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如刀 作者:苍白贫血 文案 外来卧底沈涵,卧向本地匪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卧进了黑帮老大的被窝。 黑帮老大唐梓言,在调教暖床小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调教一只猛攻。 然后两个人战胜命运的捉弄,无视组织的安排,摒弃人民的安危,最终丧心病狂的HE了的故事?? 文艺版文案:这也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1V1,跳坑请自带贞操裤,避雷针,老湿雷点你们都懂的,喝喝。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涵,唐梓言 ┃ 配角:许晚河,游候,杨路 ┃ 其它:卧底,黑帮,警匪 第1章 楔子 夜色如墨。 肮脏潮湿的巷子里踩过几只皮鞋,溅起星点泥水,又朝前头跑去。 走廊里坏掉的灯管明明灭灭,如人困顿欲睡的眼。 两人的身体并排贴合,喘息粗重。 “不行,”唐佩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隐隐的含了不容拒绝的严厉,“他们等会肯定会过来,这里藏不住。” 旁边的人没说话,他看唐佩一眼,瞳孔色泽极浅,古怪却漂亮。 唐佩给手里的枪上膛,拇指和食指因为压迫使力的缘故,倒是有点疼。 黑帮老大出门都喜欢带着这东西,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老大晚上出门竟然给人堵到这条街上索命,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唐佩今年40岁,混出头的时候28,这个城市第一大帮会的头。 当老大这十二年以来,唐佩身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在床上,其他时候周围的人数从来没少于四个。 可这回身边还就只有一个人,还就不是在床上。 而是在鬼门关。 身后跟着的这个男人,脸白的没点血色,倒也像个美人鬼。 唐佩忽然低低一笑,枪口一转,对准身后的人。 那人反映也是快,抬手就堵住了唐佩的枪口。 唐佩眼底刀子一样,嘴唇却是笑的,“你他妈出卖我?” 细长的手指堵住枪口,握着那致命的家伙,“唐叔,不是我。” 唐佩拿枪的手有些松,脸上流出了中年人特有的猥亵。 瞧这人握枪的手,让唐佩想起来他给人手淫时的摸样,玫红的指尖上沾着白浊,美妙至极,不可言喻。 唐佩笑笑,“我可看你小子是对我以前调教你怀恨在心。” 说完,便抽回了枪,“走吧。” 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不了,出去就会给他们发现。” 唐佩顺着楼梯往上看了看。 他说的的确没错,出去了也只会给打成筛子,这楼道里到处都是锁死的门,除了往上跑也没别的去处。 可若是一直往上跑,跑到了天台,又有什么用。 唐佩懊恼着,在灯管亮起的时候看见了头顶上的通风口。 “你过来。”唐佩指了指头顶上的空调口,“差不多能钻进去。” 那人反映也快,“唐叔,我可以把你托上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好赶上灯灭,周遭黑了几秒,再亮的时候,青白的灯光照亮唐佩眼角的胎记,小小的一块,仿佛是一个分段的标点,又一恍惚间,化进了晦暗,跟着光线消失。 唐佩的声音淡而无味,“你先上去试试。” 那人微微一愣,“唐叔?” 唐佩神色怪谲,“少罗嗦,上去。” 眼瞳里的惊悸又归于平静,那人伸手干脆利索,两三下就踩上了唐佩的肩膀,两手攥住那通风孔外头的百叶,一个猛力,生生将其拉了下来。 少许墙灰簌簌而下,落在唐佩的肩膀上,发出细微的坠落声。 肩膀上的双脚腾空,那人顺着通风孔爬了进去。 唐佩却忽然伸手拉住了那人的脚,“等一下。” 那双脚又落回自己肩膀。 唐佩将枪举过头顶,“把这个拿上,省得等会我上去再掉下来没法捡。” 那人没说话,只接过了枪,利落的爬进通风孔,后又朝下伸出手,“唐叔,我拉你上来。” 楼下门板作响,脚步声声。 唐佩抬眼看着那张俊脸,眼底讥笑, “你傻啊,这么高。” 说完就一个人顺着楼梯朝楼上跑过去。 灯管彻底的坏掉了。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楼底下沉重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通风孔里的人想不明白,唐佩本可以自己先上来,本可以自己带着枪跑,本可以的事很多,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么蠢的方法。 唐佩却是很想得明白。 想着这小子给自己护在手心里栽养,七年了,在自己心里生了根了。 唐佩一边跑,一边觉得自己真够傻逼的。 第2章 卧底 沈涵拿了电话,“喂,张警官。” 电话那头很是不悦,“身边有人没人?” “没人啊。” “以后别叫我张警官,叫小张,切记。”电话那头的声音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沈涵一顿,心想着这人都奔四张的人了,还叫让自己叫他小张可真能拉下脸来。 但却是音色平缓,“恩,小张。” “你以后要格外的注意,就是做梦也不能说出张警官这三个字。” “恩,知道了。” “我是谁?” “小张。” “我是你什么人?” “睡在我上铺的老铁。” “一起干过最糗的事?” “偷过鸡摸过狗女厕所里解过手。” 电话那头长舒口气,“这还差不多,当卧底就是这点苦,要时刻将自己融入另一个身份中,忘记原来的身份……” “行了行了……”沈涵实在忍不住打断,“这捏造半天不都是捏造你的身份呢么,是我要混进去,谁会关心你啊.” 电话那头音色忽然温柔下来,“小沈,你不要这么激动。” 沈涵定定神,“你给我打电话到底为了说什么?” “恩,就是要给你游候的联系地点。” “游候?”沈涵说着这人的名字,却禁不住轻笑。 这名字听起来实在太像是不爽时的拟声词。 电话那头继续说,“也是我们的线人,他在潜伏那里年头久了,让他把你带进去。” 沈涵恩了一声。 “你去北一路的街角咖啡,他在那里等你。” 沈涵攥紧了手机,“等一下,总得给我他联系方式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不行,这个号码是他他跟我联系专用的,为了他的安全,也只有我知道,不如这样,我把你号码给他?” 沈涵些许无力,“也好。” 接着电话那头就是一阵忙音。 沈涵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个月前沈涵从部队退役,本来转业的事也算顺风顺水,可不知是遭了谁的绊儿,忽然就待业了,接着就是这么一帮天兵天将昼夜轮番去家里二十四小时游说,叫自己去来这里当卧底,说什么功成身退后内可安排美差外可出国深造,总之就是前途大好,未来广阔。 都说是当卧底要祖宗三代清白,不能是独苗还得本人自愿,可沈涵这三条都不沾边,沈涵妈气的简直要吃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拉扯到大,还给这帮人撺掇着往火坑里推,急火攻心下竟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虽说本来也就是个血糖偏低,可这进一趟医院却查出了别的问题,这人一躺就是整整俩月。 沈涵一边花着家里的老底给他妈治病,一边开始动摇。张警官看透了沈涵的心思,一拍胸脯只接告诉沈涵放心跟自己走,药钱不用愁。 总之沈涵最后还是屈服了,接着就跟张警官订了机票去云南,刚下飞机就给安了个企图偷盗航空设施的罪名逮进局子里造身份。 蹲了十五天,沈涵带着满脑子的卧底职业道德出来准备见接头人。 街角咖啡的环境不错,沈涵坐在布艺沙发里,随便点了杯东西就掏出手机刷论坛。 沈涵的手指修长,掌心薄薄的一层茧,都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 滑屏幕的指头一停,门口叮铃一声,沈涵便抬头看过去。 进来的女人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非常的怪。 沈涵眼睛有些发直。 那女人四处环顾,然后望定了沈涵,朝这边过来。 沈涵赶忙垂下眼,盯着手机屏幕,听那女人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服务员过来点单。 “小……您好,您想喝点什么?” “你们这儿新开的啊,没来过,有什么特色么?” “……我们店的焦糖玛奇朵不错……” “哪个焦糖玛奇朵啊?这个?” 沈涵一听这粗哑豪放的嗓音,僵着脖子侧头。 红唇,假发,肌肉粗腿,四十号高跟鞋看样子还挤脚,那金刚芭比的斜了沈涵一眼,嘴角一扬,嗓音倒是细了些,“不喝这个,太甜,我减肥。” 后又去看服务员那发白的脸,“先来杯水吧。” 沈涵听得头皮发麻,门口又是叮铃一声,进门的是个带黑墨镜的男人,也是进门瞅了半晌,朝沈涵这边过来。 沈涵想着可能是游候到了,便起身跟那墨镜男点点头,打了招呼。 墨镜男跟沈涵对视许久,一转身便坐在了沈涵身后的另一个座位上。 对面的女人俯身过去趴在男人耳边说几句话,俩人就一脸嫌弃的起身离开。 沈涵微微一愣,心里头清楚,面儿上倒也没什么尴色。 金刚芭比冷哼一声,从手袋里掏出个国产山寨翻盖手机,拨了一串手机号。 沈涵手机响了,显示屏上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那边半晌都没点动静。 沈涵喂了一声。 金刚芭比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笑,“我是游候,你是沈涵吧?” 沈涵看看旁边的人,腾的一声从沙发里站起来,“操!” 游候依旧举着手机,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窝在另一桌打电话,“坐下!” 沈涵转头去看他,正要挂断手机,却听游候继续说,“别看我,听着就好,也别说话。” 沈涵哆嗦着坐回去,倒是旁边的服务员好心的上来关心,“先生,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助么?” 沈涵挥了挥手,咬着牙坐回沙发。 游候嗓子又细回去,“你很帅嘛……” “……” “身材也好,腰是腰,腿是腿的。” “……” “你是GAY么?” “呸!” “不文明,讨厌——”游候翻了翻眼,眼线有些晕出来,“行了,那就说正经的吧。” 后又将声音压的极低,“这可是公共场所,很多话没法在这里说,我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 “这样,回头你加我QQ说吧,在这真不好说。” “……” “8867156,你可记住了啊,我QQ名叫游公公,头像特别可爱的。” 沈涵盯着眼前的咖啡,强忍住浇在游候脸上的冲动。 游候一边讲话,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假发,“哎,你什么星座的啊?” 沈涵忽然开口,“没事我挂了。” 游候眉头一皱,“还有一句最重要的。” 沈涵放下电话的手又重新拿起来。 游候神色凝重,“就是,为了不留下你我联系的蛛丝马迹,一定要将此次通话记录删的干干净净。” 说完游候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当着沈涵的面喀崩一声,将自己的翻盖手机撅成两半。 沈涵举着手机呆在一处,眼望着那身首异处的翻盖和机身,再看看自己的iphone,攥紧了拳头。 周围的服务员都在看两个闹掰的死GAY。 游候动了动嘴唇,“你,掰了。” 沈涵望着他,“你都掰了我就不用了吧,再说根本没必要掰啊……” 游候赶忙把脸侧过去,装作不认识沈涵,顺手捂住了嘴,“别跟我说话,当心暴漏身份。” 沈涵面色恶寒,转了脸不再开口。 游候从手袋里掏出个粉饼,做一副补妆的摸样,可那小镜子却是刚好对着沈涵,游候望着镜面里的沈涵,“想看我,可以看这里。” 沈涵抓了手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 刚推了门,接着就给张警官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小沈,怎么了,难道小游还没到?” “他没病吧?”沈涵嘴唇哆嗦着,“这哪里是卧底啊,这人是露底吧,丝袜里腿毛都扎出来了……” 电话里的人轻喝了一声,“要注意周围环境!” 旋即,语调又温和许多,“你错了,他其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卧底。” 沈涵一口血梗在心口,“要是让我跟他接头,那我不干了。” “不要胡闹!” 沈涵长舒口气,“不能换个人么?” “不能,”电话里的人情绪稍稍平缓下来,“首先,这人在那里卧底七八年,有经验而且人非常的聪明,其次,他这样的人,虽张扬了些,却是根本不会被人怀疑是卧底,毕竟警察的队伍里这样的人的确比较少见,最后……” 电话里顿了一下,底气不足, “恩……最后组织已经在他身上花费不少护肤品和化妆品钱了,所以在未见成效之前,不能换人。” 第3章 东海 沈涵回到宾馆,登陆手机QQ。 刚加了游公公,游侯就弹视频过来。 沈涵不自觉皱眉,只能接通。 手机屏那边的男人坐在电脑旁边,正对着镜子补妆,“哎,弟弟,你这么快到家了啊。” 沈涵声音掩不住的厌恶,“你妆够浓了,快别画了。” 游侯正揪着眼皮子给自己加重眼线,“这也叫浓?我刚才见你就是画个小淡妆,再说我现在画的妆也不过是上班妆,哪有浓啊……” 说完了又朝着视频眨巴眨巴眼,“我眼线好看么?十倍防水呐,在床上挥汗如雨都不会花。” 沈涵不自觉将手机拿的远些,“你搞成这样,谁愿意跟你上床啊……” 游侯掏出一支名牌口红,“你错了,我可受欢迎呢,好多男人都喜欢我这样的。” 沈涵静了半晌,“……不要自欺欺人。” 游侯抿抿双唇,冲着镜子做了个嘟唇的摸样,“弟弟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就不喜欢,不过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长相猥亵的肌肉猛男,跟他们一起我有种被凌虐的感觉,好爽的。” 沈涵眼瞅着自己手背上起一层鸡皮疙瘩,“你自己才是长相猥亵的肌肉男吧……” “在我心里我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你以后都不用浪费口舌攻击我。”游候拿出个刷子在自己的喉咙上刷阴影粉,“怎么样,这样喉结有没有显得小一点?” 沈涵长舒口气,“又大又黑。” 游候粗声浪笑,“讨厌——开黄腔坏死了啦——” 沈涵眼皮一跳,“我跟你联系不是想听你鬼扯这些。” 游候将刷子随手搁在一边,又往喉咙上扑了些蜜粉,“几点了现在?” 沈涵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三点。” 游候放下粉扑,“我还有三个小时上班,要说的事情太多,你挑主要的问吧。” 沈涵问,“你干什么工作的?” 游候做妩媚状望向视频,“你猜?” “死人妖。” 游候冷哼一声,继续化妆,“再猜” “有完没完?”沈涵手机发烫,“我手机要没电了。” “那你出去找个网吧嘛。” “不是说机密么……那大庭广众的……” “哦,也是,”游候正色道:“我上班的地方就是那个东海大厦,你从外地刚到这边,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东海,二线城市没什么档次,东海是本市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我是这酒店的负责人之一。” 沈涵眼有疑色,“就你?” 游候斜视频一眼,“就知道你们这些个以貌取人的臭男人都肤浅的要死。” 后又接着说,“我负责的部分主要是客房高服那一块,你也知道,毕竟是高档酒店么,藏着掖着也要点脸,美名其曰说是高服,其实都是鸡和鸭,一水水的女妖精男骚货,只有我才能够驾驭的了。” 沈涵一顿,“还有别的么?” 游候举着镜子仔细对比脸上的妆容,话就有些漫不经心,“什么别的啊?餐饮部我不太清楚,酒店主要经济来源都在客房这边,里面都带着棋牌室,没事在里头溜个冰,赌个博什么的,还有散客在里头放贷的,一晚上输上百万的冤大头有的是,闹事的也不少,这时候就该我上场摆平了,不过一般这种情况比较少,毕竟是唐佩的场子,没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佩?不是死了么。” 游候画好了妆,开始收拾那些瓶瓶罐罐,“小张这都跟你说啦?那你还来跟我了解个什么劲。” 沈涵将手机接上电源,“就只提了一嘴,像是在这里蛮有名的。” “再有名也是死人了,死三年了,”游候起身调弄了一下电脑视频头,“三年前他是这个城市的老大,死了之后,就三分天下,不过咱们所在的帮会份额还是占得最大,毕竟唐佩的根基在那里,除了这个酒店,他们还做一些其他的资产,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 游候忽然放下手下的东西,面向视频,轻声说,“他们贩毒。” 沈涵静了片刻,“你在这里卧底这么多年,从来没抓到把柄?” 游候一笑,“抓到非常多次,而且只要通知警方都是人赃并获的案子,但我能接触到的都数量实在太少,够不成重罪,没必要牺牲我这极品线换得一个替罪羊蹲上几年大牢,太不划算。” 沈涵点点头,又忽然想起来一样,“唐佩怎么死的?” 游候这回倒是很干脆,“不知道。” “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骗的,”游候极其淡定,“我又不在场,后来传来传去好几个版本,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游候俯下身,从床底下拖出鞋盒来,“不过最真的就是,唐佩是给唐梓言出卖了,而且当时唐梓言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唐佩的枪,子弹都打空了,兴许就是他杀的也说不定。” 沈涵听的入神,“唐梓言?没血缘关系?” “没有,唐梓言这名字是唐佩给取的,当时他给唐佩从弄回来的时候才十五岁,被带在身边养了好些年,谁知道长大了竟成了白眼狼,都说唐佩这个人眼光独到,这一回还真是瞎了眼。” 游候低着头不知摆弄什么,“唐佩死后,帮会窝里斗了好久,最后一半人分家出去,剩下的一半就是现在这些人,虽不如往日风光,总也还凑合的下去。” 沈涵问,“那唐梓言呢?” 游候扯出一只荧光粉丝袜,“现在是这里的老大。” 后又将将袜子在视频前晃了晃,“怎么样,这个颜色嫩不嫩?” 沈涵无视游侯手里的丝袜,答非所问,“这里人会同意他当老大?” 游候悻悻的将袜子往脚上套,“不服气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也只是需要活下去,混口饭吃,只要是有路子,有钱赚,谁当老大都是一样的,唐梓言刚好就是这样一个人,声名狼藉又怎么样,现在不是照样是混的风声水起。” 说到这里,游候又神秘兮兮的笑着看向视频, “唐梓言是也喜欢男人。” 沈涵一怔,“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游候将袜子拉上去,却盯着视频笑的别有深意,“没什么啊,就是看你这么撑歧视反同志的样子,给你提个醒而已。” 沈涵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哪里反同志了?” “你很明显对我表现出极大的厌恶。” “我那是反人妖……”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口舌纠缠,”游候穿戴整齐,“你等会过来找我,我带着你去东海大厦啊。” 沈涵舌头有些不舒服,“过去找你?” “是啊,”游候冷哼一声,“我总要把你带进来不是,我都想好了,就说你是我远方亲戚家的二表弟。” “之前在咖啡店你直接把我带回去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我都还没有深入了解,我怎么可以随便带陌生人回家,万一被骗走轮奸怎么办。” 沈涵强忍着没关掉视频,“行了,你住哪儿?” “东方红街109号3单元402。”游候拿起旁边的乳饮料,仰头干了半瓶,后又咂咂嘴,端详瓶底半晌, “哎呀!” 沈涵正要关掉视频,听得他这一厉声尖叫也是有点发怵,“怎么了?” “这奶过期了!”一双无辜的熊猫眼盯着视频,“我是不是会死?” “你的确没救了。”沈涵挂断视频,将身上的东西收拾妥当,下楼出了宾馆。 城市流金,华灯初上。 沈涵到了游候住处的时候,游候已经整装待发。 “怎么才来,害人家都迟到了。”游候一脸不满。“先进来。” “没办法,好久才叫到出租车,而且又正赶上堵车。”沈涵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游候身后的猪圈。 到处都是镜子,衣服和化妆品,沈涵拨开脚边的高跟鞋,给自己清出一条路来,“你还兼职批发女鞋么?” 游候伸手关门时朝外头看了看,“你行李呢?” 沈涵艰难的寻下脚地,“在宾馆。” “怎么不带过来,浪费钱。” 沈涵一抬头,“你也没让我带行李过来,再说,我带行李来干嘛?” 游候毫不在乎的踩过一片衣物鞋子,“当然是你要搬来我这里住啊,总在外面住宾馆肯定不是行,这样一来,你我也能互相照顾不是。” 沈涵看一眼面前堆的像储藏室一样的房间,“我照顾不了你,你雇个保姆吧。” 游候娇嗔的捶沈涵一下,“你这人真不识好歹,人家邀请你同居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说说你千里迢迢从农村老家赶过来投奔我,立马就进了局子交了不少罚款,出来了还要破费住宾馆,哎这个设定不错,回头跟外人就这么说……” 沈涵停在一处,“你当人傻呢,我是不是农村过来的,一查不就查到了,再说农村人进城也不应该坐飞机啊。” 游候一顿,“小张带你做的飞机啊?那给你按的什么罪名?” 沈涵一脸往事不堪回首,“意欲偷盗航天设施。” 游候叹口气,“不是我说,有时候警察队伍里就是因为有些个缺心眼的,才导致每回电视里都是终极老大都倒下了警察才到现场。” 沈涵心口发闷,“这根电视剧才没关系吧……” 游候一甩假发,险些把假发甩掉,“算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接着便踮着脚窜到一个钢架子前头,从上面拿下一只满是铆钉的金属包包。 “你看看这个包跟我今天的这一身配么?” 沈涵有些傻眼,“你不是上班要迟到了么?” 游候挎着包包在一旁凹造型,“你快看看,怎么样有感觉么。” “有呕吐的感觉。” 游候悻悻的直起身,将包包随手扔到一边,接着又翻出个羊皮手袋,“那这个呢?” 沈涵转身朝外头走。 游候见状扛了包追上去,挽着沈涵胳膊下了楼,在沈涵的推搡间上了自己那辆比亚迪。 半小时后,游候领着沈涵站在了东海大厦楼下。 桂殿兰宫,鸿图华构。 欧式风格的内饰很是奢华,迎宾小姐高挑婀娜,盈盈一笑,几句客套话说的直叫人浸了蜜一般。 游候低低的骂一声女妖精,直接领着沈涵朝后头电梯而去。 沈涵一步三回头,“不就是个迎宾么,至于打扮成香港小姐三甲么。” “满足客人虚荣心嘛,这是大堂经理的主意,力求让客人一进门就有种要被恭维道要射精的快感觉,”游候按下电梯按键。 沈涵脸一沉,“你们经理还有没有人性啊……” 电梯门叮铃一声,游候扭进电梯, “我得跟你说一下,这里大概是个什么结构,一到六层,还有最顶层的旋转自助都属于餐饮,七八层是会议服务,包括剧场式会议展厅,当然也可以承包婚宴,剩下这十几层全都是客房,游泳健身房,按摩,KTV,迷你酒吧,主楼就是这么个配置,后面还有两个子楼,一新一旧,新的是夜总会,旧的嘛……”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进来的女人明丽妖艳,先是看了沈涵一会,后又娇笑着去跟游候打招呼,“姐姐这是才上班么?” 游候扫一眼那女人的胸器,不由得挺了挺胸膛,“是啊,被个男人缠的要死,甩都甩不走……” 沈涵看游候睁着眼睛说瞎话,动了动唇角,倒也没说什么。 女人看一眼沈涵,“就是他?” 游候上去挎沈涵的胳膊,“不是,这是我二表弟,刚退伍没什么事干我打算叫他来这里上班,怎么样,跟我长的像不像?” 沈涵赶忙推开游候,朝那女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女人凑上前,身上掩不住的浓香,“挺帅的,我看长的倒是有一点点像杨路。” 接着又瞪圆了眼,去推游候,“你看看,这眉眼是不是有点杨路的意思?” 电梯叮铃一声打开,游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到了,沈涵。” 说完便拉着沈涵出去。 踩上纹花绣云的羊毛地毯,沈涵回头看一眼电梯内撇嘴的女人,又转过头去看游候,“杨路是谁?” 游候脸上冷冰冰的,“一个贱人。” 后来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三八瞎了眼了说你长得像他,他像你还差不多。” 沈涵正想说话,却眼见着游候进了一个包间,也不好开口继续问,只得闭了嘴跟着进去。 房间约莫四五十平的摸样,欧式的沙发上懒洋洋的歪着几个小姐,美艳性感,有一个见了游候站起身,娇笑上前,“姐姐今天好妩媚啊。” 游候把手袋随手搁在梳妆镜前,“那必须么。” 小姐微微侧头,也许是因为带了美瞳的原因,看沈涵的眼神竟有些怪谲,“这是新来的高服?” 游候斜依在门框边,“这是我表弟,叫沈涵。我正想找老王说说,问问他现在都有什么闲职能我弟安排个事做,你看见他了么?” 小姐一笑,“刚才还见着他了,说是十五楼包房好像有点小状况,上去处理一下。” 游候直接起身,“什么状况?” 小姐理了理卷发,“不知道,老王急急忙忙的就跟人走了,我也没细问,” 才说几句,就有个穿西服的服务生推门而入,看见游候顿时松口气,按着耳畔的话筒,“王哥,我看见候哥了。” 游候很是警觉,“什么事?” 服务生挂断电话,“候哥,事情有点棘手,王哥让你上去一趟。” 游候急忙出门,临了也没忘记拉上沈涵。 路上那服务生将事情的原委道了个明白,1530房的客人也是常年在这里开房赌博,这回几个人刚喝了点酒,来了兴致想叫高服,想着点四个女的一个男的,结果杨路刚巧在旁边的客房出来,跟客人打了个照面,那个点男服的客人看着合眼,就要说了一句要杨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拒绝了就能了事,可这杨路不知搭错了那根弦,当场就把手机砸在那人脸上,对方肯定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事情闹的大了,老王也搞不定,只能派人到处找游候。 服务员一脸苦逼,“杨路下手有点太狠了,那客人头都砸破了,王哥赔钱赔不是都不成,那人非要办了杨路……” 游候神色凝重,转过头去看沈涵“你看我今天的妆怎么样?” 沈涵心里一口血,“再好看也没用,反正一会都会被揍花。” “少诅咒我,待会就让你见见老娘斩妖除魔的厉害。”游候恨恨说,“杨路这个死贱人,整天给我添乱,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沈涵顺嘴问道:“那个什么杨路也是高服?” 服务生摇摇头,“不是,杨路是……”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就听得外头吵吵嚷嚷,几人刚迈出了电梯,有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迎面跑了过来,“候哥,你可来了。” 游候一摸兜,“坏了,手机没带。” 沈涵提醒他,“你手机下午的时候掰断了。” 游候抬头看老王,“把你手机给我。” 老王先是一愣,后又从兜里掏出诺基亚直板,“给。” 游候伸手一挡,再去看沈涵,“谁有翻盖的?” 沈涵摊手,“你知道我没有。” 一边的服务生将手机掏出来,“候哥,我的是。” 游候接过手机又转而去看老王,“正常手段都解决不了,那只能用我的办法了。” 老王一脸苦相,“是啊,那客人直接恼了,杨路确也是不对,将人打了的见血好歹也陪个不是,可他非但没认错,反而又跟人动了手,要不是我在旁边护着,估计现在早打乱套了。” 游候定定神,“知道了,你们下去干活吧,这事交给我行了。” 沈涵眼见着游候加快了步子,拨开眼前看热闹的人,直奔那开着门的客房。 游候立在1530门前,稍稍提一口气。 沈涵停住脚步,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游候嘎嘣一声将手里的手机掰断,扔进门里, “他妈比的谁欺负我小路哥啊!” 沈涵身子一抖,听见了身后服务生绝望的抽气。 第4章 相遇 一时间,走廊外头无比安静,里头的人都有些傻眼。 游候的脸因为叫嚣而显得有些扭曲,“干仗!” 接着1530门嘭的一声合死,里面传来尖锐的打斗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 外头打算看热闹的人见无热闹可看,便都散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立在那里,沈涵很自然的就去看那人群里最扎眼的人。 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打扮入时,人长的说不上漂亮,却看着很舒服,眉毛略略挑上去,盛气凌人的摸样。 老王很客气的过去说话,“杨路,不然你先回去,这边我跟游候解决。” 杨路没听见一样,朝沈涵这边看来。 沈涵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同杨路对视,倒也没怎么拘谨。 男人眼下的胎记在灯光下竟有些突兀。 杨路上下打量着沈涵,“你是新来的高服?” 沈涵笑笑,“不是,我是游候的亲戚。” 杨路眼里掩不住的鄙夷,没在说话。 屋里的打斗声越发的响,有重物砸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沈涵心头一紧,却见旁边的人都见是怪不怪,好像这事很平常,没一人有进去帮忙的意思。 杨路沉着脸立在一边。 站在他对面的老王很是尴尬,“恩……杨路啊……” 杨路视而不见,目光落在电梯口,狠狠皱了下眉,“不是叫你给唐哥打的电话么,怎么游候过来了?” 老王谄媚的笑,“这样的小事,也不至于找唐哥过来,但是我给斐七说了,他常年跟在唐哥身边,会给唐哥带个话儿也说不定……” “小事是么?”杨路斜眼看老王一眼,接着便伸手去拉1350的门。 老王面皮一紧,“杨路!” 那门板像是给反锁上了,任杨路如何都拉不开,老王刚稍稍有点放下心,却眼见着那人又上脚狠踹几下,门板震颤,很是难看。 杨路额上青筋乍现,“那我要是死在这,是不是他就肯过来给我收尸了?” 沈涵觉得这理由有些荒唐,稍稍后退了几步,只在心里暗暗替游候这一番恶战不值,顺便也理解了起初游候对杨路的反映。 杨路自然是踹不开门的,老王也不能不拉,两个舞弄好半天,杨路却忽然像是给电击了一般,立刻站得笔直,抻着脖子朝走廊尽头看。 沈涵好奇的望过去。 好几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平头男人挺拔魁梧,朝这边招了招手,微微的扬了嘴角。 杨路的脸瞬时化了冰,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色上眉梢,眼神娆媚。 沈涵眼见着杨路跑过去,绕过那平头男人,转而奔向他身后的人。 “唐哥……” 沈涵听得这两个字,实在忍不住侧头去看。 只可惜人实在太多,连杨路都给挡住,只露了半边脸,痴痴的望着他对面的男人哀求,“唐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都找不到你……” 而他对面的男人给身材高大的保镖遮住,看不见脸,只能看见黑色衣袖里露出的手指细白修长,“行了,没事。” 杨路试探着缠上那手指,后又攥紧了,音色甜腻的有些过分,“唐哥……” 接着沈涵就听得身旁门把手转动,1530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沈涵转身去看门的时候,唐梓言刚好往这边看了一眼。 杨路手心些许汗湿,轻声央道:“唐哥,我们走吧。” 唐梓言也的确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只淡淡一笑,任由杨路拉着下楼。 出来的男人光着膀子,一身的腱子肉,脸生的棱角分明,摸样虽狼狈,却也很是硬朗。 沈涵警惕的攥了手,朝屋里头看过去。 那男人却面对着沈涵,“沈涵。” 沈涵盯着那人看了许久,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你谁啊?” “我游候啊?” “你这打一架出来直接俩人啊……” “是啊……假发都打掉了,这几个王八犊子把我衣裳也给扒了……幸好老子是男人,没让他们占着便宜,反倒把他们恶心坏了。”游候很是得意。 沈涵僵着脸,“你这一脸自豪是什么意思?你得意的点在哪里?” 游候捂住胸口两点,转而望向老王,“先把你衣服给我穿一下,我下楼找那几个女妖精借了衣服后再还你。” 老王有些为难,“候哥,我这外套是假两件套,脱了给你我也光着了。” 游候转而看沈涵,“弟弟,你会帮我这个忙吧……” 沈涵不情愿的脱下外套,递给游候,“就算是打架,你这脸上的妆怎么都没了?” 游候费力的将沈涵的外套穿上,只露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可别提了,这五个哥们先上来砸我胸,砸了两下发现是男的,都玩命的打我脸,一嘴巴子把我假睫毛呼掉半片,后来我把他们都撂倒了,想着与其顶着不完美的妆容还不如不画,就洗了个脸才出来的。” “你不画挺好的,以后都别画了,”沈涵看一眼屋子里趴在地上赤裸的男人,“你这样打客人应该会被处分吧?” 游候不假思索,“你懂什么,老王舔着脸赔礼赔钱都不顶用,杨路又不肯道歉,就只能打了撵走。” “这逻辑我的确是不懂。”沈涵正了脸,“那个杨路是什么人,你们这样护着他?” 游候四处看了看,把沈涵拉到一边,悄声说:“是唐哥的小情人,说白了就是个床伴。” 后又直起身子,“我反正知道唐哥是不差那几个赌徒的钱捧场,差不差杨路这个人我就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要帮着杨路。” 老王面色阴郁,“侯哥啊,这几个人好像也是有点来历的。” 游候猛的侧头,“你怎么早不提醒我!” 老王很无辜,“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冲进去了,不过不要紧,这几个人常来,就算有认识的人也是道上的,不是政府机关要员。” 游候听见是道上的彻底松口气,“那就好,要是真有什么事,别忘了替我跟经理辞职。” 后来又想起来一样,“哦,对了,给我弟弟在这找个事干,一个月不用多少钱,能生活就行,小孩从农村来的,吃苦能干。” 沈涵胸中气血郁结,极其勉强的朝老王笑了笑。 老王打量几眼沈涵,“行,我回头问问。” “那就拜托你了哦,”游候一把搂住沈涵,“走,下去找件衣裳。” —— 屋里光亮昏暗,只亮着一盏壁灯,阴凄凄的,色泽诡谲。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涌入的凉风将白色纱帘吹的翩然欲飞,如同半浮着的幽灵。 沙发上裸露的肢体,布一层细密汗珠,纠缠,索取。 跨坐在上头的人扭着细瘦腰肢,呻吟细碎, 有细白的手指捏了那尤物的下巴,却并非想索吻。 而是微微的侧了那人的脸。 浅色的瞳孔盯着杨路的侧脸看了许久。 楼下有车开过,照亮了杨路眼角那颗小小的胎记, 一个恍神,似曾相识。 唐梓言忍不住回想,比如枪,比如唐叔,再比如自己,他愣了好一会,以至于都忘了自己在跟人做爱,也没察觉身上的人已经不再风情的扭动,也不再发出一声娇喘。 屋子里忽然静的可怕,没半点声音。 杨路拿掉僵在下巴上的手,慢慢的正过脸,“好看么?” 唐梓言回过神,“恩。” 杨路恨声说,“我改天就去挖掉它。” 唐梓言笑笑,“好啊。” 杨路俯下身,揽住了唐梓言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唐哥,我不挖,我要是挖掉了,你该去找别人了。” 唐梓言一愣,给人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 杨路声音很轻,“我喜欢你,咱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唐梓言轻喘口气,笑着答应,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心里却暗想,感情这东西,错位的,一厢情愿的例子都太多,杨路可能是太年轻了,等再过两年应该就能看得开。 就比如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想不开,现在反而看的很开。 好像是看的很开吧。 —— 沈涵跟着游候晃悠了大半个晚上,总算认清了这里头所有的门路。 游候借不到合身的裙子,随便找了一身男装换上,便也没心思化妆,“弟弟,要不你陪我去健身吧?” 沈涵看游候一眼,“练块儿?你已经够壮了,再练就真买不到合适的女装了。” 游候起身去拉沈涵,“我不练身上,我就去举举杠铃练深蹲。” 沈涵被迫站起来,“深蹲?” 游候在沈涵前头边走边扭,“深蹲练臀大肌啊,我每天坚持练,你看我屁股好翘的……” 沈涵放慢了脚步,“我能不去么?” 游候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就箍住了沈涵的胳膊,将其从东海大厦带出来。 沈涵很是奇怪,“不是说主楼就有健身室么?” 游候缩着脖子裹紧外套,领着沈涵朝旧楼过去,“旧楼的设施比较好,一般东海员工都去旧楼。” 沈涵忽然想起来似的,“这旧楼就只是健身室?” “没有,主要是闲着,很少有人过来。” 两人进了旧楼,楼内设施老化,没有电梯,楼梯间的电灯也坏了几处,两人好容易爬到最上头的健身室,游候刚脱了衣服就是一声尖叫,“我忘记带蛋白粉了。” 沈涵扯一下嘴角,“你都这样了,不必吃蛋白粉增肌了……” 游候摇摇头,“那不行,我每次健身完都要吃,你回去帮我找下老王,他知道放在哪。” 沈涵无奈的转身出屋,下了几层楼,就听见外头隐隐的动静,外头像是有车开过来停住,还不止一辆楼下有人推门而出,像是在讲电话, “恩,我马上下楼。” 脚下的那一层的灯管坏掉了,沈涵立在光亮处,往下看,实在是看不清底下人的长相。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挂断了电话,没有下楼,也没有上来。 只立在原地,抬头往这边看, 沈涵很是警惕,放慢了脚步下楼,整个人都没入晦暗里。 直到眼睛适应了这黑暗,看清对面人的样子。 浸没在暗影里的脸,英俊而温润,像是一把玉制的匕首,明明是利器,却看上去无害。 月色透过楼道窗户漏进来,落进那双眼睛里,薄凉绵软,像是惊魂初定,可仔细一看,又是淡漠如水。 有些古怪,却很好看。 沈涵别过头下了楼,当重新进入灯光下,竟觉得这光线有点刺眼。 楼上那人没有跟着下来。 沈涵出了楼,门口停了几辆车,车里的人见沈涵出来很是惊悸,一时间开车下来的人竟有四五个。 最前面的平头高个伸了手到挡在沈涵前头,“你等一下。” 沈涵稍稍抬了头,正要说话,却见那平头朝自己身后点点头,又放了手,“没事了,你走吧。” 沈涵急着去给游候取蛋白粉,也未多想,便朝主楼走去。 大厦外头的霓虹流光溢彩,织出的晚霞笼在眼前,咄咄逼人。 斐七走两步上前,稍稍低头,“唐哥。” 从楼道里出来的人,脸色白的过分。 唐梓言给人簇着上车,在车门关上前跟斐七说了一句话,“去查查刚才那个人。” 第5章 纹身 沈涵找老王拿了蛋白粉回来的时候,旧楼门口已经没有一辆车。 正巧杨路从里面走出来,寒一张脸,抬眼看见沈涵,脸色越发的难看,“你上这来干嘛?” 沈涵举了举手里的瓶子,“游候在上面。” 说完,便直接绕过杨路超里头走去。 杨路看了沈涵一会,身上的汗还没有消,给凉风一吹,皮肤微凉,“以后少来这边晃荡。” 沈涵一顿,回头去看杨路。 还真觉得这人侧脸跟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像。 杨路目光落在远处,眼神怨毒,从衣服里掏出烟来点上,才抽了几口,就呛得眼泪直流。 沈涵没再去看他,转身上了楼,离老远就听见健身完里呼哈有声。 确切的说,游候每一次举挺的吼叫都妖娆的有些过分。 沈涵皱了眉,“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这是健身房,不是洗头房。” 游候却对此充耳不闻,举着杠铃深蹲下去,“又没有别人,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 沈涵没兴趣听游候在这废话,“这个楼平时都什么人来,我刚才怎么看见杨路了。” 游候运足了气挺举,高声嘶叫,竟有些岔音,“起——” 沈涵听的头皮发麻,哆嗦着在兜里翻找手机,打算跟张警官谈谈辞职的事。 游候挺举成功后,将杠铃重重的摔在橡胶毯上,这才接了话茬,“东海的人都可以过来,一般没什么外人会对这里有兴趣。” 沈涵翻倒手机发现没电只能作罢,一抬眼却见游候汗涔涔的朝自己过来,“我蛋白粉呢?” 沈涵一伸手,“这呢。” 游候将蛋白粉倒入身侧的杯子里,转身去接水,“练完深蹲屁屁好涨啊……” 沈涵顺手捡起游候掉在地上的毛巾,搭在旁边的器材上,“我之前除了杨路还碰见一个人,很奇怪。” 游候撅在饮水机底下灌水,侧脸去看沈涵,“在哪里,什么样?” “在楼道里,就是灯坏的那一层,下楼的时候碰见的,这人动也不动就一直立在那,跟鬼似的,”沈涵略微一顿,“不过长的还挺好看的。” 游候忽然尖叫了一声,拼命的甩手右手上的水,“怎么办,烫手了,会不会留疤,好担心……” 话没说完,又嗷的一声缩成一团。 沈涵眼瞅着游候把手甩到了旁边健身器材凸出的尖头上,“这回是肯定留疤了……” 游候脸皱成一团,“出血了……我得回家养养……” 沈涵一翻眼,“应该先找个地方消毒包扎吧。” 游候咬着牙坚持,“这东西我家都有,回头我跟老王说一声就成。” 沈涵看游候一瘸一拐,“你不是手坏了么,怎么脚还瘸了。” 游候脸色发青,“你懂什么,这叫牵一指而动全身,你快来背我。” 沈涵眼看着游候作势要上自己的背,淡漠转身出屋。 游候追着沈涵下了楼,回主楼取了手袋开车回家,等到游候住处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沈涵费力的清出一条路,又在数以百记的杂物里翻出药棉和消毒水,给游候做个了简单的处理,正想着回宾馆,却给游候一把抓住,“你别走,我怕黑。” 沈涵看一眼游候,“那就开着灯睡。” 游候攥紧了手,“那也不行,我就一只手晚上上不了厕所。” 沈涵脸色发青,“你这意思,还是要我帮你扶着那?你不会自己坐着尿么?” “坐着尿多窝囊啊,你还真把人家当女人了。” “你说这话比你肾还虚,你不是很享受把自己伪装成女人么?” “所以,你别走好不好。” “再见。” 游候依旧不撒手,“不闹了,你看你刚来这地方我也算照顾你,我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就别走了吧。” 游侯这话说的的确在理,而且又是一脸严肃,沈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再拒绝,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凑合着留下了。 游候一见沈涵同意,高兴从床上弹起来,“我去换个性感睡衣……” 沈涵后悔至极,“麻烦你穿上秋衣秋裤,最好是高领的,一点肉都别漏。” 游候悻悻的重新躺下,“你这人没点情趣。” 说完又重新倒回床上准备睡觉, 沈涵踹他一脚,“我睡哪儿啊?” 游候缩在被子里,“床啊。” 沈涵四处张望了一下,游候的公寓厨房都没有,只一个卧室带个卫生间,别说沙发,连椅子都没多余的一把。 游候像是看透了沈涵的心思,“行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我习惯做0,你对我硬不起来我也没办法不是?” 沈涵思索片刻,“往里点。” 游候往里一边蹭蹭,给沈涵让出些地方来,等沈涵躺下来,又抬手关了灯,“晚安,弟弟。” 沈涵和衣而卧,拉过一点点被子,勉强将自己盖住了,谁料游候竟一屁股撅过来,沈涵厌恶的往旁边移了移,侧过身极力避免同游候的身体接触,可刚躺了一会,便是纠结万分。 沈涵面冲着游候,想着他正撅着腚对着自己,总觉得这体位恶心的睡不着觉,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可又转眼一想将自己的背后就这样交给一个GAY似乎也不大妥当,于是又翻了回来。 如此反复折腾了半宿,直到天色微亮,才实在扛不住,极度疲倦在游候的粗壮的大腿下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手机铃声大作。 沈涵迷糊着伸手去摸,却忽然反应过来,猛的睁了眼。 生怕是不小心摸到身边的人妖,一大早沈涵还不想这么重口。 旁边的枕头空空荡荡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沈涵来不及多想,直接接起电话。 “弟弟,这是我的新号码,要存好啊~” 沈涵握着手机,“这么早出去买新手机了?” “不早了,中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我现在你住的宾馆。” 沈涵第一反应就是去翻钱包,果然房卡和证件都被拿走了,“你干嘛?” “帮你退房啊,你把家里收拾一下,我等会去商场给你置办点东西,你以后就住我家。” 沈涵攥紧了手机,“你不能这样强迫我。” “作为发泄,你可以强暴我。” 沈涵浑身发抖,实在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似乎未察觉沈涵的异样,只继续说,“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老王帮你安排的差不多,等会斐七过去找你,刚才他已经来找我拿过钥匙了。” 沈涵一愣,“斐七是谁?” 电话那头声音稍稍低了些,“大哥身边的人,你客气点就是了。” 门锁十分应景的悉索作响,沈涵身子有些僵直,“来了。” “这么快啊,哎你先别让他们进来,把我屋子收拾一下嘛,我本来想发展一下斐……” 沈涵挂断了电话,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还未来得及扯平身上滚皱的衬衫,眼前就已经站了好几个黑衣黑鞋的男人。 最前头的平头男人扫了几眼满屋子的杂物,稍稍的皱了皱眉,“你是沈涵?” 沈涵抬手顺了顺头发,有些难堪,“是我。” 斐七微正了脸色,“游候有跟你说我要来的事么?” 沈涵应了一声。 斐七转了身,“那就好,走吧。” 沈涵有些迟疑,但心里却是想的很明白。 不管一起出去干什么,只要不是被拉去做掉,能跟这人走的近点,也算是件好事。 斐七惊讶与沈涵的顺从,本来还准备一套说辞,竟都没用上,“你不收拾一下?” 沈涵这回反倒是有点愣,“收拾什么?” 斐七面无表情,“你刚起床,出去见人好歹洗个脸。” 沈涵想起了一样,“那你等我一会。” 斐七看也看不他一眼, “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便带着人出屋,只留下一个人等着沈涵一起下去。 沈涵收拾的时候,那人也很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并未紧盯着沈涵,这倒使沈涵稍稍放了心,如果真是有什么事,这小弟必定不会如此不上心。 十分钟后,沈涵神清气爽的跟着那小弟下楼,上了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 车不知道开往哪里,不过还在繁华市区。 坐在旁边的斐七一路都没有说话,沈涵也乐得清静。 几个人到了一家高级会所,斐七轻车熟路将几人领到一个房间里,转头去看外头的沈涵,“进来。” 沈涵挑起门前的羊皮卷帘,盯着那满墙壁的纹身图有些惊悸,“纹身?” 斐七点点头,“坐下吧。” “加入帮会就要纹身么?”沈涵依旧站着,“能不能不纹……我觉得黑社会也不一定非要纹身。” 斐七给沈涵这么一问,哭笑不得,“倒也不是……不过,你也不能不纹。” 说完这些斐七都觉得这话很矛盾。 可这是老大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奉命办事。 纹身师殷勤的给每个人都点上一颗苏烟,招呼着大家坐下。 沈涵有些后悔自己没问清楚就跟着过来,但是一想问了也白问,总不能因为不想纹身就拒而不来。 反正这工作本来就会牺牲很多,牺牲点皮相倒也没什么。 沈涵语气带着试探,“我看游侯也没纹……” 斐七给问的哑口无言,站在他身后的小弟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游侯的纹的眉,他天生眉毛稀。” 沈涵一窒,“这也算?” 斐七哈的一笑,吐出青白烟雾,看笑话一样望着沈涵。 沈涵随手拿起一本纹身画册,想着实在不行就挑个小点的图案纹在腰腹上,毕竟比较隐蔽,回头也不容易给人发现。 纹身师一边跟斐七寒暄,一边开始给钢针消毒,准备墨料。 沈涵在一群瘟神关公里好容易找到一条小鱼,“要不然我纹这个?” 纹身师看了一眼,“这个是满背的,得纹三天。” 沈涵手一抖,“那算了。” 斐七将烟头摁熄,“不用挑,都给你选好了,你直接躺下行了。” 纹身师指着旁边的躺椅,“躺这边。” 沈涵纠结一下,还是躺了下去,只在心里默念着能纹的隐蔽些就好。 电机自耳畔嗡鸣,随着针头越发靠近,沈涵觉得有些不对劲。 纹身师小声抱怨,“别躲,纹这个不能动。” 沈涵手心开始出汗,“你这针头是不是离我脸太近了……” 纹身师看沈涵一眼,“就是要纹面啊。” 沈涵惊呆了。 纹这地方实在是太不隐蔽了,甚至不能称为不隐蔽,简直是招摇。 万一成了青面兽,或者纹了脸谱什么的,估计自己后半辈子的职业只能去唱京剧了。 沈涵腾的坐起来,转脸去看斐七,“脸上不行。” 斐七一手轻敲着桌面,“这个没得商量,要么你乖乖躺下纹,要么我把你打晕了纹,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沈涵看着斐七,没有说话。 敲击桌面的手指不自然的停下,斐七盯着沈涵,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虽说这小子一副不谙世事的傻样,但他这时候看人的眼神却是很是讨厌. 纹身师见状赶忙打圆场,“很小的,你看图样在我这,比泪痣大不了多少。” 有人摔掉手里的烟头,撸起袖子作势要上来。 沈涵很快就做好决定,“纹吧。” 接着就侧脸躺下去。 斐七的脸色稍稍缓和,重新点烟。 纹身跟想象中不太一样,针扎戳进肉里的感觉没那么疼,很麻,只是电击的声音吵得人头痛。 没几分钟纹身师就关掉手里的电机,用脱脂棉擦掉多余的染料,“好了。” 果然很快。 沈涵起身接过纹身师递过来的镜子。 斐七盯着沈涵,瞳孔里不着痕迹的一抖。 手里的烟头掉了一截烟灰,还未落在地上就给风吹散,散入空气里。 “还真是很小。”沈涵端详着镜子里的纹身,那么小的一块,颜色也淡,胎记一般,只是周围有些泛红,兴许过两天就能退下。 斐七站起身,“走吧。” 有人迎上来,饶有兴趣的打量沈涵,“斐哥,有点像杨路。” 斐七恶狠狠的回头,“闭嘴!” 沈涵摸摸眼睛,确实觉得有点怪异,想着杨路这小子四处惹是生非,莫不是他男人怕他树敌太多,这是要让自己给杨路当替身吧。 想到替身这两个字沈涵不自觉轻笑出声。 谁也不是傻子,就算长的再像,毕竟还是两个人嘛。 第6章 醉酒 酒会的规模不大,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舞曲典雅绵长,少女羞赧的将手搭上对面男人的指尖上。 纤手似玉,姝貌如霞。 红绒沙发里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眼角褶皱越发的深,“多漂亮的一对儿啊。” 旁边红衬衫的男人扬唇一笑,直言不讳,“莫叔,你该不是想让唐梓言给你当女婿吧?” 老莫停了摇晃酒杯的手,抬眼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非常糟糕的发型,品位也很恶俗,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都给他穿成了地摊货,好在这张脸还算不太差,菱角分明,浓烈的男性气息。 老莫强压了心头火,面儿上波澜不惊,“这哪是我跟着操心就有用的事嘛,只是看着养眼而已。” 许晚河脸上笑意更浓。 眼下的形式是三足鼎立,这么一亩三分地谁都想独揽,可又生怕玉蚌相争渔翁得利,没人想白白的给人占便宜,只能按兵不动,各怀鬼胎。 表面上和气,暗地里这三人生意上的摩擦可是不小。 主要的赚钱路子就那一个,你做的好我就受挤兑,打又打不了,就只能套近乎。 拉人情,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有钱大家一起赚,谁也不挤兑谁,回头关系更好了,再联手干掉另一个,皆大欢喜。 所以自打这千金小姐放假回来后,老莫这酒会举行的真是有点频繁。 许晚河自然看的懂老莫的心思。 自己跟老莫合作的几率几乎为零,又在对立面,两人关系也差,反而观之,唐梓言份额最大,性子又软,年纪跟他女儿也匹配,实在是最合适也最易上手的合作人选。 虽说传言他喜欢玩男人,但是没关系,总不至于一辈子光棍不娶妻吧,再说,娶了妻也可以玩,反正老莫要的只是这层关系,这点保障。 不过许晚河还是觉得老莫这个决定非常失误,毕竟唐梓言最差的不是性向,而是名声。 连自己老大都出卖的人,哪有什么信任可言。 许晚河盯着舞池里的人,微微眯了眼。 少女红着脸说了几句话,与之共舞的男人淡淡一笑,真是漂亮。 他笑的很温雅,可这在许晚河眼里却无比的滥情,而且下贱。 都是唐佩手底下出来的,唐梓言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但却不得不说,唐梓言的气质真是浑然天成,只这么一身简单的黑,就能穿的华贵优雅,加上面相又好,完全不像是个心狠手辣,能亲手干掉自己老大的人。 舞曲毕,赞美如潮。 许晚河挑眉举杯,“小唐,你还有这一手?改天教教我啊?” 唐梓言无奈笑笑,“你快饶了我吧。” 老莫眼皮微窄,“来来来,咱三个喝一杯。” 许晚河举了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底一饮而尽,接着又转头去看刚刚坐下的唐梓言,“你看我都干了,多有诚意,你是不是也的表表?” 老莫干笑两声,“小许倒是爽快。” 唐梓言看一眼自己那杯还未动过的酒,“我不太合算啊……” 许晚河轻一抬手,“那就算了。” 唐梓言知道这杯酒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细白的指头攥了高脚杯,唐梓言微勾了唇角,“我干就是。” 话还未说完,就有人凑上前来,弯下腰在唐梓言耳边低语几句。 老莫跟许晚河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梓言,揣测他的反应。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完后又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依旧是淡淡的笑,“我有点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老莫起身热络的寒暄送客。 许晚河动也未动,心里头想着刚才那人的笑容,看着迷人无害,却隐隐的含了点什么东西,捉摸不透,却叫人心焦。 唐梓言上车的时候,斐七已经在车里等他。 “唐哥,这个事……” 唐梓言酒量不好,刚又喝了那半杯红酒,这会儿脚都有些软。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 “做掉,干的干净点。” 斐七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就像这个省城里最普遍的一种花,漫山遍野,色泽极艳,却因为种子里那上瘾的毒而为人所禁止,怯望。 毒蘑菇也是一样,越美越毒。 温吞软弱,却喜欢背地里下刀子的人,也更是致命。 时值深夜,公路上依旧流光闪烁。 红酒的后劲上来的时候,身边的手机刚好响了,看见杨路两个字,唐梓言脑子里隐隐作痛。 斐七眼见着他关掉手机,忽然想起来沈涵已经给自己扔在那个房子里整整十二个小时。 “唐哥,去哪儿?” 唐梓言吐了口气,双颊微红,“回去。” 斐七不再开口,开车把唐梓言载回家。 将人送到门口后,斐七迟疑一下,还是没有进门,只小心的嘱咐了两句,便带着剩余的人离开。 毕竟沈涵还在里头,自己若还跟进去照顾未免太不识趣。 结果就是唐梓言一个人摸回卧室。 在这个坎坷的过程中,他自己脱了外套,将手机丢到某处,还险些摔倒一回。 好容易顺利晃上了床,却发现上面睡了个人,一副鸠占鹊巢的姿态。 幸好床很大,再躺两个人也没问题。 唐梓言起初还为是杨路,可是看了一眼又觉得好像不是,但也想不起来是哪个床伴。 不过看起来很暖和,床头也亮着灯,这就够了。 因为自己怕黑又怕冷,那感觉会让他想起来缩在通风孔的那半个晚上。 无尽漆黑,底下就是杂乱的杀戮,空调口吹出的冷风加重四肢的麻木。 窒息,恐惧,蚕食着理智,他实在忍不到天亮,就从里面爬出来,在黑暗里逃命。 唐梓言伸手想着脱衣服,谁料才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话说沈涵一大早给斐七拉出来纹身,做全身spa,接着就在这华丽的屋子里莫名其妙的等了整整一天。 好容易睡着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在大半夜被人缠醒。 沈涵半梦半醒间还以为是游候,便厌恶的将身后的人往外推,谁知道那家伙更是变本加厉,整颗头都压在沈涵胸口上,反复几回,不亦乐乎。 沈涵愤怒的睁开眼。 眼前的这个屋子,根本就不是游候那个猪圈。 沈涵垂了眼,胸口上睡的正香的人也不是游候。 眼睫浓长,薄唇紧抿。 沈涵推了推,那人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只是侧了脸,继续贴在沈涵身上。 触手的头发黑软,那人皮肤极白,稍稍泛红,隐隐色情的味道。 沈涵觉得一个男人贴自己这么近有点恶心,可对着这张脸自己却怎么都恶心不起来。 纠结半晌,沈涵还是拍了拍他的脸,“喂,哥们,醒醒……” 唐梓言猛的抬头,头帘撅了一撮起来,直直的盯着沈涵。 沈涵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楼道里见过一回。 但是这回看的更清楚。 浅棕的瞳孔很是漠然,甚至呆滞,明显一副没醒过来的样子。 沈涵坐起来,“是你啊……这是怎么回事……” 唐梓言脑子里浆糊一样,想着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不过梦境嘛,肯定是不太清楚。 沈涵却曲解了他的意思,神色尴尬,“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跟我一样是给斐七……” 话还未说完,沈涵接着就被这人扑倒在床,不过跟之前稍有不同的,这次是不再是压着睡,而是抱着睡。 沈涵脑子转的飞快,身上的人也睡的飞快,在睡死之前还没忘了将沈涵的手攥在手心里。 僵着身子躺了有十分钟,沈涵琢磨这事情的前前后后,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自己没猜错,住这样的房子,还能让斐七鞍前马后安排的人,该就是唐梓言。 想到这里沈涵的肢体更僵。 自己替杨路挡仇家也就算了,怎么还替上床了。 第7章 调教 身上的人睡的并不踏实,没过多久就松了沈涵的手,自己翻到一边去睡。 沈涵动了下给压麻的手腕,侧了脸去打量身边的人。 唐梓言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衬衫凌乱,露出的腰线很是养眼。 可这在沈涵眼里,却是有一点危险的养眼。 万一他忽然醒过来要强暴自己,虽说体力不见得会比自己强,可万一有枪什么的,保不齐自己就忍辱偷生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沈涵吓的整宿不敢合眼。 直撑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点迷糊。 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着唐梓言要是让自己替杨路伺候他,为什么不直接让杨路上呢,干嘛要找个替身? 正想不明白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沈涵一颗心登时就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闭上眼装睡。 屋子里半晌没有一点动静。 沈涵总觉得他应该是在打量自己,毕竟睡一觉起来发现身边的多了个人,换谁也不会熟视无睹。 然而唐梓言的确实在打量沈涵。 浓眉似剑,薄唇如裁,有意无意的反映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段好像翻过去的旧事。 看了一会,唐梓言垂头开始解睡前没解完的衬衫扣子,“别装了,起来。” 沈涵沉思两秒,睁开眼,迅速的缩向一边,“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唐梓言手指一停,抬眼去看沈涵,“还真醒着……” 沈涵心头一口血,“骗我的啊……” 唐梓言脸上挂着笑,将衬衫脱下来。 “等等!”沈涵眼瞅着唐梓言脱完了衬衫又开始解皮带,脸上烫的简直能摊熟鸡蛋,“别这样……” 唐梓言似笑非笑,“哪样啊?” 沈涵如坐针毡,“你干嘛脱衣服啊……” 唐梓言明白沈涵的心思,便重新扎好皮带,“因为要去洗澡。” 后来又说,“你不用害怕。” 唐梓言的确不喜欢强迫,毕竟两个男人之间的性就是为了愉悦,感情不能两厢情愿也就罢了,连性都不能,未免太过禽兽。 慢慢来就好,反正自己的干什么都能沉得住气。 沈涵稍稍松口气,眼瞅着那人站起身,腰细细的一扎,两条腿又长又直,朝大卧室旁边的卫浴走去。 等唐梓言关上门后,沈涵便急忙去床头摸手机。 手机没电了。 沈涵跳下床拉开窗,别墅下面都是低矮的冬青墙,似乎物业许久未有修剪,都茂盛的刺猬一般。 卧室的隔音很好,可还是能听见隐隐花洒的声音。 沈涵静了片刻,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下楼出门。 谁料这刚一开门,脚还没等跨出去,迎面过来的就是明晃晃的刀尖。 沈涵本能的将抓住冲上来的手腕,一个反扭将人压到门口的墙壁上。 杨路的脸在晨阳里有点过分的阴沉。 毕竟在部队呆了好多年,沈涵很容易就卸掉了杨路手里的刀。 杨路奋力的挣脱出来,却并未继续动手,只恶狠狠的盯着沈涵,“你们做了?” 沈涵一怔,“啊?” 杨路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答案,正欲重新扑上来,却给一只大手拽了回去,甩到身后。 斐七动作干净利落,身后跟着的小弟直接把杨路拖出门,塞进车里。 沈涵眼见着车子里拼命拍窗子的脸,些许惊悸。 斐七神色淡漠,像是根本没刚才那件事一样,“你还好?” 沈涵放下手里的刀,“恩。” 斐七不再看沈涵,微微侧头朝身边看去。 唐梓言立在不远处,身上还是浴袍,神色和煦,“好身手。” 沈涵微微打个寒战,正要开口辩解,却听见斐七说话。 “谢谢唐哥。” 幸好是在说斐七,沈涵暗松口气。 唐梓言的目光落在沈涵身上,“你要走,我叫斐七送你。” 沈涵僵着脖子点点头,接着便给两个人引着出了门。 斐七忽然开口,“唐哥,那杨路呢?” 唐梓言饶有兴致的打量沈涵的背影,“一起送走。” 斐七低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又听得身后音色淡漠, “找个人调教一下,他好像蛮排斥这个的。” —— 斐七开始敲门的时候,游候正坐在镜子前化妆。 “谁啊?”游候懒洋洋喊一嗓子,继续对着镜子贴假睫毛。 斐七声音低沉,“是我,斐七。” 捏睫毛根的手指一停,游候猛的拉下眼睛上未粘好的睫毛,窜到旁边衣架选衣服。 斐七大清早自己送上门,这样好的机会,游候岂有不好好利用之理。 游候选了一件睡衣,站起身,纠结着接下来是要先灌肠还是直接开门干柴烈火。 斐七没好气,“快开门!” 斐七这一怒吼简直要把游候喊硬了,游候急急忙忙的将身上的衣裳扒掉,套上性感睡裙,“来了来了……” 后又随便涂一下口红便冲出门去。 游候一把拉开门,妖娆的依在门框上,“斐七……你终于想通了……” 沈涵本来就心情欠佳,见游候这样更是抑郁。 斐七见把沈涵安全送到位,头也不回的下楼。 游候一脸落寞的留在原地,“七哥……” 斐七微梗了脖子,更是加紧了脚步,不一会就没了人影。 游候悻悻的转身回去,碰的一声关上了门,“你跟斐七上哪里去了?怎么一整晚没回来。” 沈涵没说话,只默默的在一旁收拾东西。 游候弯着腰将睡裙扒下来,觉得沈涵有些不大对劲,“你怎么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了?” 沈涵头也不抬,“我要走。” 游候一顿,抬眼去看沈涵。 沈涵刚好正对着游候收拾东西,这脸上的纹身分外扎眼。 游候彻底明白过来,“弟弟!你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沈涵拖着皮箱往外走,“你替我吧,这个我干不了。” 游候忙上去拉沈涵,“弟弟,老大不喜欢我这种妖孽男,他就喜欢你这种小清新,你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沈涵心头一动,“你怎么帮我?” 游候眨眨眼,“我可以教你如何灌肠,放松括约肌,我还可以陪你去练深蹲啊。” 沈涵欲哭无泪,重新朝外走,“不必了,帮我跟小张带个话,让他别怪我,忘了我吧。” 游候再度拦住沈涵,“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出卖色相么……要是组织需要我去陪个女人睡觉我也会去的……” 沈涵推开游候,“我不陪睡。” 游候重新扑上去,“不是个丑男就很不错了,你看咱们老大那长相多勾人儿啊,再说他床伴很多,不见得就整天睡你,而且你这一牺牲,回头早破了小张手头的案子,你不也早点解放么。” 说话间游候费力的卸下沈涵手里的东西,“想想党,想想人民,想想你家里白发苍苍的双亲。” 沈涵一扯嘴角,“我家里就我妈,再说也没那么老。” 游候说,“那就想想你妈,你想你这不声不吭的走了,唐梓言肯定会叫斐七找你,到时候你和你妈能安宁么?而且你这么背弃小张,小张能放过你么,”接着就咂咂嘴,一脸嫌弃样,“小张那人最是不择手段,当初我想中途退出时,他打了好大一堆账单跟在我后头追债,弄的我是日夜不得消停……” 沈涵有些受不住,“你能别在这胡扯了么?” 游候叹口气,“我胡扯还不是因为你在这胡闹,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心里也清楚。” 沈涵没吭声。 中途退出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来 “真的,你不用对这事有太大压力,“游候使劲的攥住沈涵的手,“只要功夫好,直男也倾倒,多通上两回肠就会上瘾的,你要相信咱们老大。” 第8章 床上的人肿着眼,被疯狂的冲击着,以至于头顶都撞上床头,发出砰砰的响声。 润滑油不太够了,被过度摩擦的肠道开始发干,杨路的眼睛却还是湿的,特别是一想起自己就那么给斐七揪出屋里,唐梓言从屋里出来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眼睛就更湿了。 早晨失魂落魄的从那里离开后,杨路就直接跑去喝闷酒,结果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许晚河的床上了。 两人发生关系早就不是第一次,杨路倒不十分介意。 如果真的要说介意,也该是许晚河介意,因为杨路第一个男人是他,唐梓言是第二个。 许晚河可一点都不觉得杨路贱,反倒是觉得自己有点贱,自己把杨路送给唐梓言,又因为好奇唐梓言用过的东西,而乐此不疲的去感受他曾经呆过的地方。 哪怕这么脏。 许晚河抬手拍了一下身下的屁股,“叫!” 杨路实在没心情,可也不敢违背许晚河的意思,毕竟许晚河跟唐梓言不一样,他性子暴烈的像是高度的伏特加,蘸火就燃,若是真惹怒了他,暴打是免不了的,兴许他还会琢磨出什么千奇百怪的法子来折磨自己,跟这号人对着来,得不偿失。 杨路嗯嗯啊啊的开始叫,间或两声抽泣,听起来真是滑稽。 许晚河抬手给了杨路一巴掌,“再他妈哭老子弄死你!叫的骚点!” 杨路抬手抹了两把脸,开始专心的呻吟。 许晚河闭上眼,专心的意淫,演化出越发愤怒的抽插。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许晚河低吼着射进杨路身体里。 男人眼角微微上扬,嘴角轻微的抽动,有些狰狞。 等高潮余韵消散,许晚河这才拔出性器,大喇喇的敞着腿坐在旁边,从地上的衣服兜里摸出烟来抽。 外面的霓虹闪烁,红红绿绿的光映着许晚河的脸,浓浓的心事。 他不穿衣服比穿衣服要顺眼许多,糟糕的品位,完全遮掩了那具精壮的趋于完美的身体。 杨路懒得清理黏糊糊的穴口,只合起腿,窝在一边继续哭。 许晚河吐出一个烟圈,平静许多,“怎么了,他又不理你了?” 杨路哭的抽抽搭搭,“他找别人了,一个叫沈涵的。” 许晚河随便把烟灰弹在地上,“沈涵?什么人物?” “没背景,新来的,”杨路脸上湿漉漉的,“长的更像唐佩。” 许晚河冷声一笑,“真他妈变态。” 杨路哭的更厉害。 “像唐佩?我真想不明白就那么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值得他好念念不忘的,那老头子从来都没操过他一回,有爱么,狗屁!”许晚河肆无忌惮的咒骂,“还找替代品去操,真他妈傻逼又变态。” 杨路抬起头去看许晚河,擦了擦眼泪,虽然很是费解,却依旧不敢开口问。 杨路好奇很久了。 许晚河平时在众人面前是很尊敬唐佩的,毕竟那是他曾经的老大,而且他之所以从会里分家出来,也是因为许多人怀疑唐梓言杀的唐佩,不满唐梓言,才拥护许晚河生生分走一部分唐佩的资产。 所以碍于这点,许晚河在人前提起唐佩,都是敬重惋惜的。 所以杨路不明白许晚河为什么背地里这样厌恶唐佩。 再有就是,许晚河一提起唐梓言更是愤怒异常,任何一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牵动他的怒火,不停的辱骂唐梓言变态,下贱,卑劣。 杨路其实是不太相信唐梓言会杀唐佩,因为平时种种迹象表明,唐梓言都是喜欢唐佩的。 但是无论外人怎么看都是表象,谁又能能看透人心呢。 就比如自己跟唐梓言睡了三年,许多时候杨路都以为唐梓言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结果还不照样给抹布一样丢开。 念及至此,杨路又开始伤心。 床边的电话响起,凤凰传奇的歌声在哭泣声中份外的刺耳。 许晚河叼着烟头,狠狠睨一眼杨路,拿过了电话。 杨路很识时务的在许晚河接起电话的时候憋了回去。 许晚河眼底一暗,唇角不自觉上扬,“小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淡漠如常,软软的,都能想象出那人的脸,“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出来见一面吧。” 许晚河还是很惊喜的。 毕竟在老莫挖空心思巴结拉拢唐梓言的时候,他能主动联系自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是鸿门宴吧?” 电话那头轻轻一笑,“我也没说要请你吃饭啊。” 许晚河勾勾唇角,“那你请我上哪里?” “你挑地方。” “不如东海吧,给你省点。” “好,我在那等你。” 许晚河挂断了电话,开始从地上捡衣服穿。 杨路忽然想起来一样,“许哥,我以后怎么办……” “你啊……该怎么办怎么办,”许晚河提上裤子,扎紧皮带,“就是别想着回来,因为我还用的着你,唐梓言那头也就你还能收集点靠谱的信儿。” 杨路眼见着许晚河收拾好了往出走,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可是许哥,他现在都不要我了,我怕以后……” 许晚河头也不回,“没用的东西,女人还知道抢男人,你怎么就坐以待毙。” —— 沈涵给游候拉着去东海,一路上耷拉着脑袋。 游候轻轻的甩一下假发,又将差带你甩掉的假发正回去,“弟弟,别这样嘛,做人呢,最要紧是开心。” 沈涵侧脸去看游候,“开心?我这屁股马上就要开花了,我开心的起来么……” 游候撇撇嘴,“显摆什么,你当我没人要么,我告诉你虽然天天跟你在家住,但是每天上午都出去约炮呢。” 沈涵加紧了脚步“离我远点。” 游候甩着手袋跟在沈涵后头,“弟弟你等等我……” 可才追了两步,包包里的电话就响了,游候手忙脚乱的接电话,看也没看一眼,“喂,谁啊,我这忙着呢,有话快说。” 斐七一顿,“我有事找你。” 游候停下脚步,不自觉双颊微红,“哦……七哥……” 斐七强忍着心头不适,“你上旧楼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游候全然忘了上班的事,晕乎乎的等斐七挂了电话,然后转身先找了个洗手间去补妆。 沈涵走了好一会,等想起来游候的时候,游候已经完全没了影子。 对面过来的五六个男人很扎眼。 尤其是中间那个,皮肤黝黑,却穿着亮色的衬衫,暴发户一样,脸上棱角分明,张扬的有些过分。 那男人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底掩不住的厌恶。 沈涵转身进了旁边的电梯。 本来自己不需要上电梯,这样不过是避开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低调点总没坏处。 电梯门马上就要合起来的瞬间,一双锃亮的皮鞋卡在电梯中间。 电梯门再度打开,映入脸的正巧是那张飞扬跋扈的脸。 一群人鱼贯而入,许晚河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年轻。 看着跟唐梓言的年纪差不多大,二十几岁的摸样,腰杆溜直,竹箭一样,面向是比杨路爷们点,但也还是嫩。 许晚河看他这张脸就怒从心生,直接给身后的保镖递了个眼色。 话说带这么几个人就敢到唐梓言地盘上晃荡,许晚河已经干着老莫想也不敢想的事。 还敢在人家的地盘儿上挑事,这已经让自家保镖都费解了。 迟疑了一下,那保镖还是在沈涵出电梯的时候,不经意的上去挤了沈涵一下,后又将脚递上去,朝着沈涵慌乱的下脚处伸。 沈涵身子一歪,“不好意思……” 另一个保镖抬手就想给一耳光,“一句道歉就白踩老子啊?” 沈涵抬手停住那保镖的手,“我记得我踩的不是你啊……” 保镖脸上挂不住,抬脚就朝沈涵左边肋下踹去,“去你妈的……” 沈涵朝后一让,刚好抱住了那人伸出的腿,“你看,你穿的是帆布鞋,我踩的是皮鞋。” 保镖指着沈涵的鼻子,“你踩我哥们就是不行,我就是不爽,怎么着?” 沈涵脸有点僵,“……关系真好。” 许晚河早就不耐烦,脸上扯起一点笑,推开前头的保镖。 沈涵跟着一松手,那保镖一个不稳,险些摔在地上,沈涵光顾着瞅那保镖,也便没注意冲着自己过来的许晚河。 许晚河今年三十出头,十几岁就靠着拳头在街头上混,直混到今天,也算两把刷子,这会大步过去,上去就给了沈涵几下子。 沈涵起初还挡了一下,奈何这人出手又快又狠,自己还迷糊着,没怎么反应过来,鼻管里的血就窜到了大襟上。 许晚河收了手,微微一愣。 换成别人早该给揍趴下来,这小子不仅站的很稳当,还挡了自己好几下。 沈涵本能往后退了好几部,嘴里腥咸,抬手一擦,竟是血。 许晚河接过保镖递上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弯了弯唇角,闭了嘴。 沈涵没察觉许晚河表情有异,只是疼痛逼上来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捏了手正想上去,就给人拎着领子扯到后面。 贴在后颈的指头冰凉,力气不算大,沈涵却挣脱不开。 唐梓言神色淡漠,黑软的头发搭在额前,干干净净,皮肤剥了壳的荔枝一样,直叫人想上去拧一把。 “怎么这么大火气……” 许晚河仰着头朝他,挑挑眉毛,“怎么你还插手这事?难道是你相好的?” 唐梓言微微一笑,“是啊……我还挺喜欢呐……” 沈涵闻言一愣,抬眼看见那雪白的后颈,脸竟有点热。 虽说给个男人护在身后有点窝囊,但是自己感觉还不错。 许晚河装出一副惊讶状,“那真对不住,你可别怪你许哥,不知者无罪么。” 唐梓言视而不见,回头看一眼沈涵,“你怎么在这?” 沈涵犹豫一下,很是诚实,“斐七叫我过来的,说要找人调教我。” 许晚河闻言登时黑了脸。 唐梓言当场就噎住了,“恩……以后这种事不要在人前提……” 第9章 好攻 斐七从西服兜里摸出烟,身边的小弟见状赶忙上前递火。 本来这个时候斐七应该是跟在唐梓言身边的,但因为他跟许晚河约在东海,周围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跟的太紧,所以斐七这才能得空处理一下自己的事。 其实也是前两天唐梓言交代的。 斐七吸了一口烟,神色沉郁。 调教这种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游侯最靠谱,毕竟他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又是亲戚,也好下手。 旁边的小弟眼瞅着斐七的烟灰都要烧到了手,便低声提醒一句,“斐哥,当心烫手……” 斐七沉默着弹掉烟灰,抬眼就见着夜色里扭出的人妖。 游候扭的千姿百态,恨不得一步一造型,“我来喽……” 斐七含着烟,默默的从身上摸出枪递给身边的小弟。 身边的小弟很是惊悸,“斐哥,这……” 斐七吐掉烟头,抬脚狠狠的踩灭,“你拿走,半小时内我找你要你都别给我。” 小弟不敢多问,将枪踹口袋里转身就走。 旧楼门口一时间就只剩下斐七和游候两个人。 凉风习习,游候的脸有些发烫,“七哥,这真美。” 斐七微微抬起头,眼睛里戾气浓烈,“少在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几句话。” 游候点点头,小心的在旧楼台阶上坐下,捧着脸仰望斐七,“你说。” 斐七目光落在别的地方,“老大要用沈涵,你帮着把沈涵搞定。” 游候一愣,“你找我还真有事啊……” 斐七狠皱了一下眉,“废话。” 游候贴了两层的假睫毛微微抖动,“叫我来调教我自己的弟弟,你们好狠的心呐……” 斐七看一眼游候,又给恶心的转脸看向别处,“你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了。” 游候心头一动,咆哮出口,“干!我干!” 斐七给这粗狂的变声吓的周身一颤,“行,注意方法,别弄的他排斥这个,反倒坏事。” 游候意淫着斐七,“我干!你不要找别人!” 斐七攥了攥手,隐隐的关节声响,“就这样吧,有事电话,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 游候从地上蹦起来去按斐七的肩膀,“七哥,你等等……” 斐七终于受不住,抓了游候的手,一个过肩摔把游候按在地上。 额头上暴起青筋,斐七脸有些狰狞,“别跟着我。” 躺在地上的人,假发被甩的老远,只剩个网套扣在头上,高跟鞋也掉了一只,丝袜顶端破洞钻出的脚趾甲还涂着粉色的指甲油,游候脸上没半点痛楚,反而是不能置信的亢奋,“宝贝儿……你太惊艳了……” 斐七嘴唇哆嗦着,直起腰身,逃一样的快步离开。 —— 许晚河懒散的歪在沙发里,看对面的人低头翻着手里的菜单。 十指修长,那人的指甲平滑圆润,很是漂亮。 许晚河忽然就想起来之前俩人刚见面的时候,这双手还又小又瘦,给唐佩牵着,甩开了,又黏上去。 只可惜当时唐佩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跟他腻在一起,看管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许晚河头上,那时许晚河也不过二十出头,根本不是照顾人的料,只见了就问他想吃什么,唐梓言就说想吃米线,接着一大一小就晃悠到街边的小摊上,两碗米线,一瓶汽水一瓶啤酒,日日如此。 直到唐梓言长高了,大了,不用自己照顾了,回头许晚河自己去吃米线,觉得不如以前好吃了,就没再去过了。 唐梓言不经意抬眼,看许晚河一脸傻笑,“笑什么?” 许晚河的脸登时就板成了私塾先生,“你看走眼了。” 唐梓言点了几个菜,又把菜单递给许晚河,“你想吃什么?” “都行,”许晚河撇撇嘴,没有去接,“我不像你,又会吃又会穿,我从来不讲究这些没用的……” 唐梓言看一眼许晚河挂在领子外头的金链子,微微一笑,“是啊……” 许晚河燃了一支烟,“你找我什么事?” 唐梓言将菜单交到旁边人的手里,“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给你介绍个合作人,”说到这里唐梓言顿了顿,“是个缅甸人。” 许晚河微怔了一下。 这个缅甸人许晚河可是早有耳闻,境外的土财主,也是唐梓言最大的货源供应人。把这样的财神介绍给自己,要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唐梓言脑子坏了。 唐梓言看的出许晚河的疑虑,直入主题,“我以后不做这个了,让给你做。” 许晚河有些傻眼,“你怎么想的?” 且先不说毒品暴利,来钱快,毕竟唐梓言不干这个还是有很多赚钱的法子,可这点份额是唐佩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拱手送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唐梓言轻描淡写,“就是不想领着一帮兄弟赚这种刀尖上的钱而已,我害怕,干点别的还行,干这个睡不踏实。” 许晚河失声而笑,“你害怕?我看你他妈比谁都胆大,老大死这几年,你这生意都做到外省了。” 后来又斜他一眼,“你晚上睡不踏实还不是那些个小相好的闹的,自己单独睡两天就踏实了。” 唐梓言笑笑,“你不要算了。” “要。”许晚河险些给嘴里的烟呛到,“你白给我干嘛不要。” 唐梓言抿了抿唇,“反正你也是唐叔手底下出来的,给你也不算给外人。” 许晚河微微侧目,“你有这么好心?” 唐梓言一抬眼,“好心?你要当心警察。” 许晚河弹掉烟灰,“嘴巴厚道一点。” 后又说,“你这样一来,老莫可是要伤死心了,他还等着你去给他当女婿呢。” 唐梓言摊手,“没办法,我又不喜欢女人。” 许晚河阴阳怪气,“不喜欢怎么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吧,我看老莫的姑娘长的挺水灵,又白又嫩,对你也有意思。” 唐梓言很无奈,“我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许晚河慢悠悠吸一口烟,“你也知道你是个祸害。” 这话就说的有点不对味了。 怎么听都有像是讽刺。 奇怪的是这讽刺里竟隐隐的含了点暧昧,说不清道不明的。 唐梓言盯着许晚河,浅棕的瞳孔里些许笑意,也没再说话。 两人阳奉阴违的在一起吃完了饭,唐梓言很礼貌的将许晚河送上了车,转过身,斐七刚好挂断了电话,神色凝重的上前,“唐哥,那批出了问题的货,我已经查出来了,原来是老莫的人动的手脚。” 唐梓言面对着那辆驶走的车,静了片刻。 夜风冷凉,吹的他额前碎发轻动。 “不错的开端嘛……” 斐七不解,“唐哥?” 唐梓言微微测过头,玉白的脸在夜色里分外的清俊,“以后老莫跟许晚河可是有得打了。” 斐七心头一震,这才明白了唐梓言的意思。 三人原本的摩擦也是在毒品上。 这一回唐梓言全数出让自己的份额后,许晚河跟老莫的矛盾必然升温,难免冲突。 这个人以退为进,可真是阴险。 —— 沈涵在同斐七约好的房间等了好半天。 鼻子已经止血,嘴唇被自己的牙齿擦破了点皮,稍微有些肿胀,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伤。 游候进门的时候,沈涵正坐在床头发呆。 “弟弟,我来啦……” 沈涵抬眼见游候提着一只巨大的手袋过来,假发凌乱,丝袜抽条,“你怎么搞成这样?” 游候侧过脸,一脸甜蜜,“讨厌,你看人家这样衣衫不整还能怎么样呢……” 沈涵口舌发干,“谁这么重口……” 游候将手袋搁在床上,娇媚的笑,“是斐七啊,你在这也是他告诉我的呢。” 沈涵僵着脸,“斐七应该是在外头揍你了吧……” “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性福。”游候翻了个白眼,“不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这回过来,也是为了你的性福着想。” “为了我过来?”沈涵像是有些明白了,“我还以为会是谁呢,结果是你……” 游候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仰面倒在床上,“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生怕你有逆反心理,叫我来调教你总比生人来更容易让你接受。” 沈涵盯着游候那露出的大拇脚趾,“你来我才是真接受不了。” 游候肆意的在床上舒展健壮的身体,“我想好了,传统意义上的调教实在太过激烈,而且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实在是伤身又伤心,我要用我的方法温柔的掰弯你。” 接着便从床上弹起来,去勾丢在一边的手袋,“我刚才回了趟家,搜罗了好些辅助工具来,有了这些东西,我也省不少事。” 沈涵不自觉朝旁边蹭了蹭,等着游侯从手袋里掏出皮鞭蜡烛之类的东西,谁料游候闷着头从手袋里翻找一会,竟掏出几本书搁在自己手上。 沈涵一怔,“这是什么?” 游候一脸诚恳,“这是我这些年存的耽美小说,都很好看,”接着拿起一本绿纹红梅的书,“这个写的是一个皇上和将军的故事,他们之间的爱好纯粹,好感人,写到那个太监被主角连累而赐死的时候,我都看哭了呢……” “行了行了……”沈涵将书放下,“你给我看这些东西干嘛啊?” “感受一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纯爱啊,”游候语重心长,“其实,两个男人之间,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恶心,也是很美好的,你要是懒得看小说了解,我给你讲讲我以为的经历也行。” 沈涵长吸口气,“你还是别说了,我看小说算了。” 游候在那几本里挑了好半天,“先看哪一本呢,都好赞。” 沈涵双目失神,“随便吧。” 游候挑了一本递给沈涵,“你能看下去么,要不然我给你念吧?” “随便吧。” 游候有些生气,“既然你为人这么随便,为什么不愿意跟老大上床!” 沈涵看着游候,“怎么上?” 游候忽然醍醐灌顶,“原来你不是排斥,而是不会啊!” 沈涵头皮发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游候哈的一笑,“不用不好意思,你这样跟我说你心里的感受,我也欣慰呢,我很能理解你,毕竟从来没跟男人做过,既然先做受比较难接受,那我就给你先讲讲怎么当个好攻吧。” 沈涵开口辩解,“我的意思是……” “自身条件都是天生这个我没办法左右,但是我可以帮你后天练习,根据我多年做受的经验来说当好攻的秘诀就是,要!持!久!”游侯双目放光,“走!我带你去拉腰力去。”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为什么小唐哥能被沈涵攻了,罪魁祸首就是游候……【给小唐哥点上一支蜡烛】 第10章 遇险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沈涵拉出去。 沈涵给游候推着出屋,“真去啊……我腰力挺好的,不用这么刻意去练吧,以前部队里每天都训练的……” 游候奋力摇头,“那怎么行,部队的训练都是增强体能,没针对性,我健身好几年很有心得,这身上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练法,怎么把胸肌练鼓,臀肌练大,都是各有各的器材,你看我现在腰细胸大臀翘就是专门针对着练出来的……” 沈涵心头一紧,“我不想变成你这样。” 游侯紧着推,“知道,知道,咱们就去拉腰力,不练胸肌。” 后又说,“你这人可真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当私教还不收钱你快别推脱了……” 沈涵无奈的给游候拱入电梯,两人下了楼刚出门,抬眼便见着迎面走过来两个美女,身姿曼妙,黑丝长腿,脸也是美的冒泡。 其中一个美女见了游候笑容妖媚,“姐姐,今天怎么没带假发呢?” 游候冷哼一声,没打算理她,可斜眼见沈涵盯着人家大腿瞅就有些不高兴,眼珠子一转,便扭着腚上前打招呼,“玛丽,怎么今天来上班了,梅毒治好啦?” 那美女脸登时一垮,转身就走。 一边的沈涵摇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 游候心里暗爽,面儿却是云淡风轻,“哎,现在这些个小姑娘啊,真是不检点,换男朋友比换内裤都勤,能不得病么……” 沈涵看游候一眼,“那不是你手下的小姐么。” 游候翘着兰花指将鬓角掖到耳后,“他是不是我手底下的小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年头女人都不安全啊,还是找个好男人才靠谱。” 沈涵微扯了嘴角,“你这因果关系也太不靠谱了,再说你不也说你整天都出去乱搞么。” 游候撇撇嘴,“那是我之前都没遇见真爱,我现在遇见了,我决定为他守身如玉了。” 沈涵抖了一下,“谁这么倒霉?” 游候忽然放缓了脚步。 两人不知觉间已经到了旧楼门口,可游侯却只停在外头,迟迟不肯进去。 沈涵转脸去看游候,“怎么了?” 游候一脸落寞,隐隐深情,“刚才在这个地方,我爱的人将我狠狠的压在地上,粗暴的蹂躏……” 沈涵看看地上的烟头,“谁在这揍的你?” 游候翻了个白眼,“他见了我激动的额头上都起了青筋,力大无比,把人家箍的手臂生疼,只可惜,他虽热情,可好像还不是很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 沈涵上去拉游侯,“得了吧你,别瞎想了,谁能看上你啊。” 游候给沈涵扯着衣裳进屋,“弟弟,你快给我分析分析啊,他这到底都什么心态啊,就这么排斥我们这个群体么?” “主要是你太出格了,”沈涵走在前头,“要是你能正常点,倒也没什么不行。” “没什么不行?”游候想了半晌,忽然眼露惊喜,“弟弟,原来你也喜欢我啊!” “你真误会了……” “那是喜欢老大?” 沈涵有些无奈,“他是人不错,不过……” 游候几步跨上了楼梯,“老大想泡你,你又觉得他人不错,这不是暧昧是什么……” 沈涵险些一脚踏空,“你这读解能力没救了。” 游候抢在沈涵前头推开健身室的门,“弟弟,你根本不懂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的纯情,看现在的你就让我想起十二岁的我,那时候我还在刚上初中,还没有过初恋,有个男同学因为我脸大每次照相都喜欢跟我挨在一起,后来我俩硬是给全班起哄,最后还真就有了感觉,所以说,你跟老大在这暧昧,我这是在帮你认清自己的心啊”。 “哪里暧昧了啊……”沈涵正想反驳游候,可张了嘴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话哪里不对,“我不过觉得他还挺正常的,人也不太差。” 游候啧啧两声,“不太差?要求不要太高,咱俩老大人多好啊,高富帅啊,性格又好,据说性能力也好,你看之前杨路那贱人一天天滋润的……” 沈涵赶忙打断了他,“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他人品差,口碑差,陷害自己老大什么的么……” 游候一顿,语气弱了不少,“……那哪里是我的意思啊,都是传言,我只是传达给你而已,你听听行了,不必太当真,反正我是坚决相信咱们老大的,你也不想想咱俩老大那张帅脸,像是坏人的脸么?” 沈涵想了半晌,“是不太像,可坏人也未必长的坏啊, 游候拍拍身边的器械,“行了,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先过来坐三十个侧腰起,左右都来一遍。” 沈涵看着那器材,“就这?” “一组三十次,来上二十组。” 沈涵一窒,“这会腰肌劳损吧……” 游候一翻眼,“你来就行,我有经验,保证你练完之后小腰紧梆梆。” 沈涵不再说话,任由游侯在里头折腾,两人练了约莫两三个小时,沈涵出了一身的汗,到里头冲了澡穿好衣服出来,游候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候。 收拾利索后,两人想着开车回去,谁知刚到了楼下,就有一辆黑车开过来停在两人旁边。 车窗半降,里头的人面色稍显苍白, “可算找到你了。” 游候瞪圆了眼,鸡血的用手肘捅了沈涵好几下,“弟弟……你看……你看……” 沈涵给游候捅的几欲摔倒,莫名其妙的有点尴尬,“哦……” 唐梓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淡色的唇瓣上有淡淡的霓虹光晕,柔软艳丽,“上来啊。” 游侯恭敬上前,“唐哥,我就不上去了,今晚上沈涵就拜托你照顾了,家里没有他住的地方。” 沈涵几乎喷血,“游侯……” 唐梓言浅浅一笑,“好。” 游侯转身去看沈涵,“你还愣着干嘛,快上去。” 见沈涵没反应,接着就把车门打开,将沈涵塞进去。 唐梓言看一眼沈涵,“你朋友不错,人不可貌相啊……” 沈涵看着外头朝自己摆手的游侯,“你错了,他的内心跟他长相一样丑陋。“唐梓言没说话,笑着发动车。 沈涵看这才发现车里只有自己和他,“怎么今天你自己一个人?” “身边总那么些人也很吵。”唐梓言单手打转方向,腾出另一只手从拿了钥匙递给沈涵。“拿着。” 沈涵盯着手里的钥匙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唐梓言语气淡漠,“房子钥匙。” 沈涵未有多想,脱口而出,“我不能要。” 唐梓言弯了弯唇角,驶过一个路口,“这是我家钥匙。” 见沈涵尴尬的一副想跳车的摸样,唇边笑意更深,“反正你们住的地方太小,我家地方很大,可以收容你。” 沈涵讷讷开口,“可你家地方再大也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啊……” 唐梓言像是有些惊讶,“不好么?” 沈涵更惊讶,“好什么啊……” 唐梓言很是认真,“一个人住又黑又冷,两个人还可以说话。” 沈涵接了一句,“我不怕冷。” 唐梓言说,“我怕。” 沈涵想了想,还是别对一个黑社会老大说‘管我什么事’这种话了,不易于身体健康。 迎面过来的车大灯全开,视线里忽然一片炫白。 沈涵微微眯了眼,正想抱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车速越发的缓,直到完全静止,但没熄火。 唐梓言看着拦在前头的三辆黑色轿车,默默的掏出手机。 斐七的电话始终未有接通。 唐梓言按下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么幸运?” 沈涵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怎么了?” 浅棕的眸子给炫白映着,泛出宝石一般的硬光,“坐稳了。” 沈涵不再开口,忙低头绑好安全带。 发动机瞬间爆发的声响像是野兽喉咙里的浑浊咆哮,沈涵身体猛力一晃,车胎擦地的尖锐而刺耳,紧接着车头一转,生生的从后头跟上来的两辆车中间挤了出去。 夜幕浸墨,城市流金。 沈涵回头数了数跟在身后的车,又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任外头暗影如梭,这人的脸却沉静的湖泊一样。 唐梓言心里却并非脸上这么宁定,反而开了锅似的。 倒不是怕,而是纳闷。 怎么自己一跟这种长相的人出来,就一定要遇见这种事。 第11章 营救 周遭喇叭不断,表盘上的红色指针极升,看的沈涵胆战心惊。 唐梓言瞄一眼后视镜,将手机扔给沈涵,“给斐七打电话,打到他接为止。” 沈涵接了电话,却刚好见了许晚河的来电显示。 “许晚河,要接么?” 唐梓言沉默片刻,“接。” 沈涵把电话听筒举到唐梓言耳边。 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干嘛呢?” 唐梓言猛一打转向,急拐入另一个岔口,“开车。” 沈涵眼瞅着紧跟在后头的两辆车直冲出去,接着拐上来的三辆依旧跟着后头。 “拍电影呐?车轮子蹭地的声儿我都听见了。” 唐梓言微蹙了眉,语气却是温和,“什么事。” 电话那头阴阳怪气,“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三年前跟你抢线的田宝这两天出狱了,我才知道的,特意给你提个醒,也算不白吃你一顿饭。” 唐梓言心里忽然有了底。 毕竟在这个城市里敢惹自己的人,这一阵子都顾着巴结自己。 眼下这状况,果然是来算旧账的。 好在这债主唐梓言清楚的很,坏但不狠,虽说这算账的势头弄的挺大,确实最坏也能保命。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电话里的人开始笑,“吓傻了?不该吧?” 唐梓言音色淡漠,“谢谢提醒。” 接着看一眼沈涵,“挂断。” 沈涵正想收手,只听车后嘭的一声爆响,车体忽然一震猛晃,沈涵手一滑,那亮着屏的手机便掉到车座后头。 电话屏还显示着通话中。 唐梓言攥紧了方向盘,眼底一沉,“糟了。” 沈涵眼瞅着车体甩尾,想来该是爆了胎,“松油靠边,不然翻车了。” 接着车又是一晃,颠簸侧滑。 唐梓言拔掉沈涵的安全带卡,“不是爆胎,后面开枪了。” 沈涵一愣,血液上头,“枪战……会死人吧……” “不会的,他们不过是想让车停下来,”唐梓言专注的盯着前头,“看见前面那片商铺了么?” 沈涵把头尽量的压低,生怕后面飞上来子弹,“要跳车?” 唐梓言身体也有些不稳,额上隐隐细汗,“恩。” 沈涵稍稍抬了头观摩。 车朝着路边的护栏滑去,周遭都是已经关门打烊的店铺。 好在车速已经降下来,又往左偏,自己要跳下去方便许多,只是唐梓言的驾驶位不是很方便。 沈涵正寻思着,忽然腰上一受力,便听得唐梓言低声厉喝,“快跳!” 深吸口气,沈涵猛的开了车门,狠心一扑,自马路上滚了好几遭后又撞到街边的马路边上。 耳边都是急刹车的声音,沈涵强忍着痛爬起来,脑子里乱成一团。 也不知唐梓言下没下来。 沈涵直起身,四下里张望。 正迷糊着,就给人拉了手朝街边的小胡同里跑。 唐梓言头也不回,“傻站着干嘛!” 失控的车子撞上护栏,发出的巨响湮没了身后追击的脚步,两个人借着一股冲劲自巷子里跑了十来分钟,拐了两三个巷子口后,沈涵又给唐梓言拉住,停在一堵墙外。 “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身后的声音掩不住的气喘,“从这里翻过去。” 沈涵来不及多问,只触手一摸,一个用劲攀上去。 墙约莫一人半高,也便不算太难翻,只是主人为了防盗,特意在墙头的混凝土里活了些碎玻璃,所以沈涵刚一上去,双手便深深的摁在墙头混凝土的碎玻璃碴子里。 手心是钻心的痛,沈涵在心里把这家主人操了几千遍,闷不吭声的翻墙落地。 唐梓言也不含糊,三两下翻了过来。 两个人下来第一个动作都是低着头借着月光挑手心的玻璃。 小院里幸好没狗,盆盆罐罐也少,像是饭店后院,墙角摆了不少水槽和油桶。 沈涵心跳如鼓,平复好半天才算缓过来劲来。 外头的脚步声越发的近,唐梓言雕像一般,甚至连呼吸声也欠奉,冷月照在他脸上,整张脸白的透明。 沈涵这才发现他擦伤了皮肤,泛出少许血色,图绘一样鲜艳着。 一群人呼喊着从墙外跑过,间或利器互相碰撞的声音。 直到外头完全静下来,唐梓言轻吁口气,转过头来看沈涵。 一边看呆的沈涵这才回过神,尴尬的别过头。 唐梓言声音极轻,“手机。” 沈涵忙掏出来递过去。 唐梓言拨了一个号码,提示关机。 沈涵看的明白,便低声问一句,“刚才不是有个叫许晚河的打电话么?” 唐梓言摇摇头,“我只相信斐七。” 沈涵看一眼四周,“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唐梓言静了一会,“一直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等等再走。” 两个人陷入沉默,沈涵低着头继续挑手里的玻璃碴。 唐梓言见状把手伸过去,“帮我也挑挑,我眼神不好。” 沈涵微扯一下嘴角,“哦……” 接着就捏了他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将他手心里的小碎碴拨拉出来。 唐梓言的手冷凉绵软,沈涵挑了一会就觉得不大对劲,想着自己要是在吹口气儿这场景简直一对儿热恋中的小情侣,正觉得别扭间,一抬眼刚好又见对面那双眼睛正含笑望着自己,若有似无,不怀好意。 沈涵松了手,清清嗓子,“我也近视,好几百度呢。” 后来又说,“咱俩被人追杀呢,还在这挑手心不太好吧……” 唐梓言无奈的收了手,“那回去挑吧。” 两人又呆了好一会后,沈涵便自保奋勇的先翻了出去,时至午夜,大街上也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车影也没有,沈涵看的放心,后又轻声招呼着唐梓言出来。 谁料唐梓言双脚刚落了地,接着对面巷子里就拐出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沈涵按在地上。 “你他妈你就是唐梓言吧,傻逼,还记不记得田宝了!” 沈涵正要开口反驳,脑袋后头却给人重重踹了一脚,几欲晕厥过去。 “肯定是他,田哥说了就在这车上,你想这上面就俩人,那小白脸一看就是卖屁股的,用排除法就知道是这小子啊。” “田哥也真是的,追人都能追迷路了。” “刚出狱,这两年城市规划太快,不太认路了……” “等我给田哥打个电话,叫他过来认认,你们把这俩人看住了。” 话音刚落,对面马路上就有三两SUV停在路边。 拨电话的黄毛侧脸去看,“这么快到了啊?” 旁边的人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花衬衫男人,“不是吧……田哥哪有这么高。” 许晚河嘴里叼着烟,掏出手枪照着黄毛脚上就是嘭的一枪。 又快又准,毫不犹豫。 黄毛嗷的一声缩在地上,嚎的简直没人动静。 按着沈涵那一群人见来了个真敢开枪的傻帽顿时全都怂了,互相看了半晌后,便噼里啪啦将手里的家伙甩过来,接着抱头鼠窜。 许晚河的胳膊给飞过来的刀子狠擦了一下,登时暴跳如雷,“操!给我追!” 唐梓言眼看着许晚河身后那些小弟跟打了鸡血一样追了上去。 许晚河脸色很是难看,冲着唐梓言就开始吼,“都他妈怪你,你他妈知道我这衣裳多贵么!晚上刚买的!” 沈涵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眼去看这穿着‘演出服’的大哥。 唐梓言盯着许晚河那破掉的花衬衫,“……不然我赔你一套。” 许晚河吐掉嘴里的烟头,“我这衣服好几千,你送我的可不能比这个便宜。” 唐梓言一点也笑不出来,反倒很是警惕,“你怎么过来了。” 许晚河挑一双浓眉,“之前打的电话啊,你爆胎的时候电话又没挂,我可是找了你半个晚上呢。” 唐梓言瞄一眼沈涵,又朝许晚河笑笑,“你可真有心。” 许晚河跟着假笑一声,“小唐,你想的可真美啊,我能白救你么。” 唐梓言轻吁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晚河犹豫好半晌,装出一副玩笑样,“要不然你我走?” 唐梓言没说话。 身边的沈涵听了有些不高兴。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不过实在看不惯追自己的人被别人撬走。 毕竟还没有追上自己,就这么半途而废实在不应该。 沈涵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行。” 唐梓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许晚河脸黑成了锅底。 沈涵看着许晚河,“他怕黑又怕冷,你长的太黑了,他害怕。” 第12章 旧屋 许晚河从腰间掏出抢来对着沈涵,“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唐梓言按下他的手,“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呢……” 沈涵能看的出许晚河的身份,可也不怎么害怕,只想着这人倒是真像个黑社会,庸俗粗鄙,特别是看人的眼神,傲慢又讨厌,比斐七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晚河抬手一甩,“玩笑?我大老远跑过来行善结果就这么给他开玩笑?” 唐梓言音色淡漠,“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沈涵侧脸去看唐梓言,“你还真要去陪他啊……” 唐梓言唇边溢出些笑意来,“他那也是个玩笑,” 接着又不深不浅的看了许晚河一眼,“我听的出来。” 许晚河低低的骂了一句,把枪收回去,没再说话。 唐梓言想起来一样,“还得麻烦你个事,你得把车借我。” 许晚河神色懊恼,没点好气,“我不是很想借呐。” 唐梓言转向沈涵,脸上笑意更深,“快给这位大哥陪个不是。” 沈涵忙上去道歉,“大哥,刚才真对不起。” 许晚河听见沈涵说话,面上生出些怒色来,“你他妈也够黑的。” 接着又从兜里掏出钥匙甩给唐梓言,“路边最左边那辆。” 唐梓言接了钥匙,“真谢谢了。” 许晚河不去看他,只低着头掏烟,“快点走吧,省得等会我后悔。” 唐梓言不再磨蹭,转身带着沈涵出了巷子,给车解了锁后,唐梓言正要上车,却给沈涵伸手拦住,“你手坏了,我来开车。” 唐梓言一顿,还是将车钥匙递过去,“你手不是也坏了么。” “恩……不怎么疼,都给忘了……”沈涵有些别扭的接过钥匙,“再说你也是我老大,我哪好意思一直让你当司机。” 唐梓言低头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只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 斐七奋力的揪起对面男人的领子。 其实也不全是领子,游候穿了一件丝质裙子,脖子上挂了一串仿的珍珠链子,以至于斐七手心里攥了大部分都是假珍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游候双目灵动,无辜的麋鹿一般,“七哥,我不过就是想给你设个屏保,我刚给你发了一条彩信,是我去年夏天照的写真……” 斐七恨的几欲咬碎了牙,“我手机坏了!” 游候沉醉在斐七呼在自己脸上的雄浑气息,“我把我的赔你。” 接着就从手袋里掏出个翻盖手机,娇媚的塞入斐七微敞的领口里。 斐七心口一凉,有异物贴着胸腹滑出衣服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游候直直的盯着斐七,夹着腿缓慢沉下身子去捡。 斐七松了手,低头将自己的手机卡抠出来,又装在游候递上来的手机上。 游候脸上忽浮出两朵红晕,“多媒体文件里有人家的出浴照诶……” 斐七紧蹙了眉,盯着开机屏幕大大的‘金立’两字,“你放心,我不会看的。” 游候有些失望,“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身材很好的,好多人都说我穿着衣服比脱了好看。” 山寨手机发出一阵刺耳的短信提醒,斐七望着那四五个未接来电先静了许久。 游候又凑上去,“哦,对了,我还在我这手机上安装了同志论坛客户端,里面好多帅哥的,你没事可以去看看,但是注意不要把我的照片发上去哦~” 斐七默默的转向游候。 游候先是一愣,接着深情的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斐七举起了拳头。 月色如银,投在墙上的两个影子,一个给另一个摁在身下,疯狂抽打,迸溅了一地的假珍珠。 游候眼看着斐七在自己身上卖力,虽说是在揍自己,却也还算享受,刚想张嘴呻吟两声,就给斐七一脚踩在脸上,发不出声音。 斐七狠踩了两下,喘着粗气转身,拨通了唐梓言的电话。 —— 沈涵将车停在一栋楼前。 跟自己上次睡觉的地方不同,这回是一个居民楼,看起来有点旧,很不起眼的摸样。 身前的人一边上楼一边接电话。 沈涵跟在唐梓言身后,抬眼盯着那挺直的腰杆,全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看了半晌,沈涵又垂头开始琢磨,总觉得就这么跟着他回家似乎不太对,但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莫名其妙。 不是该顺其自然的事,却是顺其自然的心。 沈涵这么想着,险些撞在唐梓言身上。 “好了,就这样。”唐梓言忽然停下脚步,挂断斐七电话着手开门。 屋里的设施干净简单,算是整洁大方,可却毫无华丽可言,跟之前的屋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涵推门而入,“这是你家?那之前的地方呢?” 唐梓言反手关门,“都是,只不过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 “恩,我住这里里的时候才十多岁,”唐梓言脱掉外套,中规中矩的挂好,“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可以住这里。” “没有没有,”沈涵连忙摆手,顺便好奇的打量这个屋子。 屋子的格局很奇怪,客厅很小,却是有个超大的卧室,像是后来改造过,而且不过九十平的方子有两个卫浴,外头很小,卧室里面的却大的惊人。 沈涵盯着眼前的床,床头是铁艺的,有少许实木,别有风情,“好大的床,你是一个人住么?” 问完了沈涵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毕竟这问题可以延伸出的东西太多。 唐梓言想了想,“恩。” 沈涵脑子里念头一转,“我十几岁的时候睡那小床板寒酸的简直了,你那么小就有这样大的床睡,谁这样疼你?” 唐梓言面色淡漠,“我叔。” 沈涵一笑,“你叔对你真好。” “不好,”唐梓言盯着面前这张脸,也跟着一笑“反正看起来不好。” 沈涵想不明白,“对你不好你笑什么?” 唐梓言脸上笑意不减,“后来他死了,他死后我才发现他其实对我不错,但以前又确实不好,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很好笑。” 沈涵寻思片刻,“有点糊涂。” 唐梓言转过身像是想找东西,没关系,你本也没必要知道。” 沈涵跟在后头,眼见着唐梓言拉开柜子拿出个医药箱来,赶忙上去帮忙,两个人洗净了手上的伤口,开始消毒,沈涵干这活很是得心应手,坐在床头给唐梓言涂好消炎的药膏后,又开始给自己涂。 做这一切的时候沈涵很专心,丝毫没察觉对面人的怪谲。 唐梓言端详着沈涵。 药膏有些刺激伤口,扯出隐隐痛感来,唐梓言忽然就想起自己以前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屋子里给人擦药,那人也是这个摸样,走过来,解开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然后把药膏厚厚的涂在那些外翻的伤口上。 第13章 线索 那时候唐梓言总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却总是死不了,坏了,就有人给上药,发烧了,就给拖进医院打吊瓶。 也不知别人十几岁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怎么自己就过的这么血淋漓的。 这就使得唐梓言性格有点怪,明明是刚韧不屈的性子,表面上却软弱的像个废物。 因为在这里态度强硬只会被更粗暴的对待,暂时的妥协还可以迂回求胜。 事实证明现实也是这样,太狰狞了,反而不好办事。 “你发什么呆?” 沈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唐梓言回过神,“没事。” 逃了大半个晚上,沈涵也很是疲倦,涂完药便直直的躺在床上舒展身体,“真累……” 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把满是尘土的外套脱掉,等脱到裤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着躺了下去。 唐梓言看他毫无顾忌的摸样,“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沈涵盯着天花板,“害怕什么?” “你不怕我……”后面那些话唐梓言没说出口。 沈涵寻思片刻,“是有点,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这么一想,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唐梓言本能的笑了一下,有点恍惚。 —— 斐七办事还是很有效率,不出一个上午,田宝就给他堵在城东区的一家钓鱼店里。 田宝这个人很有趣,当年也算赚了点钱,无奈最辉煌的时候给唐梓言祸害进了监狱,三年后出来寻仇未遂,可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也不知道跑,竟还泡在钓鱼店里捞小钱,真是愚蠢。 斐七懒得跟他废话,只将人直接打晕了,塞进车里拉走。 等唐梓言想起来见他的时候,田宝早就在地下室给揍的七荤八素,出来的时候路都走不了,只能任人架着上来。 天已经有点黑了,旧楼里的灯光晦暗,坐在沙发上的人半边脸都浸在阴影里。 两个小弟将田宝丢在地上,像是丢一袋垃圾。 田宝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可这回见了唐梓言却是两眼放光,身残志坚,竭力为自己开脱,生怕唐梓言误信他言,冤枉了自己这么个大好人。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时候没必要要脸面。 反正人要脸都是为了更好看的活,活都活不下去,还要脸干什么。 唐梓言见多了这种场面,也知道他的心思,便只低头磨指甲,耐心的听他说完。 田宝说了小半天,见唐梓言一言不发,也有点心虚。 “唐哥,真对不起,这是个误会,你昨晚上我不是也没出现么……” 唐梓言抬了头,眼瞳温润。 暗想这人蠢也就算了,还非要拿别人也当傻瓜。 田宝之前是老莫手底下的一条狗,后来自己跑出去单干,赔的底儿掉,就他现在这个状况,怎么想也不该有闲钱雇人追自己。 唐梓言此番叫他过来问话,就怕是老莫暗中搞什么小动作,毕竟近些日子自己跟许晚河走的近了些,这老东西心里头怕的很呢。 “我不想废话,”唐梓言脸上云淡风轻,就问问你莫叔知不知道昨晚上的事?” 田宝瞪着眼僵在原地,旋即又笑的满脸褶子,“唐哥,我早不跟老莫干了,这事你知道的。” 唐梓言也跟着笑笑,好脾气的说,“不老实。” 旁边的斐七见状拿了匕首上前。 田宝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人一刀扎进手缝里,紧接着刀锋一转,半根指头就这么生生的滚到一边。 屋子里骤然响起一阵惨叫,杀猪一样。 唐梓言又问,“你不跟莫叔干,哪里来的人跟着你呢?” 豆大的汗珠子密密的布了一脑门,田宝咬着牙,面部肌肉变形的厉害,“唐哥……你饶了我吧……不是我……我出狱了就想着今天下午走来着……不信你看我兜里还有车票呢……要真是老莫罩我,我还用得着走么?” 唐梓言叹口气,“算了。” 田宝暗暗的松了劲,还想着自己终于能逃过一劫,可还没高兴多久,就有几个人上来按住自己,身前的斐七自腰间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寒着一张脸上膛,瞄准。 唐梓言神色淡漠,缓缓起身,“留着也没用。” 正想着出门,地上的人影却腾的窜上来,一把抱住唐梓言的腿。 斐七毫不犹豫的朝田宝腿上开了一枪。 田宝痛的浑身直打哆嗦,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唐梓言, “我……我有用!我知道当年唐佩是谁出卖的!” 斐七手指一颤,庆幸着自己还好没放第二枪。 周围都是自家的兄弟。 唐梓言低头去看田宝,微微的笑了一下。 “谁啊。” —— 游候从斐七那听说了消息,开着载着沈涵的行礼就过来了。 等进了屋,站在门口愣了半天,竟一脸惊讶,“弟弟,你以后就真打算住这了?” 沈涵头也没抬,伸手接过游候手里的行李,“能这么接近他不是很好么。” “那倒也是,”游候反手关了门,“再说我有男朋友了,你住那我还很不方便。” “你能有男朋友?”沈涵撇撇嘴,转头去看游候。 右眼圈一片青黑,眼球有些充血,嘴唇也肿的老高,像是挂了一截香肠。 沈涵一愣,“你不过是住在猪圈里而已……怎么还真成了猪头了?” 游候叹口气,幽幽的从手袋里掏出小镜子,“别提了,被性虐了。” 接着又扑了些粉在青紫的眼周上,“你们这些个臭男人,下手跟畜牲一样,没点分寸。” 沈涵眼瞅着游候眼睛上的粉越扑越厚,粉渣子掉了一大襟,“你都给打成这样了就别画了,更难看了。” 游候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脸,“我看还行啊,就是底妆不太均,等会陪我出去买个遮瑕啊?” 沈涵转身去将自己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挂进卧室的壁橱里,“遮瑕对你没用的,你最好去买个面具。” 游候冷哼一声,将粉饼和镜子收入手袋后四处转悠,“这里可都一点都没变呢,老大怎么会让你住这里。” “你来过?”沈涵手上的动作一停,“这里怎么了?” 游候抻着脖子朝浴室里看,“唐佩以开始就住这。” 沈涵略微吃惊,“我那天问唐梓言的时候,他说这里是他自己一个人住。” 游候随意的摆弄着屋里的东西,“恩,后来他过来了,唐佩就不住这了。” 接着又说,“以前我有几回深更半夜给人差过来送杜冷丁,就是第一次在这见的老大,那时候他还很小呐,十五六岁吧。” “杜冷丁?”沈涵顿时来了兴致。“镇痛?” “恩”游候盯着床头观摩,“我将东西送过来,刚进了门,就看见老大从里头冲出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哦。” 沈涵怎么也想不出唐梓言哭的梨花带雨是个什么摸样,竟有些想笑,“怎么回事?” 游候抬手抚弄那木板上的划痕,很是陈旧,一道一道的,像是被指甲抓过一样,“我怎么知道,接着老大就给许晚河逮住拖回去,唐佩像是很生气,还给了许晚河好几个嘴巴,吓的我啊,放下东西就走了。” “许晚河?” “现在是咱们的对头,”游候直起身,“之前都是唐佩手底下的,我没跟你说过么?” 沈涵顿了一下,“唐梓言跟唐佩到底是什么关系?” 游候寻了个地方坐下,冲着沈涵摊摊手,“这个我不就真不知道了,说不暧昧是假的,但是好像又真的没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游候惊呼起身,一双大手捂住了眼睑,“怎么办,这屋子里不会有监听器吧。” 沈涵身子一震,“这个你放心,我早晨起来的时候找好几遍了。” 游候松口气,面有疲色,“吓死我了,要让老大知道我在背后嚼他的舌头,那我以后跟我的七哥哥就更没戏了。” 沈涵继续挂衣服,“不过倒是有个摄像头。” 游候忙捂住嘴,“没人会分辨嘴型吧?” “没事,你嘴皮子肿成那样,别人只会以为这孙子在吃香肠。” 游候放下心来,“摄像头在哪儿呢?” 沈涵合上壁橱,“床对面,最上面的抽屉里。” 游候上前拉开抽屉,掏出个已经拆了线的镜头,“没接线啊,吓唬谁啊。” 接着又转过头咧嘴笑,“害我差点以为老大是个偷窥狂。” 沈涵将行李箱收好,“这是他的地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偷窥么,明着窥就行啊。” 游候闻言怪笑了一声,扭着腚凑上前来,“说说,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感觉怎么样啊?” “你俩都再一次住这么多次了,不要害羞,弟弟,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的痛苦,你俩什么体位啊?骑乘其实比较适合初次……不那么疼的……” 沈涵青着脸,“你想太多了。” 游候壮硕的身体依蹭着沈涵, “哎呦瞧你那样,是个人谁还没干过点繁殖的事啊。” 沈涵嘴角一颤“你能别说的这么恶心么,再说也没法繁殖啊……” “差点忘了,”游候伸手去拖手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过来,你可千万别忘记用啊。” 说完便从手袋里掏出几瓶润滑剂和避孕套来,“这个润滑剂是水样的,舒服又好洗,屁屁上还不容易长痘,还有这个避孕套要记得每次都用,内射好难清理的……他好歹也是老大……” 沈涵听的身上起一层皮疹,“拿走……” 游候把这些东西放进床头的抽屉里,“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真是没什么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不懂得领情,老大对你这么好你也不知道心疼他。” 沈涵忍无可忍,“他对我怎么好了啊……” “老大对你多好,杨路跟他好几年从来没这待遇啊,只有他一天天追老大屁股后头的份儿,老大勾勾指头,这小贱人就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上去,”游候撇撇嘴,“今早上我还见着他了,落寞跟条狗一样,完全没之前的嚣张劲了。” 沈涵没接话。 以前还以为自己是杨路的替身,现在看来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 不知道有什么猫腻。 不过话又说回来,反正也是捧场做戏,自己没必要操这个心。 沈涵长舒口气,还是觉得有点窝火。 又是杨路又是许晚河,张的好看点就四处勾搭人,可真是,“浪货!”沈涵不自觉脱口而出。 游候慢慢侧过脸,“你叫我干嘛?” 第14章 不见 身上的血液汩汩而出,田宝的脸白的砂纸一样, “是……是……” 唐梓言垂眼看着他,“糊弄我?” 斐七闻言将枪口对上田宝的头。 唐梓言摇摇手,“等一下,他像是撑不住了。” 田宝松了攥着唐梓言裤管的手,眼瞳涣散,崩坏的沙袋一般直径瘫软在地上。 斐七放下枪,蹲下身检查半晌,后又将人交到小弟手里, “唐哥,他晕了,我看流血不算很多,他应该是疼晕的。” 唐梓言看一眼地上的人,“去治治,别让他死了。” 斐七说了声是,接着就跟人把田宝抬走。 唐梓言见没事正要离开,可一出门迎头就来了个小弟,说是莫家老大正在东海宴客,在下头看见唐梓言的车,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唐梓言心想这老东西得信儿倒是快,自己抓了人还不到一天,他就上门来要人。 但也不能不见,毕竟以后还要维系关系。 唐梓言吩咐斐七看好田宝后,接着便带了两三个人过去见老莫。 老莫在东海包了一个套间,见唐梓言过来,赶忙几步上前,攥了他的手,“小唐怎么还过来了,你说一声,叔过去看你就行。” 唐梓言笑的很文雅,“这怎么好让你过去,我是晚辈。” 老莫肥腻的手掌搭上唐梓言的肩膀,“走,咱爷俩进来聊聊。” 唐梓言扫一眼宴席上的人,一个个粉白粉白的,没一个喝醉的,显然是刚来不久。 虽然老莫戏做的假,但唐梓言面上也端得住,只跟在老莫身后进门,客气的同坐着的几位打了招呼,后又直接进了里头的小套间。 两个人寒暄半晌,很是亲热。 老莫笑的满脸细纹,不咸不淡的说了半天才说到重点上,“听说前两天田宝这兔崽子出狱了?” 唐梓言点点头,“恩,我听许晚河说过。” 老莫眼底一抖,“小许消息可真灵通啊。” 唐梓言默不作声,想自己再怎么转移话题这老家伙也会扯回来,还不如等着看他想说什么。 老莫沉吟片刻,“我还听说,这小子还去找了你的麻烦?” 唐梓言笑着应了一声,继续看戏。 老莫做恼怒状,“自不量力的东西,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唐梓言开口,“其实昨晚也不一定是他,因为当时我并没看见他本人。” 明摆着的抵触,信息递的不软不硬。 老莫跟着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毕竟这兔崽子曾经是我手底下的,要是真给你添了麻烦,我心里可内疚的很呐。” 唐梓言也表一副赞叹样,“莫叔实在太客气。” 老莫也随声附和,可刚才那股热乎劲却明显的消退了不少。 话不投机半句多,唐梓言寻了个理由退身而出。 谁知道刚拐了一个路口,老远就看见杨路迎面过来。 许久未见,简直瘦的脱了形。 唐梓言神情宁定,大方的走了过去,倒是杨路有些别扭,停在原地犹豫片刻,也不好直接转身,就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唐哥……”这话才说了一半,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唐梓言笑了,“怎么又哭了。” 杨路哭的更凶,“唐哥,你都不要我了” 唐梓言叹口气,觉得自己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当街上演这种撕心裂肺的戏码实在有点难看,“行了,别哭了。” 杨路听话的噤声,眼泪却还是一颗颗往下砸。 唐梓言见他这副摸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以前。 也是哭丧着脸对着唐佩,唐佩也如自己现在一般,没什么反映,就坐在一边,玩味的盯着自己。 唐梓言忽然有点心软,但转眼又一想,自己跟杨路还是不一样的,至少那时候自己是忠心于唐佩的,可杨路呢,他和许晚河那点勾当,又能瞒得住谁呢。 反正一开始就是捧场做戏,大家各取所需,谁知道你现在是动了真情,还是装着动了真情。 唐梓言安慰的拍拍杨路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 沈涵连续几天都没见着唐梓言。 不过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没看见,只是见他的时候都是晚上,半夜从床上醒来,唐梓言往往都缩在自己身边,呼吸轻均。 白天沈涵总不太好意思打量这个人,到了这时候,就免不了多看他几眼。 唇红肤白,还真不是一张老大该有的脸,倒是像老大的玩物,小白脸。 修长的指头微微卷曲着,唐梓言动了动,朝沈涵这边蹭过来。 沈涵心头一动,赶紧翻过身睡觉。 背后的人贴上来,触感温热。 闭了眼沈涵就开始想那天给游候带着看GV,真是有点恶心,可奇怪的是,自己整天跟个这个男人睡一张床上,怎么就一点都没觉得他恶心呢。 沈涵琢磨了半个晚上也没琢磨明白,等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又没人了。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来过似的。 沈涵忽然想起‘田螺姑娘’,后来就觉得很可笑。 田螺姑娘是来做饭,这个人又不会做饭,只会睡觉。 —— 游候过来接沈涵的时候,很少见的没有化妆,一脸愁苦。 “弟弟,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沈涵冷眼看着他,“看出来了,今天没化妆,不过你不化妆倒是把假发摘了啊,以前还是人妖现在直接就是妖怪啊。” 游候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来,“不行,我三四天没洗头了,不戴假发那味我都受不了。” 沈涵不经意后退两步,“你快去洗一下吧。” 游候点燃一支烟,幽幽的放在唇上,“没心情,七哥已经很久不理我了,我失恋了。” “你俩从来就没在一起过,何来失恋?” “你不懂,”游候幽幽的吐出烟圈,“要是老大好几天不理你,你也会空虚寂寞冷的。” 沈涵一顿,“我还真是有日子没怎么见他了,不过也没你说的那样。” 游候猛一侧脸,“什么?老大不见你?是不是杨路那个小贱人又缠上老大了?” 接着又狠拍了沈涵几下,“弟弟,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看紧那小贱人的,万一真被我发现他背着你有什么小动作,我就亲自上去戳烂他的黑洞菊!” 沈涵给游候拍的肩胛生疼,“你想太多了吧,也许是很忙呢……” “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沈涵无言以对。 游候松了劲儿,缓慢的吸一口烟,“弟弟,不知道你理不理解,忽然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沈涵看他带个假发一脸胡茬的深情状,忍住胃部不适,“什么感觉?” “其实吧,我一开始就觉得斐七这人一天板个脸怪有意思的,就想着上去逗逗他,谁知道他这么带感啊,总之我是被他这种特质狠狠击中了,而且他虽然看起来对我不好,但是每次打我的时候都手下留情,我每回出现的时候都能跟他巧遇,我就想着其实是他想追我,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你不知道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我真的好爱呢……” 沈涵强含住一口血,舌头都有些不利索,“……然……然后呢……” 游候神情落寞,“然后他就忽然消失了,你说说,一个人追你追了好久,忽然就冷却你,你心里能没落差么。” 沈涵顺顺心口,“你果然是想太多了……” “没点同情心……”游候翻了翻眼,“那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老大也这么对你,忽然不理你了,你心里也有想法啊……” 沈涵想了一会,“哦。” 游候继续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啊……” 沈涵苦笑,“这就算喜欢啊?” 游候猛吸一口烟,“当然了,不喜欢的话,他凭空消失了你想都不会想。” 沈涵一阵惊悸。 游候眼睛有些被烟熏到,“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真纯情……是不是以前也没找过女朋友啊?” 沈涵看游候狂飙眼泪,答非所问,“你不是不抽烟么,怎么今天还抽了?” 游候将手里的烟头递给沈涵,低头摆弄着眼睛,“这不失恋了么,别人失恋都自残,我又舍不得伤害自己的皮肤,就想着抽颗烟来自残一下,你也别小瞧这烟,薄荷味的,杀精啊,我不敢杀自己还不能杀杀精么。” 沈涵将烟头摁死,“你已经是脑残了,用不着抽烟自残。” —— 唐梓言这些日子都忙着将那个缅甸人介绍给许晚河,不仅如此,还将自己手底下的毒品也都一并送给他。 许晚河高兴坏了,直说那天晚上真是没白幸苦一趟去救人。 唐梓言依旧温吞的笑。 虽也有点肉痛,但一想着里头的利害得失,还是觉得值。 总之缅甸人跟许晚河相见甚欢,双方都很是满意 田宝躺了一个星期终于恢复的差不多。 斐七连续看了他好几天,直等到唐梓言办完手头的事过来瞧他,这才得空出来抽支烟,见见光。 谁料出门刚好就碰见游候和沈涵。 斐七点火的手有点抖,一副见了鬼的样。 游候先是一愣,后又鬼嚎一声钻进沈涵怀里。 沈涵赶忙将他拉出来,“你干嘛?” 游候捂住脸,“他啊!斐七!怎么办!……我没化妆……” 沈涵卯足了劲掰开游候的手,“挺好的,比不化妆好多了。” 游候一愣,“真的?” “真的,快过去吧。” 游候娇羞上前,“七哥……” 斐七把烟扔在地上,后退几步,猛一个转身,险些撞在唐梓言身上。 唐梓言刚从里面出来,抬手抵住斐七,“怎么了?” 斐七连声道歉,“唐哥,对不起。” 接着就逃一样快步往里走。 唐梓言看了看眼前一脸落寞的游候,好像有点明白。 待看清了游候身边的人,又是一笑,“你也在啊……” 沈涵脸一热,猛的转身面朝游候。 游候抬手拨弄一下沈涵的头发,“你不化妆都挺帅的,转过去吧。” 第15章 纠结 沈涵嘴角一抽,“我不是那个意思……” 游候只顾着把沈涵往唐梓言那边推,“唐哥,沈涵迷路了,我还有事不能照顾他,真是麻烦你了。” 沈涵拉住游候假发,“你不能这样对我……” 游候捂住假发,看看沈涵,又看看唐梓言,“弟弟,你也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洗头。” 后又恳求沈涵,“我还想着等会见斐七呢……” 两个人正纠结的时候,斐七轻声轻脚的按原路返回,停在唐梓言背后, “唐哥,里头弄完了。” 唐梓言稍一侧头,盯着斐七,“知道了,你先进去。” 斐七赶忙退回去。 游候跟沈涵正拉扯,不经意抬眼见着唐梓言过来,忙给沈涵递了个眼色。 沈涵转过身,刚好跟唐梓言打了个照面, 唐梓言唇角微翘,“你先找个地方等我,我一会过来接你。” 沈涵一愣,“接我?” 唐梓言笑笑,“一起回去啊……不用么?” 沈涵攥了攥手,“……好啊。” 游候笑着拱了沈涵一下,“老大,我会好好帮你看着他的。” 唐梓言没再说话,笑了笑,就转身回去。 斐七把田宝安排在个一个封闭的套间里,外头设施简单,一个双人沙发河一个满是烟灰的茶几,再往里就是田宝养伤的地方,进门很浓的一股消毒水味,俨然一个私人病房。 田宝白一张脸窝在床上,见唐梓言进门,便强忍着痛坐起来,“唐哥……” 唐梓言没什么表情,“前两天莫叔来找过我。” 田宝闻言沉默半晌,“他说什么……” 唐梓言抬眼看着他,“自然是来问你。” 田宝一阵心虚,“唐哥……我……我……” 唐梓言没兴趣看他演苦情戏,“之前的事我已有数,你要是不想太难看,接下来说话就诚实点。” 田宝啄米般点头,“唐哥,你放心。” “你那天还没说完到底是谁。” “就是唐佩那事么……”田宝眼神躲闪,“其实……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唐梓言一言不发,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没反应。 田宝赶忙又解释,“但是我知道一点线索,这个是真的,我之前在监狱里碰见一个伙计,关系处的还可以,他跟我提起过这个事,说是当时唐佩出事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唐梓言开了口,“这意思,是他参与了?” “是这个意思,”田宝点点头,面色有点犹豫,“这人我之前没见过……唐哥你也知道……我只认识我自己的人和老莫的人……” 唐梓言若有所思,“他是跟着谁的?” 田宝顿了顿,“恩……他说……他说他唐佩就是他老大。” 斐七正好推门进屋,听了这句话登时一愣。 唐梓言面色微寒。 房间里半晌无声,田宝莫名的有些尴尬,就又堆了笑来恳求,“唐哥……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你看我斐七把我这腿骨都打穿了……我一个瘸子还能干嘛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唐梓言全然没听见田宝在啰嗦什么,只微蹙了眉, “还真是内奸。” —— 东海都下班了,沈涵也没等到唐梓言的信儿。 两个人收拾完后下了主楼,游侯有些犯困,“弟弟,要不我载你回家吧。” 沈涵朝远处张望着,心不在焉,“哦。” 游侯低着头掏车钥匙,“这都几点了,快别再等里” 沈涵赶忙解释,“你别想多了,我是忘带钥匙没办法才等他,而且你家又那么挤……” 游侯甩着钥匙,“少废话了你,走吧。” 沈涵侧头,“上哪?” 游侯盯着他,“跟我回家啊。” 沈涵静了片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游候撇撇嘴,“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早走了,你看这都后半夜了……” 沈涵笑笑,“其实我也挺犹豫的。” 游候打个哈欠,双眼含泪的望着沈涵,“弟弟,说句实在的,我真觉得你很有当GAY的潜质,你看我都没怎么影响你,你自己就弯了,还弯的挺纯情……” 沈涵一挥手,“你行了。” 游候抽了抽鼻子,“弟弟,我这回真走了,今晚我看你有戏啊,别忘了我给你将的几个要点啊,持久,带套,做润滑啊……” 沈涵一窒,“你在不走我动手了。” 游候闻言甩开两条大粗腿开跑,不一会人就没了影儿。 夜风冷凉,沈涵微微打了个寒战。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旧楼门口终于晃出个人影,纤瘦修长,定睛一望,居然是杨路。 沈涵顿时就觉得自己傻逼透顶。 赶忙转身往反方向走,生怕撞见了尴尬。 唐梓言跟斐七出来的时候,看见杨路也是一愣,“怎么这么晚还在?” 杨路盯着唐梓言,“唐哥,我听说你在这……” 这其间的用意,不用多说,唐梓言也明白。 斐七没什么反应,只吩咐身边的人去把开车过来。 杨路大着胆子去拉唐梓言的手,“唐哥……要不我跟你走吧……” 对面人的脸上淡极而雅,“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杨路眼前一亮,“真的?” 问完又颓暗下去,因为问了也是白问,唐梓言答应自己的事就没几个兑现过的。 唐梓言看着眼前这张脸,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约了沈涵等自己,这一回食言的有点难看啊。 唐梓言神色懊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楼道,斐七见状上前将车门打开,唐梓言一边拨着手机号,一边欠着身子上车。 沈涵的电话已经关机。 唐梓言朝车窗外张望了一下,轻叹口气, 这么晚了,估计沈涵早回家睡觉了。 夜已经极深了,凉风乍起,树叶隐隐作响。 路灯下的影子孤零零的,沿着马路朝一个方向走去。 沈涵重重的吸口气,住的地方离这里约莫七八站地的距离,虽说不太远,可也着实不近,这大半夜的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估计走回去也要一个小时,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更倒霉的好像还不止这些。 沈涵一路上反复的想着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做戏做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又傻又蠢。 身后的喇叭声尖利的响起,沈涵还想着是出租车,刚一回头,就给车头的远光灯闪花了眼。 沈涵不经意抬手一档。 降下的车窗候,是那双熟悉的眼。 瞳孔浅淡,些许惊讶, “还真是你……快上来。” 沈涵走的腿酸,想着反正也叫不到车,便闷声上车。 唐梓言往里蹭了蹭,“你怎么在这?” 见沈涵不吭声,又继续问,“不会是一直等着我吧……” 沈涵没接他的话茬。 唐梓言忽然有点明白,没再说话,嘴角却是笑意更深。 于是这一路上车里都没一点动静,害司机别扭的油门都踩到了底。 旧的住宅楼没有电梯,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上楼。 楼道里的灯泡是那种最老式的吊线灯,风从外头灌入,直吹的灯线摇曳,明明暗暗。 唐梓言低着头开始找钥匙。 沈涵盯着眼前的侧脸,努力的压制自己。 想着自己应该淡定一点,假的就是假的,要是当真了未免太荒唐。 可越这么想,沈涵就越不淡定。 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自己心里都很清楚,而后又有种自暴自弃的念头,想着怎么都无所谓了。 顶多是有点傻呗。 一边开门的人忽然就幽幽的开了口,“沈涵,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沈涵给人揭穿了,顿时气急败坏,“谁跟你说的!” 唐梓言怔了一怔,这台词太意外了。 沈涵对上他的眼睛,深吸口气,安慰自己就当是为祖国献身了。 第16章 亲吻 “唐叔……” “嗯?” “疼死了……” “疼?刚才也没见你喊疼啊。” “是这里,”细白的指头摸摸心口,“这里疼。” 对面的人失声而笑,年轻人的把戏,真是又蠢又幼稚。 “瞎矫情。” “唐叔,你能别在摄像头里看我么。” “谁他妈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非你妈要喜欢个老东西你还不缺心眼?” “……那……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啊……” “喜欢你?你让这么多人操过我会喜欢你?” 对面的人当是就掉下泪来,“那你怎么还来给我上药。” “……” “那你怎么还因为我去揍别人。” …… “你怎么不说我还找这么些人来操你,然后每天对着录像撸管呢,”唐佩嘿嘿的笑着,一脸猥琐,“给你上药是怕你让人操坏了,回头我上哪看好戏去啊。” 淬白的小脸上,水渍汹涌不绝,“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呢,”唐佩叼一根烟,神情玩味,“来来,抬起来点,擦不着。” “你是变态还是你就不行?” 唐佩陡然变了脸,抬了手想着给这人一巴掌,最终却是摔了手里的药水,拔腿就走。 黑夜静谧,楼道里的呼吸浓烈又甘甜。 温湿的舌尖在唇齿上扫过,轻而易举的就撬开那人的牙齿,探进去,舔吻吮吸。 唐梓言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浅瞳微眯。 真是又年轻又单纯,比那老东西好看多了,也绵软许多。 绵软的没有刀锋,不会轻而易举的撕开血肉,刺进心里。 多好,多安全。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唐梓言就会觉得自己像个老人,只有老人才追求安稳,宁定,那些情啊,爱啊,都是小年轻玩的东西,而自己前些年也正是如此,轻狂无知,莫名其妙,发疯的喜欢一个人,越得不到越喜欢,越喜欢越想得到。 只可惜事与愿违,自己终究是错过了。 还错的很彻底。 也不知道是哪个矫情鬼说的,爱是做爱的副产品,可又一想自己从来都没跟那人做过,怎么就有了这种副产品呢。 反正当时疑惑的要死。 不过好在现在不会疑惑了,而且再在看这句话,简直毫无逻辑,蠢的可怕。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无知过去了,疑惑过去了,他也过去了。 眼前都是新的东西,有点相似,可借以慰聊的东西。 真好,怎么想怎么好。 沈涵被人拉过去亲吻,别扭又生硬。 脑子里烧过一样,偶尔清醒过来,便忙伸手推开唐梓言,“不是……我觉得这样不太……” 话还未说完,就又有薄凉的嘴唇贴上来,缠着自己,像一壶醇香的酒,喝着柔软,却是后劲十足。 沈涵很想告诉唐梓言,自己虽说是还挺喜欢他,但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给他这么没完没了的缠着,心想反正亲都亲了,老子也是男人,总不能像个大姑娘一样给人占了上风。 然后沈涵就豁了出去,反手一扣,定住唐梓言的后脑,将嘴唇压了过去。 唐梓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上墙壁,粗粝冰冷,硌得肉疼。 沈涵觉得这人有些不太对劲,可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松了手,直接去问他,“你怎么了?” 唐梓言唇色淫艳,神情古怪,“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沈涵一愣,没想到他又问一遍,就有些不好意思,“……哦……” 唐梓言垂了眼,“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沈涵轻吁口气,“是啊,怎么了。” 唐梓言微微一笑,说一句沈涵怎么也听不懂的话,“还是不太对啊……” 有人的手机铃声忽然不适时宜的响起。 唐梓言侧了脸,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听不清在说什么。 沈涵脸膛发热,转过身去开门。 唐梓言瞄一眼身边人的背影,遗憾的叹口气, “好,我这就下去。” 沈涵听见这几个字身子一停,后又转过头。“有事?” 唐梓言面有歉色,“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沈涵暗暗松了劲,毕竟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出乎意料,要是真顺其自然下去,也实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但这个尴尬又微妙的时候,唐梓言就这么坦然的走了,这让沈涵觉得自己有点内个。 沈涵心里想着一个形容词,嘴巴里却说了另一个字,“恩。” —— 斐七已经在楼下等着唐梓言。 老远的见他出来,便赶忙下车迎了出去。 “唐哥,许晚河已经订好了地方。” 唐梓言叹口气,“这大半夜的……他可就不能等到明天么。” 斐七给唐梓言开了车门,“毕竟老莫这回下手太狠,他是真气坏了才非要把你叫过去。” 唐梓言屈身进车,“这两个人要动手便动,每回都要把我拉进去算什么事。” 斐七跟着坐进去,抬眼示意前头的司机开车,“……恩,毕竟咱们的人手还没全撤回来,那条线就出了事。” “咱们的人?我早交给他了,哪还是咱们的人,”唐梓言苦笑一声,“他叫我过去,不过是想让我表个态,就算是明摆着不掺合,他也得亲眼见着了才放心。” 斐七点点头,“唐哥,还有个事。” “说。” “沈涵的底我派人去查了,的确是游候的亲戚,没什么背景,当过兵,退役了就直接奔着游候来了。”斐七音色沉稳,“就是进去过一回,因为涉嫌航空携带违禁品,不过最后没什么事,警局案底跟手底下人查的也差不多一致。” 唐梓言松口气,“背景干净就好。” 斐七点点头,“就这一点,是比杨路强上许多。” 唐梓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没有利害纠缠,也没有表演成分,这样的人,也比杨路值得好好对待呢。 —— 沈涵睁着眼躺了小半个晚上,实在睡不着,便拨通了游候的电话。 半个小时候,游候接了。 “游候。” 电话那头的动静带着极重的鼻音,明显的没睡醒,“恩……” 沈涵音色凝重,“你醒醒,我有话问你。” 游候很自然的打了两声呼噜,豪迈粗犷。 沈涵无奈,“是斐七的事。” 呼噜声卡然而止,游候坐起身,“什么?” 沈涵顿了顿,“其实是我……” “弟弟你学坏了。” 沈涵长叹口气,“怎么办,我这回算是丢大人了,我妈不会原谅我的……” “你怎么了?”游候来了兴致,“不会是你精虫上脑,把老大强奸了吧?” “那倒没有“,沈涵在床上翻了个身,“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没否认……” “啊?真的啊……“ “是啊……是不是不能置信……” “弟弟,你竟然肯这样为组织牺牲!” “……” “这么说你是真对他有意思?”游候登时精神过来,“你也知道你平时纯情又清新,谁知道你也是个闷骚啊。” 沈涵一脸疲惫,“够了,别说了。” “行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游候讥讽道,“不就一句话么,你看你这个样……” 沈涵声音很是懊恼,“我还亲他了……” 游候眼睛一亮,攥紧了手机,“亲了,那做没做?” “……没有。” “不做爱干嘛闲的没事亲人家啊,”游候很是失望,“素质真低。” 第17章 晚归 等唐梓言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沙发里的男人精神奕奕,见唐梓言进来,纹丝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来了?这么给面子?” 唐梓言笑了笑,心想却着自己若是真的不来,怕是下次见了面这人会将自己的脸皮都扒下来。 但面上什么也没说,只在许晚河对桌坐下来,“你开一次口,我怎么会不来。” 许晚河仔细的打量唐梓言,“这么晚,没坏了你的好事吧?” 唐梓言没听见一样,直直的盯着许晚河的衣裳。 许晚河低头看一眼,冷一张脸,“一个衬衫,你又看什么看。” 唐梓言合上嘴巴,生生的把自己嘴里的话咽进去。 且说这许晚河平时穿衣品位差也就算了,连白衬衣这种一般很难出错的衣服都能选的这么丑,真是颇有能力,况且这么丑穿在衣服里面搭配也看不大出来,谁料他竟然穿出来,还约了自己。 幸亏他皮囊好,不然对着这么个人实在太倒胃口。 许晚河不自然动动领子,“这不是着急出来么,忘了加个外套……” 唐梓言勉强的笑,“知道,咱们也都不是什么外人。” 许晚河忽然笑的别有深意,“是啊,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 唐梓言并不接他的话茬,“听说你那生意最近不顺?” 许晚河很是烦躁,“那姓莫的这个老头子疯了,整天的祸害我不让我安生,你看看,他这回做的更过分,把这条线的人都阴了,这里头还有你的人呢……” 唐梓言做出一副苦闷样来,“还好吧……他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在背后搞我。” 许晚河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见唐梓言一脸平静,更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唐梓言越发的宁定,“没什么意思……做生意么,谁还没点小损失,别耽误了大事就好,我也劝你别太生气,差不多就行……” 许晚河阴阴一笑,腾的起身,“你可真想的开?别人这么搞你,你连个态度也没有?” 唐梓言很是委屈,“我这不是有态度么?虽说是这态度是决定忍了……” 许晚河气的抬手照着唐梓言头上一推,“亏我觉得你还算个人物,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窝囊?” 接着又收了手,莫名来一句,“怎么你头发也这么软……跟人一样” 唐梓言顺了顺给许晚河弄乱的头帘,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我都想不做了,也不会在为这事给自己惹事,你们在这上面想怎么样都行,我也不想管。” 许晚河一挥手,“知道了,不愿意管就算了,前怕狼后怕虎的软蛋,我本也对你没抱太大希望。” 唐梓言一笑,心底暗爽,“那还有其他的事么?” 许晚河看他一眼,“没事了,这就要走么?” 唐梓言直起腰身,“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许晚河撇撇嘴,“回去搞你那小情儿?” 唐梓言回头看他一眼,“是啊……” 接着便朝斐七微微点头,转身告辞。 许晚河盯着他的背影,冷声一哼。 只看着人白白嫩嫩的,腰细腿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去上别人的人,反倒是应该给人上的,而事实上,这人之前还就是给人上的。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唐佩没碰过他,自己也没碰过他。 真气人。 —— 到了车上后,斐七忍不住问唐梓言,“唐哥,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窝囊。” 唐梓言笑笑,“显得窝囊就窝囊呗,只要别真窝囊就行。” 斐七顿了一下,“唐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示点弱,落个清闲不说还能看两虎相争,有什么不好呢,”唐梓言没什么表情,“回头你就会明白。” 斐七低应一声,后又转了话,“唐哥,现在去哪?” “回老房子。” 斐七闻言利落的调转车头,朝那栋老房子驶去。 月冷星稀,灯孤车零。 快到家的时候,唐梓言忽然想起了田宝那天说的话。 接着便自然而然的想起唐佩。 算一算这人已经死了三年,直到最近才有点线索,说起来还真是惭愧,不过好在总算有个切入点去查,比自己无缘无故的背黑锅要好的多。 唐梓言抬眼去问斐七,“田宝说的那个人……你还有印象么?” 斐七沉默半晌,“是他那个狱友么?” 唐梓言的脸浸在阴影里,“这个人你亲自去查。” 斐七点点头,“唐哥放心。” 唐梓言又嘱咐一句,“不要大张旗鼓,当心打草惊蛇。” 斐七心里头明白,毕竟这事很可能真是自己人干的,自己人查自己人,自然要背着点人面儿。 —— 唐梓言刚进门,沈涵的声音就从卧室传来。 “别睡啊,再陪我说一会,我精神的很……” 手里似乎开了扩音器,里面的声音焦躁又疲惫, “老娘困的都破相了……不是告诉你睡不着就去做俯卧撑啊,做上一百个你就会累的困死过去了。 “正在做啊,第六十个了……” “那弟弟我就不打扰你做俯卧撑了,再见哦。” “你陪我说话,我帮你要斐七签名。” “又拿这个威胁我……成交。” 唐梓言不自觉一笑,轻轻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沈涵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卖力的做俯卧撑。 “快,给我说说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用后面对着他。” “去你妈的。” “你这人可真是……爆菊没学好反倒学会爆粗了。” “你怎么不说你教的不好呢,你那是在教人么,我完全是自学好吧” 唐梓言转转眼珠,终究没忍住,“要不我教你吧。” 沈涵手臂一个不稳,人就直接糊在地面。 手机那头的因为被覆盖的原因,声音就显得有些发闷,“你居然怨我不好好教你!” 沈涵从地上爬起来,僵着脖子,缓慢的朝后看去。 地上的手机还没完没了的嘶吼着, “你忘了我带你看GV教程的事了?“ “……” “你忘了一起在健身房的挥汗如雨了?” “……” “你忘了我给你放在床头柜的润滑剂和避孕套了?” 沈涵一脸给雷劈的摸样,等人反应过来后,忙颤抖着去摸手机。 “为什么不说话!原来你他妈忘了!都忘了!你忘了大明湖畔的……” 沈涵挂断了电话,只觉得自己手心都汗湿了。 唐梓言盯着眼前这个人,头发和眼睛都湿漉漉的,汗液从下巴滴在T恤上,阴湿了领子,勾勒出非常漂亮的锁骨线条。 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力量气息。 沈涵揪着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个……其实……刚才……都是说着玩的……” 唐梓言笑吟吟的盯着沈涵,似乎很享他的尴尬,毕竟这种尴尬东西在自己周围是稀罕玩意。 “我不是说着玩的,我真的可以教你。” 沈涵口舌干涩,“恩……你别误会,我没想对你干什么的……” 说便转身欲走。 唐梓言饶有兴致的拦住他,“你去哪?” “去洗澡……” “这还叫不想干什么啊?” 沈涵嘴唇哆嗦着,“你没看见我一身汗么……” “没关系,”唐梓言笑,“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我自己啊,”沈涵难堪的要命,“你看你又干净……又好。” 唐梓言忽然愣了。 后来又有点想笑。 干净,好,这种形容词实在不适合形容自己。 肮脏和阴损倒是挺贴切。 沈涵趁着他愣神的空挡赶忙钻进了浴室,临了还没忘记锁门。 唐梓言立在原地,外头已经有浅淡的晨曦。 黑夜如祭,东方破晓,这一丝亮意真是格外扎眼。 总觉得自己这些年见了太多口是心非,尔虞我诈。人都变成了野兽,无休止的厮杀,抢食,身体是诱饵,爱情也成了迷惑猎物的谎言。 可是眼前这个人,好像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骄阳一样,只是猛烈的燃烧,没别的成分。 单纯又炽热。 唐梓言头一回跳过这个人的脸,开始重新审视他了。 第18章 飙车 沈涵还没出来的时候,唐梓言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纱白的窗帘,铺在窗前的大床上,落了一块块的光斑,映的人越显剔透。 浴室门把转动,沈涵拿着毛巾出来,刚擦了几下头,抬眼去看一边横在床上的人。 美玉一样。 沈涵转了脸,随便擦几下头头,心情忽然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有羽毛在撩拨似的。 可沈涵到底没干什么,只动手擦干了头发,出门去找游候。 刚下了楼还没走出楼道,外头就来了一辆车,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清晨格外刺耳。 沈涵侧脸看了一眼。 是一辆猛禽。 这种车在平时并不多见,沈涵依旧侧着头,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会。 许晚河忽然厉声一喝,“停车。” 前头的司机猛的一脚刹车,车胎吱呀作响,自地上蹭出一条黑色的痕迹。 许晚河朝外头望过去。 这个老城区,许晚河已经很久不来,这不因为凌晨的时候又出去转了一圈,等天亮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刚好路过这里。 旧楼似乎更加旧了,之前许晚河常来的时候,楼门口的防盗门还是新换的,绿漆鲜亮,盛夏一样,可现在已经被晒的有些发黄,不伦不类的样子,看着很是别扭。 许晚河盯着楼道里出来的人,心里也很别扭。 沈涵眼看着车后坐着的人,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许晚河在这空挡时犹豫了一下。 车里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大,怎么了。” 许晚河眼看着沈涵上车,稍稍的勾了勾嘴唇,“看见那小子了么?” “怎么了?” “我看他不顺眼呢……” 驾驶位上的人一笑,“知道了,老大。” 接着油门一轰,一辆橘黑的猛禽就轰鸣着冲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看一眼后视镜,“这啥车,真霸气。” 沈涵紧锁着眉,转脸看后头的大块头,“加油门!” 司机师傅一怔,“干嘛?” 沈涵催促司机,“我仇家,追上肯定砸车。” 司机一拉脸,“你下车,我拒载。” 沈涵静静的盯着司机,“你不载我,在他们砸之前我会先把你这车砸了。” 司机有些没底气,“就凭你?” “我怎么了,混社会的,老大姓唐,听说过没,我跟他关系很靠。” 司机些许惊悸“……唐晚河?” 沈涵先是一顿,又实在懒得跟他说明白,“知道就好,快走!” 司机哆嗦着将油门踩到底,“我这车加气的……跑不了多远……我拉你之前正想着去加气站加气的……” 沈涵眼前发黑,想着自己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竟倒霉成这样,遇见许晚河不说,还上来这么不靠谱的一辆出租车。 早知道就该转身跑回屋,一头扎进唐梓言被窝里。 可一想起唐梓言睡在床上那个样,沈涵就有点晃神,一时间,这许晚河在后头追自己这事,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司机不经意侧头,见沈涵一脸傻笑,脸上汗登时就下来了,“小兄弟……你别自暴自弃啊……千万别干傻事……你看看……我这还能跑个二十多公里……你要相信大哥……” 沈涵回了神,“啊?” 司机摁着喇叭闯了红灯,给猛禽别进了右侧的窄道,“我说我还能跑二十多公里,你赶紧想想办法。” 沈涵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游候十多分钟后才接电话,“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涵咬牙切齿,“游候,我现在正在被人追!你快过来!” 那头的声音迷迷糊糊,“你被人追? 猛禽一个加速急转横在出租车前头,出租车司机吓的一脚刹车,沈涵因为系着安全带身体倒也稳当,可手机就直接滑了出去,摔在车里。 司机挂档倒车,沈涵忍着勒痛捡起手机,“听见了么,快过来。” 接着又描述了一下所在地,便挂断电话。 出租车司机由于过于紧张,在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水果摊子,老板的骂声骤起,举着秤杆就冲上来拦车。 司机一个转向绕过追上来的小贩,“不行啊,这事太大了,你报警吧。” 沈涵看后视镜里的猛禽正缓慢掉头,“我刚才就是给警察打的电话。” 司机打方向的手都有些不利索,“这位大哥,你下车吧,我这车马上没气了,车屁股刚才倒车又撞上了,估计还得大修,砸不砸也没啥大区别了,就当我今天倒霉拉了你。” 沈涵看一眼路标,“这里不让停车,你在往前开开。” 司机咬着牙又冲过一个路口,一个侧方急停,将沈涵放了下去。 猛禽紧跟着就停在出租车身后。 开门下了的两个人,黑衣黑鞋,满脸凶恶。 沈涵后退几步,拔腿就跑。 两个人在后头穷追不舍,那猛禽开始启动掉头。 沈涵很是绝望,想着看这阵势,许晚河肯定不会轻饶自己,所以自己被追上又是早晚的事,毕竟那么大一辆车还在那,追自己不过一两分钟的事。 事情在转角路口的时候忽然有了转机。 一辆摩托停在自己眼前,游候一脸油腻,“弟弟,我没来晚吧?真是转角遇见爱啊。” 沈涵翻身上去,“少废话,快走!” 游候一拧油门,摩托车便蹭一声窜出去。 “弟弟,什么车追咱们啊?” “猛禽。” “我操!”游候脸皮一紧,“一大早给我这么高难度的挑战不太好吧。” 沈涵抹一把额上汗液,“你怎么骑摩托车来的,你车呢?” 游候的女式小开衫在风中呼啦啦作响,“扎胎了,正好有个小哥给我送快递,我借的他的车。” 沈涵一口气呛出来,“……这也行……” 接着又四处张望,“不过也是好事,毕竟摩托车比较小,灵活性好,咱们可以找个胡同……” 游候腾出一只手摁住几欲被风吹掉的假发,一边低头去看摩托车表盘,“弟弟……摩托车要没油了……” 沈涵脑子里登时燃了,“你缺心眼啊,出来救人也不看看有没有油?” 游候给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人家出来的急嘛……” 沈涵一把拽掉游候的假发,“你他妈出来的急你还知道带假发呢!” 游候自知理亏,便没再狡辩,只顶这着个假发网套一路狂飙。 沈涵气的浑身发抖,好容易平复下来,想着自己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只能继续搬救兵。 掏出手机后,沈涵绝望的发现手机也只剩下很少的电量。 这一回沈涵毫不犹豫的打给唐梓言。 唐梓言接起电话非常快。 真是好习惯。 沈涵也没废话,直接报了地名和许晚河的车牌号。 唐梓言办事真是神速,十分钟后,斐七的车就找到了地方。 只可惜,在这前五分钟,许晚河已经把游候和沈涵都堵在一条巷子口。 因为地方比较偏,周遭看热闹的人也没几个人,就一个菜摊,给波及到了,翻了一地的菜叶子,很是难看一番混战下来,一堆菜叶子中间躺了三个人,站着五个。 好在游候和沈涵两人身手都不差,只挂了点轻伤。 沈涵脸上一道血口子,“谁留长指甲了,我脸花了!” 对面的三个男人低头看一眼对方的指甲,没说话,也没人动手。 游候默默的将劈了的长指甲藏进手心,跟对面的人一笑,“哥们,我弟到底怎么招惹你了,好歹给我个话,别我哥俩不明不白挨一顿揍啊。” 三个人一时语塞,这时候车门一开,里头下来个男人,肩脊精壮,体态高大。 许晚河微抬了眼皮,盯着沈涵,“就是看你不顺眼啊。” 沈涵一窒,“大哥,你这么小心眼啊……” 许晚河撸了袖子上前,却给游候攥了胳膊, “许哥,这么点小事……” 许晚河一挣,上去给了游候一个嘴巴,“滚!” 游候给许晚河扇的眼冒金星,身子一个不稳就朝后栽倒,一边倒还一边嚎,“弟弟快跑!这伙计出手太快了……” 话音未落,游候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斐七的身体纹丝不动,脸上有点难看。 游候的心都要化了,“七哥……他打我,你要给我出气……” 斐七厌恶的扒拉开游候,拦下正要上去动手的许晚河,“许哥,给点面子。” 许晚河眼角微挑,“你算个什么东西?” 斐七身后的人忽然开了口,“好了,别打了,他犯了什么错,我替他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 沈涵心头一动,转脸就见着了唐梓言,一个小白衬衫,一条黑裤子,简单清爽,穿的那叫一个干净。 许晚河见唐梓言过来了,便什么也没说,黑一张脸收了手。 毕竟为了这么个人跟唐梓言闹翻了太不必要,孰轻孰重,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 唐梓言看一眼沈涵,“还不过来。” 沈涵缩着脖子就跟了过去。 许晚河冷声一哼,“这事也劳你大驾?你还挺心疼你这小情人的。” 唐梓言微微一笑,“还行,你也别生气了。” 许晚河面有怒色,“谁他妈生气了!我他妈有什么好生气的!” 接着踹一脚地上的人,“一群废物,都滚回去!” 这一帮人正打算散伙的时候,后头忽然跑上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胡子来。 “许哥好!” 许晚河正要上车,听这动静,停身一顿,“你谁啊?” “许哥……您都不记得我了,我周三啊……这不昨天刚出狱么……” 许晚河懒得理这种小喽啰,抬步上车,嘭的一声关死车门。 周三有点尴尬,正想着转身走,结果一回头就跟唐梓言打了个照面,“哎呀……唐哥……这今天什么日子啊……咱们城两位老大都让我给撞见了……” 唐梓言打量他几眼,只觉得有点眼熟,却也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斐七的脸忽然一沉,伏在唐梓言耳边,声音极轻 “唐哥,田宝说他那狱友就叫周三,是个小胡子。” 第19章 穿衣 唐梓言笑笑,“可真巧。” 周三谄媚的迎上来,“可不就是么,唐哥真是一点没变啊,还那么帅……” 唐梓言音色一如既往的客气,淡漠无味, “我正想找你呢,结果在这遇见,可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周三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正疑惑着,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给斐七结结实实摁在地上。 这一给摁倒了,周三才明白过来。 毕竟混了这么多年,这代表着什么意思,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唐哥……”周三挣扎着,额上起了青筋,“我到底怎么了你要抓我……” 唐梓言没说话,转头看一眼旁边的沈涵,“今天你可干了一件好事。” 沈涵抬手触碰脸上的划痕,轻嘶一声,“是么,有奖励么?” 唐梓言笑着将手搭在沈涵后颈,“有啊,跟我领奖去。” 沈涵看他一眼,预感不佳,“……我其实随便一说……就先算了吧……” 唐梓言只将人摁进了车里,“我可是认真的,来吧。” 游候一脸羡慕的看着沈涵给唐梓言带走,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七哥,人家也要奖励嘛……” 斐七正收拾残局,指派几个小弟将周三拖上车,只装着没听见。 游候毫不气馁,扯扯丝袜后扭几步上前,挡在斐七前头,“七哥.刚才我没把你胸撞坏吧?淤青没,我打小学过推拿化瘀,手法还不错……” 斐七忍无可忍,“离我远点。” 说完抬手将游候推开,头也不回的上了停在后头的车。 话说幸好斐七这次安排两辆车过来,唐梓言跟沈涵坐前一辆走了,斐七自然就选了后面押着周三这辆。 毕竟万一给这小子要跑了,再想找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车子是一辆SUV,宽敞的后排座上只有三个人。 中间的人给人用尼龙绳反捆了手,眼瞳惊悸, “斐哥,你好歹给兄弟个话,我到底怎么得罪唐哥了?” 斐七冷笑一下,像是答非所问,“你认识田宝?” 周三转了转眼睛,琢磨半晌,“……认识,我跟他不熟,就是在一个监狱里呆过。” 斐七点点头,“那就好。” 接着又说,“你之前也是唐佩这里的?” 周三心里发虚,可也不知斐七买的什么官司,只小心翼翼回答,“是啊……斐哥,我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斐七沉一张脸,继续问,“既然都是一个老大手底下的,怎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周三给绑的难受,别在座位上腿脚也有些发麻,“我来咱们帮会的时候还是00年,斐哥进来的晚,自然不会对我这等小角色有印象,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西城么,我都是在东城看场的,一年见不了几回。” “东城?” “嗯,你可能不太清楚,毕竟老大还在的时候,常去东城的。” 斐七沉思片刻,“谁带的你?” 周三想着换个姿势,可刚一动弹,就给旁边的人压住。 “是赵龙。” “赵龙?”斐七一顿,这个人自己倒是有印象,是当时还蛮照顾唐梓言的一个老大哥,可后来唐佩死了之后,这人就凭空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周三看一眼斐七,张张嘴,后又闭上。 斐七脸上的表情有点恶毒,“那……老大走那天,你在场吧。” 周三这才彻底的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斐七稍稍靠近了他,“别说谎,说谎你只会多遭罪。” 周三汗毛乍起。 想这些人唱这一出,原来是为了唐佩死的事,本还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唐梓言那黑锅背的也稳当,该不会有人在追究,谁知道时隔三年,唐梓言竟动了彻查的心思,还摆一副要顺藤摸瓜的阵势,而自己就这么倒霉,刚出狱就撞了枪口。 但话说回来,自己一个小弟,还真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猫腻,自己是参与了没错,可到底是谁,周三也是不知道的。 “斐哥,我知道,我不骗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发前赵龙带着我们哥几个喝了一晚上酒,转天就直接将我们带过去了,我事发之后才知道那人是老大,所以这事你得去找赵龙……” 斐七恶声恶气,“真看不出你还挺嘴硬呢?” 周三眼看着斐七掏枪,周身一震,“斐哥,别,别,我什么都说,可我真就知道这么多,我不骗你。” 斐七没说话,拿着钢制的枪把子朝着周三脑门上就是一下, “少他妈耍花样。” 周三歪在一处,额上瞬间就挂了一滩血, “哥,我对不起老大,你打我这一下我一点都不冤枉,可你说我耍花样,我真冤枉的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想想我一个跟人屁股后头混的小弟,我能知道啥,谁会告诉我啊,换你你不也是这样。” 后又喘口气,“这事你真该去找赵龙,他肯定比我清楚。” 斐七阴声一哼,“他走这么多年,我上哪里去找他?” 周三疼的面无血色,强忍着额上剧痛,“哥,我说了我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当时老大出事后几个月我都没再见过他,后来在我入狱前一周,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急用钱,当时我就打听了一下,那时候他说他跟着老莫干,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了,你看,那几万块钱也没还我……” 斐七脸色不太好看,“老莫?” —— 前面的车上一共就三个人。 司机淡定的在前头开车。 后面的两个人啃成一团。 沈涵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可见唐梓言这么热情,就也没客气,只把手滑进他的衬衫里,抚摸那精健流畅的腰线。 绵薄刚劲,真是非常纠结的触感。 跟这人的嘴唇一样,明明是凉软如冰,又好像热情似火。 脸上的血蹭了少许在唐梓言脸上,乍一看就像是擦了一抹胭脂,极艳而魅。 沈涵半躺在后排座上,身体给压的有些麻,想着反压过去,可那人却跨坐上来,将自己压的更紧。 有硬物抵在自己的大腿上,隔着裤子磨蹭,色情而暧昧。 一记长吻后,唐梓言松了沈涵,垂头去解他的皮带。 沈涵深吸口气,继续起身。 唐梓言头也不抬,伸了手一把将身下的人重新按回去。 沈涵惊讶唐梓言的力气,却也没屈服,手肘一撑,正想翻身,却给一只冰凉手探入裤子,攥紧了早已挺立的东西。 沈涵倒吸口气,身子发软,“你……” 阳光从唐梓言背后照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反倒有点模糊,“不喜欢?” “……” 手指依旧灵活的撸动,“不好么?” 小腹下的热度不断膨胀,沈涵想着开口拒绝,可一张嘴,竟成了一声暗哑气喘。 沈涵尴尬至极,挣扎着想坐起来。 唐梓言的拇指细细的磨蹭冠沟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没染半点情欲,“你不要乱动。” 接着又略一用力,直接逼的沈涵忍不住一颤。 唐梓言唇角微勾,一脸坏笑, “忍着点,这么快射了就不好玩了。” 沈涵脑子里很乱,完全没听清唐梓言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忽然松了手,开始脱他自己的衣服。 车开的越发的稳,前面的司机木头一样。 沈涵眼瞅着唐梓言脱掉了上衣,如梦初醒, “等一下!” 唐梓言一愣,下意识停手,“怎么了?” 沈涵脸上发热,用下巴示意一下旁边, “这不好吧……有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唐梓言真有些不明白,只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脱衣服,“一个司机而已,再说也都认识。” “就是因为认识……”沈涵只觉自己脸上的血都要从伤口里涌出来,“让你的手下看你这幅衣衫不整的摸样不太好吧……” 唐梓言一笑,“这有什么,就是脱光了我也觉得无所谓……” 这话倒是实情,因为某些缘故……唐梓言的确没什么羞耻心,别说在车里,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不行,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样,”沈涵赶忙把自己衣裳脱下来裹在唐梓言身上,“谁也不给看!” 唐梓言心里头忽然就油煎一样。 怔了好一会,动也没动。 想着这么多年来,给自己脱衣服的人不少,没想到还有来给穿衣服的,而且也没想到,原来这感觉这么好。 第20章 雨夜 沈涵还以为他生气了,便赶忙说一句,“不是……我的意思是……” “回老房子。” 唐梓言默默把衣服穿上,又跟司机说一句, “给斐七打电话,叫他别跟着这车,找地方把人安顿好。” 司机应了一声,一边掉头,一边掏出手机拨电话。 沈涵重新穿好裤子,脸有点黑。 唐梓言侧脸笑他,“你还能穿上裤子呢。” 沈涵白他一眼,心想着还不是你,半途而废真是害死人。 可也没说什么,只随口一句,“把外套还我。” 唐梓言把沈涵的帽T裹紧了,将拉链拉规规矩矩的拉好,又将自己之前脱下来的衬衫扔过去,“你穿这个。” 沈涵脸一僵,“穿这个?我这T恤外面套个衬衫是有多没品……” 唐梓言将后头的帽兜戴在头上,“没关系,我见过比这还没品的。” 帽兜有点大,这遮住了唐梓言的眼睫,只露出挺直的鼻梁。 沈涵见状一笑,“是许晚河么?” 唐梓言微一抿唇,“这话可别当他面说,再有下回,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 沈涵答应着,接着又一句没一句的跟唐梓言说话。 约莫半小时的时辰,司机终于把车开到楼下,沈涵跟唐梓言说了声再见,便抬脚下车。 刚走了几步路,回头又见唐梓言也跟着下来。 沈涵摆摆手,“不用下来送啊……这么客气……” 也不知是不是里面没穿衣服的原因,沈涵的外套穿在唐梓言身上竟有点大,只见他裹紧衣裳,神色淡漠,“不是送你,我也要回去。” 沈涵有些惊讶,“你没事么?” 唐梓言进了楼道,“有事。” 后又浅浅一笑,“这不是刚才还有点事没办完么。” 沈涵嘴角些微扭曲,“……都隔了这么久了……这样也行啊……” 唐梓言头也不回,“不是你嫌车上有司机么。” 沈涵讷讷的跟在后头进了屋,“我那是害羞……” 唐梓言笑出声,“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都是男人。” 沈涵继续说,“那也不能露,大白天的……” 唐梓言苦笑一声,轻车熟路的拉开抽屉拿出医药箱,“你脸都花了,先来上药,其他事以后再说。” 沈涵跟在唐梓言身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消毒水,拧开盖子,“我自己来吧。” 电话铃声响起,唐梓言单手接起,“又出什么事了?” 沈涵正想着自己随便弄弄,却见唐梓言坐在沙发,示意自己过去。 “动手了?这么快?”唐梓言看一眼面前的人,拿着棉签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腿上。 沈涵会意的仰躺在唐梓言腿上,面朝上,贴心的举着消毒水。 心想让老大满足一下照顾人的心态,还真是有够辛苦。 “许晚河今天还真是不顺呢……”唐梓言将棉签浸入消毒水里,微微一笑,眼睛却是盯着沈涵。“老莫动手倒是快。” 沈涵望着头顶上的人,脸又有点热。 唐梓言的脸,又白又好看,温吞绵软,三月里的细雨一样,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瞳孔是一种过浅的棕,乍一看,竟有种分外情深的错觉。 不过是很明显的错觉,仔细一看,都是掩不住的薄凉。 “老莫应该早有准备……”唐梓言仔细的在伤口上涂抹,唇边笑意渐深,“好几年了,这地方总算有点动静了。“伤口微微的刺痛,使得沈涵不自觉皱眉。 唐梓言见状忙抬了手,“周三?” 沈涵将唐梓言擦完药水的棉签换掉,又在他手里塞了个新的,挤了消炎软膏上去。 唐梓言将药膏涂好,敛起面上笑意,“赵龙跑道老莫手底下?不应该吧……” 接着又抬起手,目光落在一处,神情越发凝重,“你想想,老莫疑心那样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收留唐叔手底下的人,这不合情理。” 虽说是已经上完了药,沈涵看的有些入神,一时间竟忘了从唐梓言腿上起来。 “这样,我一会过去。”唐梓言挂断了电话,垂头对上沈涵的眼睛。 沈涵先是一顿,后又赶忙起身,可却在还未起来的时候,被上头的人迎面一吻。 浅瞳含笑,唐梓言满脸温柔沉静。 “我先走了。” “又走了啊……” 唐梓言起身换掉身上的衣服,“要不然你跟我一起?” 沈涵脑子里稍稍镇定了些,毫不犹豫,“好。” —— 时入四月。 许晚河跟老莫整整闹了小半个月。 这一回有这么大的动静,唐梓言倒不意外,毕竟两个人积怨已经,撕破脸的时候,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只不过,唐梓言意外的是这两个人动起手竟然没完没了,又愈演愈烈之势。 事情闹到惊动了警方,堵截好几回,最终却也是劳无所获。 最近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且这个月份春寒也都还没有散尽,阴冷潮湿,叫人难受。 唐梓言低头摆弄着紫砂茶盅,里面刚刚盛了一汪熟普,隐隐的一股茶香。 一边的斐七望着窗外淋漓细雨,“唐哥,田宝怎么处理?” “留了也没用,推出去也又是个祸害,”唐梓言将洗茶水浇在茶宠上,“反正无亲无故的……怎么省事怎么来吧。” 这话说的软绵绵的,斐七却是明白里头的意思。 “知道了,唐哥。” 唐梓言搁了手里的茶盅,“找到赵龙了么?” “还没有,”斐七稍稍垂头,“我派兄弟暗地里去老莫那边打听过,几乎没人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热茶腾起袅袅雾气,唐梓言轻蹙了眉,“莫非周三是戏弄你?” 斐七摇摇头,“打了好几回了,腿都断了,依旧说他不知道。” 后又沉思片刻,“而且我看他不像是个硬骨头,每回都是鬼哭狼嚎的,应该是真的。” “那可蹊跷了。”唐梓言笑笑,“那事好容易才有了个线,竟断在这里。” 斐七轻叹口气,“要是能问问老莫就好了。” 唐梓言没说话,笑着看他一眼。 斐七摸了摸头,有点尴尬,“我就是太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不想白白让唐哥受人唾骂。”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假,前半部分是真的,后半句太假。 唐佩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是个人都会好奇,但是斐七觉得,最好奇的人应该是唐梓言,毕竟他因此白给人戳了好几年的脊梁骨。 可看他总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好像也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人真是复杂,明明就很在乎,却非要在人前做一副寡淡摸样。 —— 游候连续许多天都喝的烂醉。 沈涵因为要照顾他,被迫在’猪圈’住了好几晚,就没又回家。 也不是回家,就是回他和唐梓言住的地方。 唐梓言也没个电话,让人有点窝火。 这一晚,游候连喝十多瓶啤酒,醉的路都走不利索。 沈涵强把人拉回公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醒酒擦洗。 游候趴在马桶边上,满嘴的呕吐物,“弟弟,我失恋了。” 沈涵捂住鼻子,“你一天说八百遍连说一个星期有完没完啊。” 游候掉下泪来,“当初他说走就走,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被人打成那样,他竟没一点心痛!” 沈涵顺手撕了一卷手纸在游候脸上抹擦,“行了,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游候哇的一声吐进马桶里,后又红着脸抬头,“斐七这个负心汉!” 沈涵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游候背上怕打,“你别太自作多情了行不行,你俩根本没开始。” “不!”游候杀猪一样嚎叫,接着又低头干呕一声。 沈涵听的喉咙里一阵不舒服,“你以后别像个神经病似的,也许他还能对你好点……” 游候又干呕了几下,觉得不太对劲,沉思片刻后,游候腾的直起腰,面朝沈涵,“弟弟!我怀孕了!是斐七的!” 接着又激动吼道:“我要去要挟他不要跟我分手!” 沈涵头皮发麻,“你要是这么跟他说,他会把你打的真失去生育能力的……” 后又拿着手纸给游候擦擦嘴,“……再说你俩什么也没发生,你上哪里怀孕啊……” “我刚才都吐了……”游候喃喃道:“我每天都意淫他,梦里面同他一遍遍交合,生产,到最后,我们生了一个创造了一个国度。” “这么恶心的梦你也做得下去,当心被斐七听到后给你做绝育手术啊,”沈涵把游候抗到床上,“今天自己能睡了吧,我要走了。” 游候躺在床上,失声痛哭,“弟弟,你回去吧,我要是在留你,估计你也要失恋了。” 沈涵斜眼看他,“你哭成这样,到底是想不想我走啊?” “你走吧,我今天想一个人在静静的夜晚里静静的想他。” 沈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游候的车钥匙,“车我开走了,明天来接你。” 下过雨的夜晚格外的寒冷,无边的夜幕,水汽蒙蒙的,像是沉寂暗涌的海。 沈涵开的很快,好像很着急,可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不就回个家么,再说,那个家里有没有人还不一定呢。 把车子停在路边后,沈涵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楼。 一边开门一边懊恼着刚才忘记在楼下看窗户有没有亮光。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有了答案。 卧室里灯光氤氲,戳人心尖的妩媚,真是莫名。 沈涵开始磨蹭,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潜进去。 床上的人卷了厚厚的毛毯在身上,像是冻坏了似得,下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第21章 停电 沈涵走两步上前,待见着着床上的人动了动,紧接着手一滑,车钥匙就掉在了地上。 金属磕碰地板的声响自寂静里格外清晰。 床上的人听得这动静后,像是顺手在床头摸什么,后又翻过身来,腾的坐起身。 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沈涵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举起手,“老大,我就晚回来一会……不至于要被枪毙吧……” 唐梓言尴尬的放下枪,“我怎么没听见你开门……” 沈涵捡起地上的钥匙,随手放在一边,“你没睡着么?” 唐梓言望着沈涵脱外套,“可能是睡着了……” “你自己不是害怕么,”沈涵开了柜子拿浴巾,“我回来前还当你会去找别人呢……” 说完这话,沈涵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揶揄的这么明显,自己应该是没这个资格。 唐梓言倒是好脾气,脸上依旧和煦,“不想找。” 沈涵听这话,不知怎的就有些高兴。 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板着脸转身进浴室,临了还没忘记把门锁上,后来想了想,又开了锁。 一边动作,一边安慰自己。 反正该来的事情总要来,都到这份上了。 游候有句话说的好,太闷骚了也不好,只有骚出来人生才有趣味么。 想到这些沈涵稍微呛了一下,又过去把门锁上。 唐梓言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要么就是彻夜未眠,要么就是不断地醒来。 这回沈涵回来了,自己心里也安定不少,躺在床上听着浴室花洒的声响,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等到沈涵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卷了大半床被子在身上,像是睡着了。 沈涵吹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衣裳,挨着唐梓言躺下。 床很大,被子本也不小,谁知道这人怎么绞的,跟个培根卷似得,恨不得把自己缠死。 沈涵起手去扯被子的时候,发觉旁边的人压的还挺紧。 这可苦了沈涵,外头就剩下那么一小点被子,沈涵肩膀都盖不全,露大半个身子在外头受冻,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沈涵朝中间去了去,反手扯被,“起来点,给我些……” 习惯使然,唐梓言的睡眠从来都很轻,迷糊着听他这么一说,便起身让了些过去。 “不够,再来点。” 因为毯子缠在身上好几层,也不是很好弄,唐梓言便睁了眼,想着起来重新铺。 结果,屋子里的灯忽然就灭了。 沈涵也是一愣,坐起来,朝外头看一眼,“停电了?” 接着又起身摸到了窗台,拉开窗帘。 外头漆黑一片,没一丝光亮,半点月色。 偶尔冷风尖利的呼啸,带几点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唐梓言一头的冷汗。 睁大眼,什么都看不见,“沈涵?” “嗯?” “快过来。” 沈涵循声过去,触手冰凉。 “你怎么了”沈涵一笑,“别害怕,你这里有蜡烛或者应急灯么?” 唐梓言摇摇头,“没有。” 沈涵叹口气,“没关系,我还在呢,还是快睡觉吧,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说完沈涵便自顾自的在床上躺下,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唐梓言好像躺下了,呼吸轻浅,动也不动。 沈涵知道他睡不着,自己也睡不着。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还是其他别的,总之沈涵心跳的厉害。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沈涵犹豫半晌,侧过身,伸手去摸身边人的手臂,“哎……” 湿凉的舌尖窜入口腔,这热度却依旧能点燃压抑的本能、欲望。 唐梓言手脚冰凉。 这会他极需一个人火热的体温,紧密的贴在一起,索取,高潮。 性是非常好的调和剂,能让人忘记不愉快的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想不起。 沈涵翻身而起,将自己的上衣脱掉。 唐梓言坐起来,叼住沈涵的唇瓣,顺手脱掉他身上最后的衣物。 房间里一时都是接吻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已经半硬的性器被冷凉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沈涵心头一紧,身子崩的笔挺,在不间断的亲吻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喘。 唐梓言平时就没什么架子,在床上也是一样,本来是应该被服侍的角色,可偶尔服侍一下别人,也觉得没什么,愉快就好。 特别是这种欲拒还迎的鲜货,起初多花点心思,以后也好享用。 唐梓言的舌尖描绘着对面的唇线,滑到下巴,吮吸向下。 脖颈上的舔舐酥痒难平,身下也是热胀难耐,沈涵哆嗦着,险些就这么缴了枪。 唐梓言似乎有所察觉,松了手专心的往下舔,偶尔贝齿轻剐也激的这身体一阵轻颤。 视线里依旧没一点光线,其余的感官就被过度放大,特别是触觉。 每一次挑逗,抚慰,还有战栗的几欲喷出汁液的性器,手和舌头,粗粝又湿软,这些东西交织着,撕扯绞拧人的大脑。 还真是爽透了。 唐梓言细细的勾勒身下这件精健的身体。 肌肉刚劲,线条流畅。 就像是品尝一样,唐梓言耐心的撩拨起他内里所有的欲火。 点燃了,吃起来也更美味。 沈涵脑子里空白一片,特别是下面被人整个吞进嘴里的时候,竟完全丧失了意志。 唐梓言的喉咙是暖的,吞吐含吮,滑腻异常。 抬手抓了他的头发,沈涵本能的挺送,万分深入。 口腔里开始有浓烈的腥咸,唐梓言猛的挣脱,那滚烫的液体正巧射在自己下巴上,粘稠厚重,应该存了有些日子了。 唐梓言有点不高兴,这还没开始呢,他先完了。 好在初尝甜头的年轻人有的是体力,而自己又有的是耐心。 沈涵重出口气,反过来热烈的亲吻唐梓言,饥渴猛烈,一团火一样的烧过来,正合人心意。 唐梓言配合着沈涵,顺手将自己的裤子脱掉。 衣服被沈涵脱掉。 明显两个人的目的不太一样。 而且技巧也不一样。 好几次唐梓言都不得不推开沈涵,腾出嘴提醒, “轻一点,疼了。” “又太轻了……” “嗯,这样还行……” 感觉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唐梓言就开始去床头摸润滑和套子。 沈涵也摸了一个,黑暗里两人同时带在自己身上。 唐梓言没察觉,只低声说一句,“躺下。” 沈涵一愣,“啊?” 唐梓言开了润滑剂的盖子,挤了一些在手上,也懒得多费口舌,只一个用劲将人摁倒,顺手将润滑涂上去。 细长的手指混合着冰冷的液体滑进股沟的时候,沈涵也彻底明白过来。 这个太难接受了。 像个女人一样对另一个男人敞开自己的身体,实在屈辱又难堪。 “不行!”沈涵朝后一缩,声音很坚决。 唐梓言很意外,这种时候打退堂鼓的人,真应该一枪打死。 沈涵有点语无伦次,“这个……不行……别的都行……” 唐梓言有些无奈,没说话,也没继续动作。 只在一边静坐了一会,后又开口, “过来吧。” 勉强也没意思,退而求其次,也不算太坏。 沈涵一阵欣喜,“真的么?” 唐梓言给扑过来的人撞的一顿,沾满润滑的手又摸到了他带的套,也跟着明白了。 这小子可真好意思,被自己服侍又想吃掉自己。 自己是喜欢男人没错,但确实不太喜欢在下,毕竟记忆力的感觉都不太好,大多是疼。 “你想什么呢?”唐梓言有点想笑,“摘掉。” “哦……”沈涵很是听话。 唐梓言将自己的套子也摘掉,后又将凑过去贴住沈涵,灵活套弄。 时快时慢,游走挑逗。 指缝间的润滑在摩擦中湿腻作响,沈涵听着那样的声音,脸越发滚烫。 黑暗里的喘息越来越大,就连唐梓言自己的呼吸都有点急,直到最后,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哼咛,接着就有滚热的液体迸溅到彼此的小腹上。 唐梓言没有停手,以拇指抚弄硬物上的筋脉,将高潮的余韵延长到最后一秒。 沈涵慢慢醒过来,忽然有点无地自容。 唐梓言狠掐了顶端,只痛的沈涵痛呼出声。 唐梓言的声音含少许笑意,跟平时一样,“这是惩罚。” “干嘛?” “临阵脱逃。” “这样啊……”沈涵撇撇嘴,“那你这惩罚也太重了,你再用力点我就断子绝孙了……” 唐梓言没出声,笑着擦一把湿透的发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汗。 屋子里没有灯,自己一点也不想动弹。 身边的人忽然爬起来,下了地,接下来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唐梓言睁大了眼,警惕的盯着四周。 过一会,一个柔软的毛巾盖在自己头上,沈涵利落的将唐梓言身上的汗液擦干,“快擦擦,不然感冒了。” 后又擦自己身上的,“要不躺下也难受。” 唐梓言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影,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容易感动。 只可惜,这东西曾经被那老东西不停的糟践, 踩踏的薄薄的, 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第22章 卧底 过了很久也没来电,躺在床上的人依旧醒着,眼前是无尽的浓墨,压抑的厉害。 沈涵忽然侧头,“走啊……” 唐梓言一愣,“去哪?” 说话沈涵就坐起身来,在黑暗里摸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出去买电池,蜡烛,或者别的什么,总还不至于全城停电吧。” 唐梓言应了一声,也跟着起来开始摸衣服穿,唐梓言先摸到一条裤子,也不管是谁的,想着先套上再说。 黑旁边的人忽然笑的前仰后合。 唐梓言很是莫名,想着去摸上衣,结果还是摸到了一条裤子。 沈涵笑的倒在床上,“我说我怎么觉得我拿的这条裤管太瘦呢,穿进去一条腿候才发现原来是袖子……” 唐梓言跟着笑了,将手里的裤子丢过去,“别把你套在腿上的衣服给我。” 沈涵将刚才穿好的衣服脱下来,“那肯定啊。” 接着又默默的穿好裤子,摸鱼一样在地板上找到了车钥匙。 唐梓言也穿好衣服,两个人便推门下楼。 沈涵率先跑了下去。 唐梓言扶着楼梯扶手,一点一点的往下蹭。 已经下了好几层的人又咚咚咚的跑上来。 “手给我。” 唐梓言正想拒绝,就给人攥住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牵着,真有点别扭。 唐梓言抽回手,沈涵便自然而然的抓着他的手臂。 “这么久早该适应点了吧,”沈涵拉着唐梓言的胳膊往下走,“你视力这么差,眼睛颜色那么浅,是不是有点轻微白内障?” 唐梓言给噎住了,“不是……” 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有那么丑么……” 沈涵笑笑,“是好看的啊。” 唐梓言没在说话,任由沈涵把自己拉下去,等两人下了楼,外面果然是比屋里稍亮了些,凉风吹拂,空气里隐隐清洌雨水的味道。 沈涵给车解了锁,开了车门坐进去。 车发动起来的时候,总算有了点亮光。 两个人互相对视,又是忍不住发笑。 沈涵系窜了身上的扣子,而唐梓言直接是把衣服穿反了,领子不伦不类的撅着,很是滑稽。 唐梓言有点强迫,因为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穿成这样,便把衣服脱来下重新穿好。 期间不经意扫沈涵一眼,只觉得这人的眼神似乎黏在自己身上了。 沈涵对上唐梓言的眼睛,赶忙正过头,过了好半天才踩了油门。 唐梓言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后来又笑了笑,有点心惊。 —— 老莫第五次来找唐梓言,这一回也没托人传话,就直接把车开到楼下。 真是老脸都拉下来了。 前四回唐梓言都婉拒说是自己有事,生病,总之能用的借口都用了个遍,可这老头还是一遍一遍的过来打扰,求见。 斐七靠近窗口,挑起一点窗前纱帘,稍稍侧头。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楼下,车顶布一层绒绒细雨。 像是等了有些时候了。 斐七转过头,去看鱼缸旁边的人,“唐哥,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 鱼缸不大不小,缸壁上满是青苔,显然许久未换水了。 微浑的水里,只剩下三条热带鱼,各自隐匿在水草当中,一动不动,像是随时要翻过肚皮,浮上去一样。 浅棕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其中一条,“这有什么难,他若是真想查自然查的到,这些人在谁那里还没个眼线。” 斐七放下窗帘,“唐哥……他这都来第四回了……你还不见么?” 后来又语气担忧,“其实老莫那人心眼挺小的……这么一来,该不会嫉恨咱们吧” 细白的指头捏一点鱼饵进去,三条鱼都争前恐后的抢食,凶狠翻腾,似乎刚才那死气沉沉,都只是假象。 唐梓言直起腰身,“事不过三,他都第四回来了,估计也是铁了心,总不好这样驳他的人面子。” 斐七静了片刻,“那我这就下去回他?” 唐梓言将指尖的细沫搓掉,“约个地方吧,别在这里,显得太亲密。” 后又说,“因为许晚河早晚会知道,别回头再传成了我在自己的地盘私会他。” 斐七点点头,“知道了。” 唐梓言目光从鱼缸上移开,眼瞅着斐七带两个人出门,微微一笑。 老莫此番前来,自己却也不很意外。 争抢上节节败退,眼瞅着给许晚河断了来钱路,是个人也会急。 所以老莫急着拉自己帮忙,到可以理解。 斐七下去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便回来了。 纯黑的西服上些许雨渍,斐七扑几把肩上雨水,“唐哥,老莫就在车上,说是在‘御鼎’等你。” 话说御鼎是这里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安静隐蔽,最主要,这是家没背景的菜馆。 显然老莫明白唐梓言的忌讳。 虽然还远不到吃饭的时候,可这并不重要,反正两人也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谈话,筹谋,怎么样吃别人,或者不被别人吃掉。 唐梓言抵达的时候,老莫已经在包间里等候多久。 中年人脸上有丑陋的眼袋和严重的黑眼圈,显然是许多日没有睡好。 唐梓言进了门,说不上是笑还是不笑,只是微微点头,客气的打招呼。 老莫也省去了寒暄,直接起身上来攥唐梓言的手,“小唐啊,你能来莫叔真是很高兴。” “莫叔太客气了。” 老莫依旧捏着唐梓言的手,重叹口气,“最近能让我高兴的事实在太少了。” 唐梓言见他一副要开门见山的摸样,也便不绕弯子,“莫叔你要看开些,省得气坏了身子。” 老莫苦笑一声,“我怎么看的开,我也不说虚的,想必这些天你也应该小许是怎么对我的,好歹我也是他长辈,他平时不给面子也就算了,还这么挤兑我,实在叫我伤心。” 唐梓言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心想着到底是年纪大,胡诌起来跟真的一样。 毕竟是他先动的许晚河,许晚河能忍他这么久,已属不易,现在吃了亏又来着谈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在这里向来不值钱,都是作秀的产物,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老莫见唐梓言不出声,又继续絮叨,“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明着来我也就服了,可小许这年轻人坏的很,一见势头不对,就背地里阴我一把,前两天我在临省那批货给警察办了,现在警察正查我呢,你说说,这还有没有点道上的规矩了,拿警察当刀子捅人,实在缺德啊……” 唐梓言听了有点想笑。 老莫在外省有买卖自己是听说过,可许晚河竟用这么个损招对付他,还真是够阴损。 可唐梓言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强忍了,继续安慰他,“确实是不应该啊……” 老莫稍一抬眼,眼角皱纹渐深,“这风气可不该有人起头,一码是一码,何必要将警察掺和进来。” 唐梓言明白老莫的意思,只摇摇头,“的确不该,可是谁管呢?” 老莫有点失望,“小唐,你就打算坐视不管?” 唐梓言笑了,“莫叔,咱们三个里我最小,资历也最浅,我怎么好站出来管?” “可你份额最大。” “莫叔,我前一阵子已经不干了,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有。” 老莫想了想,“就算帮我的忙么,” 见唐梓言不说话,又开口,“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嘛……再说,你也不想眼看着许晚河做大吧……” 唐梓言没出声,到底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很有数。 有的时候养虎不一定为患,如果有杀掉这只虎的能力,只把这虎放出去吃掉另一只狼,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老莫干笑两声,还以为唐梓言已经犹豫,“小唐,坐视不管,可就是在玩火啊……” 唐梓言看他一眼,“谢谢莫叔提醒。” 接着又顺嘴转了话,“他怎么能把你外地的货源报给警察,这事本应该很隐蔽么……“老莫有点意外,可也不能装着没听见,只随口叙述,“别提了,这小子在我的人里安了个眼线。” “眼线?” “对,叫赵龙,一直在外地帮我弄来着,脸好像给火烧过,虽说长的恶心,可这人能力不错,办事也很有路子,谁知道竟然是许晚河的人……” 唐梓言眼帘微垂,发觉身边的斐七不自然的动了动手指。 “这个赵龙现在在哪儿?” 老莫冷哼一声,“在我手里,我非废了这个杂种。” 唐梓言朝他笑了笑,“要不然,我帮你废?” 老莫先是一怔,后来也跟着笑了。 虽说不知道唐梓言为什么会要这么个人,但好歹也是交换条件的筹码,“那……我之前说的那事……” “先把赵龙交过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莫哈哈大笑,“小唐,真爽快。” 交易达成,在待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唐梓言直起腰身,淡色一笑,“那我就等着见赵龙了。” —— 接连下了许多日的雨,终于在这天开始放晴。 阳光明媚,天气回暖。 沈涵单手拉开卧室的窗子。 连吹进来的风都是微暖的。 游候拿着手机,反复的编辑一条短信, “弟弟,你说我给他发什么好呢?” 沈涵靠在窗台向下张望,“发什么你们也不会和好的,因为真的从来就没开始过,请你相信我。” 游候低着头,“我想了,斐七那人一看就要面子,我也不能这么应扛着,总的给他个台阶下不是……” 沈涵已经不想在说话,在一边待了一会,也无趣的掏出手机摆弄。 最近的通话记录,最上面的名字就是三个字。 沈涵看了一会,便从通话记录里进去编辑。 游候写好了短信,“哦,对了,弟弟,临省破获一起贩毒案件,听说规模还不小呢。” 沈涵低着头摆弄手机,“哦。” “小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警察多么英勇神武呢,结果还是嫌疑人对头的眼线通风报信,”游候撇撇嘴,“真看不出来啊,黑社会也有卧底呢,其实啊,我特瞧不上这样的,你说黑社会给黑社会卧底,你说这图个什么啊,没荣誉无保送的。” 沈涵一抬头,“卧底?” “就是啊,干这么缺德的事也不怕生儿子没地方给男人干啊。” 说完这话,两人互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沈涵继续编辑唐梓言的通讯录,而游候接着给斐七发送了求合短信。 第23章 下药 半小时后,游候抬起头,“弟弟。” 沈涵看他一眼,“干嘛?” “他没给我回短信。” “他给你回才怪。” 游候攥紧了手,“太过分了!我想办他!” 沈涵动动嘴角,“你这才发多长时间,也许是没看见呢……” 游候冷哼一声,“他这种人前狗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别说是他来条短信,就是旁边人手机有点动静他都会拿自己手机看看,生怕错过了老大的电话,所以说,这么久还没给我回,他一定故意的!” 沈涵喘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揍他一顿。” “找谁揍?” “咱们两个,”游候恨声道,后来想着自己出面可能不太合适,又软下来,“要不你来吧,我还没想跟他撕破脸。” 沈涵沉着脸,没有说话。 游候看着沈涵“你脸怎么黑的跟锅底一样?” 沈涵开口,“你让我去揍斐七我脸能不黑么……” “不就揍个人么,至于把你气成这样,”游候睨一眼沈涵,“我对你那么好,这让你帮我出回头你都不愿意。” 沈涵一挥手,“你有毛病吧,这么缺心眼的事我肯定不会帮你。” 游候咂咂嘴,自己嘟囔着什么人心薄凉,说了有十分钟候,又忽然想起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让老大出面,斐七最是怕他。” 沈涵脸色稍缓过来,“怕他?唐梓言么?他那么随和的人……” 游候干笑一声,“随和?那是你不知道……” 接着又赶忙改口,“那是你不知道咱们老大对你好,别人哪有这待遇。” 沈涵摆摆手,“可别让他出面,不够丢人的。” “哪里丢人了……”游候晃了晃沈涵的手臂,“弟弟,你就帮我这一回,我长这么大从来都给人追,头一回受这窝囊气。” 沈涵头有些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要是真想跟他在一起,也不能使这么蠢的方法啊” 游候神色讥诮,“哟~老娘身经百战还用得着你来给我讲大道理?” 沈涵一挑眉,“身经百战,我认识你也有些日子了,从来都没见你找过一个人,就整体意淫斐七来着,就你这样的,说不定还是个处男呢。” 游候给雷劈了一样,“谁说我没人要,我有的是人要!”接着又扑上去一副要动手的样,“你才是处男呢!” 沈涵挡住游候的手,“行了行了,我是处男行了吧,我看你还是别想着揍斐七了,想想点正经的办法。” 游候收了手,开始整理自己的假发和项链,“正经办法早用了,示好,套近乎都试过了,他根本不吃我这一套么。” 沈涵扯了扯给游候弄皱的衣裳,“正经?你先把你自己打扮正经了再说吧……” 游候从包里掏出镜子,迎着阳光比对半晌,灵光一闪,“要不然我给他下点春药吧?” “春药?” “生米做成熟饭啊,”游候顿时来了兴致,扔下小镜子,一脸兴奋的盯着沈涵,“不是俗话说的好么,只要功夫好,直男也倾倒,回头我给他来上一个霸王菊硬上弓,保准他爽到念念不忘。” “……那不是俗话说,分明是你自己说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真靠谱,不都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么。” 沈涵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听起来虽然没什么道理,但事实上,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毕竟唐梓言的功夫就不错,而自己也的确是觉得很好。 也有点念念不忘呢。 游候打量沈涵,“弟弟,你这一脸娇羞想什么呢?” “没……”沈涵回了神,离游候的脸稍远了些,“就照着你说的来吧,死马当活马医。” 游候腾的起身,拉了沈涵就朝外,“走,咱俩出去买药去。” —— 手机叮铃一声,斐七垂眼去看屏幕上的短信,直接删了了事。 冷风微凉,阳光却是很好。 这里的春天就是这样,冷和暖交织在一起,变幻无常,捉摸不透。 有点像人。 唐梓言接了个电话,是许晚河打来的。 许晚河从来不像老莫一样喜欢绕弯子,张嘴先问候唐梓言的爹妈,接着就质问他当初跟自己允诺不插手,结果现在又食言的事。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跟老莫见过面。 唐梓言并没有被激怒,反而一脸宁定,“许哥,我还记着呢,我跟他不过是见了个面而已,莫叔这么大岁数,找我这么多回,我也总不能避着不见吧。” 电话里那头噼里啪啦的响,男人的声音子弹一样,震的人头疼。 唐梓言弯着嘴角笑,“好好,我也见你成么,我现在还有点事,晚点去找你。” 一边说,一边转眼看地平线出现的黑色汽车,卷着土,正朝这边开过来。 斐七从烟盒里掏烟,待抬头看见了这场景,忙把烟收回烟盒里。 身后的人都停止了闲聊,屏息观望。 一时间只剩了唐梓言一个人的声音。 “你挑地方就是,别说我对你不好,你看看,人家求着我我才过去,你骂我一次我就过去……” 车在距离三四米的地方停下,前头下来两个人,开了后车门,从里头拽下一个人来。 踉踉跄跄,灰头土脸。 被拽下的男人反绑着手,四十多岁的摸样,皮肤白的惊人。 满面狰狞的红,不是血,而是肉筋一样的疤。 斐七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后又觉得不妥,就回头看一眼唐梓言。 唐梓言镇定的有点让人抓狂。 他盯着赵龙,依旧跟许晚河没玩没了的废话。 “好,不见不散。” 唐梓言挂断了电话,饶有兴致的盯着赵龙。 多年不见,看这这张脸,真是有点想不起他之前的摸样。 “你怎么让人烧成这样?” 赵龙给两个人扭送上前,定在一处,抬脸对着唐梓言。 “唐哥。” 唐梓言笑了,“别这么叫,你走之前,我可还是小唐呢。” 赵龙打量着唐梓言,半晌不说话。 唐梓言脸上忽然出现了少有的诡异,转瞬即逝,后又转脸去看老莫的人,“辛苦二位给莫叔带个话,既然他老人家这么守信,我也不会失约。” 那两人客气的答应。 唐梓言转了身,“将人带走。” 斐七沉声一应,跟自己人递了个眼色。 两个小弟会意的上去接手赵龙,将其扭送上车。 唐梓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赵龙好歹也带了我几年,就让他跟我一个车回去吧。” 斐七一愣,“唐哥……” 唐梓言看一眼赵龙打颤的腿,“他都给打成这样,也不能怎么样。” 斐七不再多问,只听话的将人塞进车里。 整个过程斐七如坐针毡,倒是赵龙跟唐梓言两个人都很随意,但却没人没说一句话。 车开了半个小时,直接去了东海。 到地方候,唐梓言先下了车,斐七紧随其后。 赵龙从车里钻出来,仰头望着这栋华丽的大厦,一步也不挪。 一个小弟踹了赵龙一脚,“磨蹭什么。” 赵龙却转脸去看唐梓言,“这是你的?” 唐梓言停步回头,盯着赵龙,“恩。” 赵龙忽然笑了,“你竟在这种地方建楼?这不是老大出事的地方么。” 周围的人一下都静了。 唐梓言也跟着笑笑,“我想他嘛……” 赵龙拿眼递了唐梓言,敛尽笑意。 接着又跟着唐梓言进了旧楼,越走脸越沉。 天色晦暗,旁边的东海大厦灯火璀璨,霓虹遍织,可这栋旧楼却是暗淡无光,冷风阵阵,好个凄凉。 唐梓言走在前面,脸色平静的有些骇人。 斐七跟在赵龙身边,只觉得这人腿脚越发的不利索,想着他是给老莫打的重了,正想伸手去拽,转脸竟见这人一脸的冷汗,布满那烧的满是伤疤的脸,恐怖如鬼。 赵龙打了个冷战,稍稍抬头。 楼道里没有灯,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黑洞洞的,像是怪物的嘴。 “现在这里都是你们的地盘了……”赵龙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是抖的。 斐七些许莫名,“是。” “……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没有灯……” 这一句话倒是把斐七问住了。 说来这旧楼有年头了,破旧不堪,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梓言就要买下他,还在他周围盖了东海,结果东海那样豪华,这里却连个灯泡都不让换。 正想着,身后的小弟反倒先说了话,“别磨蹭,快上楼。” 斐七抬了头,发现唐梓言已经进了屋,便忙把赵龙连推带拉着弄进去。 唐梓言脸色冷白,“你们先出去。” “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他说说。” —— 沈涵站在街边等游候。 好几次沈涵都想直接跑进街对面的成人用品店把游候揪出来,可又想着也许一会人出来了,毕竟已经等了这么久,就也不差这一会结果沈涵等了一个小时。 从天亮等到天黑。 路灯亮起的时候,人妖一脸满足的从成人用品店里出来。 游候手里提着个粉红的小袋子,高兴的跑到沈涵身边“弟弟,我买好了。” 沈涵咬碎了牙,“你看看几点了。” 游候挽着沈涵的胳膊,朝不远处的东海大厦走去,“哎呀,弟弟,你看你牙都要咬碎了,我这不是得好好比对么,老板人特别好,刚才还跟我分享了心得……” 游候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个奶白色的瓶子,“日本进口催情素哦,无色无味,说是融进水里效果特别好,还持久。” 沈涵甩开游候的手,“快收起来,别给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都是日文谁认识啊……”游候边说边收,“对了,弟弟,今天老王还说要给你发工资呢。” 沈涵一转头,“发工资?我什么也没干啊……” 游候撇撇嘴,“哎呀给你的钱可多啦,你是老大的小情,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有人给你发钱的,工资不过就是个借口。” 沈涵有点别扭,“我用不着他养我。” “你傻啊,弟弟,”游候凑到沈涵的耳边,声音压的极低“小张他们小气死了,在你身上的投入回头都是要回报的,这是外快,不赚白不赚啊。” 见沈涵不说话,又说,“你一个黄花帅小伙,就这么给他睡了,好歹收点钱嘛。” 沈涵一阵恶寒,随口来了句,“睡什么啊,没睡呢。” 接着又硬邦邦来一句,“你以后能不能别问这个。” 游候有点不高兴,“现在还没睡?你俩够能忍的啊!” 沈涵懒得跟游候再说,加快了步子进了大厦。 游候幽怨的盯着沈涵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袋子,忽然有了主意。 反正这玩意这么大一瓶,斐七一个人也用不了嘛。 第24章 灌醉 屋里的光线很暗,唐梓言脸上弥一层淡淡的暖黄,宁静柔和,看起来很善良。 可他到底善不善良,对面的男人心里头十分清楚。 赵龙动动嘴角,扯了脸上的肉筋,越显狞怖。 唐梓言稍一抬眼,“你这脸是谁弄的。” 赵龙静了片刻。 因为唐梓言这么问,应该是早看的出是人为,毕竟烧的这样刻意,五官完好,烧伤让自己变了摸样。 赵龙不打算隐瞒,“是许晚河。” 这个答案也在唐梓言意料之中,手段这么毒的人,除了许晚河,也没有别人干得出来。 赵龙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说,“因为他怕老莫的人认出我来,毕竟我在老大这边也是老人儿了。” 说的‘老大’两个字的时候,赵龙脸上极不自然,忍不住抬眼去打量唐梓言。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现在是许晚河的人?” 赵龙点点头,“恩。” “这么说,以前也是?” 赵龙沉默了。 唐梓言看他这副摸样,浅声一笑,“还记得周三么?” 赵龙一抬头,“他?” “看来还记得,”唐梓言微笑,“那你也该记得唐叔是怎么死的吧。” 赵龙听得这话,从头到脚冒出了一身冷汗。 来的路上还纳闷唐梓言怎么大发善心将自己弄出来,原来竟是另有目的。 可这目的,在赵龙眼里看来很是怪异,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唐梓言才开始查这种事。 “记得,那不是……” 唐梓言微微屈下身子盯着他,“是许晚河指使你的。” 赵龙望着眼前这双浅棕的眸子,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是,可是……” 唐梓言直起腰身,轻轻的哦了一声。 音调上扬,像是恍然大悟,可也像是到此为止。 总之强势的让赵龙无法继续说下去。 “莫叔说你是许晚河的人我就已经猜到了,”唐梓言神色宁定,“果然是他干的。” 赵龙擦一把额上冷汗,为自己开脱,“唐哥,我也是替人做事。” 唐梓言沉吟片刻,“唐叔当初待你不薄。” 赵龙未有多想,脱口而出,“老大当初也待你不好。” 唐梓言一笑,“也是,他对我不好我也可以查,他对你好,你也可以杀他。” 赵龙又是一窒,“不是我动的手,我不过是听许晚河的安排追人……”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唐梓言掏出手机,稍垂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自晦暗的屋子里格外刺眼。 是许晚河。 挑这个时候来电,还真是讽刺。 唐梓言接了电话,语气同平时无异。 “怎么了?” 赵龙盯着唐梓言的脸。 这个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又白又斯文,温润的就连他面带讥讽的时候,都让人以为是错觉。 而这回眼前却真的不是错觉,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嘲弄,语气却淡漠如常,非常自然的说着恭维话。 “我也总要有点自己的私事做啊……”唐梓言看一眼外面, “好好好,劳您久等,我这就过去给你赔不是。” 赵龙几乎要确定这个人是谁了。 毕竟以唐梓言现在的身份地位,能让他这样客气的,也只有一个人。老莫的德行自己也清楚,奸诈狡猾的老东西,从来不会这么不客气。 唐梓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恩,不见不散。” 推开门,斐七一脸紧张的进屋。 唐梓言挂断电话,面对斐七,“跟我出去一趟。” 斐七有些意外,“唐哥,那这人……” “锁起来,找几个人看好。” —— 因为唐梓言一个月也来不了几趟东海,所以当他的车出现在停车场时,楼上那些小妖精就要八卦一回。游候听见了很是开心,唐梓言来了,斐七就肯定跟这过来了,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要不办了斐七,还真对不起老天爷给自己安排的这妙局。 游候从餐饮部要了两瓶水,自己找个没人的地界将催情素兑在里头,待一切都弄妥当后,便将瓶子收在手袋里,晃荡出门。 沈涵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游候急着找斐七,就一个人出了东海就朝旧楼走去,差不多快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斐七刚好出了楼道,正赶几步上前给唐梓言开车门。 游候先愣了一下,接着就撒了丫子不管不顾的狂奔过去,生怕下一秒斐七就上了车。 黑夜里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过来。 准备上车的斐七给撞的一个趔趄,好容易站稳身子,正要发火,就对上人妖的脸。 车里的唐梓言也给吓的不轻,抬眼望着车门外这位假发飘逸的男士,“怎么回事?” 游候红着脸,气喘嘘嘘,从手袋里掏出一瓶纯净水,贴心的拧开“给,你的纯净水。” 斐七红着眼睛给了游候一脚,“滚!” 矿泉水洒了一地,游候屈辱的趴在地面上,回眸含泪, “姓斐的!你是不是人!连口水都不喝么!” 斐七弯腰进了车,砰的一声关死车门。 游候起身意欲奋起直追,迎面竟给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纯黑的路虎绝尘而去,游候落寞的坐在地上,默默的掏出手机。 等那边接通了,长嘴竟是一声哽咽,“弟弟,出来陪我喝酒,老娘这回彻底失恋了。” —— 许晚河安排地方是个私人会所。 非常奢华的装潢,很能迎合他的品味。 斐七推开浮金雕砌的门,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好几瓶名贵洋酒。 许晚河晃着手里的杯子,眉毛稍稍挑起,满脸的傲慢。 却因为他男性的魅力而不那么讨人厌。 至少唐梓言此刻讨厌不起来,因为自己向来不会很讨厌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形象还不错的男人。 许晚河指指桌面上已经倒好酒的杯子,“我等了你三十分钟,你是不是得自罚三杯?” 唐梓言在他对面坐下,打量着那杯酒,“我不能喝你也知道,就这一杯也能要我的命。” 许晚河轻嗤一声,仰头将手里的酒喝光,“你看你这点出息。” 唐梓言盯着许晚河被酒水滋润的盈亮嘴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沈涵。 想起那天停电出去买东西,车还没开到地方,就给他拧了下巴过去接吻,接着车缓慢的靠边,亮着灯,在对面湿润的嘴唇上落满了碎光,也是这般莹润晶亮。 唐梓言先是一惊,不自觉微蹙了眉毛。 许晚河会错了意,想这小白脸真是窝囊,竟为这杯酒跟自己撂脸,接着便拿过唐梓言面前那杯酒,豪爽的干了。 唐梓言回过神,“你这是怎么了?” 许晚河放下空杯子,“安慰自己啊,你又食言又拂我面子,我这喝喝闷酒顺顺气。” 唐梓言苦笑,“我喝还不行么。” 许晚河弯了弯嘴角,什么也没说,眼看着旁人给唐梓言重新倒上一杯,却也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今天自己就是打算灌醉这小子,然后好好套套他的话,就算最后是无劳而获,能看一眼唐梓言酩酊大醉的摸样也算不错。 好在唐梓言是出了名的不胜酒力,而自己又是千杯不醉。 唐梓言小啜一口,忽然笑了,“我还是慢点吧,这样还能跟你多说两句。” 许晚河忍不住暴笑,“你喝吧,我就问你两句话,不碍事。” 唐梓言无奈,只得先喝了一半。 许晚河脸上少许笑意,“之前你说你不管,这回老莫找你帮忙,你给个准话,到底打不打算插手。” 唐梓言摇摇头,又喝了剩下的一半。 许晚河敛尽面上笑意,“你把赵龙要过去是想干什么?” 身后的人眼皮一抬,静默着把手踹进衣兜里。 触手的机械冰冷坚硬,斐七警惕的盯着许晚河。 唐梓言分外的坦然,稍稍侧头,“斐七,你带着人先出去。” 接着又面朝许晚河,“你最好让你的人也出去。” —— 游候豪爽的吹了一瓶啤酒,咚的一声搁在桌面,大吼一声,“他妈的!” 沈涵没喝多少,基本上都是观赏人妖吹瓶秀,所以神智还比较清醒,“候哥……你可真爷们。” 游候猛的拉掉头上的假发,吓的旁边桌上刚坐下的人赶忙换了位置。 “等老子哪天端了他们的老窝,回头他进监狱的时候,看老子怎么弄他……” 沈涵赶忙去捂游候的嘴,“喝多了,喝多了,话不能乱说。” 游候大力摆头,躲过沈涵的手,“到时候老子毙了他!” 沈涵羞愧的看看周围,“哥,要不咱走吧,回家里喝去行么。” “不行!老子见不得人么!” “见得,哥你现在这霸气样太有男人味了,”沈涵起身去拉游候,“走走走,估计再多呆就要给小太妹骚扰了,赶紧走。” 游候顺势起身,“算你有眼力。” 沈涵扶着游候到收款台算了账,又连哄带骗的把他带上车,等游候老实的坐在副驾的时候,自己竟是累到出了一身的汗。 定定神,沈涵正想发动汽车,却给一个矿泉水瓶子狠狠的戳中了脸,游候眼神迷离,“干了!” 沈涵抬手一推,接着发动汽车,“干什么干,你喝醉了,这是水。” 游猴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势,“你不干!就不是兄弟!” 沈涵又一推,“别闹。” 游候怒吼一声,“沈涵,你他妈不喝我今天跟你没完!” 沈涵也恼了,接过矿泉水喝下去,完事又将空瓶子摔在游候脸上,“你有病。” 游侯忽然笑的很诡异,“弟弟,祝你幸福。” —— 斐七一直很好奇唐梓言跟许晚河在包厢里说了什么。 但也更好奇唐梓言怎么会喝成这样。 自己跟了他少说也有三四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喝的路都走不了,只能给人扶着走路。 许晚河也有点摇晃,临走的时候还过来拍了拍唐梓言的,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哪有你狠,谁他妈有你狠啊。” 唐梓言似乎没什么意识,低垂着头,给斐七扶着,话也没有一句。 斐七见许晚河走了,侧脸问一句,“唐哥,回哪儿?” 后来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还能回哪。 斐七不假思索的将人送回了老城区的旧房子。 等车开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凌晨,斐七费力的将人扛上楼,立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 家里好像没有人,斐七无奈,只得从唐梓言身上摸了钥匙,挨个试了个遍后才能进屋。 屋里开着灯,不像没人的样子。 斐七一个人将唐梓言扶进卧室,好生放在床上后,起身便听得浴室里隐隐花洒的声音。 斐七狠皱了眉头,心想沈涵这小子在家也不出来开个门,真不地道。 浴室门把攥动,出来的人浑身透着冷气,显然是刚洗了冷水澡。 斐七正想责怪两句,可抬头迎上那人满是血丝的眼,硬是把话咽进肚里。 冰凉的水顺着鼻尖滴下,似乎又被呼出的气息喷沸。 沈涵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斐七闻见沈涵身上的酒气,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屋。 边下楼边觉得不太对,总觉得自己好像刚将一块香腻肥美的鲜肉扔给了恶狼。 第25章 混乱 唐梓言偶尔还是有点意识的。 就好像一开始是趴在床上的,后来给人翻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微微哼了一声。 本来这一声不太碍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直接成了事件的导火索。 亲吻密密麻麻的落在眉心,眼睛,嘴唇上。 有人含着自己的嘴唇,将舌头挤进来,浓烈的同自己接吻。 唐梓言迷糊中好像回应了,但也好像没有,唯一清醒的时就是在想,这人也太饥渴点了吧,接个吻简直要吃掉别人的舌头。 事实也正如唐梓言所想的一样,沈涵不但饥渴,简直要发疯。 药劲来势汹汹,连眼睛都是微红的。 沈涵等不及脱掉唐梓言的衣服,只直接将衣服推上去,刚好露出胸口两点茱萸。 陷在被褥里的身体,美味一样,嫩的白,糯的红。 真叫人流口水。 唐梓言困顿不堪,给人缠的身子发热,胸前酥痒难平很是难过,迷糊中想着将人推开,结果这手还没抬起来,就昏睡过去。 灯光氤氲,投在墙上的影子一个压在一个上头,如同野兽享用猎物,细细的啃食,品尝,从头到脚。 唐梓言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激痛痛醒的。 身体内热胀难耐,整个人像给刀劈开一样,尽是撕裂的疼。 耳边一声清晰的低呼,“处男?” 唐梓言第一反应就是肛裂。 但也不知道是谁肛裂了,想着睁眼瞧瞧,好容易睁开了,周遭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是被子。 眼前的床单不断的晃动着,像是被自己摩擦。 唐梓言赤裸的趴在床上,给人分了两条长腿,捧着臀,又深又快的插入。 沈涵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什么意识,只是单纯的需求,需求被包裹,吸纳,用以缓解体内越来越高涨的兽性。 屋子里一时间都是发闷的交合声。 唐梓言疼的出了一头的汗,稀里糊涂的喘了几声,又迷糊过去。 意识总是断断续续的,像电影剪切的镜头一样,一会是自己勾着人的脖子,面对面做了一回,过一会又是自己被摁在某个雾气蒸腾的镜子前,大汗淋漓的被插了个半死。 只可惜这镜头画面实在模糊。 世界是晃动的,扭曲成线,掺和着急促的欢叫,酵成一杯醉人的酒。 等彻底酒醒的时候,天也亮了。 睡到自然醒的人依旧头痛欲裂,唐梓言在被子上趴了一会,抬手在身边摸手机。 房间里似乎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手机屏幕显示是中午11点,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放下手机,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想坐起来,可腰上一用力,整个人就重重的躺回去。 唐梓言紧蹙了眉,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浑身酸疼成这样,也想不起来昨晚上自己是如何从许晚河那里离开的,甚至都不太清楚这是哪里。 但是扫了周遭一眼,像是旧屋。 唐梓言起身打算看看沈涵在哪。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这一回唐梓言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可腰依旧痛的像是要断掉一样。 窗户大开着,吹进的风凉飕飕的。 唐梓言有点冷,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光着的,什么都没穿。 坐在一边的人讨好的望着自己,有点像是一条大型犬。 沈涵双眼灵动的望着唐梓言,舔舔嘴唇,一副吃饱喝得的摸样,“恩……你醒了” 唐梓言单手摁了摁腰,“怎么开着窗户,很冷。” 沈涵没说话,想着才不会告诉他开窗透气是为了散掉满屋子的精液味。 可唐梓言既然开了口,味道再大沈涵也还是殷勤的跑去关窗。 唐梓言看在眼里,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上你给我脱的衣服?我吐在身上了?” “……恩。”沈涵见他大喇喇的光着起身,有点别扭。 “腰也痛……” “……床太硬了吧?” 唐梓言走了两步,腿脚都有些打颤,“改天叫人换一张过来。” 沈涵见他光着脚,赶忙递上拖鞋,就差跪在地上给唐梓言穿到脚上。 唐梓言摆摆手,自己穿上鞋,还是觉得不对劲,好像比起这些疼的地方,后面的钝痛简直难以忍受。 唐梓言脸有点白,“沈涵。” 沈涵脸有点僵,“啊?” “你昨晚上没对我干什么吧?” “没有啊,”沈涵坚决摇头。 唐梓言狐疑的看了沈涵半晌,又点想发火,可最终还是好脾气的轻叹口气,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洒下来的时候,唐梓言伸手摸了摸自己。 后面肿的厉害,明显是被上了。 不是沈涵的话,难道是许晚河? 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唐梓言,直到洗完出来,还是一脸复杂。 —— 也不知唐梓言手机是不是打了静音,斐七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老莫跟许晚河的人一大早在东城区闹的厉害,这不老莫找不到唐梓言,就疯狂的给斐七打电话,。 结果就是斐七被整整骂了一个早晨,以至于他实在受不住,心一横关了手机,开着车就到了唐梓言昨晚上留宿的地方。 谁知刚下了车,斐七就看见一个人妖在自己前头晃荡。 渔网袜,黑纱裙,游候浓妆艳抹,还是掩不住满脸憔悴,“弟弟,你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啊,昨晚上你没喝多少啊……” 斐七犹豫了一下,刚想转身上车,但转眼又想自己有急事找唐梓言,也不好耽搁,就低着头着跟在后头。 走在前头的男人忽然一停,“什么,老大还在,那我都到了,也不能让我就这么回去啊……” 接着又愤怒的转身,“你这么对我跟那个斐负心有什么区别!” 四目对望,斐七登时愣在一处。 游候瞪着眼珠望着斐七,“是你……” 斐七没说话,重新低了头,侧身而过,继续上楼。 游候反手一个擒拿,揪着斐七就是一顿狂砸。 “让你装逼!老子弄不死你!” 斐七给砸的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走廊里顿时叮当一片,直打的震天动地。 等沈涵下楼的时候,两个人都成了猪头。 沈涵先是一愣,后又上去扯斐七,“别打了。” 游候见状就给了斐七一个大耳瓜子,扇的又脆又响。 斐七给沈涵紧箍着臂膀还不了手,只得伸腿去踢游候。 游候往后一退,顺手脱掉了斐七的鞋,狠抽了斐七几下, “沈涵你真他妈是我亲弟弟,太会拉架。” 斐七嘴角渗血,吐了一口血沫子,接着也笑了,“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游候一顿,接着又是一鞋底,“你有病吧,老子笑脸追你你脸拉的跟驴一样,揍你一顿你反而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子告诉你,你他妈盛开晚了!” 斐七大力挣开沈涵,抓着游候的胳膊一拧,疼的游候手里的鞋都掉了地。 穿上鞋,斐七扑打一下西服上的鞋印,头也不抬,“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咱约个时候,我好好揍你一顿。” 说完,便继续上楼。 游候活动着手腕,高声叫嚣,“去就去,谁怕谁是孙子。” 沈涵望着游候青黑的眼圈,“前天不是还爱的发疯么,怎么今天反目成这样……” 游候眼瞅着斐七上楼,单脚跳着去找另一只高跟鞋,“爱,怎么不爱,但是这孙子太能装逼了,真他妈受不了,不揍他一顿我都白遭那么多罪。” 穿好高跟鞋,游侯接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假发,“这事你有什么好稀奇的,等你跟老大时间长了,打两回架你就知道了,情侣都是床下打架床上交合。” 沈涵拾掇着游候给打的七零八落的物件,“我把你送下去,你先回去给自己上点药吧。” 游候从地上捡过手袋,将沈涵手里的东西都收进去,“你上哪?不跟我一起么。” “我出去买药。” “买药?”游候揉着乌青的眼眶,“老大怎么了?” 沈涵有些难为情,“没怎么……” 游候斜眼看他,“那你买什么药?” “消炎药膏……” 游候恍然大悟,很是欣慰,“弟弟,干的好!真给我长脸!” 后又恼怒万分,“你个没良心的,自己想着给媳妇买药,我给人打成这样你还让我自己回家上药!” —— 斐七推门进屋的时候,唐梓言还以为是沈涵回来了,正说一句‘怎么这么快’,接着就看见斐七被揍的乌七八糟的脸。 唐梓言很是警觉,“怎么回事。” 斐七摸摸破皮的嘴角,“没什么,跟自家兄弟起了点冲突。” 唐梓言靠在窗边,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望着他浅浅一笑,没再多问。 斐七接着开口,“唐哥,今早许晚河跟老莫在东城打起来,老莫找了你一早晨。” 唐梓言没什么反映,“恩。” “那咱们怎么办。” 唐梓言静了片刻,“我答应过老莫要帮他。” 斐七又些迟疑,“可是,唐哥,你昨晚上也答应许晚河不插手。” 唐梓言笑了,“我喝太多,怎么可能记得。” 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也不该帮他。” 斐七抬眼望着唐梓言。 “昨晚上赵龙已经说了,”唐梓言音色冷淡,“唐叔的事,是许晚河做的。” —— 沈涵回来的时候,斐七已经不在屋里。 门虚掩着,触手即开。 沈涵心头一紧,还想着唐梓言出了什么事,便急忙跑进去。 窗边的人转过身,眼底冷暗,忽然就让人觉得危险,转瞬间接着这张脸又不可思议的柔和起来,像往常一样。 “买回来了?” 沈涵点点头,“恩,我帮你擦药。” 唐梓言看着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一些旧事。 这个房子,这张脸,不过好像已经有点淡了,就像是一个人喝了一杯烈酒,念念不忘,等不经意换了另一杯的时候,原来的味道就被掩盖了。 人可真薄情。 想到这里,唐梓言忽然惊悸的看着沈涵,瘟疫一样,“不必了。” 沈涵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你的第一次都给了我,我得对你好。” 唐梓言望着沈涵,没什么表情,“你刚才不是说不是你干的么。” 第26章 凶手 沈涵仿佛被重锤猛击,猛的窜上去将人抱紧了,“对不起,你先别生气。” 唐梓言本来有点想发火,可转眼又一想,自己发什么火呢,一个婊子让人偷着上了一回,第二天再装良家表贞烈,未免太可笑了点。 怀里的人好像挣扎了一下,沈涵心头一紧,又赶忙说,“……你要生气也行……不过能不能先听我说说……我琢磨了一晚上要怎么跟你解释,可觉得又怎么解释都是狡辩,结果还没想好你就醒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外头忽然吹了些冷风进来,唐梓言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打了个哆嗦。 想想自己这几年身边的人走马观灯的换,眼底下有胎记的,没有的,多的唐梓言再碰到他们,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也习惯了嘴上说喜欢,心里看的淡,但是这人眼前这人又太过不同,直接的让人害怕。 沈涵说了半天见唐梓言没反应,越发尴尬,“……你说句话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去警察局自首了……” 唐梓言哭笑不得,“你自首什么?” “……这性质算迷奸么?” 唐梓言轻笑出声,“算。” 沈涵见他终于有点笑摸样,也长出口气,“你不生气了?” 唐梓言摆摆手,“没什么好生气的,玩玩而已,彼此高兴就好。” 后来又想起来一样,抬头去看沈涵,“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你不用太在意。” 说完,便饶有兴致的去打量沈涵脸上的表情。 沈涵静了片刻,“恩,没关系,那我也要对你好。” 唐梓言呆怔了片刻。 这话太好听了,好听到虚假,应该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虽然这么想着,唐梓言还是有点别扭。 脸也有点热。 沈涵脸一红,忙岔开话题,“恩……要上药么……” 唐梓言赶忙推开沈涵,顺手拿走了他手上的药,“我自己来,不用你。” 说完了就快步进了浴室,顺手锁上门。 唐梓言摸了摸脸,把药膏随手放在台子上,抬头去看对面镜子里的人。 皮肤是一种情色的白,耳朵上起一层赤红,给人无限遐思。 唐梓言开始觉得不对劲。 自己这种从来都不知羞的人也会不好意思,真是奇怪。 —— 沈涵瞧见唐梓言那别扭样正有点高兴,结果手机响了。 屏幕上的手机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久到沈涵几乎要忘了这个人。 沈涵挂断了张警官的电话,脸跟冻了冰似的, 在屋子里立了半晌,就赶忙出屋去找游候。 等他到的时候,游候正在家里给自己上药。 游候撕开棉棒袋子,沾着消毒水开始在脸上涂抹。 门把转动,推门而入的人,一脸丧气。 游候斜一眼沈涵,“呦,这不是我那薄情的弟弟么,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不是叫我自己买药回家给自己擦么。” 沈涵没什么反映,只进门挨着游候坐下,半句话也没有。 游候一边消毒,一边抬眼去睨沈涵,“怎么了?吵架了?” 沈涵直接仰躺在床上,“没有。” “那怎么了。” “没怎么。” 游候会错了意,撇撇嘴,笑的别有深意,“别太放在心上,多来几次就好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伤,擦点药过几天就好。” “哦。” “弟弟,虽说以前我总逗你,但我还是真没想到你能顺利拿下老大,”游候漫不经心的给脸重新上妆,“以前老大找的那些小情人都是在下,你又受不了在下,这样也和你心意,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不是,我想的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 “我好久没想过了,都差点忘了,”沈涵双手枕在脑后,“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太适合干这个。” 游候丢掉手里的棉签,“干什么?陪睡?我看挺适合啊。” 沈涵望着天花板,“不是这个,你知道我说什么。” 游候手一僵,回头去看沈涵,“弟弟,你是真忘了还是入戏太深想撤啊。” —— 老莫跟许晚河这一回闹了整整三天,双方都损失惨重。 不过本来局势是一面倒向许晚河,眼看着胜利在望,谁料唐梓言忽然介入,帮着老莫端掉他好几个暗赌场子,这一回别说胜利,险些连老本都搭进去。 但又因为唐梓言帮忙的时间很微妙,老莫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过是在被人痛击两天后扬眉吐气了一天,依旧是个失败者。 总之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闹剧。 如果硬要说有,那这个人也只会是唐梓言。 天刚有点黑的时候,许晚河就把电话打进来了。 唐梓言盯着手机,虽没见着人,似乎就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 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着,尖锐聒噪,像人机械的叫骂。 唐梓言接了电话,音色淡雅,“许哥。” “操你妈唐梓言!你还有脸叫我!” 唐梓言笑笑,“怎么这么大火气。” “少他妈跟我在这装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你他妈那天晚上怎么跟我保证的?” 唐自由沉吟片刻,“喝醉那天么?我还真是想不起来。” “我算看明白了,你小子就是玩我呢,一开始答应我不插手,等着我跟人动手的时候又从背后捅我刀子,你这么损不怕遭报应啊,”电话那头的人吃了火药一样,声嘶力竭,“你他妈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么,狗日的,你以后出门小心点,操!” 唐梓言没什么反映,“哦,这事啊。” 电话那头一顿,“行,这是要就此撕破脸是么?” 唐梓言稍一抬眼,“我没办法,弟兄们看不下去,我也不好开口护着你是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声音扬了调子,却不如刚才那么愤怒,多了些疑虑,“你是说你的人要办我,你不得不办么?”许晚河忽然失声大笑,“操,唐梓言,你孬种到家了,是男人要敢作敢当。” 唐梓言跟跟着笑了两声,音色平缓,“你忘了赵龙在我这里么。” 许晚河沉默许久,“你那天不是说了么,你把赵龙要回去,就是为了要搞老莫,因为赵龙在老莫手底下干过,肯定知道他点漏洞……” 外头有车开过,灯光照在唐梓言的头发上,透过额前的发丝洒一些在眼睛里,微微的发亮,但很快又重新阴暗起来。 “可是另一反面,赵龙招了你当年杀唐叔的事啊。” 说完这些,电话那头沉寂好半天。 浅棕的瞳孔里有一闪而过的东西,被风吹走一样,“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田宝提起来的,所有人都在旁边看着呢,我也不好坐视不理,谁知道就这么顺利,直接把你查出来了。” 唐梓言缓慢的陈述,“不过还好,你手里的人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初跟你走的,可都是因为唾弃我的死忠呢,要是他们知道了,你岂止是单单给我的人捅刀子……” 许晚河嘿嘿的笑几声,索命一样,阴戾怪谲。 “小唐,你这是威胁我呢?” “没有。” “我刚才想了想,有点把这事想明白了。”许晚河强压了愤怒,“你这是早有预谋啊,你是老大,你不查你那些人又能拿你怎么样,你起初给把你的份额都给我,就是避开争端,拿我当刀子去捅老莫,眼看着我要赢的时候又拿这个当借口来捅我,你这小脑袋瓜子真会算计啊。” 唐梓言敛去面上笑意,静静的举着手机,“你想多了。” 许晚河的声音似乎牙齿里挤出来一样,咯吱咯吱的,像是要从话筒那头扑过来将人咬碎,“但是你脑子好使,记性却不太好,你怎么不告诉你那些人,当初是你跟我一起商量的杀掉唐佩呢?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你出卖的他,引开他身边的人,我才能成功的把他堵在天台上呢?” 唐梓言挂断了电话。 天都黑的透了。 屋子里也没有开灯,有人坐在沙发上,攥着手机的指头有点哆嗦,就仿佛那攥的不是手机,而是一把鲜血淋漓的尖刀。 唐梓言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摸样很想电影里那些杀了人的片段。 拿着一把刀,哆嗦着后退,满面惊恐,不敢置信。 像是害怕,又像是后悔。 第27章 番外-真相 许晚河弹掉一大截烟灰,又把烟屁股重新放到嘴唇上吸。 唐梓言抬眼看他,“他死了,你至少能分走一半。” “那你呢?” “我无所谓,我只想让他死而已。” 鼻腔里呼出缭绕青烟,许晚河勾起唇角,笑容模糊, “小唐,真没看出来啊。” 唐梓言见许晚河这反映,总算放了心。 但也是预料之中,许晚河厌恶唐佩已久,不单单是不被重视,还有一个原因,唐梓言心里很清楚。 “不该吧,”唐梓言望着他,“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对我有多坏。” 许晚河将手里的烟头摁在烟缸里,由于用力过狠,竟冒出几点火星。 他盯着唐梓言,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看也不像当初那个一起吃饭的小孩了。 “我记得你挺喜欢他。”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又怎么样,他也不喜欢我。” “那也不至于嘛……”许晚河仔细观察唐梓言的神色,“你别是帮那老东西玩我的……” “当然至于,”唐梓言语调慢悠悠的,淡而无味,像是在同许晚河商量上哪里吃饭这种平常事,“他给我甜枣我是很喜欢,可接下来打的棍子下手又太重……” 许晚河脑子里登时浮出些画面来,不自觉的头皮发麻,“他是够变态的……” 唐梓言自嘲的笑笑,“所以嘛,反正也不能解决我喜欢他的问题,至少还能解决我恨他的问题。” 许晚河伸手拍了拍唐梓言的脸,“我要是不想帮你,你会不会直接掏出枪毙了我?” “你不会的,有这么丰厚的利益,”唐梓言拿开许晚河的手,“再说你本来也不愿意在他手底下受气。” 手指重新搭上唐梓言的后颈,许晚河的声音有莫名的金属质感,“好兄弟,别跟我耍花招。” 接着又捏紧了,几乎要攥紧骨头里,“做人要是太缺德的话,肯定会遭报应的。” 唐梓言疼的嘶一声,但却完全挣不开,许晚河的力量平时就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更别提炫耀的时候。 触手绵软细瘦,许晚河玩味的摇晃两下,看唐梓言抱着脖子的摸样,冷哼一声,“你他妈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可话说完许晚河就觉得不对,这小子可不是狗,狗哪会吃人,这小子这么多年不张嘴,头一回就是吃了自己的主人。 简直就是白眼狼么。 —— 深夜公路。 路口有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似乎是大卡车刹车不及时,撞了前头那辆速腾的屁股,两位车主下车理论,旁边的车只能排着队从右转弯道上过去。 事故车后双闪明灭,像是野兽困顿的眼。 即使是这样,车子还是以六十迈的速度朝前头的车尾撞过去。 坐在后面的男人觉得不对劲,正想直起腰看个究竟,结果竟是身子猛烈摇晃,直接撞在身侧的玻璃窗上。 车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很快被巨大的剐蹭声代替,唐梓言猛的一打把,车便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 唐佩恶声吼一句,“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唐梓言回头看他一眼,“刹车被人做过手脚,停不住。” 接着又转头跟车上的两个人说,“后面的人马上追过来了,等前面疏通了,你俩把先车开走,引开他们。” 唐佩没什么意见,黑着脸下了车,迅速的朝旁边的巷子里跑去。 唐梓言跟着后头,没几步就追上了唐佩。 唐佩一边跑一边喘。 他其实不算很老,却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但是幸好面皮还是好的。 唐佩微微侧头,眼下的胎记在路灯下若隐若现,“你还真跟过来了……” 后又嘿嘿的笑,“其实跟着我危险更大呢……”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唐佩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大不了咱爷俩一起死。” 唐梓言抬眼看着唐佩,实在是笑不出来。 唐佩看了他几秒钟。 唐梓言的眼睛不是纯正的黑,浅棕色,自浓长的眼睫间望着唐佩,让人捉摸不定,却又单纯的没什么杂念。 跟他本人一样矛盾。 唐佩转了头,拉着唐梓言朝前头跑去。 唐梓言很自然的把空出来的手摁在衣兜里,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掏出来,若是不小心掉了地,可不太好办。 身后有隐隐刹车急停的声音,许晚河必定不会被那两个小弟引开,而是直接在约好的附近搜寻。 唐佩回头看了一眼,狠狠的皱了眉,“他妈的,真见鬼。” 巷子里又湿又脏,霓虹织在头顶,染的黑夜都有点泛红。 许晚河的人很快跟了上来。 唐梓言看了看周围,正要掏枪,却给唐佩一把拉进旁边的旧楼里。 “傻站着干嘛呢,你他妈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唐梓言给唐佩攥着手,僵硬的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的事,简直戏剧一样,或者说是童话,因为实在太蠢了。 唐佩站在底下一脸讥笑的骂自己傻的时候,唐梓言简直能看见他脸上那个大大的蠢字。 但自己又何尝不蠢呢。 自己一直渴求的,竟是这样的来无踪影,去无痕迹。 夏夜闷热,通风孔里的人却是寒意透骨。 “唐叔!” 楼道里哆嗦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一底下杂乱的脚步声里。 “唐佩!!” 许晚河停在通风口下,狭长的眼珠里,满溢了讥讽,“你想反悔么?” “唐佩……” “叫他快逃么?” “……” 许晚河冷笑几声,又赶忙跑上楼顶天台。 不多久上头就传来杂乱的枪响,飘飘荡荡的传进来,像是嘶叫的冤魂。 唐梓言摸了摸心口,莫名发顿。 想着要是唐佩能逃过此劫,以后无论他怎么恶心自己,自己都好好跟他在一起,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起。 以至于后来每回唐梓言想起这事都觉得很可惜。 就差那么一点点, 命运弄人的一点点, 不是一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真相,而是两颗错位的心。 第28章 接人 唐梓言接连好几日都不得消停。 外面闹的翻天覆地。 许晚河发了疯一样报复,弄的自己这边是鸡犬不宁,听说昨天晚上东海也闹了事,砸了下面夜总会的场子,还一把火把旧楼点了,不过由于灭火及时,倒也没什么太大损失,只不过那楼焦黑破烂,是越发的难看了。 唐梓言听说的时候反映不大。 因为这倒是很像许晚河的办事风格,易怒,说干就干,直击要害。 唐梓言倒是很佩服他的勇气,同时也鄙视他的心智,给愤怒冲昏了头的男人,在自己元气大伤的时候去对付一个韬光养晦的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不过唐梓言并不打算跟他彻底的撕破脸,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必要在不想铲除他的时候跟他斗的两败俱伤,给旁人占了便宜。 毕竟这个地方又不是只有这两伙人。 唐梓言忙的焦头烂额,却也没忘了抽空叫斐七把沈涵重新安排个地方,毕竟许晚河对那个地方很熟悉,保不齐就过去下黑手。 不过闲下来的时候,唐梓言也有些纳闷。 自己忙的连饭都忘了吃,怎么就单单还记得这么个事呢。 这一场闹剧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唐梓言整个人都处在透支的边缘。 就比如这一天,他忽然想去看看沈涵,结果就在那空无一人的新居里睡着了。 沈涵开着游候的车回到了新居。 这个房子不是第一次见过那个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过,这么想着,沈涵就总觉得自己很像是唐梓言包养的小白脸。 可事实上,自己也不白,倒是像个被小白脸包养的小黑脸。 沈涵锁车上楼,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又是张警官打来的。 自从上回沈涵跟游候提起来不适合干的事,不知道游候跟张警官说了什么,总之这个人每天都来对沈涵进行长达数十小时的思想教育,振振有词间,还大有过来面谈的意思。 沈涵清空了通话记录,又看见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是张警官发来的,人已经抵达的本市。 沈涵掏出钥匙开门,顺便删除那条短信。 沙发里的人睡的很沉,手里还歪着遥控器,电视蓝着屏,像是还没来得及选台。 沈涵第一反应是把自己手机打成震动,接着又凑上去,小心翼翼的拿掉唐梓言手里的遥控器。 唐梓言虽然真的很累,可在这里混久了,自然而然的养成了浅眠的习惯,除了喝醉酒之外,哪怕是地上掉了个东西,都能使他从深眠中惊醒,就更别提沈涵开门这么大动静了。 至于依旧装睡这件事……是因为一想着面对面,就有点不好意思。 唐梓言在心里叹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正想着,忽然嘴唇上一阵湿软,有人浅啜了自己一下,接着就起了身,转身离去。 唐梓言睁了眼,看见沈涵的背影,“要走?” 沈涵回过头,有点不舍,“是啊。” “陪我坐一会,”说完这些唐梓言有点后悔,又赶忙说,“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沈涵掩不住的高兴,“好啊,我陪你。” 说完便巴巴的过去,可在未走两步,游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涵有点无奈的举起手机,“怎么了?” 唐梓言揉揉睡乱的头发,坐直身子,拿了遥控器随意的换台。 沈涵表情有点怪,稍一侧身,压低声音,“你没开玩笑吧……” 唐梓言没有继续换台,侧脸去看身边的人。 沈涵垂下眼,将手伸过去,攥着唐梓言的手指头,在掌中细细磨蹭,“你先帮我挡一下,我今天有事。” 唐梓言觉得沈涵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结果沈涵抬了眼,眸子里情绪转瞬即逝,像是在掩饰。 只可惜坐在沈涵对面的人,极会察言观色,唐梓言弯了弯唇角,“什么事?” 沈涵一顿,大脑高速运转,“你去接他,我不会去的。“接着就挂断了电话,笑容有点僵硬,“老家过来个朋友,叫我去接他,我已经叫游候过去了。” 唐梓言看了他一会“这不太好吧。” 沈涵视线微转,“无所谓,谁去都一样。” 后又说,“再说……你这都好些日子不见个人影了……” 唐梓言笑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沈涵脖子一梗,歪过头盯着唐梓言,“不用了。” 话音刚落,手机又是一阵狂震,接起来,游候的声音歇斯底里,非常恼怒的拒绝了沈涵。 唐梓言笑着起身,顺手拿了车钥匙,“走吧。” 沈涵漆黑的眼瞳微微一闪,依旧坐在沙发上,明显一副‘我就不去’的摸样。 唐梓言更好奇了,也没多说,直接转身出屋。 沙发上的人撑不住,忙跳起来跟在他身后出去。 出门的时候唐梓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想起许晚河之前恐吓自己的话,莫名的有点心悸,后来又笑笑,想着自己越发的像个老头子了,这么惜命。 又换房又换车的,真是小心。 停在别墅外面的车还没挂牌子,一个普通的家用SUV,看上去毫不打眼。 唐梓言将手里的要是丢给沈涵,“你来开。” 沈涵接过钥匙,自暴自弃的上了车。 带着唐梓言张警官,简直太离谱,可自己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拒绝。 也不知道等会张警官看见唐梓言回是什么反应。 但沈涵转眼又想,能捉弄张警官一下倒也不太坏,谁叫他非要过来,反正那人平时谨慎的要死,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沈涵忍不住发笑,乐呵呵的踩了油门。 唐梓言眼皮一跳。 这人变脸变的还真快,刚才还一幅苦大仇深的摸样,现在竟灿烂的像朵花。 天阴凄凄的,又是一幅要下雨的摸样。 黄昏的时候这么一来,反倒有点像是黑夜。 车急速的朝车站开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涵中途不停的接电话,时而抱怨,时而大笑。 这样唐梓言有点恍惚。 总觉得这要是换成了自己,无论接什么电话该都是一副摸样。 平淡无常,挂着点笑,最自然的面具,空的,虚假的,一点也不鲜活。 总之自己现在看沈涵是越发的舒服,放松,毫无防备。 唐梓言又有点想睡觉,但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也不好睡着,就拿了瓶水来提神。 沈涵刚挂掉游候的电话,手机又重新响起来。 沈涵几欲咬碎了牙,看也不看,接起来就骂, “你有毛病吧,不就接个人么,有完没完啊。”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委屈。 沈涵张大了嘴,“妈……你怎么……” 因为实在太意外,这晃神的人赶忙在追尾的瞬间猛剁了一脚刹车。 唐梓言手一抖,洒了些水在裤子上。 沈涵看看唐梓言,一边笑一边在车站外找地方停车 “行了行了,别说了……” 唐梓言低头盯着自己的裤子,有点不开心。 沈涵停好车,腾出手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纸,“挺好挺好,我挂了啊……” 接着又在唐梓言腿上擦了几把,“行了我不挂了,你生什么气啊……” 唐梓言一把推开沈涵的手,“你擦哪呢儿……” “哎呀,不好意思,我跟我妈说话分心了。” “你再分心吧……这地方也差太远了吧……” 沈涵抬了手,由他一个人去收拾“女朋友?” 接着又皱了皱眉,“有有有,你别操心了。” “恩,挺高,快赶上我了。” “你放心,从来不穿高跟鞋。” “白!可白了!” “不知道家里是哪里的。” “不知道他妈他爸干嘛的。” “姓……”沈涵看一眼旁边重新喝水的人,“姓唐。” 唐梓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妈,我等会再给你打,这有急事,我先挂了。”沈涵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笑着望向唐梓言,“你这玩水呢……” 唐梓言擦了擦嘴,见自己湿透的膝盖,也跟着笑了。 沈涵盯着他怔了半晌,又四处看了看,就把身子探过来。 唐梓言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靠在玻璃上,直到再躲不了。 嘴唇有点疼,被对方的牙齿有意无意的剐蹭。 有这么一瞬间,唐梓言真想杀了这个人, 就像是个不错的演员,给一个真情流露的观众带的出了戏。 实在有失水准。 这么想着,唐梓言却不自觉的抬手勾住沈涵的后颈,热情的回应过去。 第29章 雨夜 张警官在外头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终于找到了沈涵停车的地方。 多日不见,这小子好像精神了许多。 神采奕奕的,嘴唇都发着光。 “这么黑的天你带着墨镜,能看见路么……” 张警官好脾气的笑笑,想着我还不是怕给你小子惹麻烦,因为自己毕竟在职,虽说不是一个地界的,但总得以防万一。 张警官扶了抚脸上的眼镜,“这个是名牌,就算天黑也能看清人。” 沈涵升上车窗,“上车吧。” 张警官点点头,打算绕到副驾驶上。 沈涵赶忙嘱咐一句,“坐后面。” 张警官闻言折回去,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正巧就跟副驾上的人打了个照面。 唐梓言看他一眼,客气的笑了笑。 张警官登时给雷劈了一样,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的关了车门。 可心里却跟开了锅的水一样,恨不得兜头浇在沈涵脸上。 张警官虽是头一回见唐梓言,先前却是在系统里见过好多遍。 本人比照片好看些,意外的文质彬彬。 只是沈涵这混小子做事实在太没分寸,竟然自己跟他见面,简直是胡闹。 沈涵见他白一张脸,笑不可支,“我把你送游候家里吧。” 张警官勉强笑笑,“好。” 唐梓言音色宁淡,“可以在东海给他开个房间,住在别人家应该不太方便。” 张警官跟沈涵几乎是同时开口,“不用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涵是笑着的,而张警官脸都黑成了锅底。 唐梓言有点惊讶,可也没说什么。 沈涵转头跟他解释,“他应该呆不了一天,反正他也有很多话要跟游候说。” 张警官连连点头应和,心想着住宾馆可是要出示身份证,万一露了马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这里的毒贩子不比普通黑社会,他们是一群鬼,有枪,没人性。 而坐在前面的那个小白脸就是这里最出名的老大,人模狗样的,看起来毫无危险,甚至有那么一点亲和,所以才沈涵这傻小子迷的神魂颠倒。 想到这里张警官忍不住叹口气, 当时挑人的时候,自己早就觉得沈涵不合适,可他这张脸又实在太合适,现在看起来,果然乱子就出在这上面。 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东西。 从车站开到游候家这几十分钟的时间,张警官都如坐针毡,沈涵偶尔回头来同他说几句话,都被他冷冰冰的应付回去。 因为唐梓言的关系,张警官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觉得呼吸都多余。 只想着赶紧下车,回头寻个空挡跟沈涵好好聊聊。 等车开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游候拿着伞站在路边,满面怨气。 沈涵将车稳稳的停在游候身边,“他就拜托你了。” 游候正想发飙,结果看见唐梓言,赶忙堆了笑出来,“哎呀,弟弟,你这么忙啊,早说啊,早说我去接啊……” 沈涵扯了一下嘴角,“我早跟你说八百遍了……你不是叫小张去死么……” 一边下车的张警官真有种转身回车站买票走人的冲动,可他到底对这个城市不熟,转身也找不到去车站的路,只得作罢。 “弟弟,下次真的要早说,”游候没听见一样,笑的毫无压力,“唐哥,你俩有事只管去办就行,这边就交给我了。” 唐梓言笑了笑,“谢谢。” 游候受宠若惊,“唐哥别这么客气。” 沈涵目瞪后呆,升上车窗后,踩了油门就走。 张警官脸上浮出些怒色来,“小沈真是胡闹!” 游候拿眼睛斜他,“天都他妈这么黑了,你戴个傻逼墨镜你是傻逼么。” “我能看见……再说我也不想让人认出……” “不想暴漏你别来啊,都说了有我在就行,结果你还让唐梓言去接的你,你可真长心。” 游候翘着兰花指拦下一辆出租车,“竟来添乱。” 张警官给游候骂的一愣一愣的,“游候,我好歹是你头儿……” 游候踩着高跟鞋朝出租车扭过去,“这话你可别当街说,当心给人听见,再浪费你戴一天墨镜的心。” 张警官跟在后头,“这是要去哪儿?” “跟着他们,唐梓言这两天事情多,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在一起,等沈涵落单的时候,你想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游候坐进车里,“最主要,我可不想带着你等沈涵,这小子烦着你呢,肯定不会过来的找咱们的。” 后又侧脸嘱咐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Q7。”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灯氤氲,空气里满是暴雨前的湿意。 唐梓言看一眼后视镜,微微抿唇,“有人跟着呢。” 沈涵一愣,“啊?” 唐梓言念出来一串车牌号。 沈涵稍一侧目,竟是后面跟着的出租车牌号。 “怎么是出租车?” 唐梓言也觉得事情有点怪异,从哪方面看都是,因为这车并非上回一样想堵截,只是跟在后头,不知道什么用意。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不怀好意。 “甩开它。” 车开进城郊的时候,游候开始皱眉, “这俩人不会是发现咱们了吧……” 张警官盯着出租车的计价表,“师傅,能打票么。” 司机轻踩油门,“没纸了,我给你过桥票行么?” 游候恍然大悟,“师傅,你跟这么近干嘛,都给人发现了,不能离远点么。” 张警官皱了皱眉,“过桥票我不能报销,再说现在都一百多块钱了,过桥票才十块钱。” 游候沉思片刻,又忽然开口,“师傅,靠边停车。” 张警官赶忙说,“那你有多少过桥票都给我吧。” 游候率先下了车,在路边重新拦了一辆黑车,赶忙招呼张警官过来,“别数票了,快上来。” 张警官匆匆忙忙的付了车钱,又上了后面的车。 游候指给司机,“最前头那个车,看见了么,就跟着它,别太近,也别太远。” 沈涵看一眼后视镜,“甩掉了?” 唐梓言稍稍侧头,“回去吧。” 沈涵掉了个头,沿着原路返回。 雨暮铺天盖地的,让人有些措不及防,春天的雨清冽冷寒,砸在玻璃上,没几分钟的时间就使得车内温度变低。 沈涵稍稍降下了速度,顺便开了空调。 唐梓言没带手机,一边朝外看,一边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可心里却总也静不下来。 外头这么黑,又这么冷。 可以想起来的事很多,但是想起沈涵说那天晚上拉着自己出去买蜡烛的场景,就有点莫名其妙。 唐梓言稍稍侧头,打量着身边开车的男人。 肤色偏暗,眼睛黑亮,下巴隐隐青色的胡茬,就是年轻人特有的那种非常清爽的性感。 沈涵扭过脸,关心看一眼旁边发呆的人,“你好点了么?” 唐梓言声音懒洋洋的,“不疼了……” “我的意思是怕你冷……”沈涵一听这话,五官有点抽搐,“你想什么呢……” 唐梓言盯着他,浅声一笑,“想你啊。” 如果这话换成许晚河,应该会直接说‘想操你啊’,但唐梓言不太习惯这么说,但意思也差不多。 沈涵明白这话里的含义,只是稍微有点曲解。 他以为唐梓言是想被上。 想到这里,沈涵脸上微微一僵,没吭声。 脚底下却加了油门,一边开,一边打量着路边。 说完刚才那些话,唐梓言脸又点热,微喘口气,跟自己赌气似的,硬要做出一副无谓的摸样,“怎么?不来么?” 沈涵脸上一红,“来!” 接着又说,“你等下。” 唐梓言眼看着沈涵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跳下车,微缩了肩膀在雨里跑。 两三分钟后,又抱着几样东西跑出来。 沈涵将东西扔在唐梓言腿上,关上车门,扑打自己身上的雨水。 唐梓言拿起套套旁边的润肤乳,“这是什么意思?” 沈涵抹了一把脸,“没有润滑剂,这个行么?” 唐梓言呆怔了一会,“也行。” 想了想,又开始笑,“你这意思,是要在这么?” 沈涵发动汽车,没好意思去看他,“我怕你着急。” 唐梓言闻言一笑,想想自己刚才说那的话,的确是一幅猴急的摸样,有点像色老头,可事实上自己又不老,也不怎么色,但又在沈涵面前表现出这幅摸样,还真叫人想不通。 “那你开车干什么,直接做不就行了。” 沈涵一顿,“找个偏点的地方……停车。” 说完这些,两个人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气氛却不是死寂,而是越发的暧昧。 唐梓言盯着滑动的雨刷,脸又开始热,别扭的热,心跳也厉害,就像这张脸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自己的。 雨水噼啪作响,同发动机的声响掺在一起嗡鸣。 然而很快就没了发动机的声音。 车灯暗下来的时候,视线陷入黑暗,空调也断了,温度骤降。 但身边的身体却是火热的,贴上来,一把搂住唐梓言的肩膀吻住他。 措不及防的人心跳的小鹿一样,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平静。 总觉得接下来这场性爱就像一场战役,输的人只能屈人身下。 嘴唇相接的湿润声在黑暗中混杂成一片。 唐梓言热切的同沈涵接吻,顺便放下座椅,将身体移向后面更大的空间。 沈涵只顾着解唐梓言的领口的扣子,一个不留神,就给人揪着衣襟,直接摁在后排座位上。 唐梓言跪跨在沈涵身上,一边吻他的脖子,一边解自己的皮带。 因为黑车等不了,游候跟张警官只得抱着头跑进旁边的理发店避雨。 理发店的小工笑眯眯的迎上前,“请问谁做头发?” 张警官擦掉墨镜上的雨水, “我们避避雨。” 小工面色有点为难,“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如果不是顾客,那我们就关门了。” 游候摘掉假发,抖了抖水,面朝张警官,“我请你理发,你去剃个头。” 张警官一怔,“那沈涵他们……” “你没见车停了好半天了啊,根据我的经验来说……应该不会走,”游候眯起眼睛盯着对面街角的车,低声自语,“不是要车震吧……” 张警官皱了皱眉,“那你看住了,我去理个发,给你争取时间。” 游候直勾勾的盯着那辆车,不耐烦挥挥手,“去去去。” 张警官叹口气,转身跟着小工道后面去洗头。 其余理发店的人都搬了板凳,默默的坐在游候身边。 落地的玻璃窗边,五六个人一起盯着大雨里的那辆Q7。 最边上的老板甚至翻出来望远镜,拿出来对着那车端详半晌。 游候稍一侧头,“能看见么?” 老板遗憾的摇摇头,“雨太大了,看不见。” 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句,“快看!车动了!” 车里一片漆黑。 偶尔有车从旁边开过,炫白的车灯刷亮视线的时候,面前揉乱的发丝下,浅棕的眼睛里是烧着了的欲火。 硬挺的分身隔着衣物彼此磨蹭着。 不知谁的手探入半开的衣衫里,温热的手指顺着脊背美妙的曲线一直向下,捧住饱满的臀,揉捏按压。 第30章 车里(修和谐) 后又滑入臀缝,自肛口周划弄撩拨。 唐梓言朝前缩了一下,拿掉揉捏自己的手,这才觉得不太对。 沈涵衣衫完好的躺在身下,但自己却是光着屁股的。 衣裳也早就给人扯开,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全裸。 沈涵轻喘口气,抬手扯了唐梓言的衬衫,将他重新拉下来接吻。 两人再度狼一样互相啃咬,如同两只发情的野兽,将津液涂满对方的肌肤,宣战自己的领地,互不退让。 唐梓言好不容易从亲吻中脱身而出,顺手将沈涵的裤子脱掉,将里面弹出来的性器含在嘴里,吸吮吞吐。 下体被不停的侍奉,抚弄,沈涵攥紧了手,忍的简直发疯。 唐梓言想着先用嘴巴让他射,算是对接下来疼痛的一点补偿。 沈涵却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任凭唐梓言把所有本事都使出来,就是忍着不射。 过了好长时间,唐梓言终于有点受不了,“你怎么回事?” “我看你上次有点不高兴……”沈涵一脸委屈,“你别这么幸苦,我来吧。” 唐梓言笑笑,难得他这么自愿,试试也行。 但也没忘了嘱咐一句,“小心点,牙齿不要刮到。” 被吞入的时候,唐梓言才发现自己太过相信沈涵了。 被新手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在第三次被牙齿刮蹭的时候,唐梓言痛的揪住了沈涵的头发,“好了……” 接着便从沈涵嘴里抽出,觉得时候也差不多,就开始在黑暗里找套子。 沈涵见状赶忙将套子带好,认真的告诉唐梓言,“不好意思,就一个。” 唐梓言一愣,“……不行。” “别啊……我都带好了……” “摘下来。” “摘不下来了,号小。” “……” 沈涵抱着唐梓言,讨好的舔他胸口的一点,又以下身不断的磨蹭他的股沟。 唐梓言些许无奈。 刚才还是狼,这时候就温顺的像个摇着尾巴的狗。 只是大力箍紧自己身体的臂膀,还是隐隐的那么点狼性。 两人僵持了有一分钟。 一分钟后,唐梓言抬手摸了摸沈涵的头发,粗硬毛躁,想来该是个倔脾气,而自己又刚好很软,喜欢在被人强硬攻击的时候适当的示弱,所以做爱也没什么好例外的, 既然推不开人家,还不如应和一下,自己也省得难受。 唐梓言叹口气,决定尝试骑乘,毕竟这个体位主控权在自己手里,受伤的几率要少很多,对于这种新手种马,还是小心为上。 “把乳液给我。”唐梓言这么说着,顺便稍微分开双腿。 沈涵自黑暗里摸了半晌,殷勤的将乳液挤在唐梓言手指上。 细长的指头揉捻两下,将乳液细细的涂在自己身后,然后推入直肠,做事前扩张。 暗处的人一见,简直眼冒绿光,赶忙挺身往前送了送,硬邦邦的戳着唐梓言的小腹。 唐梓言低低吸气,又塞进去一根手指。 沈涵欲言又止,开始开了口,“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唐梓言抽出指头,将剩余的乳液抹在沈涵身下的硬物上。 接着就稍稍起身,抬搞腰,以身下柔软密处对准硬挺性器缓慢的坐下去。 肠道翕张,满塞胀热。 痛感将寒意逼上头,修长的两腿微微打颤,连唐梓言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 有年头没让人上了,还真有点不能适应。 因为初入的感觉实在太好,沈涵没有多想,只深吸一口气,便整根挺入。 唐梓言登时挂了一脸冷汗,“先别急着动,等疼劲过去再说。” 沈涵赶忙伸手去摸两人的连接处,生怕又像向上回那样出血。 触手粘腻湿滑,被撑到极致的皮肤软软的一层,紧箍在粗硬的阳具上,仿佛是流着口水的小嘴。 淫靡的触感让沈涵大脑急速充血,已经完全没再管流不流血这件事。 沈涵屏吸气息,抓心挠肺的盯着身上的人静静的坐了一会,缓慢的开始动作。 唐梓言坐直身体,扶着车顶,熟练的扭动腰肢,套弄身体下那跟硬物。 空气里迅速的蒸腾出一种色情的声音,来自贯穿,交合,吞吐不休。 唐梓言眼睫轻颤,微微的皱了眉。 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舒服,甚至还有点疼,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反复被插入撕裂的过程。 只不过插的是身体,撕的是脸皮,毕竟用最全身羞耻的地方去讨好另一个男人,这不能不让唐梓言觉得难堪,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 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跟沈涵做爱,反正他一直就是这么矛盾,在操别人的时候可以硬的像一杆枪,在被操的时候同样可以浪成一个娼妇。 抚上那具满是汗液的身体,沈涵爽的连手都是颤的。 昏着的唐梓言,跟醒着的唐梓言这差别实在太大,之前是品尝美味,现在简直是被美味吸走了魂魄。 手指不自觉收紧,陷入精健紧实的腰肌里,沈涵忽然挺身而起。 唐梓言一个不稳,险些摔下去,却正好给沈涵抱稳了。 坚硬的肉棍啵的一声从穴口里滑出来。 接着唐梓言就给沈涵翻过身按倒,狠狠的压下腰,使得屁股高高的翘起来。 被重新插入的时候唐梓言闷哼了一声。 不过因为之前的过度扩张,已经没什么痛感了。 身体里的硬物并没有直接整根顶入,而是胡乱的戳弄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自从上次惨烈的经验后,沈涵有从论坛查过,大概知道怎样会让人舒服,只是头一回实践,还找不到地方,好在摸索的时间并不长,沈涵长吸口气,对着肠壁下微硬的一点,发狠插干。 跪趴的人轻喘出声,之前因疼痛而萎靡的性器也重新膨胀,甚至高昂着,从顶端流出黏糊糊的液体。 身体开始热起来, 也渐渐舒服起来。 —— 张警官戳了戳一边发呆的游候,“剪完了。” 旁边的人纷纷搬凳子,互相招呼着下班。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好半天也没一辆出租车。 游候心头一紧,“等一下!烫头!” 老板看他一眼,“你俩谁烫?” 游候反问他,“……能烫假发么?” 张警官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胡闹,你这假发挺卷的,没必要烫。” 游候一把扯下假发,递给发廊老板,“这个假发和我的板寸,你选一个烫吧。” 老板尴尬的笑,“你是来找茬的吧……” 游候自然是心明镜,铺垫半晌,又去看张警官,“你也看见了,我没办法,不想被淋回去的话,你就烫个头吧。” 张警官面带难色,“可我刚剪完。” 游候皱着眉,随意拨弄了几下他的刘海,“你这长度完全可以弄个锡纸,来吧,老板,别客气。” —— 唐梓言挺喜欢听别人叫床,但是自己却从来不会这一套,为此当初也没少受折腾。 可这时候嘴巴里的声音,像是完全不想自己控制。 甜腻的像个女人。 快感绵密,酥入肌理, 坚硬热烫家伙一下一下的捅进后面,直干的人下半身完全酥软,跪都跪不住,好几次都要趴下去,结果还给人提着腰捞上来继续干。 车窗内里上了一层哈气,雾蒙蒙的,底下的人额头上汗液密布,发根都湿透了,滴在真皮座椅上,又不知道流向哪里。 沈涵已经射过一次,带着精液的安全套被丢弃的时候,唐梓言这才明白自己之前上了当。 谁知道这小子把剩下的套子藏在哪里,现在又拿出来用了新的。 手段卑劣至此,所以被干到瘫软的人很不甘心。 唐梓言挣扎了两下,想着转身起来。 事实上他的确也转过了身,但没起来。 能转身是因为沈涵正想换个姿势,没起来也是因为沈涵又压了上来。 唐梓言绝望的被彻底打开双腿,给沈涵捧着臀,卖力抽插,浑身早也敏感的不行,没多久下面就是一阵酥软麻痒,自交合出放射开来,直逼脑干。 精水开始软软外出,像是失禁。 然而身上埋头苦干的人跟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沈涵才刚开始,眼下正趁着肠道收缩痉挛的时候,一插到底,通塞不停。 生理性的泪水,不断的从眼角外溢。 唐梓言擦了一下眼角,又有新的淌下来。 止都止不住。 这回他是真想哭了,自己竟让人给操哭了,实在是…… —— 一辆卡宴在深夜的公路上急速行驶。 浸没在黑暗里的男人,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火光明灭,照亮许晚河的脸,坚毅刚劲,有非常浓烈的雄性气息。 旁边的人看得出他不开心,车里面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许晚河的确非常生气。 前两天被反将一局,被赵龙出卖,或者被拆了场子,这口恶气,到现在都没有出。 唐梓言个狗娘养的。 还真就拿自己当个屁,说插刀就插刀。 白费自己这么些年都帮着他,想着他。 许晚河呛了口烟,嘴巴莫名泛苦。 妈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呢。 —— 夜晚里的疾驰的卡宴开过,眼见着旁边突兀停在路边的Q7,不听的按着喇叭警示。 氙气大灯的光线简直要撕碎人的虹膜。 沈涵微微的眯了眼,这才看清身下人的摸样。 唐梓言双颊酡红,满眸水气,艳红的嘴唇里流出急促的呻吟,或者不是呻吟,而是在求饶。 总之,沈涵已经听不清了, 脑子一边空白,连骨髓都开始叫嚣。 理发店里的游候看的目瞪口呆,低头看了看表,又看一眼烫成于谦儿的张警官,张警官神色很是诡异,“这都多长时间了……” “天啊,这年轻人二十多年的积蓄真是惊人啊……会爽出人命吧……”游候合上嘴,咽下嘴里的口水,“早知道他性能力这么优,我先收了他啊……” 第31章 劫持 唐梓言趴在后排座上,盖着两件衣服,昏睡一路。 可怜沈涵卖了半晚上力气,这回还要光着膀子开夜车回家。 好在因为开了空调的原因,车里还算暖和。 外头的雨早就停了,公路上铺一层晕黄路灯,莹润光亮。 沈涵稳稳将车停在路边,转头去看后面的人。 唐梓言缩在衣服下面,露两条长腿,睡意正浓。 沈涵熄了火,轻手轻脚的下车。 凉风吹的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沈涵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抱着膀子窜到楼上,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套上,又拿了个毯子下来。 毕竟给唐梓言重新穿衣服不太现实,他浑身都黏糊糊的,还是来个毯子比较实在。 这么想着,沈涵拉开车门。 躺着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转了个身,一脸迷茫的望着沈涵。 沈涵赶忙将毯子裹在唐梓言身上,不由分说,一个用劲就将人横抱起来。 唐梓言受宠若惊,“你……不用……我自己走……” 沈涵抬腿将车门关上,“那不行,我就要抱你。” 唐梓言跟他对视半晌,很想告诉他不要跟自己来这套小孩子的把戏,可这念头转瞬即逝,唐梓言就变了主意。 反正自己小的时候没玩过,长大了试试就当弥补了。 沈涵利落的将人抱进屋子里。 这一路唐梓言什么都没说,只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看他额头上透著一层薄汗,看他虹膜漆黑,光彩潋滟。 沈涵转过脸,气息扑过来,热腾腾的,“怎么了?” 唐梓言垂了眼,“没事。” 沈涵咧了嘴笑,将好生放在床上,然后又跑去放洗澡水。 唐梓言坐在床上,掀开毯子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浑身上下红痕斑斑,被啃的没个好地方,唐梓言皱了皱眉,一点也没成想今晚上会发展成这样,本来想尝尝鲜,结果被人在车上剥成一只白斩鸡。而且这小子头一回吃肉可是新鲜,连骨头都不吐不说,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干嚼入腹。 真是失算。 起身下地,唐梓言打了个颤,赶忙扶住床头。 浴室里的隐隐的水流声,也不知道沈涵在里头鼓弄什么。 唐梓言略静下心,摆出一脸自然样,缓慢的移进浴室。 沈涵已经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正试水温的时候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赶忙回头。 唐梓言裹着毯子站在原地,但是光着脚。 沈涵直起腰身,“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唐梓言有点想笑,“我不自己过来难道等你抱我过来?” “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 沈涵凑上去,“水好了,毯子给我。” 唐梓言一顿,有点尴尬。 沈涵并没察觉,只伸手将他身上的毯子剥下来,眼看这人动作迅速的进了浴缸。 直到整个身体都没入热水里,唐梓言的心跳才稍稍平复过来。 热气蒸腾,本就有些泛红的身体,色泽越发的淫艳。 酸痛的肌肉得到缓解,只是身体刚被过度开拓的某处,依旧热辣辣的刺痛,很不舒服。 然后罪魁祸首现在就蹲在旁边,一脸甜蜜的望向这边。 唐梓言蜷在浴缸里检讨自己。 明明不用受这份罪的,也不用这么认真的。 沈涵眼睛黑亮,“水温好么?” 唐梓言神色微凛,“你干嘛?” “看看你啊……” “还想要?” “没有啊……”沈涵摇摇头,“虽然有点想,但是你很累,我也很累……” “那你摸我干什么?” 沈涵磨蹭着唐梓言肩膀,刚好面对面柔柔的接了个吻,“就喜欢你呗。” 唐梓言有点难以招架,要是自己被在啃一回,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待会。” “哦……”沈涵老大不情愿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门。 唐梓言苦笑一声,“把门关上。” 沈涵又慢腾腾的过来关了门,想着唐梓言以前蛮大方的,怎么做了一回反倒扭捏起来,真是奇怪。 —— 深夜。 公路上沁心清洌,隐隐一股泥土的气味。 两个人并肩着往回市区里走。 游候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泥泞的马路上,“真倒霉,半天也没个出租车。” 张警官的卷发给风吹的有点散,“小游啊,你说我这么大岁数烫这个发型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游候攥了高跟鞋,“你怎么早不说啊,早说在再那个地方拉直不就得了,也省得在这里吹冷风打车不是。” 张警官抚弄了一下头发,“太晚了,人家也要下班的。” 游候的撇撇嘴,“都怪沈涵那死小子。” 张警官点点头,忽然转了话,“对了,现在要禁毒严打了。” 游候没什么反映,低头摆弄自己的女式小衫,“听说了,怎么了。” 张警官搓了搓手,“既然你知道,也该明白该怎么办了吧。” “知道啊……”游候将头上的假发摘掉,“真是的,假发都弄湿了。” 张警官兀自叹气,“上面报告都下来了,国家禁毒委员会已经来人了,公安部……” “行了,行了,都说了知道。“游候没好气的回一嘴。 张警官又继续絮叨,“你我到不担心,可你看小沈这个样……这哪成啊……” 游候忽然看他一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傻?” 张警官一愣,抬眼望着面前的人。 游候漫不经心的穿上高跟鞋,“烦死了,路上这么多石子,真咯脚。” 张警官长舒口气,“我还当你会说什么正经的话呢……” “正经?你跟这个地方正经你就先输了,”游候冷哼一声,“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明天赶紧买个车票回去吧,沈涵的事不用你担心,还有我在呢。” 接着扯了扯裙子,“我会搞定他的。” —— 唐梓言有个问题想不太明白。 一般自己跟别人上过床之后,都是兴趣乏然,越发的想换人,想尝鲜,可沈涵好像刚好反过来了。 自从这小子尝到了甜头,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真可谓是荒淫度日。 白天都被服侍的像个皇帝,晚上都被干的像个俘虏。 之所以说是俘虏,是因为两人每次都要像打仗一样争夺主攻权,因为沈涵在体力和脸皮都略胜一筹的情况下,只能委屈唐梓言夜夜菊花开。 好在开着开着也就习惯了。 过了清明,阴霾一扫而光,天气开始放晴。 两个人整天都出双入对,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老莫望着站在唐梓言身后的小青年,愣了许久,后又笑的别有深意,“小唐啊……这小伙子瞅着怎么眼熟呢……” 唐梓言拍拍沈涵的肩膀,“这是西城老大,叫莫叔。” 沈涵稍一低头,“莫叔好。” 老莫满面喜色,朝唐梓言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你莫叔现在在西城混这么惨……” 唐梓言没什么反应,却也明白老莫的意思。 老莫前一阵子生意就不太顺,被许晚河整完之后就更惨。 这一回找自己过来,想必又是因为他跟许晚河不和的事。 不过唐梓言一向擅长打太极,应和应和就是了。 “进来说说话,”老莫亲切的上来挽唐梓言的肩膀,“莫叔有点事想同你商量。” 唐梓言温和的笑笑,跟在他后头进了里面的VIP包。 沈涵很识趣的同斐七呆在外头。 可刚坐了没一会,手机就响了。 是张警官打来的电话。 他在的这几天沈涵就以各种借口不去露脸,游候昨天还说他要走了,既然没去送,总也不好连电话都不接。 沈涵微皱了眉毛,跟斐七示意了一下,转身下楼,想着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接电话。 因为老莫选的地方是个度假酒店,吃饭的地方建在一个生态园里,所以到处都是浓密的植被和花艺,沈涵不放心,总觉得哪里都像藏了个人,便索性举着手机一路朝园外走去。 —— 许晚河很少在这个时间自己开车出来晃悠,这回出来,也是因为情绪太差,想着出来散散心。 最近半个月自己跟唐梓言闹的厉害,那人不但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更别提见面。 倒是听说他最近跟老莫联系频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两个商量什么。 许晚河从来不像老莫那样整天求人帮忙,他什么都是自己用命去挣,去争。争来了最好,争不来也尽量努力,总之什么都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也都踏实。 这点是唐佩教的,许晚河从中受益良多,本以为唐梓言也不会差到哪里,谁料他竟然真的跟老莫勾搭成奸。 想到这里许晚河就生气。 总觉得该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但是要激怒唐梓言可不太容易,从最近的事就看的出来,许晚河这么糟践他的场子,人家却一句狠话都没有。 许晚河抽出一支烟,放在嘴巴上,垂眼点火。 再一抬眼,待看清街边打电话的人后,许晚河不由得愣了一下。 旋即嘴唇一扬,轻点刹车。 沈涵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恩,我在这说话不太方便,回头再给你电话……” 一辆卡宴稳稳的停在自己身边,沈涵稍一抬头,“不说了,我挂了。” 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眉骨宽阔,深黑的眸子光彩熠熠。 沈涵心头一跳,“许晚河?” 许晚河吐掉嘴里的烟,满脸的攻击性,“操,你还记得我呐。” 沈涵盯着他,很后悔自己走的这么远。 就他琢磨的这一秒钟,对面人的手臂瞬间就揽紧了他的脖子。 沈涵反射性的肘击男人的小腹,反手一拧,却被许晚河忽来的一拳砸的头脑嗡鸣。 沈涵的搏斗技巧都是在部队学的,而许晚河不一样,街头淤血奋战了这么多年,虽然不好看,但是够实用。 打斗结束的很快。 沈涵嘴角渗血,最后的意识是自己给许晚河塞入车里,然后眼前一黑,就直接晕了过去。 第32章 找人 沈涵是被一盆冷水淋醒的。 绳子勒进沾水的伤口里,又酸又痛,很不舒服。 对面的沙发里人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巴里叼着烟,一张一张的看手里的照片。 沈涵盯着许晚河,有种很俗套的预感。 莫非是唐梓言艳照什么的? 想到这里沈涵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就算他以前很淫乱,这群人也实在用不着特意来抓自己亲眼证实。 因为自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这么想着,沈涵还是有点难受。 “你是喜欢看视频,还是照片?”许晚河低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沈涵很想说,‘你有毛病吧’,可又不想激怒他,就也什么也没说。 许晚河将手里的照片扔在沈涵面前,“自己看。” 沈涵稍一垂头,都是非常正常的照片。 只是有点奇怪。 许晚河望着沈涵紧紧盯着照片的脸,冷声一笑, “我给你讲个故事。” —— 刚听斐七说不知道沈涵去哪里的时候,唐梓言还真没把这当回事。 老莫跟唐梓言寒暄几句候,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斐七一遍遍的给沈涵打电话。 得知电话很久都无人接听后,唐梓言就有点沉默。 斐七同身后的弟兄面面相觑,“唐哥,要不调一下这的监控吧,至少能知道他是自己走的,还是什么别的情况。” 唐梓言心下一沉,只叫斐七他们去办,兀自想了一会,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怎么看像是蓄意。 一触及蓄意,那这人就呼之欲出了。 因为最近跟唐梓言有梁子的,就只有许晚河一个人,唐梓言自然而然的就去怀疑他,但又因无凭无据,不好直接跟人开口要人,就只得先查查再说。 斐七那头很快就有了结果。 就是只看见沈涵出去打电话,仅此而已。 接下来斐七没有送唐梓言回家,而是被训的灰头土脸,满城找人。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 每一个屋子里的灯都亮着,电视声音放的很大,里面喧嚣吵闹,重播着一档黄金时段的娱乐节目。 即便是这样,偌大的屋子还是掩不住的冷清。 唐梓言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脸色发白。 自己好像很久没一个人呆着了,特别是晚上。 实在是不适应。 唐梓言摸摸心口,倒也没觉得多寂寞,就是有点,焦躁,越来越浓的焦躁。 白天还好,虽然空落落的,但总能给许多杂事填满。 可一到了晚上,这人就跟缺了一大块一样,怎么都不行。 唐梓言没有重新找个人来补空缺,自我安慰是犯懒。 可每天晚上这么坐着的时候,唐梓言就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然后继续那所谓的犯懒。 接连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沈涵这个人就跟直接蒸发了一样。 唐梓言少有的恼火。 连斐七都有些意外,毕竟自己跟了唐梓言这几年,从没见他为一件事如此大动肝火,哪怕是被许晚河那样折腾都没想现在这样。 灰白画似的,没点生气。 这不斐七刚进了门,看见唐梓言的脸,就有点犹豫,但也只能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唐哥……对不起……真邪门了……我派人都打听了……” 连续几日没有睡眠,唐梓言眼下掩不住的黑气,“那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自然就不会知道。” 斐七一愣,“唐哥是怀疑……” 唐梓言没在说话,掏出手机拨通了许晚河的电话。 他不等不了,估计沈涵也等不了。 没证据就去质问许晚河这件事,大不了就烙下个笑柄。 许晚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点生气,“你也有脸给我打电话?” 唐梓言干笑一声,“好久没见你了,见一面啊。” 许晚河冷冷回他一嘴,“你忘了你之前怎么对我的么?你这不躲就算了,也不好自己送上门吧。” 唐梓言冷一张脸,语气却是柔婉,“我这不想上门负荆请罪么。” 那头的人低声苦笑,“负荆请罪我可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得脱光了衣服绑着荆棘上门,咱这也没有荆棘,我也不为难你,你脱光了过来行了。” 唐梓言随口应付着,“行啊,去哪里找你?” 许晚河忽然变了脸,“装!你他妈就会装!” 唐梓言面色不改,“你这是要在这里说?那也好……” 许晚河顿了顿,“你上我这来一趟,老地方。” 后又说,“你自己来。” 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唐梓言直起腰身,面朝斐七,“我去许晚河那一趟。” 斐七点点头,“恩,带多少人合适。” “不用了,”唐梓言摆摆手,“我自己去行了。” 斐七怔在原地。 这时候只身去许晚河那里,等于把肉往狼嘴里送,唐梓言虽不是块任人刀俎的肉,可许晚河却是比狼更甚的虎。 怎么看都太危险。 唐梓言看得出斐七的疑虑,“出不了什么大事。” 斐七略微迟疑,“唐哥,为那么一个小子,值得么……” 这句话倒是把唐梓言问的一愣。 他在这一瞬间想起很多事,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反复复的劝自己不要做傻事,而且斐七说的很对,不就一个小情么,随时换就好,还真犯不着费这么大劲。 这么想着,唐梓言却还是转身出门,自己开车去找许晚河。 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来的时候,唐梓言总是想笑。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词, 奋不顾身。 越想越觉得可笑,他就这么自己笑了一路,直到了俩人约好的地方,下了车,看见楼下那黑压压的人头,就有点笑不出来。 最前面的小弟一见唐梓言,直朝唐梓言身后看了好半天,这才讷讷的盯着面前的人,“唐哥……就你自己?” 唐梓言点点头,给风吹的一哆嗦,发现自己还真挺单薄。 “那唐哥跟我过来吧。” 那小弟还算客气,规规矩矩的将唐梓言引到了楼上。 埋在沙发里的男人今天竟出人意料的迷人。 并不是许晚河体内的时尚因子突然爆发,而是他今天身上只有一条睡裤,上身是半裸的,什么都没穿。 自然也就不会穿错,整个人骄阳一样,散发着咄咄逼人的热。 非常雄性的热。 唐梓言的眼睛很流氓的从他锁骨,直扫到下腹深刻的人鱼线,“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许晚河叼着烟,半眯了眼睛,“你还真敢来啊?” 唐梓言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叫我我敢不来么。” 许晚河横他一眼,烟灰落从烟蒂上散下来,“太抬举我了,是你自己上赶着要来。” 后又将烟拿下来,“说吧,什么事,看看跟我猜的是不是一件。” 说完这些,就颇有深意盯着唐梓言。 唐梓言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绕弯子,“我丢了个人,就是那个沈涵,你也知道的。” 许晚河强忍着怒火,“你怀疑是我干的?” 唐梓言和声和气,“你说会是谁干的?” 许晚河啪的将手里的烟头摔在桌上,自四溅的火星中腾的站起来,“你他妈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唐梓言一脸平静,“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口。” 许晚河几步上前,伸手去拽唐梓言,“你还真为了这么个不上台面的小子跟我翻脸!烂货!又动心了?他妈的轮也该轮到老子了!你他妈是瞎的么!” 唐梓言给许晚河揪着领子从沙发上提起来,晃得脸都有些红。 “……松手……” 许晚河咬牙切齿,因为过度愤怒,绷起来的肌肉都有些颤抖,“我算他妈看清了,你一早就明白我什么意思,还这么祸害我,拿我当刀使,我还傻逼一样的等你,告诉你,老子从今往后再也不等了,还要在这就要办了你……” 话音刚落,许晚河双手一松,往后退了几步。 周遭的兄弟全都站了起来。 许晚河给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脸,“有备而来?你胆儿真肥啊,你这可是随时给打成筛子的危险啊。” 唐梓言有点气喘,顺便用枪杆捅捅许晚河的下巴,“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许晚河看着唐梓言,“我也知道知道你不会开枪。” 说完,就抬手去推抵在脸上的枪。 唐梓言笑了,许晚河一见他笑,心里也松口气。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全屋子人都傻在一处。 许晚河瞪大了眼前望着面前的人,抬手捂住了血肉模糊的耳朵。 耳鼓似乎给震破了,嗡鸣一片,唐梓言的枪口重新指着自己的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旁边的人全都将手里的家伙扔在地上,没人敢动。 许晚河眼睛有点发涩,盯着那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重复着一个词语。 或者一个名字。 许晚河一点都不想听见的名字。 可惜没办法,这名字已经一点点在听觉里鲜活起来。 唐梓言依旧温和的笑,“沈涵在哪?” 许晚河沉默的凝视唐梓言。 唐梓言捅了捅他的脑袋,“装聋?” “我这回真知道了,”许晚河喃喃的说,“我知道了,你走吧,我的确舍不得杀你,我本来是想等着看你笑话的,没成想我先看了自己的笑话。” “看我的笑话?”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许晚河说,“你到这的时候,你那小情我已经给你放回去了,要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问你那条狗。” 唐梓言脸有点白,“你对沈涵干了什么?” 许晚河神色一黯,“没干什么,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好的很。”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33章 故事 “你看这个人,不觉得他跟你很像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唐梓言甩了杨路,忽然就看上你了么?” “你看看你跟杨路谁更像他。” —— 沈涵坐在车里,给一根细韧的麻绳捆着,嘴里塞了不知道一团什么东西,又因为被关在地下室好几天,浑身又臭又脏,总之形象很是窝囊。 但更窝囊的,却不是在面儿上。 前头的小弟拨通了电话,顺便瞄一眼后排座上的人, 非常老实,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 沈涵的确很规矩,反正自己也是给送回来的,又不是要抓走,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 夜已经很深了,冷风乍起,野鬼哀嚎一样。 车里开了暖空调,沈涵却依旧手脚冰凉。 —— 许晚河的声音低沉,“看够了?你再看看这个。” 视频是用手机录的。 画质非常差,摇晃不定,但是镜头里的人脸还是很清楚的。 拿手机的人气喘吁吁,声音带着笑, “我录个像我就变态?我他妈有你变态?” 给揪住头发的中年男人满脸血污,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仰着头,眼底掩不住的傲慢。 沈涵看着这双眼睛,忽然就给雷击了一样。 中年男人撇撇嘴,“狗杂种,出卖自己老大你他妈也不怕遭天谴?” 手机屏猛烈震颤,画面搅成一团,夹杂着辱骂和打斗的声音,等后来平复的时候,中年男人上的脸上又多了几处鞋印。 拿着手机的人粗声喘气,“遭天谴?也不知道咱俩谁遭天谴了,好歹我还是男人,你这德行的连个太监都不如。” 镜头前的中年男人恼怒挣扎,脸上青筋蹦起,很是狰狞,可最终还是没能起来,给人摁住了,就想通了一样忽然变了脸,笑吟吟的,“不行怎么了?老子不行唐梓言还不是照样喜欢老子喜欢的要死!你行又怎么了?不也眼睁睁看他给我弄的死去活来?你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手机屏又是一阵晃动,许晚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是啊……他还真是喜欢死你了呢……” 接下来他们在说什么,沈涵就没太听清。 有人先开了枪,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连成一片。 镜头震颤着,插进嘴巴里的枪将人的头颅骨击碎,掀起来,像是缤纷的烟花,红的,白的,溅了一屏幕。 沈涵盯着那张扭曲的脸,简直要石化了。 “看明白了么?”许晚河似乎很享受这张脸上的惊恐,胆怯,当时他死的的时候自己没见着,这回可算是补足了。 “记住,我告诉你的,怎么当个好替身。” 沈涵嗓音有些抖,“你有病吧。” 许晚河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你照我说的这么做,唐梓言就会喜欢你。” “那个人叫唐佩,他眼角下有个胎记,” 许晚河抬手摸了摸沈涵脸上的刺青,“天生,不是什么垃圾纹身。” “他喜欢穿紫衬衫,皮鞋一定要亮,皮带一定要贵,只喝高浓度的白酒,啤酒红酒一律不喝,只抽小熊猫,喜欢吃辣,喜欢打高尔夫……” 忘了自己还被绑着,沈涵想着扑上去,可只从椅子上滚下来,狼狈的摔在许晚河脚下。 许晚河冷声一笑,“这些你都可以模仿,但是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他阳痿,这个你可不能模仿,被操的时候也要硬一点,这才赏心悦目。” …… 沈涵躺在地上,觉得胸口里像是插了一块冰,又冷又麻,冷的全身都开始哆嗦。 许晚河抓了沈涵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清楚,我可对这老东西喜欢什么真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都是那傻小子当初一点一点记的,写在一个小本子上,整天的翻,我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现在想想,他那么能装的人,还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呢,喜欢到那人死了,他还找这么多人来冒充,顶替。” 沈涵眼睛开始泛红,“去你妈的。” 许晚河抬脚踩在他脸上,狠踹两下,后又转身找了块纸,擦掉鞋上的鼻血。 “我会找人把你送回去,你也不用期望唐梓言来救你,” 因为他肯定不会为你舍身冒险, 你以为你是谁啊 冒牌货。 —— 前头的人递了个眼神过来,“老大说了,放人。” 坐在右边的人利落的开始解沈涵身上的绳子, “滚吧。” 紧接着后腰一受力,沈涵整个人就被推出车外,还差点趴在地上。 身后的车掉了个头就走了。 沈涵扑了扑身上的灰,想着自己其实没必要生气 伤心也没必要。 这本来就很公平,一个卧底,一个替身。 自己不吃亏。 斐七迎上来,揪着沈涵大吼大叫,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沈涵没什么反映,转过头去问他,“有烟么?” 斐七一愣,后又从兜里掏出一盒苏烟递过去。 沈涵抬手一推,“有小熊猫么?” 天边隐隐闷雷,大团的乌云像是烧焦的炭,将满空碎星遮住。 青白的烟雾从鼻腔里呼出的时候,沈涵想着,要不然就当个好卧底吧,是自己以前太天真,太胡闹了。 这么想着,沈涵忽然呛了一口烟,弯腰在一边猛烈的咳,差点淌出眼泪来。 斐七一边拍一边抱怨,“不会抽逞什么强。” 沈涵没说话,只一个人转身进了屋,顺手将一堆人关在门外头。 衣服上的味道实在难闻,虽然没什么心情,但是沈涵还是很敬业的将自己洗干净。 估计唐梓言没多久就会过来,这么臭肯定不太行。 约莫十几分钟后,沈涵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了动静。 镜子里的人被揍的眼角青肿,稍微有点睁不开眼睛,真是难看。 沈涵深深吸一口气,转身拉开卧室的门。 唐梓言正要推门,这么一来,两人刚好打个照面。 沈涵盯着他,一瞬间满脑子都是那血淋淋的画面。 那男人临死前还讥笑着对面的自己, “唐梓言喜欢老子喜欢的要死呐。” 唐梓言淡笑着,手指软绵绵的捏主沈涵的手,“人没事就好。” 有东西在心里一瞬间就决堤了。 洪水一样。 唐佩是这洪水里生了根的石,而自己,跟其他冒牌货一样,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草。 什么都抓不住,只有被遗忘,被替换,最后垃圾一样清理掉。 沈涵心里泛着恶心,眼睛底下却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是啊,就是眼睛被打坏了,总淌眼泪。” 第34章 伪装 两人相视许久,最后是沈涵别过脸,转身进屋。 唐梓言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许晚河也许是跟沈涵说了自己乌七八糟的过去。 那些事是有点难堪,沈涵闹也是应该的。 反正自己脾气又好,又有耐心,哄哄候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唐梓言也有点无奈。 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 捷径也有很多。 比如重新换个情人,或者继续享用这张脸,对其他不管不问。 可自己偏偏选择了最麻烦的解决方法。 哄人这事还真是个考验,自己还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唐梓言半晌才说话,“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对你做什么了?” 说完唐梓言就笑了。 沈涵擦了擦脸,回过头,“你笑什么?” 身后的人脸上挂着笑,温吞淡漠,“我怎么觉得我问这些话有点傻呢。” 沈涵静了片刻,“他没对我做什么。” 唐梓言垂眼去看自己的手指,擦掉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渍,“那就是跟你说什么了。” 沈涵盯着他的手指,“也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唐梓言依在窗台边,轻声说一句,“那就过来抱抱。” 既然嘴巴沟通不来,那就用身体沟通一下。 性爱能让人暂时忘了烦心事,比醉酒好上许多。 反正自己之前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现在用来安慰别人,希望效果别太差。 沈涵怔在原地,没等动身,就给唐梓言扯过去接吻。 淡色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自己的嘴唇,近在咫尺的人星眸半张,鼻腔里的气也软软的喷在自己的面颊上,羽毛一样撩拨着,抚慰着。 唐梓言的手指探入沈涵半敞的浴袍里,细细抚摸那精健的线条,一寸一寸,绵缓向下。 要是换做以前,沈涵早狼一样的扑上去,可眼下心情实在太差,实在没什么兴致。 唐梓言揉捏了好一会,见沈涵没什么太大反应,就俯下身体,拨开浴袍,以热软的舌密密的润湿,后又整根含进嘴里,吮吸吞吐。 沈涵盯着两腿间忙活的头颅,抬手抚摸那细软的头发,又以拇指磨蹭着他露出来的光洁额头。 “你起来,别跪在地上。” 这话本能的让沈涵自己都愣了一下。 手口并用的人没有停下动作,只是抬眼去望头顶的人。 沈涵长舒口气,眼睛有点痛。 “地上很凉。” 俩人后来是在窗台旁边的桌子上做的,这一回唐梓言没有再就谁上谁下而同沈涵争夺,只直接将裤子褪到膝盖,然后趴在桌子上让他从后面插进来。 半夜里又变了天,暴雨突袭。 雨滴打的玻璃砰然作响,几乎要将这一层透明的物质击碎。 完事的时候,沈涵热气腾腾,一身的汗液。 身下人的衬衫也汗透了,裹出肌肉流畅的线条,真是诱人。 但是也真是可惜。 因为唐梓言现在的温顺,这热度,都是给别人的。 虽然自己那么想要。 也曾经误以为那就是自己的。 —— 游候在见到沈涵的时候,几乎是扑着上去的。 “弟弟!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手机呢?怎么好几天都找不到你,我也不敢去问老大,问别人别人都说没看见你,你要再不出现我都要报警了,你都不知道我夜夜痛哭,妆花了一遍又一遍,眼睛肿的都没法见人……” 沈涵推开埋在胸口的人,没什么反应,“骗谁呢,你这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 游候直起腰身,吸吸鼻子,“我化妆盖住了,卸了妆就能看出来。” 后又凑上前来,“你没见我眼睫毛上海卡着一颗眼泪么,因为假睫毛太厚了,就是滴不下来……” 沈涵挡住他,岔开话题,“帮我买点东西。” 接着就给了游候一张卡,“要紫衬衫,皮鞋,名牌腰带。” 游候一愣,还是接过了卡,“我改天跟你去吧。” 沈涵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摆弄着游候丢在桌面上的口红,“你今天很忙么?” “倒也不是忙,除了工作,我总得有点私人时间用来恋爱啊,找找男人什么的,我现在算是对斐七死心了,真的,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我过了那个劲儿了,其实两个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合眼缘了就玩玩,玩腻歪了就再换个人……” 沈涵没抬头,“哦,那你改天再恋爱,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游候坐在床边,掏了个小镜子出来照,“我不太喜欢出去买男装啊,没兴趣,要是去逛女装还行,再说我也不会欣赏男人穿衣服,老大品位那么好,你怎么不叫他陪着你啊……” 沈涵淡淡的说,“不需要穿的好看,只要像唐佩就行了。” 照镜子的人似乎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可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对着镜子观摩自己的妆容。 沈涵盯着游侯,“你不是见过唐佩么,你肯定很清楚他平时都穿什么样的。” 游候翘了小拇指拂去假睫毛上的眼泪,没有说话。 沈涵继续说,“他们给我看了他的视频。” 游候赶忙收起镜子,流出些歉意,“弟弟……对不起……” 沈涵脸上阴晴不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你们这群人死活叫我来了,还真没人比我更适合呢。” 游侯看上去有点发窘,“弟弟……当初见你我也吓一跳,对不起……我是早该跟你说的,可又怕你很排斥这个不肯做……总之对不起……” 沈涵笑了,“这事怨不到别人,你再怎么把我往他那推,我要是自己不愿意,你也没办法。” 游侯没敢看沈涵,“我后来看你不太对,就想跟你说这事来着……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真对不起……” “行了,”沈涵低着头,“现在知道也不晚。” 想想唐梓言,再想想周围这些人,对比之下,自己实在太天真,愚蠢,不会欺骗,伪装,盲目的投入感情,事到如今,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情人,兄弟,当这些泡沫被戳碎的时候,世界还真是丑恶呢。 游候转了转眼珠,“弟弟,你别做傻事,实在不行,我跟咱们那头好好说说……” 沈涵摇摇头,“不用了。” 说完了,眼睛又很痛。 就像自己说的那样,真的被打坏掉了,总想流眼泪。 好希望是都是误会。 —— 也许是昨晚跟许晚河的动静闹的太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老莫耳朵里。 唐梓言有点无奈,毕竟给这么多人知道不太好,某些人那么要面子,保不齐一怒之下又生出些是非来。 唐梓言这么想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 立在百叶窗下的人埋在重重的阴影里,幻觉一样。 “发什么呆呢,”唐梓言浅浅一笑,顺便将手里的钥匙扔在一边。 金属在桌面上擦出生硬的声响,唐梓言低着头脱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再抬起头的时候,脸就有些僵。 唐梓言盯着那人脚上的鞋,西裤,上衣,哪怕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 是沈涵,却像极了唐佩。 晚霞落在他的肩膀上,一片片的,像是阴湿的水渍。 房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一点动静。 沈涵等的不耐烦,转过身,“看呆了?” 唐梓言的神情很奇怪,有点沉郁,可又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那情绪就那么被他含在眼里,似露非露,叫人捉摸不定。 “许晚河原来跟你说了唐叔的事?” 沈涵望着他,“像么?” 唐梓言笑笑,“不太像,你太年轻了。” “你不喜欢?” 唐梓言脸有点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唐佩么,那我就不想当沈涵了。” 唐梓言淡漠的看了沈涵一眼,拿了钥匙转身出门。 沈涵有点意外,可这种情绪维持的时间还不超过一秒钟,就被震惊所代替。 刚才还温顺成绵羊的人忽然折回来,恶鬼一样发疯的上来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35章 新欢 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沈涵从来没想过唐梓言能有这么大的劲儿,推都推不开,就这么压在自己身上,将那身衣服撕扯干净,半片都不留。 连唐梓言自己都不记得已经多久没发这么大的火。 就像是一壶温吞的水,搁在小火上,总也烧不开,忽然一下子沸腾了,还真有点吓人。 唐梓言直起身,扫了一眼光溜溜的沈涵,“这回好多了。” 沈涵坐起身,不知道是被布料拉痛,还是唐梓言用劲过大,总之浑身热辣辣的泛痛,很不舒服。 “你不是就喜欢长的像他的人么?我这么像,你不高兴?” 唐梓言轻喘口气,抬手整理衣衫,“人总是会变的么。” 沈涵一怔,“变了?又变成什么?” 唐梓言稍一抬眼,看着沈涵,“跟你没关系了。” 后来上车的时候,唐梓言坐在车里愣了好一会,才将车子发动。 天雾蒙蒙的,像是灰白的胶片。 想想自己费心费力从许晚河那里把人捞出来,结果就这么扔了,未免有点太过草率了。 要说一点不后悔,那是肯定没有的。 可唐梓言不想纵容。 不是纵容沈涵,是不敢纵容自己。 这么去对一个人,太容易失去心智,也太容易被插刀。 反正自己一开始也是想玩玩,既然拿得起,就必须要放得下。 只是可惜了那人的一片真心了。 唐梓言这么想着,将车慢慢的停在路边。 忽然就有点难受。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 沈涵倒是很感谢唐梓言。 毕竟自己一直犹豫,不坚定,这么一来,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利索的很。 游候听说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 沈涵摸摸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真的,骗你干嘛。” 游候左右打量着沈涵的神情,“我怎么看你不太伤心呢。” 沈涵蹲在地上整理行李,“我又不是小孩,难道非要撕心裂肺的上演几天失恋大戏么。” 后又兀自笑了,“再说也不是恋人,没失恋这说法。” 游候讷讷的顺顺自己的假发,“弟弟你可真薄情,你看之前我跟斐七还什么都没有呢,我就喝成那样……” 沈涵拉上行李箱上的拉锁,“那是你有病。” 游候帮沈涵拿东西出屋,“不再等等么?最近老大都没有联系你吗?就这么走了……万一他回来找你怎么办……” 沈涵将钥匙扔在桌面上,“都闹成现在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让我呆在他身边?” 游候赶忙摇头,笑嘻嘻的上去跨沈涵的胳膊,“没有没有,弟弟,我再也不逼你了。” 两人沉默着出屋,沈涵将自己的东西搬上游候的车里后,坐上副驾。 游候带上墨镜,顺便发动汽车,“弟弟,要不咱俩在一起吧。” 沈涵斜过眼,“你干嘛……” “你持久度那么好,我柔韧性又不错,不是天生一对么。” 沈涵头皮发麻,“……麻烦把我拉到汉庭,我要去住宾馆。” 游候撇撇嘴,“宾馆太奢侈,我倒是能给你找个不错的地方。” “什么地方?” “鞠金辉附近,那边有个不错的单人公寓,我认识一哥们急着出手,你可以先过去住。” 沈涵静了一会,“鞠金辉地段复杂,许晚河经常去呢。” 游候一个急刹车,“啊?” 沈涵系上安全带,“唐梓言带我去过几次,那是他的地段,但我有听斐七他们闲聊说是之前他生意都在那交易,后来过给许晚河了,许晚河一时间也改不过来。” 游候张大了嘴,“这么巧……”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沈涵没什么表情,“都是自己人,想使唤我也没必要这么迂回吧……” 游候尴尬的笑,“啊,不是你不愿意去我那里住嘛……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后来又说,“你跟许晚河梁子这么深……要不……还是别去住了?” “无所谓。”沈涵淡淡说,“我现在对许晚河而已连当出气筒的价值都没有了,不过是个被扔掉的东西罢了。” —— 地毯的暗纹踩过几只皮鞋, 斐七面色沉郁,抬头看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门。 跟在后面的小白脸高挑俊俏,是百里挑一的好货色。 不同以往的,这小白脸谁也不像,就只是单纯的好看而已。 斐七推了门,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沙发上空荡荡的。 书桌边依着一个人,衬衫掖进裤自里,腰细细的一扎,两条腿又长又直。 就这样一个人,整日在枪口下里同别人明争暗斗,厮杀争抢,在形象上却完全不像个毒枭,反倒像个尤物。 说实在的,这样的尤物不应该去操别人,应该给人操。 那小白脸显然有点愣住。 斐七猜的出他的困惑,等会要上自己的人竟然比自己还漂亮,的确很叫人意外。 “唐哥,人带来了。” 唐梓言稍一回头,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又温柔又干净。 这笑容在小白脸眼里是平易近人,可在斐七眼里却有点假。 斐七明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心情是有多么差。 小白脸感觉跟着鞠躬,“唐哥好。” 斐七看一眼唐梓言挂在一边的西装,这才想起来等会他还要去参见一个重要的宴会,“唐哥,对不起,来的有点晚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唐梓言面儿上笑吟吟的,打量着斐七身后的小白脸, “没关系,还有一个小时。” 斐七会意的点点头,“恩,那我先出去了。” 等斐七关上门的时候,唐梓言从书桌走向沙发,“你叫什么名字?” “许梦。” 唐梓言坐在沙发上,近乎下流的看了许梦一会,后又将视线停在他的肩膀上。 宽阔平直,很好的衣服架子,很像一个人。 唐梓言招招手,“过来。” 许梦赶忙几步上前,老练的屈下身子,趴伏在唐梓言身上,“唐哥……” 唐梓言盯着许梦,修长的指头细细的磨蹭着他的脸,勾勒着,端详着。 真是一张不错的脸皮。 “呜……” 许梦含住唐梓言伸进来的手指头,以舌尖舔舐,啧啧作响。 唐梓言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吃么?” 许梦点点头,嘴唇莹亮,嘴角渗出一些涎液来。 唐梓言温雅笑笑,“那换个嘴吃。” 许梦来的时候被斐七带去做全身SPA,后面也清理的很干净,唐梓言什么意思,许梦自然清楚的很,听他这么一说,没几下就将自己的裤子脱的精光,转过身,跪趴在地上,高高翘起臀部,一副任人玩弄的摸样。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手指插进去。 底下的人呻吟一声,后穴一紧,很明显的反映。 毕竟自己也做过受,所以唐梓言很清楚男人什么地方敏感,喜欢怎样的爱抚,所以只两根指头,他很快就戳弄的那人快意连连,浑身酥软。 但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一个小时本来时间很短,但却因为许梦的提前离开,再度变的漫长。 唐梓言没有在剩余的时间继续坐在屋子里发呆,而是只身驱车去了一个地方。 斐七拦都拦不住。 房间里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唐梓言一间一间屋子的推门,找人,直到后来看见桌面上的一串钥匙。 这世道真是有意思。 他想讨好自己,自己不想要,等到自己返回去找,他已经走了。 一瞬间,唐梓言忽然被自己的所作所为震惊,总觉得自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但抬起头,对面镜子里的男人就是拿着一把钥匙,满脸失落的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第36章 轨道 沈涵之前跟唐梓言腻在一起的时候,圈养的雀儿似的,这回终于出了笼,等着他的却不是自由,而是闲散。 这两天实在太清闲。 清闲到沈涵忽然发现,原先跟自己一起闲着的游候现在每天都忙碌的要死。 或许他之前也是在忙,只不过因为偷偷摸摸的,而自己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就没发现罢了,沈涵想起当初张警官跟自己说的话,似乎稍微明白了点。 真是的,这人隐形的连同行都难以发现,还真是高明。 沈涵发现自己真是越发的看不懂人了。 不知道是因为别人太复杂,还是自己太透明。 总之这个地方真让人长见识。 自己住的鞠金辉其实都算不上一个区。 只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巷子,因为外头有一个集团大厦,就以那集团的名字命名的这片地方。 沈涵搬进去的第二天晚上,就给枪声震醒了。 睁开眼,看窗外的夜晚像是一只漆黑的兽,没有眼,只有血淋淋的嘴。 那些人正在这嘴里争夺,撕扯,开了枪,后又无声无息。 怪不得这一带都没人爱住在这,游候选的地方还真是贴心。 不过话也说回来,即便是没人开枪,沈涵也是睡的半梦半醒。 习惯性的开一盏小灯,一个人烙煎饼一样翻到天亮。 早晨见游候的时候,沈涵又是两个大黑眼圈。 游候后退两步,“弟弟,怎么你这一天天妆上的比我还浓呢。” 沈涵将车钥匙扔在桌面上,“我听老王说你给我换了地儿?” 自从同唐梓言再没联系之后,沈涵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还没待上几天,就被通知要换去别的地方。 游候踩着高跟鞋扭到饮水器旁边,“是啊,就在你住的地方,咱们在那头有很多个宾馆,……东海离你住的地方也远,这么一来也方便许多……” 后又接了一杯水,“我在这混了这么多年,调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沈涵寻思片刻,起身朝门口走去,“哦,好啊。” 游候撅着嘴巴将水杯里的水往嘴里倒,生怕融了口红。 沈涵关上门,顺手反锁了一下。 锁头咯噔一声,自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游候表情有点怪,“弟弟,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来的时候没灌肠……” 沈涵转过身,“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假呢。” 游候僵着脸,“……我真没灌……不信你过来查查……” “……你恶不恶心,”沈涵寒着脸,“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游候忽然有点心虚,“哦。” 沈涵望着他,“你想让我去盯着交易的地方你直说就好,何必来回绕弯子,非要弄成一副不经意的摸样” 游候静了好一会,“弟弟……我就想着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等你心情好点了再说……” 沈涵垂了头,“我挺好的。” 游候撇撇嘴,“那你眼圈这么黑……” “睡眠不好也不代表心情不好啊,”沈涵打断了游候,“你怎么想的,说吧。” 游候掏出口红补妆,“那地方地段复杂,又四通八达,明知道里头常年有人在交易,可警察就是拿他们没辙,你想啊,眼线太密,通风报信也快,哪怕过去了也抓不到人。” 沈涵有点不能习惯游候一脸认真的摸样,“那倒是。” 游候没什么反应,“那边的几个宾馆常年有人开空房,是重点的交易地段,你去先熟悉一下情况,总能有点帮助。” 沈涵一抬眼,“宾馆?天麟和永林么?” 游候别过头,“他带你去过?” 沈涵表情有点怪,“不然我怎么知道。” 游候放下口红,“你还真是没白在他身边待过。” 后来又像说错话一样,缩了脖子,兀自呸了两声。 “昨晚上有人在鞠金辉找事了,”沈涵木着脸,直接转了话,“我听见枪响。” 游候转了转眼睛,“这才消停了没几天,难道又要打起来了……” —— 天已经黑透了。 城市的流光自车窗划过,略过浅色的眸子,像是深潭里的一丝涟漪。 唐梓言目光落在车窗上,面儿上看着没什么情绪,可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差。 但仔细想想自己这样有点不应该,毕竟今天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许晚河跟老莫前天晚上在鞠金辉再度起了冲突,算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再度打破了僵局。 这样一来,自己是很有利可图的。 就比如许晚河忽然就不计前嫌,主动抛出和解的橄榄枝,约他在天麟宾馆见面。 唐梓言能理解许晚河的这一反应,虽说两人前一阵子闹的很难看,可拉下脸来求和,总比眼看着老莫将自己再度拉走的好。 再者对唐梓言本也不想跟许晚河闹的太僵,所以这一回,他还是欣然前往的。 就是约在宾馆这让唐梓言觉得有点怪。 好像要去跟许晚河开房,想想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 沈涵接替的工作说好听点是总管,其实就是个看场子的。 不负责经营管理,只负责盯着。 估计游候该是费了不少劲才将沈涵安插过来。 沈涵在天麟待了一天,地方还没熟悉过来,竟直接见了个熟人。 许晚河立在人群中,因为身材高大,又给人簇在中间,就显得格外醒目。 满身的名牌,神情松散傲慢。 右边耳朵上还裹着纱布,看上去有点滑稽。 沈涵当下心一沉,趁着许晚河还没瞧见自己的时候,转身开溜。 有不识趣的人拦住沈涵,“许哥这么大的人物,不好不去打个招呼。” 沈涵黑一张脸,“你们先打点,我随后过去。” 说完便急忙躲进总服务台后头的隔间里,直等着那一大票人都进去了,这才出来喘口气。 谁料刚出来一会屁股还没坐热,就又给人揪着往出迎。 “一起出去,唐哥马上就到。” “唐……”沈涵像是给人打了一拳,“他也要来……今天到底怎么了……” “谁知道,这俩人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外头有的是高档酒店啊……” 沈涵望着玻璃门外头重重人影,不自觉往后退几步。 几个人先进了屋,然后斐七的脸就出现在视线里,回过头,一脸恭敬的跟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唐梓言进门的时候,客气的跟迎上来寒暄的人点点头。 有人的逃窜的背影在这一群奉承的脸间显得不伦不类。 唐梓言盯着那迅速消失的背影,先是一愣,后暗自叹气自己眼神是越来越差了。 进了事先约好的房间,唐梓言还没来得及进门,迎面就扔过来一只装满水的杯子。 唐梓言稍一后退,那杯子砸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迸在皮鞋上,阴湿一大块地毯。 许晚河目光落在唐梓言身上,“我教训小弟呢,没误伤你吧。” 唐梓言愣了愣,“我还奇怪呢,我这也没迟到啊……你发什么火” 许晚河随手点烟,“进来坐。” 后又跟身边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又因为许晚河坐了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唐梓言就只能凑合着坐在了床上。 许晚河吸一口烟,上下打量着床上的人。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待在床上被吃掉,就比如唐梓言, 只可惜这人后来下了床,成了吃掉别人的人。 唐梓言莫名其妙的想起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终于忍不住发笑。 许晚河狠狠皱一下眉,“笑你妈了个比。” 唐梓言这回真笑出声,“不文明。” “恩,就你文明,你最文明,你他妈文明你把我耳朵都打坏了。” 唐梓言语气淡漠,“哦,那对不起。” 许晚河听他这声不咸不淡的道歉很想跟他翻脸,可转眼又想,反正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算是有再多的心结,还是得为了利益放下,继续跟这个人打交道。 但是许晚河还是有点窝火,“哎,你那小情怎么样啊。” 唐梓言寻思片刻,报复性的来了句,“挺好的,他要是个女人我都想娶他了。” 许晚河手里的烟灰掉了一截,“是嘛……” 后又说,“现在两个男的不是也可以结婚么,你有本事你去国外娶他啊。” 唐梓言淡淡一笑,“也不是不行。” 许晚河嘴里的烟几乎要抽冒了火,“你就纯有毛病!鬼迷心窍了你!来历不明的玩意也敢这么玩……” 唐梓言笑两声,“跟你没关系的事你生什么气……” 许晚河一腔怒火生生憋回去,“行,你小子就治我行,你也不怕遭报应!” 唐梓言收了笑,“别说没用的了,你找我什么事。” 许晚河强压一口气,毕竟不能因小乱大,这么想着,他整个人就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小唐,要不然咱俩联手吧……” 唐梓言有点呆掉,许晚河这么放低身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晚河垂着脑袋,“那老东西太有病了,本来缅甸交易时间就长,卡子又多,好容易过来一趟货,下家都联系好了,他非过来跟着掺和,整天捡现成的便宜,太不要脸了……你要是肯帮我,我就把你的那条线还给你,多给你点也行,损失点我认了,就想着图个省心。” 唐梓言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许晚河将烟摁在烟灰缸里,“你不用害怕,这里头没什么虚的成分,就算有,你心里很清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不是么?” —— 俩个人在房间一直聊到凌晨。 因为他俩在这里,除了老客户,天麟就没再接待新的客人。 所以到了这个点,整个宾馆就只剩下几个值班的人。 沈涵没有回家。 而是窝在监控室里,恶狠狠的刷牙洗漱。 屋里关着灯,沈涵的牙齿白森森的。 最上面的一台显示屏上忽然有了动态,许晚河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唐梓言跟在后面,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沈涵举着牙刷就凑了过去。 俩人衣裳都挺整齐,头发也板正,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就是许晚河忽然回手上去拧唐梓言的下巴,被打飞了手后,又笑的极其无耻。 沈涵盯着那人的脸,眼珠子像泛着硬光的铄石,又黑又亮,浑然不觉牙齿都已经刷出了血。 第37章 卧底 沈涵在鞠金辉混的日子越长,就发现自己之前在唐梓言身边待的那几天,真的是很有用处。 平白无故的想混入这个圈子很不容易,毕竟这是刀尖上的买卖,警察盯得紧,一般人不轻易相信外人。 但得益于之前自己跟唐梓言的关系,好多人都还算卖自己几分面子,明里暗里都不少人帮忙打点,使得自己很快就融入这个复杂的地界。 等进去了沈涵才彻底明白,自己来之前的起点实在是太高了,直接就到了唐梓言身边,而这里才是最基础的地方,鱼目混珠,干什么都是凭本事往出混。 鞠金辉到处都是交易窝点。 随便一个地方,每天都有争斗。 哪怕不是大的冲突,小流氓和散贩之间的流血事件也不少见。 真是乱的可以。 晚上出去的时候,那些深邃的巷子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来往的行人,泛着哑光,等待交易。 有点时候是毒品,有的时候是肉体。 沈涵就有那么一回走夜路,忽然就给个糙汉子压在墙上,一脸鼻涕眼泪的问他有没有货。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沈涵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来到了地狱。 但是之前待着的地方未必就是天堂。 明争暗斗,道不如这样直接把最丑恶的地方展示给他人看,大家都一样的脏,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导致这一切的人,还真是干净的可以。 又白又温柔,唇瓣轻启,同人谈一次生意,就不知道又要多少人为了那么一点东西浴血奋战,跟各种人叫板,警察,同行,流氓,或者卧底。 错综复杂的线让沈涵喘不过气。 游候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涵正蹲在地上自己给脸上贴创可贴。 左眼下被匕首划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小指头那么长,好在割的不太深,用消毒水处理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沈涵还会担心自己会不会破相,可眼下沈涵只庆幸还好没人带枪。 刀还能躲,枪子这玩意沈涵可真是没辙。 前两日就有散贩在自己负责的地界上闹事,等沈涵和头儿赶过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飞过来的子弹就直接打在头儿的腿上,导致这伙计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估计出来不瘸也差不多。 沈涵只求最后自己能全身而退,所以落下点小伤疤,真的算是幸运。 游候打电话来不过就是为了统计窝点,路线。 但是偶尔也没正经的说他最近又对斐七旧情复燃,或者唐梓言身边又跟了个小骚货。 他说这些的时候沈涵通常是直接挂掉电话。 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以前自己特别的傻。 所以跟游候联系时,除了公事公办,沈涵再也不想听任何一点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哪怕是他身边的人。 水泥地上铺着几片碎掉的镜子。 里面的男人又黑又瘦,很重的眼圈,有点像个在戒毒的瘾君子。 沈涵没沾过毒,自然也不会对毒品上瘾,但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上了瘾。 也许是失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厕所里冲水的声音大响,男人推开门出来,一边系皮带,一边骂蹲在地上的人,“操,你他妈蹲地上偷看老子……” 沈涵直起腰,“谁他妈稀罕看你啊,地上有镜子,我照镜子贴个创可贴……” 小混混没洗手,上去勾沈涵的肩膀,“走啊,五儿他们叫咱们过去吃饭,今天有人做东,一起喝点?” 沈涵将刚才撕下的包装随手扔在地上,“上哪?” “街边吃烤串儿,就是鞠金辉大厦对面,每年夏天那家人都特别多,你之前没来过,这次正好带你去尝尝。” 沈涵生怕人多生事,不是很想参加,可无奈怎么拒绝他也不成,硬是给人拉着过去凑伙。 七八号人就那么直接在外头支开了桌,因为扎啤还没到时候,便要了三箱啤酒,直喝的天都黑的透了,桌子底下密密麻麻的一层酒瓶子,串肉的木签上散的都是瓶盖。 喝的差不多了,一群人面色绛红,光着膀子就开始互相吹牛。 说什么地方的货纯,哪里的散贩是个娘们,货掺水还死贵,但口活还不错,哥几个就当照顾常给她介绍下家。 沈涵也喝的有些醺醺然,只是脸上没点笑摸样,越发的沉默寡言。 五儿见状就拿沈涵开涮,“怎么还喝没动静一个,咋了,想小情儿了?” 沈涵干笑一声,“我哪有什么小情儿啊。” “拉倒吧,咱们小沈长这么周正,还会连个小姑娘都没有?” “别说我还想起来了,上回咱们不是去绿照清场么,那店里的小娘皮就看上小沈了,跟我打听好几回,你不提这茬,我都给忘了。” 有知情人笑着打断,“别瞎当红娘,人家不好这一口。” 沈涵也跟着胡闹,“是啊,我正想五儿呢。” 五儿也不害臊,只接一句,“行啊,我总听跟男人搞更舒服,早就好奇了,而且我沈哥长的这么帅,我也能咬得下去。” 沈涵喷了一口酒,后又没皮没脸的笑,“行啊。” 话音刚落,瞧见五儿黑了脸,便赶忙摆摆手,“跟你开玩笑的,至于吓成这样么。” 旁边的人都没什么动静,直勾勾的盯着沈涵不说话。 沈涵正觉得不对劲,一只肥腻的大手直接糊上了自己的后颈。 一个胖子直接坐在沈涵旁边,“我听我哥们说,你跟唐梓言搞过?” 沈涵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群人顿时消停了。 眼前这胖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许晚河的人,要是没背景估计大家早上了,可这人的背景太硬,能不惹尽量就别惹。 拜这段日子的历练,沈涵很知道该怎么说话,“哥,你喝多了。” 胖子的手顺着沈涵的脊梁骨向下摸,“怎么着?晚上一起出去玩玩啊?” “真对不住了,我还有事。” “别啊,跟我走不白玩,”胖子在沈涵腰上捏了一把,“我也想试试唐梓言操过的货色呐……” 沈涵也笑了,“给钱就更不去了,我又不是卖的……” 五儿听这话茬一愣,面朝沈涵,“你跟唐哥?” 那胖子瞄五儿一眼,“头回听说?你家老大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么,搅屎棍一根。” 后来又跟身后那群黑压压的兄弟们笑笑,“不过他们家老大之前好像也给人玩的,我认识一个老家伙就上过他,可真重口味,一群玩一个……” …… 他那兄弟们都笑的很开心,反倒是桌上这几个人都绿了脸。 沈涵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听听就行了,没必要生气。 说就说了,唐梓言也不会掉几块肉。 要是自己为了这么几句话跟人动手,就不只是掉肉的危险。 自己也不是小孩,没那么幼稚。 可这么想着,沈涵还是将喝了一半的啤酒瓶直接碎在那胖子的脑壳上。 斐七载着唐梓言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 唐梓言坐在车后,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发呆。 鞠金辉大厦霓虹闪烁,光彩熠熠。 街对面围了一群人,像是在看人打架。 唐梓言摸出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没拨的号码。 他知道沈涵现在这附近。 电话无人接听,试了好几回都是。 最后一次竟直接挂掉,再拨过去就是关机。 唐梓言放下电话,叹口气。 每个人对好的定义不一样,可能只是很小的细节,自己就会对一个人刮目相看。 那种直戳心窝的感觉,唐梓言只对两个人有过。 一个唐佩, 还有一个沈涵。 但是后来唐佩把自己这点好感都糟践光了,而沈涵恰恰相反,是他的好感被自己糟践光了。 唐梓言摸摸头,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是许晚河说的那样,又动心了。 可是沈涵有哪里好呢? 因为他单纯?跟别人不一样?或者是他真心? 不过想什么都没用了,因为看现在这样子,沈涵肯定觉得自己很恶心了。 洗手间的灯光昏黄,人脸也跟着柔和了很多,没那么狰狞。 沈涵掉了一颗牙。 被人一拳打掉的,上牙左边第四颗。 嘴唇也被牙齿划伤了,肿的老高,像是挂了半根香肠。 这已经很不错了,因为在沈涵打断那胖子的鼻骨时,对方的人急着将人送医院,就没再接着打下去。 但那胖子一定会再来找自己的茬,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提心吊胆了。 真是得不偿失。 就为了那么一句话。 沈涵拧干毛巾擦净脸。 想着看看几点,结果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屏全碎了,关着机,像是坏掉了。 镜子里的男人苦笑一声,揭掉脸上的创可贴。 眼角下青黑的纹身很是碍眼。 沈涵盯着镜子看了一会,转身出去找了个刀片,后又折回来,侧着脸,将刀锋放在皮肤上,闭着眼,按下去。 血滴顺着脸往下淌,同时下来的还有沈涵的眼泪。 肯定是因为疼的。 因为真的非常疼,比掉牙都疼,疼的沈涵下不去手。 放下刀片的时候,沈涵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反复的警告自己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傻。 能不能别这么有病,这么窝囊。 镜子里的纹身血淋淋的,切掉了一层皮,上头依旧黑乎乎的一片。 沈涵哭完了,又拿起刀片重新刮。 可纹身已经纹进了肉里。 怎么也刮不掉。 就像是某个人,不小心装在心里,想忘也忘不了。 第38章 寻仇 游侯听说沈涵在家里打点滴,就赶忙开车过来。 掏出备用钥匙开了锁,游侯刚进门就朝床上的人嚷嚷,“弟弟,你打针怎么不去医院啊……” 沈涵昏昏欲睡,听游候的动静,就强打起精神坐起来,“在医院怕撞见熟人,反正自己也能带回来,拔个针也没什么难的。” “怕见熟人?”游侯在床边坐下,顺便从手袋里掏出粉饼,“你得罪谁了?” “没谁,我自己犯傻来着,”沈涵盯着游侯的假发,“你怎么弄的跟民国女学生似的……” 游侯撇撇嘴,对着用镜子补妆,“这两天越来越热来,长假发要闷死人,我脖子都起痱子了,这不换个短点的,想着凉快些嘛……” 沈涵给背后加了个枕头,“你怎么还想起来看我。” “我最最亲爱的弟弟病了,作为一个好姐姐,有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这个啊,”游侯放下手里的镜子,上下打量着沈涵,“不过……我来之前还以为你是中弹,或者给人打破了头什么的,这么一看你也没什么问题啊……” 沈涵冷冷斜他一眼,“你瞎了么,没看见我脸都成什么样了……” 游侯闻言忙凑上来打量,“弟弟,到底是谁嫉妒你的美貌,给你毁成这样啊……” 沈涵打掉游候伸过来的手,“屁。” 游侯咂咂嘴,“你这脸上这么大一块疤,估计要破相……” “……是么。” 游侯继续端详沈涵的脸,“你脸坏了你打什么吊瓶?” 沈涵推开他,“伤口发炎了,有点高烧,这不打退烧药么……” 游侯摸了摸沈涵的额头,“你确定不是因为天气热?” 沈涵盯着他,“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游侯收回手,“哦,对了,你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沈涵躺的有些累,便换了个姿势,“怎么了?” “前一阵子老大不是把手里的线儿都给许晚河了么,结果许晚河又给还回来了,所以说接下来这里的交易量肯定会非常多。” “还回来?许晚河会舍得?” 游侯一脸高深,“弟弟,这里面道道可多,说是还回来,但缅甸那头最重要的人脉许晚河已经得到了,回头又用这个为借口忽悠咱们老大跟他联手,多划算的买卖啊……” 沈涵翻了个身,“是么,那他对许晚河还真够意思,说帮就帮。” “不过咱们老大是出了名人精,估计他这么办也肯定有他的道理,”游侯顿了顿,“反正他们怎么斗,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要做好该做的就行。” 后又想起来一样,“你之前跟我说的地方,单记有点乱,我直接给画下来了,正好拿来给你看看。” 沈涵接过游侯递上来的图纸,“我靠,搞半天是特意给我看这个,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 游侯娇笑两声,“人家本来就是来看你的,怕你无聊,又带了这个过来。” 沈涵展开游侯画的图。 是鞠金辉的城建大概,上面圈圈点点,都是沈涵之前告诉游侯的窝点和周围的逃窜路线。 沈涵笑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绘画好手,路的画这么直……” “我是个化妆好手倒是真的,”游侯翻了个白眼,“你看看怎么样,又出入没?” 沈涵看了半晌,“挺好的,可你把这玩意带在身边,也不怕人看见?” 游侯抢回图纸,叠好了塞进包里,“那有什么难,要是有人看见,我就说这是我肠道分布图,每一条线都通向我爱的男人胯下。” 沈涵没心思跟游候胡扯,只盯着打了一半的输液袋发呆,“就是全端了这些窝点也没有用,没有了鞠金辉,他们还会找别的地方。” 游侯看他一眼,“这些只是要抓毒枭的证据,擒贼先擒王,总不能空口无凭是吧……” 沈涵稍一抬眼,“你这意思,就是准备拿唐梓言开刀?” “也不一定就是他,”游侯摇摇头,“这里的卧底多得是,不止咱们俩,许晚河和老莫那里都有,这叫广撒网多捕鱼,反正这三个人总得有一个倒台,毕竟这回上头都下来人了,案子如果不够分量,实在上不了台面。” 说完了游侯斜沈涵一眼,“弟弟,你会不会不舍得坑唐梓言啊?” 沈涵半晌才开口,“这种事我现在一点也不愿意想,我就想赶紧干完自己该干的,回头能早点申请离开这里。” 游侯笑的别有用意,“你不想救他?” 沈涵脸有点僵,“能不能换个话题?” 游侯叹口气,“弟弟,我就是怕你想不开……” 沈涵微微一怔,“不去想就不会想不开了。” —— 今年夏天好像格外的热。 这种热似乎不是在空气里,和皮肤没什么关系,而是蛰伏在人心里,隐隐的一股无名火。 唐梓言坐在车里吹空调,内心焦躁 虽然心情差,可是手里的事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大笔的金钱进账,三个人有一个被排挤的苟延残喘。 重新跟许晚河联手这件事,真的很难权衡,涉及到的实际利益和权力纷争,孰轻孰重,唐梓言自己心里很清楚。 被人当刀使这种情况是明摆着的,可到底谁是刀,怕是连许晚河自己也不敢确定吧。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互相利用,关系微妙。 战友可以是竞争对手,打击对象也可能是真正的帮凶。 罂粟花还一季一季的开,人也是一批一批的换。 唐佩风光了十几年,自己这才刚起了个头,折腾的日子还在后面。 只要有利益,争斗就经久不衰。 唐梓言说不准自己是不是憎恶这种生活。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自己没办法选择。 唐佩将自己带进这种生活,就没人可以将自己再带出去。 斐七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唐梓言这才从冥想里回过神来。 外头的建筑有点老旧,是个很有年头的宾馆。 下车时唐梓言的情绪有点奇怪。 好像是期待,又好像是尴尬。 总之好久都没见沈涵,自己就这么厚着脸皮找过来,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的人先是一愣,后又热情的上来寒暄。 端茶递水,前后的忙碌。 唐梓言说明来意后,似乎没什么人意外。 毕竟前两天沈涵跟人打的那一架实在太出名。 整个鞠金辉都在传唐老大的小情为了他跟十几号人叫板,结果能还全身而退的神奇事迹。 而唐梓言屈尊上门,也从另一面验证了事实的可信度。 但是唐梓言在听说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意外的不太高兴。 “他在哪?” “快把他找回来。” 沈涵这几天出去都是戴着帽子的。 要是天再凉快点,沈涵恨不得戴上口罩,可眼下只能将帽子压低,生怕人寻仇。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这苦头可真够沈涵吃一阵子的了。 跟在身后的小五接了电话,才讲两句,就将电话递给沈涵,“找你。” “谁啊?”沈涵接过电话,拐进了旁边的门面。 这里是个地下赌场,表面上写什么福利彩票中心,其实里头全是钓鱼机和老虎机,虽然是小金额赌博,生意却火爆的很。 里头不少散贩兜售成品,很多人赢了钱就吃上几颗麻古,百十来块,吃完了就上后面夜场去嗨个半宿,再找个小姐来一炮,日子有滋有味。 沈涵举着电话喂了好几句,正想着骂小五是不是听筒有问题,就听见里面的人开始说话。 “沈涵?” 小五见沈涵不说话,就站在旁边一直絮叨,“听不见么?” “……” “手机有年头了,还他妈是充话费赠的,要不你先挂掉。” “……” “挂掉后再给唐哥打过去,解释解释,唐哥不会生你气的。” 沈涵挂断电话,将手机扔给小五。 小五一愣,“不回拨么?” 沈涵大半张脸都浸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不用回,又没事。” 小五将手机递过去,表情木讷,“真的没事么,他又打过来了。” 沈涵后退了两步,直接撞在小五身上。 小五两手捧着手机,“求求你了,接吧,唐哥这么大的人物给我打电话,我不能这么长时间不接,我害怕……” 沈涵二话不说,揪着小五的衣服就往外跑, “五儿!快!” 小五呆了两秒,在看见冲上来的胖子和他鼻子上的白纱布后,也挣了命的往出跑。 后面好几个人抄起家伙就开始撵。 小五瘦的猴子一样,个子虽小,跑起来却是飞快,“操,他们人手一把刀!” 沈涵帽子飞了出去,“快打电话!” 小五掏出手机,欲哭无泪,“我操他妈联通赠的山寨货没电了!” 沈涵一口气憋在心里,“分头跑,他们不会追你,你快回去报信。” 小五点点头,在一个分叉路口拐了出去。 而追在后头那群人果然全都跟着沈涵撵,但沈涵也不傻,因为前些日子自己没少对地形路线下功夫,所以这回只七拐八拐的转了几个胡同,就把后面的人绕的眼晕。 好容易看见后面没人了,沈涵也跑累了,刚想歇歇脚,谁知竟直接撞上路口拐出来的SUV上。 幸好那车刚起步,不过十几迈的速度,不至于出大事。 沈涵差点摔倒,期间抬眼打量这辆车的时候,才觉得车牌号有点眼熟。 沈涵朝后退了几步。 这辆Q7,自己之前开过,当然眼熟了。 从上面下来的男人高大健壮,咧着嘴朝沈涵笑,露出白齐的牙齿。 不是唐梓言。 许晚河眼睛黑漆漆的,“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沈涵没什么反应,连害怕也没有,一瞬间脑子里的东西很多。 想着唐梓言的车怎么是他开着,再想想两人联手的事,还有那天在宾馆…… 旁边的小弟推了沈涵一把,“聋了?跟你说话呢!” 许晚河大度的摆摆手,笑着打量沈涵,“怎么几日不见混这德性?我记得你以前好能装逼来着。” 沈涵心里刀戳一样,面上却挤出些笑来,“许哥,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多担待。” “行啊,”许晚河冷声一哼,“会说人话了。” 沈涵正想应和两句,就听见后头有人喊打喊杀的跑上来。 那胖子气喘吁吁的拎着刀朝这里跑,“许哥,别让这小子跑了!” 沈涵还没来得及反映,就立刻给两个人固定住。 许晚河弯弯唇角,“怎么回事?” 那胖子离的近了,先上来给许晚河点个头,一脸恭敬,“许哥,这小子平白无故把我鼻子打断了,现在整个区都在传这事,我要不把他办了,真在这地界混不下去……” 许晚河瞥胖子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胖子擦一把脑门上的汗,“按规矩来,怎么也得赔我个手指头吧。” 鞠金辉的黄昏似乎积压了整整一白天的热气,可沈涵却冷的遍体寒毛都炸了起来。 许晚河的笑容浸在晚霞里,隐隐的血色。 “很公平嘛。” 匕首拔出来的时候,许多人围上来,黑压压的,遮住了薄西的日头。 空气里缓慢的滋生一种暴力因子,像是蛇一样,吐着信子,准备猎食。 沈涵浑身都开始哆嗦,给人压在那辆Q7前头,从攥成拳的手生生的掰出一只小指,“许哥……别切……” “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 “求求你们……别切……” 第39章 成长 小五跑回去的时候,唐梓言刚好出门。 这傻小子跑的昏头转向,气喘吁吁,连看也没看唐梓言一眼,就直接往屋里冲。 斐七贴心的将车门打开。 唐梓言在上车的前一刻有点犹豫。 接着回头看了那瘦猴一眼,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唐梓言吃的这碗饭,不单单是靠手腕,有时候也因为直觉。 天色渐暗,火烧云一片一片,油画似的。 唐梓言折回去,推开门,见那瘦猴正扯着一个人的领子语无伦次。 “我俩是在云门山路分的头,他朝盐山巷那边去了……” “……” “快去啊!他们都拎着刀呢!” “……” “小沈哥要是被他们逮住了,不得砍成泥啊!” 给小五揪着的光头瞪圆了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你是傻逼么,没个准地儿,你他妈让我上哪里找人去?” 站在小五背后的人忽然幽幽的开了口,“我去找,你跟我走。” 小五回头,紧接着愣在原地,“……唐……唐哥……” 那人赶忙解释,“不是,唐哥,我没有不去,我这就去,您坐屋里等就行……”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小五招招手,“走吧。” 小五掩不住的惊悸,可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唐梓言后头上了车。 橘色的卡宴停在外头,斐七稍降下车窗,看见唐梓言后头跟着的小混混,有点意外。 “唐哥?” 唐梓言没说话,带着小五上了车。 小五赶忙跟斐七说明白了事情原委和要去的哪条路。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大。 小五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鞠金辉混了三四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男人。 印象里的男人都是油黑锃亮的,满身的伤疤,光着膀子叼着烟,个个都是糙汉子。 但是自家老大白的有点像个娘们,嫩的能掐出水来。 笑的时候是挺随和,可这会生气的摸样,却比那些拿刀的流氓更叫人不寒而栗。 唐梓言手脚冰凉,坐在里头发呆。 越想越后悔。 可能在外人眼里,沈涵对自己而已不过是个可以随手扔掉的宠物,喜欢了就招来玩玩,不喜欢就换一个新的。 说不定连沈涵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究竟是不是宠物,现在怕是只有唐梓言自己心里最清楚。 唐梓言很后悔一开始把沈涵当做唐佩的替身。 因为人心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一个人,而沈涵又太真心,真心到自己都恍惚了。 唐梓言忽然觉得苦从心来,一点点往外泛滥,止都止不住。 小五有点看不下去,怯生生开口,“唐哥……你别着急,他不会有事的,我跟他相处好些日子,他很机灵,运气也好,从来没受过什么伤……” 唐梓言想习惯性的笑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就那么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自己烦心。 斐七载着他们在大街小巷绕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寻找。 直到天彻底黑了。 夜色如墨,满城霓虹,璀璨如星。 斐七满手心的汗,根本不敢回头看后面的人。 小五几乎要哭出来了,嘴唇都有点哆嗦,“对……对不起……唐哥……我们确实就是在那里分的手……” 唐梓言脸上出奇的平静,“总不至于蒸发了吧,死了也该有个尸体不是?” —— 沈涵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笑的很无奈。 这教训够深刻了,以后自己看见这个残缺的手,就一定要谨记自己再也不想喜欢唐梓言了。 沈涵擦了擦脸,想着其实自己也挺幸运的。 反正人的小手指头也没什么用,没了就没了。 自己还有九根手指,干什么都够用。 没用的东西趁早丢掉,放下, 真是如释重负。 沈涵溜达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无边的夜幕仿佛是一片海,波纹暗涌,广袤无际。 躺在床上,沈涵头一回关了灯,想着明天得出去买个手机,要不然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这么想着,沈涵很快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给手疼醒了,这才起来洗漱。 等回去见到小五那群人的时候,大家几乎抓狂了。 小五近乎凶狠的瞪着沈涵,“操你妈,我跟唐哥找了你一晚上,你上哪了?” 沈涵一愣,“唐哥找我?” “废话,你他妈没事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我他妈还以为你挂了!” 沈涵忍不住讥笑,“五儿,你这么担心我啊?” 小五余怒未消,“担心个屁……我是吓的……你快给唐哥说一声……” 沈涵摸摸头,“是该说一声。” 旁边人将电话递到沈涵手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你手指头呢?” 沈涵接过电话,神色淡漠, “切了,妈的。”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分外的恼火。 沈涵客气的开口,“唐哥,是我,我没事,劳您挂记。”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接着就是唐梓言温言温语,“哦,那就好。” 沈涵笑着在电话里跟唐梓言寒暄了一会,这才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沈涵就在想,这不是也挺简单的么,哪有想象的那么难。 唐梓言再也没来找过自己。 可能前一阵子太倒霉,接下来这段日子,沈涵实在是过的顺风顺水。 因为两大势力的联合,使得这个地方迎来来罕见的货流量。 人多的地方事情也多,作为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沈涵的经验便日益丰富起来,加上人也机灵,又勤奋肯干,所以很快就成为鞠金辉的有头有脸的新人。 在这里的人谁都知道有个姓沈的小年轻,灵敏刚烈,有点意思。 虽说这里面多少有点唐梓言的原因,但是沈涵看的很开,完全不排斥别人询问自己之前和他的关系,甚至是自己当初被人追砍的那段黑历史。 这些东西就像是沈涵身上的标志,使得他在这个污泥般的地方里发出跟别人不一样的光芒,荆棘一样,一点点的成长,自我修复。 就是有的时候恍恍惚惚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那么一个人,愚蠢软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有点懊恼。 幸好,幸好,什么都过去了。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游侯再过来找沈涵的时候,已经是给人引着上的楼。 沈涵正窝在沙发里玩他的换的第三个手机。 衬衫领口松松的敞着,露出内里精健的肌肉线条,经过一整个夏天的暴晒,沈涵整个人都黑了一个色阶,油亮油亮的,像是裹了一层膜。 游侯不禁慨叹,“弟弟,你真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沈涵嘿嘿的笑,头也不抬,“是嘛……是帅了么……” “帅什么啊,你黑的跟个地蛋一样,都快成许晚河了,”游侯扫了他一眼,“你玩什么呢?游戏啊?” 沈涵懒懒的应一声,继续低着头玩。 游侯看他左手上那一大块黑疤,撇撇嘴,“别玩了,过来我跟你玩个更好玩的。” 沈涵这才抬了眼,“什么?” 游侯眨眨眼,“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数手指,谁的手指头多,谁就赢。” 沈涵哈的笑出声,“操!” 游侯笑着拿走他手里的手机,“别玩了,就那么两根手指头还玩水果忍者呢,你也不嫌累。” 沈涵陷在沙发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只用一根就够了,不碍事。” 游侯笑笑,“我听说前两天你办了个许晚河的人?” 沈涵没说话,幽深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游侯,笑的格外怪谲。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家,讨厌,要硬啦~” 游侯神色娇羞,“许晚河听说很不高兴呢,你也不害怕?” 沈涵跟身边的人挥挥手,又面朝游侯,“他不高兴是因为他自己的算盘没打好,他跟唐梓言合作心是省了,可钱都让人家赚走了,这么折腾三两天还行,日子久了谁会开心啊。” 游侯低头抚摸自己新做的指甲,“可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切了他弟兄的三根手指头,不太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公平的很,那胖子没规矩,该赚的不该赚的钱都赚,他那三根手指头,一个都不白切,”沈涵眼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走干净,“说来我还没把我自己的算上,已经很给他面子,就是许晚河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后又笑笑,“再说了,许晚河手底下那么多人,又怎么会为了那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跟咱们老大翻脸呢……” 游侯想想,“可也是,但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么?” 沈涵起身,活动者坐久的身体,“不会的,我现在对他而言也算有点用处,毕竟鞠金辉大都是唐梓言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他要是还想在鞠金辉分一杯羹,光把上面关系处好是不够的,没听说过小鬼难缠么?” 游侯看着沈涵在屋子里懒散走动,四肢修长,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豹子。 想着前前后后,不禁有些唏嘘。 记得沈涵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只小狼狗,整天只懂得摇尾打滚,傻乎乎的讨好主人,可被扔进狼群里待了半年,混的头破血流,结果就还真的拼杀出来,成了一只野兽。 沈涵停在窗户边,望着外头车水马龙的街头, “对了,我可能过两天要换地方。” “啊?” 沈涵似乎料定了游侯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想去东城新野待着。” “弟弟,你脑残了啊,那是许晚河的地盘……”游侯不能相信,“你在这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就老老实实的别去趟那个浑水。” “我知道,”沈涵不动声色,也根本不在乎游侯的劝告,“你放心,我不会给大家惹麻烦……” 顿了顿,又看了身后的人妖一眼, “再说,你们不是想要一个大案子么,鞠金辉这么一亩三分地儿的……” 他口气熟稔,老练的就像是游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彼此心明镜,谁也没再说下去。 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的桌面上的纸张哗啦啦作响。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那些黑幽幽的影子从暗处爬出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兜售,买卖。 像是冤魂野鬼,包括沈涵在内。 残阳的余晖暖暖的落进沈涵深黑的虹膜里,转瞬即逝, 他的黑的发亮的眼珠里溢满了嘲讽。 再也没有那些卑微的温柔,再也没有那些软弱的哭泣。 第40章 重逢 唐梓言近两天才知道政府要严打的事。 本来那边保密工作的做的很好,可唐梓言在这地方混了这么多年,白道还是有点人脉积蓄的。 虽说知道的有点晚,但凡事也都来得及。 倒是斐七紧张的不行,小半天都跟在他后头追问, “唐哥,怎么办?” 唐梓言靠在书桌边,看外头日暮西落。 云朵山茶花一样的铺陈在天边,等着黑夜的采摘。 唐梓言平静的就像是窗台上那一小簇的花艺,虽然假,却是鲜花都比不得的姿态优美,宁定雅致。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盘算什么,他的经历都在心里,沉淀的干干净净,眼睛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斐七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唐哥?” 唐梓言望着外头,音色平淡,“怕什么,政府隔两年就要来这么一次,这行当不是还存活到现在么。” 斐七顿了顿,“总不能太过轻视……” “谨慎点没坏处,”唐梓言微垂了眼皮,“给许晚河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上要请他吃饭。” 斐七点点头,“知道了。” 唐梓言转过身,自屋里缓慢踱步,“枪打出头鸟,咱们也是时候往出割肉了。” 斐七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唐哥……你这意思……是要在严打的时候缩减生意……” 唐梓言笑了笑,“可惜了,眼看着老莫就要撑不住,我还得重新抛出钱去喂肥他。” “那许晚河会同意么?” “他看咱们赚成这样,背地里早就眼红了,老莫现在这个样,我又要退出,事情看上去又有钱又有利,他不会不干,”唐梓言沉吟了一会,“再说我想怎么干,也用不着他同意,他不要,我照样可以把鞠金辉洗白。” “反正他使了我一次,我再用他一回,他不算太吃亏。” 饭店定在东城新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许晚河到的很准时。 刚上了楼,老远就看见唐梓言悠闲的站在包间门口,整洁干净,眼角含笑。 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以前相约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了。 真是物是人非。 许晚河用狭长的眼睛瞪着他,撇撇嘴, “以后跟我吃饭整的丑点,收拾这么漂亮我看着闹心!” 唐梓言并不理会,“快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VIP,坐下来的时候依旧是唐梓言点菜,许晚河点酒。 等都弄完了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待唐梓言说明了来意后,许晚河沉默了好半天。 唐梓言看他那副样就想笑,“你琢磨什么呢。” 许晚河恶狠狠的吐出烟圈,“操,你他妈坑我太多回了,我在想你小子又想怎么玩我。” 唐梓言靠在沙发上,“那你想出来了么?” “没想出来……” “你不愿意?” “谁说我不愿意了?”许晚河一横眼睛,“让我再想想……” 唐梓言没说话,预料中的反映。 毕竟是摆在面前的东西太诱人,许晚河肯定动心。 手机铃声不适宜的响起,许晚河身后的小弟恭敬的将他的手机递了上去。 唐梓言瞥见‘杨路’两个字。 许晚河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讲了几句话又挂掉。 菜已经上来了,酒也斟入了高脚杯,猩红的一汪,像是血液。 唐梓言晃荡着杯子,“杨路?” 许晚河点了烟,“是啊,好眼神” 唐梓言笑了,“他能回去挺好。” 这话就说的有点别的意思了,许晚河抽一口烟,稍微抬眼,“你原来都知道啊……” 后又端起酒杯,跟唐梓言示意一下,“怪不得你不喜欢他。” 碰杯的时候,唐梓言心想这人可真是个奇妙的物种。 放着绵软的甜不喜欢,非要去喜欢青涩的苦。 这么想着唐梓言就有点难受,不免多喝了几口。 许晚河看他眼尾挑粉,强压着心口那股邪火,“酒量真差!还没开始喝酒他妈醉了……” 唐梓言弯着唇角,“那我下去醒个酒,等会再上来。” —— 天色将晚。 东城新野区。 沈涵进了一家宾馆,脸上镀一层蜜色的霞光。 这里要比鞠金辉冷清的一点,毕竟是衍生出来的地方,少了那么点年头,在阵势上就差不少。 在一个,许晚河虽然是个很不错的黑社会老大,却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这点上,唐梓言就比他强出许多。 毕竟两个人一个是用拳头打天下,而另一个用的是脑子。 那自己用的什么呢? 沈涵这么想着,异常坦然的将房卡放门把手,抬手推开门。 里头光着身子的男人打了个哆嗦,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跑就给后面冲上来的人结结实实的恩在地上。 全裸的女人放声尖叫,慌忙挡住了脸,缩起四肢。 沈涵扫了扫男人因惊吓而有些疲软的性器,“知道找你干什么?” 那男的想挣扎起身,可又重新给人摁下去, “大哥,你是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沈涵坐在床上,直惹的那女人朝后躲了躲,“你只要知道我老大是谁就行。” 那男的转了转眼珠子,“你是唐哥手底下的……” 后又反应过来一样,连磕来几个响头,“大哥,对不起,那批货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受人指使……” “明白,你我都是给人在底下跑腿的,没人指使,你就是有那个贼胆换货也没那个贼本事消化,”沈涵笑笑,“谁叫你在这里使绊儿的?” “……” 沈涵盯着他,“不会是许哥吧?他现在可是在跟唐哥合作,背地里还干这种事,这要是被知道了……” “不是!不是许哥!”男人面有土色,“不是他……” 沈涵从床上站起来,吓的床上的女人又是一声尖叫。 “不是他,要是让许哥知道了就更不好了,你也知道你们许哥脾气多差。” 男人满头细汗,“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沈涵在男人面前蹲下,眼睛莹润的黑石一样, “咱们做个交易。” 等沈涵从宾馆里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将男人画了一个小时的新野详细窝点踹在口袋里,沈涵哼着小曲上车走人。 一起跟来的几个弟兄有点后怕, “小沈哥,要是那人跟许晚河说了这事,他不得扒你一层皮啊……” 沈涵发动了汽车,“应该会,可扒我之前也得先扒刚才那人啊,他敢说么?” 说完便踩了油门出去。 东城新野的路比鞠金辉宽敞很多,所以开个车在大街小巷转也方便许多。 沈涵将那张纸铺开,一边在区里转悠,一边核对着男人画的路线。 趁着这个地方的人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赶紧将这些窝点熟悉了,毕竟自己是唐梓言那边的人,日后想在干这种事,就不太方便。 所以说今天还真是幸运,抓了一个同行的把柄,接着就换来这么有用的新野分布线,实在是事半功倍。 路过一片烂尾楼的时候,车胎忽然有了问题。 工地里随便丢出的尖利螺丝半埋在泥土里,直接扎入厚实的汽车轮胎,好在还没漏气。 只是开起来有点别扭,不过拖到白天再去修问题不大。 沈涵检查了其余轮胎,起身拍掉手上的尘土。 但是还是满手糊黑。 不远的路口有家豪华酒店,沈涵想着进去洗洗手,就重新驱车过去,停好了直接进了酒店。 唐梓言洗了把脸,抬起头。 镜子里的人刘海有些湿掉了,面色淬白,耳上起一层淡粉,妩媚的有些过分。 有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来。 像是在讲什么有趣的事,唇角上扬,笑容讥讽。 唐梓言侧过头盯着跑到自己身边来洗手的男人。 被阳光燃烧过的肌肤,柔韧油亮,在空调下猛烈的散发着热气。 沈涵只顾着讲电话,全然没察觉身边男人的异样。 直到挂断电话,开始洗手的时候,才听得旁边人轻声发问,“沈涵?” 沈涵侧过脸。 接着关上水龙头。 说实在的,两人还真的是很久不见了。 上一回,还是沈涵躺在地上,给唐梓言撕的寸缕不剩。 一时间屋子里没一个人说话,彼此就那么站在原地僵持着,似乎是等对方先离去,又似乎是看呆了眼。 沈涵扯下一张纸巾擦手,直起腰身,“唐哥,这么巧。” 唐梓言面儿上温吞宁静,往常一样, “你手怎么回事?” 沈涵将纸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被狗咬了。” 唐梓言没再说话。 沈涵看了看自己的手,抱歉的笑笑,“对不起,唐哥,我还有事,就不……” 话音未落,竟给人揪着衣襟拉过去。 柔软的头发抵在下巴上,沈涵一时间有点手无足措。 唐梓言长吁口气,酒香馥郁, “我想你。” 沈涵垂眼看着这个人,忽然涌起很多熟悉的情感。 那些曾无数次的折磨自己,被一遍遍的丢弃,结果又跟回来的东西。 沈涵实在忍不住用手细细的抚摸他的脸。 手指这么丑陋,这脸却这么美。 唐梓言猜沈涵马上就要推开自己走了。 为了阻止它发生,自己只能紧紧的揪住他的衣服,把心思传达给他,用舌头,或者用语言。 唐梓言凑上去亲吻沈涵的嘴唇,语言反复, “我想你” 唇舌相接的时候,沈涵想着其实也无所谓,不就给老大亲一下么。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斐七等了唐梓言很长时间,也没见他回来。 想这人洗手洗了这么长时间,怕是手都要脱皮了。 沉思片刻,斐七立刻跑了出去。 大理石堆砌成的洗手池上细琐作响,金色的水龙头歪在一边,显然还未来得及关上。 冰冷的空间里有滚烫的声响,显然是非常激烈的性。 有人似乎再拼命的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却听上去更是魅人。 斐七稍稍垂眼,盯着其间一个隔断。 朝里的两只脚,和堆在地上的裤子。 不知道唐梓言在哪里。 正犹豫着,那扇门却因为里面人的动作太大而忽然打开。 给人抵在抽水马桶上头的人,伸出一条细白的大腿勾着男人劲瘦的腰,不够似的,死死的将人环住。 男人的皮带松散着,半露的臀部精健紧实,正置身其间,摆送不休,费力的操弄贴在墙壁上的人。 唐梓言的手指埋在沈涵的头发里,身体被反复的撕裂,填充。 空虚和充盈交替着,缠绵颤栗,那潮水一样渗入骨髓里的东西,不是快感, 好像是爱情。 第41章 计谋 斐七带着两个人在门口把守,撵走了一批一批尿急的客人。 但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客人,斐七实在没胆子撵。 幸好那客人也没硬闯的意思,只走到旁边的候餐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因为好久没做过,沈涵射的很快。 完事后正想提了裤子走人,结果给唐梓言勾住皮带,“要走?” 沈涵有点尴尬,虽然是明摆着的事,可给他这么一说就有种操完了不给钱的负罪感。 唐梓言强忍着痛,摸起地上的裤子,“等等。” 沈涵看他低着头整理裤子,心里头就有点乱。 语气却平静无波,仿佛看的很淡,“怎么了?” “能去你现在住的地方么?”唐梓言边整理边说,“或者去我家?” 这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不管去谁住的地方,家这个字眼都比宾馆温情的多。 弄的好像恋人。 沈涵虽然克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可之前那些苦头也不是白吃的。 眼前这个男人认真不得,倒不是别的,而是沈涵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 沈涵长喘口气,还是摇了摇头。 幸好唐梓言的反映让自己没那么自责。 只见他手指一停,白着一张脸笑了两声, “那好,咱们改天再聚。” 沈涵走的时候,唐梓言还站在后头跟他摆了摆手。 唐梓言倒也不是贱,只是他觉得这事很正常,心结这种东西不是一次就能解开的,再说自己也没解释,被这样对待也是正常的。 另一方面,唐梓言也能看出沈涵的心思。 沈涵显然还没到极度厌恶的地步,只要他还肯跟自己做,那么凡事就还有余地。 斐七在唐梓言后头站了一会,语气迟缓,“那个……唐哥……有个事……” 唐梓言转过身,正要询问,就看见候餐处大沙发里的许晚河。 叼个烟,脸上像蒙了一层灰扑扑的土。 唐梓言盯着他脚边满地的烟头,“怎么还下来了?” 许晚河收肠刮肚的想骂他点难听的,可张了嘴,那口怒气冲出来,竟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心口一阵无力,许晚河忙垂头狠抽几口烟。 真是注定了要当一辈子的旁观者。 从前就在旁边看他跟人在床上干。 现在看他跟人在厕所里干。 他妈的。 唐梓言见许晚河没反应,也就不再理会他。 只自顾自的想着沈涵的事。 盘算半晌,心声一计。 —— 游候从西城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的时候,沈涵正窝在新家的窗台上,跟新野的一个负责人打电话。 沈涵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盯着手里的线图,神情专注,哪怕是游候已经在外头丧心病狂的敲了半个小时的门。 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来,落在纸上,一块一块的阴影,浸润图纸上的城区,有怪谲的视觉感。 外头的人几乎喊破了嗓子, “开门呐!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呐!姓沈的!你有本事挂电话,你有种开门呐!” …… “那好,改天我找你。”沈涵笑着挂断电话,收起纸,这才转身去开门。 游候的拳头险些落在自己身上。 沈涵稍一皱眉,“你电视剧看多了?” 游候一愣,粗声喘气,“少看不起人了……你不是也看过么。” 接着又挤入屋内,“你有本事别开门啊……” 沈涵关上门,“你行了。” 游候一脸的汗,眼妆都有点花掉,“你跟谁打电话呢,电话一直占线。” 沈涵随口一说,“你也不认识。” 游候撇撇嘴,“不说拉倒,你现在对我是越来越我不好了……搬新家说都不说一声,害我费好大力气在找过来……” 沈涵看他一眼,“你非要过来干嘛?这么远……” 游候擦一把汗,“弟弟,我听说你跟老大和好了?” 沈涵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没有的事。” 游候抬手给自己扇着风,一撇嘴,“少来了,前两天你俩在洗手间做的惊天动地,斐七那愣小子带一群人在外头当石狮子镇守,这事现在都在东海传遍了。” “哦,是有这事,”沈涵把玩着桌边的小物件,“但和好这事就太抬举我了,人家可能只是玩玩。” 游侯抬眼望着他,“弟弟……你怎么想的……” 沈涵注视着游候,“没怎么想,我不过是现在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后又将手里东西丢下,“你来干什么?” 游候一肚子的话给沈涵不咸不淡的堵回去,很是不悦,听他这么一问,就讷讷的回一句,“最近老大好像一直在跟许晚河谈接手的事,估计以后新野的生意要好了,你还真是有眼光……” 沈涵瞥游候一眼,“是么,这边倒还没什么动静。” 游候叹口气,直径仰躺在沙发里,“真是的……准备那么久了结果局势变成这样,眼看着咱俩就要白忙活……而且上头也不知道道在那瞎忙什么,再这么继续拖着不动手,唐梓言就要给自己洗白了。” 沈涵思索一会,“反正又不是非要拿他一个人下手,你着什么急。” 游候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沈涵。 脸上少有的怒气,“你根本就是存私心,不舍得动他!” 沈涵静静的盯着他,“我不舍得动他也没有用。” 游候冷哼一声,“怎么没有用。” 后又像说错话一样,慌忙闭了嘴。 —— 虽然鞠金辉现在如日中天,但沈涵已经渐渐把重心放在新野。 许晚河构建的这个地方,有着鞠金辉的错综复杂,却没有那里的丰厚资源,残酷的竞争使得这里的人更冷情,更狠辣,作为唐梓言的人混迹在这里,每一天都像走在刀尖上。 又孤独又危险。 危险到沈涵晚上睡觉都点不踏实。 但是更不踏实的日子很快来临了。 唐梓言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沈涵住的地方。 就比如有时候沈涵晚上回来,这个人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待在床上。 这不稀奇,要是唐梓言要是真的铁了心想打听自己的住处,还是不难的。 但是他这样送上门来,沈涵却是很难把人退回去。 而且唐梓言像是有预谋一样,每次都是晚上来,来的时间也刚好,目的很明显,内容也单一。 前几回沈涵还有点别扭,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以至于后来一看见他就脱掉自己的衣服,扑上去将这个人压到,激烈的做爱。 沈涵觉得好像比以前的感觉更好了。 倒不是熟能生巧,而是心态不同了。 以前没什么想法,就是单纯的做,最生理的高潮。 可现在大部分是心理。 身底下这个大敞着腿,急促欢叫的男人可是这里掌权一方的人,那么多人敬畏他的权力,又好奇他的经历,他就像个迷一样,站在枪和毒品的最顶端,懒洋洋的,操控这里的地下经济。 可谁知道他整夜给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操的腿脚发软? 征服男人的快感几乎要将人撕碎。 做完之后沈涵总是习惯性的给唐梓言清理,洗干净,然后送他回去,或者就任由他呆在这里过夜。 喜不喜欢他是一码事,可是上完人家对人家好点是很必要的。 但跟之前唯一的区别是沈涵一直没什么话,因为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大多会是情话,而情话又都很傻,沈涵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在想之前那么傻。 万籁俱静的时候,特别适合一个人思考。 晶莹的汗水顺着壮健的躯体流下,顺着光洁的脊椎,落入床褥。 沈涵在黑暗里睁着眼,转脸去看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的人。 整个身子蜷在洁白的被子里,像是装在盘子里的美食。 冒着香气,引诱着人去吃干抹净。 沈涵愣了好半天,忍不住一个人笑起来。 后又觉得惊悸,摸摸自己的脸,觉得好像中了唐梓言的计。 美食计。 第42章 送花 许晚河最近的心思都不在生意上。 正午的阳光炙热,照在人脸上,火烤一样的温度。 许晚河没什么反应,就那么站在窗台底下,愁云满面。 身边的小弟见状忙上前递烟。 “许哥,心情不好?” 许晚河没做声,接过小弟手里的眼,又给伺候着点着,狠吸一口,无聊的朝空气里吐烟圈。 烟圈散掉的时候,许晚河想自己这些年对唐梓言,好像是做的很多,但又好像什么也都没做。 记得唐梓言以前整天念叨着是唐佩把他从那个孤儿院领出来,给他取名字,交他怎么做人,给他钱,让他帮唐佩搭理生意。 总之唐佩对他的好,他这辈子都要记得。 而自己呢,除了在旁边等着他,恶心唐佩,再等着他,再恶心唐佩,就也没别的回忆。 今年自己都三十多了,如果再等下去,怕是就要老了。 老了他就更不喜欢了。 身后的小弟静静的立在桌子旁边,低眉垂眼,盯着自个儿的脚尖。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犹犹豫豫,毫无往常的强硬, “恩……你追过别人么?” 小弟猛的一抬头,盯着面前的老大。 许晚河背对着自己,烟头上的烟灰积的很长。 小弟挠挠头,“许哥,追过。” “给我说说。” “老娘们都喜欢浪漫,爱虚荣,我一般都是送花,首饰啥的,反正她缺什么,我就送什么。” “那要是什么也不缺呢?” “那就送花吧,这玩意多了没坏处。” 许晚河弹弹烟灰,转过身来,“去给我订一束,要最好的。” —— 沈涵忽然有了新的念头。 这想法就像是灵光一闪,非常自然的就从脑子里蹦来出来。 也许是最近唐梓言对自己太好,再或者,是因为自己人太好吧。 游侯给辆车挡在前头。 拼命的捂住被风刮起来的裙子,游候嗲声骂道:“干嘛啊,青天白日的调戏美少女战士……” 沈涵降下车窗,“姐姐,是我。” 游侯满脸惊悸,“哎呦,这不是小沈哥么,怎么还来找我啊。” 沈涵笑笑,“去哪?上班么?我送你。” 游侯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去东城。” 沈涵给车掉头,“你怎么没开车。” 游侯掏出纸巾擦汗,“我要是开车,你不是也遇不见我么,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呐弟弟。” 后又转头望着沈涵,“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沈涵专注的望着前头,“你不是说许晚河那边也有卧底么?介绍个认识认识呗。” 游侯一怔,很难相信沈涵能问出这话,“这怎么好告诉你……你也问的太直接了……” “不是你叫我直么,”沈涵转个弯,笑一笑,“再说了,咱俩这么亲,我跟你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游侯听他这副口气,扭头撇撇嘴,“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沈涵看他一眼,“不好说?”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游侯想了半天,“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涵神色很随意,“在新野混的艰难,想着借助同行的力量……” “别啊,你混的好不好,真当我没听说么……”游侯看着沈涵,“弟弟,你该不是会想……” “想什么?”沈涵打断他,“我这么积极也要被你怀疑?” 游侯喜忧半掺,“我没怀疑你,弟弟,只是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沈涵心不在焉,“我倒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既然要干就把事干好,而且你也说了,唐梓言萌生了退意,别管最后是谁倒霉,回头就那么直接把我好容易掌控的线索交出去,功绩都是别人的,那才是真白费功夫。” 游侯静了一会,“昨天上头联系我了,我把图都交过去了。” 沈涵心头一跳,继续开车,“好啊,回头破了案,你我可是大功啊。” 游侯看他没什么反应,咧嘴笑笑,“骗你的啦,我倒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沈涵给游侯这么一闹,却是醍醐灌顶。 只是同游侯扯了一些没用的,将人送到地方,便赶紧转回鞠金辉。 —— 唐梓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想叫沈涵出来谈谈。 可自己连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有。 正巧见斐七进屋,就叫他给问一下。 只见斐七面无表情的出去,不一会又皱着眉头回来。 唐梓言一愣,“这么快?” 斐七摇摇头,“唐哥,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唐梓言淡淡的想,莫不是有仇家给自己送了什么断手断脚,竟然把斐七愁成这个样。 可转眼又觉得不应该,自己的仇家从来不会跟自己撕破脸,大家都是背地里下死手,见面都好的跟一家人一样。 唐梓言敲着桌面,“拿进来吧。” 斐七转身出去,接着抱了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花进来。 唐梓言有些傻眼,“什么意思?” 斐七将那一大捧玫瑰放在唐梓言眼皮底下,“唐哥……给你的……” 唐梓言哭笑不得,“给我?这不太合适吧……” 说完了就笑出声来,“……这不会是沈涵干的吧……” 斐七眼皮一跳,“……是许晚河。” 唐梓言目光落在那个粉红色的卡片上。 上面的字迹娟秀,明显不是许晚河的手笔,也不知道哪个花店小妹帮着代笔写的,满篇情意绵绵的情话,直看的唐梓言头皮发麻。 唐梓言有点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许晚河脑子哪根弦搭错了,还是他别有用意,总之这一出实在是叫人看不透。 唐梓言来回走了两步,越想越觉得不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许晚河很快就接了电话。 唐梓言的声音淡而无味,“我今天收到了一束花……上面写了一大堆奇怪的话……” 电话那头支吾两声,低声骂了一句,很快就挂断了。 唐梓言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斐七已经找好了沈涵的电话,接着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唐哥,电话要到了。” 唐梓言拨通电话,就立马忘了许晚河这一茬。 沈涵当时正在鞠金辉跟人说话。 对面的几个人愣了一下,“换地方?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沈涵盯着自己的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是换,只不过常年都固定在那几个地方,觉得不太安全而已。” 有人站起身,自屋子里来回晃悠,“话虽如此,但也没什么必要,这生意本来就要换人来做了,我们又何苦浪费这个精神气儿?趁着没几天赚头老老实实呆在原地赚钱不是挺好。” “就是,很多人都认地方,那么多散贩,在一个地方买卖惯了,你忽然叫他换地,你也得能管得过来啊……” “可不就是么,这地方好几年都这样,你说变就变,这不扯淡呢么……” “怎么忽然想起这一茬来,太不现实……” …… 沈涵微皱了眉,抬手示意一下,接通电话。 “……唐哥。” 听见这个称呼,刚才还聒噪的一群人顿时都没了动静,只静悄悄的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俩人的对话。 沈涵面色为难,“恩,我现在还不太方便……” 接着又说,“……等一下,有个事正好要跟你说一声……” 旁边的人就这么坐着,听沈涵将事情的原委和他的疑虑说给唐梓言。 “虽说听起来麻烦,可也不会做太大变化,我是看最近外省不大太平……” 电话里的人沉吟片刻,声音又轻又软。 沈涵踱到窗户边,静静的举着电话,朝楼下望去。 许晚河的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 几个黑衣男人似乎再跟店员说着什么,接着又见许晚河亲自下来,拿出一张纸来递给花店小妹。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哥,你倒是早说啊,来不及了,我刚又叫人送过去了。” 天色晦暗,许晚河的脸甚至比那天气还差,竖着眉毛吓唬小姑娘,“怎么就来不及了!我他妈最烦这几个字!” 看见这光景,沈涵忽然感慨良多。 觉得自己在什么事上都还算幸运,都还来得及。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涵转过身,面对屋里那几个人,“我当然听你的……” 外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隐隐汽车发动的声音。 “好,那晚上见。”沈涵这一回没有刻意的跟唐梓言道谢,挂断了电话,笑盈盈的望着眼前这几个人。 唐梓言没理由拒绝,只要沈涵没问题,这事虽麻烦,但谨慎点总是没坏处。 最重要,反正再麻烦的事也不用唐梓言自己动手干,他只交待一声而已。 屋里的人见唐梓言都发了话,便一边倒的表示赞同,都笑着上来怕沈涵的肩膀。 各种客套话说的天花烂坠,很是热闹,热闹的沈涵胃里都有点泛酸。 但这就是属于这里的方式,这种虚伪,客套,笑脸,无处不在,毒瘾一样侵蚀着每一个人。 沈涵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挺过来了,融入这种瘾里。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戒掉。 因为自己是这么难以戒掉一种习惯,切了指头都戒不掉。 天越来越黑。 几个相关地段的经理全都过来了,七八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 屋子里烟雾缭绕的,沈涵待的头疼,就下楼出去透透气。 对面花店已经下班关门,留门口一地零碎的玫瑰花瓣,给黑夜增添一抹凋零的颓色。 楼上的人陆续的下楼,鱼贯而出。 “小沈,愣着干嘛呢?” “走,出去吃点饭,老张做东,包厢都订好了。” “好久人没聚这么齐了,今个儿可得好好喝一顿,反正那事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办成的。” “我晚上约了人,”沈涵转头回绝。 “别啊,不喝酒,吃点东西再走也行啊……” “就是,今天你可是主角……” 沈涵低头看了下表,脸上笑意渐深, “不了,这个点,已经有‘饭’给送我家去了。” 第43章 告白 沈涵住的屋子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又朝向北面,所以大多时候都很阴凉。 特别是到了傍晚,整个屋子透着股凉气儿,阳光透过窗外的护栏落在地板上,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蜜色斑驳,有点落日残秋的意思。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多余的家具一样都没有。 反正这个地方也不是用来过日子,只是一个晚归的住处而已。 唐梓言等沈涵等了好一会,垂眼去看靠墙床边搭着的衣服,接着俯身趴在床上,抬手勾出衣兜里的东西。 翻看了一会,唐梓言没有起来的意思,就那么一直趴着,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图纸。 上头密密麻麻,全都是线路,窝点。 本来唐梓言是没注意到的,可在屋子里呆的久了,无意间瞥见,结果掏出来竟是这么大的惊喜。 有人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坠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唐梓言的腰一沉,接着被人将自己的衬衫推上去,有滚热的脸庞埋在腰线处,长长的呼出口气。 外头热的要烧起来,沈涵自然而然的贴在唐梓言身上降温。 唐梓言面无表情,只整齐的将那张图叠好了,重新塞回原处,“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 沈涵瞥了墙角一眼,趴在唐梓言身上没有说话。 唐梓言趴的累了,也没翻身,脑子里一锅粥一样。 之前觉得沈涵跟以前不一样,那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对,惹的他躲着自己,可刚才那看的那点东西,才发现沈涵的变化,似乎不仅仅在对自己的态度上。 这地方还真是个染缸,挺好个小青年活活的给染的乌七八糟的。 但转眼又想,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这个样。 他又不是自己的玩物,总得在这里活下去。 沈涵睁着眼,“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 沈涵顿了顿,“你不是看见那个新野的线路图了么?” “没什么好问的,”唐梓言这才翻了个身,垂眼打量身上的人,“你这么研究许晚河的地盘,我其实不好奇。” 沈涵抬头看他,“真不好奇?” 唐梓言沉默半晌,微微一笑,“恩……离他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沈涵不相信,“就这些?” “没别的了,”唐梓言盯着他,“我刚才已经说服自己相信你没问题。” 沈涵稍微抬起眉毛。 唐梓言忽然有点尴尬,“你看……这个地方,能相信的人明明这么少……” 沈涵明白这里的意思,但还是反射性的愣了一会。 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见惯了背叛,阳奉阴违,而唐梓言更是高处不胜寒,应该吃尽了这种苦头,然而他这种人对自己说‘相信你’这种话…… 沈涵腾的起身,两手撑在唐梓言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人。 眼底掩不住的惊喜。 这种惊喜就像是在沙漠里见了绿洲, 而之前自己却一度以为那是海市蜃楼。 但心口还是压了一块石砖一样。 真希望这里面的负心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平日收拾的一丝不苟的人这会儿衣衫凌乱,衬衫给推到胸际,露出细瘦紧实的腰际,又白又弱,唐梓言稍微撑起身体,亲了亲沈涵的下巴,“想什么呢?” 沈涵神色颓然,却转瞬即逝,“你今天下午不是说,晚上有话对我说么。” 唐梓言坐起身,低头整理衣服,“没什么,就想知道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说你的家人,朋友,随便什么都可以。” 沈涵突然想起之前许晚河跟自己说的话。 反复的告诉自己唐佩喜欢穿的衣服,喝的酒,抽的烟……这么想沈涵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点也不想告诉唐梓言自己的事。 沈涵随口一说,“那你呢?” 唐梓言整理衬衫的手一停,“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说?” “我其实也很想说,可是真没东西可说。” 唐梓言说的是实话。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物质的富足,使得他对什么都兴趣乏然,至于家人,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字眼太温情,不适合出现在利益当头各取所需的地界里。 沈涵却依旧想着那件事,勾勾嘴角,“不是还有喜欢的东西,人可以说说么……” “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唐梓言并不避讳,“你俩长的很像。” 提起这个沈涵又是一肚子的火,“他对你很好?” “倒也不是很好,”唐梓言有点纠结,“好像也不错……但是……总之最后还是很好……” 沈涵心里不舒服,笑容有点干,“那这人一定很混蛋。” 唐梓言也跟着笑了,点点头。 自己是真心喜欢过唐佩的,可这个人也真是个混蛋。 但这个人又那么特别,无时无刻的吸引自己的眼睛,还有精力。 起初自己以为他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又体贴又暴虐,别说爱不爱,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好感跟憎恶交替,没发疯真是意外。 可到最后才知道,他真正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一边警告唐梓言不要来喜欢自己,却又一边动了真心。 唐梓言温声软语,“谁还没个犯傻的时候……” 沈涵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什么,“是啊,我听说他死的那个旧楼……就是你长待的地方……” 唐梓言没有否认,“那是因为他以前告诉我说人是有灵魂的,即使是死了,头七天也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我就在那地方一直等着,一直等。” “那你见鬼了么?” “没有,我看见你了。” 沈涵想想当时俩人在楼道里遇见,“巧了。” 有车从楼下开过,冷白的光柱照亮了窗台,刀锋一样撕开黑暗。 沈涵这才意识到天已经这么黑了。 而屋子里也没开灯。 唐梓言坐在床边,背影浸在夜色里,孤独的像个魂灵。 只听他长吁口气,“你比他对我好。” “……” “我是说,没有人像你那么对我,觉得我又干净又好,一心一意的只喜欢我……”唐梓言难堪的说不下去,“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现在能轮到你说一下你的事了么?” 沈涵在床上呆坐了许久,心里难受的要命。 过了半天,才回神似的上去抱住唐梓言,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明白的话,“我明白了,这回明白了,我不会害你的……你给我点时间……” 唐梓言好像没听见沈涵的话,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声笑道,“我今天是怎么了,越活越回去了……” 第44章 酒会 唐梓言每天的生活都是周而复始。 枯燥乏味,没半点意思。 虽说这个地方暗潮涌动,经常狂风暴雨,可从某个方面而言,却也是一潭死水。 唐佩曾耳提面命的告诉唐梓言,什么都可以谈,除了恋爱,想发泄就去买,这样最安全,省得被人卖了。 很奇妙的买卖观念。 唐梓言以前就对这种观念很是疑虑,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沈涵的缘故,唐梓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泥给冲干净了似的,好像真的很干净。 这感觉实在太好。 天阴凄凄的,似乎又要下雨,但唐梓言的心情却是很好。 坐在副驾驶的斐七实在忍不住,稍微侧头,“唐哥,有什么喜事么?” 后排座上的人一身板正的西装,头发也特别打理过,梳的很整齐。 可即便是穿着这样庄重,眉眼却是平淡轻巧。 唐梓言弯着嘴角,想些有的没的,笑容含在眼睛里,糖果一样,光看着就甜。 斐七不再说话,等司机将车停在酒店门下,就赶忙下车给唐梓言开门。 纤尘不染的皮鞋踩踏在酒店前的红绒地毯上,唐梓言走了几步,便停顿不前。 许晚河的车正巧刚刚到,眼下正给人簇拥着过来。 一身名牌西装,露出来的衬衫花色不算太难看,但也有点太过招摇了。 许晚河看见唐梓言就皱眉,“看什么看?” 唐梓言想起他给自己送花的事,就忍不住发笑,“等你一起进去呢。” 许晚河对此嗤之以鼻,却也没说什么,直接跟唐梓言一起进了会场。 这次的酒会的举办人物是个大人物,所以会场规模不小,来了许多商政届的精英,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比如唐梓言跟许晚河,说的好听算是商业界的大亨,至于难听了,就是黑头目毒贩子。 俩人给好些个人簇拥着进门,排场极大,只是许晚河拽的二五八万一样,而唐梓言却是为人随和,文质彬彬。 豪华酒店的会场里灯火通明,两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着实惊动了不少人,有人仗着近水楼台凑上来混脸熟,几句客套话说得直叫人心花怒放。 许晚河站在人群当中,因为个子高的原因,就显得有带你鹤立鸡群。 只见他狠狠的皱皱眉,没开口就用眼神轰走了好几个粘上来的苍蝇。 虽行动如此,许晚河心理却也能理解,毕竟来这里就是这样,就是借场子互相结识。 没混出来的想巴结混出来的,混出来的就去巴结高管权重,最好能沾点关系,以后干什么也都好办不是。 唐梓言笑着跟每一个上来的人点头,直到脸都笑的有点僵。 斐七跟在身后,也是不遗余力的轰着那些人。 因为混的年头还短的缘故,唐梓言认识的人不算太多,走了一圈,跟几个政要人员打了招呼,就想着找个地方歇歇。 有个小女生忽然踮着脚蹭过来,“唐哥……” 唐梓言模式化的跟人点点头,正想着走,就又听那女生来一句,“你不记得我了?” 唐梓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孩子。 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娇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莫家的千金,之前自己跟他有跳过一次舞,老莫有意撮合两人,但最后还是因为唐梓言实在没那个意思而作罢。 “原来是你……真是女大十八变……” 千金小姐似乎很开心,“那碰个杯呀~” 唐梓言苦笑着照办,顺便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老莫。 刚开始来的时候,唐梓言也早做好了要见老莫的心理准备,前一阵子跟许晚河联手挤兑他这件事,俩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这么一来,这千金小姐,似乎又成了他父亲穿针引线的道具呢。 老莫果然循声过来,“莫媛,我说到处都找不到你,结果你又跑这里来烦你小唐哥了。” 训完姑娘又热络的上来跟唐梓言握手,“小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唐梓言自然而然的跟着寒暄。 就像是从来没有背地里干过排挤老莫的那些事一样,热络的好像亲叔侄。 人群里有一道目光射过来,刀子一样戳在脸上,满含恨意。 许晚河直勾勾的盯着这里,脸黑的跟身上的西服一个色。 唐梓言想了想,就找个借口从老莫身边脱开,去安抚许晚河的情绪。 再怎么说许晚河都是自己目前的合伙人,而且接下了鞠金辉的生意,唐梓言让他不知不觉的替自己冒这么大风险,总得对人好点不是。 许晚河见老莫一脸尴尬,洋洋得意的晃荡着手里的杯子,转脸继续跟旁边的一个实业集团的老板说话,可那脸上的笑意还没维持多久,就又瞬间凝固在脸上,嘴巴尴尬的咧着,像是被刀豁开一样,生硬又难看。 唐梓言盯着面前的人一愣,“你怎么也来了?” 沈涵拿走他手里的酒,细抿一口,又看了看两边,“总得有些小人物陪衬你们这些大人物不是。” 唐梓言笑着拉了一下他的领带,“还挺有模有样的。” 沈涵眼睛望着别处,将酒杯放在路过侍卫的托盘上,凑到唐梓言的耳边,“少喝点啊,小唐哥……”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的很轻,气息软软的吹在唐梓言耳边,羽毛一样。 唐梓言耳朵一红,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人就直接同自己擦身而过,奔着别的地方过去。 唐梓言在原地占了一会,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想干嘛,就转身找地方歇息。 这可气坏了远处看着的许晚河。 只见他步子迈的很大,急匆匆的,抬手拨拉出一条路来,就朝沈涵而去。 幸好沈涵走的也不远,就在旁边跟新野的一个负责人说话,眼瞧着那人眼神不对,回过头,竟是许晚河寒着脸过来。 那人赶忙点头哈腰的上去,“许哥……你怎么……” 许晚河站在沈涵面前,这才意识到自己连个理由也没想就过来找茬似乎太生硬,便问旁边的人一句,“你们认识?” 那人赶忙介绍,“许哥,这不最近鞠金辉要跟咱们这交接一下么,小沈人挺仗义,帮我们不少忙。” 许晚河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这样啊……交接的怎么样了?” “人手都过去了,现在就等熟悉后,唐哥的人就直接脱手……” 许晚河攥紧了手,正想发难,结果旁边忽然过了个人,急匆匆的,险些将自己撞到。 许晚河愤怒的扭头,结果大厅的灯一下子全灭了。 人群沉寂片刻,低声议论,有几个胆大的喊了几声负责人,可这声音还未落,就听见有杯子砸在地上的脆响。 旁边人都在问怎么回事,但这个小圈子却是静悄悄的。 没一个人敢多嘴,生怕多一句话就给人认出来在黑暗里捅刀子。 许晚河褪去怒意,生出些惊怖来。 停电仍旧继续,人群开始躁动。 不过一分钟,拍门声不绝于耳,很多人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手机屏幕亮光明灭,不远处许多人围在一起,搂搂抱抱,不太对劲。 许晚河想想那个位置,脑子过电一样,赶忙跑过去。 唐梓言一直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到底给几个人围在一起,说东拉西。 自己的人离的有点远了,一时半会还不能过来解围。 唐梓言的好脾气顿时成了他脱身的绊脚石,直到停电后,这些人才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叨扰。 有人扔掉手里的杯子,上来捂住唐梓言的嘴。 在几次反射性的回击后,唐梓言胸口前一阵凉意。 刀尖刺穿衣料,发出噗的一声钝响, 清醒和混沌开始交替。 不远的斐七迅速的做出反映,周围有隐隐的打斗声。 唐梓言出了一头的冷汗,身体开始往下沉。 想来这人该是计划了有些时日,平时自己旁边的保镖都围的滴水不漏,也就这个时候还能有点破绽,再说了,这么多名人政界的地方,大家为了脸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高层将事情压下来。 想了一会唐梓言就想不动了。 脑子浑浑噩噩的。 没有人敢呼喊对方的名字,只有无数双手在黑暗里摸索着,不知是攥着刀,还是拿着枪。 有人低吼了一声,又渐渐微弱下去。 “是我!”沈涵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掩不住的焦虑 唐梓言眼皮微垂,不由自主的打冷战,这种冷从心底升起来,将人的肢体冻成一块一块的,连手指都是僵硬的,够都够不到。 但到底还是给人攥住了,背在身上往疯狂的往外挤。 唐梓言闻沈涵的味道很是安心。 —— 灯亮了以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 跪在地上的人被扎的满身是血。 许晚河真是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拉也拉不起来,直接歪倒在地上,嘴角抽搐着,淌出好些血沫子。 可他眼睛却是灵动,四处转动,像是在找什么人。 意识消失之前许晚河一直在想。 这要是被唐梓言看见了,是不是也能突然爱上自己。 但是停电了,没人看见,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妈的,真倒霉。 第45章 前夕 就像是朝死寂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巨石, 激起的千层浪,动静大到掩都掩不住。 全城都在议论这事。 作为暴风雨事件的中心,唐梓言反而沉静的有些异常。 那一刀扎的有点骗,伤了肺叶,离心脏毫厘之差。 旁边的医生不断的嘱咐不能烟酒之类的话。 唐梓言盯着那医生的脸陷入沉思。 其实是回忆。 那晚上的片段争先恐后的涌上头,反反复复的,当时的漆黑,慌乱,亢奋的刀,以及看不见的血脉喷长。 死亡曾经离自己这么近,但是自己已经被围在中间,没理由就这么逃脱了,唐梓言怎么想都觉得没有一点可能性。 而且敢在那种地方下手的人,肯定是久经训练的杀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大失水准,只捅了一刀,还偏差了地方? 唐梓言质疑这个的时候,斐七就在旁边提醒着,说是许晚河还没脱离危险,人都捅成筛子了。 听说左手是保不住了,被刀子割的不像样子。 说到这里斐七顿了顿,经验性的揣测,有这种伤,许晚河当时很可能是在杀手身边试图攥住刀,而不是正面去挡,因为挡的话大多是手背,或者手臂,再者说过来的是刀尖儿,也该是被刺穿。 唐梓言觉得他说的不对,凭自己对许晚河的了解,他不会去干这么愚蠢的事。 从认识许晚河的时候,他就整天跟人打架斗殴,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很有自己的底线,能不拼命尽量不拼,他总说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必要搭上一条命。 但谁知道这人最终就是差点搭上一条命,差点死在一次黑暗中的斗殴里。 不应该啊,唐梓言微蹙了眉毛。 到底是什么险些害死他呢? 唐梓言心里想了一种可能,但转瞬又笑了。 伤口疼的要命。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 兴许害了他的,只是他的狂妄冲动罢了。 门吱呀一声,进来的小青年又高又挺拔,腰杆直溜溜的,手里拎着唐梓言想吃的红提。 斐七识趣的带着医生出门。 唐梓言近些日子觉得沈涵好像又回到原先那个摸样了。 就像现在,他正巴巴的坐在椅子旁边盯着自己,问自己喜不喜欢吃皮,如果不喜欢吃,他可以给剥掉。 看那双清亮的眼睛,唐梓言都觉得自己要给融化了。 沈涵舍不得亲他的嘴,怕他喘不上气对身体不好,就一遍一遍亲的他的手指,掌心。 唐梓言笑的恬淡如云,觉得这自己给这臭小子影响的,越来越沉迷这种幼稚的把戏。 爱情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 念及至此,唐梓言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许晚河。 也许是担心吧。 在唐梓言养病的这些日子,外面的形式可谓是翻天覆地。 先是老莫趁着许晚河那边群龙无首,强硬的吞并了他不少地方,闹的人仰马翻的,满城风雨。 他这么一来,那天晚上的刺杀事件就呼之欲出了。 唐梓言可以理解。 如果自己和许晚河真的死了,这里面受益最大的就是他,本来就是积怨已久,找人做掉对手这方法虽不高明,却很实用。 而且整个过程也算滴水不漏,唐梓言的人到现在也没能抓到他的把柄,明里便也不好翻脸翻的太难看。 只是可怜了许晚河那头的人,老大现在生死未卜,还得遭那老东西挤兑暗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唐梓言不会管,也不想管。 看着许晚河幸苦经营的地盘源源不断的被老莫蚕食,唐梓言只是整日悠闲养病,一副毫不在乎的摸样。 斐七看这情景很难理解,“唐哥,咱们就眼看着他横行霸道?” 唐梓言起身走了两步,“横行霸道……不是很好么……” 斐七微微一寒,“好?” 唐梓言站在窗口,朝下头张望。 楼下草坪边上的人高高瘦瘦的,标杆一样,似乎是在打电话。 “现在没有人收拾他,到时候总有人替咱们收拾他不是……” 斐七静了片刻,“唐哥……我不懂。” 唐梓言脸上落了大片的阳光,微微的眯了眼,“不是政府要缉毒么,本来咱们也是打算让许晚河背这个黑锅,现在老莫自己上赶着来,那可就怨不得我……” —— 沈涵给太阳烤的睁不开眼,就从草坪移到了一个树荫下。 游候的声音焦躁,“你他妈怎么回事,你给我的地点图有问题……” 沈涵弯弯嘴角,口气却是惊讶,“这怎么可能?” “我把我所有搜集到信息全交上去了,结果上头派人下来蹲点,别说路线对不对,一连好几天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我能跟你耍什么花样……”沈涵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有了数,“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耍我么……”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顿,“弟弟……你这话说的可真让人心寒……” 沈涵慢慢的笑了,“姐姐,我是给你骂晕了,鞠金辉窝点没人这事不代表我给你的信息就有问题,你也知道,最近鞠金辉实在不太平,老莫跟许晚河的人闹的厉害,之前老大也都把鞠金辉交接到许晚河手上了,所以现在哪里没人,不是很正常么。” 游候的生意狐疑,“那也不至于……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沈涵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好顺水推舟,“我这还有新野的路线,到时候一起给你吧,说不定就有点用处呢……” 电话那头似乎对此不太满意,沈涵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就随口一句,“不说了,斐七过来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接着肩膀一沉,转过头对面的人脸上没一点表情。 沈涵笑了,“还真是你啊。” 斐七没什么反应,“唐哥叫你进去。” 沈涵答应着,跟在斐七后头进门。 才走了没几步,就点恍惚,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斐七教训自己跟教训孙子一样,现在竟也这般客客气气,还有游候,之前喜欢斐七喜欢的要死要活,现在提起这个人也平淡的跟白开水一样。 物是人非,真情假意,这些东西自己实在不敢多想,想的越多,心就越凉。 如果以后真的能离开,在这里的日子怕会是记忆力最黑暗的一段。 鲜有人性,全是黑暗。 唐梓言依在窗口边发呆,穿着简单的衣服,温柔宁定,云淡风轻。 “怎么才上来……” 沈涵直视着这个人,心里就暖烘烘的,“我总觉得我好像一直都没走呢……” 唐梓言又开始笑,上来拉沈涵的手,攥在手心里细细摩擦。 沈涵一见到唐梓言,刚才还乱成一团的脑子就重新明晰开阔。 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开始动手了,黑帮之间的吞噬合并,警察在背后的缜密部署,最高兴的就是夹在在这些势力缝隙中的眼线。 熬出头的日子真是越来越近,再也不用在背后算计度日,出卖一切可以出卖的东西了。 这种期盼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却是很彻底的解脱。 想到这里沈涵就有点激动,紧紧的攥着唐梓言的手,满眼欢喜。 而实际上这才是最诡异的事。 两个人站在这里含情脉脉的对视,才是最惨烈无声的厮杀。 人的神经构造可真是奇妙,所有的矛盾情绪都是可以和平共处的,比如爱和恨,比如单纯和狡诈。 第46章 怀疑 沈涵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 因为许晚河的原因,之前鞠金辉准备交接给他的生意全被打乱,许晚河的人的分裂的厉害,很大一部分处在闲散无主的状态,一小部分还到唐梓言这边,再有剩下的就干脆开始打着老莫的旗号,新野那边也跟这的情况差不多。 总之跟自己起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切打乱重来。 所以自己没日没夜的整合,一边继续打乱鞠金辉那边的线,一边重新摸索新野那头的窝点。 这么做其实风险很大,比如这就使得自己太过扎眼,可沈涵却不能放任不管。 只觉得这形势可真是荒谬,自己明明是来下套的,结果人没圈住自己先跳下来,然后给自己解套。 想到这里沈涵忽然笑了,直接把身边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干啥呢?怎么还自己笑上了。” 跑了整整一白天的缘故,沈涵此刻很是疲惫,“不说了,我走了,谢谢你帮忙了啊~” 那人岂能就这么放过他,直接抓着沈涵的胳膊凑上前来,“跟哥们说句实话,现在形势未定,大家都闲的要死,你这整天忙活啥呢?” 沈涵早有心理准备,一脸随意,“还能忙什么,忙着赚点小钱呗。” 接着就掏出车钥匙,扔下意犹未尽的男人,抬步出门。 “我先走了。” 黄昏的云要烧着了一样,夕照刺进眼睛里,映出火色浮金,满世界的金辉。 沈涵戴上墨镜,发动汽车。 脑子里却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沈涵全神贯注的想着,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沈涵看见楼下的人才回过神来。 自己其实小半个月都没回过这个地方了,要么就是在外头跟人谈事,要么就是累点半死随便在街边找了个地方睡下。 没等沈涵熄火,游候就气鼓鼓的冲上来在车窗上狂拍。 沈涵降下车窗,“姐姐,你怎么来了?” 游候脸色铁青,“沈涵,你不觉得你过分了么?” 沈涵熄了火,顺手将眼镜扔到副驾,“怎么了?这么大火?” 游候没有化妆,假发也没戴,就一身正常男人的装扮,胡子拉碴的,跟往常很不一样,发起火来也格外凶悍,“你他妈干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涵下了车,“我不就没接你电话么,至于么……” 游候跟在沈涵后头,“不只是这个事!” 沈涵走在前头,掏出钥匙开门,“难道是你整天在这蹲坑等我又没等着?” 游候攥了攥手,长出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弟弟,你可真是……” 沈涵进了屋,四下里打量。 没有一点人来过的痕迹,算一算,打唐梓言出院后,俩人已经很久不见面了。 游候坐在床上,打开空调。 沈涵将上衣脱掉,裸着上身,线条刀刻般的,整个人看上去精健紧实,很是养眼。 游候冷静了不少,想着转换一下气氛,就笑嘻嘻的凑上去,“弟弟,你这胸肌练得真不错,怪不得你顺风顺水,原来是事业线长的美啊……” 沈涵头皮发麻,斜了他一眼,“你等我一会,我先去冲澡。” 进去之前又叮嘱一句,“别翻我东西啊。” 等沈涵进去的时候,游候就开始打量这屋子里的摆设。 发现没东西后,又盯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的蹭到床头柜,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连床垫底下都没放过,仍旧是一无所获。 游候目光落在沈涵脱下来的上衣。 夕阳招进来,在墙上投下一个人的阴影。 此时正弯腰将衣服捡起来,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页折的仔细的纸。 等沈涵洗好出来后,游候好像气色已经较之前好了许多,殷勤的上来同沈涵说东说西,顺便透漏了一下自己新的暗恋猛男,然后一副花痴饥渴欲求不满的摸样。 沈涵对着镜子擦头发,头也不回, “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要说这事吧?” 游候撇撇嘴,“弟弟,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多天找不到你,你说我能不担心么。” 沈涵笑笑,“那可真谢谢你。” 游候走到沈涵身后,翘着兰花指开始顺头发,“我想着改变风格了,那个猛男是东海健身俱乐部的健身教练,一看就是个GAY,他不太喜欢伪娘,但是很欣赏我的个性,哎,你看我屁股方不方,我想练的圆一点,好些男的练臀大肌都练成四角腚了……” 沈涵擦完头,找了件干净衣服换上,顺便拿起旧衣服,将口袋里的纸条掏出来。 游候一顿,脸上没什么不自然。 沈涵看了游候一眼,笑着将纸条收好。 看样子游候应该已经拍了照,或者用其他法子存证。 那正省得自己再去假惺惺的给他。 反正这个新的信息基本上跟唐梓言没什么关系,都是许晚河规到老莫那头的生意。 —— 不知不觉,天都有点凉了。 差不多要到了给罂粟花播种的时候,到时候经过一整个冬天,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这些种子就会萌芽破土,又是一年繁茂妖丽。 头发软软的贴在脑门上,唐梓言微眯了眼,窝在窗台旁边的沙发里,很是惬意。 楼下有犯了瘾的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嚎抓挠,来来往往的人都熟视无睹,没看见一样,绕过犯瘾的男人,忙活自己的事去。 唐梓言微微的皱眉,胸口发闷。 抬手摸了摸,隔着衣服都能摸那结痂的疤痕,虽说已经养的彻底没问题了,可自己的肺不太好了。 偶尔作痛,像是在提醒那一晚的惨烈。 许晚河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投奔唐梓言而来。 自家老大不中用了,这样的紧要关头,找个靠山才是正事,再者寻根儿上说,大家都是唐佩的人,这么一来,能回去也是一桩美事。 当然其间也有不少人留在原地,默认老莫是老大。 对于过来的人,唐梓言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虽说这可能激怒老莫,但意义不大,因为只剩下两个人,敌对位置是坐稳的。 争斗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而停止,只会更加的白热化。 斐七开门进屋,“唐哥……” 唐梓言依旧坐在沙发里,一双长腿交叠着,动也不动,也懒得回头,就那么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状态好像是个老年人,而实际上他又是那么年轻。 斐七上前几步,跟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些人便都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唐梓言兀自寻思着自己的事,对此没什么反应。 斐七沉吟片刻,“唐哥,老莫出事了。” 唐梓言眼睫一抬,“出事?” 斐七恭敬上前,“我也是刚刚听说,前一阵子他不是耍手段连吓带哄的将许晚河的人都拉他那边去了,可谁知道自家后院起了火,昨天晚上刚给条子端了几个窝点。”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一点高兴, “你看,这不是有人帮咱们收拾他了么……” 斐七点点头,“唐哥说的是。” 唐梓言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斐七。 逆光看过去,他脸上的轮廓就有些模糊,暧昧不清,似笑非笑的。 “老莫这个人虽然混的年头久了,却是白有半辈子的经验,不然也不会一开始给唐叔压着,后来又被我们这些小辈压着,目光短浅也就算了,还敢在这节骨眼上顶着作案,出了事,也是意料之中……” 斐七面色凝重,“我一听说这事就赶回来了想着跟你说,刚才在门口还接了个咱们线人的电话,说是老莫已经把内奸抓到了,当场就把人手切掉了。” 唐梓言面儿上气定神闲,“内奸?怕是警察的卧底吧……” “就是卧底,因为老莫那边看管生意的就那么几个人,好对口供,哪里出了事就找哪里的负责人,顺藤摸瓜,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人逮个正着,那小子也心虚,一听人质疑拔腿就跑,追了三条街才拖回来,说是当场就见血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 唐梓言微垂了眼帘,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 斐七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继续说道:“唐哥,我总觉得不放心,你说这警察怎么单单拿老莫下手……” 唐梓言没说话,只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老莫。 至少他在出了这种事的时候,反映够快,斩草除根,当下就给自己断了隐患。 这可是自己学不来的,如果这事换成了自己…… 唐梓言禁不住苦笑,不是换不换成自己的问题,而是警察没理由只盯着老莫一个人,被卧底这种情况自己必然逃不掉。 斐七还当是自己说错了话,就也跟着不出声了。 唐梓言抬眼看着斐七,“你去查一下手底下的人,跟毒品沾边儿的,一个别漏。” 斐七有些吃惊的望着唐梓言,“唐哥,怎么忽然……” “虽说我这未雨绸缪的晚了点,好在这雨也还没浇到咱们身上不是,”唐梓言声音冷清,“特别是鞠金辉跟东联几个区,查查那些资历浅掌控信息却多的……” 说到这里唐梓言忽然顿了一下。 像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斐七脑子里想起了几个人,接着看了唐梓言一眼,欲言又止。 唐梓言摆摆手,“你亲自去查。” 斐七沉声一应,刚走的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唐哥,你别怪我多嘴……其实我觉得沈……” 唐梓言打断了他,明摆着不想听,“去办吧。” 斐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唐梓言一副拒绝的摸样,就没再说话。 临走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唐梓言重新坐回沙发里,却不似之前那么惬意。 虽已是严酷夏暑,却还是觉得指尖发凉,给冷水浇了一样。 唐梓言心情很复杂,又惶恐又焦躁, 这情绪大部分来自厌恶。 厌恶自己,更厌恶了这种怀疑,猜测的日子。好容易从脏水里捞出干净的东西,还怕他心是脏的,简直无可救药。 但更多的是害怕, 如果爱你的人是把杀你的刀。 唐梓言以前扮演过这把刀,现在却非常害怕自己也变成了被刀杀的人。 第47章 色彩 沈涵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过度敏感,整个人处在极度警觉的状态里。 从早晨醒来,直到晚上睡觉前,都自然而然的瞪着眼睛盯着四周。 敌意,隐患,像是随时要引爆。 不知道哪一天就有警察行动,或者自己的行径被揭发出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可以担心的事太多了,沈涵有点神经衰弱。 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很久,而且还在以一种无止尽的姿态继续延长下去。 白天上瘾似的搜寻信息资料,到了晚上开始失眠,反复的想着每一个应该注意的细节,为了不暴漏,为了更精良。 沈涵本没有这个天赋,支撑自己一直走到今天的除了执着,剩下的都是因为一个人。 “唐梓言……” 沈涵百无聊赖的仰躺在床上,睁眼看四周的混沌黑暗,反复的念出这个名字。 念完了就莫名其妙的想起飞蛾扑火。 明明只是装样子的把戏,谁知道自己起初太小看这把戏,身后的推手又太用力,结果自己就真这么飞上去,烧着了。 想着这个比喻沈涵笑的停不下来。 黑夜仿佛是一块布匹,盖在脸上,闷不透气。 沈涵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刚想给唐梓言拨电话,却直接接起了游候的电话。 “沈涵,你他妈是不是吃里扒外?” 沈涵果断挂了电话,出门下楼,谁知道刚要上车,竟在旁边撞见游候。 游候神色鄙夷,“呦,弟弟,这么巧啊……” 沈涵望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游候压不住的恼火,咬牙切齿的,“上楼!” 沈涵开了车门,“我还有事。” 游候抬手一档,压低了声音,“你要是不想在大街上暴漏身份就赶紧上去。” 沈涵锁了车,转身上楼。 游候跟在后头,四下里张望,“你小子可以啊,连自己人都敢骗……” 沈涵没说话,拿钥匙开门。 游候进了屋,劈头盖脸的骂,“幸好我提前对了一下地址,街道门牌号都对不上,我就知道是你有问题,你一边给我错的情报一边重置以前的真窝点分布……你他妈这是间接帮唐梓言洗白呢……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那手指头白剁了,是不是脑子也剁了……” 防盗门在身后嘭的关上,沈涵的声音很轻,“错的情报?我给过你么?还不是那天你自己偷着记下的。” 游候一顿,“你这意思就是我卑鄙了?打你来这里,我对你怎么你心理应该清楚,你不能这么对我。” 对面的人没吭声,只笑了一下。 游候强压了火,“弟弟,你自己做事犹豫不定,总得有个人帮你做决定不是……凡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你看你东西都搜集好了,不递上去存着干嘛……我那也是帮你早解脱啊……” 游候边说边抬手去摸墙壁上的开关,谁知道开关没摸到,却给人拽着领子过去,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脸上。 游候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迅速肿胀起来的眼睛。 接着整个人猛的扑了上去。 黑暗里两个影子滚在一起,屋子里满是殴打的钝响,最后游候的头撞碎了玻璃,嘭的一声,碎裂的玻璃洋了一地。 沈涵没再动手,转身过去开了灯。 游候擦一把脑袋上的血,“……操你妈……我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沈涵望着游候,“能别再这么假了么,你们对我有什么恩有什么好?是早有预谋叫我过来当卧底?利用我长的像唐佩?还是打着哥们的幌子处心积虑的把我往唐梓言床上推?” “放屁!你自己不愿意我推的动你?”游候捂着脑袋,底气却有些不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是说过没错,”沈涵笑了,“可你也不想想,那时候我刚跟唐梓言闹掰,什么也没有,怎么会跟你翻脸?我是不太聪明,但这点道理也想得明白……” “这架势,还真要撕破脸呐……”游候见没回旋的余地,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难道这回又傍上唐梓言了?打算叛变给他当狗了?” “叛变?”沈涵冷声一笑“那天你看见的图,虽然不是鞠金辉的,但是是新野的,现在都是老莫的地盘。” “所以说,我算对的你们不错了,有那张纸警察一样能办了老莫,不白折腾一回。” —— 转日。 “恩,好,过来吧。”唐梓言挂了电话,依旧望着外头。 斐七凑到唐梓言耳边说话。 唐梓言坐在沙发里,手指敲击着桌面,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这种单调枯燥的敲击声。 直到忽然间断。 残阳如血,泼了半片天空,混着刚降临的黑,越发的肮脏颓败。 但却脏不过嘴里的事实,一个字一个字的从斐七的嘴里说出来,不可置否。 唐梓言手僵在一处,脸上笑了笑,“还真是啊……” 斐七说完了,却没有起身,继续弯着腰,仔细打量唐梓言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崩溃的痕迹来。 可这人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带着笑意,跟以往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绝症患者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而斐七的出现,不过是医生下的最后诊断。 唐梓言音色温浅,“我记得我之前让你查过他。” “对不起,唐哥,”斐七脸色难堪,“上次我觉得他没什么问题就让手底下人去查的,这次是我亲自去查的……” 唐梓言脸上没什么怨色。 斐七静了一会,“唐哥,怎么处置?” 唐梓言没说话,起身走到沙发对面的落地窗前,整个人浸在暮色里。 “知道了。” 斐七跟了上去,“唐哥……这人不能留……” 门卡啦一声,有人突兀的推门进来。 沈涵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斐七直起腰身,眼神跟平时很不一样。 唐梓言趴在窗台上,头也不回。 沈涵眼皮跳的厉害,浑身冷飕飕的,浸过凉水似的。 斐七稍稍后退了几步,神色轻蔑。 沈涵兜里的电话响了,掏出来,竟是游候的电话。 唐梓言回过头,朝沈涵挥了挥手,“过来。” 沈涵按掉了游候的电话,盯着斐七,走到唐梓言身边,“这人怎么了?” 唐梓言微微一笑,指着窗外,“你看。” 沈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从十九楼往下俯瞰,路灯还没亮起来,来往的人流,埋在晦暗里,看起来像是灰色的浊流,或者蠕动的虫子,蚂蚁,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沈涵不明白,“看什么?人群么?” 唐梓言摇摇头,指着众多街道口的建筑物,“那个屏幕上演的什么?” 沈涵盯着唐梓言指着的那个电子屏幕。 没什么稀奇的,每个城市都会在繁华的城市路口安装一块这种电子屏幕,大多滚动播放着广告,通知,或者别的东西。 只不过此刻正在播放一个电影预告片。 灰沉沉的天空下,唯独这一块屏幕的颜色与众不同的醒目。 浊流里唯一的色彩,虽然那么远。 好像是遥不可及。 沈涵看了一会,忍不住发笑,“是个电影,讲谈恋爱的……” 唐梓言叹口气,“我还从来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沈涵不敢置信,“不可能吧?” 唐梓言看着他,“那有什么不可能的,真没去过,有一次差点去了,结果惹了事,就没去成……” “你可真是,连电影都没看过,”沈涵忍不住讥笑他,“走,我带你去。” 唐梓言收了笑意,依旧望着窗外,“真的么?” 沈涵笑着去攥他的手,“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梓言稍稍侧头,望着沈涵。 外头的路灯忽然亮了。 霓虹璀璨,铺天盖地的织起来,人为的给这个灰色的夜晚伪装起色彩。 斑斓梦幻,就像是天堂。 唐梓言脸上的光忽明忽暗,水样的朦胧,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沈涵自以为看得出他的疑虑,“怎么?怕有麻烦?” 唐梓言声音平淡,“没什么可怕的,走吧。” 沈涵下楼开车,唐梓言跟斐七说了几句话后就上了车。 两人去了本市最大的影院,因为去的晚,又赶上堵车,就只买到最后一场的票。 进场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沈涵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之前明明看着电子售票系统上标明票已售罄,可这回电影都开场了,影院也只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沈涵攥了唐梓言的手,想着人少也挺好的。 电影开始的时候,现实应声消失。 唐梓言淡淡望着屏幕,想起了人生如戏。 反正大家都是演员,爱情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出戏,一场又一场,早晚都会谢幕,又何必太在乎。 世事就是这样,看淡就好。 这么想着,唐梓言就觉得自己好像好了很多。 然后沈涵就忽然过来亲他的耳朵,眼睛,掰过他的脸,在黑暗里,浅浅的亲吻他的嘴唇。 唐梓言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很不好。 电影里情意绵绵的对白在耳边响起来, 那么动听,那么刺耳。 不经意推开沈涵,唐梓言看了一眼黑暗里亮起的手机屏幕,声音极轻,“帮我出去取个东西。” 沈涵一愣,转而答应着,“好。” “斐七在楼下等你。” “恩,我等会就回来。” 唐梓言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影片已经演了四分之三。 十五分钟后。 斐七给唐梓言发了个短信。 事情已经办妥。 唐梓言在影院里坐到结束,直到那些情侣也都走光,散场灯也灭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电影落幕了,世界又变成单调的灰黑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涵没死。 第48章 最终章 这个城市的夏夜是有些凉的,毫无白日里的闷热。 特别是到了半夜,有风自苍穹下吹过,抚在人脸上,像是鬼魂的亲吻,凉薄绵密,使人微微战栗。 沈涵盯着斐七的脸,有那么一瞬非常绝望。 银灰的手枪在晦暗里泛着哑光,斐七盯着他,稍稍昂了头,“你应该不意外吧……” 沈涵给两个人箍着,没有挣扎,“你先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斐七摆摆手,不欲听他再说,“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不是卧底?” 沈涵微微一震,伸出手,慌乱摸索, “我有话跟他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斐七沉声厉喝,“别动!” 沈涵好容易摸出手机,刚拨通了唐梓言的电话,就给人直接踢了出去。 手机飞到墙上,砸出一声脆响,等再落到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黑了屏,没半点反应了。 沈涵挣扎着想挣脱出来,却怎么也脱不出来,结果惹恼了斐七,被一脚踹翻在地上,鼻子里软软的淌出细线,腥咸粘稠。 “不是……你听我说……我是对不起他……我骗了他……但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沈涵趴在地上恳求,脸上没有一点之前的老练熟捻,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变过,和刚来一样,又纯粹又惶恐,“我搜集的东西都是老莫和许晚河那边的……我不会害他……你帮我跟他说……你一定要跟他说……” 斐七拉开了保险栓,“滚远点,下次再给我碰见,就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了。” 沈涵忽然愣了,“……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 因为装了消音,就格外的低沉。 沈涵使不上一点力气,就那么趴在泥土里,反射性的痉挛抽搐。 那些人都走了,肮脏的巷子里连路灯都没有。 周遭黑漆漆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沈涵趴在地上,反复的回想斐七说的最后一句话,想着打在肩膀上的子弹。 有人在误会的情况下,给不能原谅的人留一条活路,是怎么个心态呢? 沈涵想起唐梓言站在窗口指着那个电影预告片,眼瞳黯然。 他看见爱情这么绚烂,这么遥不可及。 却没看见它这么纠结,脆弱,终究坚定如石。 这本是个炎凉虚假的地方,可沈涵头一次觉得自己见了真的东西。 这东西是沈涵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怕是隔岸看花,兀自浓情。 温柔的暖意,忽然自心口蔓延开来,像是午夜不请自来的美人,带着甜蜜的吻,带着锋利的刀。 沈涵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湿冷不歇。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这样一个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直戳心口的爱意。 过了许久,有车远远的开过来,朝向这里,停在巷子口。 警笛鸣叫,红蓝交织的光线汹涌起来,撕碎了黑色,奏起尖锐的凯旋曲。 沈涵忽然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虽然恶毒,残忍,险些将人溺毙,却又不失人性, 不失刻骨。 —— 沈涵出事的第二天,游候就从东海消失了。 斐七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唐梓言也懒得去追究。 这个地方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纷纷扬扬的,到处都像是要霉烂了一样。 医院的台阶上覆了一层滑腻的青苔,有干净的皮鞋小心翼翼的踩在上头,步履缓慢。 斐七的声音沉缓,“唐哥,老莫刚刚被警察带走了。” 唐梓言不说话,像是漠不关心,只低着头小心走路。 斐七顿了顿,“东城那个叫杨德的还是混起来了,这小子很聪明,在老莫手底下待了十多年,是个狠角色,这一回老莫出了这种事……他还能把自己摘出来……接手老莫半辈子的心血……” …… 唐梓言沉默着听斐七说话,除了偶尔笑笑,再就没其他的反应。 老莫倒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因为之前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的结局,这不难猜到。 不到半年的时间,三个人只剩下一个,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唐梓言都似乎是最后的赢家。 缉毒风潮过后,这个地方表面看似萧瑟,内里却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少人摩拳擦掌,等着重建新的辉煌。 世态变换,潮汐起伏。 唐梓言想想就觉得疲倦。 倒也不是沈涵的缘故,而是每每审视自己的时候,唐梓言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这个地方,就像是扎根在这里的一株罂粟,甜美的笑,狠辣的毒,永远只能以一种非人的状态年复一年的生存,争斗。 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将无穷无尽,直到自己死去,这么一想,唐梓言就格外的疲惫。 到了房间门口,唐梓言伸手推开门,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起身,微微颔首,表示敬意。 屋子里是纯洁的白,营养液在输液管里一点点滴入体内,绵润无声。 床上躺着的人闭着眼睛,手指头似乎动了动,力不从心。 但等再看过去的时候,就毫无动静,似乎刚才那只不过是人的幻觉罢了。 唐梓言把手放在许晚河身上,感受着肌肤下强劲的心跳。 能活着可真好。 哪怕是被命运下不停的被捉弄,背叛,错过,误解,却总是能有一天恍然大悟。 唐梓言这辈子就赌过两次, 两次人生中的扭曲和逆转。 在发现误会,明白了沈涵的一番苦心后,唐梓言很庆幸自己在最后的关头想起来唐佩。 如果重来一次,一定要选择等一等,给彼此一次机会。 所以当时他在上车前跟斐七说, “给他点小伤,然后报警,警察会带他离开这里。” —— 一年后。 清晨七点半。 沈涵洗了两把脸,直起腰身,望着镜子里的人。 修复手术很成功,脸上的疤基本上看不出来,用组织的话说,还真是不会耽误年轻人再找对象。 当初在那个小巷子被警察带回警局,第二天上头就将沈涵转移到外地医院安置。 任务就这么意外的结束了,勉强算是功成身退。 破获特大缉毒案件上报纸的时候,沈涵也已经出院了。张警官特意找沈涵谈话,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想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定居,并透露游候选了后者。 沈涵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国内。 回到原来的城市,留在家人身边,分配到公安局当一名普通的刑警,总之沈涵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沈涵妈在外头开始喊,“儿子,快来吃饭!怎么这么墨迹呢!” 沈涵赶忙擦了两把脸,“……我洗个脸你也要唠叨……这就过来了……” 桌子的早餐热气腾腾的,沈涵妈眼神不太好,坐在桌边小心翼翼的舀稀饭,“昨天你王阿姨过来了,他不是有个侄女儿么,今年大学刚毕业,家里给安排到银行上班,说是小姑娘长的可水灵了,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涵随手拿了个包子,“妈,我上班儿去了,要迟到了……” 沈涵妈气的直摔勺儿,“兔崽子!一跟你说这事你就窜!” 沈涵叼着包子,急急忙忙的上了车。 过了二十分钟到了滨海局,刚进大厅就跟新来的小刑警撞了个对面。 季姚冷一张脸,却白嫩的跟豆腐似的,“沈涵,有人找你。” 沈涵拎着警服,“谁啊,男的女的?” 季姚神色漠然,“两个男的,在会室等你。” “男的就让他等会。”沈涵想着找地儿去换衣服。 身后的季姚提醒了一句,“听口音像是南方人,有一个还长的挺好看的。” 沈涵心里咯噔一下。 傻站了半分钟,就在季姚怀疑的眼神下换了衣服,匆匆忙忙的过去。 临走前还没忘了照照镜子。 去会室的路上,沈涵的心这叫一个小鹿乱撞。 就跟从来没谈过恋爱似的。 以至于领导打招呼都没看见,到了地方低着头推门,结果一个没注意,抬手就摁一个男人的胸口上。 斐七给沈涵摁的脸上一红,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沈涵跟斐七对视,心里五味陈杂。 斐七似乎有点尴尬,“就你在这?游候呢?” 沈涵抬头望着斐七,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斐七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扑克脸, “恩……你进去吧。” 沈涵推开门,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还是那样优雅温润,脸孔俊秀,唐梓言双腿叠交,稍稍侧了脸,眼神又温柔又平静。 沈涵眼珠黑亮,“你怎么来找来这里了。” “不都说有问题找警察么?” “是么,那你有什么问题?” 唐梓言笑容软绵绵的,如春风入骨, “找不到男朋友。” 沈涵深吸口气,上去攥住唐梓言的手, 跟以前一样, 毫无理智,义无反顾。 “这个问题你来找警察就对了,你看我行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为完结潇洒扭头,为食言黯然吞翔。︸_︸ 会有一个许晚河的番外。头一次写咸蛋,毛病不少,相信你们都感受到了,不过这文后半部分老湿自己是真是挺喜欢的,不管怎么样,真是勒紧内裤坚持下来了。点名批评小沈,你害你爹愁成了地中海式秃顶……总之谢谢大家,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你们每天勤奋的撒花留言,无节操吹捧安慰,无良心喂翔备翔,你们这么好都让老湿觉得你们欠我钱了……所以,重点来了,一 一+【锐利的眼神】像老湿这种经常被群嘲群殴还能健康茁壮成长的坚持不坑的邪魅狂狷的【此处省略赞美之词三万个】的时代四有写手是不是该手滑一下啊…… 第49章 番外一 沈涵妈其实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头些年身体不好,总生病,影响了视力,这两年看东西就朦朦胧胧,跟罩着一层厚纱一样。 这不听说儿子的对象要上门,沈涵妈硬是拼着老命,摸索着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洗澡梳头,换了一身新衣裳,坐在屋里等沈涵下班。 本来还想做一桌子菜,可因为眼睛实在是不中用,沈涵也吵着不用麻烦,一家人就准备去外头吃。 听见门口停车的动静,沈涵妈激动的手都有点抖。 心想着也不知人家姑娘会不会嫌弃自己,才走了两步,就听见沈涵喊了一句‘妈。’ 沈涵妈应了一声,不太高兴,心思这姑娘叶太没眼力价了,见了人招呼都不大打。 沈涵赶忙开口,“恩……这是唐梓言……他嗓子化脓了……说不了话……” 沈涵妈这才明白过来,赶忙热情的摸了过去, “……小唐啊……我之前听说过,不就是你前一阵子处的那个南方小姑娘么……”沈涵妈欢喜的迎上去,给一个高高的黑影罩住,喜庆劲儿陡然降低,“哎呀,姑娘……你咋这么高呢……” 沈涵笑出声,“是啊……跟我差不多……” “哎呀,这可太高了……不都说南方姑娘很娇小么……你平时不穿高跟鞋吧……穿了该超过我儿子了……”沈涵妈一边絮叨着,一边将人拉到沙发坐下,“这姑娘手指真长……” 接着摸到大腿,“哎,怎么没穿裙子啊?” 沈涵赶紧将他妈的手拿走,“妈,你干什么啊,怎么哪儿都摸啊……” 后又将她的手放在唐梓言肩膀上,“别往下摸啊,人害羞。” 唐梓言少有的尴尬,可也没说什么,任由女人将干瘦的手指不断的抚摸自己的脸颊,头发。 沈涵妈嘴角细纹渐深,“这姑娘长的真俊,鼻子是鼻子嘴唇是嘴唇的……” “头发也软,一看性格就好……” “怎么是短发,短发也行啊,比烫大卷好,我最讨厌小姑娘弄的跟金毛狗一样……” 沈涵妈絮叨够了,也摸够了,就从沙发旁边的小柜子摸出一个小绒盒,从里面拿出个镶宝石的金戒指,直往唐梓言手指上套,“这个就当见面礼,当时我婆婆见了我就给我这个……以后你进了我家门,我还有……” 沈涵长叹口气,“……妈……这个太难看了……现在谁戴这个啊……” 沈涵妈一顿,“我还有更好看的……你们等等,我去找找……” 说完就自个顺着墙边儿往里屋摸。 沈涵坐在唐梓言旁边,“你婆婆很喜欢你啊……” 唐梓言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声音轻不可闻,“胡闹。” 沈涵回头看一眼里屋,接着就稍微侧过头,“我更喜欢你……” 唐梓言眉眼微弯,“哦。” 沈涵妈弯着腰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我记得我放这儿来着,怎么搞的……岁数大来真是不行……哎……沈涵……进来帮个忙……” “沈涵,快过来。” “沈涵?” “小兔崽子,不帮拉倒,我自己也能找到!” 晕黄的夕阳照进屋子,在地上拖出来长长的影子。 沙发上的两个人五指交握,不住的亲吻, 仿佛是浅啄轻吮,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老湿主要想写许晚河的番外,但是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不放在这里了,地址放下下面,因为尺度实在是…… 非常善意!!!正经的!!!提醒对许晚河番外好奇的妹子。 好奇害死猫,喜欢小沈的人一定不要去看!! 敢进去看的妹子必须是很喜欢老许的!! 要是喜欢小沈的人进去了被雷概不负责!!!!! 许晚河X唐梓言,4000字番外《幻觉》,走起—— 许晚河X唐梓言 第50章 番外 幻觉 许晚河出院半个月后才见的唐梓言。 这里似乎形成了一个新的三足鼎立。 只是许晚河已经从其中的佼佼者,成了弱势群体。 不过没关系,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作为本地最大的黑帮头目,唐梓言可谓是风头正劲。许多缅甸,老挝的老板都上赶着跟他做买卖,毕竟能从躲过缉毒又分毫不伤的人,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能力,更增添了一份保障。 更别说贩毒这种刀尖上赚钱的生意。 许晚河是嫉妒,却也不服气。 想着要不是自己那一天犯了傻,现在还指不定谁是老大呢。 不过想起那档子事,许晚河就觉得意外。 自己从来不是那种会为别人去死的人,可当时自己却什么都没想,满脑子都是唐梓言一定不能死。 VIP包的门被推开,给好些个人拥着进来的人,清瘦俊秀,浅色的瞳孔正注视着自己,漂亮的几乎有种想让人想把他直接摁倒的冲动。 许晚河歪在沙发上,叼着烟,微微挑眉。 “哎呦,这谁啊,这么大架子。” 唐梓言笑笑,“哪有架子……我这不是挺准时的么……” 许晚河冷哼一声,猛吸口烟,打量着对面点东西的人。 唐梓言穿了条烟灰色的裤子,腿又长又直,衬衫剪裁得体,贴在腰身上,真是要多板正有多板正。 许晚河看的舒心,脸上却没点善意。 唐梓言望着许晚河,习惯了似的。 许晚河是骄阳,是火焰,眼睛里永远都是咄咄逼人的热,可却从来烧不到唐梓言这种冷月凉薄,云淡风轻。 许晚河叼着烟,“看什么?帅么?” 唐梓言笑了,“你终于不穿那么难看了。” 许晚河不经意的扯了扯领子,“我可觉得我穿的一直都很好看。” 唐梓言将手里的菜单递给身边的人,“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没必要吃个饭还要在旁边陪着。” 许晚河眼看着服务生出门,“操!我还没点酒!” 服务生吓的脸色发白,正要道歉,却见唐梓言稍一挥手,“你刚好没多久,能不喝尽量少喝。” 许晚河梗在一处,瞪着眼睛望着唐梓言,一副你算老几你管我的摸样。 唐梓言看他要发火,就更想笑,“生气了?” 许晚河眼皮微窄。 唐梓言敛去笑意,“那天谢谢你。” 许晚河一肚子火登时灭了,“什么?” 唐梓言不说话,就坐在沙发里,眼睛暖的像风,深的像潭。 许晚河忽然特别委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都知道,”唐梓言温声软语,“我都知道了……” 许晚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报答一下?” 这让唐梓言有点意外,“报答?” “废话!”许晚河抬高了声音,“老子为了追你命差点没了,好歹给亲一下……” 唐梓言静默片刻,“也不是不行……” 接着笑了笑,“过来吧。” 摁在烟灰缸里的烟头直冒火星,许晚河没有过去,而是抬手就把唐梓言揪过来,跟捏兔子似的,晃来晃去,“就你这小摸样的还命令你大爷?你当老子是你那些跟屁虫男宠呢?任你呼来喝去?他妈的给老子撅嘴!” 唐梓言无语的扒着许晚河的手,“……松……松手……” 许晚河恶趣味的晃荡着,眼看着唐梓言脸色涨红,喘不过气,这才松了手,看他狼狈的坐在那里深呼吸。 真是越看越好看,越来越喜欢。 许晚河心里头猫挠一样,扯了人的领子就过来亲。 唐梓言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惊吓似的睁着眼,盯着面前的人。 许晚河的吻都是烫的,带着火热的舌,浓烈的烟草,疯狂的席卷着人的味蕾。 有服务生端了餐前茶进门,却在看见沙发里浓烈接吻的两个人,而吓的赶忙退出去。 唐梓言有点晕,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进来,就抬手去推。 许晚河的双目烧红,喘着粗气,身底下硬邦邦的戳着唐梓言。 唐梓言长吁了口气,“好了。” 许晚河怒火中烧,“好你妈个蛋!” 说完就抬手一推,将人压在沙发上。 头顶上的解皮带的声响杂乱,唐梓言声音艰涩, “我只是来跟你吃饭的……” 许晚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裤子解开了,弹出的性器硬邦邦的贴在唐梓言脸上,“那你倒是吃啊……” 唐梓言盯着那粗大狞怖的性器,微微惊叹,“这……” 许晚河戳弄着他的嘴唇,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捏着他的下巴,直接将下体插了进去。 硬热的粗物插入喉咙,弄的唐梓言险些呕了出来。 许晚河却是半点也不心疼,精虫上脑,直接扯了唐梓言的头发就开始干他的嘴。 粘稠银亮的细丝从嘴角溢出,眼睛也给逼出泪来,唐梓言对性事几乎不会反抗,当初给唐佩折腾就学会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硬跟着人较真没好果子吃,凡事服个软,自己也没那么难受。 许晚河插了两下,就觉得唐梓言的舌头正的吸允自己,细凉的指头在外头拨弄着,刺激着两颗毛茸茸的球体,明显的想让自己感觉射出来。 许晚河退身而出,那根性器上水淋淋的,狰狞挺翘。 唐梓言挺无奈的。 自己好心来陪他吃饭,结果饭没吃成,眼看着就要给人吃干抹净。 想到这里唐梓言就想跑,谁料就给许晚河抓过去,摁在沙发上脱了裤子。 唐梓言抬腿去挡,“许哥,你好歹也问问我愿不愿意……” 许晚河眼低布一层暗红血丝,“谁他妈管你愿不愿意,你个贱货给那么多人操过,老子从来都在旁边看,好容易轮上我了,我还问你愿不愿意,你真当我是傻逼啊?” 说完就手上一用劲,拎着唐梓言的裤子从里到外都扒下来,抬手攥住那半软的性器,“你不是也硬了么,啰啰嗦嗦装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为那小子守身如玉?” 许晚河手活儿不错,唐梓言没多久就给弄的浑身燥热,耳朵上起一层赤红,脚趾微微卷曲。 许晚河盯着身底下的人,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这一天自己盼了多久,自己都不记得了。 总觉得以前踮起脚尖都够不着的天堂,忽然就这么爬上去了。 几分钟后,唐梓言低声呻吟,直接给许晚河撸射了出来。 许晚河早就受不住,手指蘸着精液就朝唐梓言下面捅进去。 唐梓言闷声一哼,绞紧了眉头。 许晚河一边在里面搅,一边俯下身来亲他,“疼么?” 唐梓言出一口气,“还行……” 结果这个行字刚说出口就变了调儿,许晚河又捅进去一根,唐梓言汗当时就下来了。 许晚河看他这隐忍的小摸样简直喜欢的要死,猴急的伸进去第三根指头粗粗做了扩张,就迫不及待的将性器抵上去往里戳。 密处给硬挺顶入,身体里热涨难耐,唐梓言脸上汗涔涔的,涂了油儿似的。 许晚河看他难受的很,就过去亲他,“你跟那么多人睡过,听说跟沈涵在一起也是他干你,怎么还跟头一回似的?” 唐梓言皱着眉,“你技术不行……” 许晚河狠狠的咬他的嘴唇,“我看是那小子尺寸太小,你这地儿都通不开……” 唐梓言看他那得意的嘴脸实在讨厌,“少罗嗦……” 许晚河笑了,猛一送腰,整根顶入,“行,敢嘴硬是吧。” 说完就将他两条腿架起来,闷头狠插。 因为没什么润滑的原因,唐梓言实在是有点难受,只想着赶紧完事,就用力去箍里头的肉棒。 许晚河低低的叹了口气。 自己上过的男男女女也不少,没成想唐梓言里面还真是挺爽,比一般个人爽多了,排除心里作用,光这后面的紧密湿热,干起来真是特别带劲。 真是的,当什么攻啊,天生做受的好体质。 两人在沙发上做了十多分钟,许晚河种马一样在唐梓言身上打桩,不一会就开始滴汗,抬手将上衣脱掉了,许晚河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黝黑顺亮,不断有汗水顺着身上滑过。 可能是渐渐适应的原因,唐梓言的感觉也稍微好很多,嘴巴里也开始有了动静,压抑又媚人。 许晚河将唐梓言翻了个身,抓了两瓣臀肉,猛力插干。 下腹的邪火烧的难受,真是恨不得就这么将身体底下那个小洞操烂。 包厢里除了肉体撞击的声响,再就是许晚河粗声的污言秽语。 “你他妈不是喜欢沈涵么?怎么在我身底下浪成这个样?” “他有我大么?有我好么?” “谁操你比较爽?恩?” “欠操的,屁股撅高点!” 唐梓言沉下腰,趴在沙发上,给许晚河干的说不出话来,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像是呻吟,又像是软弱的抽泣。 许晚河单膝跪在沙发上,捏着细细的腰杆,身前承接着唐梓言的身体,翻插不休,“叫啊,叫大点声,你不叫我就操坏你,让你那些人在外面听听,他们老大不过就是个给男人操的骚货。” 其实不用许晚河说,外面的人也早就听见了动静。 唐梓言的人都黑着脸守在外头,看许晚河的小弟一个个昂首挺胸,得意忘形。 包厢里的活塞运动很是激烈,肉体拍打的声音越发响亮,唐梓言眼梢泛红,脸上湿淋淋的,“……轻点……轻……” “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轻点操你……” “……求你……轻点……” 许晚河整根抽出,看那肛口的细褶完全给撑开,红肿不堪,合都合不起来。 忽来的空虚让唐梓言有些不适应,低喘了口气,像是欲求不满的叹息。 许晚喝眼睛发亮,扑食的野兽一样,重新满根插进去,“你还真是淫荡啊……嘴上说着轻点,实际上又这么想要……” 说完就将人翻过来,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贯穿。 两个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分不出个彼此。 许晚河快插了十几分钟,低声急喘,就这么在唐梓言身体里射来出来。 再去看唐梓言,跟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发根都湿透了,软软的贴在脑门上,满面红晕,含一汪春水。 许晚河看的心痒痒,正想再来一次,就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循声望过去,竟是有人踹门进来。 立在门口的小青年黑瘦健壮,两步上来,双臂一用劲,直接就将唐梓言从许晚河身体底下捞出来,看那架势就跟一匹狼从一只老虎嘴里抢食一样,迅速又决绝。 沈涵将唐梓言抱起来,皱着眉去斜怀里的人, “我现在不常在这儿了,你就到处打野食是吧……” 唐梓言挂在沈涵脖子上,两条腿环住他的腰,身上就一件揉皱的衬衫,趴在沈涵肩膀上也不说话,小猫似的。 沈涵一手托着唐梓言的臀,另一只手顺着臀缝就往中间戳,这不戳也罢,一弄一大滩浓白的精液就这么涌出来,顺着唐梓言的大腿根儿就往下淌。 沈涵的手指插在里头,恶意的搅动, “插的这么热?看来刚才挺激烈啊?” 沙发上的许晚河跟上点了火的炸药一样,腾的就爆了,一双眼睛凶狠的瞪着沈涵,“操!那是我的!还给我!” 说完了就去摸枪,可摸来摸去,这手跟中了风似的,怎么也动弹不得。 许晚河急醒了。 其实也不算醒了,因为他躺正躺在病床上,根本就醒不过来。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似乎有护士过来抄数据,又给自己挂了一瓶营养液。 外面下着小雨,滋润绵长,敲打着玻璃,微微作响。 许晚河心里一阵失落。 寂静的走廊里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有人推开门,旁边的人都站了起来,恭敬的打着招呼。 “唐哥好。” 听见那个名字许晚河手指一动,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斐七一直在他旁边说话,唐梓言却未有搭腔。 只是走过来,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唐梓言声音又轻又低,却自这世间万物的声响里,成了唯一存在的清晰,“许晚河,快醒来。” 许晚河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都说是十指连心,那此刻算不算两个人心贴着心呢。 那植物人心里要美死了。 真美啊,真他妈美啊。 第51章 游候番外 游候实在是不适合呆在国外。 当时光想着要是留在国内肯定会被人办掉,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出了国。 谁知道这帮黑社会从良的速度比他妈撸管子都快,自己刚出国一年不到,这边都缴械投降了。 想沈涵这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倒也是有两把刷子,卧底先摸底,摘了黑帮老大的菊花后拼命洗白,结果跟着底下那些人都白了。 也不知那个斐七怎么样了。 想当初这哥们还跟自己约架了,要不是因为任务的关系搞的自己没心情,估计早发展成约炮了。 之前游候办的是移民,如果再回国已经是外国人了,麻烦不说,呆的天数也少,劳财伤身,还不如不回国。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否定了。 因为不会英语,交流起来实在费劲,亏得好几个猛男看上游候,光身体交流不能语言交流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再说在床上学英语也就那么几句,不能应用在日常生活中,游候受够了在当哑巴村炮的日子,便毅然决然的背起化妆包,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地方的城建跟之前没太大区别,但关系却变了。 三分天下的日子早过去了,现在这地盘基本上可以说是许晚河独大。 真是人各有命,想当初这哥们都给人捅成植物人了,结果那天游候在出租车外看见他,活蹦乱跳的不说,身边还跟了个小羊羔,不知道是不是他找的那个新欢。 不过,就游候之前所知道有关他的事,估计不出半年,那小羊羔就会得一屁股尖锐湿疣。 唐梓言还真跟沈涵跑了,本来还觉得他挺聪明一个人,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个坠入爱河的傻瓜罢了。 游候可不会这么傻。 爱情这玩意在嘴上说说行了,就是个骗炮的工具,说的真能骗个长期,说的假,大不了就当是419。 当了这么多年卧底,什么都是虚的,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游候有点改不掉。 回来的头两天还挺有意思,可时间长了也很无聊。 最重要,游候自打回来后见了好几个男人也没有中意的,约了几次饭都没吃完,别的就更别说了,总之饥渴的游候差点去站街卖淫。 话说这天游候在宾馆里对着镜子打扮了整整一个小时。 屋里没开空调,自身散发的雄性汗味熏的游候意乱情迷,游候放下口红,对着镜子抿了抿嘴,长叹口气。 都不知道打扮的这么妖娆给谁看,暴殄尤物真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正慨叹间,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满心欢喜的掏出手机,结果发现是东海的一个小高服打来的电话。 游候有点扫兴, “妹妹,干嘛呀……” “姐姐,我今天休班,想去纹身,你陪我去好不好?” 游候撇撇嘴,心想老娘一天恨不得四十八小时都出去找男人,谁有功夫陪你个小婊子去纹身啊。 可嘴上却是体贴, “傻妹妹,你纹什么身啊,不知道去东海找乐子那些臭男人都喜欢纯情的么,你说你纹一身关公瘟神的,这以后可怎么卖的出去啊……” “哎呀,你真讨厌,哪个女人会纹那些东西啊,我就在手上纹个日期,不瞒你说,姐姐,我有喜欢的人了……是唐哥手底下那个小黑,我真的很爱他,他这不是过生日么,我觉得我花钱买怕他嫌脏不要,这不就想送点特别的么……” 游候笑了笑,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耳环。 小黑他见过,斐七手底下小弟,二十啷当岁,不过是个长的还说的过去的小地痞。 这高服就不一样了,貌美肤白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肉都卖的很贵,结果谈感情的时候还把自己贱卖了。 不过,妓女么,一动真感情都这么自卑。 “哦……那你找我去干嘛啊,你随便找个小姐妹陪你不就得了,对了,你不是跟小刘挺好的么……” “是这样,我想在‘刺青’那家纹,那天过去打听了一下,我就纹这么点东西就要一千块,老板也太黑了,虽说我赚的多,但也不能这么冤大头吧……你以前不是经常带姐妹们去找‘刺青’店纹身么,我问过了,都说你能打折,这不正好你在本地……” 游候拿了刷子给自己打高光, “我都一年多不去了……面子估计值不了几折……” “没关系,姐姐,要是去了实在不能打折就算了,当然能打折最好……” “可我约了一个猛男见面啊,妹妹,你不好这么断送你姐姐的桃花吧……” “姐姐你就陪我一次吧,小黑认识好多猛男,到时候我让他介绍给你……” 游候一想可也行,装模做样的为难几句后答应了。 俩人又讲了几句电话,最后约在纹身店见面。 游候换了一件荧光色的吊带裙,又给自己找了一顶金发带上。 因为在国外经常去海滩晒太阳,加上一直没停过健身,游候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胸肌开阔,臀肌紧实,整个人性感的,再裹上一个小裙子,乍一看很有黑人女歌手的韵味。 登上蟒皮高跟鞋,游候给自己喷了点香水,扭着腰就出门了。 这天格外的热,假发又长,出租车上的空调也不够凉快,游候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等到了纹身店门口,那小高服也刚好到。 T恤短裤,穿的很素,见游候下车赶忙举着两杯饮料跑上来,“姐姐,你今天真美!” 游候狼狈的从出租车下来, “这个破逼车,没空调还出来拉个鸡巴毛活,老娘精心化好的妆都他妈给热花了。” “哎呀,姐姐,这么热的天没空调可是挺遭罪呢……我买了星冰乐,来来来,快喝一杯消消暑……” 游候接过她递上来的饮料, “真倒霉,忙活化了一上午的妆,结果十分钟就被司机大哥给毁了……” “没事,我看着挺好的,就是粉有点掉了,眼线什么的都很好啊……” “那可是,我这眼线可是十倍防水的呢,幸好我早有准备……行了,快进去吧,再在外面站一会我看咱俩都得熟,哎呀这天,热的真可怕呢。” 俩人挽着手进门,游候一进去就给那老板认出来了,当下就给那小高服打了个八五折。 因为早就选好了图案,所以小高服很快就纹开了。 游候坐在一边补妆,补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随手翻看店里的纹身图案。 店里新来的小伙计嘴特别甜,跟游候聊了三十分钟的天,说的游候有点东西,游候当即也决定给自己也纹个小玩意上去。 游候选的是一条小蛇,想着纹在屁股上面,感觉蛮诱人的。 太深层的意思倒是没有,只是纯粹的觉得好玩而已。 小弟将车停在门口,转脸跟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七哥,到了。” 斐七稍微侧头。 自己的兄弟想来纹身,叫斐七一起,本来斐七是没打算过来的,但刚好空闲了,唐哥也不需要自己陪着,就跟着一起过来。 那小弟叫斐七的原因也是因为斐七来这边纹身都是免费,想当初沈涵那个就是。 几个男人下了车,最前头的小弟一挑帘儿就跟门口的老板打了个照面。 老板看见后头的斐七,赶忙上来打招呼, “哎呀,贵客啊,七哥,你怎么来了?” 斐七给自己点了一颗烟,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弟兄, “带着他来纹身。” “这好说,想纹什么?挑图案了么?” 斐七觉得老板的表情不太对,正想问,可话还没出口,眉毛也渐渐的拧了起来。 旁边的人都低着头笑。 男人的呻吟声越发的大了,几乎盖过了纹身器发出的声音。 “啊……啊哈……啊哈……唔……疼……” 斐七低头给自己点烟,“这干嘛呢?” 老板笑的也很暧昧,“纹身呢……” 里面的人忽然转了腔,恶吼了一声, “操……太……太鸡巴疼了……” 斐七忽然很想看看这个人是谁,招呼也没打,便直接进了旁边的小单间。 趴在躺椅上的男人塌腰提臀,露出的半片屁股高高的翘起来,姿势撩人。 游候额头青筋绷起,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声嘶哑的痛吟,“啊——啊哈——嗯——” 身后纹身的小师傅脸红的跟番茄一样,见斐七进来,赶忙停钻擦汗。 待看清这人的脸,斐七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烟都掉了 游候狞着脸,正低声嘶吼,不巧转头看见斐七就立刻变了脸,从粗狂汉子变成大家闺秀,只见他轻咬唇瓣,微微气喘, “哎……这不是七哥么……” 其实打游候回来,俩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想上次还是在东海,斐七在大厅就跟他打了一架,之后就好几天没再见,没成想在这遇上了。 斐七看着游候,满脑子都是这人踩着高跟鞋越战越勇的摸样。 说实在的,以前光觉得他恶心,一个老爷们非要把自己打扮成人妖,可自从那次差点被他打断腿后,斐七就觉得他也挺有意思的。 斐七自来崇尚力量,游候在这点上让自己大开眼界。 之前完全没看出来他这么 怪不得是卧底,真是深藏不露。 “七哥,上次那么打你是我不对,”游候转了转眼珠,“但是……你今天带这么多人过来是要轮奸人家么?” “滚!” 游候笑嘻嘻的。 反正闲着没事,调戏这个木头也挺来劲的, “可人家只想被你一个人干啊……被轮容易得妇科病哎……” 斐七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就出去了。 但却没有走,就在另一个隔间陪着小弟,听旁边继续嗯嗯啊啊的叫。 斐七听的心烦意乱,皱着眉就坐在旁边抽烟,一句话也没有。 还记得当年游候追自己的时候没少挨揍,这人倒也有耐性,挨打还追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看现在这情况,估计还对自己有意思。 可能是性格原因,斐七从来没被姑娘追过,唯一一次被人追还是这么个人。 难得他坚持了这么久…… 老板就在旁边陪着,给斐七端茶递水, “七哥,你认识游候啊?” 斐七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他纹的什么?” “哦,是一条小蛇。” 斐七忽然有点感动。 因为自己刚好属蛇。 这里面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自己对他这么不好,他还这么坚持。 第52章 游候番外二 游候纹完了身,从里面出来后,斐七和他那一干小弟已经窜的无影无踪。 腰上的小蛇灵动无比,特别是扭起来,一副要顺着股沟往里钻的样。 纹身店老板清了清嗓子,对着一边站在镜子前扭腰的大汉开口,“游哥,怎么样还满意么,恩,我们要关门了。” 游候把小裙子往下一放, “行,今天谢谢你了,我很满意呢。” 说完就从小包包里掏出钱付了帐,踩着高跟鞋出门。 天已经很黑了,城市里霓虹璀璨,游候站在门口,笔尖都镀了一层暗红的光晕。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游候叹口气,打算继续去酒吧碰碰运气。 兴许能碰见个肌肉猛男什么的也说不定。 游候妖娆的站在大街上打了个车,坐进去的时候嘭的一声关了门,手劲大的差点把车门卸下来。 “去东海大厦。” 那老司机扭过头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 “你是男人啊……” 游候甩了一下假发,大耳坠子直晃悠, “你瞎啊。” 那司机眼睛上下的扫,又看了看游候胸前的两个假乳房, “不对吧……我看你就是男人,女的哪有这么壮啊……我儿子是学体育的,都没你块头大,你看看你这大粗腿……” 游候从小包里摸粉饼, “就知道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臭男人都肤浅的要死,腿粗怎么了,细腿能撑得住大屁股么?你们又要屁股大又要腿细,怎么不去日细腰蜂啊,蜇不死你个老鸡巴。” 司机半晌没说话,有点想把游候撵下去,可张了张嘴,到底是憋回去了,最后还是忍辱负重的踩了油门往东海大厦开。 游候在这边的时候就知道东海下面的夜店好。 这回有年头不过来了,也没打算去其他的地方。 反正沈涵都跟唐梓言合奸了,自己上次去那边晃荡也没什么事,所以今晚上打算继续去那边玩,自己跟那边的人都熟,没准还能混顿酒喝,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 想到这里游候抬手开了出租车头顶的车灯,打开刚才掏出来的小粉饼开始往脸上扑粉。 刚在纹身室喊的出了一身的汗,游候妆都热花了,这会儿眼线都糊成一片,跟让人打了两个乌眼炮似的,游候用手干搓了半天搓不掉,便从司机师傅准备上厕所用的卷纸上撕下来一块,对着镜子就开始抹。 车正好堵在闹市区,两边的行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车里面闹鬼。 游候擦掉眼线后又重新描了一遍,弄的比之前都粗,后又翘着指头捏了捏假睫毛,嘟唇涂了点口红,等都弄完了,才把头顶的灯关上。 到地方时还不到九点。 夜店刚开始营业不久,去的人很少,游候在里面晃悠了半天,跟吧台的老熟人胡扯了半个钟头觉得很无趣。 游候酒量不行,不能在人还没上来之前喝醉,但又说的嘴干,就出门上旁边小卖店给自己买了一瓶乳饮料。 这人正仰脖子在街边灌呢,便抬眼看见一辆Q7在前头开过,停在夜店对面的楼口。 斐七从上头下来,垂头给自己点烟。 火光明灭,映着男人的脸,暗沉沉的。 这不陪着小弟纹完身,斐七就去开着车跑了一趟鞠金辉。 那地方已经完全给许晚河接管了,底下的人都面生,办点事费劲又墨迹,好在大家看在斐七跟着唐梓言混了那么多年,还都挺给面子,但办起来总是不太顺心。 斐七很希望唐哥不走,也觉得他走不了多久。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从来也没喜欢过谁,不太理解这里面的事,如果换成自己,搞不好早就跟着人家跑了呢。 想到这里斐七抬了头,刚好看见远处的人妖。 心中莫名腾起一股怒气。 斐七拳头捏的咯咯响,觉得自己就是要跟右手过一辈子也不能找这么个玩意,虽然他这么长情也挺让人感动,但这感觉就像是一道菜,只要是正常的,哪怕味道和卖相都差点,斐七也咽的下去,可眼前这道菜实在是太重口,跟逼着斐七吃苍蝇一样,想着跟他光着屁股搂在一起,斐七就没由来的想揍人。 游候本来在纹身店看斐七没感觉,可这时候看斐七黑面憋火的摸样,莫名其妙的全身发热。 就是喜欢这种暴躁肌肉男跟自己动怒,最好上来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衣服,狠狠的把自己推到在地上蹂躏,光想都觉得呼吸急促了。 好像干他或者被他干啊。 抬手把假发掖到耳后根子,游候幽幽的望着斐七, “七哥……” 觉得声音有点太粗了,又调整了一下嗓子, “七哥,能进来一起跳个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