是在这皇城待久了,所以心肠也变得不那么软了。而且心内想着要为胤禛讨个公道,更要给董鄂氏一个交代,所以他才能面不变色心不跳的,从头至尾,见识了一番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      自然,胤祉见识的,不过是刑讯逼供中最为普通的手段罢了,真有那残忍至极的,吏官却是不会在阿哥们面前用的,免得糟了眼。      因董鄂氏的亡故,康熙便将此次遇袭之事,交给了胤祉来办。康熙倒是相信,胤祉不会牵连无辜,他也是几个阿哥中,唯一不会将此事牵扯到夺嫡上的人。      陈烩被派给了胤祉,协助他进行调查。胤祉倒是不想去揣测康熙的心思,究竟这陈烩是派来协助的,还是进行监视的,康熙的心思,实在不好猜的。胤祉倒是并不十分介意,毕竟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好,况他没什么野心,只要牵扯不到胤禛,他都是不介意的。      这两个黑衣人,倒还是挺顽固的,陈烩自己请了胤祉的命令,言他有方法叫两人开口。胤祉左右也是无甚办法的,便将这事交给了陈烩。      倒是不知道陈烩用了什么法子,那两人竟然招了。这主使之人倒是胤祉没有想到的,同时也另康熙大为震怒。这索额图已经被流放了,竟然还将手伸到了京师重地,甚至意图行刺诸位阿哥。      那几个黑衣人,都是索额图所豢养的死士,大小培养着,若不是叫陈烩使出了非常人能够忍受住的手段,求死又不得解脱,怕是还真的问不出什么来。      即使索额图主使,自然与太子也脱不了关系。太子再次被软禁起来,而那原本该在流放地的索额图,却是不见了踪影。康熙派人详查后,竟发现是太子将人秘密接回,放在了自己在京外的庄子里。      索额图被抓后,一再声称此事与太子无关,太子自己也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可怜索额图年老体恤,实无贰心。纵如此,康熙却也是再不敢相信太子了。      胤祉作为此事的受害人,虽然对太子真的会做下这种事表示怀疑,但是却并未开口求情。      无论如何,黑衣死士确实是索额图所派。索额图也确实是想要了他们的命,而且真的使董鄂氏枉死,胤禛受伤。而索额图做下这事,虽然一方面是为了他自己能够重回权利中心,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太子的。      胤祉不信,太子会对索额图的事一点不知。纵使他为参与其中,恐怕也知情未言,也未劝阻,因此才有了今日之事。胤祉只觉太子可怜可恨,并不会为了他求情。      况且他的福晋因此丧命,即使他不求情,也不会有人说人不友爱兄弟。况三福晋董鄂氏才过头七,谁敢这个时候来烦他?      索额图认罪后不久,便被判斩首,家中亲族受他连累,虽未被诛九族,但其子侄受其牵连被判斩首,其他九族所括,俱被流放宁古塔。      太子在此事过后第五日,康熙在朝堂上言道:太子平日骄奢淫逸,自复立以来,非但不收敛其形,反勾结党羽,暗害兄弟。朕心甚悔,愧对爱新觉罗列祖列宗,愧对天下黎民百姓。今,太子不仁不孝,枉为一国储君,朕……不得不废之。      康熙此话一出,立刻有官员跪下求情。胤祉垂首不语,太子已被软禁于毓庆宫中,今日废太子,早是势在必行之举,只是没想到康熙竟是未召人商议,直接在朝堂之中发布了这个消息。      胤祉作为受害人,实在没有必要做出为太子求情的姿态来,遂不言不语,只肃穆垂首。      康熙摆了摆手,道:“卿等毋用求情,朕意已决。”      低下官员还有人求情,康熙高声道:“若有人等再来求情,就去皇陵陪太皇太后吧。”      康熙此话一出,底下人便都噤了声。胤祉微瞟了一眼上首的康熙,见康熙并无太大悲喜,想来这太子已失了帝心,这次之后该是没有起复的可能了吧。      胤禛因伤并未在朝堂上,胤祉又偷偷看了眼斜下首的胤禩,他虽面上也是严肃的样子,但是嘴角却微微上挑,看来心情倒是极为不错的。      胤祉心内暗叹,这八阿哥高兴的似乎太早了些,即便太子被废,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母家的地位,都比他高出不知多少,他并没上面只得高兴的地方。      胤禩的生母良常在,乃是辛者库贱籍,虽然胤禩养在惠妃名下,但是到底与胤禛不同。胤禛生母德妃乃是后宫四位妃子之一,身份自然不是良常在可比的,养母更是已过世的佟皇后,身份贵不可言,与太子可谓不相上下。      胤禩能有今日的地位,倒是与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的。胤祉尚还记得,幼时胤禩因字迹难看被康熙斥责,之后日日练习,不过小半年的功夫,自己已是写得极好了。      其人心智坚韧,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无奈生在帝王家,若是那能够安分守己的,不招了人的眼,已他母亲的身份,将来放个安闲王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般心比天高,恐难得善终。      虽然历史对这八阿哥一向褒扬,但是胤祉却觉得,胤禩会得到那样的结果,自己的出身自然是一方面的。但是他的性格却也决定了,他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王爷,如此,败局便已定了。最起码,康熙绝不会容许一个贱籍所出的儿子,做上未来的皇帝的。      胤祉瞧了胤禩一会儿,胤禩察觉,顺着视线撇了胤祉一眼,装作没看见胤祉的视线,敛起嘴角,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看来,这八阿哥,消停不了多久了。      胤祉暗自庆幸,好在胤禛因伤在府内休息。否则,以他与太子的关系,怕是求情也不好,不求情又不对,真真的左右为难了。      胤祉暗自做出决定,回去后叫胤禛继续告假,暂时离开这个权利的漩涡一段时间。胤禩若是发难,胤禛在朝中便会极为尴尬,莫不如告假府中,倒还能落得个清静。      胤祉能够肯定,康熙绝不会再立一个太子,胤禛只要安安稳稳的走到最后,别做出扎康熙眼的事儿来,最后的帝位定然是给他的。这一段,权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下朝后,胤祉几个兄弟被康熙叫去了上书房。胤佑跟在胤祉身后,小声询问胤祉四阿哥的伤如何了。胤祉道已是渐渐痊愈了,并未有发烧的症状,胤佑才也松了口气下来。      胤祉胤祺胤佑胤禩到时,在门外候了一会儿,胤禟胤俄胤祥胤祯几个也过来了,梁九功这才宣召几人进去。      见了礼,康熙扫视了大大小小八个儿子一番,才缓缓道:“老四受伤未到,老十一过继了出去,老十二跟着苏麻姑姑,如今朕身边就只有你们这几个懂事的了。”      沉吟一阵,康熙继续道:“老大和老二,俱是无兄无父之辈,朕已是懒得再教他们了。如今你们几个,朕是要说的。朕知道你们,私下里年龄相仿的走的就近些,对于年长或是年幼的,便有些疏远,如此久了,必伤了兄弟之情,日后你们可都要亲近些才是。      别人朕也就不单独说了,只说胤祉,你如今是这般兄弟中最大的,定要好生看顾着他们。朕知道你平日里就敬长爱幼的,今后更是要好好照顾着他们才是。”      胤祉单膝跪地答了是,康熙才摆手道:“朕今日也乏了,你们且跪安去吧。”      其他兄弟随着胤祉跪下,道了万岁,方退了出去。      胤佑即日就要出宫开府,然后准备大婚事宜,便追着胤祉胤祺,要坐他们的马车出宫去。胤禩带着胤禟胤俄,便笑着与胤祉道了别。胤祥两个,倒是也想出去,只是他们是被临时叫过来的,还要回无逸斋上课,得了胤祉下次休沐接他们进府玩儿的保证,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胤佑几人一道出了宫,先去雍亲王府探望了胤禛,胤祉留下,胤祺才带着胤佑去胤佑的郡王府查看去了。      胤祉在胤禛这里,将今日朝中之事同他说了,胤禛淡淡的,并无多大喜怒感。胤祉又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胤禛,胤禛答应下来,知道太子今日二度被废,他倒是也明白此时朝中诸事定然极为混乱的,他也并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说到胤禩,胤禛冷笑道:“皇阿玛言道要友爱兄弟,难道他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么?总是带着老九老十,还想拉拢十三十四,只当谁都是傻子,被他利用了也不知道么。”      “你是意思,皇阿玛是在点他?”胤祉一直以为是康熙对太子实在太过心灰意冷,所以才借敲打他们,发泄心内郁气。      “索额图做下之事,太子只是受了牵连。不过是他只谨慎了几日,便又开始固态萌生,皇阿玛才会再度废了他。皇阿玛到底一带明君,纵使再喜欢太子,也不会因他一人,而不顾国家。      这次遇袭,只单单我们外出之人出事,而且那伙人虽我们的行车路线是极熟悉的,难道你就不好奇,索额图一个已经离了朝堂之人,是如何知道的?      况且索额图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又岂是一般人。这次这般孤注一掷,连我们有皇阿玛的亲卫保护都不知道,可不是有人递了假消息给他么。索额图一声谨慎,这次却被人阴了,想来他死了都未必能瞑目了。”      胤祉讶然道:“你的意思是……”      “皇阿玛对索额图甚是了解,必然明白,索额图这般谨慎之人,这次这般大意,想来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推动。不过他却也无证据,只能靠猜测。当日若是我们全部出事,对太子有利,但是还有一人,也是极为有助益的。”      “你是说……胤禩?”      “除了他,还能有谁。况且若是他再向皇阿玛泄露,索额图在京郊别院,顺藤摸瓜,自然能将太子打垮。届时,这皇城内外,除了他,下任帝王,还能是谁?”      “如此看来倒是如此,若是老八今日能够安安稳稳的,皇阿玛疑虑渐渐也就能消了。若是他急进了,怕是皇阿玛也容不得他了。”胤祉分析道。      “正是如此,且看他这几日的表现吧。我想,他也等不了多久了。即使他能等,我也会让他等不下去的。”      胤祉见他说的阴狠,忙握住他的手,“你且莫着急,沉住气,这几日莫要见外臣,只安安稳稳在府内养病便是。你一直护我,总该叫我为你做些事才是。”      胤禛回握住胤祉,温和笑道:“三哥,你莫要参与进来,我不想你出一点事情的。花节那日遇险,我便想好了,帝位于我,不过是一种渴望,即使没有,我不过觉得遗憾罢了。但倘若失了你,我怕是也活不下去的。老八如何,咱们且看着便是,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胤祉摸摸胤禛的脸颊,“放心,我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咱们且等着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木有人理我了? ☆、第九十二章 急进      胤祉这边一直等着看胤禩会有什么动作,却不想,自己先被捉了去。      胤祉甚是奇怪,这皇城根儿底下,他一个堂堂的诚亲王,下朝回来,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套了黑袋子,这上哪儿说理去?      倒是没受到什么粗暴的对待,胤祉被蒙了眼睛,捆住手脚,布巾塞了口,一路抬到不知何处了。      胤祉仔细辨认,周边环境极为幽静,鸟语花香,想来是个不错的地方。那抓自己的人,看来不是个普通人了。那人似乎也并不想为难他,因此他并未受到任何的虐待,只是手上的绳子勒的手腕疼些罢了。      被人拉进一个昏暗的房间内,屋内焚着香,有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儿。胤祉被松开了手脚,揭开蒙着自己眼睛的黑布,胤祉细细看了看自己被关着的小屋。      倒也不能说是小屋,室内还是很宽敞的。只是明明该是青天白日的,屋子里却是昏暗的,想来是门窗上都蒙了厚布的。看来,这人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处于何地。      胤祉看这人并不难为他,饭菜也都按时送了来,便放下了几分心。左右无事,靠在床上,胤祉仔细的想了想究竟是谁会这么大着胆子将自己绑了。      目前,最具嫌疑的人,倒是胤禩。只是胤禩即使再急进,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况且他一个无甚权势的王爷,绑来何用?总不会用他来威胁他们那皇阿玛吧,恐怕皇阿玛也不是那能乖乖就范之人。      不过,倒是可以拿他来要挟胤禛。只是胤禛虽然引领户部,但是手上并无兵马,要挟他不要参与皇位竞争么?着实好笑。      虽然胤禩的嫌疑最大,但是胤祉怎么想,都觉得胤禩该是与此无关的,这也算是他的直觉吧。      不是胤禩,还能有谁?胤禟胤俄,虽以胤禩马首是瞻,但是却也不至于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绑架王爷,此罪名,可不是一个小小贝子能够承担的。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大阿哥被圈禁家中,明珠也被流放了,他该是没什么倚靠了才是。况且,以他的脾气,自己怕是不会安安稳稳的在这儿,早不知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胤祉一直不甚理解,为什么大阿哥会那么厌恶他。不说别的,当年自己从马上摔下,多玄没过去,却也装作失忆,没问罪大阿哥。谁知道他不仅不知感恩,反倒还三番五次的陷害于自己,着实可恶了些。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太子……      胤祉现在处在这处,不说雕梁画柱,却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例制。屋内桌上的茶杯,更是宫中之物,杯底有皇家印记。这里……看来是在宫中。      若是在宫中,谁会掳来他一个无用的王爷呢?出了太子这个对他一直有所执念的人,怕是再无他人了。而且这帮人,对自己不说礼遇,倒确实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看来是太子掳人的面儿极大了。      不过,太子已经被废,如今软禁在毓庆宫,索额图业已被斩杀,太子手边,还是无可用之人了才是。况且,即使对自己再有执念,总不会为了这点龌龊心思,将他一个堂堂诚亲王爷掳来吧。      莫非,太子有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此处,胤祉不禁有些忧心。太子如今在宫中,若是真的还有什么后招未用,他若真的发难,怕是康熙并不会有所防范。如此,康熙危矣!      胤祉对康熙,并无太大的父子之情,不过康熙当真十分信任疼爱他,胤祉自然心中对康熙也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比起与胤禛的情谊,到底不能相提并论。      胤祉一方面担忧康熙未作防范,而被太子得手,一方面却也担心,若是太子当真得手,怕是胤禛不仅不会得到重用,反而会因此遭难。以太子的脾性,这帮兄弟,八成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何况自己,还不知会被逼到何种不堪境地。      胤祉想想都觉全身发寒,更是坚定,要早早逃出,最起码,要将消息传出才好。      堂堂一国亲王被人公然掳走,必然会引起混乱。这般混乱,正好使得太子趁机行事,想来,今晚怕是就要变天。如此想着,胤祉不禁更加着急起来。这时候,不知道胤禛在做什么,能不能猜出,他是被太子所劫?      胤祉急的团团转,那边胤禛也不好过。他自知道胤祉出事,便后悔不该大意。原本他一直派人暗中护着胤祉的,只是发现康熙也派了暗卫,便只得将人撤出,免得被康熙发现,反而不好交代。      这一次,倒是康熙的人被人先行引开,胤祉后脚便被劫走。若是自己也派了人,恐怕贼人也不那么好得手了。      胤禛后悔自己的大意,却也立刻派人去查。他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康熙便将这事派给了胤祺。胤祺一向与胤祉关系很好,倒是能够认真查访,胤禛才稍稍放下了心。      胤禛认真分析了一番,倒是觉得胤禩不太可能。只是太子那边既然索额图都能够偷偷返京,派人暗杀几人,明珠也未必不会效仿。      太子那边,毕竟在宫中,且助力已被剪除,倒是未必能够掀起太大的风浪了。不过却也不得不防。只是太子如今在宫中,他倒是不好派人进宫去的。      焦急归焦急,胤禛倒也明白,越是焦躁,越是容易上当,因此稳定心神,安心等待胤祺与自己派出去的暗探传回的消息。      胤祉不知道胤禛在毓庆宫中有没有探子,若是有,怕是就算察觉不出自己在这里,怕是也能够发觉到毓庆宫中的不正常了吧。      胤祉正自顾自的担忧着,便听见有人轻轻敲门的声音。胤祉顺着声音走过去,门窗都被钉死,只有屡屡光线,顺着缝隙溜进来。      胤祉顺着光线,发现一处阴影,声音正是从这处传来的。胤祉靠在窗边上,静静的等着那人说话。那人也静待一会儿,方出言道:“敢问里面的,可是三阿哥?”      胤祉眼珠转了转,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这才轻声道:“奴才是四爷的人,毓庆宫现在全部封锁了起来,奴才与四爷联系不上,恰巧发现三爷被掳了进来,遂来查探一番。三爷莫急,奴才会尽快联系上四爷,三爷保重自己,静待救援便是。”      胤祉止住他道:“这个不急,太子不会对我怎样,不过我现在倒是担心,太子或许会有异常举动。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办法上夜前去上书房给我皇阿玛传了信儿,以防不测。”      “这……”      那人颇为难,胤祉只好道:“你尽量想办法就是,我在这里自会保住自己,你道是我的吩咐,四弟不会怪罪于你。”      那人想了想,大约也明白胤祉的意思,毕竟帝王的性命,比之一个王爷要重要许多。咬咬牙,方道:“奴才这就去想办法,您且安心,奴才会尽快回来助您脱险。”      那人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胤祉明白,这人能过来,怕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胤祉虽然一直没看见人,但是却也明白,自己这里,大约是整个毓庆宫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了。毕竟,太子将自己劫来,不会只是做做客这样简单。或许自己有其他的价值,是自己没有想明白的。      胤祉这次倒是猜错了,太子并未派太多的人守着他这。毕竟太子现在手中能用的人并不多,而且他相信,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因此胤禛的人,才能轻易的联系上他。不过,若是真的想从毓庆宫中救走胤祉,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酉时末,更钟响起时,胤祉便被带了出去。虽然是晚间,但是皇宫一向是明亮如昼的。不过太子到底已经被废了,因此他这边倒是昏暗非常,不过比之民间,却也算是灯火通明了。      胤祉这次没有被蒙上眼罩,倒是看得清楚,他身处之处,确实是在太子的毓庆宫中。看现在这架势,该是直接被带去见太子了吧。胤祉心内微有些发颤,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紧抓着他的心。      带他之人倒是客气,每至一处拐角或是进门出门,俱是躬身‘请’他过。如此礼遇,倒是叫胤祉有些无措。      一直被带到正厅,却见太子一身明黄背手立于堂内。胤礽如今已是被废,这一身明黄,却是违制了。胤祉微微皱眉,却未有异议,毕竟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呢。      太子听见他进来的声音,方转过身来。太子本就是个美男子,如今器宇轩昂,毫无之前颓唐之气,倒是更显光彩照人。胤祉呆滞片刻,方敛住心神,暗恼自己竟为色所惑。      太子并不介意胤祉的无礼,反笑着拉住胤祉的手,笑道:“三弟,你可来了,想死哥哥了。”      胤祉微微挣扎,太子抓的极紧,胤祉挣不开人,只得放弃。“不知二哥‘请’弟弟来,所为何事?”      胤礽大笑道:“胤祉还是这般懂事,不想看懂的,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而怒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把我看在眼里。不,不,不,你谁也不在意,只在意那个老四!冷心冷面的老四!”      静静的看了胤祉一阵,胤礽又突然哽咽着道:“我哪里比不得他了,我对你这般,你怎的一点也不看在眼里。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胤祉被他摇晃得头疼,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胤礽发泄够了,方又恢复了那副自信昂扬的模样,仿佛之前发癫发狂的不是他一样。      “没关系,今夜过后,你便是我的了。皇阿玛会将你赐给我,届时,再也不会有谁,阻在你我之间了。日后,这大好河山,自是你我共享的,今日,我就带你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胤礽说着,便将胤祉推到一个侍卫怀里。那侍卫将胤祉双手锁住,将与锁连接的一个细细链子交到胤礽手里。胤礽牵过那链子,拉了拉,见胤祉在他手里,再逃不过,方道:“出发。”      他一声令下,胤祉才瞧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披着盔甲的兵士,这些,该是太子最后的王牌了吧。与此同时,四方突然响起了喧嚣声,声音似乎是自上书房的方向传来的。      胤祉大惊失色,看来太子果真是打算孤注一掷了,而且该是还有外援的。如此,皇城上下危矣!      太子却是志得意满,随着一声声捷报频传,到最后不到一刻钟,便控制住了整个皇宫,太子方又大笑出声,一连道了几声好。      天子銮驾正停在上书房,太子并未叫人进去,只是将整个上书房周围控制住了。他虽然想要做皇帝,但是却并不想弑君。太子自幼便得康熙亲自教导抚养,其与康熙之间的父子之情,是别人比不了的。      此处若非再度被废,胤礽或许也不想使出这样激烈的手段来。      康熙那里,胤礽是打算亲自前去的,自然,来‘牵’着胤祉。他要康熙亲自下旨,将这江山,和他手里的胤祉,全部赐给他。他要名正言顺的江山美人。      胤礽进去时,整个上书房,只有在门外守着,斗得想筛子一样的梁九功,以及仍旧坐在御座上,批阅奏折的康熙。      胤祉瞧着康熙的模样,心内钦佩不已。都已经到了被逼供篡位的危机时刻,康熙却丝毫不显慌乱,不愧帝王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咋木有人理我了呢,难道是因为要完结了的缘故??? ☆、第九十三章 逼宫      康熙见他二人进来,胤祉是被锁着的,方如同放下了心中大石头一样舒了口气。      胤礽牵着胤祉,恭恭敬敬的给康熙行了大礼,唤了一声‘皇阿玛’。康熙未理会他,反而是对着跪在胤礽身后的胤祉道:“老三,可有受伤?”      胤祉听着这温情的对话,顿时便觉有些委屈,想来是承受的压力太大,终于见到可以依靠的人,方才有些情绪外露。活了两辈子,倒是很少被长辈关心。      “劳皇阿玛挂念,胤祉一切都好。”      康熙点点头,方对一旁仍旧跪着的胤礽道:“都平身吧。胤礽,因何锁着你三弟,先解了吧。既已到了我面前,有甚话便直说了吧。”      胤礽跪在地上,并不动作。胤祉跪在他身后,缓缓站了起来,看向康熙的眼神,满是担忧。      “胤礽还有何事?”      胤礽俯身头磕在地上,道:“儿臣有事禀明皇阿玛,还望皇阿玛成全。”      康熙心情甚是悲痛,阖上双目,沉声道:“胤礽,你皇额娘仙逝,朕怜你宠你,万般荣耀尽皆赐予了你。如今你犯下错事,皇阿玛不忍屠戮,只是将你软禁,你竟还不知悔改么?”      胤礽抬起头,仍跪于地上,却是放声大笑。“皇阿玛口口声声将所有荣宠赐给了儿臣,儿臣却并不以此为荣。皇阿玛一代明君,纵观古今,哪个能敌。皇阿玛疼我宠我,胤礽又哪里不知道。只是,皇阿玛却从未问过儿臣,儿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康熙怒极反笑,“怎的,朕连这万里河山都欲留给你,你却不想要么?”      胤礽站了起来,走到康熙面前,隔着桌子,抚着桌子上的奏折,“这大好河山,哪个不想要呢?老大要争,不惜暗害幼弟;老四想要,不惜对我低声下气,老八更是想要的不得了,否则怎会给我那糊涂的叔祖假消息,让我叔祖大意丢命,更是连累得我一败涂地。      皇阿玛,您口口声声说这大好河山终归会属于我,可是您却又处处防备于我,究竟又是何用意呢?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难道果然帝王多疑么?”      康熙听他说得沉痛,不禁也有些心酸。帝王心术,终究是不能信任任何人的,哪怕是他的儿子。之所以重新胤祉,不过是因为胤祉无心帝位罢了。      如今胤礽句句质问,却是让康熙有口难言。      “皇阿玛,儿臣曾为太子,享尽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般荣耀,却是抵不过皇阿玛的一句厌弃。儿臣曾经不争不夺,便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尊崇,如今却也落得如此下场。      皇阿玛,儿臣如今想要争想要夺,却不是为了那万人景仰的位置,只是儿臣实在不甘心啊,皇阿玛!”      胤礽说完,已是眼内含泪,康熙听着更是悲痛。虽然对胤礽所作所为甚是失望,到底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哪能说断就断。      “胤礽……”      “皇阿玛……”胤礽使劲拉了一下腕上的锁着的链子,胤祉不提防差点被拉得一个踉跄,“这个人,请皇阿玛赐给儿臣吧。”      康熙闻言一愣,随即大怒,“胤礽,那可是你三弟!”      胤礽一笑,却是如同解脱一般,“皇阿玛,他可不是我三弟,他是我的心上人,我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啊!皇阿玛,您就当可怜我了,就把他给我吧。”      康熙怒道:“胤礽,立刻收回你刚说的话,朕就当没有听说过。快快松开你三弟,他一个堂堂王爷,被你这般锁着,岂不惹人笑话!”      胤礽却是突然跪趴在康熙脚下,抱住康熙的腿,哭着求道:“皇阿玛,您就当可怜可怜儿臣,儿臣只想名正言顺的拥有他,不想再让其他人觊觎他了。求您了,皇阿玛!”      胤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连胤祉,都觉出了他的不正常。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却见康熙眼内清明,已是不见初时的沉痛了。      胤祉心内一颤,突然意识到,康熙自见到胤礽起,并未有过任何的担心,想来是已成竹在胸了。既如此,想必太子是翻不起大的风浪来了。那他自己,又在这场闹剧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胤礽哭求了一阵,不见康熙有反应,便又发起了癫,哈哈大笑道:“皇阿玛,您别逼儿臣,儿臣已将整个皇宫控制在了手中,您道还有人来救不成?这个时候,禁军该是已经将整个京城控制住了吧!”      忽听外面来报,果然说的是,“皇宫内外,已尽在掌控之中。”      胤礽哈哈大笑,从怀中抽出一封诏书,铺在康熙面前,道:“皇阿玛,请盖上玉玺吧!别逼儿臣动粗,您该知道,儿臣这一生,最是敬重您的。”      康熙只是悲悯的看着他,并不动作。胤祉冷眼瞧着,不知康熙有何后招,更看不透,太子究竟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心内却有些担忧,不知胤禛现在如何了。若是果真如太子所言,现在禁军已经控制住了京城,胤禛的雍亲王府,势必已被严密看押住了。      掩去心内担忧,为防太子疯癫之下,做出不正常的举动,胤祉慢慢靠近这两人。胤礽不见康熙动作,却也在康熙的威压之下,不敢动手去抢遇袭。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      康熙叹了口气,无奈道:“胤礽,到此时,你也不知悔改么?”      “改?不能改,怎么改?已经来不及了。皇阿玛,”胤礽又跪了下来,不断磕头道,“您就成全了儿子吧。这江山和胤祉,儿臣定会好好替您守着的。皇阿玛,您就成全了儿子吧!”      康熙坐在御座上,伸手缓缓摸了摸胤礽的头,无声叹气。胤祉此时已走到太子身后,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唯期望能够在太子发难时,及时制住他。康熙却是已经看见了胤祉的动作,大约猜出了胤祉的心思,冲着胤祉摆摆手,胤祉便又小步退开。      太子低声哭泣着,康熙也不说话,若是忽略这其中的剑拔弩张,倒是很有一种父子温情在其中的。      太子如此行径,虽时有清明之时,但是情绪却是极为不稳,已露癫狂之象了。      胤祉尚在感叹,御书房外却是兵甲布列,门开之时,却是胤禛胤祺胤佑胤禩,一身戎装,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太子油然不觉,胤祉看见胤禛,两人都有一刹那的动容,却是很快敛去情绪,静待康熙之命。      太子哭够了,看见胤禛等人进来,也无反抗,康熙才叫人将其捉拿。胤禛亲从胤礽身上搜出钥匙,将胤祉腕上的锁链打开,太子冷眼看着他们,仿若未觉。      康熙知道太子已近疯癫,虽犯下逼供之大不敬之罪,却也未多加责罚,而是将人直接打去守皇陵了。胤祉几人自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康熙自此后,与胤祉两个,俱是未提当日太子逼宫的情形,毕竟涉及皇朝隐私,总是不好为外人道的。      经此事后,康熙一夜间,仿若老了十几岁一般,明明该是壮年,却是已现老态。胤祉记得康熙在位有六十一年,如今不过过去一半,竟已有了衰败之相,委实叫人忧心。      这次能够如此不伤筋骨的平叛,太子疯癫是其一,胤禛派在太子宫中的探子及时送了消息出来,更是大功。不过这大功却不能算在胤禛头上,毕竟在其他人府上派探子刺探消息,虽是常事,但是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而且太子在宫中,往宫中派探子却是大忌。      因此那人送了消息出来,只说他是无意中发现了二阿哥押着三阿哥,是三阿哥要他递了消息出来的。如此一说,倒正好撇清了与雍亲王府的关系,而且合情合理。      康熙自然也接受了这种说法,而且太子宫中确实有些不对劲儿,康熙派人认真查探后,发现确实如那小奴才所言,这才将计就计,提前有了防范。      如此一来,胤祉又被记了一功。无论别人如何想,胤禛却是极为高兴的。他高兴,倒不是功过问题,而是胤祉平安无事,他那一直焦虑不已的心,终是放下了。      再听胤祉讲了事件经过,不禁感叹,太子也是个可怜之人,被胤祉笑言‘猫哭耗子,假慈悲’。胤禛也不生气,只捉住胤祉,两人又是好一番折腾。不过最后被折腾的人,自然还是假慈悲之人了。      太子之事一过,胤禛继续称病不朝,胤祉却是每日仍需上朝报道的。      太子逼宫一事,朝中众臣俱是不明真相,虽有耳闻,但是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这般宫闱秘辛。不过太子突然被派去看守皇陵,如此,却是再无起复可能了。随之而来的,自然便是朝中一场权力的更迭。      胤禛因为受伤,倒是躲过了康熙的一次龙威震怒。      却原来,自太子倒台,大阿哥被软禁,朝中势力,便逐渐凝结为三股。一股自是围绕在康熙周围的纯臣集团,已陈廷敬为首;一股支持立八阿哥为太子的贤王党;另一股,却是态度不明的官员,不支持八阿哥,却也未见得支持哪位皇子。      康熙最恨结党营私,朝中上下,立八贤王为储的呼声却是越来越高。终于在一日早朝,康熙最为信任的皇兄福全首先发难,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提出立八阿哥为太子。      福全此言一出,立刻有十几位大臣复议,其中更是有已故皇后佟佳氏之父,佟国维。听到福全提出太子之位一事时,胤祉便明白,这该是替八阿哥出头的,没想到却又看见佟国维出列,胤祉不禁感叹,胤禛做人还真挺失败的,连他名义上的外公,都去帮别人了。      不过胤祉倒也并不担心,先不说康熙究竟能做几年皇帝,单说大清立国以来,除了当朝,却是从未先行立过储君的。这次太子之事一出,康熙更是不会再早立储君,免得再出现如此事情。      太子乃下任国主,自是该选贤任能,岂能因康熙一人的好恶,而决定了大清未来的命运。康熙无立太子之心,其他人再如何说,怕是只会让康熙觉得厌烦,更加不会有丝毫的助益。      明白此一点,胤祉不禁为胤禩觉得可惜。这胤禩也是极有才干的,说起来,康熙的几个儿子,都是极具才能的。只是可惜了些,‘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曹公这八字倒是正适合他。      果然,众人的推举,并未锦上添花,反而成了在康熙的怒火上加的那一把炭。康熙原本就因为太子所言,对八阿哥产生了些隔阂,现在见八阿哥倒是成了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自然觉得八阿哥其心叵测。      不管八阿哥有没有做过太子所言之事,到底在康熙心下留了影子。这一次,八阿哥又有了康熙最为忌讳的结党之嫌,康熙自然愈发的不待见起胤禩来。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人要定制么,OMG... ☆、第九十四章 八贤王      “胤祉,此事你觉何如?”      突然被康熙点到名字,胤祉忙敛住心神,心下飞速转动,方出列道:“论及才干,八弟在几位兄弟中,自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一国储君,非同小可,八弟年纪尚幼,又未大婚,论及此事尚早。况皇阿玛正当盛年,仁德睿智,此事自是有所打算,儿臣愚钝,不敢任意揣度。”      胤祉此言一出,立刻有几位大臣复议,倒是纯臣集团之人,只垂首聆听,并不多做言语。      康熙问过了胤祉,又叫胤祺胤佑问话,两人最怕的就是被牵扯进这样的事端中,当下也都复议胤祉之言。      问了一圈儿,康熙才又看向垂首伫立的胤禩,问道:“众爱卿都提议你做这个太子,你的意思呢?”      康熙这话,听不出喜怒,倒是胤祉之前所言,康熙正值盛年,大臣却急着立太子,莫非觉得皇帝有早殁之相?而且胤禩确实还未成年,不过是因为才能卓越,才提前参与朝政罢了,焉能服众。      若是康熙的儿子,尽是些无用之辈还则罢了,偏偏康熙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有能力。就连那十三十四,尚在幼年,便已显出天赋才华,将来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胤禩自康熙问完胤祉后,便觉额间冷汗连连,到底年岁不大,纵使连江南科考舞弊案都能办好,却是难抵康熙的帝父威严。看来此次,终究要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了。      “儿臣自知才能平庸,况年纪尚幼,难当重任。皇阿玛正当壮年,言此事的确尚早。”      康熙冷哼一声,底下一干之前复议立胤禩为太子之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太子之位,关乎江山社稷,焉能儿戏。胤禩不过十几岁,尚未成年,尔等硬要将之推上此位,安是是何心思?”      低下人等俱是不敢言语,康熙接着道:“胤禩年纪尚幼,还需多加磨练,日后便到礼部学习,吏部便交给你三哥吧。”      康熙此话,却是将胤禩的权利卸了,反而赋予了胤祉更大的权利。胤祉颇有些诚惶诚恐,慌忙跪下,“皇阿玛,儿臣才能有限……”      康熙打断胤祉的话,“既知才能有限,更当努力学习才是。吏部掌管天下官员考核选拔诸事,责任重大,你也不必推脱,若是做的好,朕自然有赏。若是不好,朕自会提点于你。”      胤祉方还要推辞,康熙摆手道:“卿等还有何事,无本要奏,便退朝吧。”      跪在地上的福全方道:“臣有本奏。”      康熙皱眉看了他一眼,他这皇兄,一向最有眼色,今日却这般糊涂,便道:“皇兄有本,待会儿下朝直接到上书房去,正好朕也有事与皇兄商议。其他人既然无事,那边退朝吧。”      说完也不待人答话,直接拂袖离去。众人跪在地上,各怀心事。      胤祉下朝后,与胤祺胤佑一处说了会儿话,胤佑过几日便要大婚,如今已经放出了宫,倒是不用每日去工部点卯。胤祉与胤祺却是要去的,胤祉如今去了吏部,却是升了,毕竟在吏部握着实权的。不说别的,单说科举一事,便能招揽多少人才。      胤禩能得个‘贤王‘的称号,胤祉又如何不能考察人才,留为己用呢?纵使胤祉没这个想法,可是却有多少人,会自认为是诚亲王的门生,讨好他,美化他呢。须知文人的笔,却是做锋利的兵器,在和平年代,最是能够兵不血刃的消灭敌人,引导舆论。      胤祺胤佑自是恭喜胤祉,胤祉却唯有苦笑,看来这一次,倒是将那小心眼的八阿哥得罪个彻底了。不过想想又觉无甚所谓,毕竟胤禛与胤禩早晚是要走向对立的,自己即使不得罪他,他也早视自己为眼中钉了。      不说胤禩被扔去了礼部,却说后宫之中,康熙竟下旨,将良常在直接提了妃。宫中本有温僖贵妃是个不管事儿的,另有荣妃、德妃、惠妃、宜妃四妃分管后宫事务,另有几个小妃子却是以四妃马首是瞻,如今便是又多了位良妃,于后宫格局,并无太大影响。      这良妃虽被封了良妃,却未单独赐殿,仍是同惠妃居于一处。      想来康熙也有考量,大阿哥如今软禁府内,惠妃膝下便无子嗣。胤禩本就是养在惠妃名下的,如今仍在她名下,良妃除了胤禩再无子嗣,如今两母一处,胤禩倒是不会有所偏颇的。      康熙此番动作,朝中上下,却是有些弄不明白了。一边贬了八阿哥,一边却又抬了八阿哥生母良妃的位分,这帝王心思,果真难猜。      胤祉胤禛两人,却并不太担心,反而是胤祥之母敏妃病重,倒是叫他二人更加忧心。胤祥自敏妃病后,便一直守在床前,亲自侍奉,半点不假于他人之手。      胤祉两人亲来探望过,但他二人俱已是成年阿哥,不好在宫妃处待的时间过长,只是送了些东西过来,又好生安抚了胤祥一番,便不得不离开了。      二人不好经常请旨入宫,只好叫胤祯时常过去探视,宽慰胤祥。德妃不待见胤禛,连带着也不喜欢胤祉,倒是对胤祥没太大的恶感。她倒是也明白,一个阿哥,总是需要些助力的。胤禛她不喜欢,自然不会要胤祯依靠他,却也明白,胤禩不是个好选择,所以胤祯与胤祥玩儿的好,她倒是也乐见其成的。      因此这边胤祯常去陪伴胤祥,德妃并未反对,反而很是乐意。      不过,即使如此,敏妃却仍是到了大限,药石无灵,二十几岁的年纪,便香消玉殒了。      敏妃章佳氏,性子软糯,并不得康熙喜爱。不过康熙倒是很喜欢胤祥的,认为胤祥颇有高祖之风,所敏妃的死康熙并未多么伤心。不过到底是个妃子,一应礼仪却是少不了的。胤祥年纪尚幼,生母便去了,康熙怜其年幼,又去胤祉极好,便命他搬去胤祉府内,每日仍需进宫中进学便是了。      胤祥在宫中守灵四十九日后,便搬去了胤祉府上。原本康熙是想要他搬去胤禛府内的,不过乌喇那拉氏有了身子,怕是无法好好的照顾他,便去了胤祉府内,正好与幼年丧母的弘晴是个伴儿。      康熙如此安排,倒是极为用心良苦的。胤祉与胤祥自然都是明白的,而且胤祥确实也更喜欢留在胤祉这处,便很快的搬了过来。      胤禛在胤祥搬来前,就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虽然胤祥与弘晴差了一辈,却颇有几分同命相连的味道,相处上自是极好的。      倒是胤禩,本就有心拉拢胤祥,如今胤祥却住在了三阿哥府上,于胤禩来说,却是极为不利的。不过不利归不利,人却是仍旧要好生关照的。胤禩相信,自己只是一时的失利,今日失掉的一切,他日还会夺回来的。      拉拢不得,却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遂让胤禟将胤祥请出来,大家一起聚一聚。      不过这一次,胤禩倒确实是欠周全了。胤祥是因母丧出宫,如今尚在白日丧中,虽然敏妃在宫中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倒也是个妃,胤禟大张旗鼓的来邀胤祥出去喝酒,倒叫胤祥大怒。      胤禟平日里与胤俄沆瀣一气,最是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如今这般行径,倒是破显得不敬重敏妃,胤祥怎会不怒。当即禀了康熙,康熙以胤禟枉顾人伦,将贝勒为贝子,面壁思过一月,安抚胤祥。      胤祥是个暴脾气,自敏妃去后,便时常发怒,倒是只有胤禛胤祉两个能够制得住他。原本这事,他还不打算完,被胤祉冷着脸一顿训斥,才不再计较。不过心内却是恨上了胤禟,连带胤禩胤俄,也一并恨上了。      胤祉开导不得,只得任他去了。后有开朗活泼的弘晴陪伴,胤祥才逐渐放下心结,渐渐的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胤祥每日去无逸斋,见了胤禟胤俄更是连话都不说,只与胤祯在一处。胤禟本就是个桀骜的性子,好心邀约,却被反咬一口,便也不搭理胤祥。如此,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了。      胤祉在吏部,倒是开始繁忙起来。眼见着秋试将至,吏部这个时候,最是忙碌的了。胤禛在胤祉被放到吏部后不久,便消了假,重回了户部。两兄弟每日一同早朝,再去各自的部门点卯,晚间在一起回去,倒是愈发显得形影不离了。      胤祉不急,胤禛却也毫无动作,有时胤祉都觉焦急,胤禛却不为所动。胤禩的确是个不安分的,胤佑大婚因敏妃大丧推迟了百日。百日一过,便要举行,胤禩如今身在礼部,却借着这个由头,大肆接触官员,暗地里却不知做些什么。      胤祉虽然好奇,到底还想不出该如何探听,同胤禛询问,胤禛只答会有人关注的,他们只静待消息便是。胤祉听胤禛如此说,便也不再打听,只‘静待消息’。      胤佑的嫡福晋是副都统法喀之女,纳喇氏。胤祉也只见过一次,却是男女双方相看时,陪着胤佑远远的看了一眼。倒是个温柔娴静的,与胤佑沉默的性子,倒是相配。      大婚之时,大阿哥与太子均为到场,胤祉作为几位兄弟当中最大的,胤佑这里又没什么可用之人,胤祉便主动帮忙待客。      胤禛被召进宫中,带了谕旨回来,主持大婚。      除了年岁极小的阿哥,其他人等,均是到场了。胤祥虽然丧母,但是在胤祉府内,得到了胤祉极为贴心的照料,又有弘晴时时陪伴,渐渐展了笑颜,胤祉胤禛看着,也觉欣慰。      胤禟与胤祥,算是彻底的决裂了,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好在还有阿哥的体面在,不至于将这喜事便了闹剧,不过言谈之间,却仍是夹枪带棒。胤祉没空管他们,胤祺只得从中调和,可惜这胤禟明明年岁比胤祥大上许多,却是和惯不会低头的,竟是愈发僵持起来。      好在胤祉回来,看出气氛不对,暗示了胤禩一番,胤禩开口,这胤禟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让步。胤祉看胤祥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冲他笑,不禁摇头苦笑。这胤祥,虽然丧母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却到底还是个孩子,学不会遮掩情绪。      不过倒也无妨,自己与胤禛两个看着他,定能让他逃脱被圈禁十年的命运。想到前世自己了解的历史,虽然现在看来已经有许多不同之处了,但是胤祉却也不敢放松。      越是与这几人相处,便越是无法放任他们朝着历史既定的方向前进。如今胤祯没有加入八爷党,反而是与胤禛交好,想来终不会落得个守皇陵的下场。十三更是个让胤祉极为疼爱的憨直弟弟,胤祉又如何能让他面临十年的圈禁,最后连身子都搞坏,壮年即离世了。      胤祉不知道,每一位阿哥最后的结局如何,他唯期望的,便只有自己的这几个弟弟,能够平平安安的,哪怕为布衣,也要安稳的走过余生,寿终正寝。总还过身首异处,徒留个阿哥的名声在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都干嘛去了呢,木有人理我了哎~~~难道是我打开评论的方式不对么? ☆、第九十五章 赐婚      胤佑大婚倒是安安稳稳度过了,少不得胤祺几个长的,在其中调和。如今几位阿哥之间的关系,却是越来越激化了,胤禟胤俄始终在胤禩周围,为胤禩提供财力人力物力的支援。      胤禛这边,却也有胤祉胤祺胤佑胤祥胤祯,几个人都不是那等争位之人,不过是因为胤祉才聚集在了胤禛周围,倒是提供不了什么助力,只是难得有心罢了。      如今胤祉人在吏部,胤祺代替大阿哥领了兵部,一时之间,倒是大占优势。如今六部之中,除刑部没有阿哥插手,其余五部,只一个礼部在胤禩手中,其他皆归属了胤禛之手,胤禩倒是被架空了。      胤禛并不急进,反而更显沉稳低调,原本就不太有官员走动的雍亲王府,更是绝了人迹。只除胤祉经常来外,其他几个兄弟,也并不登门。      胤禛处事又最是公道的,丝毫不徇私情。天下粮草金银尽归户部,其他几部均需到户部申请,户部才根据轻重缓急以及需量多少进行分拨。这一点,即便胤祉,也不能叫胤禛破例。      如此行事,倒是让康熙赞不绝口。胤禛不贪不占,只一心为国,难得的是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并不可以拉拢朝臣,而是一如既往的与人交往,并无结党越权之事发生,康熙自然极为欢喜的。      即便得了康熙的再三夸奖,胤禛不骄不躁,时而念经礼佛,或者与胤祉在一处说话,倒是愈发显得宁静了。      胤禛这边越是如此沉稳,胤禩那边便越是急躁起来。胤佑大婚已结,胤禩这边也到了赐婚的年纪,正好赶上秋选,胤禩便去求了惠妃,请指婚安亲王家的郭络罗氏。      这郭络罗氏,乃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其父母早逝,自幼养在安亲王身边,自然百般疼宠,倒是养成了泼辣的性子,在整个京中,素有耳闻。因此虽然身份尊贵,倒是没有哪家敢要她的。      今年正赶上大选,她年岁到了,便也递了牌子。她这样身份高贵的秀女,也不指望着入宫为妃,自然便是将牌子撂在哪个娘娘手中,看着有合适的人家,指出去便是了。      这安亲王算来也是宜妃的父辈,郭络罗氏还得叫宜妃一声姑姑的,于是便知会了宜妃,让她帮忙瞧瞧哪家的公子人品相貌俱是不凡的,相看相看。      宜妃也是郭络罗家的女儿,自幼与郭络罗氏之父明尚也是不错的,对于已故堂兄的女儿,自然极是上心的。      惠妃自然也知道郭络罗氏这边,必是撂了牌子在宜妃那里的,遂直接去求了宜妃。胤禩如今不甚得势,但毕竟年纪尚轻,慢慢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宜妃也未直接回了惠妃,只言道与安亲王说一声,听听那边的意思。      惠妃自也不好勉强,她的性子与宜妃相似,都是爽朗之人,两人交情倒是极好的。大阿哥如今被软禁府内,宜妃也只好好言安慰一阵,又言胤禩是个极好的,势必会孝顺她,两姐妹叙了会儿话,惠妃便只得先告辞离开了。      宜妃心高气傲,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样样都好,况且胤祺是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亲自调教的,即使比不过皇上亲自调教的太子,却也是高过其它兄弟一头的。只是奈何胤祺如今破了相,胤禟又是个惯只会围着胤禩转的,看来那太后的位置,她今生是没那个指望了。      即便如此,她却也是需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谋划的。她的两个儿子自小便不亲,一个只会围着胤禩转,另一个却喜欢同胤祉在一块儿,如今若是她做了这媒人,胤禟自是高兴,只是胤祺却是不知该作何想法。      如此想着,宜妃少不得将两个儿子找来商量一番,免得将来落了埋怨。      胤祺得知额娘召见,自然即可请了旨进宫。进宫之前,自然又跑去找胤祉商量,看这事该如何办。      胤祉听胤祺说了来意,心内揣摩道:这郭络罗氏家族庞大,朝中为官的也不少,若是叫胤禩娶了她去,无异如虎添翼。转念一想,素问这郭络罗氏是个泼辣大胆的,必也是个不饶人的,若是有她,恐胤禩家宅难宁。这后院都管制不了,焉能成大事呢。      遂道:“此事既是惠额娘求了宜额娘的,咱们就不要管了,只凭宜额娘定夺便是了。额娘叫了你去,想必也叫了九弟的,他必是赞同这事儿的,你只顺着他们便是了,免得兄弟间又闹出什么龌龊来。”      胤祺自然乐得如此,便高高兴兴的进宫了。      果然如胤祉所料,胤祺到时,胤禟已经来了。胤禟记恨胤祺在胤佑婚宴上,没有偏帮于他,倒叫胤祥占了上风,因此也不待见他,连站都未站直略作了颔首。      胤祺却也不恼,他本就不是那般喜欢较真之人,况且三哥不愿意他们兄弟之间不合,他多让着些胤禟便是了。      宜妃将惠妃所求之事说与两人,胤禟自是极力赞成的。这郭络罗氏若是指给了八哥,那八哥之前所失之势,势必能够很快夺回。他本担心胤祺反对,胤祺却也只由着宜妃做主,胤禟再三撒娇打赖,宜妃只好同意说合。      因胤禩生母身份低微,安亲王初时并不十分赞同,但是母凭子贵,况如今良常在已经晋了妃位,胤禩又惯是个会做人的,朝中上下风评极好。安亲王考量再三,如今在适婚年纪的八旗子弟中,倒是没一个能比得上八阿哥的,便也同意了。      如此,宜妃与惠妃便一同求了康熙的旨,将郭络罗氏指给了八阿哥胤禩,定了来年开春的日子,现在便只换了聘书。      对于胤祉做的决定,胤禛虽觉奇怪,但是却也信任胤祉,便也未询问。转眼却是秋狩将至,各部又开始忙碌起来。      今年年景不错,各地并无大事,只一些小灾小难,各地府衙俱能应付,康熙也省心不少。      定了秋狩的时间,銮驾将停留几日,需要带多少宫奴,哪位阿哥大臣随行等一系列问题后,康熙便启程了。      康熙这次倒是带的全活儿,成年阿哥除了被软禁的大阿哥,守皇陵的太子,其他人等都随驾而行。尚未成年的阿哥,除了胤禩外,还将十三十四两个小的带着一起走了。      京中交由陈廷敬、张廷玉以及一位名周昌的康熙身边的谋臣负责。      难得有如此休闲的时机,胤祉自然不想白白浪费掉。自他入了吏部后,一直兢兢刻刻,很怕会让康熙失望,与胤禛相见,也是讨论公事的时候多。此次秋狩,几位阿哥俱都随行,老十三老十四陪在康熙身边解闷儿,没人闹他与胤禛,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车帘一放,倒是很有二人世界的感觉。      胤祉特意叫高全喜早准备好了点心,预备在路上给胤禛吃的。胤祉觉得,以他们二人的关系,送花却显得矫情了,拿些点心代替,倒是难得的浪漫了一次。只是可惜了,胤禛可不懂得什么叫浪漫,反而觉得胤祉准备的点心太甜了,实在不适合他的胃口。      喂饱了胤禛,胤祉自然想要好好满足自己。虽然旁边有官兵守卫,不过两人只是偷偷下了里裤,胤祉将人抱在怀中,外人看着两人却是衣衫齐整的,只是下面早已连在了一起,只需防着胤禛叫出声来便可以了。      午膳十分,众人在野外生火煮饭,胤禛下车时,腿脚酸软,直接被胤祉抱进了怀里,倒是被过来找两位哥哥的十三十四好生笑话。胤禛暗暗掐了胤祉一把,胤祉也只能含笑受着了,虽叫自己一时冲动,没把持住呢!      胤禛不仅腿脚虚弱无力,面上也是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倒是惊动了康熙,忙派了御医来诊治。秋老虎秋老虎,求他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最近户部公事繁忙,胤禛也是好久未好好休息了,寒病容易入体,因此众人才这般紧张。      如此一来,倒是叫明明知道胤禛是何缘由如此的胤祉也颇为担心,忙引了太医来看。胤禛初时不肯,被胤祉闹得没办法,只好让太子请脉。      太医形状怪异的看了胤禛一眼,见胤禛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忙伏首对胤祉道:“四阿哥只是操劳过度,只需好生歇息一番便是,臣开了补身子的方子,四阿哥连服两剂便可。”      太医说完,便被被胤禛使了眼色的苏培盛带了出去,苏培盛一番敲打,太医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胤祉原本极为担心,听太医说的轻巧,才放下了心,反而还来责怪胤禛不好好休息,把身子都熬坏了。胤禛又好气又好笑,是谁不顾他的身体,非要在马车上做混账事的,如今反倒责怪起他来了。      不过倒也感动于胤祉的担忧,遂安慰胤祉说自己无事,只睡上一觉便好了。苏培盛与高全喜两个也劝了会儿胤祉,胤祉才陪着胤禛在马车上躺下,美其名曰:‘看着’胤禛休息。      那边康熙得了太医的回报,自然又是赐下不少珍贵补药,还吩咐胤祉好生看顾幼弟,勿使其操劳。      如此一来,两人便名正言顺的在马车上躲懒,被几位弟弟笑话也不出来,乐得逍遥自在。      行了几日路,方到了木兰围场,安营扎寨后,几位阿哥换了戎装,与康熙一同接受蒙古亲王的朝拜。当晚又是一番君臣和乐,胤祉不善饮,却也没少被敬酒。如今他贵为诚亲王,又领着吏部,自然不能推脱了这帮王公们。      这一次他那姐夫倒是没来,听闻是他那姐姐有了身子,他那姐夫每日只围着姐姐转,这次便请旨未到。胤祉不禁为他那和硕荣宪公主,现已晋封为固伦荣宪公主的姐姐高兴。      除此之外,胤祉还遇见了个老熟人,扎木苏。这扎木苏,明明年纪并不很大,却是满脸络腮胡子,看着轮廓愈加硬朗了。见了胤祉,颇没敢认,还是胤祉主动敬了他酒,才恍然大悟般道:“三阿哥真是越发俊俏了,扎木苏竟没认出来您啊,实在该罚!”      未待胤祉回话,康熙那边听到,哈哈大笑道:“朕这老三,当真俊逸非凡,爱卿未识得出,果真该自罚三杯。”      康熙此话一出,众人俱是赞起了胤祉,胤祉老脸一红,显得颇不自在。胤祥胤祯两个小的,缠着康熙道:“皇阿玛,儿臣大了,定比三哥还俊俏!”      康熙对王公们笑道:“瞧瞧这两个小的,朕夸了他们三哥,他们竟跟着比起来了。哈哈哈,十三十四,朕瞧着你两个武艺骑射俱是不错,明日便准你二人也下场,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两人跪在康熙面前,清脆的答道:“是,皇阿玛且看儿臣的表现!”      康熙龙颜大悦,王公大臣们,自是有一番夸奖赞叹。      胤祉因此脱了尴尬,胤禛一旁浅笑调侃道:“果然是个面如傅粉,眼带桃花,俊逸非凡的偏偏好男儿啊!”      胤祉含下一口酒,看着胤禛笑道:“等回去我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面如傅粉,眼带桃花’!”说着,用眼神上下扫视了胤禛几番,直看得胤禛恼羞成怒,才依依不舍的将视线移了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预备开定制,封面已经定好了,预计这周末就能出来,大概下周一开定制。 萝卜的第一本,希望能够成功,↖(^ω^)↗↖(^ω^)↗ ☆、第九十六章 海东青      隔日一早,并不需早起,因头一日才赶来,晚间大家又都喝了不少酒,今日便只有康熙会见几个身份尊贵的王公,谈些边疆事宜。      胤祉不需早起,却是形成了习惯,早早的便醒了。高全喜见胤祉醒了,忙过来伺候他穿衣洗漱。胤祉洗漱停当,问了胤禛是否起来了,高全喜道四爷仍在睡着,胤祉便独自用了早膳,预备到外边转转。      他对于这木兰围场的记忆,仍停留在当初与胤禛一同外出,遭遇了猛虎之时。毕竟关乎性命安危,记忆十分深刻。胤祉回想起当时情形,又想到当初在泉州开元寺时,正澄和尚的话,看来,这猛虎倒是惧于胤禛身上的龙气,因而未敢伤了两人。      如此看来,确实天命常在,人们却只以为是侥幸罢了。不过,若非为了护着自己,胤禛怕是也不会陷于当时的危境之中。      胤祉对于胤禛的心思,虽说一直是信任的,但是到底不敢真的全心相托。如今回忆往事,但是果真是真情真意,纵使胤禛有想过要利用于胤祉,却也并未真的实行。况且即使实行了,胤祉也相信,胤禛不会真的去害他。      如此想着,心内更觉雀跃。如今大阿哥与太子是再翻不起大浪来了,其他阿哥尚小,唯有个胤禩,倒是得了朝中众臣的倾信,有裕亲王福全扶持,如今又有了妻家安亲王为助力,倒是不能小觑的。      只是胤禩到底年岁尚轻,纵使天赋英才,聪明早慧,却并没有摸透康熙的脾气,照比胤禛,纵使少了一分稳重的。      “主子,奴才听闻八阿哥弄了两只海东青来,说是要进献给万岁爷的,调教的极好,左右无事,不若您也去瞧瞧?”高全喜见胤祉对着草原深思,以为是他闷了,遂建言道。      “哦?这老八还真是有心了。海东青可是好物,何况是老八弄来讨好皇阿玛的,必不是凡品,真该去见识见识。只是,这老八必是当做宝贝一般护着,咱们焉能随意瞧见?”      高全喜道:“却是昨儿晚间送过来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已经去瞧了一回了,说是好得很,八阿哥也没阻着,大约觉得不是凡物,因此在兄弟间炫耀一番吧,该是不怕咱们瞧的。”      胤祉瞧着高全喜极力劝说,调侃道:“我看着倒不像是要我去瞧的,是咱们高大总管自己想要去瞧瞧是个什么宝贝,才商量着我去吧?”      高全喜被说中的心思,也不隐瞒,只笑道:“主子就当疼奴才了,咱们也去瞧瞧吧。昨儿两位阿哥回来,直说那赢有多好,奴才一个下人,自然不好去瞧,如今只好央了主子去,顺带着奴才也开开眼长长见识。”      胤祉摇头道:“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一点儿诚亲王府管事的样子了,哈哈哈……”      两人正说着,胤祯过来找胤祉了,便好奇问两人所言何事。胤祉笑道:“还不是你们昨日去看那海东青,如今我这总管大人被勾得都要忘了主了。”      胤祯也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儿,昨儿和十三哥来,三哥睡下了,可不就是想跟三哥说说这鹰儿。”      “怎么说?”      胤祯叫高全喜带着众人下去,只留他两人在,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海东青可是捕猎的好手,又不好调教,八哥这两只鹰,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我看着都觉甚是喜欢。如此宝贝,若是真叫八哥献予皇阿玛,恐……”      胤祉忙阻住胤祯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胤祯摇头道:“我与十三哥商量的,本打算今日来与你和四哥商议再说,可是四哥想是太累了,还在睡着,十三哥却不知哪里去了。我以为他必是先到你这儿了,怎的,他没来么?”      胤祉心内不禁有些焦急,以十三的鲁莽性子,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忙道:“别急,咱们去找找他吧,兴许自己去哪玩儿了呢!”      叫了高全喜去喊胤禛,兄弟两个便先去寻十三了。找了一圈儿,不见人,胤祯有心去胤禩那边看看,胤祉却没答应。这时候去,若是十三果真在那里,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几个都难脱干系。若是几人都出事,届时谁来救胤祥。      胤祉拉着胤祯回了自己营房,预备从长计议,却不想回到那里,正见着胤禛正在训斥垂头丧气的胤祥。      见胤祉回来,胤祥仿若见着了救星,忙冲着胤祯使眼色,要他求三哥救他。胤祯却是偏过头不理他,笑话,他可是一向都十分尊重自己的哥哥的,现在胤祥挨训,定是做了错事,在他看来,训的倒是轻了。      胤禛见胤祉来了,便道:“这个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竟学会擅自做主了。这等事情,也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插手的?”      胤祥有胤祉撑腰,便不服气道:“四哥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我也只是见不得八哥……”      “住嘴!”胤祉打断胤祥的话,胤祥见胤祉也有些要发怒的迹象,便又垂下了脑袋。      胤祉叫高全喜和苏培盛在屋外守着,这才道:“胤祥做了什么事儿,不会真的去弄那海东青了吧?”      胤祥兴奋的要跟胤祉讲,却被胤禛瞪了一眼,这才正经道:“我哪里会去自己做呢,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岂不是连累了哥哥们。我不做这事,自然有其他人愿意做的。”      胤祉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笑道:“怎的,我们老十三还学会耍手段了,给哥哥说说,那被你骗了的笨蛋是谁?”      “那被我骗了的笨……”胤祥说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三哥给骂了,急道:“四哥才骂了我,三哥又来欺负我。”      “笨蛋还能有谁,”胤禛接到,“还不是弘皙。”      胤祉道:“那弘皙才多大点儿,即使被胤祥骗去,还能真做什么事儿不成?”      胤祥忙抢过话头,道:“那小子,可是精乖得很,二哥倒下后,八哥便争着抢着要做太子,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不过在他面前提了提,八哥带了两只海东青来,想要进献给皇阿玛,那小子自己就动了歪脑筋了。”      “确实,”胤禛道,“这弘皙人小鬼大,否则也不会深得皇阿玛喜爱。况且二哥也不会一个人也不给他留下,他手中总是有可用之人的。你小子别得意了,这次姑且看你没有亲自去做莽撞之事,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以后再有事,定要与我或你三哥商量才是。胤祯也要记得。”      胤祥胤祯忙拱手应下,胤祉方道:“不错,你两个都小心着些。以弘皙的才智,未必过后不发现是你故意下的绊子。若是他出了事儿,必会牵连你进去,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帮着圆一圆,免得牵累了十三弟。”      胤祥与胤禛去看海东青时,胤禩身边的大太监高明是一直陪着的,倒是能够证明他们的无辜。而弘皙去看那海东青时,却是只有一个小太监在,而且中途还被弘皙支出去过。      胤禩若是想要查,必然会查到弘皙头上。若是这小太监死了,胤禩即使怀疑弘皙,也是死无对证,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此事胤禛亲自动手,倒是干净利落,无人察觉。胤祉只心疼胤禛又背了一条人命罢了。      晚上用膳时,康熙要在众臣面前观赏胤禩进献的海东青。胤禩便派人去提了笼子来,胤祉也是紧张,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弘皙使了什么手段的。打开蒙着的布帘一看,原本英姿飒爽,斗志昂扬的两只鹰中极品海东青,竟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康熙登时大怒,这奄奄一息的物什,分明是在诅咒康熙。康熙近日身子不甚爽利,胤禩便送来了这等半死不活的东西,康熙怎能不怒。又听闻在京中时,胤禩找了个叫张明德的道士卜卦,竟言胤禩是个人上之人,其命贵不可言。      思及此,康熙更是恼怒。人上之人,贵不可言,出了今上,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几句话。这胤禩,其心可诛!      胤禛几人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胤禩瑟瑟的跪在地上,听康熙例数胤禩的罪状。什么“辛者库贱籍所出”“无兄无父”“自小便心高阴险”,更甚说出,“自此与胤禩父子之恩断绝”之言。      康熙之言,可谓字字诛心。胤祉冷眼旁观,胤禩已是被骂得面如土色。康熙此言一毕,胤禩撑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胤祉离他最近,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阿玛息怒,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胤禩已是知道错了的。”      胤祉此话一出,几个兄弟纷纷跪倒地上,为胤禩求情。大臣们左右看看,也都跪下求情。      康熙见状,更是愤怒,“尔等这般求情,莫不是与那胤禩怀着同样心思?”      康熙此言一出,众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康熙见胤祉仍扶着胤禩,知道这个三儿子一向心软,只得叹口气道:“八阿哥胤禩,夺了郡王衔,遣送回京,软禁府内,不奉诏不得有人出入其府。”      又瞧了梁九功一眼,道:“没见三阿哥体弱,不堪重负么。梁九功,还不去接了八阿哥送下去叫太医诊治!”      梁九功忙领命,招了左右内侍,从胤祉手中接过胤禩,一左一右将人扶了下去。胤禛过去将胤祉扶起,立于两侧。      康熙叹口气,方恢复从容大气,道:“叫诸位爱卿受惊了,上酒,朕为爱卿们压惊方是正经。”      康熙此言一落,便有内侍端了酒坛上来,给众人满上。大臣们自不敢扫了康熙的兴,忙端起酒杯,君臣又恢复了和乐。      酒宴毕了,胤祉被康熙留下,其他人等俱都告退而去。胤禛不知康熙何意,不放心胤祉独自留下,因此在帐外等候胤祉。康熙听梁九功提起,便叫胤禛一同进帐。      两人跪下请安后,康熙方道:“老三,你倒是友爱兄弟,那与老八一向交好的老九老十都未说话,你倒是知道求情。”      胤祉垂首道:“儿臣只是担心皇阿玛气坏了身子,况老八也是知道错了的,皇阿玛一向舐犊情深,现在发怒,过后必定后悔的。我这为人子为人兄的,岂能不劝着些。”      “恩,”康熙点头道,“做的不错。友爱兄弟,倒是朕一直期盼着你们做到的。如今看来,倒是只有胤祉做到了,如此,朕心稍慰。老四,朕知你一向冷情,既与老三常在一处,便也学着些。若是连亲生兄弟都不爱,何敢言爱天下人?”      胤禛忙道:“儿子知道了,叩谢皇阿玛教训。”      康熙看着二人道:“朕自胤礽之事后,愈发觉得处事力不从心了。如今老三为长,却是一向不愿理会朝政的,朕将你提上了吏部后,虽你勤勤恳恳,克己奉公,倒是怕朕失望,方如此努力的,实在不堪大用。”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惶恐,皇阿玛莫为了儿子生气,当保重身子才是。”      康熙继续道:“朕原打算百年之后,将这位子留给老三……”      康熙此话一出,胤祉忙跪下道:“皇阿玛三思,儿子实在没那个能力……”      康熙摆手道:“听朕说完。”说着,着梁九功将胤祉扶起,方继续道,“朕原本想将这位置留给老三的,老三菩萨心肠,且最知爱护兄弟。不过确实,老三没这个能力做好这个位置。”      胤祉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康熙看他那模样,摇摇头道:“别人争着抢着想要的东西,在你看来竟是弃之如敝履,实在叫朕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胤祉笑道:“不是儿子不想要,实在是要不起。儿子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管个小家尚可,若是管这样的一大家子,胤祉怕是做不好,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皇阿玛,更加愧对天下百姓。”      “正是如此,”康熙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胤祉也跟着笑笑,一时陷入沉默。    ☆、第九十七章 太子之位      康熙之言,分明是极为属意胤祉的,却是被胤祉轻轻巧巧的推掉了,胤禛不禁觉得甚是惋惜。      他的确是有鸿鹄之志,更是肖想那个位置非一日两日了。不过,在他看来,若是他不坐那位置,也就只有胤祉可以配得上那位置了。      此言,倒确实是有些情人眼内出西施的意思在的。胤禛觉得,他与胤祉不分彼此,不管谁做了皇帝,另一人,也会是与之分掌江山之人。这便是,他能够给所爱之人的‘唯一‘了。      “朕今日,将心思说与你两个,自是有所考量的。胤祉年长,却不堪重任,老五老七都随了胤祉的性子,更是不适合这个位置。老八倒是很有担当,可惜没有摆准自己的位置,他可任贤臣,却不能为明君。老九老十更不必说,小的们,倒是有好的,可惜年岁太小。”      康熙感叹一般,瞅了瞅胤禛,道:“如今看来,倒是只有老四最适合这个位置了。”      胤禛忙要跪下,康熙摆手道:“且听朕说便是,朕是想与自己的儿子唠唠家常。”      胤祉心内腹谤:这等事,若是当做家常来说,怕是天下间,唯有这位尊者敢了。      “朕心内,其实并不看好老四。老四天生冷清,除了已逝的皇后与现在的老三,怕是再难将谁放在心上了。这老十四,虽有德妃从中作梗,与老四龌龊,却也有胤禛自己的原因在里头呢。      德妃也是过得极难的,当年,朕为了宽慰佟皇后丧子之痛,将尚在襁褓的胤禛抱在了她那处,可惜她逝的太早,未来得及给予胤禛庇护。”      闻康熙提及佟皇后,胤禛也不禁染了些思念之色。      “德妃一向心高气傲,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此后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罢了。却不想佟皇后去的早,胤禛又回到她身边,只是胤禛冷心冷情,哪里会去讨好生母,母子俩反倒是愈加远了。      胤祯出生,德妃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胤祯身上,哪里还分得出一分心思在胤禛身上。好在有胤祉一直陪伴,胤禛才不至于冷心绝情。难得的,胤禛倒是个心怀天下之人。即便辅佐太子之时,也丝毫未因太子而徇情枉法。朕心甚慰!”      胤禛拱手道:“儿臣感激皇阿玛体谅,儿臣惶恐。”      “朕有心将这帝位传与你,却又有所担忧,胤禛,你可知朕忧心何事?”      胤禛跪下道:“儿臣不敢说从未肖想过此位,却也明白能者居之。何况皇阿玛正值壮年,儿臣有此心,也不过待皇阿玛百年过后,若有幸得了此位,必是以天下为己任,壮大我大清,造福我百姓。若是失了这位置,自也会兢兢业业,辅佐新君。      儿臣斗胆,若是儿臣有幸,自然上抚养几位中宫额娘,下爱护幼弟。皇阿玛不信儿臣,倒是可以信得三哥的。有他从旁提点监督,儿臣自不会迫害兄弟,枉担残害兄弟之名。”      “那曾经害过胤祉的胤褆胤礽,和那与你争位的胤禩胤禟和胤俄呢?你待如何?”      “大阿哥与二阿哥屡教不改,儿臣实在不能放过他们,只继续软禁便是了,万不会害了他们性命便是。八弟年纪尚幼,让他在三哥身边,好生学习教导,可堪大任。”      康熙点头道:“待你为帝,德妃那性子,必不会要那太后之位,你待如何?”      “这……”      康熙久不见他回话,方道:“妇人之仁,德妃在后宫之中不过四妃之一,惠妃荣妃两个,俱是比她年长,且还有温僖贵妃在上头,你拿她还没有办法不成?”      康熙此言,却是要胤禛拿其他三妃打压德妃,胤禛忙叩首道:“皇阿玛明鉴,儿子虽与德妃不算亲厚,她到底却是儿臣的亲母,儿臣焉能置她于如此不堪之地。何况还有十四弟在,大不了儿臣将她放出宫去,与十四住在一起便是,这太后之位,待她百年之后,仍然冠上她之名便是了。”      康熙这才笑道:“好孩子,难为你能至诚至孝,朕不过如此一说,你且放心,待朕百年后,自然替你铺平此路,不会叫你为难。”      胤禛心内不知康熙是何意,待要再说,康熙道:“朕也乏了,你两个且跪安吧,明日打猎,胤祉也一起来,虽然身子不好,但是还有其他兄弟在,总不会叫你毫无所获的。”      胤祉谢了恩,与胤禛一同跪安而去。待他两个走后,康熙方问道:“皇兄,你觉他们如何?”      康熙问了这话后,便见一个身量微胖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裕亲王福全,福全拱手道:“陛下,臣虽属意八阿哥,却是因他一惯仁厚,如今听四阿哥一席话,倒是明白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臣之前最为看好的,其实一直是三阿哥,只是三阿哥性子过于软弱,又与四阿哥交好,臣深怕有一日,他会被四阿哥挟住,来一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故此才相中了与三阿哥性子相似,却比三阿哥多了几分狠戾的八阿哥。      陛下不怪罪臣妄议储位,如今又让微臣知道未来储君人选,想必大有深意?恕臣愚钝,无法揣测上意。”      康熙笑道:“你我是亲兄弟,说这等话方是外道了。先不说这储君之位,朕不信你,没看出他二人之间有私情。”      福全大惊,这些年影影幢幢,只觉这三阿哥与四阿哥关系甚好,听康熙如此一说,倒是果真有那么一丝意思在的。毕竟京中大户养个把娈宠的不在少数,连那废太子胤礽,都养了几个面首在宫中的。只是这两个阿哥之间有私,却是实在难以想象的。      见福全大惊失色,康熙叹道:“朕也是最近才有所觉,这两人,倒是瞒的严实,连带着身边之人,俱是亲信,朕想探听个把消息,也难撬开他们的嘴。这两人,倒是治下有方,又能得人信服,也是难得了。      这样的事,若是平常百姓家,怕是为人父母的,定是要祭出家法,非要将这两人打散了的。只是,哎……偏偏他们生在天家,朕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况之前有胤礽,为了老三都有些疯癫了,这老三,朕又舍不得动,如今又牵扯上了老四,实在叫朕为难。”      福全也叹道:“四阿哥自先皇后去后,便难展笑颜。臣观着,在三阿哥面前,倒是能够放开心胸的。若是陛下强自拆开,恐会蹈太子覆辙啊!”      “正是如此,朕一番试探,这两人倒是真心相待,恐难以拆散。好在俱是心怀天下之人,倒不至于为了这般私情,弃天下于不顾。胤祉本就是个仁善的,连胤禩他都肯保,更是不惜年纪小小,便装作失忆,保下了胤褆。此心实在难得,也无怪乎胤禛非他不要。有胤祉看着,胤禛倒是不会秋后算账,难为其他兄弟。如此,朕也便放心了。”      福全奇道:“陛下莫不是想要成全他们么?”      康熙道:“朕的身子,你也清楚,现在不过是在熬日子。如今几个阿哥中,十四倒是可以好好塑造,将来未必不比他哥哥强。只是现在毕竟太小了,是在无法当得起这般大任。      胤祉胤禛两个,也都有了子嗣,未来如何,他们自便会把握。况且朕子嗣繁多,实在不行,胤禛大可以从其他兄弟的子嗣中,挑选合适的过继到他膝下,不至于断我大清血脉。”      “陛下……”      “皇兄,自太子被圈禁在皇陵后,朕总是会梦见敏敏,她责怪朕没有教好我们的孩子。”      “陛下,是您自己郁结于心,先皇后仁厚慈善,通情达理,自是会理解您的,您需放开自己的心胸才是。”      “朕知道敏敏不会责怪于朕,只是朕实在愧对于他。胤礽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与朕自小骄纵于他,自是分不开的。皇兄,朕当真悔矣!”      “陛下……”福全喊了康熙一声,却不知从何劝起。      康熙摇摇头,对福全道:“罢了罢了,待日后朕见了敏敏,自会与她好生赔罪的。如今朕已拟好了遗诏,皇兄且收着,若我有个万一,不至于引起混乱。”      福全还要再说,康熙命梁九功将折子拿给了裕亲王,叫他跪安了。福全只得收好了折子,跪安而去。      梁九功这边却是大惊,如今这般皇室秘辛都叫他得知了,皇帝焉能留他。若是好的话,能留个全尸,命他殉葬,若是不好,怕是会寻个罪名发落了他。      如今他已知花落谁家,倒是可以先好生讨好未来皇帝,保不齐还能全活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打定主意,梁九功便寻了个机会,将康熙与福全所言,倾数告诉了胤禛。胤禛心内大叹,康熙果然一代帝王,竟是什么都看的明白的。日后与胤祉相处上,便愈发显得小心。倒不是担心康熙会责怪,只是期望在康熙有生之年,不因他二人而添堵罢了。      如此,两人人前落落大方,兄友弟恭,人后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康熙见他二人如此,便也放心,好在未做下什么落人口实之事,不至于丢了大清的脸面。      木兰秋狩结束后,因康熙身子愈发的不好了,便也未作停留,而是急赶着回京了。康熙这次,却是果真要不好了。胤祉初闻此事,并不大相信,毕竟康熙可是个长寿的帝王,在位六十一年,如今不过才过了一半多,怎的就会突然不好了呢?      纵使胤祉百般不信,康熙的身子,确实是垮下来了。胤祉因本就身子不好,康熙不叫他近前伺候,防他过了病气儿。因此只有胤禛胤祺胤佑近前伺候着,太子与大阿哥并未被召。      胤禛试探般的问过康熙,是否要召二阿哥回京,康熙摆手道:“徒留伤感罢了,不需叫他,即使朕大行了,也不要叫他回来。”      康熙与胤礽,父子之情,实在不是他们这些阿哥能够明白的。康熙却是知道,胤礽若是一点父子之情都不顾,怕是早已有了举动。隐忍多时未发,及至发作时,却是精神上都不对了,想来已是邪病入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了。      康熙虽是病着,去的却并不痛苦。胤祉听胤禛说,他们的皇阿玛,是叫着敏敏的名字去的,他是奔赴着他的爱情而去的,怎么会痛苦?      只是胤祉初听闻康熙去了的消息时,方有些愣愣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康熙才去的这样早,不过康熙去的这样早,该有的丰功伟绩,却是一样不少的,而且也免去了晚年因贪名,而纵容贪官污吏横行,而留下的误点。      见胤祉似是不能接受康熙已去的消息,胤禛抱住胤祉好一番安慰,却不知,胤祉是已经接受了的,只是人一去,难免回忆起,过去康熙对自己的好来。      康熙对他,是真的无条件的信任与爱护的,比之太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康熙对太子,还是有几分严格,毕竟是未来的帝王,哪能以为宠爱。对胤祉却又不同,那是真真的作为一个儿子来疼宠的。      难得胤祉从不恃宠而骄,自然就更得康熙的眼了。甚至在太子对胤祉有了念想时,都没舍得除了胤祉,断了太子的念想。更是在与福全的谈话中,有诸多包庇之意。      胤祉纵使对康熙并无太大的父子之情,但是却也不是不感动的。对康熙,胤祉的感情极为单纯,只是出于对一个千古一帝的尊敬。毕竟康熙在年岁上,很难让他叫一声爹,不过阿玛这个称谓,毕竟现代没有,叫起来也就不那么尴尬。      胤祉觉得,他对康熙付出的感情,与康熙对他的感情付出,是不能持平的。胤祉只能加倍的对康熙的儿子们好,以弥补这份亏欠。      将自己这样的心情说了后,胤禛只是笑言,将这感情尽数用在他身上便是,反正他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胤祉笑他贪心。    ☆、第九十八章 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不定期会更新番外,嘿嘿~~不知道大家最喜欢看谁的啊? 定制预计下周一会开,希望能够成功!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胤禛登基后,沿用了雍亲王的名号,为雍正帝。      康熙确实为他打点好了后宫,后妃们,有子女的,皆放出宫去,由子女奉养。无子女的,也都放出宫,或归家,或指婚。康熙自己的妃子们,倒是一个没留下。      德妃直接被康熙封为了皇后,康熙一去,她便成了太后。这个称号,并非胤禛给了,她也无法拒绝,便带着这个封好,住进了原属胤禛的雍亲王府,现在归了提前出宫的胤祯。      康熙大丧,胤礽并未归京。虽然康熙有旨意,不叫他归京,但是胤禛到底还是顾念了几分与胤礽的兄弟之情,特意召他回宫。不过胤礽并未奉诏,他说的话,倒是同康熙大同小异,如今回去,也不过徒留伤感罢了,莫若不回,两方都自在些。      况且康熙是要葬入皇陵的,终究还是由他来守,见不见,其实已无所谓了。      虽未奉诏,不过胤礽仍是跪下接旨,口中三呼万岁,以此表明,他是承认新君的。      倒是胤褆,胤禛派去传召的太监,被他打了出来。胤禛也不恼怒,只说叫他继续闭门思过便是了,康熙大丧,他自是也不需来参加了。只是胤褆自在家中披麻戴孝,躬亲守礼,与其他皇子并无不同。      胤禩也被胤禛放了出来,他自被康熙一同贬斥后,心境大改。照比之前的意气风发,竟是愈发显得畏畏缩缩的。他对康熙濡慕之情极深,却被康熙如此一番辱骂,怎会不受打击。      在守孝期间,胤禩几次哭得昏厥过去,胤祉冷眼旁观,胤禩这个被康熙斥为无兄无父之人,却是对康熙最为情深之人。不知康熙泉下有知,可会后悔?      大丧过后,新帝登基,自然有不少封赏。胤祉胤祺胤佑本就是亲王,便也未动,只赐下不少珍宝器皿。胤禩被复立郡王,胤俄胤祥胤祯同样封为郡王,胤禟回归贝勒。      宜妃由五阿哥胤祺奉养,胤禟虽自己也开了府,但是却是常常住在胤禩府内的。荣妃也住进了胤祉府内,如今胤祉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给胤祉填了个小阿哥,加之弘晴,却是足够荣妃承欢膝下的了。      胤祥也自己开了府,不过仍是喜欢往胤祉这处跑。他本与胤祯常玩在一起的,只是德妃住进胤祯府内后,他便不大去了。德妃总是冷这张脸,胤祥说他看着,颇觉可怕。      胤祯渐渐大了,也明白自己额娘的性子,但是却也无奈。额娘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不让他与哥哥在一处,但是却也仿若只有他一个儿子般,颇叫胤祯为难。好在胤禛并不在意,还时常宽慰胤祯,叫他莫要在意这等小事。      胤禩本得了康熙赐婚,女方乃是宜妃的母家,郭络罗氏。如今胤禩失势,又有三年孝期在身,三年内不得嫁娶。女方家言明三年期太久,恐耽误了女儿,想要退婚。      胤禛哪里肯同意,况且他从胤祉那里得知了胤祉当初成全这两家的缘故,坏心眼发作,也为报复安亲王,便道:“这是先皇赐婚,朕做不得主。要不安亲王自己去同先皇提提,看他的意思如何?”      胤禛分明是在为难,安亲王恼恨不已。胤禛又道:“若是安亲王嫌等的时间长,不如叫格格先入府,待三年后,再行完婚。”      安亲王怎会让自己的外孙女无名无分的入了八阿哥的郡王府,只得应下三年之后,再行大婚。      送走了安亲王,胤禛与胤祉相视哈哈大笑。虽然不打算难为胤禩,但是却也想给他添点儿堵。毕竟比起其他人,胤禩设计让太子差点强了胤祉一事,实在是给胤祉添了很大的堵的。不难为难为他,岂不是太对不住自己了。      以那郭络罗氏的性子,入了胤禩的府内,怕是不会安分了。往后的日子,胤禩一方面被胤禛压榨,一方面又要面对府内的母老虎,实在苦不堪言。      这胤禛还不满足,更是道郭络罗氏善妒成性,胤禩一个郡王岂能被他压制,遂又赐下不少美人给胤禩。郭络罗氏不敢发作皇帝赐下的人,便只能继续折腾胤禩,胤禩无处可诉苦,最后竟与一直对他有意思的胤禟走到了一起,倒是颇另胤禛胤祉惊讶的。      胤祉回一番,这胤禟一向最是瞧不起额娘身为低微的阿哥的,却单单对额娘身份最是低微的胤禩忠心耿耿,确实是叫人觉得甚是奇怪。却不想原来是对胤禩早抱了心思的,怪不得……      若非胤禛与胤祉百般捉弄胤禩,怕是以胤禩的性子,这胤禟这辈子也休想将人弄到手了。如今胤禩被弄得身心俱疲,反倒是便宜了一直守在身边的胤禟了。这天下之事,皆是百般巧合,却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      胤禛做了皇帝后,并未填充后宫。原本府内的福晋乌喇那拉氏,直接封了皇后。其他侍妾,也都封了妃子。胤禛如今子嗣,只有乌喇那拉氏所出的皇长子弘晖。胤祉记得,这该是位早亡的阿哥的,却不想安安稳稳的长到了六七岁,还未见有任何早亡的架势。      胤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子嗣,胤祉很是好奇,乾隆皇帝弘历,如今猫在哪个旮旯里呢。      胤禛因只有这一个阿哥,难免孤单些便将胤祉家的长子弘晴接进了宫,给弘晖做伴儿,顺便培养感情。      反正胤祉家,还有个老二在,倒不至于使荣太妃无事可干。弘晴倒是个合格的哥哥的,待弘晖这个弟弟极好,极是照顾。不过,待到胤祉家老二入宫后,弘晖很快背叛了哥哥,反是同弟弟极好了。      胤禛胤祉笑看小辈们打打闹闹,携手品茶,人生难得惬意自在。待弘晖长大,足够独当一面,也合得上胤禛心目中,一代帝王的标准后,胤禛便撒手不干,带着胤祉做了太上皇。      大好河山,任我游玩……      胤祉临行前,百般告诫做了皇帝的弘晖,千万不要宠信一个叫和珅的家伙,因为那人必是个大贪官。      弘晖不明就里的应了,胤祉却不知道,就他这一句话,直接将自己的小儿子卖给了弘晖。      弘晖想着,不许他宠信叫和珅的,他宠信叫弘晟的总行了吧。这一宠信,弘晖直接学了自己的阿玛,将人宠到了龙床上。      胤祉压了胤禛一辈子,临了却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被反算了回去,后悔不迭,却已经改变不了这一结局了。      好在还有另一个儿子弘晴,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胤祥那臭小子勾搭走了,胤祉的子孙们,实在前景堪忧!      胤祉无奈,只好从胤禛身上往回找平衡感,两人这游玩的一路,倒是有大半时间,耗在了床上。胤禛每日里扶着腰,只咬牙愤恨自己那不着调的儿子,干嘛非要看上胤祉家的阿哥呢,搞得子债父偿了。      不过,纵使在外的两人,彼此都觉自己吃了亏,可日子还是照过。      待到满头银发时,再来回首往事,不过一言:惟愿一生相守,而已……    ☆、番外 倾情一世      倾情一世-太子      “二阿哥,陛下龙体抱恙,四阿哥来信儿,问您是否回京看看?”   闻听此言,胤礽拿着舀子的手一抖,舀中之水全数洒落在新栽育的花苗上。胤礽将舀子扔进水桶内,净了手,道:“皇阿玛定不会想见我的,何必回去给他老人家添堵。既是四弟来的信儿,想必现在京中已是四弟说了算了,果然好手段。替我回了吧,我只想在此安然守陵,回去不过徒惹他们心烦。”   小太监拱手退出。   胤礽返身回了卧室,打开房中床头的匣子,自里面拿出一块儿玉佩,抚摸着,满眼柔情。“三弟啊三弟,你不愿同我在一起,却原来果真是喜欢老四了么?如今他登基在即,将来又会将你置于何地呢?”呢喃两句,才又细心的将玉佩拭净,放回原处。   几日功夫,便又有消息过来,称先皇殡天。胤礽等了一日,果有新皇下旨,召胤礽回京,为先帝守丧。胤礽拿在手中的被子,跌落地上,碎了满地瓷片。   心内悲苦,那个疼他爱他的皇阿玛,终是去了。如今,他胤礽无父无母,到果真落得个干净。   新皇旨意宣读完毕,胤礽跪在地上三呼万岁,承认了胤禛新帝的身份,但却有拒绝回京。“罪臣戴罪之身,不宜守孝,便在这皇陵,等候先帝驾临吧。”   胤禛早有准备,既然他不愿回去,他也不勉强。此番前来的,却是胤祉身边的太监李德全,李德全道:“若是二阿哥不愿在这儿待了,就递个消息回去,皇上心胸宽广,必不会难为您的。”说完,又问道:“二阿哥可有什么话要奴才带回去的么?”   李德全所指,自然是问他是否有话带给胤祉。胤礽感叹,胤祉总是这般善良,倒叫他如何死心?哎!   “劳烦公公了,烦请公公与诚亲王带句话:‘胤礽一切都好,此处甚是幽静,虽不及当初在毓庆宫时,却也不短吃少穿。远离了京城繁芜,倒是心境放开了许多,劳诚亲王惦记了。’”   送走李德全,胤礽心内感触颇多。   是什么时候对胤祉产生了旁的心思呢?胤礽已经回忆不出来了。原本以为,与那人有关的一切,自己都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却不想,终究还是忘了许多,甚为可惜。   那人论容貌,只在几个兄弟中属中游,文采也并不十分出众,更是体弱不堪重负,才智谋略,更是差的可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就叫自己放不下。没有出彩的地方,性子又软弱善良,却不知为何,大家都喜欢聚在他的周围。连一向冷心冷面的老四,都不遗余力的,将这人困在身边。   胤礽自嘲而笑,自己竟是养了只白眼狼在身边,怎么早就没发现老四对老三的心思呢,分明是自己最先遇见老三的。若是早发现了,或许……   没有或许了,即使自己再早发现,而将两人隔开,以胤祉对自己的态度,怕是也不肯同自己在一起的。这个或许,又有何用?   回想过去,自己得了皇阿玛的宠爱,便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了。喜欢的便要夺来,可是这人心,终不是想夺便能夺来的。   发疯的各处搜寻与他相像的人藏在宫中,也考虑了,若是皇阿玛发现了这事,怕是绝不会轻饶了他。可是自己忍不住忍不了,不敢找十分相像之人,却在遇见那个小戏子后,坚决将人弄进了宫。实在是疯魔了一般,连皇阿玛都不顾忌了。   老四恨老大和老八,他却是不恨他们的,甚至可说,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激的。若不是他们,自己哪能得了与老三肌肤相亲的机会,只是老四出现的太过凑巧了,否则,恐怕好事已成了。   这事,原不该捅到皇阿玛那处去的,却不知被哪个,告到了皇阿玛那处,皇阿玛果真软禁了自己,流放了胤祉。   胤祉那身子骨,怎能受得了南地湿潮阴冷的气候,自己那时,第一次,后悔了。   为了这人能早日回来,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天天一月月,胤礽觉得自己度日如年,他不知道他那皇阿玛什么时候会接胤祉回来,更不敢随意打探,胤祉在南面,过不好不好。他还要防着,他那叔祖索额图,发现异常,暗害胤祉。胤礽,心力交瘁。   许是太过担心会因了自己,胤祉再遭受伤害,才会在皇阿玛对自己发火后,一时冲动,去窥探皇阿玛吧。如此行径,怎会不让皇阿玛暴怒?   胤祉终是可以回来了,自己却又被软禁了。这一次,皇阿玛大概会废弃了自己吧,胤礽想到此,却不觉得有何失望。   被软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宫中惯是一些踩低捧高的,哪里会有人真正关心自己这个废弃的太子呢?何况,见不到胤祉,心内总是骄躁不安。   皇阿玛到底还是对自己不忍心的吧,否则,也不会派了胤祉胤禛来看自己。胤祉虽然不说话,但是能再见他一面却也满足了。明白皇阿玛必是会派人来观察自己言行的,少不得还要伪装一次,实在不甘心被关在此处,不甘心这个人,归了别人。   果然,皇阿玛对自己的感情不浅,再次放出时,胤礽便有了一种重获新生之感。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祉与胤禛的感情,竟是如此飞跃的呢?两人每次相视,眼内的风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不甘心,实在是极不甘心!   愤恨的看着这两人,却不知,自己也被人暗自盯上了。   老八倒是好手段,老大自被软禁后,便再难翻身。老八竟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原属老大的人,尽数笼络麾下,朝中上下,也都尽诉其贤。这一点,怕是老四如何比,也比不上的吧。更甚者,这人的手竟是伸到了自己身上来了,实在可恨。   果真是当人都是傻子,一只区区老鼠,便将明珠与索额图连番拔起,还想要将自己这个太子都拱下位去,当真野心昭昭,不容小觑。这索额图也是个傻的,许是这么多年,风光无限,一朝获罪,终是难以忍受了吧。   念在他为自己是叔祖,本欲保他免受流放之苦,便也默认了他藏在自己的别院之中,哪知他会轻易受了人挑拨,而预谋行刺几位阿哥,欲将所有阿哥铲除,逼得皇阿玛不得不放了自己。当真糊涂了!   索性胤祉并未受伤,否则自己,该是何等的自责啊!   胤禩坐等渔翁之利,自己又焉能让他得逞。   不过是将自己身边顽固之人尽数除去,又能将老八拉下水,何乐而不为呢?   胤礽觉得自己实在是疯了,不,或许是早就疯了吧。偷偷抓了胤祉回来,逼迫皇阿玛让位,自己都觉是做了场美梦,却不想如此早的,便被打破了。   胤祉的忧心忡忡,与见到胤禛平安无事后的那种释怀,多么让人痛心。嫉妒,深深的嫉妒后,便只剩下无力。   这个人,终是不属于自己的。   罢了罢了,再纠缠下去又如何呢,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缘分罢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且等着看,这两人,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吧……    ☆、番外 挚爱一生      “八哥,八哥,皇阿玛薨了……”   “什么?”闻听胤禟的话,胤禩立刻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皇阿玛年富力强,怎么说薨就薨了呢?   胤禩心内苦涩,静坐不言。   一旁的胤禟忙搂住他,摇晃着他的手臂,“八哥,八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老四来了圣旨,着你恢复原职,准备国丧。”   胤禩苦笑不迭,“老四怎会有此好心,皇阿玛都不在了,他还不赶快斩杀了我,还会允我参加皇阿玛大丧?老九,你莫要骗哥哥了。”   胤禟急道:“八哥,弟弟怎么会骗您。您瞧,我都已经能够进入你的王府了,自然是给你传旨意来了。”   确实,胤禟能够随意进入王府,自然是因为有了旨意的。那么,老九说的是真的了?   胤禩喜极,忙在老九的帮助下,换了丧服,忙忙赶往宫中。   尚未进入正宫,便见着一向与胤祉形影不离的三阿哥胤祉,一声孝服,杵在宫门外。   “胤禩。”   怕得罪了这人,胤禛再不让他参加皇阿玛的祭典,胤禩忙躬身见礼,“三哥。”   胤祉看了看胤禩面容,确实是又是悲伤,又是夹杂着一丝庆幸,看来向胤禛提议,要这人来主持皇阿玛大丧,确实是正确的。只是,胤禩到底年纪小,少不得他还要提点几句的。   “胤禩,想必你是知道陛下要你主持先帝大丧一事了?”   “是。”这人到底在自己吐血时,帮过自己,胤禩礼貌答道。   “我观你形容,必是最为尊敬父皇之人,有你主持皇阿玛大丧,想来,却是最为合适的。胤禩,你对先帝濡慕之情极深,三哥明白,只是手段上总是用错了的。先帝在时,言你只适合做贤臣,却不可为明君,想你也是明白的。既然今上决定起复你,你万不可重蹈覆辙,让皇阿玛失望。”   胤祉说完,胤禩心内大震。皇阿玛,果真认真的看过他,他身份低微,只能靠着自己的不断努力,来获得皇阿玛的垂怜。康熙一直不甚待见胤禩,所以胤禩只能不断努力。不得不说,他能得到如今这般地位,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如今听胤祉如此说,心内登时大恸。果然,皇阿玛是看见他的努力的。如此,也不枉他一生了。   同时心内也感叹,不怪乎几位兄弟都喜欢三阿哥。这三阿哥,果真最是贴心之人,想必自己能够得以主持大丧,必是这三哥于四哥面前美言了的。胤禩心内感动,遂跪下道:“胤禩之前有诸多对不住您的地方,三哥却不怪罪,还这般倾心相待,胤禩愧疚!”   胤祉忙扶起他道:“自家兄弟,快别这么说了。陛下还在宫中等着你,你且去吧。”   胤禩闻言,忙抹去眼泪,对着胤祉又是一拜,方忙忙的往宫中去了。如今,他对新帝万般臣服,只希望能够在康熙面前再进一次孝。   胤禩匆忙离开,胤禟却并未跟着走,反而是站在胤祉身旁,目光闪闪的看着他。胤祉回头见他,奇怪道:“九弟不跟着你八哥一块儿入宫么?”   胤禟瞧了瞧他,并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胤祉摸摸脑袋,这人果然不能礼遇,无怪乎老十三每次见他都与他针锋相对。      说起胤禟,自小便极是瞧不起身份地位低之人,明明胤祉与他相同,但是他却仍是瞧不上他的,更何况是胤祥。   但是说也奇怪,唯独对胤禩,这个八哥,却与别的不同。对比宫中其他的阿哥,胤禩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堪称低贱的,但是胤禟却并不瞧不起他,甚至还很喜欢。   要问原因,就连胤禟自己也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总是落在这个人身上呢?   胤禟扪心自问,却仍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康熙大丧过后,胤禛正式登基即位,国号雍正。   自打他即位后,胤禟着实心惊胆战了一阵子的。从前干过的诸多龌蹉事儿,少不得一一回想起来,更是甚觉自己大大得罪过胤祉,触了胤禛的逆鳞,恐怕不会得好。如此心惊胆战胆战心惊了一段时间,却是诸事太平,更是让胤禟心里没底儿。   八阿哥胤禩,恢复了身份,更是重新在礼部办差。虽然并没有多大权力,但是仍是得到了重用的,而且看这意思,似乎不会一直待在礼部。看着胤禩逐渐放开的笑脸,胤禟也跟着开心不已。   老十一向没心没肺,纵使天塌下来,只要还有大个的顶着,他便仍能够乐乐呵呵的过。胤禟对他,也并不担心。况且,胤俄从前虽然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但是说起来,却并未对胤祉胤禛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此他也不怕这两人会打击报复。   而至于他自己,虽然被降了分位,但是他并不很介意。原本,他志就不在官场,他喜欢做商人,或者说,他只喜欢钱。而权势,不过是为赚钱铺路的途径之一罢了,没有,也无不可。   如此,又少不得说说,老四和老三的精明了。这两人竟然用老八大婚为威胁,将他的产业,霸去了大半。   那个女人,想到此,胤禟深恨自己,竟然上了老四的当。      郭络罗氏家的女儿,纵使骄纵了些,但到底是康熙亲自指婚,是给胤禩的体面。如今康熙不过才走,那安亲王便紧着忙的去找了胤禛,要求退婚。   胤禟知道后大怒,倒是胤禩并不十分在乎。大约自康熙去了后,胤禩便对什么都不甚在乎了。他从前挣那个位置,不过是为了引起康熙的注意,要康熙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又是如何的优秀罢了。如今康熙不在了,胤禩做事时,便少了那么一丝精气在里面了。好在良妃还在,胤禩不至于失了全部的精魂。   如今安亲王要退婚,虽然说是女儿家等不起八阿哥守孝,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嫌弃胤禩失势罢了。胤禟气不过,自然去找了老头不少麻烦。这个时候,做了皇帝的胤禛,却秘密召见了胤禟。   “知道你护着老八,不过,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找安亲王麻烦,也不怕他参你一本。”   胤禟梗着脖子,仿若未闻。   胤禛冷声道:“怎的,朕教训你还错了不成?”   胤禛虽然与从前并无太大的不同,不过就是身份变了罢了,胤禟却觉出一种压力来。心内大惊,大约从前胤禛一直蛰伏着,压抑着自己,如今再不需如此,那种威压之势,便立刻表现了出来。胤禟突然明白,为何他们会输。   “皇上,八哥虽然之前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到底还是咱们的亲兄弟,难道还要被这老匹夫欺辱了去不成?”   虽然仍是倔强的姿态,但是声音上,却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敬重。胤禛听的满意,眸光一闪,道:“哼,他之前岂止是对不住朕,他是差点没要了朕的命。朕不杀他已经是宽容之至了,莫非还要百般相护,得罪了满朝文武么?”   胤禟嗤笑道:“皇上还怕得罪人,若是皇上连这个都怕,还做什么皇帝!”   见胤禛面上出现不悦,胤祉忙斥责道:“老九,怎么说话呢。皇上是明君,才不会治你以下犯上之罪,莫非你还要再三触怒皇上么?”   听胤祉如此说,胤禛一口气好悬没上来,心内暗骂:这家伙,拐着弯儿骂人呢!   胤禟倒是还记得,当初八阿哥能够主持皇阿玛大丧,三阿哥是出力不少的,因此便也住了嘴,只杵在那里不说话。   胤祉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祉才笑道:“这事儿,倒也不是不好解决。你也说了,老八毕竟是我们的亲兄弟,怎能容许外人轻易欺了去?”   胤禟听胤祉如此一说,心内欢喜。胤祉与胤禛的关系,在兄弟中,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胤禟倒是知道的,若是胤祉如此说了,要他来说服胤禛,倒是不难的。   胤禛哼道:“说的轻巧。”   胤祉沉默一阵,反问胤禟,“老九,若是办这事儿,怕是不易。你也知道,皇阿玛当年连番征战,国库空虚不少。如今新皇登基,朝中政事纷繁,地方又不时有灾情传来,若是这时候在处理郭络罗氏家的问题上有什么偏差,怕是国本动摇。皇上他,也冒不起这个险。如此,大约只能委屈八弟了。”   胤禟心内大大翻了个白眼,感情在这等着他呢,亏得老三还找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来。即便如此,为了八哥,胤禟也只能认了。“臣在宫外有不少资产,愿意献与国库,解陛下燃眉之急。只是,八哥到底是咱们的兄弟,难道要被个外人欺负了去。况且,皇兄现在已是帝王,若是再受他们钳制,岂不是笑话。臣弟无能,不能在朝政上帮助皇兄,能在钱财上助于皇兄,臣弟也算尽了爱新觉罗家的责任了。”   此言一出,胤禛面色缓和了下来,道:“九弟所言极是,既然朕已做了皇帝,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侮辱。九弟且放心,朕自会处理好此事的。”   胤禛说完,与胤祉相视一笑。胤禟在下面,却是恨不得扑上去咬这两人一口出气。   胤禟倒也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资产,他爱钱,却也爱挣钱的过程乐趣。这些资产即便全部捐了出去,他却也能够慢慢的再赚回来。只是,这样被两人算计,心内到底还是郁闷的。若是他知道,这里面胤禛本就打算让胤禩娶了郭络罗氏,恶心这两家,不知心底该有多么后悔呢!   果然没多久,安亲王祈求退婚之事,便被胤禛驳了。还一番敲打,直气的安亲王回家砸坏了满室的瓷器。      两年之后,胤禩大婚,胤禟喝得大醉,被胤祉发现了,他对胤禩的心思。   胤禟酒醒后,并不记得自己将胤祉当成胤禩一顿倾诉心扉之事,更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把胤禛的脸都气绿了,偏又迫于胤祉的威吓不能发作。   不过,胤禛是谁,他可是帝王啊,更是能够不惜以帝王之尊,屈身人下之人,与情爱一事上,自然也有一些见地的。于是胤祉与胤禛两个,坏心眼儿发作,又给胤禟好顿敲打,让他坚决的追求胤禩。   说起来,胤禛倒不见得是成全有情人什么的。只是,胤禩始终是他心底的疙瘩,他不能除了这人,但也不希望这人有子嗣。他这个做人家哥哥的,自然不能够害弟弟的子嗣,但是,若是胤禟和胤禩真能凑成一对儿,他倒是希望这两个人长长久久的,最好是连福晋都不要有。   不得不说,胤禛这心肠够毒的了。不过,这也是帝王心术,没办法为之,胤禛觉得,自己没要了他们的命,已经很是宽宏大量了。   如此做法想法,胤祉倒是也未说什么。   果然如两人所料,郭络罗氏自嫁入八阿哥府后,嚣张跋扈,丝毫不将胤禩放在眼里。甚至有时,还颇有几分瞧不起他的样子。这些,倒不是胤禩不能忍的,毕竟他与郭络罗氏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也知道当初安亲王意欲退婚之事,因此也是不大搭理他的。   只是,礼部之事本就繁琐些,胤禩又不像胤祉,是个舍得放权的,因此事必躬亲,每天忙的要死,回去还要应付母老虎,精神愈发的不济了。这些倒是也没什么,主要让胤禩不能容忍的,是那郭络罗氏经常对良妃冷嘲热讽,十分瞧不起他的额娘。   胤禩撞见几回后,下了死令,又从胤祉那里借了大内侍卫,专门保护良妃的。郭络罗氏虽然在府内横着走,不将胤禩放在眼内,但是到底还是顾忌着诚亲王胤祉的,因此倒是不大敢到良妃那里找茬去了。   如此,胤禛还嫌不够,又以郭络罗氏善妒不所出为由,经常赐下不少美人。这郭络罗氏不敢发作皇帝赐下之人,只能去折腾胤禩,搞得胤禩身心俱疲。   胤禩一直接触的大家闺秀,都是康熙的妃子们。这些女人的手段,通常都用在暗处,面上总是典雅大方的。胤禩的额娘良妃,又是个软糯柔顺的,惠妃虽然豪爽些,但是却也跟郭络罗氏这样的泼妇不同,胤禩哪里见过郭络罗氏这般市井泼妇的样子,倒是对她,颇有些忌惮。   胤禩自康熙大行后,性子越发的软了,倒是被那郭络罗氏拿捏住了。除了良妃是他的逆鳞,不能碰触外,其他的,倒是郭络罗氏想怎样便怎样,偌大的八阿哥府,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如此形势下,胤禩却是越发的不愿意回府了,因此经常宿在九阿哥胤禟府内。如此,倒是令胤禟深觉欣喜的。   于是某一日,两人借酒消愁,喝了被胤禛派的暗卫“不小心”洒了料的酒,而滚到一处去时,胤禩第二日竟然没有任何的过激反应。大约是被郭络罗氏折磨烦了,又有胤祉胤禛有情人眷属的例子在那里摆着,胤禩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接受了胤禟。这些,倒是胤禟始料未及的。   如此倒也好,胤禩心内暗道。   胤禛乐得成全二人,以郭络罗氏犯了七出之名将人休会了家中。郭络罗氏被休,甚至是皇帝亲自下的旨,这泼妇的名号甚至是落实了。安亲王虽然气得砸碎了整个府内的瓷器,但是自家孙女干的事,实在拿不出手,便也只好认了。自此,京中之人,竟然没一个敢要郭络罗氏了。   胤禟府内姬妾甚多,便也散了姬妾,只愿守着胤禩两个人过。   如此,有情人终成眷属,胤禛目的达到,倒是落得了个皆大欢喜。   胤祉与胤禛相视一笑,阴谋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神马的都是浮云~~这两章番外,是定制里没有的,O(∩_∩)O~ 一直对老九很有爱,他就是个阴柔攻啊,有木有~~ 在九龙夺嫡中,其实是有很多基情滴~~ 文中有许多欠周全的地方,亲们看到这里,都是一直支持俺文滴伙伴,俺深深表示感激!鞠躬! 新文即将开,是关于穿越成为包黑子的文,轻松氛围,不会出现展昭公孙策,但是有展小白和公孙美人在,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__^*) 嘻嘻……近期比较忙,所以可能不会开得太早,有喜欢的亲可以收藏我的专栏,开新文时,就能看得到了,么么~~ 再次表示感谢啊亲们~~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