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野人纪 作者:十日十月 文案 英雄不论出身,穿越不问原因 徐凌同志穿越了 徐凌同志光着身子穿越了 徐凌同志光着身子趴在大雪地里穿越了 徐凌同志光着身子趴在大雪地里穿越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开始了他的野人之旅 没有什么太大的金手指,略微有些伪科学 咱其实不雷生子,但如今生子之风太昌盛了, 这篇咱就不生了,爱谁生谁生吧!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凌 配角:黑山,黑妹,歪口,虎妞 ┃ 其它:原始社会,野人 第1章 穿大了   如果有人现在经过,一定会忍不住驻足询问:“喂,你在干什么了?”   如果徐凌还能开口说话的话,他一定大骂一句:“我正在大脑空白呢!”   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徐凌只着一条三角裤衩趴在地上做王八状,他记得自己睡觉前还躺在游轮客房里的柔软大床上,怎么一睁眼他就趴在雪地里了?   冷风如刀片般割着他的皮肤,就好像肉被一片片的割下来,疼的他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脑子浑浑噩噩,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上的疼痛好像慢慢轻了,耳边飘渺地响起了夜里船上游客惊慌失措的叫喊,心里钝钝的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害怕,反而解脱地松了口气。   当他闭上眼的那一刻,有个黑影向这边走来。   ......   徐凌是难受醒的,说不上是哪里难受,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寸皮肤是不疼的,他茫然睁开眼,脑子如灌了浆糊一般,又疼又晕,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头顶上方是青黑色的岩石,皮肤木得已经感觉不出自己是躺在什么上面,身上盖着些东西,不是很舒服,周围有些昏暗,一个不大的孩子坐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徐凌醒了,尖叫一声,跑了出去:“族长,他醒了!”   徐凌想坐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想问一句“这是哪里?”,但嗓子太疼了,只赫赫抽了几口气,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这时,洞内忽然变暗,暗到让人几乎以为现在是夜里,但也只有片刻,片刻后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原来刚刚是一个人堵在了门口,这会正走到了徐凌跟前。徐凌由下自上打量那男人,男人很瘦,但仍掩盖不住宽大的骨架,胡子拉碴的看不清年龄,他上身披着兽皮,腿上也裹着两片不同花色的兽皮,一头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凌。   “怎么不说话?”这个被叫做族长的男人蹲下身子,眼神毫不隐瞒地打量着徐凌的身子。   徐凌有点被男人这样的打扮吓着了,他张了张嘴,忍着犹如沙子摩擦嗓子的痛苦,开口问道:“咳...这...是哪里?”   族长皱起眉头:“这是巨石族的地盘。”   巨石...族?   徐凌张了张嘴没说话,族长又问道:“你怎么敢光着就跑到外面?你的族人呢?”   “咳咳咳咳...”徐凌确信自己刚才没听错,他一张口就呛了满嘴的冷气,再次打量周围,地上依着岩壁铺了几块干草,有兽皮随意地堆落在上面,角落里,还有几根灰不溜秋的骨头,徐凌吞了下口水,发出咕噜一声。   族长见他一副吓着的表情,又说道:“你捉不到猎物被赶出来了吧?”   捉——不——到——猎——物   徐凌张着嘴,内心有一千头草泥马同时奔过,要不是他浑身疼的快死过去了,他真怀疑这是国外流行的整人游戏。   一开始守着他的男孩赶忙也劝道:“咱们族长不会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族长点点头,这时有另外两个人共同担着一张兽皮走了过来,山洞里很暗,直到他们把兽皮放下,徐凌才看见上面是白皑皑的雪。   男孩蹲在徐凌跟前,双手抓起一捧雪,他说:“你双手冻的厉害...”   徐凌低头看着自己紫红的快要没知觉的双手,心中有些害怕,担心这双手以后废了。男孩捧着雪敷在徐凌手上,徐凌开始只感觉到有一点刺痛,然后男孩用雪在他手上快速地摩擦起来,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冷的疼,很快,徐凌就如杀猪一般叫了起来,他扭着身子想躲,却又没多大力气。   族长在他旁边大喝了一声:“别动,你冻着了,如果不用雪擦的话,双手会废的。”   他的话徐凌听进去,但他就是忍不住,浑身太疼了,手慢慢恢复了知觉,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针扎着他的手,又扎着他的心脏,徐凌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喘气。   如果说摩擦手让徐凌哀嚎连连的话,那么男孩用雪摩擦徐凌的身子时,徐凌差点以为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过了有一会,徐凌觉得浑身发热,同时每一寸皮肤又如刀割一般疼,徐凌还是觉得冷,心里冷,皮肤热,他哆哆嗦嗦地问:“能点上火吗?”   那男孩闻言又是一声尖叫,族长也脸色怪异,隔了会,他道:“我们族里没有火,你是花族的人吗?”   徐凌彻底傻了,这里怎么会没有火?徐凌觉得浑身连骨头缝都冒着冷气,脑袋再次有些浑噩,他不知道没有火他能不能撑过今晚。   徐凌顺势向外看,洞口上方的冰棱泛着寒光,晃得人满心绝望,他怎么能不绝望?   男孩让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缩缩脖子问道:“你怎么...”   徐凌突然眼睛一亮,梗着脖子向外看。   冰凌!   徐凌想站起来,只是浑身太疼了,扑腾半天也站不住,最后只能手脚并用向外爬,姿势更是像极了王八。族长和男孩都吓了一跳,围在旁边一个劲地问着“怎么了?”   山洞不算大,只有几步远,为了活命,徐凌将身体了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他真的是手脚并用爬过去的,一阵冷风吹来,他差点以为自己心脏都要停止了,求生本能让他攀着岩壁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双手双脚早已冻成紫红,去敲砸着周围的冰块。   只是冰块太硬,他没有力气,半天也弄不下来一块。   族长一把给他扯回了洞里,吼道:“你要干什么?”   徐凌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我得生火,否则我会冻死的!”   族长明白冻死是什么意思,因为每年冬天,他们族里都有冻死的人,但不能理解生火是什么意思,对他来说火就是上天的恩赐,只有神眷顾的人才能拥有火种。他抿着嘴不说话,隔了会,族长扭头往洞口去掰刚刚徐凌砸的那块冰,只几下就给掰了下来,将冰扔在地上说:“给你。”   因刚刚的动静,山洞外此时又围了七八个人,皆是做野人打扮。徐凌见男人只几下就掰断了冰块,一瞬间又有了些希望,眼中充满了恳求:“求求你帮我再凿些冰下来,越大越好,求求你。”   族长有心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于是吩咐其他人照徐凌说的做,也就两分钟左右,他们就凿下来十好几块冰,不少是尖尖细细的,但也有片状的,最大的足有脸这么大。   徐凌捡起了最大的一块,他搓了搓手,用掌心反复地摩挲着冰块的四周。   太疼了,徐凌心里直骂娘,疼的眼泪都控制不住直往下掉。   族长一把抢过冰块:“你到底要干什么?再这样你手会废的!”   徐凌嘴唇都冻紫了,也说不出话,双手肿的老高,他捡起被仍在地上的冰,继续用两手摩挲,当时真的觉得这事唯一的希望。   其他人议论纷纷,族长犹豫了一下,他再次抢过了徐凌手里的冰:“你告我怎么弄。”   闻言,徐凌都恨不得给族长磕头了,他牙齿咯咯咯打着颤,断断续续道:“摩擦咯咯咯...冰的四周咯咯...让周围变薄咯咯...”   族长开始动手,并回头冲洞外的人说道:“你们也跟着一起来。”   外面的人也真听话,闻言都蹲下来学着他的动作,许是他们体温高,摩擦的又快,不一会,冰块边缘已是薄薄的了,且十分平滑。   徐凌回身冲一开始守着他的那个男孩说道:“麻烦你咯咯咯...给拿点干草出来。”   男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哦地应了一声,跑回洞里敛了把干草,这就抱到了洞口。   徐凌将干草堆在地上,然后从族长的手里拿过圆形冰镜,他庆幸此时是中午,太阳正当空,徐凌拿着冰镜摆了会位置,找到了最亮点,就悬着手不动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求求你们拿着冰镜咯咯咯...跟着我一起照着干草。”   族长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于是都跟着照做。   没拿到冰镜的人皆看着徐凌,等了有一会,仍不见有什么情况发生,周围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突然,不知是谁大声的咦了一下,众人立刻浑身戒备,再次看向干草堆。   干草堆上竟开始冒烟了,举着冰镜的人更加认真地举着,而外围的人,有的则已经跪在了地上,满脸虔诚。   徐凌抖的厉害,他觉得腕子连接的都不是手了,而是成千上万的针在不停扎着他。又过了会,干草堆上竟冒起了火苗。这下子,外围所有的人都大叫了起来,然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举着冰镜的人不敢动,却同样满脸恭肃。   火苗越窜越大,徐凌终于支持不住,将冰镜摔在了地上,他喊道:“洞里还有干草,快,快把火移到洞里。”   此时,每个人对徐凌的话皆言听计从,不少人要往山洞里冲,动作大了,带起一阵风,吹的小火苗摇摇摆摆,险些熄灭。   徐凌喊得都走音了:“别动,别让风吹熄了火!”   喊完之后,他实在没力气了,就摔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真听话,立马不动了,有半蹲撅着屁股的,有脚迈出一半的,有大张着嘴巴的,都维持着上一刻姿势不敢有任何动作。离徐凌最近的男孩愣了一下,然后跑进洞里,边跑边喊:“我去拢干草。”声音都带着颤音。   众人跪在地上,让出一条道,族长率先回神,他十分恭敬地抓起一把燃烧的干草,另一只手小心地挡着风,将火送进了洞里,点燃了男孩拢起的干草。   之后,族长又回身抱起了徐凌,给他平放在离火堆最近的一块兽皮上。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徐凌一下子软了身子,只来得及说一句:“不停地蓄干草、树枝,千万别让火灭了。”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族长想了一会,然后开始吩咐道:“大头和独眼去外面找些树枝来,红脸你去融些雪来,泥娃你照顾着他,所有人把洞里备着的干草和兽皮都拿过来。”   众人不敢有异议,哗啦一下都散开了。   山洞里点了火,顿时显得十分温暖,人们不想散去,都缩着身子蹲在洞里,但山洞到底不大,抢不到地方的人只能不舍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山洞,但他们不敢碰地上的火堆,也不敢开口说分去一点,虽然晚上的山洞潮湿阴冷,但每个人的嘴角始终不曾合拢上,连睡着觉都会笑。 第2章 煮冰虫   晚上,徐凌吭吭唧唧几声,众人再次屏息噤声,过了会,徐凌总算幽幽睁开了眼。   徐凌躺在厚厚的干草上,身上盖了十来件兽皮,加之旁边燃着篝火,他已经不再觉得冷得可怕,可暖和过来的同时,身体各个关节部位无不在向他抗议,疼得徐凌面容扭曲,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跪在周围,低着头也不敢说话,倒是族长看他醒了,将一个用不知名的动物头骨做成的罐子递到了徐凌跟前,徐凌瞄了一眼,里面是水,这时他嗓子疼的跟着了火似的,也不顾的那么多,顺势喝了几口,冰水激得他打了个抖,他缩了缩脖子躲开递到嘴边的罐子。   族长满脸疑惑,徐凌哑着嗓子说:“把罐子架火上烤一烤吧。”   族长先是茫然了一下,之后竟用手捧着罐子放在了火上,徐凌吓了一跳,忙喊道:“你在干什么...咳咳...”   “这样不是烤吗?”   徐凌心想你皮粗肉厚竟然也不嫌烫,其实哪里是他不怕烫啊,而是徐凌点着了火,众人将他看作了神明,自然不敢反抗他说的任何话。   徐凌让人简单地用石块围了火堆一圈,然后将罐子架在石块上,等到水快烧开,族长喂他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暖了徐凌的身子也暖了他的胃。   徐凌心思清明了些,这才有功夫将众人打量一番,看完一圈后不免大惊,这群人骨架大,但大多都很瘦,干草般的头发跟乞丐似的,皮肤黝黑,露出来的地方看上去脏极了,还有一股子怪味。许是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又加上他们刚刚无私的帮助,徐凌倒不会太过害怕,只心里七上八下,猜测自己的遭遇。   徐凌清了清嗓子,问道:“这里是哪里?”   没人敢出声,顿了顿,族长说道:“这里是我们巨石族的地盘。”   “这是属于哪国的境内?”   众人面面相觑,这回连族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徐凌这会有些怕了,他想地球上还有这么未开化的地方吗?他倒是听说过有的地方有的民族还过着接近原始的生活,拒接接受现代科技,但也不应该连火都没有啊,徐凌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强压下慌张,裹着兽皮没一会又睡着了。   徐凌浑身都疼,所以睡得不太踏实,耳边一直是哦哦啊啊低沉的吟唱,原本还以为是做梦,可他睁开眼,果然见一群人围着他又唱又跳,为首的是一个乳房耷拉到肚子的干瘦老妇,老妇满头白发,又黑又瘦,脖子上戴着用各种贝壳、动物牙齿串成的项链,整个人跟骷髅似的,徐凌乍一看还真吓了一大跳。   众人又唱了会,之后就都退后跪在一边了,那老妇跪着倒退出了山洞,族长上前来说:“那是族里的祭祀。”   徐凌有些傻眼,他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族长又递给他一个石碗道:“你双手双脚严重冻伤,幸好入冬之前我们存了一些草药,我帮你敷上,否则你这双手真的要不了了。”   石碗里是一坨棕褐色的糊糊,从几块没碾碎的物体能看出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徐凌心想他们虽然未开化,但到底是这土生土长的,自然有一套生存法则。   徐凌举起手,族长用手从碗里舀出了糊糊,先是抹在徐凌的手上,之后又给他的脚糊了一层,虽然他已经十分小心了,但到底徐凌手脚上都是冻疮,疼得他直吸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敷完那糊糊,徐凌是觉得好受些了,之后烤着火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虽然这一宿睡得极不安稳,醒来好几次,但等天亮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好一些了。   徐凌醒来后,先是迷糊了一阵,然后见了众人,一阵苦笑,想自己果然不是做梦。这会洞里只剩下较小的孩子和女人,约有十来个。   泥娃,就是一开始守着他的那个孩子见他醒了,赶忙捧着碗过来,一开始徐凌还以为又是昨夜的草药,可他瞄了一眼,发现碗里有半下子汤,颜色微红,汤里飘着树皮、骨头和可疑的物体,热气伴随着一股异味飘了过来,徐凌眼皮一抽抽,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吃的啊,族长特意吩咐我烤的热热的,你看,还冒着热气了。”   徐凌极饿,可闻见那股味后,胃里却忍不住往上反酸水,他将头撇到了另一边,不去看碗里的东西。   泥娃仍旧滔滔不绝:“这是咱们族里最后一块肉,那还是几天猎到的雪鼠...”   徐凌打断他:“你给我拿点水喝吧。”   泥娃双手捧着石碗,小心翼翼地将它搁到一旁,然后拿起一旁的罐子,罐子里的水也是温的,徐凌就着泥娃的手全喝了。可是水毕竟不搪时候,没一会,徐凌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泥娃把那碗肉汤递过来让他吃,可徐凌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他只一天没吃饭,到底饿的不厉害,徐凌自己都觉得要是再饿上两天,肯定就什么都吃了。   徐凌呆在洞里,一会睡一会醒的,等到下午,天渐黑了,才见男人们陆陆续续回来,有的捧着把树皮,有的抱着捆树枝,还有人空手而归,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找了角落就坐下了。   又过了会,族长带着两个强壮的男人回来了,三人将找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徐凌跟前。   那是十来块拳头大小的冰,冰块不是很透彻,有些浑浊,徐凌仔细一看才发现冰凌里面有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冰虫。”   一听是虫子,徐凌脸色就不大好了。   早有女性准备好了罐子等物,见他们寻来了“冰虫”,显然都十分高兴,这会已经动手料理了起来。   女人将“冰虫”盛在骨头罐子里,然后搁在一边,就不去管它了。   “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女人回答:“等冰融化的。”   徐凌还是有些好奇的,他想看看“冰虫”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教她:“你把罐子搁火上烤烤,这样融化的会比较快。”   女人眼里有疑惑,但她还是依言将罐子架在了火上。   冰块开始慢慢融化,徐凌无聊地盯着罐子看,没多久,冰完全融化,露出里面黑色的生物,那东西约有两根手指粗,长度则有一巴掌长,黑色光滑的皮肤,不像什么虫子,倒有点像泥鳅,只是比泥鳅小点,而且还有四条腿。   忽然,徐凌看见罐子里的“冰虫”动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而下一刻,“冰虫”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在不深的水里倒出乱窜。   “它它它是活的?”   泥娃有些奇怪徐凌的大惊小怪:“冰虫就是这样啊?被冻在冰里也不会死,冰融化了就会活过来,要不然怎么叫冰虫呢?”   “啊...”徐凌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扭过头去看别处,不太忍心盯着那东西就这样活活煮熟。   没一会,冰虫煮熟了,女人首先将冰虫分给徐凌,他面前的石碗里足有四只,然后是族长,再然后是跟骷髅似的祭祀,剩下的冰虫只分给女人和身强体壮的男人,而其他人只能嚼些树皮喝点汤了。   徐凌看着罐子喝不下去,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如今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汤水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而对于第一次吃熟食的人们来说,那冰虫肉更是人间美味。   徐凌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最后也只是喝了些汤,那冰虫他是真的吃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冰虫是以蝾螈为原型 第3章 有点懵   接下来几天,徐凌渐渐恢复,精神也好了许多,就是手脚上的冻疮一直没好利索。其他人找回来的吃的越来越少,每次带回来冰虫,都会有人半拉身子都湿透了。   徐凌现在也能吃得下冰虫了,谁还管好吃不好吃,能饿不死就行了。   只是食物太少,即使他们以徐凌为优先,仍然还是显得不够。   徐凌这才注意,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总能听见狼嚎声,他问:“这里还有狼?”   族长点点头:“之所以现在不打猎,就是怕血腥味会引来狼群,一头狼不可怕,两头狼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饿极的狼群。”   一天,男人们竟猎来了猎物,只是他们个个都挂了彩,胳膊、腿上都是长长的道子,看起来惨不忍睹。   徐凌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没说话。   几个男人虽然浑身是伤,但都呲牙裂嘴笑着,他们将猎物扔在地上,咧着嘴角说:“没想到能碰上它落单的时候,打死它可费了些力气。”   徐凌也不顾看地上的东西,他忙问:“你们不怕引来狼群?”   族长咧嘴笑了笑:“如今有火了,动物们都怕火。”   徐凌也替他们高兴,随口说道:“那以后就能经常打猎了,再也不用挨饿了。”   族长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没搭话。   徐凌这才将视线移到地上,借着火光,他看清地上的动物通体棕黄带黑色斑纹,身长一米多,有点像猫,重要的是它有一对突出嘴外的短粗剑齿,只是此时它早已断了气,脖子折成奇怪的角度耷拉在一旁。   这时人们沸腾了,为这难得的猎物喜悦,一个个的仰天长啸,嗷嗷嗷叫着庆祝。徐凌心中却咯噔一声,脸色有点白,他认得地上的这个动物,他在书上见过,是根据骨骼化石还原的3D图片,貌似是叫恐猫,要命的是他已经绝种几十万年了。   几十万年!   族长见他脸色不好,凑过来说:“没事,它已经死了。”   徐凌脑子里一片白,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于是族长开始发号施令,一部分人去料理恐猫,一部分人去碾压草药,帮着受伤的几人敷药。这群人动作很熟练,料理恐猫的则纷纷拿出石刀,先是在四肢割了一圈,再用拳头剥,这样就得到一整张恐猫皮,然后是顺着纹理抽筋、放血,最后割肉、掏内脏、剔骨,没多久,恐猫就被拆解干净了。   洞里飘起一股血腥味,徐凌感觉一阵阵的反胃,他躺在地上,翻了个身面冲岩壁,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喀喀喀剁肉的声音,他还在想着那绝种几十万年的动物,心里七上八下的。   “徐凌?”   徐凌心里正烦乱,听到有人叫他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族长有些茫然,看着对面的人脸色煞白。   徐凌勉强挤出个笑来,说了句:“没事。”   族长以为他还在担心狼群:“你放心,山洞外已经让人燃了许多篝火,也有人专门看着,狼群不敢靠近。”   徐凌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还煮来吃可以吗?”族长指了指料理好的肉。   徐凌这会实在没胃口了,他说:“你们吃吧,我现在困了,不吃了。”   族长有些担心,忙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徐凌摇摇头,敷衍了几句,这就躺下了,可他哪里睡得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敢总翻来覆去的,浑身跟长了虫子似的煎熬。   徐凌这一宿睡得十分不踏实,还做了一晚上梦,梦里是那恐猫不停地追他,他就不停的跑,脚下只有一条道,两边无垠的大海,跟个死循环似的。徐凌醒来后浑身都快散架了,好像真的跑了一宿,累得不行。   男人们一早就出去寻找猎物,像往常一样,留在洞里的都是女人和小孩,直到这会。血腥的气味还没完全散去,徐凌昨晚没吃东西,这会肚子咕咕直叫。   泥娃凑到跟前,并递过来一罐子,罐子里有汤有肉,还微微冒着热气。徐凌口腔里顿时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咕噜咽了口口水,他接过来就是一口,烫得他嘶嘶地吸气。   肉不算太好吃,没有咸淡,肉质还有些硬,汤也有些腻,但对于吃了好几天冰虫的徐凌来说,这碗肉汤还是十分美味的。   徐凌一连吃了好几块肉,后面就有些腻了,他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喝着汤。这几天他吃的十分少,只要不觉得太饿,他就再吃不下,徐凌都能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   泥娃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最后徐凌实在吃不下了,罐子里还剩了一少半,他递了回去:“我不吃了。”   泥娃接过罐子,他吞了吞口水,然后将罐子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自己则端起火堆旁的另一个小的,他喝了两口汤,徐凌瞄了一眼,汤面薄薄一层油花,清汤寡水里是几片树根,可能还有些肉渣子。   徐凌实在没心情,也就没说什么,隔了会,他问:“泥娃,还有富余的衣服吗,我想去海边走走。”   “衣服?”泥娃一脸不解。   徐凌心情更烦躁了,他指了指泥娃穿在身上的皮衣,泥娃这才恍然大悟,他说了句“等会”,站起身就跑出洞外了。没多久,泥娃抱着一堆兽皮回来了,他将兽皮摊在地上,徐凌挑挑拣拣一番,发现兽皮都经过些简单的加工。   地上有两条裤管,那是套在腿上的,还有一大长片,泥娃帮他系在腰间,还有几块稍小的兽皮,原来是穿在脚上的,同样是用些树藤捆起来,上身更是简单了,一个两侧没有缝制的无袖皮背心,腰身上用东西捆牢,外面再披一件最大的兽皮,泥娃这就帮徐凌穿戴整齐了。   徐凌不由得苦笑,这样子行动十分不便,他都不敢迈大步,就怕“裤子”掉了。徐凌说出去走走,泥娃和另外一个人不放心,于是一同跟着。   他们住的山洞离海边比较近,站在洞外就能看见海,徐凌一时间有些恍然,强风吹过白雪,他望着远处的海出神。   泥娃见他出了山洞反而不动了,不由得出声问道:“徐凌哥哥?”   徐凌摆了摆手,在泥娃的带路下,三人一会就来到了海边。   到了海边后,徐凌整个人却像失了魂一般,因为海面上太平静了,不是没有船只那种平静,而是没有人气的那种,好像他们所处的地方与世隔绝一般,若不是泥娃不停的在旁边说话,徐凌都要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隔了会,徐凌说句“回去吧。”于是三人顺着常走的那条道慢慢往海边走去。 第4章 来点盐   接下来几天,徐凌天天去海边,他留意着海面上的动静,期待能看见路过的船只,哪怕他们看不见他,但一次都没有,海面上平静的可怕,就是连一个可疑的小黑点都看不见。徐凌心想,若真的没有任何一国家的船的航线是这里,那他又是怎么漂流到这的呢?回头看看那群人落后的举动,一个不好的推测在徐凌心里越发地可信了。   俗话说,生活就是强奸,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好好享受。   徐凌也消极过,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可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人就是这样,一点点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徐凌饿了几天,之后连树皮汤都喝得下去了。   虽然那群人每天都会将好的东西让给他,但徐凌嘴巴仍旧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会还是冬季,猎物不少,但对于工具极其落后人们来说打猎还是太危险,尤其巨石族人数又少,除非连冰虫都找不着了,否则他们是不会打猎去的,所以大多情况下还是吃冰虫,如今徐凌光是看见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就都要吐了。   徐凌坐在洞中皱着眉,喃喃道:“哪怕有点咸淡味也行啊!”   “诶?”说完,徐凌自己就愣住了,然后他直拍脑门:“傻了傻了。”   一旁的泥娃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徐凌哥哥你怎么了?”   徐凌抿嘴笑了出来:“先不告诉你,你和红脸带上些头骨罐子,咱们去海边。”   红脸年纪尚幼,但身体看起来比泥娃壮实许多,这几天也一直是他和泥娃陪着徐凌去海边。泥娃见徐凌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很是担心,难得看他笑了,也不多问,大声地应了下,就出山洞去找红脸了。   徐凌抱了个最大的罐子,泥娃和红脸一人抱一个小的,就奔海边去了,红脸还在腰间别了把石矛,想着倘若遇见了野兽,也还能抵抗一下。   徐凌让泥娃和红脸在罐子里装满水,也不在海边多停留,这就要往回走了。   泥娃和红脸满脸不解,问道:“徐凌哥哥,这水不能喝。”   徐凌仍旧卖着关子,摆摆手也不说话,三人这就回了山洞。徐凌把最大的罐子架在火上,泥娃和红脸巴巴地在一旁看着,徐凌又指了指山洞里空着的能盛水的东西,从他俩说:“你俩再去弄点水回来。”   泥娃和红脸听话地拿着罐子出去了。   没错,徐凌正是用“煮海为盐”的方法来提取海盐,虽然这种方法最笨,一罐海水只能凝成薄薄的一层海盐,但在此刻也只能用老祖宗传下的这个最笨却也最好操作的方法。   泥娃和红脸反复几趟,直到没有能盛水的东西。   每当大罐子里的不满了,徐凌就再往里加水,泥娃和红脸看着空下来的罐子,问:“要不我们在打点海水去?”   徐凌看天不算早了,再一会外出的男人们也该回来了,也就作罢,摇了摇头说“先不用了。”   等到男人们回来时,罐子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水没有熬干,但徐凌已经能在四壁上看见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了,毫无疑问那是海盐。   男人们大都挖了些树皮,捡了些树枝回来,因昨天恐猫的肉还有剩,所以他们也没去找冰虫。   族长分配完每个人的任务,就凑到徐凌跟前:“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凌指指罐子:“在制盐,你稍等会,一会就好了。”   要是平时,男人们一回来,女人们就开始准备饭了,毕竟他们在外劳累了一天,只是今天,最大的罐子让徐凌占用了,众人也不介意,而是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   男人们在一旁休息,女人们则将埋在雪里的肉取了出来,有的则在归置物品,或是给篝火添些树枝。   等了会,火上的罐子终于烧干了,徐凌用树枝一杵,骨罐咕噜噜滚在了一旁,等到它不在烫手时,徐凌将罐子捡了起来,然后用树枝刮着罐子的底部和四壁,将那些白色的海盐刮在了另一个稍小的罐子里。   族长又问:“这是什么?”   “盐。”   族长摸摸下巴没说话,徐凌今天有些兴致高昂,站起身来开始发号施令:“泥娃,你给那肉块切小一些,然后洗干净了;红脸,你去把串肉的树枝拿来,顺便也洗一下;独眼,你去外面打罐子雪来。”   于是众人开始动了起来,原本大家并不太注意卫生,吃完饭后的罐子都是随便刷一刷,有时甚至连刷都不刷,因为喝完汤的罐子就跟刚刷出来一样干净,连点渣子都找不着,但自打徐凌来了后,他三令五申做饭之前和吃完之后一定要洗干净,连肉和树根都要洗好几遍,众人这才渐渐习惯。   徐凌来了兴致,自己蹲在火前料理着食物,将洗干净的肉一部分串在树枝上,另一部分放在罐子里,罐子里有雪,徐凌又往里撒了点盐,然后就架在火上了。   今天煮出来的盐不多,徐凌只能小心均匀地撒在肉串上,之后让泥娃他们举着,翻来覆去的烤,没一会,洞穴里就飘出了烤肉特有的香味,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着实惹人食指大动。   等肉烤的差不多了,徐凌先分给族长和祭祀,俩人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肉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要按平常,他们早就囫囵吞枣地将食物咽下肚了,只因这是徐凌递过来的,所以族长和祭祀吃的实在细致,只见他们嚼了几下,之后眼中放亮光,似是不信地匆匆又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地吃出了声音。   族长晃了晃手中的烤肉,乌了乌涂地说了一句,徐凌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徐凌自己也咬了一口尝尝味,其实就多了一点咸味,但和之前没有任何味道的肉来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都眼馋的看着火上的肉,族长让泥娃给众人分了下去,剩下的肉本来就不多了,但今天族长心情格外好,竟每人给分了一块。   其他人的反应和族长他们一样,皆是一脸不敢置信,明明以前也吃过这种动物的肉,但今天的格外美味,要说哪里好吃的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好吃得恨不得咬下舌头来。   族长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吃了一整串肉,又就了些汤,那汤同样好喝的不得了,其他人自然没有这种待遇,就着肉吃了些树皮等东西,倒是汤反复煮了好几遍,添了三四次的水。   饭后,泥娃和红脸围着徐凌团团转,族长也问:“怎么弄的?”   徐凌简单地解释了海里有带咸味的物质,可以食用,用煮的方法可以提炼出来,一部分人听得满脸茫然,一部分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因这次煮盐,泥娃和红脸都帮了忙,所以俩人脸上满满地骄傲。   自从煮盐的方法传开后,男人们出去打猎,女人和孩子则去海边打水煮盐,个个都有活干,倒比以前热闹许多。    第5章 野蛮人   吃了加盐的食物,人们就拒绝不了这种美味了,这些日子,其他不打猎的人都在如火如荼地制盐,如今竟储存了好些。   徐凌渐渐地也有些开朗了,任何问题在“生存”面前,似乎都不是问题,总之徐凌不再是一副带死不拉活的样子,跟其他人也能说上些话了。   这日,阳光明媚,天气出奇的好,男人们决定再往森林深处走走,势必要猎到些东西,徐凌心血来潮,竟也要跟着同去,众人有些为难,毕竟徐凌身形单薄,他们实在怕他跟着打猎会遇上什么危险。   族长劝道:“太危险了,你不该跟去!”   徐凌实在是呆腻了,他想的是也未必能遇着猎物,便执意要去,族长只能同意,为了保护好徐凌,族长将两组并在一起行动,并且亲自跟着。   众人出发,徐凌笨拙地跟在众人后面,其他人给他护在中间。入目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在阳光的照耀下素洁的让人不敢相信,蓝天白云,吸进冷冽的空气都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一开始,徐凌还能跟上前面人的步子,只是后来就有些吃力了,气喘吁吁的,于是大家跟着放慢了速度。   族长见徐凌步子渐慢,便让大家停下来歇一会。可能是最近饿的,又或者是长时间不吃盐,徐凌浑身无力,他知道自己拖后腿了,想起自己非要跟来的执拗,徐凌有些不好意思。   歇了约十分钟,众人又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忽然,带路的大头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不知道查看着什么,独眼凑了过去,族长没动,仍旧站在徐凌前面,他问:“怎么了?”   大头站了起来,眼中放光,连比划带说:“发现三趾马的踪迹了。”   “真的?”听得出来,族长也很兴奋,跟在后面的人同样欢呼了一声。   可是下一刻,大头又有些犹豫,瞟了一眼徐凌,然后问族长:“去追吗?”   心思单纯的人不懂得掩藏情绪,徐凌明白他是怕带着自己到时有危险,他不知道“三趾马”是什么样的动物,这会也就不逞能了,老实站在一旁听着。   族长也同样担心,他回头看了眼徐凌,跟在后面的人充满期待地又问了遍:“族长,咱追上去吗?”   一想到他的族人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了,族长果断同意:“追上去。”   他又接着说到:“独眼、红脸和大头,待会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只要要护好徐凌就行。剩下的人给三趾马往反方向引。”   交代完毕后,众人跟着雪地上的蹄子印往前走,走得更是格外小心。   又走了约一个小时,为首的忽然神情戒备,摆了个手势,众人都停了下来,徐凌被红脸拉在了身后。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走在雪地上,前面的人比划着简单的手势,其他人握紧手里的石矛,向两边散开,大头他们则护着徐凌往后退,退到一棵树下。   徐凌扒着树干往前面看,白茫茫一片,一抹棕色身影十分明显,只是距离太远了,他仍旧看不出那叫“三趾马”的动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人举起右手,做了个向下按的动作,另外几个人见状立马猫低身子一动不动,徐凌隐隐约约看见前面那抹棕色身影动了动,好似转了个身,然后下一瞬间,前方的三趾马发出低沉的叫声,扭身就要往森林深处跑去,族长忽然发出好大一声的嚎叫,连同其他人,急速向前掠了过去。   保护着徐凌的几人也兴奋异常,见众人快要消失在森林深处,竟拉着徐凌跟了过去,这群人的速度真是没话说,徐凌心里是理解他们久未见到肉腥的疯狂,只是他被拉得都要吐了,却连一句“慢点”都说不出来。   低沉的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间或还夹杂着怪异的嚎叫,大头变了脸色,他做了个手势,另外几人立马停了下来,徐凌弯着个腰,抓着红脸喘大气。   四人停在树后,徐凌可以看得出他们脸上有着犹豫,犹豫要不要继续往里走。   隔了会,一声拖长的嚎叫传来,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拉着徐凌继续往前跑。   等再次停下来时,徐凌是真说不出来话了,他按着胃口,刚才跑得急,呛进了几口风,这会喘岔气了,针扎似的疼。   缓了得有十来分钟,徐凌才有功夫看清现下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一头和马有些类似的动物躺在地上,该动物身上有不少伤口,其中腹部和脖子还插着两根石矛。徐凌认得其中一根,那根尾部断了一截的是族长的,而另一根,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跟巨石族的明显不同。   徐凌这时才注意到,有另一拨人与干他们对持着,气氛似乎不太妙,再看看那动物尸体上两根不同的石矛,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这是在争猎物了。   “三趾马,天蛇族的!”一个响亮浑厚的声音传来,坚定的表明了势在必得。   徐凌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如熊般的男人站着高处,男人头上是乱糟糟的长发,胡子拉茬,只是目光如炬,露出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图腾,往那一站,气势如雷。   男人似有所觉般也看了过去,俩人对上了眼神,徐凌吓了一跳,觉得好像被狠瞪了一眼。   “三趾马,我们也出力了,两族平分。”族长攥着拳头不甘示弱。   那边不说话了,跟在男人旁边的纷纷看了过去,隔了会,男人开口:“三趾马都给你们......他,归我。”   一根手指直直指着徐凌。   “不行!”族长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迅速挡在徐凌身前,可以看的出来,他现在异常紧张。   那头又顿了会:“长鼻鼠,两只,也给你们。”   族长仍旧摇头:“他,什么都不换。”   徐凌躲在族长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喘,心里七上八下的。   男人皱起了眉,表情阴霾的厉害,族长浑身戒备,肌肉都紧绷了。   “喝!”男人大喝一声,电光火石之间,他冲着族长冲了过来。   族长攥着拳头迎上,这就打了起来,俩人出手皆重,不一会就都挂了彩,但看得出来,还是那个男人占了上风,下一刻,族长被狠狠地摔了出去,白皑皑的雪地上溅上猩红的血迹。   徐凌见族长一时半刻竟起不来身,他是真的吓到了,傻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黑影罩住他的上方,那男人已走到他跟前,咧开嘴角,露出里面稍显锋利的两颗犬牙,徐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是我的了!”男人的大手一把握住徐凌的手腕,在他的手掌里,徐凌的腕子跟柴禾棍似的。   男人的力气很大,徐凌感觉自己好像被铁钳焊住了一样,他拉着他越过了地上的族长,大头他们摆出攻击的姿势,只是对方人数也不少,且个个都比他们健壮。   “长鼻鼠,给他们。”男人吩咐着,提着两头长鼻鼠的男人有些犹豫,似乎不舍得交出猎物,只是他不得不听男人的话,将长鼻鼠扔在了地上。   男人拉着徐凌,徐凌拼命挣扎:“你要带我去哪?族长、大头...”   男人不满地掰过徐凌的头,用严肃的口气说道:“你已经是天蛇族,是我的了。”   “滚!”徐凌也急了,已经上脚踹了起来,只是男人不痛不痒,连点反应都没有。   “我叫黑山,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伴侣的了。”低沉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事实。   说完,他打横抱起了徐凌,飞速地掠了出去。   伴...伴侣?   窝在男人怀里的徐凌已经完全石化了。 第6章 天蛇族   黑山的速度很快,迎面的冷风跟小刀片似的刮得徐凌脸颊生疼,他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口,话就消失在风里了,还灌了一肚子冷空气,徐凌胃口一抽一抽的疼,再加上窝着个身子,闻着黑山身上的臭味,他都要吐了。   在徐凌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黑山终于放慢了速度,接着他被带着进了一个山洞,令人惊讶的是山洞里竟然有篝火。   黑山见徐凌错愕的盯着篝火,脸上有着掩饰不去的自豪,毕竟这个东西可不是每个氏族都有的。   “过去靠一靠就暖和了,跟着我,不挨冻!”黑山将徐凌放在了篝火旁边。   刚刚冷得够呛,现下拿火一烤,徐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黑山坐在徐凌的旁边,叽里呱啦地吩咐跟他回来的几个人。   跟着回来的几个男人打开了身上的皮口袋,从里面倒出几只已经被砸得看不出模样的动物,男人们脸上有着浓浓的优越感,似乎还有意无意地冲着徐凌炫耀。   徐凌只觉得他这会是彻底的懵了,直到山洞里传出肉汤的香味,徐凌也没能回神。   “给。”又是一个用不知名动物头骨做得罐子,黑山将一碗肉汤递到了徐凌跟前。   徐凌将脸撇向了另一边。   黑山不死心地往前又凑了凑,又说道:“跟着我,以后你不需要出去打猎。我,打来给你吃。”   徐凌还是不搭理他。   不是他徐凌矫情,而是任谁碰到这种事情,都吃不下东西了。   徐凌脑子乱糟糟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通过前几天的观察,徐凌知道一个族长是整个氏族说一不二的角色,无论是食物、女人还是其他,都享有优先权,他刚才粗略瞄了一眼,天蛇族有美女,与巨石族的女性相比真的是大美女了,刚刚听见有人管黑山叫族长,而他应该不会无视那些个频频向他示好的大美女而看上他,尤其是在这个繁衍极为重要的时代。   徐凌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没有颤音:“你给我掳来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放我回去吧。”   黑山皱起了眉头,一把给他扯进了怀里,粗声粗气地说:“你是我的,以后这就是你的氏族了。”   徐凌发现自己没法跟他沟通,于是不说话了。   黑山将其他人赶了出去,然后讨好地将肉汤和烤肉放在徐凌面前,他有信心,面前的人若是喝上一口热汤,吃一口烤熟的肉,一定会再也忘不了这味道,也不会舍得离开他。   徐凌这会哪有心思吃东西啊,他嗓子里跟堵团火似的,急得不行,任黑山围着他劝半天,他也不动一下。   隔了会,黑山不再劝徐凌,他将食物收拾在洞穴一角的大石头上,接着就整理篝火边的稻草,徐凌心烦意乱地看了一眼,之后,黑山竟走到徐凌跟前,给他抱了起来,走几步,然后放到了稻草上。   徐凌觉得自己在黑山面前就跟个玩具似的,看他抱着自己走来走去,脸色都不变一下的,不等徐凌有过多的感慨,他就发现黑山正在脱着身上的兽皮,不一会就脱得一丝不挂,古铜色的皮肤肌理分明,从脖子到胸前再到手臂上都有红色的图腾,简单的笔画勾勒出复杂的纹理,结合着“天蛇族”的名字,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是一只蛇在吞噬着其他动物。   徐凌不得不承认,男人气势逼人。   黑山俯下了身子,他拉扯着徐凌的衣服,徐凌心中咯噔一声,他问:“你……你要干什么?”   他冲徐凌咧嘴一笑,露出了稍显锋利的虎牙,黑山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解着徐凌的衣服,在解开上面的兽皮后,还若有似无地摸了一把徐凌的前胸,之后他笑得更欢了,双眼也露出色眯眯的目光。徐凌瞄见黑山的下身已经肿胀起来,上面青筋虬结,徐凌真恨不得瞎了一双狗眼。   意图为何,用脚趾想都知道了。   徐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屁股担心,即便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担心的也是饿死、冻死、病死,他这会完全慌了,四肢胡乱扑腾着,脑海里却早已一片空白。   徐凌的挣扎在黑山看来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还觉得他这样子十分可爱,只几下,黑山就脱光了徐凌的衣服,看着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与其他人相比),黑山更是有股热血直往身下冲,他将徐凌抱在怀里,忍不住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嘴唇也在他身上胡乱亲吻着。   这时徐凌的表情真的很恐怖,额头上鼓着青筋,眼睛瞪得溜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连声音都走调了:“你滚!你要在碰我一下,我以后一定弄死你……”   难听的叫骂伴随着没什么意义的威胁从徐凌嘴里蹦了出来,其实这会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能心底最深处明白一切都只是徒劳,所以他在深深地害怕着。   像是问候黑山全家女性亲属这点,对方根本听不懂,黑山嘴里仍在重复着诸如“跟着我有肉吃”,“我会保护你的”一类话语。   一个听不懂,一个不想听,俩人基本上是鸡同鸭讲。   这时,黑山像是忍受不住一般,喘气声越来越重,他将徐凌翻了过去,用炙热的肿胀在他屁股上磨蹭了几下,下一刻,照着缝隙就挺了进去。   徐凌啊地大叫,听起来惨极了,吓得黑山赶紧停了动作,其实他只进去一点,只有顶部挤了进去,偏偏徐凌一直紧绷着身子,他不好受,他也涨的慌,黑山又急吼了两声,他额头上都有汗了,嘴里还在说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徐凌也满脑袋汗,他后面火烧一般的疼,不仅后面疼,心里还难受极了,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人插了,他能不难受吗,使出吃奶的劲,连踹带蹬,嗓子都喊哑了:“你他妈的放开我,滚,放开我。”   这句话,黑山听懂了,他抱着徐凌又磨蹭了会,后来见他一副拼了命的样子,终于停下了动作,低头仔细地看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说完,黑山竟然将嘴凑了过来,胡乱地亲起了徐凌的嘴。   那啥,这的人大都不太讲究卫生,黑山又刚吃完烤肉,徐凌只感觉一股子怪味扑鼻而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这会真的快吐了。   徐凌抓着黑山肩膀的手改捂着嘴,呜了呜吐地喊道:“你滚,离我远点。”   徐凌不知道,要搁以前,黑山早横冲直撞的挤进去了,哪管身下人愿意不愿意,可黑山看他白白嫩嫩的,手腕跟树枝似的,简直比部落里的女人还要瘦小,黑山舍不得了,当然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舍不得,只是觉得自己若是蛮横的乱来的话,身下人恐怕会受伤的,他不想让他受伤。   黑山不情愿地退了出来,徐凌松了口气,他迅速地向墙边挪去,还不等到地方,黑山大手一抓,又给他抓了回来。   徐凌又挣扎了起来,黑山给他抱在怀里,搂着他顺势躺下,捏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下身。   徐凌像是摸到火炭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玩意上面的青筋在他手心里跳动着,徐凌想甩开,但黑山就是死死抓着他不松手,并且按着他的手在自己胯上揉了起来。   压抑的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几次,黑山都忍不住地想将勃起的东西往徐凌身后蹭,吓得徐凌不敢乱动了,只能任由黑山按着他的手在那滚烫的火热上上下律动。   山洞里一时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对徐凌来说过了很久很久,伴随着一声更加低沉的吼声,一股热液喷在了他的手上,还有一些溅在了他的腰上。   黑山搂着徐凌又磨蹭了会,之后就沉沉睡去了,徒留徐凌紧张的不行,一夜不眠。 第7章 遇危险   徐凌是突然惊醒的,他手脚冰凉,却满头的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黑山已经不再山洞里了,山洞里有个女人,她正蹲在火堆边照顾篝火,女人很瘦,蹲在地上露出的腿部却很匀称健美,她有些黑,头发也乱糟糟的,却有股野性的美丽。她见徐凌醒了,用媲美激光灯的眼神看着他,眼神不算太友好。   徐凌平复了下心跳,四顾张望了一下,女人端着罐子走过来,她将罐子推到徐凌跟前,却并不说话,一扭头仍旧照顾篝火去了。   罐子里是煮的肉汤,徐凌却不想喝,其实这会他早饿了,胃口一抽抽的疼,还往上反酸水,可他哪里吃的下去?   徐凌抹了把脸:“黑山哪去了?”   他当然不是关心黑山,仅仅是想知道答案。   女人看了他一眼,用有些鄙夷的口气说:“当然是出去寻找吃的去了。”   徐凌愣了一下,听到这个答案,他一瞬间有些激动,他按兵不动,扭头冲着石壁,继续躺下。   女人不可能干坐着,她拿出了石棍和石板,磨了起来。徐凌背对着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能听见有规律的嚓嚓声,并偶尔伴随着噼里啪啦篝火的声音。徐凌装作熟睡也不敢翻身,现在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规律的声音让他昏昏欲睡,他抠着手心,让自己不至于真的睡着,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洞外响起了脚步声。   “黑妹,快来帮帮我...”另一个女声明显刻意压低了声音。   徐凌敏感地感觉有目光在自己的后背扫了一遍。   “怎么了?”   “那个...到处都是,弄不灭...”新来的女人听声音好像很着急,她说话快,加上又带着点口音,徐凌听不太清楚,但大体还是知道出了些问题。   名叫黑妹的女人却听懂了,看意思还是很着急的事,咚咚咚咚,俩人踩着重重的步子跑出去了。   徐凌按捺着,又躺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对他来说却像一个小时那么长。徐凌觉得差不多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然后蹑手蹑脚溜到洞口,他先是扒着岩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远处传来嘈杂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尖叫,听起来离这里不算近,但也不远。   徐凌悄悄露出一个头,他见有烟从大约三十米远的一个洞穴飘出来,洞穴门口还围着三个女人,皆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徐凌猜想应是火点燃了什么,他们此刻已经顾不上他了,真是天赐良机。   徐凌溜出洞穴,他慢慢地向后退着,眼神戒备地观察四周,退到刚好有岩石遮住他的身子,他扭头拔腿就跑,不要命的那种跑法,摔倒了也感觉不到疼了,爬起来继续跑。   他不认得方向,只能凭记忆向一个方向跑去,覆着雪的树木越来越多,徐凌不知道这是不是昨天来过的那块地方,他只一门心思祈祷,祈祷能跑回巨石族,至少在那边,不用担心贞操问题。   直到跑不动了,徐凌这才停了下来,他弯着腰,肺部跟快要炸了似的,火烧火燎,偏偏吸进去的是极冷的空气,一热一凉,激得他难受极了,徐凌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声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极为清晰,徐凌自个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树枝上不知何时落了不少黑色的有点像乌鸦的鸟类,黑色的眼睛虎视眈眈,它们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看着,明明是鸟,却感觉它们的目光个个不怀好意一般,徐凌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徐凌迷路了,他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知道自己孤身一身跑到树林里来是十分危险的,但当时真的一门心思想跑,根本是慌不择路,如今他也感觉有些怕了。   徐凌在树上划了个记号,他选定一个方向,慢慢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让人不舒服的是树上的黑鸟一直跟着他。   森林深处传来了几声狼嚎,听着不太真切,应该在很远的地方,徐凌愣在原地得有十多分钟,才鼓起勇气继续走下去。   又走了一个来小时,眼前的景象仍旧一成不变,覆着雪的树木好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棵,期间,徐凌总能听见不知名的动物叫声,树上的黑鸟还在锲而不舍地跟着他。   一切都糟糕透了。   忽然,耳尖的徐凌扑捉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有点像是粗重的喘气声,徐凌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出来那东西到底离自己多远。   至少徐凌没有傻到以为这是碰见人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靠着树躲了起来,侧着耳朵仔细分辨声音的位置。   那声音果然在不远处,徐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方面,危机意识提醒他可能遇见野兽了,另一方面,他又祈祷这是遇见人了。   徐凌躲在树后面,犹豫着现在是撒腿往回跑呢,还是静观其变。   嘎吱嘎吱,那是重物踩在雪里的声音,一抹深棕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树木之间,徐凌双手捂着嘴才让自己不叫出来,那野兽远远看起来像是熊,却比现代的熊瘦很多,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那野兽似乎闻见了猎物的气味,他摇了摇脑袋,向这边缓缓走来,徐凌仿佛被定住一般,抬腿都做不到。   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徐凌却毫无所觉。   野兽又走近了几分,徐凌发现它爬在地上,就有一米多高,吻部略长,脑袋略小,有六成像现代的熊。   徐凌知道装死对熊是没用的,饿急的熊连腐肉都吃,何况这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熊。那野兽似乎发现了徐凌,它有些笨重地加快了步伐,方向明确的走了过来。   嘴巴张了开来,徐凌甚至能看见里面的大黄牙,伴随着一阵腥臭的气味,那一刻,他是真的绝望了。   野兽扑了过来。   一声大喝忽然在耳边响起,那声音炸得徐凌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黑色的鸟终于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发出嘎——嘎的叫声。   光秃秃的树后冲出一个人,乱糟糟的长发,红色的图腾,手持石斧,声势如雷,气势如虹。   “往回跑。”   “黑山!”   黑山顾不上答话,他和那野兽已撕扯了起来,野兽身形有些笨重,但胜在力气大,它伸手就是一爪子,黑山堪堪地躲了过去,手里的石斧照着它的脑袋砸去。   黑山给野兽来了重重一击,野兽彻底被激怒,发出响彻的怒吼,反手又是一爪子。   “快往回跑。”   徐凌扭头就跑。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跑,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徐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后是厮打声,还有野兽的怒吼,黑色的鸟似乎想坐收渔翁之利,盘旋在空中,发出难听的叫声。   徐凌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背后生风,接着他腰上一紧,有物体掳住了他,徐凌吓得尖叫一声。   “别怕,有我了。”黑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低沉。   下一刻,徐凌便被扛了起来,黑山抱着他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野兽不甘的叫声,但慢慢的,那声音被甩远。徐凌胃口搁得难受,但他清楚自己总算死里逃生,他牢牢地抓着黑山的后背,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手上有些湿润,徐凌摸了满手的血。 第8章 要止血   徐凌低头,就看见黑山的后背有三条深深的抓痕,最长的伤口约有半个手臂长,俩边的肉往外翻着,还汩汩流着血,黑山像是根本不觉得痛,抱着他仍旧飞速掠去,徐凌这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的。   黑山黑狂奔了约有半个钟头,徐凌见周围景致熟悉,已模模糊糊能看见峭壁和洞穴。   不远处,有一群人翘首以盼,看见黑山后欢呼起来。   黑山刚靠近洞穴,鼻子灵敏的众人就闻见了血腥味,个个紧张起来,有眼尖的也瞄见了他背后的伤口,忍不住惊呼:“族长!”   黑山不理惊呼,而是开始发号施令:“每个山洞门口都燃起篝火,派人盯梢着,今晚守夜的多加十个人。”   接到任务的人应声出去,还有不少人围在洞穴里。   今早守着徐凌名叫黑妹的女人上前一步,眼里都是关心:“族长,你的后背。”   仍旧流着血,可见伤口有多深。   黑山将徐凌放在干草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就算黑山真的跟熊一样强壮,可血流多了也是会死的。黑山的脸色有些发白,他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徐凌知道自己这会不应该说话,不应该引人注意,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伤口很深,赶紧清理一下,拿些草药敷上吧。”   众人向他投去埋怨愤恨的眼神,黑妹更是凶巴巴地说道:“哪里还有草药?”   天蛇族人口多,人口多意味着需要消耗更多的食物,与巨石族不同,黑山他们需要经常打猎才能让大家不至于饿死,本来就珍贵的草药,消耗得更快了。   伤口还在流血,徐凌有些内疚,黑山却咧嘴大笑:“没事,一会就不流血了。”   黑山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只留了黑妹和另一个有些漂亮的女人照看着,俩个女人将雪敷在了黑山的伤口上,似乎想让雪给伤口冻住,可血也只是将雪染红,雪化了,血水顺着后背往下流,染红了整个兽皮。   一码归一码,徐凌虽然恼怒黑山的乱来,但他也确实救了他一命,这会他想到一个法子,便对黑山说道:“你把你的头发割下来些,我有法子给你止血。”   黑妹和另一个女人不相信,又冲他投去了不友好的目光,尤其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那眼神都恨不得给徐凌的肉剜下来。黑山却不在乎,他从靴子摸出一把石制匕首,小巧却锋利,只几下,就将脖子后面的头发都削了去。   徐凌将干草般的头发拢在一起,然后从篝火里捡起一根树枝,就着树枝上的火,他将头发点燃了。   空气里顿时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还有一股焦臭味,不大会,头发都烧成了灰。徐凌用雪又给他清理了一遍伤口,之后就要将头发灰敷在黑山的伤口上。   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伸手就拦,怒斥:“你要干什么?”   徐凌认真道:“这个能止血。”   俩个女人有些犹豫了,她们当然希望族长能赶紧好,趁她们发愣的功夫,徐凌已将头发灰均匀地抹在黑山的伤口上。   没多久,血真的止住了。   俩个女人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黑山也裂开嘴哈哈笑出了声,大手一揽,便将徐凌揽在了怀里:“这样,就不跟你计较你乱跑了,下次可不许了,森林很危险,你不带着火种不带着武器,怎么敢一个人跑去森林?”   徐凌挣开了黑山的怀抱,他也没说话。   黑山还在兀自说着:“这是个好办法,黑妹、枣花,你们去把这个法子告诉大家,以后若受了伤找不到草药,也不用眼睁睁看着血流光了。”   俩个女人点点头,黑妹神色复杂,枣花仍旧凶巴巴的,俩人看了眼徐凌,然后就出去了。   黑山又将徐凌抓在了怀里:“呆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跑?”   徐凌没说话。   “黑山会猎到很多猎物,这里还有火,冬天不会冻死,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在黑山的观念里,饿不死冻不着,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氏族了。   徐凌发现自己没法解释,于是便随便扯了个慌:“巨石族救过我的命,你给他们族长打伤了,我至少要回去看看。”   “放心,我手下留情了,他不会有事。”   徐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山洞里安静了不到一分钟,黑山又给徐凌抓了过来,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徐凌使劲扑棱,嚷嚷着:“你要干什么?”   “交配啊。”黑山嘿嘿一笑:“昨晚你就没让我进去。”   徐凌简直不敢置信,他受了重伤,这才刚刚止了血,他还有精力想这个?愣神中,黑山已经带着他的手摸到了皮裙里头,徐凌像是烫到一样立马甩开了手:“黑山,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黑山不满地皱皱眉:“交配完再谈。”   徐凌躲过了黑山伸来的手:“就是谈交配的问题...黑山,我不想跟你交配。”   徐凌很不情愿地说出“交配”这两个字。   黑山也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我很强壮啊,族里的女人都想跟我交配。”   “可我不是女人啊!”   黑山皱眉,隔了会:“那又怎样?”   他竟然说“那又怎样”?徐凌忍不住又要开骂,黑山用再正常不过的口吻说:“找不到伴侣的男人不也会在一起交配吗?”   徐凌膛目结舌,黑山又补充道:“虽然我找得到女人,但我还是想让你当我的伴侣。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见他转移了话题,徐凌赶忙答道:“我叫徐凌。”   这里人取名都很有特色,像是巨石族的大头,就有一个与身子不成比例的脑袋。像是黑妹,徐凌知道因为她很黑,甚至比黑山还要黑。而徐凌的名字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字,黑山觉得很奇怪,连着念了好几遍。   徐凌有些发蔫,他表示自己累了,借以逃避“交配”的问题,黑山有些不甘心,又围着徐凌磨蹭了一会,但最后还是没有勉强他。   徐凌假装拢干草以保持和黑山的距离,不等对方给他抓过去,他就背对着他躺下了,原本以为又要装睡的徐凌,没想到自己立马就睡着了。 第9章 吃点鱼   连日来的担心抑郁,加上打昨天开始的担惊受怕,今天又在雪地里狂奔了半天,出了汗拿风一拍,晚上,徐凌就发起烧了,浑身滚烫,脑袋跟灌了浆糊似的又晕又疼,徐凌知道自己病了,他冷得仿佛心脏都在打颤,恨不得给自己蜷缩成个团。   黑山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急得都出汗了,毕竟现在,一场小病都可能要人命的,徐凌不知道,黑山可是清楚的很。他俯低身子,趴在徐凌耳旁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徐凌听见有人叫他,他烦得够呛,想挥手赶走耳边的声音,却发现自己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滚~”   一张口,唯一一丁点的声音也被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遮去。   黑山侧着耳朵往他嘴巴凑了凑:“你说什么?”   “咯咯咯咯~”   黑山仍旧没听清徐凌说了什么,但他听见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知道徐凌冷,他赶忙让人围着徐凌又点了五六堆篝火,篝火围着徐凌,跟要献祭似的,他把能用到的兽皮都一张张盖在徐凌身上。   徐凌觉得暖和了一点点,他缩着肩膀,把头也埋进了兽皮里,鼻子不通气,也闻不见兽皮上的怪味了。   黑山彻夜未眠,搂着被层层兽皮包裹住的徐凌,时不时地叫一声他,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四五个人留在山洞里不停地给篝火续树枝,夜里,徐凌终于出了汗,他思维清明了些,踢着兽皮嚷嚷着:“热。”   徐凌的脸从兽皮里钻了出来,脸颊红扑扑的,头发都湿透了。   黑山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他知道,能出汗是好事,他把徐凌拱掉的兽皮捡起来重新盖上。徐凌像个虫子似的动来动去,他这会不冷了,反而热得难受,身子像是火烤着一般,汗都沤在了身上。   徐凌踢了半宿的被子,黑山就给他盖了半宿。   直到天快亮时,徐凌才踏实睡一会。   早上,女人们过来给族长做早饭,一成不变的肉汤。徐凌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闻着香味,他吭吭唧唧醒了,黑山守在他旁边,替他挪走了几件兽皮。   “饿。”徐凌迷迷糊糊地吭哧了一句。   黑山给徐凌半扶了起来,接过其他人递来的肉汤,喂徐凌喝了几口。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肉做的汤,上面漂着一层油花,肉汤没有咸淡味,腻的要命,喝到嘴里还一股铁锈味,可徐凌是真的饿了,稀里糊涂地喝了小半碗,肉也吃了几块。   徐凌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了,谁想到中午的时候他吐了,胃口还一抽一抽的疼,折腾来折腾去,又发起烧来了。   黑山怕他饿着,端着肉汤又要喂他,徐凌本身胃口不好,是他上学那会经常不吃早饭落下的毛病,吃的稍不对付就闹胃疼,徐凌自己知道大病初愈不宜吃油腻,可这大冬天的又实在没别的东西。   徐凌难受得不行,他宁愿饿着也不想吐得胃口像是要绞在一起似的:“我不喝肉汤。”   黑山又让人烤了几块肉,徐凌更不吃了,他喝了两罐子热水,胃口这才好受点,迷迷糊糊的,徐凌又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山洞里看不见黑山的身影,只有黑妹和另一个女人照看着。   徐凌说要喝水,黑妹就端给他,徐凌捧着罐子手都抖了,喝完水后,他更饿了。   在徐凌纠结到底是饿着难受些还是胃疼更难受些的时候,山洞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族长!”   徐凌知道黑山回来了。   黑山进了山洞,徐凌盯着他瞧了一会,他发现他手臂和脸上又添了不少新伤,区别与昨天的宽伤口,今天的是密密麻麻的细长道子,伤口很深,像是被猛禽抓出来的。   黑山将今天的收获扔在地上,有阴影遮住了地面,徐凌看不太清他猎的什么,但知道不是什么大块头的。黑山伸手烤着火,徐凌这才注意到他双手和脸都是紫色的——冻的。   “你不吃肉,我给你抓了些别的东西。”黑山吩咐女人们料理食物,然后扭过头来跟徐凌说话。   “是什么?”   “抓了几条鱼。”   徐凌这才看清他头发上都结冰碴了,只是靠近就让人感到一阵寒冷,他不敢置信道:“你下海了?”   “不是海,我知道有处地方水不算深,里面有不少鱼。”   徐凌心中五味杂瓶,黑妹又显出了不太友好的表情,她招呼其他人在黑山的旁边多点了两堆篝火,那个叫枣花的也来了,她给黑山拿了干的衣服和兽皮,然后就坐在黑山旁边帮他搓着手。   山洞里亮了起来,徐凌看清了地上的鱼,最大的一条约有半个手臂长,身子是红色的,头部是青色的,只是它们都被冻在了冰里。   徐凌没问既然那里有不少鱼,为什么不去捕鱼反而要危险地打猎,看黑山一身的伤,显然那也不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千篇一律的料理食物方法,黑妹将冻鱼放在罐子里,之后加水架在火上煮,这样煮出来的食物能好吃才有鬼了。徐凌忍了半天没忍住,他说:“能不能将鳞刮了,再掏掏内脏洗一下?”   黑山他们不懂什么是鳞,黑妹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解地看向他,黑山见徐凌有吃东西的想法自然高兴,他问:“你说要怎么弄?”   “把鳞...就是鱼的外皮刮一刮,然后再把它内脏掏了...”   黑妹还是理解不能,黑山却接手了她的动作,他将罐子里已经化开的鱼拿了出来,掏出随身的石匕首,试探地在鱼身上刮了一下,然后以眼神询问徐凌。   “对,这就是鱼鳞。”   黑山低头一下下地刮着鱼鳞,他说道:“这个叫鱼鳞吗?它不能吃吗?”   徐凌含含糊糊说道:“差不多吧,我们那吃鱼都是要刮鳞的。”   黑山点点头,不一会,鱼鳞就刮干净了:“然后呢?”   “然后从它肚子那划个口,把头下边的腮和内脏一块扯出来...”   黑山领悟力很强,不一会就把鱼料理好了,只是刮下来的鱼鳞和内脏他没有扔,而是放在了另一个罐子里。徐凌没注意到这些,他又说:“给鱼切成段吧,然后洗洗...没有调料,也只能这样了。”   后半句,徐凌说的很小声,黑山没听见,他依言将鱼切成了几段,然后交给黑妹,让她用外面的雪洗一下。   “族长,这...”黑妹想说什么,却被黑山打断了。   “用雪多洗几遍。”   黑妹端着罐子出去了,临出去时又狠狠剜了眼徐凌,徐凌不是没看见,也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这会胃口太难受了,真经不起折腾了。   不一会,黑妹就回来了,徐凌看她双手冻得通红,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女人。黑妹重新往罐子里加了些水,然后就架到火上了。   趁这熬鱼汤的这会功夫,黑山凑过来跟徐凌说话:“你到底是哪族的人?我们之前跟巨石族打过交道,他们可没有你这么白的人,你比花族的女人还漂亮。”   徐凌张了张口,实在编不出来,于是他什么也没说,黑山当他是不想回答了,有些不高兴:“不管你是哪族的,以后你就是我们天蛇族的人了。”   徐凌气得不行,想怎么会有如此蛮横的人,看上了直接绑了来,那他要是见了那些明星们,还不都掳回来天天供着?这还有没有人权了?就算他们是哪国受保护的土著,也不能如此,那样岂不是乱套了?   这时,罐子里发出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黑山凑过去看了两眼,刚刚的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了。   鱼肉渐渐煮烂,连鱼刺都翻了出来,又过了会,黑山觉得好了,就让黑妹把鱼汤从火上端了下来,黑妹给鱼汤倒进另一个稍小的罐子里,然后递到徐凌跟前。   枣花以热切的眼神盯着大罐子里的鱼汤,黑山笑呵呵地说:“枣花,你要是还饿,也吃点吧。”   枣花灿烂地笑了,她自己盛了一罐子,然后示威般地看了一眼徐凌,徐凌不以为意,他捧起罐子正忙着喝鱼汤了。   鱼汤一股子鱼味,这不是废话,跟在饭店或是家里吃的加了一堆佐料的鱼汤不同,这种香味很纯粹,若让徐凌形容,那么他只能想到鱼味这两字。   徐凌又喝了一口,没加作料的鱼汤难免有些腥,但没有土味,说不上多好喝,但与之前他吃的相比,那就真的算是珍馐佳肴了。   他又挑了块肉,肉竟然好吃得超乎了徐凌的预料,与他以前经常吃过的鱼不同,这鱼肉不仅软嫩还很滑,不论味道就单说肉质,徐凌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第10章 天降祸   喝了鱼汤又睡了一大觉,徐凌总算好了,他感激黑山,如今已不像头两天那么怕他了。   “黑山,我真的想回巨石族看看,他们救过我,你把我掳来,他们也会担心的。”徐凌很认真地与黑山对视。   黑山不高兴了,每次徐凌提到巨石族他就不高兴:“你已经是我们族的人,跟巨石族没关系了,还回去看什么?”   徐凌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还能回到巨石族:“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用不着看,我再说一次,你跟他们已经没关系了。”说完,黑山提着石斧就出去了。   耳尖的徐凌又听见黑山在山洞门口又交代了些什么:“黑妹你看好他,就是别人那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要过去。”   “是。”黑妹进来了。   “操。”徐凌一屁股坐在了干草上。   黑妹似乎看他十分不顺眼,每每见他都要先瞪一眼,徐凌已经习惯了,他坐在地上看着顶上的岩石,黑妹掏出了石板和一个圆柱形的物件,然后借助沙子在石板上磨了起来。   山洞里响起了嚓嚓声。   过了一会,黑妹像是忍受不了似的,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充满火药味地来了一句:“你怎么这样?”   徐凌将脑袋转过来,眨眨眼,再眨眨眼:“我怎样了?”   徐凌无辜的眼神更加激怒了黑妹,她双手插着腰,大声道:“你明明都被我们族长赢了过来,却偏偏总是想着要回巨石族,我们族长为了救你都受伤了,本来他能猎到犬熊的,要不是担心你,他会放弃已经受伤的猎物吗?我们族长对你不够好吗?你生病了他还抓鱼给你吃,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吗,虽然没有猛兽,但有许许多多的大鸟,见着鱼你知道它们有多凶吗?吃鱼就吃鱼吧,偏偏还这么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知道食物有多珍贵吗?”   一连串的话真给徐凌说蒙了,他摸摸良心反问,自己真的很过分吗?   徐凌坐直了身子:“赢?他什么时候给我赢了过来?”   黑妹气得不行,她更大声了:“为了你,我们族长和巨石族族长公平地打了一架,他赢了,你自然是归我们族长,归我们天蛇族了。”   徐凌心想这算文化差异吗,还是这个地方氏族与氏族之间的规则?   黑妹冷哼了一声,算是结束俩人的对话。   虽然到点了就有人给做饭,吃完了还有人给收拾,但这一天对于徐凌来说太难熬了,啥事都干不了,就这么傻坐着,弄的他都想过去帮黑妹磨石器了,只不过被对方冷冷拒绝了。   下午,山洞外传来乱哄哄的动静,徐凌知道是黑山回来了。   黑山脸色很不好,进了山洞就坐在了篝火边。黑山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一开始徐凌也没注意,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徐凌哥哥!”   那是泥娃的声音,徐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吸了口气,站起来刚要往门口跑,却被黑山给搂住了腰,他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看徐凌,就这么牢牢地箍着他,徐凌急得要掰黑山的手,好在那人又走近了些,果然是泥娃没错。   只是泥娃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睛肿的像个桃子,脸上青青紫紫都是冻疮,他见了徐凌,立马哭了出来。   泥娃的身后还跟着许多走族的人,有红脸、独眼、大头,还有几个见过但忘了名字的,就是没看见族长。   徐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泥娃,你们怎么...”   泥娃嚎啕大哭,呜了呜吐地说道:“族长死了,好几个人都死了。”   说到这,泥娃身后的人都跟着哭了出来,一时间,山洞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听起来十分凄惨。   徐凌简直不敢置信,他心里也难受的慌:“怎么死的?族长怎么死了?”   泥娃又抽泣了几声,隔了会才说:“今天族长说要跟大家去找冰虫,结果山倒了,给他们都砸在了底下...呜呜呜...”   “山,倒了?”徐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低头看着黑山:“你从哪遇到的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巨石族抓冰虫的地方是我们打猎的必经之路,我们到那的时候发现山把那条道都堵死了,连原本的湖都看不见了,有几个巨石族的人在那挖土,我看他们族长死了,就给他们带回来了。”   山倒了,估计他们说的不是地震就是泥石流,黑山见巨石族族长死了,便想着给剩下的巨石族人都吸收进自己的氏族里,毕竟人口对一个氏族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而巨石族死的除了族长,还有几个一同出去猎食的男人,巨石族人口本就稀少,这下子,更是只剩了一群老幼妇孺,只有几个留守山洞的男人逃过一劫,众人没了主意,想起了徐凌,这才都跟着黑山回来了。   如果没有族长,徐凌他早就死了,莫大的恩情还没有还,族长就死了,死的这么突然,甚至没有人能救援,哪么找到尸体也好,徐凌忽然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恐惧,这里落后、野蛮,甚至没ZF。   这儿...到底是...哪里?   黑山发现徐凌脸色不对,竟微微发起抖来,他轻轻一拉,就给徐凌拉倒带在怀里,要搁平常,他早挣扎了,这会竟直直地发愣,黑山以为他是为巨石族族长伤心,他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心:“歪口,你给他们先带出去,弄点吃的分给他们。”   名叫歪口的男人歪着嘴巴嗯了一声,其他人便跟着他走了,泥娃临走时还想跟徐凌说些什么,但是他害怕黑山,只多看了几眼徐凌,见徐凌没注意他,也就跟着其他人出了山洞。   黑山将徐凌的脸掰正,俩人离得很近,徐凌反应过来,用力的往后挣扎,奈何黑山的力气太大,徐凌根本挣不动。   “你别再想他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徐凌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巨石族族长,一提起这件事他心里就难受,那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徐凌眉头皱在了一起,表情有些难过。   “别再想他了,反正以后有我保护你就够了。”说完,不等徐凌有反应,照着他的嘴就贴了上去。   嘴唇相碰不过两秒钟,徐凌就炸毛了,他吓了一大跳,身子弹了起来,也是黑山正享受着嘴上的柔软没有防备,竟被徐凌躲开了。   黑山脸色骤变,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到比他说话时更加气势汹汹,隔了一会,黑山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山洞。   徐凌有种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他使劲地蹭了蹭嘴:“这儿到底是哪里啊?” 第11章 祸不单   夜里,徐凌忽然醒了,醒的莫名其妙,甚至睡意全无。山洞里有人看守着篝火,很敬业,一点瞌睡都没打,就这么坐在篝火边盯着火。而黑山就睡在他旁边干草堆上,仰面朝天,石斧搁在手边。   徐凌往黑山跟前爬了几步,照看篝火的人望了过来,嘴巴歪着,看起来总像要说话似的,他正满脸的不解。徐凌推了推黑山,只一下,或者说徐凌的手刚碰到他,黑山就坐了起来,手握石斧。   “是你啊...凌,你怎么还不睡?”声音里全无困意。   “你们的武器,都是石头磨的吗?没有铁吗?最次也应该有铜啊?还有你们的器皿,除了骨头的就是石头的,怎没有陶瓷的?衣服也不可能都是兽皮的啊?布呢?”徐凌是突然想到的这些问题。   黑山的表情有些茫然,隔了会,他紧张地抓住了徐凌的手:“凌,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又病了?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徐凌的表情是震惊的,他不相信地球上还有这么未开化的地方,就是外国的土著好歹也会有铁质的器具,或者有的虽然还穿兽皮,但也能见得着布。这里的人不知道布,不知道铁和铜,甚至一开始,巨石族连火都没有。   徐凌这会已经不是害怕了,而是深深地觉得恐惧。   假设...假设他是穿越了,那他未免穿的也太远了,在这个未开化的地方,他以后要怎么生存?这种感觉就像他亲妈死的时候,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甚至久久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   徐凌想起了牙膏的薄荷味,想起了用微波炉做鸡蛋羹,想起了一个电话拨过去,就能听见远在异国的朋友的声音。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事,在这里成了天方夜谭。   徐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凌,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黑山又推了推徐凌。   徐凌听见了,但是他听不进去,他甚至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躺下了。   之后黑山又说了些什么他没注意,现在他脑子乱糟糟的,心底一直努力想找出自己不是穿越的证据。   徐凌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宿睡着没睡着,反正他脑子是没有停止思考的,早上睁开眼后,反而更累了,嘴边更是起了一圈小燎泡。   黑山一早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徐凌是知道了。黑妹来了,那个看篝火守夜的人就走了,这一点徐凌也知道。   黑妹刚把肉末放进罐子里,一转身,就看见徐凌不声不响地坐起来了,她吓了一跳,但她这次没有瞪徐凌,因为就算是她也能看出徐凌的不对劲。   过了会,黑妹把肉汤递了过去,徐凌摇了摇头,没接。   快到中午的时候,泥娃他们过来了,很明显,他们还有些拘谨,坐在篝火边时不时地看向黑妹,也可能是因为原来他们族里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泥娃他们见了徐凌是真的很高兴,一直跟徐凌不停地说话,徐凌时不时地应一声,可其实他注意完全没在对话上。隔了会,泥娃他们也看出来了,只是都当他还在为族长他们的死去而难过,不知怎么的,话题扯到了族长的身上。   泥娃说,自打徐凌被天蛇族族长掳走后,他回来就没有过笑模样,总是一个人阴沉地坐着,也不爱跟别人说话了,祭祀说这一切都是天上的神安排好的,可是族长还是介意,说自己不够强。   徐凌听了只会更难受,他问祭祀呢,泥娃说也死了,有一天晚上祭祀闭了上眼就再也没睁开过,她年龄大了,巨石族的人早做好了她死的心里准备。   说着说着,泥娃他们又哭了,山洞里响起此起彼伏地哭声,徐凌被这气氛感染得眼睛鼻子发酸,可他没有哭出来,是因为自己觉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晚上很晚,黑山才回来,像前天似的脸上添了许多细长的伤口,只是不同于那天的是,黑山脸上不再有意气风发的笑容,他整个人显得很阴郁,进山洞后把最外面的兽皮脱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就坐着不说话了。   徐凌心里竟是庆幸的,庆幸黑山没有心情搭理他,因为他也同样没有心思来应付他。   吃饭的时候,黑山只喝了一碗肉汤,他将另一个罐子递过来给徐凌,徐凌还是没接,他现在是真的不感觉饿,也吃不下去。黑妹小声告诉黑山说他一天没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黑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强硬地将罐子塞进徐凌手里。   徐凌端着罐子也不喝。   隔了会,黑山重新抢回了罐子,想强硬地灌给徐凌几口,徐凌本身就抵抗,扑棱了几下,就呛着了,肉汤还洒出去一些。   黑妹霍地站起来,想过去,可碍着黑山在她没动,只凶狠地瞪着徐凌。   黑山也生气了,他将罐子递给黑妹:“不愿意喝就别喝了。”   徐凌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黑山也就当时生气,过了会,他又端着罐子凑到了徐凌跟前:“你喝点肉汤,不要在赌气了。”   徐凌转过头来看他,突然黑山的面孔竟让他感觉格外陌生,他用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的口吻说:“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不饿。”   “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徐凌还是摇头,他现在不想应付谁,所以难得的轻声细语:“我吃不下,等我饿了我就吃。”   黑山看他真不像是赌气,也就没勉强,只是叹了口气。   转天一早,徐凌是疼醒了,他胃口直抽抽,还往上反酸水。黑山又是已经走了,守篝火的人还在,黑妹还没来,徐凌坐了起来,按着胃口不说话。   过了会,黑妹来了,她看徐凌皱着眉头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虽然不乐意,但她还是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徐凌摇了摇头。   黑妹以为他是饿的,于是赶紧给他弄东西做饭,没一会,肉汤做好了,还冒着热气,黑妹给徐凌端了过去,这次徐凌没拒绝,他接过来喝了几口,胃口暖了,心里越发苦涩了,不单单是因为这难喝的肉汤。   没给徐凌更多伤怀悲秋的时间,晚上,黑山回来,带给众人一个不好的消息——由于上次的天灾,他们每次打猎的那个山谷如今已被山石堵死了,活下来的动物不知道都逃到了哪去,而可以抓鱼的那个湖,如今被更多的凶禽占据着,再去抓鱼,很难。   没挨过饿的徐凌到底不能真实地理解情况有多糟糕,等到几天后,他才明白之前能够喝一碗肉汤是多么的奢侈,那时的他连抬抬手都会抖,走路的时候更是双腿发颤,什么穿越不穿越的,他早就抛到了脑后。 第12章 很难熬   徐凌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当粗糙的树皮划过嗓子是多么的难受,有时,天蛇族的人也会猎到猎物,但无一次不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有一次,黑山带领的五个人遇见了犬熊,黑山说那玩意其实冬天并不常碰见,若是遇见了,无不是饿急眼的,黑山他们也饿急眼了,那时已经不叫打猎了,六个人拼尽了全力,才给犬熊打死,只是其中一人受了重伤,抬回山洞就死了,另一个人手臂被生生撕了下来。   黑山也受伤了,黑妹他们手脚麻利地烧头发灰,如今天蛇族的人里有一半都是短头发了,徐凌凑上前看了一眼,见黑山身上原本的伤口还没好,并且有些发炎了,伤口泛红,两边的肉往外泛着。   伤痕累累的身体,徐凌一阵唏嘘,他制止了黑妹的动作,并让人给泥娃叫来。   泥娃他们还有些防着天蛇族,一开始并没有拿出盐,徐凌知道,只是原本他没心思说,现在众人好像拴在一条绳的蚂蚱,摸摸良心说,黑山是个好首领。   “徐凌哥哥!”泥娃跑了进来,知道黑山他们猎到了猎物,他也跟着高兴。   “盐你们还有存着吧?都拿出来。”   泥娃乍一听盐还吓了一跳,后来他见徐凌表情很认真,立马点点头,扭头跑出去了。不一会,泥娃捧着一个骨头罐子进来了,罐子上盖着一块兽皮,徐凌看不出来,但天蛇族人知道那兽皮是很珍贵的一种动物的,他们都看了过来,徐凌则吩咐道:“黑妹,你重新煮些热水,然后把这个加一半进去。”   黑妹没接,而是扭过头去看黑山,黑山问:“这是什么?”   “这是盐,你伤口感染了,得先杀菌,要不然好不了。”徐凌知道对方听不懂,但他还得解释一遍。   果然,众人的表情都跟听天书似的,但黑山没再问,他冲黑妹点了点头,黑妹接过罐子,按照徐凌说的开始煮盐水。   盐水煮好了,徐凌能做的也只能给黑山的伤口用盐水消消毒。   等受伤的人伤口都处理好,人们开始料理起食物,徐凌让他们把盐也加进了汤里。   晚上,山洞里飘起了香气,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他们难过太久,似乎都已经麻木了,而现在,众人在庆祝久违的猎物。有功的几个人分到了一大块肉,还有肉汤。   徐凌端着肉汤,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口水,肉汤入嘴的那一刻,他真的差点哭了,他尽量让自己小口小口的吃,但又控制不住。其实徐凌吃的算是够斯文了,其他人早呼噜呼噜喝了起来,徐凌的汤还剩下一半,其他人都开始舔罐子了。   加了盐的食物果然让众人惊讶不已,一个个都恨不得连罐子都嚼了,黑妹难得表现出友好,凑到徐凌跟前问这盐的事。   徐凌把当初告诉巨石族关于盐的提炼方法告诉了黑妹,黑山在一旁也听见了,果然,他安排了人打明天开始煮盐。   每天,都有人挑海水煮盐,受了的伤也有人用盐水给他们消毒清理,伤口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至少不发炎了。黑妹对徐凌也不再这么大的敌意了,白天有时还会跟他聊聊天。   黑山知道徐凌怕冷,扒下来的犬熊皮经过简单的处理,就送给他了。徐凌这会儿也没这么多穷在意了,晚上睡觉时把熊皮一搭,果然暖和了许多。   犬熊虽大,但架不住人多,尝了几天肉腥味,终于都吃光了,只剩下骨架子翻来覆去地煮水喝,等到骨头也煮不出来味了,黑山让人把骨头砸碎了,和了水,给众人分了下去吃了。   徐凌来到这已经两个来月了,放眼望去,仍旧是一片银装素裹,看来这里冬天很长,他问黑山:“什么时候雪才能化?”   黑山看了看外面:“差不多还有三十多天,雪就开始慢慢化了。”   那三十来天却是异常难熬,每天都是糊弄肚子,随便往水里加点什么,再撒些盐,就这么灌个水饱。偶尔有猎到猎物的时候,也都小型动物,通常只够全族人吃一顿的。   冰封的河流逐渐融化,有不少动物饿了一冬,这会儿都纷纷出来觅食,食物的问题总算有所缓解。   雪化后,饮水又成了问题,他们不得不分出一半人负责去远处的小溪打水。徐凌发现,最近男人们都有点激动,整天咧着嘴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可后来又觉着不对,总看见有人坐着坐着自个笑出了声,他不解地问黑山。   黑山哈哈大笑,说:“等雪化了,就是动身去花族的日子了。”   徐凌听人多次提到花族:“花族?去那干什么?”   黑山笑得色迷迷的:“当然是去交配啊。”   “啊?”   黑山兀自说着:“花族真奇怪,禁止族内通婚,每年春天,其他族的人就去花族交配,在那期间,我们打来的猎物要有一多半分给他们。”   “既然要分给他们一多半的猎物,那为什么还要去那啊?族里不也是有女人嘛?”   “花族的女人很漂亮啊,又白又漂亮。”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没有你白,也没你漂亮。”   徐凌有点懵,黑山继续说:“我们去花族交配,等到大地变黄了,全族的人就会开始往回返。”   徐凌又问:“那花族的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呢?”   “她们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孩子都是归花族的。”   徐凌无语了,心想这简直是个以氏族为单位的风俗场所。    第13章 住坑屋   雪终于化了,在山洞里,能听见外面滴滴答答的声音。山洞很潮,这些日子,徐凌胳膊腿疼的厉害,他想起了老人常说的话——落下病了啊。   等到天再暖和点,黑山说可以上路了,天蛇族的男人们聚在一起欢呼着,似乎憋了一冬天,都精力充沛。女人们也很高兴,因为花族不止有女人,还有男人,花族的男人不能跟族内的女人通婚,也都等着这个时候其他族的人来了。   出发之前,黑山让大家存了很多的盐,选了风光明媚的一天,全族人就动身了,他们沿着河边走,渴了就去河里取些水,到吃饭点了,就有人去远处打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猎物还是有的。   今天猎到的是像是野鸡的动物,羽毛褐色的,带着金属光泽,嘴巴是黑色的。女人们料理着野鸡,羽毛则收集了起来,不一会,食物熟了,因鸡的个头不大,所以众人还是煮成汤喝的。   徐凌吃了口肉,很嫩很鲜,确实有点像鸡肉,但比鸡肉好吃多了。徐凌吃的很开心,黑山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徐凌抹抹嘴。   “今年的猎物很少。”   “不是有猎物吗?”徐凌环视一圈,看大家吃的都挺开心,如今徐凌的饭量小了很多,喝上一碗肉汤再吃几块肉,也就差不多了,只是他胃口似乎更不好了,时不时地都要疼上一会。   黑山摇摇头:“每年猎物还要多,有狼獾、野猪、香鹿、披毛犀,今年这些动物都没看到。”   徐凌想了想,也确实是,这几天吃的都是像是野鸡一类的小型动物,他觉得这样到挺好,小型动物没危险。   “也有可能跟冬天那场山倒有关,动物们对大自然是最敏锐的了,它们都逃到哪去了?”黑山还在说着。   休息了一会,全族人就又上路了。   天蛇族的人们还不懂得驯养动物,全族的家当都要人们自己背着,好在东西不多,无外乎是武器、罐子、兽皮、石器等一类的东西。   黑山提着武器走在最前面,徐凌两手空空跟在他旁边,只是现在徐凌的体力大不如从前,再加上肚里没食,走一会就累了,他咬牙忍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每到这时,黑山就会给徐凌抗起来,起先徐凌还不愿意,可扑棱半天都挣脱不开,再看黑山,就跟背个包袱似的,走了半天,气都没变,其他人也不以为意,徐凌不知道他们都把他当成花族的人了,后来,徐凌看他们一走就是一天,只有吃饭的时候休息下,他也就麻木了。   初春的风还有一丝凉爽,河上流水潺潺,高低不平的土地上,随处可见的小水洼,破土而出的嫩芽,一切是那么生机勃勃,让徐凌忘了冬季差点要人命的寒冷。   这一路上,徐凌算是大开眼界了,见到了许多动物,有的看起来眼熟,有的则是见也没见过的,其中不乏有几次碰上了成群结队的猛兽,好在全族人聚在一起人也不少,又有火把,动物们都怕火,它们见无机可乘便走了。徐凌一想起冬天那会自己逃跑,就不由得后怕。   走了大约一个来月,在最后一天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在河流旁碰上了人,双方互相看了几眼,并没有说话,黑山带着众人走过去了。   在距离河边一百米的地方,散落着不少蘑菇顶的“屋子”,屋子很矮,也就一米来高,屋顶上搭着树枝茅草,用几根粗柱子支着。   黑山带着族人来到一片“屋子”群,这的屋子还有大体的模样在,只是顶上的茅草都烂了,支撑顶的柱子也东倒西歪,还有几个屋子更是完全塌了,黑山走到一块大石旁边,石头上刻着天蛇族的蛇样图腾:“我的族人啊,我们到了。”   底下的人开始欢呼,黑山又吩咐道:“天已经不早了,歪口,你带着人去寻找猎物;黑妹,你去点篝火整理东西;宽嘴,你带着人找些树枝落叶来,剩下的人一起搭坑屋。”   走了一天,众人却好像还有使不完的劲,黑山吩咐完,大家就散开各干各的,井然有序。黑山知道徐凌累了,他垫了几张兽皮在地上,冲他说:“你歇会,一会坑屋就搭完了。”   徐凌是累,但更加好奇,他坐在地上看着大家忙和着,有时还有别的族的人从他们旁边过,或是远处传来嗬嗬嗬的欢呼声。   留下的人有一半在地上挖土,他们拿出了石制的像铲子一样的东西,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地上就挖出了好几个横竖约在两三米的深坑,这时,有人拖着粗树枝回来,也有人抱着细树枝和落叶等物,泥娃他们也跟着忙和。   粗的树枝支在坑边上围了一圈,然后他们用野草拧成草绳,将细枝一类的任何能捆绑的东西都捆起来,最后搭在支柱上,再用草绳给固定上。   在中间,最大的一个坑屋搭成了,黑妹滑进了进去,然后在坑屋里点上火,大火烧了一会,黑妹又给火扑灭,将灰都归置在一旁,重新点上小点的篝火,她爬了上来,走到黑山跟前说:“族长,烤好了。”   黑山点点头,他给徐凌拉起来往坑屋那走,边走边说:“刚烤的火,还热和着了,你先在里面歇会,等都弄好了我叫你。”   坑深将近一米,徐凌顺着坑边滑了下去,因为这坑刚被火烧过,所以十分暖和,有人跟着下来铺好了兽皮,又给黑山的一些东西搬了下来。   走了一天,徐凌是真累了,他靠着坑边坐了会,黑山让黑妹留在这照看着火。   徐凌抬头往上看,屋顶黑漆漆的用树枝捆的,但其实还是能看见有缝隙,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没睡多一会,黑山就给他叫起来了,说抓来的猎物正在火上烤着了,让他出去吃点。   刚睡着的时候,坑里还算暖和,可呆了一会,坑里又有点返潮了,徐凌打了个哆嗦,披了件兽皮就跟着黑山爬上去了。   这时,已经有不少坑屋都搭好了,有的人凑在篝火前歇着,有的人继续干。徐凌坐在篝火前烤了会火,这才觉得好受点。   跟黑山围在一个火堆的都是族里比较有地位的,那个枣花徐凌知道,看意思跟黑山还很亲昵。还有一个男人比较特别,只见他脸上画满了天蛇族的图腾,手里拿着根长长的骨头,上面还装饰着贝壳等零碎东西。   黑山介绍道,这是族里的祭祀——青斑。   青斑对徐凌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既没有示好也没有不友善。   徐凌还有些发蔫,他胡乱吃了几口肉,又喝了点汤,这就回去了。只是这一宿他睡得十分不好——太潮了。    第14章 祈福吧   徐凌这一宿睡得十分不好,太潮了,半夜胳膊腿就隐隐疼了起来,一开始听说“坑屋”时他还指望能有个屋子,最起码也应该是木头建造的吧,谁知道就是这种随便挖个坑,上面再搭点树枝,这得亏最近天气好,要过过赶上雨季,徐凌心想这都能成游泳池了。   一早,天刚蒙蒙亮,徐凌就起了,他从坑里爬了出来,外面有人守夜,他靠过去在篝火边上烤了会,又活动活动四肢,这才觉得好受点。只一天,徐凌就不愿意呆在这了,他都担心到雨季时该怎么办,真的还不如呆在山洞里,至少在山洞不用担心漏雨。   陆续有人从坑屋里出来,可以看得出来,男人们十分喜悦,女人们也麻利地忙着手中的活,打水、做饭。   打早上就没看见的黑山和青斑一同从个坑屋里出来了,饭做好后,大伙麻利地吃着,显然今天吃的都很快,吃完饭后,众人拿好了各自打猎用的工具,但却没有人走。   黑山站了起来,他小声跟徐凌说了句“跟上”,青斑也站起来了,之后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黑山带着大家走到了那块刻着天蛇族图腾的大石跟前,有人牵出了一匹小三趾马,那是昨天猎到的,受了伤,却没有死。   马的腿受了伤,它被人赶着,嘴里发出揪人心的低鸣,好几次摔在地上站不起来,都被人强拉硬拽拖着走,徐凌原本以为这群人终于开化了,想到要饲养动物,但这时却觉得不太对劲,看它这样还不如昨天给这匹小马来个痛快了。   小马被牵到了大石前,有人用石头砸折了它的腿,小马凄惨地叫着,趴在地上彻底站不起来了。   黑山跪在了地上,所有人跟着黑山一起跪下,扑伏在地上。   徐凌反应慢了半拍,但他也识相地跪了下去。   黑山大声疾呼:“天蛇!天蛇!请保佑你的子孙吧,求你赐给我们更多的猎物,求你赐给我们更多的孩子。天蛇!求你保佑我们吧!”   一呼百应,黑山的声音刚落下,其他人就跟着喊了起来,喊了大约得有十来分钟,黑山做了一个手势,大家又齐刷刷地停了。青斑站了起来,从旁边拿了一根新的石制长矛,他双手捧着长矛递给了黑山。   黑山接过长矛站了起来,他冲着那匹小马走了过去,在徐凌刚猜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长矛一下子没入了小马的脖子,凄惨的嘶鸣震的徐凌心都颤了。   之后,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各自的武器,都捅向了那匹还在挣扎的小马,小马被捅成了刺猬,它彻底不动了。   黑山扭过头来看着大家,他脸上带着笑:“我的族人们,天蛇收到了我们的祭品,天蛇会保佑我们的!”   众人大声欢呼着:“哦哦哦哦哦哦...”   “出发吧,我的族人们。”黑山一声令下,其他人像是打了鸡血似向不远处的森林蹿去。   徐凌心里扑通扑通的,他扭过头背对着大石,黑山看起来很兴奋也很高兴,他走过来,跟徐凌说:“我们出去打猎,你在坑屋里老实歇着,这附近有其他族的人,你不要乱跑。”   徐凌被“请”回了坑屋,当然这还有不少男人留守,徐凌听见外面传来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们相约一起去小河边洗澡,声音里也都是愉悦。   中午的时候,黑妹过来给徐凌送饭,很明显的,她也洗了澡,至少身上再没有浓郁的馊味了,半湿的头发挽成了个髻,里面插着一根暗紫色的石柱,头发上还点缀着几根动物羽毛,看起来既飒爽,又不经意透出一股女人味。   黑妹心情很好,她把肉汤搁下,还跟徐凌聊了几句:“你要不要去河边洗个澡?”   现在还是初春,徐凌可不敢下河洗澡,他怕冷。   黑妹见他摇头也没说什么,爬上坑就走了。   下午,男人们都回来了,个个笑容满面,猎物不少,但还是小型动物居多,男人们见女人们收拾一番并不奇怪,他们撂下猎物,也跑到了河边。   徐凌爬出了坑屋,远远就看见好几十个人,赤瓢瓢地在河里扑腾着。   黑山洗完澡上岸了,他也不擦,身上还淌着水,光着身子迈步往这边走,其他人也陆续跟着上了岸,几十具赤裸的身体就这么走了过来,画面相当震撼,女人们没有一丝羞赧,反而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着,毫不掩饰地往男人身上瞄,确切的说是往男人的胯下瞄。   黑山走到徐凌跟前:“晚上我们去花族。”   徐凌点点头,他想怪不得男的女的一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呢。   之后,黑山的表情好像很为难,他拉着徐凌回了坑屋。这么会儿,身上的水也干的差不多了,黑山竟丝毫不嫌冷,他给徐凌搁在一旁自己开始穿衣服,穿着穿着,他又笑了。   黑山将自己平时系的一件兽皮给徐凌披上,兽皮很大,都能给徐凌包起来了。   徐凌把兽皮从脑袋上拿了下来:“我不冷。”   黑山又给他重新披上,语气很坚决:“你披上。”   徐凌只能妥协,黑山继续穿衣服,然后戴上平时不戴的项链,那是用贝壳、石头串成的,还有一顶鹿头做的帽子。   这会天已经有些黑了,黑山拉着徐凌出了坑屋,屋外等候着许多人,男的女的都打扮了一番,黑山带头向西边走去,那些人就跟在后面,徐凌扭头粗略看了一眼,族里大约出动了一半的人,另一半则负责留守。    第15章 很疯狂   众人向西边走,有时能碰上别的族的人,同样乌压压一群,双方见了面也当没看见似的,各走各的。   夜幕降临,前方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并隐隐能看见火光。拨开树丛,赫然见一大块空地上有男有女,几十个人聚成一堆,他们吆喝着,欢笑着,卖弄着健壮黝黑的身体,努力来吸引空地最中间的那一大群女人。   不用谁来说,徐凌就知道中间那群是花族的人,就像黑山说的,不同于其他氏族里的女人丰满结实,她们很白,身条纤细柔软,光是看就有种想要搂在怀里保护的冲动。   女人们也很漂亮,天蛇族也有长的不错的女人,但与她们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花族女人穿着兽皮短裙,上身却赤裸着,她们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这个时代特有的饰品戴在她们身上绝对是锦上添花,徐凌总算明白为什么男人们一个个那么兴奋了。   黑山带着众人来到一块空地,有人燃起了篝火,小伙子们喊着号子,卖力地将今天的猎物宰杀剥皮,然后架在火上烤,族与族之间隐隐地较量着猎物。   没见过世面的大头他们第一次看见花族女人,对于连火种都没有的氏族来说是没有资格来花族的,有幸跟来的几个年轻人顿时看呆了,立在原地都忘了动,徐凌注意到他们的不自然,往下瞄了一眼,竟都起了反应。   赤裸着上身的女人毫不羞涩,她们游走在人群中,搔首弄姿,不是男人在挑女人,而是女人有看上的就会过来邀请,不用说,被邀请到的男人无一不是兴奋地一把抱起女人,大叫几声来吸引别人注意,然后张扬地抱着女人找一块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就地解决。   陆续有女人被带了下去,草丛或是大树后面渐渐传来毫不掩饰的呻吟,有的觉得自己找不到对象的男人就跑过去大胆地参观,被参观的男女反而更加卖力,起哄声、欢笑声、尖叫声混合在了一起,徐凌觉得很疯狂。   更疯狂的是有时女人一口气看上了两人或是三人,于是几个人一起找了一处地方,之后干了什么可想而知。   徐凌心痒痒的,也跟着看,黑山递来一块烤好的肉,身体正好挡住他:“饿了没,吃吧。”   徐凌接过烤肉,一边吃一边抻脖子看,忽然听见族里的人兴奋了起来,他们大声喘着气:“来了来了,过来了。”   有个女人冲着天蛇族走了过来,周围人无一不将目光投了过去,女人在黑山跟前停了下来,她笑了笑,然后冲黑山伸出了手。   借着火光,徐凌这才有机会近看花族的女人,女人五官很深邃,高挺的鼻梁,长长的头发微微卷翘着,很是迷人。   虽然女人不是来找自己,但族里人仍旧与有荣焉,纷纷吆喝着叫好,黑山抬起头来看她了一眼摇了摇头,下一刻就给徐凌抱在了怀里。   第一次被拒绝的花族女人有错愕也有不爽,她瞪了一眼黑山后,扭身就找别人去了。   族里其他人有的叹气,有的替他们族长可惜,其他族的人有好奇的、嫉妒的,更有不少人冲徐凌投来了探究的目光,黑上给徐凌头上的兽皮往下拉了拉,又紧裹了裹,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那啥,听了半天男欢女爱的呻吟,徐凌一早就有反应了,黑山自然也不例外,徐凌浑身僵硬,感受着身子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并且不时地磨蹭几下。   之后又有几个女人来邀请黑山,无一不被他拒绝了,族里几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有幸被花族女人挑走。狼多肉少,花族女人们都找到了相好,剩下的人只能在其他族里挑选着今晚的伴侣,没办法,都被挑起性了。   枣花挑着了一个模样不错却上点岁数的花族男人,黑妹找了另外一个族的年轻小伙子,天蛇族的女人们也纷纷找着自己的伴侣,空地上的人少了很多,树丛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其他族的人渐渐散去,黑山也让剩下的人收拾收拾东西,徐凌借机从黑山身上跳下来,却又被他一把捉回来抗在了肩上,在黑山的带领下,天蛇族也回去了。   留守的天蛇族人都围着篝火等着,见黑山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扫了一圈少了哪些人,然后兴奋地问着今晚的事,有幸去的人则绘声绘色讲着,说花族的女人怎么怎么漂亮,他们族长又吸引了多少女人......   黑山没说什么,扛着徐凌就回他们的坑屋了。   危机意识告诉徐凌,他的屁股又有危险了。   黑山给徐凌放在铺好的兽皮上,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脱起了衣服,徐凌心底砰砰直跳,他攥了攥拳头,说:“黑山,你要干嘛,咱有话好好说...”   黑山呲牙,露出了稍显锋利的犬牙:“凌,我硬了,咱们交配吧。”   “不不不不不...”   黑山脱光了,他扑过去抱着徐凌开始拉扯他的衣服:“你也硬了。”   外面又传来了女人高亢的呻吟,这是族里的男人带着他们的对象转移了战地,也许她并不漂亮,有可能长的比鲁智深还魁梧,但声音毕竟是女人,时高时低,大胆而挑逗,徐凌这会儿恨死了男人本能的反应。   命根子被抓住,黑山刻意放轻了动作,手劲刚刚好,服从和反抗两者之间拉锯着,也许是意乱情迷,也许是外面的叫声太撩人,总之最后徐凌屈服了。   爱咋咋地吧,他想。   战况很激烈,做到一半的时候徐凌就后悔了,他可劲的扑腾,黑山却因为他的扑腾而更加激动,他不急着抓住他,反而让他爬离一段距离后在抓住他脚踝给他拖回来。   直到徐凌身上出了汗,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桃红色,光是握在手里的粘腻触感就有股很浓的情色味道,黑山恨不得顿时就给他揉进自己肉里,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心情,这种感觉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抱着花族最漂亮的女人,被族里的人围观着,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屁股很疼,疼得徐凌直冒冷汗,刚刚的意乱情迷也消失殆尽,许久未修理而有些长的指甲掐进黑山的皮肤,后者被这细微的疼痛刺激得更加兴奋,他给徐凌抱起来按在坑的边缘,动作越发地粗暴狂猛。   身子凌空,后背摩擦着泥土,有股狂野的刺激在徐凌心底冒了出来,愉悦冲上脑顶一闪而过,徐凌尖叫着蜷缩双腿。   两道粗重的喘息交缠着。    第16章 离开吧   天亮了,徐凌躺着却不愿意动,黑山打猎去了,他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黑妹来送饭,经过一晚上的爱情滋润,黑妹容光焕发,嘴角一直噙着笑。   时睡时醒,等徐凌再睁眼的时候,黑山正坐在旁边看着他,已经是下午了。徐凌一看见他就怵头,赶紧闭上眼装睡。   迷迷糊糊之间,徐凌听见黑山吩咐泥娃他们看好他,黑山则带着昨天没去的人去花族,黑山不想去,但他们要是没有族长的带领会被人瞧不起的。   徐凌醒了后喝了点肉汤,今天没有自己,黑山没准就跟哪个花族女人交配去了,刚想到这,一个黑影猛地顺着坑滑了下来。   “凌,我们交配吧,我又硬了。”黑山给鹿头帽子扔在了地上,开始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徐凌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黑山不死心,他搂住徐凌磨蹭,徐凌这次很坚决,呲牙咧嘴地推拒着黑山:“不不不,肯定不行。”   俩人纠缠了会,黑山也没勉强,但他没放过徐凌的手,非要按着他的手在自己命根子上解决。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变化,族里的人轮流出去找伴侣,有的固定的,会在一起住上几天,也有天天换伴侣的。徐凌很佩服枣花,真的,这么多天了,天天换不同的伴侣,徐凌还看见好几次她跟人3P。   每天晚上,黑山都要缠着他交配,徐凌总是千方百计逃脱。   徐凌更加担心冬天,许是真冻怕了,饿怕了,看着众人毫无危机感的肆意狂欢,徐凌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天晚上,黑山搂着徐凌,徐凌也麻木了,任他搂着,俩人都没睡,徐凌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要按往年,这还得再待上一阵子。”好像总也摸不够,黑山的手一下下的捋着徐凌的胳膊。   徐凌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于是没回答,黑山又开口了:“今年我不打算回那边的山洞了。”   “恩?为什么?”   “没动身之前我就说,那边的猎物越来越少,我怕今年再回去,这个冬天更难熬。”   一提到冬天,徐凌都犯愁,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这里很好,可惜是花族的地盘。”   “这附近有山洞吗?花族人冬天搬哪去?”   黑山摸了摸下巴:“还真不知道他们搬哪去,曾有人说过他们冬天也住在这。”   “这?住坑屋?”这里虽然猎物丰富,但冬天太冷了,坑屋不防寒也不防风,还不如山洞了,花族人们冬天住坑屋里非冻死不可。   “花族会建很大的坑屋,有人见过,说他们冬天都住那里。”   很大的坑屋?再大它也是坑屋啊!   徐凌隐隐约约猜测也许花族建的不是坑屋,而就是一般的房子,或许是木头的,或许是石头的,只是其他人不懂,就当成了“很大的坑屋”,徐凌看出来了,这里族与族之间的差距很大,有的族用火已经是平常事了,有的族却连火种都没有。   徐凌一瞬间醒醐灌顶,之前真的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整蒙了,他怎么没想到造房子啊?   “黑山,我们离开这吧,你不说冬天不回去了吗,我们还是尽快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吧。”   黑山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今天刚和青斑商量完,他也同意,准备明早就给大家说的。”   徐凌心里特高兴,一是离开花族,省得黑山天天发情,二是大家动起来多做些准备,冬天也能相对好过点。   转天一早,黑山就把所有人都聚集在大石旁,他表情很严肃:“我的族人们啊,去年冬天山神发怒了,山神责怪我们打扰了他休息,我决定带着大家寻找一个更适合居住的地方,所以再过两天,我们就会离开花族。”   果然,底下的人一听说这么快就离开花族,都很惊讶地叫了起来,纷纷表示不舍,但毕竟去年冬天那场“倒山”是多少人亲眼目睹的,一听到是山神发怒,众人也害怕了,于是没有人有异议,只有人问:“族长,那我们去哪啊?”   黑山看了一眼青斑,然后他举起双手高呼:“祭祀为我们祈福,天蛇为我们指引了方向,他告诉我们东方会有更多的猎物,会有更加适合居住的地方。”   “天蛇、天蛇、天蛇……”不知是谁带的头,总之所有人开始大声欢呼。   之后,族里人都是卯足了劲和他们的伴侣交配,总是半夜徐凌都睡醒一觉了,还能听见外面闹唤呢。黑山听见那些淫声浪语也上火,天天缠着徐凌,徐凌这会儿立场很坚定,关键是那一次就整怕了。   两天后,天蛇族整顿家当,这就要离开了,对于天蛇族的离开,其他族的人自是高兴,少了一个族,就意味着少了几十口子竞争者。   按照之前说的,他们向着东边走,徐凌自然不相信什么祈福、天蛇指引这一套,他觉得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能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 第17章 烧陶(上)   连着走了几天,也碰上过一些氏族,大都是正往花族赶的。天气渐暖,猎物也渐多,徐凌吃的也多些了,不再有气无力的,由一开始只能连着走上半天,到现在,徐凌也能跟着大家勉勉强强走上一天了。   徐凌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每天睁开眼就是吃饭,吃完饭休息会就上路,走啊走啊走,实在累了就找处水源休息会,然后继续走,等到傍晚就寻个落脚点生火做饭,晚上就这么毫无遮掩地睡在地上,当然,还是有人守夜的。   可能唐僧师徒取经的时候就这样,只是他们要提防妖怪,他们则是戒备着野兽。   又走了一个多月,地上的草绿了,森林里的树叶也茂盛了。   这里有许许多多的动植物,是徐凌听都没听说过的,更别说见了,偶尔有几种眼熟的,但总是和现代的有所区别。   这里的森林和原来他们居住的附近那片森林明显不一样,这里的植物高大茂盛,参天古树,藤蔓缠绕,脚下是柔软的苔鲜落叶,溪流在林间切割出时缓时急的河道,光影斑驳,林风拂面,鸟语花香,美得仿佛画中一般。   只是天气愈发地反复无常,有时忽然大雨滂沱,天蛇族人也习惯了,总是有条不紊地拿出随身带的粗树枝支在地上,然后上面架上兽皮,一群人躲在底下避着雨,淋湿是避免不了的,好在这会天气暖和了,男人女人们都穿上了皮裙。   众人顺着河逆流而上,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这的人大都耐寒怕热,走过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个个大汗淋漓,黑山决定今天提早在河边落脚,因为中午的猎物还有剩,所以大家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就都扎进河里了。   水很清澈,泛着波光,女人们将衣服扔在了岸上,光着身子在水里嬉耍,互相撩泼着水,感受难得的凉意,男人们也迫不及待地脱光了下河,男女坦诚相见,还不懂得羞耻感。   黑山也跳下了河,岸上只留徐凌和十来个看守篝火、戒备野兽的人。   徐凌坐在岸边,这时的鞋子都是用兽皮做的,冬天是保暖,可夏天怪捂得慌的,徐凌脱了鞋,顿时有股酸臭味飘了出来,他赶紧把鞋往旁边摆了摆,双脚泡在水里。   这种不用顾虑脏净的感觉很好,徐凌用手搅合着岸边的泥土,泥土很细腻,徐凌却灵机一动。   这的人用的器皿还大都是骨头和石头的,两种无论是哪种都不方便,徐凌抠了一把泥土在手里,他想起了制陶。   徐凌爱看书,什么杂七杂八的书都看,有篇关于少数民族的报道,里面就讲述了他们还保留着古老的烧陶技艺,都不用起窑,就这么平地烧。徐凌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的报道了,但他却想起了它的内容,甚至他还记得那里说过,一般河边,尤其是河下游的泥土,经过流水及风力迁移,黏性都比较好。   说干就干,徐凌上岸,选了一小块地方,先是清理上面的杂草和碎石,然后就开始挖土,土的颜色很深,至少比在花族时搭坑屋挖的土深,徐凌这次只是实验,所以他没挖太多,他把挖好的土堆在一块兽皮上,然后铺开,先晾着。   男男女女洗着洗着,就天雷勾动了地火,不少人见时间还早,就找了处稍微隐蔽的地方交配起来,泥娃还小,没有女人愿意选他,他只能眼红地跟过去看着。   黑山上了岸,还滴着水的命根子挺了起来,徐凌一见苗头不对,赶紧凑到黑妹跟前借口帮她弄饭。黑山不高兴了,他给徐凌抓了回来,指了指异常晃动的树丛后面:“我们也去那交配吧。”   “不不不,我还有事呢。”徐凌又晃到了铺着土的兽皮跟前,假装拨弄土。   黑山又跟过去,他也蹲在地上,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唔,总之是有用,你先别打扰我。”徐凌也没法跟他解释,再加上烧陶也只是他想的,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所以徐凌现在也不愿意多说。   交配完的人们纷纷回来了,不一会,饭弄好了,众人坐在一起吃,徐凌端着一个骨头罐子,心想烧陶要是能成功,我以后可不再用你了,又脏又不方便,看着就倒胃口。   吃完饭后,泥也差不多晾成了土,徐凌记的下一步是把土捣碎,越碎越好,于是他找来一块单手能握的大石,照着兽皮上的土块,咣咣咣砸了起来。   黑山又凑了过来,他见徐凌脑袋上的汗跟小溪似的,于是也找来一块石头,跟着徐凌砸兽皮上的土。黑山力气大,砸了半天也不嫌累,徐凌东一下西一下反倒跟添乱似的,索性他坐在地上指挥:“那边那边,砸碎点,你别老砸一个地方啊。”   土不多,不一会,就被黑山砸得特别碎。   本来接下来应该是用筛子筛出细粉末,可这哪有筛子啊,徐凌只能用手搓了搓,再把里面的小石子挑出去。   徐凌想了想,好像该和泥了,和泥徐凌不会,但他会和面:“黑山你拿个罐子给我打点水来。”   黑山扔下石头,这就给徐凌打水去了。   和泥还是在兽皮上进行,徐凌一点点的往泥里加水,双手使劲的揉啊揉,偶尔还用石头敲打敲打,这可比和面累多了,没一会,他胳膊就酸了。   等和到徐凌觉得软硬差不多的时候,这就可以捏了。   没有轮盘,徐凌是纯手工捏的,肯定不会太美观规整,他只能尽可能的让器皿周正一些,这时有不少人凑到他跟前看呢,还以为他在玩,有几个较小的孩子也想跟着玩,但碍于黑山,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徐凌捏了三个碗,两个杯子,个头都不大,就这几样小东西,他还捏半天了。捏好后,徐凌找了处远离水源的大石头,给它们都放了上去。   徐凌捏成型后,众人有点明白是干什么的,黑山跟着摸了摸,有些失望地说:“可惜这东西盛不了水。”   “没事,先晾晾,等它干的。”   之后,众人就睡觉去了。   转天一早,大家几乎都忘了徐凌昨天鼓弄的东西,徐凌却一早就起来去查看石头上的碗杯,晾了一宿,已经干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湿,徐凌知道还得继续晾。   原本吃完饭就应该继续上路的,但徐凌的陶还没烧呢,他只能找到黑山,跟他商量:“黑山,咱能不能在这多呆几天。”   “为什么?凌你喜欢这里?”   “不是,我想等烧陶完以后再走的,就是我昨天捏的那些东西,得用火烧一下。”   “烧完以后成什么了?”黑山满脸不解。   “烧完以后就结实了,就能盛水了。”   “真的?”黑山听了后兴奋不已。   “唔,我不敢保证一次成功,但应该差不多。”徐凌犹犹豫豫,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行,我这就跟族人们说一声,我们在这多呆几天。”黑山扭头就要走。   徐凌又拉住他:“你们今天能多找点树枝干草一类的东西吗,越多越好,这个东西得烧老久了。”   “行。”黑山答应得爽快。   黑山一嗓子,众人都聚集了过来,他先是跟大家说要在这多呆几天,反正现在不是赶路,其他人也没异议,之后他又让原本打猎的一部分人去专门砍树枝,拾柴禾,安排妥当后,大家就各干各的去了。   刚才徐凌和黑山的对话,不少人也听见了,一些稍小点的孩子或者没事干的女人也跟着在附近捡些掉在地上的树枝,或是砍些灌木丛。   徐凌没事干,又挖了些泥摊在地上晾。    第18章 烧陶(下)   晚上徐凌一看,码了那一堆的树枝,黑山还问“够不够?”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众人拾材火焰高。   晾了一整天,泥土已经很干了,可惜摆在最中间的一个碗给裂了,徐凌心里有些别扭,这还没烧呢,就已经失败了一个。   徐凌看的那篇报道说是平地堆放,可具体细节那上没说,徐凌也没个经验的,他怕温度达不到,于是他小小的改良一下,那就是在地上挖个坑,然后可着一面把树枝草皮垫底下,垫得很厚,再把剩下的两碗两杯扣着放在上面,碗杯上再盖上厚厚的树枝干草,坑的一面糊上稀泥,留一半点火出烟。   等这一切都弄好,天也黑了,徐凌拿个烧着的树枝扔了进去,不一会,火就烧了起来,徐凌把有缝隙的地方也填上草皮,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直响。   徐凌想在这盯一晚上的,可后半夜他就熬不住了,黑山叫来几个人替他守着,说是看里面火要是小了,就顺着缝往里续树枝,这个至少得烧一宿才行。   明明睡得很晚,可徐凌心里有事,黑山刚起,他也跟着起来了,烧陶那地方现在围了不少人,徐凌跑过去,看里面的火还烧着了。   徐凌说不用续柴禾了,于是众人等火自己慢慢熄灭,大概上午的时候,火就灭了,上面那层糊的稀泥烧干了,有的地方都塌了,徐凌等它慢慢降温,等到下午,才扒开泥,里面的树枝都烧成灰了。   徐凌用树枝把灰扒开,里面还带着余温,于是又晾了会,他就迫不及待的将碗和杯子都拿出来,徐凌在心里拼命地祈祷着能成功能成功。   第一个碗先拿了出来,本来手感硬度挺好,可凑近了看,碗上有不少细纹,徐凌心凉了一半,之后又把另外三样拿出来,杯子也有一个裂了的,徐凌这会都没抱希望了,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个,紫黑色的器皿虽然乌了乌涂不是很好看,却没有开裂,用手一弹,声音清脆。   徐凌不禁喜笑颜开,他咧着嘴角,爱不释手地捧着完好的碗和杯,其他人都凑过来看,黑山围着徐凌一个劲儿的说:“给我也摸摸,给我也摸摸。”   不等徐凌同意,黑山就抢过去一个碗,他翻来调去的摸,然后咧着嘴角大笑:“这可比骨头的好多了,也比石头磨的方便,怎么这么好呢。”   黑山递给青斑,之后大家轮流的看,黑山又缠着徐凌:“你是怎么知道烧完以后就结实的啊?”   徐凌也没法解释,正好旁边有人打岔,就给糊弄过去了。   以前,天蛇族的人都把徐凌和花族画上等号,在他们观念里,花族人都是纤细漂亮,但是却弱小无能,原始的人们崇尚力量,虽然称不上瞧不起,但对徐凌多多少少有些优越感吧,只是一直碍于黑山的维护,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徐凌露了这么一手,其他人看他都不一样了,马上表现出了友好。   徐凌一时倒适应不了他们的热情,有些不自在。   众人都看出了陶器的好处,黑山这就安排了人手,一部分人仍旧去打猎,另一部分则听徐凌的,跟着徐凌烧陶,给他帮忙。今个不同昨儿,不少人都围着徐凌,七嘴八舌地问需要干什么。   “嗯...现在也就是挖泥晒泥,就像我那边摆的那样,把杂草石子什么都择出去。”   对于有一膀子力气的原始人们来说,这根本不叫活。   徐凌昨天不是又晒了点泥吗,他现在准备用石头去给那泥再砸碎点,有个女人看他砸一会歇一会,主动过来帮忙。女人个头挺高,那小腿、胳膊的肌肉,比徐凌的都发达,她拿着石头抡圆胳膊就照着泥砸了起来,徐凌看她那架势都不敢伸手,就怕那大拳头砸到自己。   那女人砸了半天,昨天晒的泥本来就不多,这么会下来,被她砸得更加细腻了,徐凌看她这么卖力,连歇都不歇,就跟他说:“你歇会吧。”   女人停了动作,咧嘴一笑:“砸成这样行吗?”   徐凌低头搓着泥土:“我先看看...应该差不多了。”   女人哈哈哈一笑,声音颇具穿透力。   徐凌抬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人把石头一扔:“我叫虎妞,我知道你叫徐凌,是我们族长的伴侣。”   徐凌没说话,不过虎妞倒挺健谈:“你到底是不是花族的人啊?他们都猜你是。”   徐凌摇了摇头:“我不是花族的人。”   虎妞哦了一声:“我就说嘛,花族人从不离开他们的氏族。”   接下来,徐凌让虎妞打点水来,他开始和泥,虎妞仍旧在一旁看着,她看了一会,又主动说来帮忙。   徐凌让她试了试,别看虎妞五大三粗的,但心很细,她把徐凌的动作学了十成十,她边和泥还边跟徐凌说话了,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你看我这样弄的对不对?”   “嗯,就是这样。”   “诶?这个怎么越弄越硬啊,是不是我弄错了?”   徐凌给泥里加了点水:“没错,你再使点劲。”   虎妞干的挺卖力,今天比昨天和(泥)的时间要久,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徐凌感觉今天的泥也比昨天的好。   徐凌做地上开始捏了起来,也是越捏越顺手,他又捏了四只碗。捏的过程中,有刮下来的泥,凑在一起也没多少,徐凌没在意,虎妞却指了指地上的泥点子:“这些呢。”   徐凌随便看了一眼:“这些不用了。”   那些泥点子也没多少,徐凌觉得没用,虎妞可觉得这些都是宝贝,她给甩下来的泥巴收集在一起,也学着徐凌的样子捏了几下,当然这些泥巴是肯定不够捏器皿的,徐凌看她捏了个奇怪的形状,也看不出是什么,于是他问:“你捏的什么?”   “花啊。”虎妞美滋滋地说。   经她这么一说,徐凌才看出像来,手指长的棍状应该是梗,上面说圆不圆说方不方应该就是花瓣。   黑妹她们早做完晚饭了,只是徐凌和虎妞正在兴头上,俩人都惦着先忙完手里活的,等他俩把四只碗和花摆在石头上,黑妹在背后招呼他俩赶紧吃饭去。   睡之前检查了下,没有什么不妥的。   转天一早,众人已备好柴禾,像上次那样,坑里蓄上树枝草皮,然后把碗扣着码放在上头,再填上一层柴禾,糊泥点火。   昨天晒的那些泥,今天都已经干成土块了,徐凌让大家用石头把土块凿碎,粉末越碎越好,原始的人们不懂得偷懒,一个个使出浑身力气去砸地上的土块,都很卖力。   之后的和泥也不是什么技术活,捏制成型嘛也全凭天分,还真有一两个心灵手巧的,捏出来的碗比徐凌捏的还周正。最后一统计,大大小小的碗共捏了十一个,还有俩个大只的,说它是罐子也行,说它是锅也行。   火烧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灭的,又晾了几个小时,徐凌刨出里面的碗,全族的人都围着看,虎妞守在第一层,心里惦记着自己捏的花朵。   这次四个碗,有一个失败了,其他三个很完整,很明显的,这三只碗要比昨天的好。虎妞的那个花朵更是意外的周正,上头没有一点裂纹,紫黑色的,显得很别致。   徐凌把花递给虎妞,虎妞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就别在了头上,碍于黑山在,她强忍着冲到河边照一照的想法,只一个劲儿地问身边的其他人:“好看吗,好看吗?”   惹得好多女人羡慕,拉着虎妞都要拿下来看看。    第19章 杀犬熊   他们停留在河边有小半个月,每天都在烧陶,已经烧出不少东西了,当然每次烧都会有失败品,有时七八样里出一两个失败的,也有时五六样里就能出两三个。   一开始,是青斑自个对着烧陶的坑祈福,也不知是赶寸了还是怎地,那次烧了一堆东西,就只有一个失败的,自打那以后,每次烧陶之前,青斑都要带着大家跪地祈福,并围着那跳一圈怪异的舞蹈。   烧陶次数多了,全族人也慢慢摸索出不少经验,比如和泥用的力气越大越好,比如揉成的泥团隔会再捏,又比如捏成型的陶器多晾一会,并且晾在通风、阳光不会直接照射的地方,现在烧的陶明显比最开始的好了许多,失败率也小了,只是大家认为这是全族人祈福的功劳。   他们已经有好多的碗和锅了,徐凌捏了几个盘子几个勺,其他人对他捏的造型奇怪的东西还问个不停,徐凌解释了下,大多数人虽然听懂了,但表示那些东西没什么用,仍旧只捏碗和锅,到有几个爱变通的年轻人,捏出来了肚大口小的罐子,说是可以用来装水,拿的时候也方便,一手就能拎着那瓶口,徐凌很佩服他们的想象力。   女人们也都学着虎妞,用一些泥巴给自己捏饰品,他们也不懂的什么是戒指手镯的,大都捏个玩意插头发上,或是弄成一个个指甲肚大的小环,然后用草绳穿成一串戴在脖子上,当然也有别出心裁的,弄出新玩意,或是戴在手上,或是挂在耳朵上,或者是别在衣服上。   黑山看器皿制的差不多了,怕再耽误下去,入冬之前找不到适合居住的地儿,于是让大家整理整理,后天就离开这继续往东边走。黑山到底是一个比较严谨的族长,虽然烧制出来的陶器已经有很多了,但他仍然不让把之前的石制和骨质器物扔了,可能担心着这种器皿不结实吧。   到了要动身的日子,一大早,众人就都收拾好了器物,这里的人虽然十分落后,但都很聪明,应变能力也很强,他们把小碗码放在大碗里,然后里面垫上草皮树叶等物,几个为一组,再用野草拧成的草绳给捆好,捆好后他们抱在怀里,也不敢提着草绳,就怕绳子断了,到也都十分谨慎。   于是大家继续顺着河边走,这日,在前面探路的歪口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跑了回来,跟黑山说:“前面好像有犬熊的踪迹。”   徐凌一想到那凶暴的大块头,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黑山听了却很兴奋,他连忙问:“真的?带我看看去。”   地上是被踩成好几截的树枝,落叶都被踩进了泥土里,徐凌心想这歪口还怪眼尖的,谁知黑山的眼睛更好使,他走到一棵树旁,趴下了身子仔细地闻了几下,然后站起来高兴地说:“是犬熊。”   徐凌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是犬熊的,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他好绕着走:“你怎么知道是犬熊?”   黑山指了指树根底下的一坨黑泥:“这是犬熊的粪便,我闻的出来。”   徐凌又看了一眼,黑山要不说,他真以为那是块黑泥了,自打那次在犬熊跟前死里逃生,徐凌是真怕那玩意了:“那我们要不要绕开走?”   黑山哈哈一笑:“干什么绕开?这会遇见了犬熊可是好事,现在正是它们补充食物和对下个冬天做准备的时候,跟着它们,肯定能找到好的地方。”   徐凌不知犬熊习性,他暗想他们别在成为犬熊准备过冬的口粮吧,但到底对这的自然规律不熟悉,也就没多说,只问了一句:“危不危险?”   黑山又笑:“没事,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这会正是它们的发情期,加上咱们有火,只要不惹怒它,它是不会过来攻击咱们的。”   徐凌点点头,只是他仍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跟着犬熊走,对于他来说,远离一切危险才是上策。   黑山带着大家跟着地上的踪迹,到中午的时候,他让大家原地休息,族里一部分人去打猎,而留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人在这守着,出去打猎的人也没有再分组了,而是十来个人一起。   徐凌铺了块兽皮在地上,然后就坐下了,倒不是他娇气,而是这森林里虫子多,五花八门的什么种类都有,个头还都不小,其他人不在意,可徐凌受不了。有时,他看他们大咧咧坐在地上,那虫子什么的就在他们腿上爬来爬去,光是看,徐凌就膈应的不行。   众人等了半天,锅里的水早不知道烧开多半天了,可仍不见黑山回来。   徐凌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黑山这个人,他就是怕他们出了什么事,到时这群人没了主心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其他人虽然不像徐凌这样,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嘀咕。   又等了一个来小时,其中一个负责戒备的忽然握紧石矛往前走了两步,跟他在一块的人看他这样猜他可能发现什么了,忙问:“大鼻,怎么了?”   那大鼻名副其实,一个蒜头大鼻子还瘪趴趴的,但他此时表情紧张,小声说道:“有血腥味。”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紧张,歪口吩咐道:“多点几堆篝火,在给它烧旺,其他人往中间聚一聚,枣花、黑妹、虎妞、长毛,你们清点一下,看人是不是都在这。”   徐凌站了起来,看有人在周围又燃起了几堆篝火,黑妹他们检查了一遍人,发现都在。   留下来守备的人都已经握着武器摆出了战斗姿态,一手拿着武器,一手举着火把,他们将老幼妇孺围在中间,形成了保护圈,徐凌这会真的挺佩服他们的,不慌不忙,大胆无畏。   徐凌被围在中间也看不见外面是怎么回事,这样他反而更紧张,耳灵的他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加上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一时也听不出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是单个还是一群。   在徐凌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的时候,听见有人惊呼:“是族长!”   保护圈渐渐散开,徐凌听那声音里充满喜悦,料想是没事了,他匀了口气,扒着头往外看。   黑山走在最前面,他身上挂了彩,饶是徐凌这会也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视线一扫,一个黑棕色的大块头映入眼帘,那动物身上插了好几根石矛,徐凌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犬熊,并且这只犬熊比徐凌上次遇见的那只还要大,其他人也都受了伤,伤的比较轻的几个人一起抬着犬熊。   宽嘴已带人迎了上去,男人们从受伤的人手上接过犬熊,人群了再一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着“族长”的声音。   这会黑山虽然没发号施令,但其他人仍旧有条不紊,五六个女人见他们受了伤,已经开始碾压药草,这药草是一路上收集起来的,徐凌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植物,听黑妹说这是祖先们看受伤的动物用这个治疗伤口,他们才跟着学会的,现在既然能找得到止血的草药,大家也就不再用头发灰了,都是留着冬天或是应急时候用。   因为盐已经不多了,这离海边也有点远,所以现在剩下的盐大都留给受伤的人消毒用,他们吃饭时也就在汤水里点这么一丁点盐,有时连放都不放。   虽然打猎的人都受了伤,但全族的人还是喜悦的,毕竟这次没有死亡的,受的伤也都不算太严重,一时间,族里的人都把这些人视为勇士,手里没活的人围着他们打转,嘴里噢噢噢的,也不知道吆喝着什么,青斑一如既往地又跪在地上祈福感谢。   那料理犬熊的几人动作也极快,剥皮、放血、抽筋、割肉、剔骨,分工合作,没一会就把那大块头拆解了,中午众人可算吃了一顿好的,人手一块烤肉大快朵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的犬熊肉比冬天猎来的那只好吃许多,串在树枝上拿火一烤,噼里啪啦直流油,香的不行。   因为有人受了伤,黑山决定今天在原地休息一天,明早再开始赶路。   徐凌坐在黑山旁边,他没忍住,问:“你不说这会的犬熊只要不惹怒它,它就不会主动来攻击吗?”   黑山点点头:“是啊,这次是我们主动招惹它的。”   “你疯了?这森林里也有好多中小型动物的,干嘛非要招惹它?”徐凌记得黑山说过,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把犬熊当猎物的,那玩意太凶残了,冬天那次是没办法,因为他们都快饿死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人们吵着让族长给他们讲猎杀犬熊的过程。   原来他们去打猎,刚往森林深处走没一会,就听见前面传来犬熊的嚎叫,很明显的,那不是一只,犬熊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当时黑山就猜到可能是两头犬熊在打架,他不知道“坐收渔翁之利”这句话,但他心里却想着若其中有一头死了或者受伤,那么他们还能捡个便宜,于是他带着人悄悄的凑过去,准备先看看情况。   他们摸了过去,远远的躲在树后,的确是两只犬熊在打架,但跟黑山原本想的却有些差距。这两头犬熊一公一母,树的一个枝杈上悬挂着两只小犬熊,而树干底下那只小的腿受了伤,嗷嗷地叫着。   黑山立马就明白了公犬熊为了能跟母犬熊交配,这是要杀了小犬熊,因为母犬熊身边要是带着孩子的话,即使到了发情期,也不会跟公犬熊交配。   虽说两头犬熊块头差不多,但母的到底不是那公的对手,处处被打,已经被公犬熊骑在身上了,黑山不可能有帮助母犬熊这种慈善的心,他就是看公犬熊这会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它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母犬熊和小犬熊身上,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要是等公犬熊给小熊杀了,或者它按着母犬熊跟它交配,那基本上就没黑山他们什么事了。   黑山快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所有人一起冲上去,齐刷刷的,石矛都捅进了公犬熊身体里。   那公犬熊一时也没死,并且彻底被激怒,他发出巨大的怒吼,扭过来,大张着嘴,锋利的爪子挠了过来,有人跑的慢了,被挠到了胳膊和腿,那母犬熊则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也冲着它冲了过去。   石矛还插在公犬熊身上,众人拿出另外的武器,他们出去打猎肯定不会只带一样武器,黑山带着没受伤的人又冲了过去,并且专门挑它伤口的地方攻击。   公犬熊被前后夹击,不一会,血就流光了。公犬熊倒地后,母犬熊冲黑山他们呲着牙,爬在地上摆出攻击姿势。黑山知道它这会比较激动,仍然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于是黑山带着大家猫着腰后退,直退出了母犬熊的视线范围。   母犬熊在原地戒备了会,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了,黑山则带着大家回去收拾猎物。   黑山连比划带说,直白的语言倒也生动形象,徐凌光听就觉得凶险万分。    第20章 露一手   转天一早收拾好东西后,黑山带着大家再次上路,他们跟随的那条河流越来越小,露出两边滑漉漉的石头。   茂盛的森林里随处可见绿色的植物,腐朽的树根或潮湿地方也经常能看见一把把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伞状蘑菇,人们不再只靠打猎,有一部分人则去采集一些能吃的东西。这里的植物徐凌大都没见过,蘑菇也是,有的颜色艳丽,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有的朴实无华,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竟没有一个能和徐凌认识的对上号,徐凌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他可不敢瞎逞能,有毒的蘑菇也未必都颜色艳丽,万一真吃着有毒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的蘑菇、植物,天蛇族人都拿不准能不能吃,他们只采集认识的、吃过的,这些知识也都是他们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有的可能是祖先大胆尝试过的,有的则是看小动物吃过。   这日,他们采集了许多蘑菇,还有不少的野菜,饶是珍馐佳肴,天天吃也会腻了,徐凌看着地上的野菜和蘑菇,差点没流口水,他都快忘了蔬菜是什么味的了,他指了指地上,问黑妹:“这些能吃?没有毒?”   黑妹和几个女人在将夹杂在野菜里野草择出来,她麻利地忙着手里活,边说:“嗯,这些都是没毒的。”   徐凌爱吃蘑菇,炒着吃、涮着吃、烤着吃,他都爱吃,再加上这么久光吃肉了,徐凌现在都恨不得立马开饭。   中午的时候,女人们将男人带回来的猎物收拾好,肉切成小块,合着野菜和蘑菇一起煮了。这里的人哪会讲究什么烹饪技巧,都是一股脑一起倒进去,等肉熟的时候,野菜也都煮成烂糊了。即便如此,徐凌喝的时候还觉得好吃的不得了,肉汤让野菜一遮,到没有这么腻了,蘑菇的味道又十分浓郁,和肉味一搭,简直美味无比。   再尝一口蘑菇,这味道是徐凌以前吃过的人工培育出来的蘑菇无法比拟的,以前吃的蘑菇,似乎无论什么品种都差不多一个味儿,今天尝的蘑菇,有的肥嫩可口,有的香甜细腻,有的又嚼劲十足,各有各的特色。   黑山见徐凌连喝了两碗,也跟着高兴,徐凌这些日子瘦的厉害,简直让人能看出来他一天瘦一圈,如今看他能多吃点了,黑山恨不得整锅的汤都让他喝了。   “凌,你爱吃这个?”黑山从自己碗里挑出了一块蘑菇,他一直留意着徐凌,当然看出来了。   吃了好吃的东西,徐凌自然心情好,他笑眯眯地点点头:“嗯,我喜欢吃这个。”   黑山闻言,赶忙把自己碗里的蘑菇都挑给徐凌,徐凌犹豫了一下,可他实在太馋这味了,没矫情也就接受了。   吃完饭后,他们又赶了会路,天快黑时,黑山带着大家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就准备今晚在这过夜了。   一般来说,晚上男人是不出去打猎的,中午带回来的猎物,加上野菜,也够大家吃的,一部分男人在周围盯梢巡逻,有的则躺在地上休息,也有的跳到河里凉快去了。   女人照例准备做饭,他们的方法无外乎就是烤或者煮,徐凌早就吃腻了,也是今天见着野菜了,徐凌这会可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胃口了,他凑到黑妹跟前,跟她说:“今天我弄饭。”   黑妹一直觉得徐凌这个人淡淡的,虽然不是整天板着脸,可也很少有笑模样,即使他到他们族里这么久了,即使他教了大家烧陶,可仍让别人感到他总是格格不入。   这会徐凌主动过来说来做饭,黑妹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她跟徐凌说:“我来给你帮忙。”   每次打完猎,都是当时将猎物料理干净,然后按人头平均分下去。天蛇族人口不算少,全族人用一个大锅煮食物是肯定不可能的,于是族里七八个人分成这么一个小单位,吃饭时一起吃,安排打猎或是守夜时,也是这么轮流来的,每个单位里都有一到两个女人,也算是家庭的雏形了。   徐凌跟着黑山,而黑山的这一小单位有青斑、黑妹、枣花、歪口。青斑是祭祀,自然不用说,黑妹一向负责黑山的饮食起居,枣花是全族里最漂亮的女人,歪口这人嘴巴虽然总歪歪着,但人很健壮,也算是黑山的得力帮手,这几个人在族里都是颇有地位的。   不怪做饭只有烤或煮两种,他们学会用火也没多长时间,在他们的思想里,根本想不到其他方法。枣花拿着分下来的野菜和蘑菇去河边清洗,黑妹仍旧准备将肉切成块。   徐凌制止了黑妹切肉的动作,他说:“把肥肉单独给我切点,然后你把肉切小点。”   黑妹也不知道徐凌要干什么,但她倒是照做了。   枣花洗完菜也回来了,枣花对黑山一直很亲昵,之前对徐凌也是凶巴巴的,徐凌心想一个是族长,一个是族里最漂亮的女人,也一直以为俩人之间有些什么了,是直到前几天他才知道,黑山和枣花是兄妹,同一个母亲...父亲是不是同一个就不知道了,徐凌看他俩模样不是很像,估计俩人也就是同母异父。   陶锅架在火上,徐凌先给肥肉搁进去,然后用树枝做的筷子在里面搅合,不一会就煎出了肥油,刺啦直响,闻着也香,他看油耗得差不多了,就给切好的肉搁里面,当时烧陶也忘做铲子了,好在他做了个大勺,如今就用大勺给肉炒了一会,最后给野菜放里,来回翻炒几下,撒了点盐,这就出锅了。   徐凌炒菜炒的香,不少人都凑过来看,黑山看他把肉盛到了碟子里,就迫不及待地捏了块吃。   绿的是菜,白的是肉,上面油光瓦亮的,裹着一层油,香味顺着小风散了开来,黑山被烫的呲牙咧嘴,含含糊糊地说着:“唔,真香...嘶嘶...”   其他人只能看不能吃,都忍不住咕噜咕噜吞咽口水。   徐凌又炸了点油,还是先搁的肉炒了会,然后放切好的蘑菇,最后倒了多半锅的水,因为野菜多蘑菇少,所以野菜炒了,蘑菇就做汤了。   菜和汤做好后,黑山他们就过来吃了,其他人闻着香味,还不愿意散开。   原本他们吃相就粗鲁,这会更是西里呼噜吃出了很大的动静,徐凌吃了口菜又尝了口汤,他自己都快控制不住口水了,动物油在这会吃起来岂是一个“香”字了得。   黑妹他们吃的很惊讶,好像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味道,连面瘫的青斑都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埋头快速又吃了几口。   这群原始的人们到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之前枣花跟徐凌还闹不痛快,这会她早忘了,跟黑妹一起缠着徐凌,问这菜究竟是怎么做的,她也看见过程了,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吃起来却这么好吃。   虎妞、泥娃等几个跟徐凌相熟的也凑了过来,原本想蹭一口吃的尝尝,可黑山他们连肉渣滓都吃了,哪里还会给他们留一口,虎妞和泥娃只能巴巴地听着黑妹讲这菜怎么怎么好吃,自个在一边吞口水。   有人托泥娃来问徐凌这菜是怎么做的,这香味弄的全族人都闻见了,徐凌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也就告诉了他们,等做菜的方法传下去,众人晚饭都吃完了。    第21章 拉肚子   森林里的夜晚,绝对跟“万籁俱静”这个词挨不上边,相反,倒比白天显得更加吵闹。梆梆梆清脆的,仿佛敲竹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呱呱连成一片,听起来倒是像青蛙的叫声;还有各种虫子的叫声、鸟类的叫声,间或夹杂一两声野兽的叫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声音,徐凌躺在兽皮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实在不是他原本以为的忍忍就能过去,徐凌汗都出来了,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就近跑到一片草丛后,撩起兽皮往下一蹲,臭味就传了出来。   徐凌蹲的脚都发麻了,可他还要去河边清洗下身子,谁知道刚爬上岸,肚子里又打起了鼓。   黑山一开始也没在意,仍旧抱着石矛呼呼大睡了,可他睡觉轻,过了好久都没感觉徐凌回来,他一个激灵醒了,从地上蹦起来,四处看了看,喊:“凌?徐凌?”   守夜的人给黑山往小河边的方向指了指。   徐凌刚清洗完,正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往回走呢,其实天气已经不算冷了,但现在毕竟是夜里,徐凌身子又湿,又是折腾了这么半天,这会他不住地发抖,脚都软了。   黑山跑到河边找他,也看出了他没精打采,这就过去要扶他:“凌,你怎么了?”   徐凌有气没力的说:“拉肚子。”   “啊?什么肚子?”黑山听不懂拉肚子的意思。   “就是肚子疼。”黑山扶徐凌坐下,徐凌换了个姿势,双手垫着肚子趴着。   黑山嘬了嘬牙,围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办,也是他身体壮,从小到大除了受伤外,竟也没怎么生过病。睡在远处的黑妹也给折腾醒了,她听说徐凌肚子疼,给他煮了点热水。   徐凌喝了热水果然好了些,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没睡多一会,肚子又疼了,跟绞在一起似的,徐凌冷汗都下来了。   一开始黑山和黑妹都没想到这么严重,后来看徐凌折腾了一宿,怎么样都不见好,黑山抓耳挠腮,急得跟什么似的,想给他吃点草药可又不敢乱用,天还没亮,全族人就都折腾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徐凌可能中毒了,但是他一直是跟大家在一起,吃也一块吃,喝也一块喝的,他怎么会中毒呢?   徐凌趴在地上听着人们围着他讨论,起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听见有人说中毒,他才隐隐约约有点明白,八成是吃蘑菇闹的,这些东西新鲜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毒素,天蛇族的人们没事,那是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适应了,或者是他们的祖先留给了他们对这些轻微毒素的抵抗力,可徐凌不行了,徐凌是穿越来的,他第一次吃这些野生蘑菇,还是新鲜的没有经过晒晾的,所以他趴下了。   徐凌折腾了一晚上,早上才见好,他拉了一宿,毒素也差不多排出去了,想来这些蘑菇毒素不大,只对徐凌有些作用。   因为徐凌的关系,黑山决定今天不赶路了,留在原地休息。徐凌肚子里没食,一早就饿了,等到肚子不这么疼了,他感觉自己肚皮都快贴上后背了。   野菜、蘑菇、肉,也都还有剩,昨天人们听了徐凌做饭的方法,今天都打算试试了,徐凌躺在地上,闻着香味从四面八方飘来,可是他又吃不得,徐凌现在算是明白昨天其他人的心情了。   黑山他们不知道徐凌因为什么肚子疼的,见他现在好点了,也都松了口气,黑山早想到他饿了,让黑妹和枣花按着徐凌昨天教的方法做菜做汤,等都弄好了,徐凌却摇头不吃。   “你不是爱吃蘑菇吗?我让黑妹放了好多,你怎么不吃了?”黑山蹲徐凌跟前,端着碗汤。   徐凌现在对蘑菇是又爱又恨:“我吃几口菜吧,汤就先不喝了。”   黑山给他又端了些野菜炒肉过来,动物油香是香,但也腻,徐凌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胃口还隐隐的疼,他现在十分想念白米粥,光是想到记忆中米粒的浓香,徐凌嘴里就分泌出大量的口水,馋得不行了。徐凌这会儿到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宁愿不是蘑菇闹的。   徐凌歇了一天,没吃多少东西,肚子倒也也不怎么疼了,黑山看他能起来溜达,总算放心了。   再转天,全族人又继续上路,白天还是能看见各式各样的蘑菇,徐凌好了伤疤忘了疼,偶尔被那香味馋的不行,也会捏一两块蘑菇吃,可能是他吃的少了,除了有时又疼上这么一会外,再没有像那天似的,直折腾一晚上。   因为现在天气热,食物容易坏,天蛇族找到吃的最多留两天吃完,猎物也是,野菜蘑菇也是,采集多了就多吃,少了就少吃,根本没有储存食物的概念。   徐凌心想这也不是个事啊,再加上他对蘑菇执着太深,有时采集的多了,他也不让黑妹都做了,而是趁着原地休息的时候,把蘑菇摊在地上晾,一个是晾干后储存时间还能长点,一个是晾完后,毒素也能小点。现在是盐不够了,否则徐凌把采集来的野菜也腌成咸菜,这样就更方便了。    第22章 咸水湖   黑妹和枣花胖了起来,族里其他女人也日渐丰满,一开始徐凌还没啥想法,毕竟连他都比冬天那会胖了点,是直到见女人经常捂着嘴往一边吐去,他才意识到她们可能怀孕了。   女人们自己也是知道的,经常见她们凑在一起摸着肚子嘻嘻哈哈,讨论着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谁谁谁的,但她们却毫不娇气,仍旧跟着大伙抬猎物,给男人们做饭,白天跟着出去采集野菜,一走就是走上一天。   有一次,走着走着,队伍后面的一个女人闹了起来,捂着肚子直冒冷汗,嘴里叫唤着疼,没一会,血就顺着她大腿流了下来。   族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女人扎堆着往后退。   不用想,孩子没了,女人没有哭,这种事情似乎司空见惯,黑山他们却一脸可惜,徐凌这时还不知道,天蛇族人口每年呈下滑趋势,这也就是为什么冬天的时候黑山会毫不犹豫的将巨石族剩余的老幼妇孺吸收进族里,为什么在花族的时候,男男女女都这么疯狂了。   “唉。”黑山叹了口气,叫来青斑跟他商量着什么。   徐凌在旁边听了一会就听出了些眉目,原来天蛇族的人们以为是邪祟带走了孩子,当然这时还没有“邪祟”这个词,他们反复提到的一个字眼发音很怪,结合着俩人前后对话,徐凌也猜出了那个字眼代表着不好的东西。   青斑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给那女人带到河边,让她用河水洗干净身体,意义是洗去缠着她的邪祟,青斑围着她举行了个小型祭祀,为辟邪,族里的其他女人是不能参加这种祭祀的。   “天蛇请保佑我们,保佑你的子孙...请你把一切不干净的东西都带走...”青斑叽里呱啦念了半天,他的声音时高时低,念到某一处时又好像唱了起来,只前几句话因为经常听他念,徐凌倒是听懂了,后面的话好像咒语一样,没有一个词是徐凌明白的。青斑一边念一边对着河边磕头,念完后他站起来,以黑山为首的男人们手里拿着小石头,轮流照着河里的女人丢去。   女人站在河中间瑟瑟发抖,石头激起的水花溅了她满脸,偶尔有一两块砸在身上的,她只能低着头挨着。   女人经历了流产,还没好好休息就又在河里折腾半天,等她上岸时,煞白的脸色趁着被石头砸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凄惨,走起路来都发飘了,好几次还差点摔倒,黑山见她这样,便让大家原地休息一天,女人被安置在兽皮上,旁边升起了篝火,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妇照顾她。   若是明天赶路,女人又得走上一天,徐凌看她可怜:“咱们在这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黑山显然心情不太好,打那女人的孩子没了后,他一直板着个脸,黑山摇了摇头:“女人们有了娃崽,本来赶路的速度就变慢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再多休息了,咱们必须在大地变黄之前找到定居地方。”   晚上,青斑自个一人对着月亮跪地祈福。   转天一早继续上路,徐凌看那女人脸色仍旧不好,众人倒是照顾她,没有再让她拿东西,她自己拄着根树枝,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和其他女人隔离开。   走了没几天,他们跟随的那条河流渐渐消失了,虽然已经用所有的罐子装满了水,但徐凌仍旧担心,毕竟水是死的,早晚会喝完,不如跟着河流,也不用担心饮水问题,他劝黑山往回走,哪么找到河流的分支换个方向也行,可黑山仍旧坚持跟着犬熊的踪迹,他说:“放心吧,犬熊也需要喝水,尤其这会它们也该为过冬做准备了,这附近必定有鱼类丰富的水源。”   其他人完全听族长的,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原始森林似乎走到了边缘,露出了连绵的平原,在这个视野开阔的地方,黑山更加戒备,打猎的人们不再分散,每次原地休息,都会燃起许多篝火,加上太阳毒辣辣的,烤的人难受,女人们早已赤裸着上身,底下围着很短的兽皮裙,徐凌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   族里的女人吐得更加厉害,食物往往总是烤肉,野菜也变少了,饶是徐凌都吃不下去,更何况怀着孩子总犯恶心的女人们了。她们刚刚胖起来的肉又迅速消瘦下去,身上骨瘦如柴,更显得肚子凸了起来,可怜的女人们只能扶着腰杆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汗都跟小溪似的了。   终于完全走出了这片原始森林,一望无际是茂密的野草,高低起伏不平,在那不知道有多远的前方,是连绵的山脉,看着遥不可及。野草里栖息着小型动物,或是偶尔能见像鹤的鸟类,大型猎物反而少见了。   在炙热的骄阳下,湖泊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露出了干涸的湖床,湖面和湖床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像是雪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块块大颗粒。   黑山捏起一块用舌头舔了下:“唔,咸的,很像海里的盐。”   众人纷纷学着黑山的动作,捻到嘴里尝尝,果然是咸的,徐凌想这应该是个咸水湖,气温太高,蒸发了湖水,所以上面覆盖了一层盐。   之前存的海盐前几天就用尽了,连徐凌都要以为只有找到了海才能重新吃上盐,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黑山组织大家在湖边停留,除去打猎和守备的,其他人都拿着器皿去收集盐块。   众人忍着高温的暴晒,唯有太阳落山才能感到一丝清凉,有人忍受不住跳到湖里解暑,偶尔竟然还能抓上一两条小虾,人们湿漉漉地上了岸,等身上的水晒干后,皮肤上结了一层小盐粒。   天蛇族以打猎为生,鱼都很少吃到,更别说虾了,对于他们来说,细腻的鱼肉虾肉,是其他动物肉所不能比拟的,再加上虾都是很小一只,就更显珍贵了。   抓上来的虾理所当然地以女人为优先,尤其是怀孕的女人,黑山身为族长分到一只,青斑也得了一只,黑山将小虾给了徐凌。   水是直接从湖里打的盐水,虾搁在锅里煮,即使没有任何调料,虾特有的鲜味也顺着水蒸气飘了出去,光是闻着那味就让人垂涎欲滴。盐水煮出来的虾异常鲜美,肉质细腻有嚼头,徐凌这时想起了现代的养殖虾,两者一比较,简直一天一地,毫不夸张。   徐凌把虾肉吃了,剩下的虾壳黑山嚼吧两下,也咽肚里了,他还美滋滋的以为这是徐凌特意留给他的,因为除了徐凌外,其他人都是整只的将虾吃进肚——不吐壳。   天空盘旋着和野草一个颜色的大鸟,嘎嘎的叫着,十分呱噪,偶尔有几只落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湖边,动作熟练地捕捉着湖里的鱼虾,黑山想抓一两只烤来吃,奈何它们警惕性很高,每每不等人靠近,就挥着翅膀飞走了。   盐水湖自然解决不了饮水问题,由于他们剩的水也快不够了,黑山一直催促大家麻利地收集盐块,连晚上都不停歇,黑山自然以身作则。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天半,所有的器皿包括之前骨头石头的器皿都装满了盐,全族人又继续赶路。    第23章 荷花塘   连续走了十来天,最后半罐水刚刚分了下去,黑山急得不行,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和青斑轮流的以天蛇的名义说服大家,说是富饶的土地就在不远的前方。   不知什么原因,这片地域很荒芜,只有野草,别说野菜了,就是能看见一两朵野花都实属难得,于是又恢复到以前每顿饭以肉类为主,烤着吃或炒着吃,无外乎这两种,本来人就上火,再加上毒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头晕,谁还吃的下去油腻的肉类啊?   期间又有三个女人流产了,只是这次没有时间给她们休息,周围也没有河水,青斑象征性地念了一段祭祀词,众人围着她们丢了些土块,这就继续赶路。   众人已经有一天没喝水了,每个人嘴唇都干巴巴地爆了皮,互相之间也很少说话,徐凌觉得嗓子好像冒了烟,他拼命吞咽口水,可连口水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全族人翻越了一个高坡,借着地势,众人看见了不远处一大片粉红,还有波光粼粼,和上空盘旋的白鸟。   众人跟疯了似的几乎跑了起来,根本不觉得累,终于在天刚黑的时候赶到了水边,惊起无数的鸟。   大伙趴在岸边,迫不及待地将头贴近了水面,好歹徐凌还挥了挥上面上的蚊虫,又搅了搅水,其他人真就是直接往嘴里送,一大捧水咽了下去——不是咸的,一时间动作整齐地撅着屁股喝水。   喝了得有五分钟,一个个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水边。   周围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徐凌这才觉得后怕,黑山命人多点起几堆篝火。篝火照及范围必定有限,水面上影影绰绰,也不知有什么,中午时候为了赶到水边,众人没有去打猎,现在天也黑了,不知道周围是怎么个情况,黑山没让大家动,只是这会只剩下的食物不多了,仍旧以女人为优先,黑山将食物分了下去,徐凌既不出力打猎也不是女人,他分不到食物,黑山将自己烤肉都给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徐凌过意不去:“你也吃点吧。”   “我饿一顿没事,你自己吃吧。”   俩人让了半天,最后徐凌剩了点,说自己饱了,他本来饭量就小,黑山也实在,以为他真饱了,就把剩下的肉都吃了。徐凌虽然没吃饱,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点饥饿感根本不算什么,多喝点水,也能灌个水饱。   转天一早,徐凌是在女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惊醒的,水边蚊子多,徐凌被咬的都不行了,浑身痒痒,恨不得给自己搓下去一层皮,他一手搓着脖子,一手揉着大腿,徐凌从地上站起来,刚要问几句,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水天一色,这是徐凌第一个想到的词。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天边连成一片,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绿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点缀其中,让人惊艳,各种鸟类在荷叶上嘻戏,有的在空中翩翩起舞。   天蛇族人没见过这种植物,但无一不被这美丽的花朵吸引,早有人去水里采摘了不少荷花,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每人头上别着一支,在水塘边笑闹着。   男人们出去打猎了,女人们手里捧着花爱不释手,虎妞脑袋上扣着一片大荷叶遮阳,耳朵上别着一支粉白色的小荷花,她五大三粗的,那造型颇为滑稽。虎妞跑到徐凌跟前,非要给他脑袋上也别一朵,徐凌死活不同意,她拿着好几朵花比来比去,最后在耳朵上又别了一朵:“我还没见过水里长的花呢。”   枣花头发上别着一朵更大更艳的,她凑了过来:“也不知道这花能不能吃,有没有毒。”   徐凌光顾着惊讶了,本能地接口:“荷花没有毒。”   俩个女人顿时一起看他:   “这叫荷花?”   “你怎么知道没毒?”   徐凌支支吾吾:“嗯...我们那管这花叫荷花,它的...果实可以吃。”   “果实?”俩人又一起问。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月份,但水里还看不见莲蓬,虽然没有莲蓬,但水底下有藕啊,这么一大片荷花,底下得有多少藕?可惜徐凌水性不好,要不然他立马就下水挖藕去了。   枣花和虎妞还缠着徐凌问这荷花的果实在哪里,徐凌没法跟她们解释藕不是果实,也就含糊说道:“在水里了。”   两个女人一听说水里有能吃的果实,这就要脱衣服下水,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怀孕了。徐凌也不知道孕妇能不能下水游泳,但他不敢马虎,怕真出点什么事,于是赶忙拦住她俩,劝说:“先等等,等黑山来了再说。”   俩个女人没明白徐凌的担心还直说没事,三人拉扯着又引来了别人注意,其他人听说水里有果实,跟枣花虎妞反应一样,都要下水,耳边是女人们叽里呱啦的声音,徐凌头都大了。   还好黑山及时带人回来了,女人们总算不再吵闹。黑山他们带回来的猎物不多,有一只跟鹤有点接近的大鸟,另一个猎物浑身长满长毛,黑色的,脸有点像狗,只是四个爪上还有蹼,也不知什么动物。   黑山原本就没打算在这多做停留,他说:“这儿最多的就是鸟,可惜长了翅膀不好抓,还有那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游水游的可快了,咱们一会装满了水,就继续往前走。”   这水塘周围树木很少,动物容易暴露出来,是以除了能飞的鸟类,还有一些能躲进水里的,其他陆地上的动物很少见,黑山他们的武器大都是石矛一类的,对付陆地上的猎物拼拼力气还行,要是抓鸟可有些困难了。   黑山刚说完,枣花、黑妹等几个女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徐凌说这水底下有果实,嗯...啥花的果实?”   “荷花。”虎妞提醒她。   “对对对,他说水里有荷花的果实。”   黑山听了也很惊讶,他扭头看着徐凌:“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啊...我们...我们族吃过这个。”徐凌一语带过。   “那太好了。”黑山光顾着高兴了,也没多问,他叫来几个人,估计都是擅长游泳的,然后吩咐:“你们下水,找找这...荷花的果实。”对于“荷花”的发音,黑山像其他人一样还有点生涩。   有的人觉得奇怪,还喃喃:“这果实怎么长在水里?”   徐凌叫住他们又补充了几句:“你们顺着叶往下摸,果实一般藏在泥里。”   众人这就更觉得奇怪了,但族长的吩咐他们也不敢有异议,脱了衣服下了水,扑通扑通的,一连跳下去好几个,停在荷叶上的鸟被这动静惊得飞走了。水边上,围着不少人,连黑山都扒头往水里看。   扎进水里的人不一会就上来了,只是他们仍旧满脸疑问,表示没有找着。他们上来换口气,又扎了进去。   反复好几遍,连徐凌心里都没底了,他怕这会的荷花跟现代的荷花不一样,也许没有藕,尴尬地站在水边,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几句。   这次潜水的时间比每次都长,终于,水面上炸开了几个水花,男人们一个个都冒了上来,脸憋的通红,他们扬着脖子,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还来不及说什么,但面上的表情不再是疑惑,而是笑嘻嘻的,众人知道他们可能是找到了。   男人们游上了岸,手里攥着的可不就是藕吗?一节一节的,肥大饱满,经过水的冲刷露出的乳白色的表皮,看着就让人喜欢。   众人一见还真在泥里找到了东西,对于徐凌的话也信了七八分。男人们将藕递到黑山跟前,其他人一个个都抻长脖子看,黑山拿起一个掂量了几下,又闻了闻,他说:“这个果实怎么这么怪?长在泥里不说,还这样的,我还没看见过这样的果实了。”   其他人交头接耳议论着,无外乎就是说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有人相信徐凌的话,他都说吃过了,那肯定没毒,毕竟他要是没吃过的话,也不会知道水里有果实。   一部分人仍旧担心这东西有毒,毕竟长的太奇怪了,在他们的观念里,果实一般都是圆的,像藕这种,他们根本形容不出来,甚至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个模样的东西。   黑山想了想,说:“一会给这东西煮一煮,先找几个人吃,要是明天没事,这东西就真没毒。”   不是黑山不相信徐凌,而是他经历过有人误食长相相似的蘑菇结果被毒死的事情,再加上这东西都没见过,谁也说不准吃完以后怎么样,还是小心一点好。   要说这藕和现代的还是有差别的,虽然也算圆润饱满,但肯定没有现代的藕个头大,颜色也稍微暗淡一些,藕节处还顶着芽,徐凌也怕这会的藕是有毒的,再有像他吃蘑菇那次也是,那些东西对黑山他们没事,并不代表对自己也没事,反之亦然,所以徐凌倒庆幸黑山想的周到,退一万步讲,就是真有点什么事,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第24章 凉拌藕   徐凌自告奋勇说来料理藕,众人听他说吃过,自然巴不得他来做。   自从大伙跟徐凌学会“炒菜”后,众人到爱吃炒的更甚于烤的和煮的,黑山递给他个洗好的藕,问:“还是炒来吃吗?”   徐凌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做藕,反正他家一般是炒醋溜或者凉拌,再有就是炸藕夹,现在没有调料,(动物)油又珍贵的不行,再加上天气炎热,徐凌还是决定做一个省事的凉拌藕。   “天太热,还是拌着吃吧。”   “半?”黑山满脸不解。   徐凌也没法跟他解释,接过藕就开始动手削皮,那个匕首虽然是石头磨得,但也锋利异常,徐凌用着还不太习惯,削完皮切片,然后将藕片丢进锅里用水焯一下,徐凌做的时候,其他人一直围在旁边看着。焯水时间不长,藕片在沸水里滚几滚后就捞上来过凉水,直到藕片变凉,就控干水分装盘了,上面再撒上盐拌一拌,对于现在只有盐这一种调味料来说,到这也算是做完了。   这道菜省事,徐凌手脚也麻利,没一会一大盘凉拌藕就做好了。族里也选出了几个人试吃,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还有俩个胳膊腿有残疾的男人,倒还有几个人女人想试吃,只不过黑山没让。   算上黑山和徐凌,一共六个人,原本族里人也劝他们的族长别吃,可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执意要尝尝,竟还有人准备了草药,也不知那草药是治什么的,反正谁一有点不舒服,就嚼着吃,连孕妇都吃。   六个人围成一个圈,中间是那盘凉拌藕。俩个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捏了一片,然后小口小口嚼着,那俩残疾人也是,这会吃相倒特斯文。   周围围着全部的族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都瞪着眼睛张着嘴,紧紧盯着他们,眼神始终跟着藕片移来移去。   徐凌看他们这样,心里也嘀咕,心想你们真跟吃毒药似的,他捏了一片,原本想直接放嘴里的,可一想到人家担心也不是没道理,临到嘴边也改成小口吃了,黑山也拿了一片。   藕片很脆,在嘴里嚼着咯吱咯吱的,微微有一点甜味,也是徐凌太久没吃甜了,否则他也尝不出这不太明显的甜味,可能是他吃腻了肉类再加上最近上火,徐凌觉得这藕片简直太好吃了,爽口解腻,那股清香,一路从嗓子带进了胃里。   那四个人应该跟徐凌一个感受,只见他们不再是一副破罐子破摔样了,囫囵吃了一片,就又捏了一片,互相交流着惊叹的表情。   其他人吃不到藕,只能紧紧盯着他们的表情,见他们匆匆又吞了几片,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个个心痒的不行,也想尝尝,可是族长不让。   黑山也颇为惊讶,这个味道和口感,是他过去二十多年来从未尝过的,那一刻他甚至想,哪怕有毒也认了。   原本黑山还想他们都少吃一点,就算真有毒,只要不是剧毒就还有救,可这会,这念头他早忘了,吃到后来,六个人都快抢起来了,一根藕统共没多少,也就几分钟,一盘子凉拌藕都吃光了。   黑山见过有毒的植物,也学着辨别过,一般有毒的都带着一些异味,总之不会太好闻,这个藕他闻着有些香,他不懂什么清香、甜香这种词,他就是觉得这种香味很淡很淡,闻着不会让人难受。   虽然有的毒物不是吃完立马就有反应,但在黑山心里,他已经认为这藕是没毒的了,他又派了十好几个人,继续下水去找这荷花的果实。   众人一看这意思,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主动要去下水。   有人忍不住,问:“族长,这还剩几个藕,咱要不要先做了吃?”   黑山犹豫了下:“还是等明天的吧,我觉得这东西没毒,可也不敢肯定,等明天没事的,咱再做了吃。”   众人只能带着雀跃的心情下水,有几个没事干的,拉着刚才吃过藕的那四个人问来问去,那四个人词穷,只翻来覆去说好吃,说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的东西,弄的全族人更心痒了。   吃过藕的这几人成了全族重点关注对象,时不时地就过来问一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或者“没事吧?要是哪疼了就赶紧说出来。”   人们自然乐于见他们没事,等到晚上看他们还好好地坐着了,都跟着高兴,高兴发现新的能食用的东西,同时又馋得不行,连他们的族长都说这味道是之前从没吃过的,众人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到那藕到底什么滋味,心尖上,跟有个东西在挠似的。   这会,采上来的藕都快堆成小山堆了。   徐凌原本是知道藕没有毒的,只是被他们一个个紧张气氛弄的直嘀咕,再加上这藕的味道和现代的还真有些不一样,徐凌心里更是没谱了,有时肚子抽抽一下,他就往这藕上联想,所幸直到晚上都没什么事。   转天早上,徐凌起的不算晚,可其他人早起了,并且已经开始学着徐凌昨天的步骤料理着藕,昨天堆起来的藕堆竟下去了一半。藕这东西其实算菜,可众人却恨不得吃它吃到饱,孕妇们一改连日来的食欲不振,吃相更加凶猛。   黑山见徐凌醒了,美滋滋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凉拌藕,他讨好地说:“这个真没毒,今天一早,大伙起来就吵着要吃藕,这是黑妹做的,你尝尝。”   要说这凉拌藕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无外乎就是焯水时间长短,黑妹做藕片还带一点生性味,可能是水一开就捞上来了,不过也更加清脆,早晨吃点爽口的凉菜可比吃油腻的烤肉好太多了,尤其这还是夏天。   原本黑山是打算今天就继续赶路的,毕竟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眼看着一天天的变凉,要是在大地变黄之前还找不到适合居住的地方,那他们可就危险了,只是没想到发现了能食用的藕,黑山自然想多采集一点。   黑山却明白这藕虽然好吃,却不如肉解饱,他仍然派十来个人出去打猎,剩下的则下水去采藕,这会的女人也没这么娇气,即使怀孕了,也仍旧跟大家忙和着,也有跟着下水的,只不过她们更随便一些,累了就坐在一旁休息,族里的人除了年幼的小孩,几乎没有不会水的。   黑山告诉大家明天上路,众人唯恐过了这片水塘就再也吃不到藕了,一个个使出浑身力气,都不愿意多休息,光是一上午,就采了不少。   徐凌发愁藕的储存问题,毕竟现在天气还炎热,也不知这些藕能放到多久,他让下水的人顺便挖些塘泥上来,然后用泥给藕一个个裹起来,不下水的老人、孩子跟着用草拧草绳,徐凌再把它们都捆起来。徐凌隐隐约约记得电视上教过这个方法,就是不知道这样能存多久。   盛在罐子里的盐也拿了出来,改用兽皮裹着,所有的器皿都装好水,收拾妥当后,转天一早,全族人就出发了。   第25章 鱼大餐   方向很明确,天蛇族人继续上路。走了一天半,周围的景致悄悄改变,起先是偶尔有这么一两棵树,再走上几小时,一两棵变成四五棵,地上植物的种类也变多起来,偶尔还能找着大型动物的踪迹。   中午,众人靠着树休息,黑山带着男人打猎去了,黑妹来到树下,她仰脖看了半天,下一刻竟手脚并用蹿上树干,眨眼的功夫,就蹿上去两三米,动作敏捷,根本看不出来怀孕了,徐凌在树底下看着心惊肉跳。   枣花给手里的东西放好,也跑到树下,她抬头望着上面,兴奋地喊着:“黑妹黑妹,上面有鸟窝是不是?鸟窝里有蛋吗?”   黑妹竟然还歘空回答了:“我还没爬到那了。”   徐凌紧张得不行,他在树底下走来走去,边喊:“小心点,黑妹你赶紧下来,咱不掏鸟蛋好不好?”   “没事没事。”黑妹抱着树干扭头冲底下又喊了两嗓子。   枣花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说:“黑妹是咱们族里爬树最好的,连黑山都比不上。”   黑妹爬到了有鸟窝的那个树杈上,只听她兴奋地喊着:“有鸟蛋有鸟蛋。”   徐凌已经看不清黑妹的动作了,只是没多一会,就看她顺着树干溜下来,等到她双脚安全踩在土地上,徐凌悬着的心才放下。   枣花凑过去看:“几个蛋几个蛋?”   “有三个。”黑妹从怀里掏了出来。   “唔,黑山一个,青斑一个,你掏来的肯定给你一个,没有我的,你要给我吃一口。”枣花扳着手指数了数,一算到没有自己的就有点着急。   “好好好,给你咬一口。”   “我要咬外面的,里面的那个太难咽了。”   黑妹有点不情愿,支吾了一会才说行,又赶紧补充:“你只能咬一小口啊。”   俩人商量好后,欢欢喜喜生篝火去了。   一会黑山回来,枣花和黑妹献宝一样捧着鸟蛋,也有其他人掏了鸟蛋拿给黑山,果然如枣花说的那样,黑山和青斑理所当然地从每份那里拿了一个,剩下的给掏鸟蛋人自己留着,若还有剩,则分给女人。   枣花和黑妹围着火做饭,锅里有四颗蛋,一颗是黑妹的,一颗是青斑的,另外两颗是黑山扔进去的,他凑到徐凌跟前:“他们刚才掏了好几个鸟蛋,待会煮了给你吃。”   徐凌也想吃鸟蛋了,原本还以为没有自己的,这会听说黑山给他煮了一个,他一个劲地点头。俩人坐在一边说话,徐凌说:“我刚才看黑妹上树了,这么高,她也不怕摔下来。”   “黑妹爬树可厉害了,小时候我都爬不过她。”黑山倒不在意。   “可她怀孕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你们不是很重视怀孕的女人嘛?”   “怀什么?有什么?”黑山眯着双眼有点迷茫。   “咳...就是怀娃崽了,我说万一她磕着碰着肚子,娃崽没了怎么办?”   在这群原始人的观念里,孩子没了就是“脏东西”给孩子带走了,一点想不到其他原因,黑山仍旧不明白徐凌说的话,但他似乎不愿意提“娃崽没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压低声音:“磕着碰着跟娃崽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提这个,小心给‘哦吧’招来。”   这个“哦吧”是一个发音,没有具体意思,泛指一切不好的东西,有时猎不到猎物,或者天气不好,都说是哦吧闹的。   徐凌张了张嘴,组织了半天语言:“不是,我们族里不信这个,倒是有过女人碰着摔着弄的孩子没了,有时太累也会,要是给她们照顾好了,娃崽一般都能保住。”   因为各个氏族信仰的东西不一样,黑山听徐凌这样说也没生气,他更关心徐凌说的他们族里的女人大都能保住娃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愿望,他赶紧问:“真的?怎么样才算照顾好了?”   黑山认为他们平常也很照顾怀了娃崽的女人们,不磕着碰着,难道让她们什么都不干原地休息吗?即便没有这次的迁徙,族里的女人劳动量也不少,尤其天气热了,她们也要跟着出去寻找吃的。   徐凌指了指黑妹:“像今天这种爬树就太危险,我们那里,怀娃崽的女人都不让登高的,搬重物也不让她们来...咱还是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下来吧。”   黑山解释说:“这附近肯定有好的地方,等到天冷了,犬熊就不出来了,这会它们会补充大量食物,尤其是鱼类,他们找的着好地方。”   徐凌点点头,一会蛋熟了,每个人吃的都格外珍惜,这种久违的味道更是让徐凌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吃完饭就继续上路,他们渐渐的又走进了另一片森林,如果说之前那片原始森林给人神秘不可侵犯的感觉,那么这片森林就显得可亲多了,树枝上经常能看见鸟窝,林间也有如松鼠一类的小型动物窜来窜去,连地上的虫子个头都小了很多。   黑山在附近发现越来越多的犬熊粪便,显然不是一两头弄出来的,黑山提醒了大家,原地休息时不要分散,要是去周围寻找野菜等食物,最少也要十个人一起。也不知是黑山听进去徐凌的话了还是这附近真的很危险,即使是出去采集野菜、收集树枝,也大都派男人去,偶尔有一两个没怀孕的、身手灵敏的女人跟着。   隐隐约约的,众人已经能听见犬熊发出来的声音了,还有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全族人既紧张又有些喜悦,他们知道族长说的鱼虾丰富的水源这就到了。   黑山表情很严肃,开始安排,他并没有将打猎能手全部带走,而是留了一半健壮的男人负责留守,只带了十来人,并且给全族人带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他咱三强调,原地休息的人不能离开,并在周围燃起了很多篝火。   徐凌见他这样不由得心里打鼓,他跟黑山说:“要是这么危险就别去了,反正咱是来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也不一定非得吃鱼吃虾的。”   黑山冲他露出个笑容:“其实不算太危险,若是鱼虾多的话,犬熊是不会主动过来伤人的。”   在这会,人类对于犬熊来说可能也算是一种动物吧,不是天敌也不算食物的动物。   黑山带着人走了,众人围着篝火也没事干,难免多想,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黑妹、枣花、青斑、徐凌四个人围在一起,两个女人一直嘀咕“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那怎么样了。”   青斑则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徐凌坐在一边干坐着,一会虎妞凑过来了,族里的女人都有点害怕青斑,她见青斑在祈福,挨在徐凌身边说话的声音都压的低低的。   大鼻鼻子好使,照例在原地留守,天快黑时,仍旧是他第一个发现前面有动静,众人戒备,隔了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族长”,众人这才稍微放了心,被围在中间的人都站了起来,恨不得一拥而上看个究竟。   像夹道欢迎似的,黑山带的人被让进了包围圈里,一个个早笑开了花,徐凌先是打量他们,见没有一个受伤的,这才注意他们手里拿的鱼,青色的头,红色的身子,跟他冬天那会吃的是一个品种,只是这会的鱼没有冻在冰里,即使离开水这么久仍旧活着,扭动着身体。   每人手里至少拿两条鱼,粗略算一下得有二三十条,众人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鱼了,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跟着黑山出去的人也是红光满面,兴奋异常。   可能这一刻,众人更是觉得跟着黑山是多么的正确,没人急着去料理鱼,而是站着等着听黑山的安排。   黑山自然也颇得意,他将鱼扔在地上,举着手指开始发号施令:“歪口,你也知道这周围怎么走,你带着一些人去拾些点火的东西来,枣花,你给鱼分分,带着人把鱼都做了,咱们族里今天吃顿好的,前面水里有的是鱼,明天咱们再去抓。”   黑山这番话让全族人都十分激动,一来是能吃上好的了,这么多条鱼一顿都吃了,那每人能分到不少,不用像之前似的,一两条鱼全族人分,出力打猎的也才能分到一两口,其他人只能喝点汤,还是煮了好几遍的汤。二来是知道前面果然如他们族长所说,有鱼虾丰富的地方,一想到能顿顿吃鱼,他们就觉得这世上肯定没有氏族比他们族好了。   众人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歪口带人去拾树枝,大鼻带人继续守备,黑山坐在地上,他冲徐凌招了招手:“今天抓来好多鱼,一会你告诉枣花怎么弄,把你不喜欢吃的鱼鳞鱼内脏都弄出去。”   原来黑山还记得,徐凌点点头,想问他前面是怎么个情况,可早有族里的孩子跑过来缠着他,给他当偶像似的围在中间,问这问那,徐凌心想也不能跟孩子抢,就去枣花那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其实他也十分想念这鱼的味道。   七八个人是一个小单位,天蛇族不到一百人,统共有12个小单位,枣花将鱼分了下去,每个单位最少分了两条,有的单位女人多或是壮汉多,她就多分一条,黑山是族长,青斑是祭祀,枣花给他们几人留了4条鱼,也说不上这样分鱼有没有偏颇,反正众人是没有异议,能分到两条鱼就已经很知足了。   徐凌不管其他人怎么弄鱼,反正他是真吃不下鱼鳞和鱼内脏,他让黑妹把鳞刮了把内脏掏了,之前黑妹就看黑山弄过一次,也还记得,再加上现在鱼也多,对于徐凌的挑剔她也就没说什么。鱼鳞扔了,鱼内脏她做了回好人,送给另一个要好的女人了。   没一会,就传出了鱼特有的香味,黑山还嘱咐大鼻让他提高警惕,他怕鱼味把犬熊招来,让人又点了几堆篝火。   徐凌把一条鱼煮了汤,鱼汤里丢了一截藕,之前存的蛋也跟着煮了几个,另外三条则烤了吃,鱼肚子里还有鱼子,烤的也贼香,这种新鲜的鱼肯定是比冻在冰里的还要鲜美,徐凌一直以为这是河鱼了,却惊讶它土腥味不大,这顿饭是徐凌穿越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第26章 都是犬熊   晚上吃完饭,众人围着黑山,吵闹着让他讲讲前面是怎么个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鱼,而且抓了这么多条,好像不费劲似的。   打回来,黑山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红光满面志得意满,族人们吵着要听,他自然也乐的讲:“我们几个向着水声寻去,听见犬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还没看见就能知道肯定不是一头两头,我们躲在树后面,发现前面有一大片河,水流的很急,河边竟然分散着八九头犬熊...”   说到这里,其他人倒抽一口气,有几个孩子凑在黑山跟前,赶忙问:“然后然后呢?这么多犬熊,族长你不怕吗?”   黑山哈哈哈笑的豪迈:“怕什么,它们光顾着吃鱼了。你们是没看见,水里面,那么大的鱼,噼里啪啦都跳了出来,犬熊在河边光张着嘴就行...”   众人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徐凌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甚至他们想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水里鱼多一些,怎么可能会有鱼自己跳出水面?人堆里有人小声地问跟黑山同去的人,只听他们连连点头:“就是族长说的那样,鱼自己跳出了水面。”   吵闹了一会,黑山接着说:“我们找了一处隐蔽点的地方,也开始在河边抓鱼,倒有犬熊发现了我们,不过它光顾着吃鱼了,哈哈哈...”   其实本来黑山他们能抓到更多的鱼的,只是为了避开犬熊,寻了处稍微隐蔽的地方,所有绕了点远,一来一回耽误些功夫。   黑山可能并没有故意夸大什么或者宣扬自己,但他几句话就让族人们更加信服于他,徐凌觉得他真是天生的领导料子。光顾着想事了,直到其他人都跪在地上直呼“天蛇庇佑”,徐凌才回神,鹤立鸡群不太好,徐凌赶忙也跟着跪在地,听众人喊完天蛇又喊黑山,那语气那表情,真给黑山当成了天蛇转世似的。   直到聚会散场,还有人说着:“咱族长真神了,竟然一早就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   “是啊是啊,我以前从没想过我还能吃上鱼。”   鱼虾对于天蛇族来说是珍贵又美味的食物,他们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但是若住在这里只能住坑屋,冬天又挨不过去。徐凌会造房子,至少模糊会个大概,但他不想住这,因为这周围没有盐,就算往回走去那个咸水湖,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来月——太远。对于天蛇族来说,盐只是让食物变得好吃的一样东西,不是必需品,如果他们知道徐凌会造能抵抗寒冷的房子,那么他们多半会决定在这里定居,徐凌想的长远,他认为这附近不适合居住,再加上这不远处是犬熊的聚集地,徐凌就更不愿意了,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等着看黑山如何安排。   转天一早,有两拨人在争论。   “族长,咱们先搭上坑屋吧,至少在这住些日子。”一部分人攥着拳头,就等着黑山同意后抡圆胳膊在地上砸坑了。   “不行,眼看一天比一天变凉了,咱们得先找到定居的地方,哪么到时回来在抓鱼都行。”另一部分人摇头晃脑。   黑山不是个轻易能让人左右了心思的人,他看着两拨人争吵,各自说着自己觉得对的理由,一点也没为这问题为难,隔了一会,他站起来,面无表情,颇有气势,底下争吵的两拨人立马不出声了。   “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这鱼,舍不得这处好地方,可是秃阿帕说的也对,我们要先找到定居的地方才能安稳过冬,等找到地方再回来抓鱼都行。”   阿帕是他们这里的地方词,凡是上了年纪的男人都能叫阿帕,上了年纪的女人则叫阿嬷,但是孩子称呼自己的妈妈也叫阿嬷,只不过在称呼别人的阿嬷时会带上她的名字或名字里的一个字,例如族里的白鸟阿嬷、大肚阿嬷。徐凌来到天蛇族的这几个月,不知不觉地教给了天蛇族一些词语,相对的,他也学会了许多这里的生词。   黑山一开口,那些说要走的人满意了,而想要在这里落脚的年轻人也不敢再说别的了,只能老实地跟着点头。   “虽然不能太久,但我还是打算在这里待上三天,多抓一些鱼,让大家也都吃好点。”   黑山说完,那些年轻人也高兴了,一个个拍胸脯,争着让黑山带着他去那河边出力抓鱼,还有几个更年轻的,看着也就十五六岁,也跑到前面来主动说要去抓鱼。   黑山安排了一下,今天多带了五个人,昨天跟着抓鱼的又替换了几个,虽说有了昨天的经验对前方不再是未知了,但黑山仍旧谨慎,嘱咐几个跟着他的小年轻待会不要吵闹,嘱咐留守的人一定戒备,仍旧禁止其他人散开,拾捡生火的柴禾也要等他们回来的。   等到傍晚黑山带着人回来,他们抓来了比昨天更多的鱼,偶尔有一两条不一样,但大都还是那青头红身子鱼,跟着抓鱼的小年轻们眉飞色舞叽叽喳喳,撂下鱼后就跑到跟自己相好的朋友或阿嬷面前,吹嘘着前面的河流有多少犬熊,他们一点也不怕,跟着黑山抓鱼,那些鱼多么多么大,简直抓也抓不完。   今天,黑山没让人把鱼都做了,而是每个单位分了两条,剩下的留着,徐凌这时后悔烧陶时没烧几个个大的,要不然给鱼养在缸里多好,甚至往远处想,没准真能养活,以后挖个池塘养鱼。   族里倒是富余几口锅,那是徐凌怕打碎了而多做的几个,如今也只能给鱼养在那里,只是几条鱼在一个锅里有点挤,填满了水也不能给它们整个没了,好在鱼这东西气数大,养个一两天倒不是问题。   黑山也聪明,第二天抓来的鱼养在锅里吃第一天剩的,第三天吃第二天剩的。   徐凌看他们抓来这么多鱼,锅明显不够用了,剩下的鱼又怕放久再臭了,毕竟现在天气还热,他把一些快死的鱼刮鳞去内脏,然后在锅里倒上许多盐,等炒热就放鱼滚盐,滚得变色了再盛出来,晾凉后装进罐子里,这样腌的咸鱼能放很久,味道可能不如鲜鱼好吃,不过见仁见智嘛!   徐凌连着吃了三天的鱼,虽然没腻,但也觉得差不多了,其他人明显没吃够,等到第三天要离开的时候,都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一步三回头。   “族长,我们该往那边走?”   这几天,黑山也摸好了周围的地形,他指着东边:“向这边走。”   带着十几条鲜鱼,二十来条半死不拉活的鱼,还有好几罐子的咸鱼,众人继续上路。    第27章 怪物孩子   这天原地休息,因为已经远离那个聚集着犬熊的河流,黑山终于允许女人们跟着采集野菜去,那群女人们也是好动,被拘了这么多天,巴不得往林间溜达溜达。   在黑山的陪同下,徐凌终于也可以去四周走走了,一起的还有黑妹、枣花、歪口,除了他们身上带的武器,人手一根削尖的长树枝,黑山递了根给徐凌:“走哪之前先用这个探探,草丛里难免有蛇或者有毒的虫子。”   徐凌也不是傻子,他接过树枝点了点头,五人由黑山打头歪口殿后,向着丛林探去。   徐凌光顾着四处看景儿了,而其他人无不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黑山仔细探着路,枣花和黑妹看着四周的树,偶尔发现树上有鸟窝,他们也会停下来去掏鸟蛋,可能黑山真是听进了徐凌说的话,黑妹刚要爬树,就让黑山给拉住了,他让歪口去掏鸟蛋,黑妹和枣花还不明白为什么。   徐凌问她:“你上下爬树的,肚子不咯的慌吗?”   黑妹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徐凌大约估算了一下,他们从花族离开已经快3个月了,而女人们怀孕也差不多这个天数,可能是她们吃的不算好,有的女人肚子一点也不明显,若不是整天吐的厉害,根本看不出来怀孕了。枣花和黑妹跟着黑山一起,吃的到比其他人好一点,再加上俩个女人都瘦,肚子倒是已经看得出微微凸起来了。   黑妹点点头,但仍旧大大咧咧地说:“有时是会咯一下。”   “你咯完以后不难受吗?”徐凌又问。   黑妹想了想,犹犹豫豫说:“有时咯完肚子会疼,有时就没事。”   徐凌只能用直白的语言让她们相信怀孕的时候不能有太剧烈的活动,尤其不能压迫着肚子:“你得小心点,孩子在你肚子里,你咯着肚子,小心给孩子挤出来。”   众人一想他说的也对,黑妹枣花又摸了摸肚子,不由得有点后怕,黑山也说:“以后你们都别上树了,太重的事我也不交给你们,等回去我跟族里其他人也说一声。”   俩个女人点了点头,歪口掏鸟蛋下来后,众人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眼尖的黑妹又发现树上有一处马蜂窝,徐凌目测得有足球这么大,他看枣花他们几个人一副眼馋的模样,不由得紧张问道:“你们不会是要捅马蜂窝吧?”   歪口、黑妹、枣花一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黑山,询问他的意见。   黑山自然是听出了徐凌的不愿意,再加上捅马蜂窝,不管你做多少防备,参与者都得被蛰上几口,黑山舍不得徐凌被蛰,他摇了摇头:“咱们人太少,这马蜂窝又太大,还是先不动它了。”   徐凌十分赞同黑山的话,虽然他也馋甜味了,但一想到那群蜇人的马蜂,徐凌就宁愿不吃蜂蜜。   这树林里有许多蘑菇,但大多数是黑山不认识的,有几种倒是认识,但无一不是有毒的蘑菇,那些不认识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无毒的,要么就是颜色艳丽,要么就是蘑菇周围一丁点蚁虫都看不见,反正采蘑菇的想法算是泡汤了。   “黑山你听,是什么声音?”也是徐凌的注意没在寻找食物这上头,他隐隐约约听见有声音,起先他以为是野兽了,不由得紧张地拉住黑山。   黑山摆了一个手势,后面的几人都停了步子,屏息静听,果然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不像大型动物发出来的,声音始终一个大小,没走远也没走近,可能是什么动物受伤动不了了。”黑山分析着,一想到有可能是什么动物受伤了,黑山自然要过去看看,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白得一猎物。   其他人也如此想,找准了方向,众人照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徐凌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再次拉住黑山:“不对,这是哭声,小孩的哭声。”   徐凌紧张的说出了“小孩”这个词,众人听他偶尔说过几次,后来也明白小孩和娃崽是一个意思。虽说现在是白天,但在无人迹的森林里听见了小孩的哭声也够渗人的。   “真的是娃崽的哭声。”枣花和黑妹齐齐惊呼。   “那更要过去看看了。”黑山眼睛一转,他冲歪口使了个眼色,俩人不愧多年配合,歪口知道黑山这是让他小心点,同时并保护好徐凌、枣花、黑妹。   五个人摸了过去,哭声越来越清晰,听得清楚了,反而不那么渗人了,那声音哭得嘶哑,听着让人揪心。   显然,哭声就是前面的树下发出来的,黑山用长树枝探了探,然后拨开灌木丛。   树底下有一张翠绿的大片树叶,树叶上黑乎乎的,竟然是个孩子。   “是个娃崽!”众人再次惊呼,黑妹和枣花这就要跑过去,黑山却拦住了她们。   “先别过去。”黑山给她们拦下,自己用长树枝摸索着过去,十来米的距离他走了得有五六分钟,等到跟前了没事了,这才招呼其他人过来,同时黑山倒吸了口气:“你们看这娃崽。”   众人跑了过去,黑妹和枣花啊了一声,徐凌和歪口晚她们一步,等徐凌看见那孩子时也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那是个男孩,浑身汗毛很重,这不算什么,而让众人一眼注意的是孩子的脸,这孩子脸红彤彤的,眼睛很圆,比一般人眼睛要圆,看着都有些怪异了,鼻子倒是小巧,一张嘴不大不小,只是即使这孩子哭着,嘴角也是上挑的,整个五官凑在一起竟像一只猫,甚至连耳朵都是尖尖的,上面还有一撮长毛。要不是这孩子四肢还算正常,徐凌真要以为这是猫而不是人了,看着地上的孩子,徐凌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哇啊哇啊哇啊...”孩子还在努力哭着,哭得一抽一抽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那孩子确实可怜,身上落了好多虫子,肚子上更是有一群蚂蚁爬来爬去,整个身子被叮咬的都是红肿疙瘩,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竟还有虫子想要往他嘴里钻。   “黑山...”   “族长...”   四人虽然早听出了是孩子的哭声,但真看见了,还是有点懵,他们想不明白在树林深处怎么会遇见个孩子。枣花和黑妹毕竟是女人,再加上怀着孕心思更加细腻,她俩用焦急的眼光看着黑山,声音里也透露出心急。   黑山弯腰抱起孩子,给他将身上的虫子拍了拍,还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又咦了一声:“这娃崽怎么还有尾巴?”   那孩子被黑山抱起来时已经不哭了,只是一个劲的抽抽,众人听了黑山的话都跟着吓了一跳,只见黑山把孩子翻了过来,果然在他尾椎处多了一截如李子大小的圆球,上面稀稀疏疏覆着黑色的毛发,还真是根尾巴。   现实中碰见长尾巴的绝对不是那么美好,徐凌这会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虽然想到可能是畸形儿,但他还是觉得渗人。黑山他们见过更怪异的,所以对这孩子只是奇怪,并没有像徐凌反应这么大。   “黑山,咱们抱回族里吗?”枣花拉了拉黑山的胳膊。   徐凌虽然不是狠心的人,但他没想到黑山要给这畸形儿捡回去,他猛地抬头准备看黑山是什么反应。   黑山挺喜欢孩子,这一点从他对族里孩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黑山果然笑着点了点头,给孩子举起来看了几遍,然后交给黑妹:“嗯,带回咱族里。”   黑妹虽然年龄不大,但抱孩子手法很熟练,她给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嘴里还念叨着:“不哭不哭...”   枣花扒着黑妹的手要抱:“让我抱抱,让我抱。”   黑山笑着给枣花拉回来:“你又没养过孩子,你好好看黑妹怎么抱,别等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抱。”   “那有什么不会的?”枣花执意要抱,硬从黑妹手里抢过了孩子,那孩子哭累了,又被黑妹哄了会,眼看就要睡着了,这会突然的大动作,让他吓了一跳,只见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然后裂开嘴又嚎啕大哭。   枣花学着黑妹的动作拍着:“不哭不哭...”   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并且在枣花怀里扭来扭曲。   “哎呀,怎么回事。”枣花急得直跺脚。   黑妹伸手又给孩子抢了回来:“你窝着他脖子了。”   歪口在一旁咧嘴直乐:“你还真是不会抱孩子。”   枣花还嚷嚷着:“我刚才也这样抱的啊。”   黑山摆了摆手:“行了,咱先回去吧,也别找什么猎物了。”   众人这就往回走,黑山像是才想起徐凌,扭头拉住了徐凌的手,笑着说:“今天虽然没打着猎物,但捡了个娃崽,真好。”   “那孩子...那娃崽那样,脸跟个猫似的,还有尾巴,你也不介意吗?还要养他?”   里面有几个生词,但黑山还是听明白了,他疑惑地问徐凌:“凌,你不喜欢娃崽吗?”   “我不是不喜欢娃崽,我就是看他那样有点...害怕。”徐凌想说渗人的,但他怕黑山听不懂这个词。   “哦,多看几遍就不怕了,我们之前还遇见过长的更可怕的野兽呢...”   徐凌心想一个是动物一个是人,能一样吗?   “你看他手脚都是好好的,虽然长的有点奇怪,但长大后也能为族里出力。”   黑山这样说的也不是不对,徐凌自然不会说让黑山扔了那孩子这种冷血的话,他只是一时有点不适应。   “既然这有娃崽,那附近一定有其他氏族。”黑山跟其他人说,虽然说氏族之间不会一见面就打,但有的氏族领地意识很强,更甚的听说有吃人的氏族,他们对这周围是一片未知,所以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歪口、枣花、黑妹都点了点头,徐凌显然还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他只顾着脚下,被黑山拉在手里,都快跟不上他速度了。    第28章 勉强喂养   黑山等人回到了休息的地方,众人一见他手里的孩子都围了上来,可能在这会畸形儿真的不算什么,大家跟黑妹枣花的反应一样,只是先头惊讶了一下,后来也就接受了。   那孩子睡得十分不踏实,有一点动静就醒,这会更是怎么哄也哄不好,抿着嘴哇哇大哭。   女人天生似乎就有深深的母爱,之前刚刚流产的名叫长毛的女人挤到了黑妹身边,她怜惜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他身上怎么这么多虫子?还是先给他洗洗吧,你看给他咬得,浑身都是伤口。”   黑妹抱着孩子以询问的眼神看黑山,后者点了点头:“你去拿一罐水给他擦擦身子。”   除了之前那片聚集着犬熊的河流,他们打进入了这片树林还一直没找到其他的水源了,徐凌想不到这么珍贵的水,黑山竟答应给一个孩子擦身子用。   黑妹抱着孩子取水去了,长毛一直跟在黑妹屁股后面,其他人想散开,黑山却给大家召集在一起:“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在树林里捡到一个娃崽,这周围肯定有其他氏族居住,大家都小心一点。”   底下的人纷纷应声,黑山摆了摆手,众人散开各忙各的去了,趁这会功夫,徐凌把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一直也没找到水源,你舍得用一罐子水给那娃崽擦身子?”   黑山摸了摸徐凌的脑袋,那意思是让他别担心:“这附近有人居住就一定有水源,即便这周围真没有河流,在树林里也不用愁...”   黑山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指着一棵树:“喏,你看那个了吗,那里面就有水。”   徐凌看那棵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黑山哈哈一乐,拉着徐凌就过去了。那树枝上挂着许多深绿色的蔓藤,黑山拿了几根掂了掂,然后他掏出随身的匕首,将一根蔓藤从中间割开,蔓藤中间是白的,渗出了透明的液体,黑山将蔓藤递到徐凌跟前:“你尝尝。”   徐凌可不敢瞎吃,他连忙摇了摇头,黑山还要让他:“你尝尝,很好喝。”   徐凌还是摇头,黑山哎呀了一声,举着蔓藤自己喝了起来,那里面的液体不算太多,黑山喝了几口就没了,只见他眯起了眼睛:“真的很好喝。”   说完,黑山又动手去割另外一根,竟然还想喝这里面的水,徐凌看他这样也有点好奇,直到黑山开始喝第三根,他才开口问:“这个没毒吗?”   “你看这种跟水一样就没毒。”黑山喝完了手里这根,他给蔓藤一扔,从树枝上又拽过来一根,拿出匕首正要割:“这根里面是白色的,就不能喝。”   蔓藤割开,果然如黑山所说,里面不再是像水一样透明,而是白色的液体,徐凌觉得不可思议,他想拿过来看看,黑山却拍掉了他的手:“这个,最好也别摸。”   徐凌缩回手,明明两根蔓藤都挂在一棵树上,而且长的也一样,他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掂一掂就能分出它们的不一样啊?族里人都会,你们族不会吗?”   徐凌摇了摇头,黑山在身上擦了擦匕首,然后又割了一根,这回里面是能喝的透明液体:“你们族没喝过这个吗?你尝尝,真很好喝。”   徐凌犹豫了一下,然后凑过去抿了一小口,那液体有一股植物特有的苦腥味,但入嘴后有点甜,有点涩,其实不算好喝,就是那淡淡的甜味让人觉得还行。   “怎么样?”黑山把蔓藤举起来,这样里面的水就不会流出来了。   “唔,还行吧。”   徐凌和黑山在树底下说着话,这时,长毛跑过来了:“族长,那孩子身上的虫子怎么擦都擦不没,擦完一遍,一会又有虫子钻出来了。”   黑山把蔓藤一扔,拉着徐凌这就跟长毛过去了。   篝火边,黑妹怀里的孩子仍旧在哭,罐子里的水已经下去一多半了,离远了可能看不出来,可要是蹲下就能看见,不时有小虫子在这孩子的毛发里钻来钻去,看着就让人发麻。   “族长这怎么办?”黑妹抬头看着黑山。   黑山掏出匕首,很果断:“给他毛都刮了。”   长毛和黑妹双双大惊:“不行啊族长,这样孩子会冻死的。”   这会儿的人体毛都比较浓密,可能也是为了抵抗寒冷而自然演变出来的。   “没事,刮完毛后给他多裹几层兽皮,他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黑山是众人的主心骨,黑妹和长毛见他这么说,也就把孩子交给他了。黑山一手牢牢捏住孩子,另一只手就开始给他剃毛——从头到脚。小孩子哪里会老实呆着,再加上黑山可能给他捏疼了,他一个劲地扑腾,后来黑山怕伤着他,就又让黑妹抱着。   黑山手法很熟练,不一会就给这孩子浑身的毛剃光了,只剩下一根尾巴还有点毛,只是那根尾巴似乎颇为敏感,黑山刚攥住,那孩子就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原本徐凌以为这孩子就是多一块尾巴骨,可能是返祖现象,但他没想到那尾巴竟然还能动,小幅度地左右摇摆,想摆脱黑山的大手。   黑山下手没轻没重,一把捏住他的尾椎,三下两下就给毛剃光了。之前长满毛时都能看见他身上满是红肿的疙瘩,这会毛剃光了,那些被虫子叮咬出来的小伤口更明显了,从脸到脚,几乎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这孩子浑身皱巴巴红彤彤,真跟剥了皮的猴子似的。   少了毛发的遮掩,虫子都无所遁形,有的被碾死了,有的顺势跑了,还有的躲在毛发里让黑山给扔进篝火里烧了。黑妹又撩了一捧水,那孩子一个激灵,抖着身子哇哇地大哭。   “你把水烧热乎点,要不然这孩子冷。”黑妹有点一根筋,徐凌提醒她。   也是黑妹他们抗冻,再加上这会天气还是热的,一时也没想到,可小孩子不能比啊,再加上他浑身上下的毛刚都被剃光了,徐凌这一提醒,众人果然都注意到这孩子一个劲地发抖,不用别人说,长毛就把罐子架在火上了。   水烧温后,黑妹给这孩子擦了遍身子,他果然不怎么哭闹了,只是刚给他用兽皮裹好,他就又哭了起来。   “他肯定是饿了。”长毛把手指伸过去,那孩子就这么吸允着她的手指,滋滋滋的,都嘬出了声音。   可是天蛇族没有女人有奶啊,就是最小的孩子也都能跑了,早断奶了。   枣花端着一碗水过来:“给他先喝点水。”   长毛想用树叶卷一个类似勺的东西喂孩子,可是她刚撤开手,那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哭得人揪心,她又把手擩进了孩子嘴里。   徐凌这才想起烧陶那会自己烧了几个小勺子,可因为平时喝汤谁也没心情一勺勺斯斯文文地喝,所以一直没用到,就给收起来了。   “我那有几个小勺,我去拿来给他喂水用。”徐凌说着跑回自己放物品的地方。   众人一早忘了徐凌烧得小勺了,听他一说,这才想起来,长毛连连点头:“那个东西好,比树叶卷的还要好。”   不一会,小勺拿来了,黑妹抱着孩子,长毛一勺勺的喂他水喝,那孩子也不知道饿多久了,喝水喝的很急,好几次都呛得往外喷了,长毛挪开勺子想让他喘口气,可那孩子急得啊啊大叫,比没喂水之前闹的还厉害。   孩子喝了不少水,总算迷迷糊糊闭上了眼,长毛松了口气,她看了看黑山:“族长,孩子光喝水也不饱啊?”   这会儿的孩子出生后都是喂母乳,一直喂到能跟着大人吃肉了,现在天蛇族里没有有奶的女人,要想养活这个孩子,要么找到有奶的人,要么找到能代替奶的东西。   “族长,咱们今天不是看见马蜂窝了吗!”黑妹眼睛一亮。   “对,捅马蜂窝去!”黑山赞同地点点头。   黑山招来几个人,不是族里强壮的,但都个个身手敏捷,看着就跟猴儿似的。每个人手里举着火把,黑山还在那布置,谁谁谁待会在底下举火烧马蜂,谁谁谁上树敲马蜂窝,他们带着不少件兽皮,打算到那再穿,给自己捂严实点。   黑山没带太多人,算上他一共六个,这就去了。   徐凌坐在原地有点担心,马蜂这东西,整不好也会出人命的,还不像野兽,至少能拼拼力气,到时一大群马蜂扑下来,也只能举着火把东躲西藏。   过了一个来小时,黑山抱着大马蜂窝回来了,打老远就看见他们脸上顶着红肿的包。黑山把马蜂窝放在地上砸碎,里面有好多层,跟着黑山捅马蜂窝的人待会可以分到一碗蜂蜜冲的水,那几个人虽然被蛰的满脸包,但还是欢欢喜喜回去了。   族里管理草药的男人名叫六指,又矮又瘦的,但因会辨别几种有用的草药,在族里倒也颇受尊重。他知道族长带着人捅马蜂窝去了,一早备好草药,等人回来就都发下去了,那是几朵黄白色的花,花瓣是长条状的向外卷着。黑山把花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吐出来敷在脸上。   收拾马蜂窝的活交给了另外几个人,光喂水果然不搪时候,没一会那孩子就醒了,一醒就是哭,幸好这会蜂蜜弄得了一部分,枣花泡了一碗端来,长毛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去了。    第29章 怪物氏族   下午打猎的时候,有一队人发现了河流,黑山决定今天在河边驻扎,于是收拾东西带着族人往那边赶。徐凌一听说发现水源,都高兴坏了,不为别的,这几天赶路出汗,他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馊味了,如果说全族人都这个味道,那杀伤力绝对不小。   黑山打头,徐凌跟在他旁边,另一边则是发现河流负责引路的裂嘴,他说话漏风,偏偏还特爱说:“就在前面,大牙兽我们就是在这抓着的,本来有两只,但让那只给跑了...”   前面传来了哗哗水声,裂嘴还在说,黑山原本也听着,不时点头嗯一声,忽然他脸色一变,打了个手势,裂嘴立马噤声,他们停下了步子,后面的族人也十分配合,都停了下来,并且没有慌乱,也没有人出声,想来他们也是经常遇见类似的情况,都心知肚明前头可能出什么状况了。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几个健壮的男人,他们戒备着四周,歪口、大鼻几个族里的主力则摸到了黑山旁边,他们走起路来只发出很轻的动静。   黑山冲几个人挑眉,然后又努了努前面,那几个人点点头,都侧耳听着,大鼻动了动鼻子,仔细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徐凌紧张的不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学着大家的动作听着动静,可除了哗哗哗流水声和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再有就是虫鸣鸟叫,其他就真听不出来了。   隔了会,歪口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动静。”   大鼻也说:“也没闻着奇怪的味。”   黑山眼睛一转:“前面可能有人,在河边,是女人。”   不管歪口他们听完后是怎么想,反正徐凌听说是人就松了口气,他一歪头,正好看见裂嘴挤眉弄眼面带笑容,偏偏还一点声音都不发出,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其实他们现在处的位置比较高,前面是片荆棘丛,隐隐约约从缝隙里已经能看见小河流水了。黑山往前走了几步,他举起手里的长树枝,小心地拨开荆棘丛。   徐凌习惯性地跟上,裂嘴看徐凌动了,他也几步跟了过去。   荆棘丛被拨开,果然有一条不宽的河流自西向东,河边上是碎石浅滩,浅滩上几个女人十分醒目,她们同样听见了动静,手握武器,正往这边看着。也是赶寸了,更靠近河流的那个女人正正好好和徐凌对上目光。   那一刻,徐凌头皮都炸了,那个女人竟然有四条胳膊,起先徐凌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河边好几个女人了,可那女人往前走了几步,又侧了侧身子,徐凌这回没有看错,那女人真的是有四条胳膊。   “是什么人,出来!”四条胳膊的女人双手拿武器大喝一声,其他女人顺着她的目光都一起看过来,然后摆出戒备姿态。   黑山拨开荆棘丛越了出去,他将树枝扔在地上,说:“我是天蛇族的族长,只是经过这里。”   浅滩上的女人们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些什么,仍旧是那四条胳膊的女人问话:“没听过,你们是从哪里来?”   黑山侧头一指:“从那边来。”   女人们稍微放松了戒备,黑山又问:“你们是什么族?”   “我们是风族。”   双方可能都不擅长交际,一时间没了话。黑山嘱咐徐凌小心一点,然后就带头顺着坡往下滑,裂嘴第二个跟上,徐凌不想过去,歪口推了推他,用眼神示意他跟着滑下去。   几个女人见这边突突突下来好几个人,一时间又紧张了,其中一个大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   黑山在坡底下一把接住徐凌,然后他扭过头:“我们来河边喝水休息。”   四条胳膊的女人说了什么,有俩个女人返身跑了,她们几个原地不动。黑山带领族人偏离了这几个女人,在距离她们约五十米远的河边驻扎。   由始至终,那几个女人都没动,一直也没放下武器,眼睛骨碌乱转,打量着天蛇族。   徐凌不敢瞅那个四条胳膊的女人,但他坐在河边偷偷打量其他人,女人们赤裸着上身,脖子上都挂着草绳,草绳上打着大大小小的结,跟项链似的,只是她们身下围着的不是兽皮,前面一片后面一片,两侧开叉,土黄色的,看着竟然像布。   徐凌一时间有点激动,他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来回往那几个女人身下瞄,几个女人装扮一样,“裙子”不可能有什么花纹也都差不多,唯一区别也就是有人胖点就用三片接成的裙子,有的瘦点就只用两片。   黑山挡在他面前:“你看什么了?有这么好看?”   徐凌不耐烦地推了推他,没推动:“我看他们穿的裙子,不像是兽皮的。”   黑山没回头,显然早注意到了:“嗯,确实不像兽皮,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族里人都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有的偷偷打量,有的明目张胆地瞧,不一会,西边的林子里浩浩荡荡来了一队女人,众人都放下了手里活,一起看着她们。   女人们的装扮都一样,下身穿着那种看不出是什么布的裙子,徐凌往人堆里看了一眼,之后心里直发麻,光是迎面那排里,粗略数就有两三个畸形的,有脑门顶着一个如排球大的肉疙瘩,有个双腿细如柴,不自然地弯曲着,还有个耸着个肩膀,跟没脖子似的,后面的还都没看见了。   徐凌当时就想到了,他们在树林里捡到的那孩子应该就是这个风族遗弃的,可他们族连这么严重的畸形都容的下,怎么就容不下一个有尾巴的孩子呢?   河边的几个女人和那群女人汇合,这群女人走近,大家这才注意女人中间似乎抬着个东西。   在双方不过十米远的距离,那群女人停下来了,她们给抬的东西放下,然后向两边微微散开,地上放着一根粗木头,木头上搭着布,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带着各种装饰,地位明显不一样,单说模样,她长的算不错了,皮肤也比较细嫩,和旁边的赛李逵们形成鲜明对比,长长的头发要遮不遮地挡在胸前,纤腰丰臀,双腿并拢放在地上,一切都挺美好,如果不是徐凌多看两眼看出她大腿以下是连在一起的肉团,那就更美好了。   女人说:“我是风族的族长,我想让我们族的女人想和你们族的男人交配,你们是天蛇族,我们一定能产下美丽的娃崽的。”   有个女人拿着一根简易旗帜,上面的图腾不算复杂,底下是一堆小蛇,正中间是一个蛇尾人身的女人,画的十分传神。    第30章 风族族长   风族族长说完话,还不等黑山有什么反应,其他人倒是兴奋了,交头接耳议论着,明显很高兴,一点也不介意对方族里这么多畸形儿。   连续走了几个月,再加上族里年轻的女人有一多半怀了娃崽,黑山倒是很理解众人苦闷,如今有这么个氏族主动提出交配的提议,黑山自然乐得同意,他豪迈一笑:“好啊。”   女族长高扬着下巴,一副骄傲的姿态:“那就跟我们来吧。”   在黑山的示意下,天蛇族人麻利地收拾着刚放下的行李,他偷偷的冲几人使了眼色,意思是让他们注意一点,不要光想着交配,再让别人算计了。   那群女人给她们的族长抬了起来,然后浩浩荡荡往南面走,黑山带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群原始人不懂得什么计谋,但他们却晓得不能给异族人带进自己的氏族,风族族长给天蛇族人带倒一大片空地上,这里有树枝柴禾,还有腐烂的干草,地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十来个坑,有的坑里汪着水,显然之前也有人在这停留过。   风族族长坐在木头上说:“喏,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黑山一摆手,众人将行李放下并原地整理着,风族女人抬着她们的族长上前,黑山迎着她的视线,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树,严肃地说:“你们不能越过那,否则别怪我们动手了。”   黑山点点头,凤族族长见他轻易答应,不由得放缓了表情:“天黑之前,我们族的女人会过来挑人。”   在这会儿,向来都是女人主动,所以黑山没说什么嗯了一声。风族族长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黑山:“然后...你要跟我交配。”   黑山看了眼徐凌,徐凌面无表情,跟没事人一样,他不是没听见那句话,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瞄了眼风族族长连在一起的腿,并且不厚道地想,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做爱时方不方便,腿伸不伸得开?   黑山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脸上带着薄怒的风族族长却呛道:“怎么,天蛇族族长看不上我?还是说看上我族其他女人了?”   她的话说完,她周围的女人都压低了头,唯恐黑山看过来。   “我有伴侣了。”黑山看着她说。   风族族长以为他后面还有话,也就没开口,双方沉默了一会,满脸不可思议的风族族长尖声嗤道:“然后呢?你有伴侣就不能跟我交配吗?”   黑山点点头:“我不想跟他以外的人交配。”   并非黑山对徐凌有多忠贞,而是他现在对其他人真的是没有兴趣。   风族族长抿着嘴,表情很不好,倒不是她看上了黑山,而是族长向来是一族最强的,她既然身为族长,自然也是对方的族长才配得上她。   “那我要你们族强壮的人。”风族族长想了会,她倒也懂得以大局为重,这才退而求其次。   黑山招来了歪口,示意他是这族除了族长最强的人。风族族长打量了他一会,然后摇摇头:“他不行。”   歪口听了自然不高兴,他哼了一声,黑山见她这个反应,便问:“他怎么不行?”   风族族长还是摇头:“他太瘦了。”   黑山冲歪口耸肩摆手,后者退回去了。风族族长往人群里看了一会,然后抬手指道:“我要他。”   众人顺着她手指一齐回头,歪口自然想知道她看不上自己到底看上了谁。   被指的人往两边看看,满脸错愕。他是族里最胖最魁梧的人,徐凌目测约有一百五十来斤,在现代一百五十斤不算什么,可在饥一顿饱一顿的原始,能长到一百五十斤也实属奇迹了。   “大肉,你过来。”黑山招了招手,大肉有点兴奋有点紧张地小跑了过来,黑山也有点不相信,又问了一遍:“你选他?”   得到风族族长点头作为回答。   众所周知,胖并不一定有劲,这大肉在族里表现实属平平,打猎的时候也不如一些比他瘦的人身手灵敏。大肉看自己被对方族长一眼瞧上,自然有些傲气。   要说黑山一开始推荐的歪口,在族里还真算得上二把手,和着黑山出生入死过几回,猎过犬熊,杀过猛禽,真拼起来的时候异常凶猛,往往让人想不到他这么瘦弱的身体里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既然是对方族长自己选的,黑山也没法说什么:“行,他可以。”   风族族长点点头,黑山知道她这是说完了,然后换他了:“我们只在这里待五天。”   “才五天?”   “嗯,五天以后我们继续上路。”   风族族长眼睛一转,似乎有自己的考虑,最后她没说什么,也没有挽留天蛇族多待几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双方达成一致意见,风族族长带着族人回去了。   黑山让一部分人去打猎,剩下的男人在原地留守,因为只在这待五天,众人就没有搭坑屋,只给黑山搭了一座。   不一会,有几个男人来到风族族长指的那排树底下,原地守卫,同样戒备着天蛇族。   天蛇族人原本也没想到突然有氏族要和他们交配,一个个都盼着太阳快些下山。   天还没黑,果然有不少女人鱼贯过来,要说这群女人的模样也是参差不齐,有的生的还算正常,模样虽然一般,但一看就知道不像天蛇族的女人整天风吹日晒,皮肤什么的也比较细致一些,有的则明显是畸形儿。天蛇族人虽然不太介意畸形儿,但心底还是希望自己被更漂亮的女人选中,被稍有姿色的女人选中的,无不欢欢喜喜跟着走了,有的被畸形儿选上,看不是太过也就勉强下去了,当然男人也有拒绝的权利,实在忍受不了的也就摇头拒绝了。   等到天黑了,女人带着男人也都找到地方亲热去了,实在找不着伴侣的女人也只能讪讪回去。黑山自然不能让全部男人都被带走,他提前留好了至少一半的男人,可能风族族长也是如此考虑,除去有几个回去的,风族来的女人刚好和天蛇族男人的一半数量差不多。   风族族长自然不会来这里根她选上的大肉野合,而是让几个女人给大肉接走,至于接到哪,也只能等他回来才知道。   黑妹和长毛来找黑山,长毛抱着孩子,黑妹说:“咱们是在这附近捡到的这娃崽,我估计是他们风族的,不如我们问问她们有没有人能奶下他,光让他喝蜂蜜水也不行啊。”   黑山瞪了眼她俩,粗声粗气说:“这娃崽若是风族的,也是他们扔的,被我们捡回来算什么?这是她们还没看见这娃崽,若她们是拿这娃崽祭祀,咱们岂不犯了她们的禁忌?还想让她们奶娃崽?”   俩个女人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一副做错了表情,不敢说话。   黑山看了眼长毛怀里的孩子:“你们把这娃崽抱下去,平时也别带他露面,若风族知道了,咱们就把这娃崽扔回去。”   长毛拉着黑妹赶紧下去了。   徐凌颇惊讶地看了眼黑山,他想在这原始时代,黑山真的算聪明的了,竟能想的这么多。黑山见徐凌看他,立马凑了过来,他捉住徐凌的手按在自己的胯下:“我们一会也进去交配吧。”   徐凌尴尬地抽回了手,当做没听见,他往旁边挪了挪,黑山还要粘过来,这时有几个风族女人过来了,黑山也就没和徐凌在闹,而是抬头看着她们。   这几个女人算比较正常的,坐在黑山不远不近的地方就说起了话。   “天蛇族长,我看你们族这么多人,你一定很厉害。”   “你看你们搭的坑屋都这么好。”   “就是跟我们这里的搭法不太一样。”   “天蛇族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远不远?走了多长时间?”   “这么久?那边和这里一样吗?也有树木花朵吗?”   “那里还有有其他氏族吗?”   一开始,黑山和徐凌也闹不明白她们想干嘛,后来见她们问了一些天蛇族原本待的地方的事情,也就明白了,八成是来探探情况的。   徐凌这会儿又开始佩服风族族长了,她竟然还懂得派人来搞外交,瞧这几个女人一开始猛夸黑山,还真有些手段。   黑山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借机探了一些对方的情况。   “你们族的女人个个这么美丽,你们族长也很厉害。”   “我们那里当然还有别的氏族了,你们这呢?这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氏族?”   “有几个?”   “我看你们的裙子很漂亮,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做的?”   头几个问题,风族女人倒是回答了,连附近还有几个氏族和一些他们的特点都说了几句,直到黑山提到她们的裙子,一时间,她们不说话了,并且有些戒备地看着黑山。   空气中有些尴尬,让黑山没想到的,竟是徐凌开口打破的沉默,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女人:“这个花真漂亮,这么大一朵,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花了,你戴在头上,显得你也更美丽了。”   黑山不解地看着徐凌,明明他们之前看的荷花比这个要大多了,他怎么说没见过这么大的花?   女人头发上戴着一朵黄色的花,她听对方夸她,高兴地摸了摸头上的花,抿嘴笑着,脸上也有些骄傲,气氛倒是减缓。   徐凌又问:“这花是哪里摘的?我也想摘几朵。”   因为徐凌比较白,头发已经长的过了耳,再加上这几个女人之前看见黑山和他腻在一起,也就以为他是女人了,被夸的风族女人笑着说:“还记得遇见你们的那条河吗?在河的那边有许多这种花,你这么白,戴上这花也一定更漂亮的。”   徐凌也没恼,呵呵笑了几声:“太谢谢你了,我明天就去摘这花,你们氏族人真好。”   双方互夸了几句,那几个女人就走了。黑山等她们走远,一把拉过徐凌:“那个女人很漂亮吗?还是说你真的喜欢那个花?”   徐凌去掰他的手,小声说:“我看那花眼熟,我们家...我们族以前也有这花,它底下有果实,能吃,就不知道风族人知不知道。”   “真的?”黑山给徐凌箍的更紧了。   “嗯。”徐凌见自己被抱了起来,心说坏了。   黑山抱着他往坑屋那走,嘴在徐凌脖子上蹭来蹭去:“你们族怎么什么都有呢?”   第31章 土下果实   天还未亮,尽兴了一夜的男人们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眼底是大大的黑眼圈,偏偏还互相八卦着,说自己的伴侣怎么怎么好,昨晚玩了什么花样,一共做了几次。   徐凌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之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直嘀咕,想这风族女人一个个还真是如狼似虎。昨天留下守卫的则略带羡慕地听着,回来的男人也累了,见众人都没起,就随便找个地方窝在地上打盹。   等徐凌醒的时候,黑山已经安排好人手打猎去了,这次他却没跟着,见徐凌醒了,他凑过来,小声说:“你昨天不是说那黄花底下有果实吗?等吃完饭,咱这就过去看看?”   徐凌点点头,藕早吃完了,今早煮的肉汤,他吃了几块肉就腻了,他也巴不得能改善下伙食。黑山也是个聪明的,他当然知道光几个男人去采花太让人奇怪,于是他点了二十来个女人,跟着他俩同去,他也没说是去采果实,只说河边有很漂亮的花,带大家过去看看。   女人们听了自然都争着要去,有的没被选上的也托关系好的给她多采几朵,二十多口子带上防身的石器,毫不遮掩地就往河边去了,每人手里抱着罐子等器皿,说是顺便打些水来。   众人来到河边,远远望去,总能在林间看见一两点惹眼的黄,黑山带着大家趟水过河,走着走着,就能看见或是树下或是草丛里,有一人高的茎上长着明黄的花朵。   “就是这个花吗?真高真大。”   “这花太高了,我都够不到。”   “跟咱们那的一种花有点像,这个可比咱那的大多了。”   女人们叽叽喳喳笑闹着,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花,有的手快的就摘了一朵带头上,女人总是爱扎堆,一会争着抢最高处那朵大的,一会又跑到一边摘另一朵更艳的。   黑山咳了一声:“都过来,先别闹,听我说。”   众人自然听话,也不争了,都靠了过来:“待会徐凌去哪你们就跟着去哪,不要乱跑,也不要多问,尽量给他围起来,黑妹,你在旁边帮着他。”   要说黑山心眼也真多,他怕风族知道了这土里有果实,弄不好两族再起了争执,或者对方也跟着来采果实,这事他自然不想让其他族知道。   众人不解,却仍点头答应,黑山拍了拍徐凌的肩:“我去四处看看,万一有野兽过来也好过没有防备。”   于是徐凌找了一棵长在树下的,他蹲在地上,用石制的类似铲子的一个器具开始挖土,众女人围了上来,也不看花了,齐刷刷地盯着徐凌。   徐凌浑身不自在,跟被围观似的,他停下动作抬起头:“你们别光看我,看看花,也说说话,这样太生硬了。”   众人听他的,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随便扯了几句话,又不时偷偷打量他,黑妹蹲在地上跟他一起挖,好在这个根茎不太深,一会就挖出了几个裹着土的疙瘩。   “徐凌,这是什么?”黑妹揪出来一块,这东西什么形状的都有,外面有裹着土,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土疙瘩了。   徐凌压低声音,他倒不是不愿意透露给其他女人听,而是怕她们咋呼:“这是洋姜,能吃的。”   “啊,吃的?”黑妹惊呼一声,徐凌忍不住拍脑门。   其他人听见了,想一看究竟,都纷纷闹着“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吃的”。   黑妹抬头看了眼众人:“你们别闹,站好。”   因为黑妹跟着黑山,众人自然也听她的,只撅着嘴,又探头探脑地想看看。   黑妹不解:“既然这土里有能吃的东西,族长为什么不让大家一起来挖?这样不是更快吗?”   要说黑妹傻,还真一点都不冤枉她,徐凌小声说:“你想啊,要是让风族人知道这底下有能吃的东西,他们还不过来跟咱分?万一连分都不给分说是她们的地盘,难道咱们还有跟他们动手?”   黑妹听了解释,这才明白,徐凌又指了指上头的女人们:“黑山给她们带来,就是让她们给咱们挡上,万一有风族人过来也让她们看不见,咱俩偷偷的挖,挖完带回去,等离开风族再告诉大家。”   黑妹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听徐凌说的头头是道,更是给她们族长佩服的不行,眼睛闪亮亮的,手握拳头:“好,就咱俩挖。”   她干起活来比徐凌还卖力,徐凌没让把所有的洋姜都挖了,多少留了些块茎,他俩挖完洋姜就又给土埋回去,完了还踩几脚,虽然还是和旁边土的颜色不一样,但料想也没人能联想到什么。   这点活简单也不累,徐凌和黑妹干的也快,不一会就挖了好几罐子洋姜,徐凌给上面盖上土,俩人带着一群女人又继续往树林深处寻找,这花惹眼,倒也好找,黑山偶尔过来看看,并嘱咐那群女人几句,女人们见黑山表情严肃,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了,后来也就不闹了。   徐凌看挖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空罐子是待会真的打水用,期间,女人们也摘了不少洋姜花,于是众人就回去了。在原地留守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事,女人们一看没见过的花,都蜂拥过来要抢,笑闹间也没人问为何去了这么许久。   黑山用兽皮把盛了洋姜的罐子封了口,然后和行李搁一起,风族留下守备的男人都离得太远,也根本看不清这边弄的什么。之后就各忙各的去,知道内情的黑山和黑妹都想知道这吃的究竟是什么味。   第32章 风族习俗   中午的时候,大肉被送回来,黑山给他叫到跟前:“她们带你去风族内部了吗?”   大肉一副累极的模样,摇摇头:“没,她们给我带到一个单独的地方,不过那里有间屋子...不是坑屋。”   “不是坑屋?是什么做的?”黑山早就想知道,风族女人住在树林里,那等天冷了怎么办?   “是木头做的,木头埋在土里围了一个圈,顶子倒跟坑屋顶子差不多,只不过她们糊了一层厚泥。族长,我觉得睡里面好,比坑屋好,要不我今晚再仔细瞧瞧,咱这次找到地方也盖这个屋子?”大肉一时间似乎觉得使命在肩,倒是来了精神。   黑山想了想,然后叹口气:“用木头造房子好是好,就是太费劲了,咱们要是造的话,怕天冷之前造不好。”   大肉有些泄气,徐凌在一旁听着却不以为意,他更在乎的是风族人穿在身上的裙子,不过看意思她们极为保密,又想那风族族长虽然畸形,倒也真有些本事。   “风族族长今晚还找你?”徐凌问他。   徐凌一问这个,大肉就有些傲气,他仰着脖子点点头:“嗯,风族族长说今晚还找我。”   黑山看出他精神有些不济,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你先回去歇会吧,一会打猎你也不用去了,晚上走之前你过来一趟。”   大肉一听今天不用跟着打猎,高兴了,总觉得自己在族里地位不一样了,他说了一句“族长我先回了”,就走了。   黑山愣神不知道想着什么,隔了会,他跟徐凌说:“咱们要是早点出发或是路上加快点,没准咱们也能造木头房子,这附近猎物多,是个好地方。”   徐凌提醒他:“咱们得到海边,要不然吃盐怎么办?”虽然上次采的盐还有很多,但早晚有吃完的一天。   黑山一想起盐的美味,也有些舍不下这个,但他到现在还不觉得盐是必需品。   “咱们找一处离海不远,附近又有水源的地方。”对徐凌来说,这俩个才是必不可少的。   黑山点点头,想的却是还像以前一样,天冷住山洞,等雪化了后在去水源附近定居。   等到晚上,黑山把昨天守备的男人换下来,不一会,风族女人就结伴过来了,可以看的出来,女人也换了一批。在风族给大肉接走之前,他依言来找黑山。   黑山小声地嘱咐他几句,让他不要什么都跟风族族长说,黑山和徐凌都看出来了,那个女人不简单,黑山是怕对方摸清了自己族的底细,再起了吞并的心思。要说现在的人们,很有氏族荣誉感的,黑山丝毫不担心大肉会投靠风族,就是怕他不小心让人套去了话。   天蛇族人都对黑山唯命是从,见他严肃地嘱咐,也都上心记住了,大肉要走,徐凌却拿了一捧洋姜花递给他,黑山和大肉不解地看着徐凌,他说:“你把这花送给风族族长,就说是...就说是咱族长送给他的。”   “干什么送她花?她们族有人给她采花。”   “可别说我送的,万一她又要和我交配怎么办?”   要说这大肉也是个抠门的,他觉得,哪么是一朵花一根草,自己族采的凭什么送给别族的人?   徐凌仍旧举着花:“表示友好啊,这周围还有其他氏族,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难得风族算不错的了,她们族又是女人多,以后肯定会长期发展,咱们还是表示表示友好。”   大肉听不太懂,他看着黑山,黑山则满眼赞赏地看着徐凌,他没想到徐凌也能想得这么多,一时间就更喜欢他了。黑山倒也想到要向风族示好,只是一时想不到如何示好。   他们哪里会讨好女人,徐凌则不同,他想无论什么时期的女人,收到鲜花都应该是高兴的。   黑山则担心送花有用没有:“她们也能采到这花,送她这个行吗?”   徐凌点点头,又把花往大肉手里塞了塞:“你把花送给风族族长。”   黑山冲大肉点点头,然后又说:“别说是我送的,就说咱们族送给她的。”   大肉见族长没什么交代的了,拿着花就走了。   晚上,又有几个女人过来向黑山攀谈,徐凌旁边坐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他也想了解她们,难得话多了起来:“我看你们族每个人脖子上都带着草绳,只是草绳上不挂东西,你看我们族的女人都把石头、贝壳串上头,你们见没见过贝壳,就是这个?”   徐凌给她们看了一串贝壳项链,他本意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海,谁知那女孩掩嘴笑了起来:“我们当然见过贝壳了,只不过贝壳只有海边才有,我们很少去那,有几串贝壳项链也是族长的。”   徐凌眼睛一亮,她们说很少去,并不是没去过,这么说海边离这里也不算远了。   那女孩有些炫耀地摘了她脖子上的草绳:“这个不是项链,是我们自己记事用的。”   徐凌脑子嗡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黑山也来了兴趣,他指着女孩手里的草绳:“这个怎么记事?”   女孩一听就知道他们族还不会结绳记事,满脸骄傲地说:“我们风族人一出生,祭祀就给我们在脖子上系个草绳,第一个扣是祭祀给打,然后每次大地变黄,便由我们的阿嬷给结扣,等我们大点了,阿嬷就教我们结扣的方法,以后就是我们自己打了。”   女孩一边说,一边指着绳子上的大扣,徐凌简直佩服她们了,现在各族都还没有“年”的概念,每个人过的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风族的结绳,很容易让每个人记住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徐凌数了一遍,她的草绳上有16个大扣,这么说她才16岁,可她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面部竟带着一些沧桑。   黑山目瞪口呆,风族结绳记事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他指了指草绳上的小扣问:“那这些小扣是什么?”   “这是每次发生的一些事情。”女孩指了指其中一个小扣:“这个是我第一次跟男人交配。”   那是第十三个大扣和第十四个大扣之间的一个小扣,黑山和徐凌满脸惊讶,只不过他俩惊讶的事情不一样。   女孩又指了指倒数的几个扣:“这是我第一次生孩子,这个是...是什么我忘了,这个是我的娃崽死掉了...”   说到这里,女孩有点悲哀,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好在这种事算常见,女孩过一会就不想了,她和另一个女孩似乎带着任务来的,指了指火上架的陶罐:“你们这个是什么做的?我们都没见过这种石头。”   黑山和徐凌对看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像穿的裙子是她们族的秘密,这个器皿应该也是天蛇族的秘密,女孩没再多问,硬生生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几个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别的,女孩可能急着回去,站起来直接说要走。   黑山也无心留她们,直到她们走了,黑山还坐在地上不说话,过了许久,黑山开眉展眼,冲徐凌说:“她们族的结绳记事真是好,等回去后咱们也这样。”   徐凌敷衍地嗯了一声,黑山站起来说是要跟青斑商量这事去。    第33章 以物易物   徐凌刚有点迷糊,黑山就在一旁给他推起来,眉飞色舞地讲着结绳记事,说他和青斑又给风族的结绳记事想了新办法,比如记不同的事打不同形状的结,或是在结上串根草系个石头,也能区分不同的事情。   徐凌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都睁不开了,黑山却兴奋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下的。   今天是在风族的第三天,黑山却巴不得赶紧走,中午的时候大肉回来了,手舞足蹈地往这边跑,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看见黑山,打老远就叫着“族长,族长。”   黑山让人将刚打的猎物抬下去,扭头看他:“回来了?”   “嗯。”大肉跑近,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黑山:“风族族长收到花很高兴,她也给了一样东西让我送给族长。”   那是巴掌大小的一样东西,徐凌起先没看清,就觉得像是石头,他凑过来看看,竟不是普通石头,而是一块暗绿色的玉石。   玉石为椭圆形,四周有打磨痕迹,表面没有抛光,质地很朴素,色泽暗绿,中间有絮状纹路,玉石上有一些浅浅的雕琢痕迹,隐约是个脸型,俩个圆圈代表眼睛,一竖是鼻一横是嘴,再下面则是一个比较圆润的“W”形状,徐凌认了半天,结合风族是母系氏族,才看出那个可能代表胸部,而玉石的最底下则钻了一个洞。   徐凌瞠目结舌,说实话,以这群原始人的有限条件,能做出这样的玉石装饰,真可以算得上巧夺天工了。   黑山也新鲜,拿着玉石看来看去,大肉一副功臣的样子在旁边站着,他见徐凌过来,冲他报以微笑。   黑山把玉石递给徐凌:“你看看,这种石头真好看。”   徐凌握在手里,摸着也确实像玉一般触之冷柔。黑山虽然新鲜,但却觉得没多大用,顶多就是好看一些,他新鲜了一会就丢开了,说是送给徐凌。   徐凌一开始也是兴奋,想这周围必定有玉矿,没准还是裸露在外的玉矿,可是转念一想,在货币还没出现的原始,玉石又能有什么用?光看风族族长轻易送给他们就能看出,对于她们来说,这玉石的价值可能和鲜花差不多,或者说还不如鲜花了,至少鲜花采完直接就能戴,颜色亮丽种类多。   徐凌收起玉石,只在心里记下了,想等日后不愁吃喝,再来找玉矿。   这天晚上,徐凌和黑山都以为风族会继续派人来套近乎,没想到竟然是族长亲自来了,她后面还跟着那个四条胳膊的女人和其他人,通过之前的了解,徐凌知道那个四条胳膊的是风族的祭祀。   风族族长脸上带着笑,迎上黑山的第一句话是“花很漂亮。”   黑山偷偷冲徐凌挤咕眼,然后冲风族族长笑道:“那个石头也很好看。”   气氛很融洽,双方坐在篝火边,风族族长开门见山,指了指火上的陶锅:“我很喜欢这个,给我来几个。”   徐凌都要冲她挑大拇指了,心想您真直接,该说你脸皮厚呢还是脸皮厚呢?   黑山脸色有点变,在他开口之前,风族族长又说了:“我知道你不会白给我,你给我这个,我给你我们族的东西。”   可能受今天送花送玉石的提示,风族族长竟然想到以物易物,其实黑山也想到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罢了。   黑山没表现出高兴或是生气,他问:“那你们族能给我什么?”   “给你猎物,给你蘑菇,给你们族一些食物。”   您倒是不傻,果然,黑山摇了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猎物我们会杀,蘑菇我们也会采,食物我们自己也能找得到。”   说到这,黑山还看了眼徐凌,徐凌不明所以,其实黑山心想,我们徐凌认得的食物比你们都多,还用的着你们分给我们食物?   风族族长皱起眉头,却没有大怒,想来她对这个提议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那天蛇族族长想要我们族什么东西?”   徐凌盯着黑山,眼皮抽抽,想让他看见自己向风族族长裙子上使的眼色,但哪里用得着他提醒,黑山一早就想到要风族的裙子了:“我要你们族这种裙子。”   风族族长似乎早有预料,她看了看徐凌,可能刚才的眼神她也看见了,然后缓缓开口:“行,三个器皿,一条裙子。”   黑山果断摇头。   “三个器皿,两条裙子。”   徐凌腹诽,风族族长,您的大名叫不死心。   黑山继续摇头。   风族族长抿了抿嘴:“三个器皿,三条裙子,再多就不行了。”   黑山想了想,点头:“行,就三个器皿,三条裙子。”   风族族长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心里难免别扭,一条裙子是两片,三条就是六片,天蛇族不知道,但她能不清楚织成一片有多费劲吗?   “我要一个罐子,一个锅,一个碗。”风族族长指了指。   黑山想了想,点头答应,双方商定明天交换物品。   晚上,黑山跟徐凌说:“大肉曾趁风族族长睡着时偷偷摸过那裙子,他说裙子特别薄,摸起来很舒服,很适合天气热的时候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咱这次要了她们的裙子,多看看,以后见了这种动物,咱也打来做裙子。”   徐凌打了个哈欠,心说什么动物能全都是一个颜色不带差的?肯定是人为手工的。   要说当族长的还真是一个心思,风族族长回去后跟自己的祭祀也说:“前天二妹偷偷摸了他们的罐子,说是很薄很轻,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磨的,咱这次要来几个,等琢磨明白了,咱们也找这种石头去。”   转天交换物品,搞得还挺正式,双方族长上前,后面各跟一排小弟...咳,是族人,两族祭祀各自站在另一边。   交换完物品后,也没什么场面话,风族族长带人回去,可能急不可待地研究陶器去了。   风族一走,众人就围着黑山,争先恐后地要摸摸裙子,摸完后都喜爱的不得了,但也知道肯定不会分给自己,只能多模几下。   虽然早猜到了,但徐凌仍旧惊讶这裙子真是麻布做的,那附近有大麻科植物跑不了了,只是让人想不到风族竟然掌握了织布技巧,徐凌喜忧参半。   黑妹摸着裙子爱不释手:“真薄,穿着肯定凉快,族长,你说这是什么动物皮?怎么这么薄呢?”   枣花扭着身子嚷嚷:“黑山,让我试试行吗?我就试试。”   黑山一向宠着枣花,也就递了一条让她试试。   枣花欢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就脱了裙子,然后换上麻布裙,穿好后她转了个圈,叽叽喳喳地问:“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可好看咧。”众人围着她,族里不少男人流露出爱慕的眼神。   “穿上舒服吗?凉快吗?”   “又轻又凉快,可舒服了,风族女人真好,天天能穿这么舒服的裙子。”   枣花讲话不经过大脑,可黑山不爱听她这么说,他瞪了眼枣花,枣花以为黑山催她,她也只能不舍地脱了裙子。   当初说是在这待五天,其实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天,第五天一早黑山就要走,风族族长特意带着族人来送,这几天双方算是各取所需,倒也维持了友好的关系。   难得风族族长说了不少话,徐凌给她总结成一句——亲,记得下次再来!    第34章 终于到达   一离开风族的范围,黑山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挖的洋姜取出来,黑妹忍了好几天,见终于能说了,赶忙缠着徐凌问这是什么。   这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徐凌拿出一块洋姜,搓了搓上面的土:“这是洋姜,可以吃。”   有离他近的,一听说能吃,都叽叽喳喳吵了起来,远点的人看这边热闹,也凑了过来,还互相问着“怎么回事”,“什么吃的?”   黑山也忍不住问:“凌,这究竟是什么果实,怎么长在土里,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徐凌仍旧解释不能,只得胡乱点头:“能吃能吃,这叫洋姜,我们那以前吃过这个。”   离得近的人都搁嘴里反复念叨着“洋姜”俩字。   当时枣花没跟着一起去,如今看黑妹早知道这事,玩笑似的跟她吵着:“好啊好啊,你都不告诉我。”   俩个女人在一旁笑闹着,有人迫不及待地问:“真的是长在土的?”   黑妹拉着枣花:“嗯,这是我和徐凌一起挖到的,真的长在土里。”   黑山还在那里扒着罐子挨个看了,黑妹简单地给大家解释了下这个是什么时候挖的,当时族长为什么没告诉大家,众人一听黑妹的解释,都觉得他们族长太聪明了,要是让风族知道,可不又得跟他们分。   如今看有这么多罐子洋姜,众人都噢噢噢地叫着,倒不是他们现在多缺食物,只是遇见没吃过的,难免好奇,尤其又是在土里挖出来的,有的人就想,会不会和藕一个味道?一想起爽口的莲藕,不少人都馋得不行,众人嚷嚷着要尝尝洋姜。   徐凌家以前都是把洋姜腌成酱菜,可惜这里没有调料,仍旧只能拌着吃了。   洗干净的洋姜是土黄色的,可能是野生没有肥料的关系,洋姜个头都比较小,有的也就比山药豆稍微大一些。徐凌用水焯一下,然后切小片,在把碾碎的盐撒在上面拌了拌。   众人迫不及待要尝,徐凌看他们乱哄哄的,好几双手伸过来直接捏。洋姜虽然叫“姜”,但却没有姜的辛辣,反而清脆爽口,十分好吃。   围在前面的人几乎每人抢了一片,后面的则没有这么好运了,等他们挤进来时,碗里都空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跺着脚,又不好意思让徐凌再做。   还是黑山没吃够,吵着让徐凌再做点。徐凌鼓弄洋姜的时候,黑山急着给自己族人科普,他摸出一朵洋姜花,让大家辨认,还特意说明这植物挺高的,约有一人高,并吩咐众人以后见了洋姜,记得给土里的果实挖出来。   要说洋姜和莲藕的口感其实不一样的,但天蛇族人也分不清这么多,再加上他们平时吃的菜大多是带叶的野菜,像这种嚼起来咯吱咯吱的,让他们觉得既新鲜又珍贵,他们就想,莲藕是水塘的泥里挖出来的,这个洋姜是土里挖出来的,那土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吃的?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就想,以后出去寻找食物,一定在土里挖挖看,没准还能找到更多吃的了。   吃完了这顿洋姜,全族人收拾东西跟着黑山继续在树林里穿梭。   茂盛的树木千姿百态,艳阳被头顶上的繁枝密叶拦住,投在草地上形成斑斑点点,随着树叶的摇摆而变换着形状。徐徐微风吹来了不知名的香味,淡得几乎感觉不到,却真真的让人心旷神怡。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树上叫着,结伴的蝴蝶在树边的野花上翩翩飞舞。   原始的土地像一个大宝库,徐凌毫不怀疑走着路能都能捡到什么宝贝。不知是不是快到秋天的关系,每次女人出去寻找吃的,都能带来许多各式各样的野菜、野果,现在即使不出去打猎,采集来的食物也够全族人吃的。   动物也渐多,经常走着走着,就见树上呼地闪过去一个大黑影,因为它爬的高速度又快,往往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枣花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脯,几步跑到黑山旁边,指着头顶的树木说:“黑山你看见了吗?那个是什么动物?黑乎乎的,吓死人了。”   黑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东西要是光明正大地冲出来,枣花可能就不怕了,像这样时不时地露个面,弄的枣花一惊一乍的。黑山却挺高兴,一点也没为这总是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到,他反而还想,那动物毛浓密又长,抓来后剥了皮做衣裳,一定暖和。   树林中也渐渐有了能吃的蘑菇,黑山说这附近一定没有别的氏族了。   溪流再次消失在地下,徐凌其实觉得这里就挺好了,有水源,有猎物,有野菜野果,就是没有盐,所幸黑山的目的地是海边,他认为海边有山石峭壁,也许能有山洞。   徐凌却没有这么乐观,四周都是树,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好在黑山生存能力很强,他指着一只白色的大鸟说:“它吃海边的小螃蟹,跟着它就能找到海,它在这撘窝,说明海不远了。”   众人闻言喜出望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黑山拿着一根削尖的长树枝在前面探路,徐凌手里也握着一根,这东西越用越顺手,不仅打草惊蛇用,偶尔遇见长在树上的果实,也能用这长树枝给棒下来,或是遇见来不及躲的小型动物,削尖的头能给它们扎伤甚至扎死,有好几次,他们的猎物就是这么得来的。   枝条丛生拦住去路,但从缝隙里能看见白色海浪不停地拍打,耳边还有哗哗的声音和海鸟的叫声,黑山惊呼一声:“到了,是海。”   身后有人应声,直传到队伍末尾,全族人都知道他们到了。黑山掏出石刀,小心地劈开拦路的荆棘丛,打开了一个豁口。徐凌他们所在的地方算是一处峭壁,约有三层楼高,从峭壁上爬下去就是海滩,因站在高处,海边景象一览无遗。   暗绿色的海面算比较平静,金黄的沙滩上有海鸟走来走去,与海面交接的地方冲上来一条庞大的海洋动物,早有食肉的乌鸦在上面啄着腐肉,有只花斑剑齿虎悠哉走来,它赶走乌鸦,自个霸占着食物。   黑山也激动了,他扭过来,冲着众人大喊:“我的族人们啊,我们到了。”   一呼百应,底下人跟着噢噢噢地叫了起来,有人跪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天蛇保佑,天蛇保佑”,他们的喊声惊起了无数飞鸟,连海滩上的剑齿虎都看了过来,剑齿虎不怕人,但它是聪明的,它可能觉着这边人多,扭头跑了。   黑山站在高处眺望,他想看看远处的峭壁上哪里有山洞。   徐凌简直太满意这个地方了,前面是海,而他们离开水源不过半天。   黑山看见一处像是能有山洞的地方,他这就要招呼众人绕一圈过去,徐凌却伸手拦住了他:“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吧。”   “啊?”黑山看了他一眼。   “我说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不要找山洞了。”   “可是天冷了下雪,坑屋...”   不等黑山说完,徐凌打断他:“我知道坑屋不行,我们来盖房子吧。”    第35章 造房动员   徐凌说:“我们来盖房子吧。”   先不说周围其他人听了徐凌的话都觉得莫名其妙,连黑山都一脸茫然的表情:“盖什么?”   “房子,能住人的大屋子,咱们就在这定居,不住山洞了。”   黑山知道“屋”不知道“房”,他听徐凌这么说,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不行,等下雪的时候太冷了,住屋里人会冻死的。”   在黑山的观念里屋就是坑屋,他想起风族搭的木屋,对于还用石器的他们来说,要砍到够搭屋子的树木太难,至少天变冷之前是肯定做不到的。   黑山知道他不喜欢住山洞,他劝着徐凌:“这次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下,能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回来搭木屋。”   徐凌摇了摇头:“不是木屋,咱们搭土坯房,我知道你不懂,你听我说,我们那以前就是住土坯房,它主要是用土搭起来的,土坯房很保暖很舒服,屋里还能盘炕,比山洞比木屋都要好,建起来不算太难,我估计了一下,天冷之前咱们能建成。”   黑山瞪目结舌,表情跟听天书似的,徐凌说的话他大半没懂,但是他说的好处他听清了,暖和还容易搭建?就用这土?   离他俩近的歪口他们听了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一齐看着徐凌,也不敢说话了,就等着听他还说什么。   黑山拗口地念了几遍“土坯房”这三个字,然后仍旧不信地问:“用土搭的?”   说完,他还蹲下抓了一把土,然后冲徐凌比划比划,手一松,潮湿的泥土松散地掉在了地上。   徐凌皱了皱眉:“得先把土和草混合做成土砖,然后再搭,到时就结实了。”   黑山不言语了,他在思考徐凌说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就不用每次天冷山洞天热坑屋的搬来搬去,如果真的比山洞、木屋都要好,那得多舒服?黑山简直不敢想了。   其他人听了也不敢想象,就是睡过几天风族木屋的大肉回来,都经常跟他们讲那木屋怎么怎么好,宽敞不说,夜里还不冷,房顶严丝合缝的,一点不用担心下雨时会漏雨。   说实话黑山已经心动了,听见徐凌话的人没有不心动的,但他们同黑山一样担心徐凌说的真实性,枣花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要是真的咱就试试?”   枣花这一说,周围其他人也小声附和着“要不试试”、“要是真的就好了。”   黑山再问了一遍:“你说的都是真的?”   徐凌使劲地点点头:“真到不能再真了。”   黑山没听懂这么绕口的话,他吓了一跳:“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凌翻了翻白眼:“是真的。”   黑山咧着嘴,表情有点雀跃有点担心,他吼了一嗓子,召集所有人都围过来。   众人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纷纷凑了上去,黑山气势磅礴地喊着:“我的族人们啊,徐凌要教我们搭一种新的屋子,那屋子暖和又舒服,如果成了,我们再也不用住山洞了。”   一时间全族人都看向徐凌,徐凌站在中间有点尴尬,好在黑山没有把话说死。   底下人一听黑山说的,都乱了套,有盲目相信正兴奋的,也有怀疑的,他们纷纷问着各自的问题,因为太乱,徐凌只听清了几句。   “比风族的木屋还好嘛?”   “真的能保暖吗?”   “下雨时不会漏吗?”   “天冷之前搭的成吗?”   黑山毕竟没见过,他呃了一声,扭过头看着徐凌,徐凌回答了几个代表性问题:“肯定比木屋保暖,顶上糊上草泥,不会漏雨,天冷之前能搭成几间的。”   全族人再次哗然,只不过这会兴奋地比较多了,众人叫嚣着要搭这种房子,都恨不得现在就干。   黑山吼了一嗓子,全族人这就安静了,齐刷刷地看着黑山和徐凌,就等着听他安排。黑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他扭过头看着徐凌问:“要搭你说的土屁房,咱先干什么?”   “是土坯房。”要说先干什么,徐凌一时也有些麻爪,他环顾了下四周:“肯定是要先清理地方,四周树木太多,搭房子也没地方啊。”   黑山犹豫地问一句:“砍树?”   徐凌点点头,他指着几棵树说:“先砍这几棵吧,其他的等搭完一间房再说。”   峭壁边上临着海滩那面的树徐凌说不砍,海边风大,有这么一排树挡着,多少能档些风。   知道先干什么就好办了,黑山开始发号施令:“宽嘴、裂嘴、大肉、大头、斜眼,你们带着人砍树;大鼻,这几天打猎就交给你,你少带几个人,也别往远处跑,快些回来跟着帮忙;黑妹,你带着女人去找野菜、野果...”   徐凌在一旁补充:“还得运些碎石过来,大块小块都行,再让一批人去拔野草,要细长柔软的,然后来几个人跟我一块弄土。”   黑山大嗓门地重复一遍徐凌说的话,溪边碎石多,这活交给男人,采野草不累,交给了女人。徐凌一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黑山摆摆手说开始吧,众人嗡嗡嗡地闹着,乱成了一锅粥。   “独眼,你过来跟我砍树。”   “蛋蛋、红脸、黑腿,带上武器跟我打猎去。”   “大胸、小胸,咱们去找吃的,来时我看树下有鸟粪,上面肯定有鸟窝。”   乱了有一会,才各自找到该干的活,都忙去了,剩下的人将他们的行李聚集在一起,黑山又让几个人在周围戒备,免得有野兽趁乱来袭。   族里的二把手——歪口却没被分配到任务,他指了指自己,问:“族长,我干什么?”   黑山扭过来看他:“你带着俩人去海边,找找有没有能住人的山洞,这个土屁房要是不行,咱就立刻去山洞,你们要是找着了就赶紧回来,要是找不着,最迟九天也要回来,不要去再远了。”   歪口也没想到这土坯房要是不行该怎么办,如今一听黑山的安排,眼里又都是崇拜,他重重地点头,一副“交给我”的表情拍了拍胸脯:“行。”   歪口点了俩个经常一起打猎的人,带上武器、火种、水和简单的食物,这就出发了。   黑山说话并没有背着徐凌,徐凌自然听见了,他当时脑子一热光想着土坯房搭成后怎么怎么样,一点没考虑失败的结果,黑山身为一族族长,想的自然周到,徐凌想他能当上族长,真不是没道理。   徐凌坐在地上,一边挖土一遍用石器把土里的疙瘩砸碎,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跟他忙和,后来一些没事干的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跟着坐地上砸土疙瘩。   全族人都跟着动了起来,黑山四处看了几眼,最后抡起石斧跟着砍树去了。    第36章 造好一间   这会有火了,砍树边烧边砍,再加上这群原始人有一膀子力气,速度倒不会太慢。溪边的碎石也运来很多,野草也堆了不少,他们倒是谨记徐凌交代的,采来的野草都是细长柔软,很适合做草泥的原料。   天蛇族人数不少,每个人都干着自己能干的活,他们心思单纯不懂得偷懒,只几天,就已经跟着徐凌弄出了不少细土,徐凌又让人把野草揪成段,一层一层掺在土里,加水使之成为泥状,之后就是要放在阴凉处闲置一天,使草和泥更好地粘合在一起。   等到第二天,发酵好的草泥在用棍子和匀,这时的泥黏性很大,和泥的活根本不是徐凌能干的,黑山扔下石斧,带着几个力气大的人过来和泥。黑山手臂上、腰上、腿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用了全身的劲,这个草泥,越和越黏,劲也越大,黑山刚搅了几下,脑袋上就都是汗了。   有了目标有了希望,大家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连不常用的大脑都啪啪啪转动起来。   起因是造砖需要长方形的模子,一头固定一头开合,可这会没有钉子,没办法固定,为此徐凌愁了半天,简直都要放弃了,还是青斑听了徐凌说的,想了一个办法,他让人把树干横着砍成段,然后从中间掏一个方形。徐凌叫一声绝了,他光想怎么从外部固定了,倒是青斑不知道钉子这种固定工具,直接想到掏一个长方形。   但由于工具落后,掏模子费了很大劲,也就耽误了几天。   等模子做好后,就让人把泥往里填,填完后还要用石器捶打,给草泥打平夯实。   这会天气已经慢慢变冷,夜里尤其明显,在歪口走了的第十天,他回来了,还带了一罐子小螃蟹,说是海边捡的,他跟黑山说找到能住人的山洞了,就是比他们原先住的要小很多,黑山这会已经不太在意了,因为第一批方砖造出来了。全族人争先抢后想要摸摸它,黑山捧着一块舍不得放手:“真硬,跟石头一样。”   黑山点了一把火,把周围的草皮烧了个干净,然后平地基,铺垫草泥做地面,地基四周挖槽,里面竖立几根负责承重的木柱,然后在四周码墙脚,因为土砖有些怕水,所以墙脚是用找来的石块垒的,再用草泥抹泥填缝,搭了一米来高的墙脚,之后才是用土砖码墙。   也是天蛇族人多,又忙了十来天,还真给搭成一间四四方方的土坯房,全族人又开始争着往屋里跑,其实刚建好的房子还有些潮气,但他们就是愿意待在里面,明明顶都还没有。   之后是搭屋顶,木头抬上房,固定好做梁,上面铺上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面再糊一层草泥,到这,草坯房算是搭好了,徐泽站在外面,看着土黄色的草坯房,心中哎呀一声——坏了,没留窗口。   天蛇族人哪见过这种屋子,看它结实宽敞,心中喜欢的紧,之前还觉得徐凌说的话不太可能,现在担心完全没了。黑山激动得拉着徐凌抱了又抱,嘴里一个劲地说好,没顶的时候他就在屋里住过,那是真挡风,地上也干净,没有虫蚁,后来为了照顾怀孕的女人,晚上都是让她们住屋里。   众人一看土坯房这么好,干起活来更是卖力,天黑了都不休息,就着火光继续和草泥,也不觉得累。许是干出了经验,速度倒比以前快了不少。   再搭房子,徐凌特意规划了下,在地上用树枝画来画去,不时地还做个记号,就是想到开窗口时,他犹豫了,要说开吧,也没有东西能当窗户,就算是拿石板挡上,也容易漏风,尤其是海边风大,这又马上冬天了。要说不开吧,屋里乌漆麻黑的,白天也跟晚上一样。   徐凌把问题说出来,准备听听其他人意见,天蛇族人倒是口径一致,只为保暖,根本不在乎黑不黑。徐凌心想那就先这样吧,天冷之前搭出几间,全族人好过冬,窗户什么的等明年再说,反正明年肯定还要造房,到时看看能不能找到代替窗户的材料。   再有一个,房子不再搭成一间四四方方的,而是把两间连在一起,中间留了一米来宽当门,只是这会儿没门,徐凌打算外面那间搭灶台,里面那间盘火炕,灶台和火炕是通着的,冬天做饭用灶台,顺便火炕都给烧得热乎乎的,至于夏天嘛,到时再搭一间单独的厨房就行,现在先不着急。   这群原始人们不懂,也考虑不到这么长远,都是徐凌怎么说,大家怎么做,就是灶台和火炕要盘烟道,费了些劲。   众人没见过灶台和火炕,都好奇的不得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它们是干什么用的。青斑早些年去过别的氏族,他倒是知道有的氏族在祭祀时会用石头搭高台,上面摆祭品,可徐凌在屋里垒了这么一个说高不高的台面,他也猜不到了,青斑指着刚垒好的火炕问:“这是什么?”   “这是火炕,冬天在炕里烧火,人睡炕上,暖和又舒服。”   青斑似乎有点理解了,目瞪口呆,一整天坐在炕边,也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了。黑山也听懂了,喜悦大于震惊,进进出出往屋子里跑了好几圈,出来后紧紧抱着徐凌,徐凌推了半天才给黑山推开,他这就又跑屋里去了。   第37章 抱来孩子 又连续造了几间土坯房,只是房子没有门,徐凌也不会做什么转轴这种高级东西,众人想了个最笨的方法,那就是造一张比门框大点的石板,白天立在屋里,等要睡觉时,就给门挡上,再用石头顶着,漏风是难免的,反正他们是睡里间,这样也好过以前住山洞。 土坯房造好后,全族人都高兴坏了,每天晚上围着篝火庆祝,抖着手臂扭着腰肢,嘴里哼着怪异的调子。众人对徐凌越来越好,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有一次,族里的女人发现了枣树,她们棒了一罐子枣回来,枣不大,还特别酸,但经不住许久没吃甜酸味了,徐凌连吃了几个,酸得他牙都快倒了,还挤着眼睛说好吃,转天,女人们又特意给他捧了一大罐回来。 还有上次在风族得来的三条麻布裙,一是裙子太瘦,族里的主心骨黑山、青斑都穿不下,二是也怕弄坏了,黑山收了起来,自己没用,也没给别人,这会他把三条裙子都给徐凌了,黑妹还特热心,说帮他改一下,把裙子拆了,然后三片接在一起。可那毕竟是裙子,即使徐凌能穿,也露着大腿了,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虽然还没到要烧炕的地步,但全族人都已经套上了“裤管”,穿上了兽皮,徐凌把那三条裙子收起来,也没让黑妹改。 脚下的土地铺上了一层枯黄的落叶,金色成了主色调,如今他们已经搭了六间土坯房,因为天气转冷,众人已经停止造房,全族人一百来口子都挤进这六间房里,好在黑山是族长,他们的土坯房里,只有他们这个小单位——黑山、徐凌、青斑、歪口、枣花、黑妹,因为火炕是挨着一整面墙,所以他们几个全都躺在床上也够。本来黑山是族长,众人希望他睡中间,代表他是全族主心骨的意思,但黑山死活要挨着徐凌,徐凌另一边是青斑,他实在不习惯跟不熟的人睡一起,后来拗不过徐凌,黑山就跟他睡边上了。 可能灶台众人还没发现它的好,但是火炕,全族人都喜欢的不得了,每次做饭烧水,这炕就跟着热乎,躺在上面那叫一个舒服啊,每个人现在不盼着到点吃饭了,都改等着天黑睡觉,天一黑,齐刷刷地回屋,门一关,往炕上一趟,浑身都暖和了。 因为离海边近,他们经常能吃到海鲜,黑山见徐凌爱吃小螃蟹,隔三差五就打发歪口去海边拾螃蟹,他们没有科学知识,却摸清了大自然规律,每次都赶退潮时去,小螃蟹从沙子里钻出来,歪口带着人就是一顿狂捡。 海边不只有小螃蟹,还有冲上来的海藻,这个不用徐凌说,天蛇族人也吃过,在以前还不懂得煮盐的时候,他们经常去海边捡些海藻回来,那时全族人没有不爱吃的,如今才明白,他们爱吃的不一定是海藻,而是爱吃海藻带的咸味。 女人们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她们也过了害口的时期,一个赛一个能吃,身上、脸上也渐渐有肉了,也幸好现在是秋天,猎物、食物都多,否则还真供不上她们的大饭量。 因为长毛一直把在风族附近拾来的孩子带在身边,所以黑山颇为照顾她,若是有谁掏了鸟蛋,肯定会分给她几个,这群原始人倒是知道给孩子喂蛋黄,只是最近长毛好像生病了,整日吐的厉害。 “长毛,你没事吧?”长毛又往树根底下吐去了,黑妹帮她抱着孩子,见她回来时脸都白了。 长毛摆了摆枯枝一般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可能刚才拿烟呛着了。” 族里的巫医六指给长毛看了看,这也没有外伤,指定看不出来,听说她总是吐,就给长毛几朵晒干的花,让她泡水喝。 只是这干花朵根本不管用,喝下去的当时好受点,之后还是照样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当然,每个族人对于黑山来说都是重要的,尤其长毛还是年轻的女人,总之青斑也给祈福了,六指也给看病了,她还是那样,拖累得她带的孩子都跟着瘦了些。 还是一个女人不经意地说:“长毛,你是不是怀娃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毛表情先是震惊,然后面露喜色,之后双眼有些迷茫有些疑问,最后是恍然大悟。 也是她刚掉了孩子还没几个月,起先大家都没往那上想,只是她的征兆越来越像怀娃崽的反应,有过此经历的女人才如是猜到。 八卦是人的天性,女人们嘻嘻哈哈地凑到她跟前,毫不遮掩地问着:“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的?” “娃崽的阿帕是谁?” 长毛眼中有些不确定,结结巴巴地说:“可能是风族‘阿山’的。” “哪个是阿山?” “就是那个每天晚上在树下守着男人,块头特别大的那个。” 一听长毛这说,都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非要她讲是怎么和那个阿山勾搭上的。 徐凌在一旁听了个满耳,他想现在的女人真的很不会珍惜自己的身体,族里的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显苍老。 之后,长毛的反应越来越大,吃得少吐得多,还昏倒过一两次,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她这个样子,孩子肯定顾不过来了,本来这孩子托付给谁都行,族里有不少没怀娃崽的女人,但也是那孩子跟长毛处出了感情,平时有些一根筋的她难得认真思考把孩子给谁照顾。 长毛想让族长照顾这个孩子,因为这孩子还小,族里没有女人有奶,平时整日吃蛋黄泡水,偶尔喝些菜糊,这鸟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族长虽然照顾她,每次有鸟蛋都分她几个,但她知道明显不够,孩子饭量越来越大,总是吸着手指哭着睡着。要是让族长养就不一样了,他是族长,吃食都是他来分配,孩子跟着族长,肯定比跟别人都强。 想的很好,但长毛也知道族长平时有很多事,未必同意照顾这个孩子。原始人都是直性子,她有些着急,拉着黑妹就说了起来:“我也舍不得这孩子,但我现在还得要大肚阿嬷照顾,我想把他给族长,你说族长会同意吗?” 俩人念起了这孩子刚捡回来的情景,说着说着,长毛更是哭了起来,黑妹眼圈也红了,她哑着声音说:“我帮你跟族长说说。” 长毛点头如捣蒜:“嗯,你帮我跟族长好好说说。” 黑妹来找黑山,是怎么回事长毛说了什么都跟他学了一遍,黑山挺重视孩子的,他也觉得孩子在他们这个小单位里,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再说当时也是他捡来的孩子,黑山点点头:“行,你让她把孩子抱来吧。” 黑山说完话,黑妹立马找长毛去了,长毛听说族长同意了,起先是欢喜,拉着黑妹一个劲地笑,后来可能想到不能天天跟孩子在一起了,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晚上,长毛把孩子抱过来,放下孩子她却不走,直到黑山明确催她:“长毛,你回去吧,你们那也要关门了。” 长毛不舍地回去了,徐凌是知道黑山要把这孩子接来,他以为这孩子是跟着枣花和黑妹,这时他还料想不到最后孩子会跟着他。 第38章 狗尾巴草 那孩子跟着黑山他们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可给徐凌愁坏了,白天还好说,哭了闹了都没事,要命的是孩子觉短,夜里少说得醒两三次,倒也是枣花和黑妹起来弄,可孩子这么哇哇哭,早给徐凌吵醒了。其实也不怪孩子哭,一是吃不饱,二是用兽皮裹着他,兽皮不吸水,孩子一尿,整泡尿被兽皮兜着,孩子能不难受吗? 这孩子整个屁股蛋子都是红的,看着实在可怜。天蛇族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众人也不觉得不对,好像红屁股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徐凌于心不忍,就把麻布裙子拿出来,给他当尿布使。 黑山见徐凌要把麻布裙子给孩子用,反而觉得奇怪,还劝他:“裙子你收回去,这是给你的,干什么给孩子用?他现在也穿不了裙子。” 徐凌把一片麻布对折,然后系在小孩腰上,再兜好底下:“现在天冷了,我也穿不上,等暖和时我再穿,这裙子舒服,还是裹小孩用吧。” 黑山向来听徐凌的,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劝了,只有点酸溜溜的说:“你怎么不说把裙子给我穿呢?” 徐凌捂嘴偷笑,心说本来这裙子就是你支配,你又不穿,送给我后到想着要了。 白天,黑山和歪口出去打猎,枣花和黑妹不是去四周找吃的,就是坐石头上磨石器,青斑一如既往地独来独往,也不爱跟人交流。黑山心知徐凌体力,树林危险,不愿意让他乱跑,又本能地舍不得他双手泡在水里磨石器,弄的这孩子反倒跟着徐凌的时间比较长。 徐凌抱着孩子坐在门口,跟他相熟的人若是不出去,就过来边干活边跟他说话。现在孩子身上没毛了,脸也支楞开了,到没原先这么可怕,慢慢的,也有点像一般的小孩了。 “小单眼皮子啊,你说你怎么就是个小单眼皮。”徐凌抱着孩子,伸手指在他下巴上戳了戳。 那孩子刚灌了个水饱,这会也不哭也不睡,看头上有人跟他说话,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还真让长毛给猜着了,孩子跟黑山以后,吃的比以前多了,小脸见圆,毕竟看不见时不怎么样,要是看见一个孩子在你面前饿的哇哇哭,谁都会不忍心,到现在,只要掏来鸟蛋,黑山、青斑、徐凌都不吃,都给孩子留着。 只是不知道是这附近的鸟蛋都被他们掏光了还是怎么的,最近发现鸟窝也找不着蛋了,孩子勉强吃些菜糊对付,这东西没营养,小孩脸蜡黄蜡黄的。 徐凌知道这树林是座宝库,他早就想趁着秋天去四处看看,看看有什么东西适合种植的,加上他一直想找点什么能给孩子吃的,这就跟黑山商量:“我想明天去四周看看,看看有什么吃的。” 如今黑山更是给徐凌当成宝了,总怕他出去遇危险,这片树林他们还不算熟悉,谁都不敢打包票能平安无事,黑山微微皱了眉头,好像不太赞同:“这四周有什么好看的?天天也有人出去找吃的,你想吃什么,我跟她们说一声就好了。” 徐凌听了不乐意:“我就想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你们没发现的吃的,我们族的食物,可比现在多得多。” 本来徐凌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谁知黑山脸色一沉,竟板起面孔,理也没理徐凌就走了。徐凌起先是错愕,后来越想越堵心,他也耷拉着脸没好气儿。 要说黑山还是自尊心作祟,他之前也想过,徐凌细皮嫩肉的,在原来的氏族肯定地位很高,并且那氏族也定是个强大的,虽然早猜到了,可真听徐凌说出来,他心里还是别扭。他一直给徐凌当成宝,可他来天蛇族这么久,徐凌晒黑了,手也粗了,他心里其实是舍不得的。 俩人闹了一下午冷战,黑山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徐凌当没看见,后来黑山绷不住了,双手抓着徐凌的肩,粗声粗气地说:“明天带你四处走走。” 明明是服软的话,从他嘴里出来,跟讨债似的。这点子事也不值当徐凌跟他置气,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松开我吧。” 转天,黑山没有食言,他和歪口一起陪着徐凌往树林深处探险,他们穿过小溪,向南边走去。这会的树林哪有什么滥砍滥伐的现象,人口又少,所以当真都是原始模样,物种也十分丰富,但大都是徐凌没见过,原本他还想找几种天蛇族没吃过的野菜,也好让黑山瞧瞧,这会俩眼一抹黑,什么也不认识,倒有些讪讪的了。 歪口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黑山到时跟徐凌说个不停,偶尔见树上有能吃的果子,还上去给他摘几个下来,没农药无污染,在身上蹭了蹭,直接就吃。 徐凌有些失望,见中午了,都打算往回返了,却猛然间看见草丛里有一片片弯着腰的发黄的狗尾巴草,说是狗尾巴草也不全像,看着竟比现代的狗尾巴草大很多,穗也比较饱满。 要知道小米就是由狗尾巴草驯化来的,想到这,徐凌又馋粮食的香味了。他想也没想,跑过去揪了根狗尾巴草仔细研究,只是用手捻不开小谷粒,也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黑山看徐凌这样,以为这东西能吃了,他跟着揪了几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狗尾巴草的茎很细,叶带毛刺,上面还长满了毛,摸着就不舒服,黑山怎么想也不能理解这东西能吃,歪口把注意力转了过来,跟着黑山一起看这草。 黑山表情怀疑:“凌,这个能吃?你们以前还吃这个?” 想来黑山和徐凌的理解不一样,如果这谷粒里是小米,这个当然能吃,黑山一根筋地想着野菜自然只能煮着吃,徐凌敷衍地嗯了一声,隔了会,又说:“如果真是小米的话,那就是能吃,可看着不太一样,我也拿不准。” “原来这草叫小米啊。”黑山看了看歪口,又冲他小声地说:“这名怎么这么怪呢?” 徐凌揪了很多,黑山哪有不明白的,叫上歪口跟他一起拔“小米”,这东西生命力顽强,周围竟都是。 狗尾巴草很轻,三人手里一人攥着一大把,黑山问徐凌还继续往前走吗,徐凌心心念念都在这狗尾巴草上了,恨不得立马回去,于是三人往回走。 族里的人知道徐凌见多识广,都想着他这次出去会不会再发现什么他们没吃过的,一个个的都抻长脖子等着呢,直到见黑山他们回来,众人都放了手里的活,迎了上去。 “族长族长,你们手里拿的什么,能吃吗?”人们都围了上去,枣花跟黑山不拘束,还从他手里抢了一根。 黑山表情不确定:“凌说这个叫小米,也许可以吃。” 众人的想法可能和黑山一样,摸了摸狗尾巴草的穗,又捏了捏叶子,纷纷问着:“这个怎么吃啊?” 徐凌把狗尾巴草收在一起,然后用手给穗都捋下来,用罐子接着,人们见他忙着,就各自散开,一步三回头,心里还是期待的,没事干的枣花、黑妹、虎妞,都坐他旁边看着,新鲜的不得了。 徐凌把捋下来的穗倒在黑妹平时磨石器的一块石板上,然后找来一根小石柱,就擀了起来。黑山分配完猎物,也过来看,他有心帮忙,可这活他不会,也就没开口。 慢慢的,谷壳脱落,露出里面小小的黄色的谷物,徐凌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不是小米,因为太小了,比现代的小米得小一半。 有捻到地上的,徐凌也给捡起来,也可能是他没有经验找不到技巧,擀了一下午,胳膊都酸了,也才刚够一罐子底。 黑山这会看出来徐凌说的吃的可能是指里面黄色的小颗粒,他拿着徐凌装小米的罐子,巴着眼睛往里看。不过他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东西太小了,这得弄多少,才够一个人吃的? 天色有些暗了,徐凌眼睛又酸胳膊又疼,他打算晚上就煮了试试,尝尝是不是小米粥。 罐子里倒上水,直接搁灶台上煮,不一会,里面就咕嘟咕嘟冒泡了,小米粥越煮越浓,水渐渐变成金黄色,香味也飘了出来,不同于烤肉的肉香,鱼的鲜香,这种香味谁也形容不上来,倒是招的黑山第一个守在灶台跟前。 由黑山带头,枣花他们每人捧着碗等在一旁,见徐凌把罐子端下来,齐刷刷地把碗递出去,徐凌挑眉挨个看了一眼:“你们倒是不客气。” 众人只傻乐,也不说话,徐凌给每人盛了一碗,因为小米很少,粥还是有些稀的,但这不影响它的美味。碗里冒着烟,众人也顾不得烫,呼噜呼噜喝了起来,他们没尝过谷物粮食,第一次喝粥,只觉得好吃的说不出话了,比之前徐凌发现莲藕和洋姜还要震惊。 徐凌刚给自己盛完,见他们半碗都下去了,还转着圈的喝呢。徐凌小口尝了一口,嘿,还真是小米粥味,阔别将近一年,他终于再次尝到了粮食的味道。 第39章 抓只鸡来 吃过粮食,人们再也拒绝不了这种香味,在第二天的时候,黑山就组织人去采集“小米”,只是小米颗粒小,脱壳又费劲,并不是所有天蛇族人都能喝上小米粥。 孩子的喂养问题也解决了,每天给他喂些米汤,或是把小米碾碎了,煮水调成糊,孩子吃了几天,明显胖了,脸也变白了。可能是徐凌总喂他,孩子这会有些认人了,即便是饿了,只要徐凌在他跟前,他也能呵呵笑两声,笑完继续哭。 黑山把擀小米的活交给其他女人,那些女人倒也争着抢着做,因为黑山会把碾完的小米分给她们一部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最近连下了几天雨,外面已经很冷了,穿一件兽皮肯定是不顶用的,但猎回来的猎物倒是能存一段时间,只不过徐凌冻怕了,他恨不得储存好过冬的一切东西,然后等冬天来了,就都不出去了。 有一次,黑山竟然扛了头野猪回来,这东西野的很,虽然没有犬熊个头大,但胜在灵敏,两颗獠牙顶出嘴外,见谁顶谁,一同出去打猎的宽嘴受了伤,好在没伤筋骨,六指给他带走敷药去了。 野猪抬回来时还没死透,时不时地哼哼几声,从肚子上的破口处发出阵阵腥臭,十分难闻。女人们忍着臭味,几下就把野猪料理了,皮也扒了,肉也剁了,内脏掏出来放在罐子里。 徐凌看着血腥的场面,心想要是能抓来活猪,养着也好,只不过这东西野性太大,不好驯服,徐凌想起了前天吃的类似鸡的动物,他给黑山叫来:“黑山,你还记得咱前天晚上吃的那个肉吗?” 黑山想了想:“嗯,是黑嘴鸡,你爱吃?” 徐凌回味了一下那细嫩的肉质:“嗯,挺爱吃的。” 平时徐凌很少有什么要求,听他说爱吃黑嘴鸡,黑山可高兴了:“那明天我去找黑嘴鸡,抓几只回来都给你吃。” 徐凌看他说的成竹在胸,一副明天肯定能让他吃上的表情,不由得问他:“黑嘴鸡好找吗?树林这么大,你去哪找?” 这可是黑山长项,他蹿上炕,边比划边说:“黑嘴鸡不难找,它们的叫声梆梆梆的,跟敲木头似的,一听就听出来。” 徐凌回忆了一下,之前露宿野外,还真的听过黑山形容的敲木头的声音,他当时还奇怪呢,这荒山野岭没有人,会是谁敲的呢,不知道的人真想不到那声音竟然是鸡发出来的。徐凌一条腿挪上炕,对着黑山,眉飞色舞地问:“那你能活捉几只吗?” 黑山皱了皱眉头:“抓活的干什么?” 青斑知道有的氏族专门抓来活的动物吃,非要他们自己给动物咬死才行,意义可能在于显示自己强壮凶狠,他以为徐凌也有这想法了,就凑了个耳朵跟着听。 “养着啊!”徐凌说的理所当然。 以黑山的观念,他实在想不出养着黑嘴鸡有什么用,又不像养孩子,小时候提供他们吃喝,长大后还能给族里干活。 “养着留着以后吃。”徐凌看黑色满脸惊讶,又补充了一句。 黑色哦了一声:“那也不用非活的,半死不拉活不也行吗,养几天也就吃了,否则它们不吃不喝也撑不了多久。” 天蛇族以前倒也有过这种情况,抓来的猎物太多,又赶上天热,他们就把一些没死透的动物留着,等前面的肉吃完了,再宰了这些,倒也是能多存几天。 徐凌嘟哝道:“不是……我养它们,给它们喂食,多等些日子再吃。” 黑山平时觉得徐凌挺聪明的,怎么这会犯傻了,他口气有些惊慌,好像真怕徐凌傻了似的:“还要给它们喂食?就为了以后再吃?有那给它们喂食的东西,咱自己就吃了。” 就像黑山理解不了他想养鸡一样,他也没法跟黑山解释养殖的好处,最后只能耍无赖:“你别问这么多了,就说能不能给我抓几只活的?” 黑山还在劝,给他列举了好几点养鸡的坏处,起先徐凌还敷衍地嗯两声,后来连嗯都不嗯,低着头研究兽皮斑纹,黑山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听,也只当为了哄他高兴:“行,我要是遇着了黑嘴鸡,想办法给你活捉几只。” 徐凌这才转过头来看他:“嗯,说好了啊,其实也不一定这几天,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上个心。” 既然有心找,黑山打猎自然能循着声音找到黑嘴鸡,黑山让歪口和宽嘴去前面堵它,尽量避免不给它打死,只是它能飞能跑,为抓住它,黑山还是给它来了几棍子,那鸡抓回来时就半死不拉活了,徐凌给它弄了点野草,它也不吃,没两天就死了。 徐凌也没怪黑山,毕竟现在工具落后,他能抓来这样的,就已经不容易了,之后黑山又抓了几只黑嘴鸡,大都受了伤养不长。在徐凌连续吃了七天鸡肉后,黑山终于带回一只受轻伤的黑嘴鸡,徐凌觉得这只精神头挺足,差不多能养活,于是尽心地伺候它,给它撸草籽,揪野草,黑嘴鸡都乖乖吃了。 黑嘴鸡受得伤渐渐好了,有一次,趁徐凌没注意,它差点顺着门跑了,得亏黑妹眼疾手快,从半空中一把揪住它,黑嘴鸡扑腾着翅膀,梆梆梆叫着,掉了一地鸡毛。 野鸡大都能飞,徐凌知道要是想养野鸡得给它翅膀尖剪了,那样它飞不起来也跑不快,只是现在没有剪子,黑山的石匕首切个肉还行,可要想给翅膀尖剪了,还真有些费劲。 拖了几天,黑嘴鸡闹得厉害,好几次飞上了炕,差点啄着孩子,徐凌一狠心,让黑山把他翅膀尖砸断。过程徐凌没看,他在屋外都能听见黑嘴鸡凄惨的啼叫。 翅膀尖砸断了,黑嘴鸡也蔫了,趴在地上好几天不吃食,徐凌担心黑山下手重了,它挺不过去,没想到几天后它又乖乖吃草籽了,渐渐的也恢复了。 第40章 来只母鸡 虽然草木变黄,但还是能找到一些绿叶,专门供一只鸡倒也够,徐凌偶尔还挖些虫子给它开开荤,多吃少动,这鸡倒比以前肥了不少。黑山仍旧看不出养鸡的好处,只三不五时的问徐凌,什么时候把这只鸡给宰了? 徐凌还想等着它下蛋了,但又怕它是公鸡,徐凌不会辨认公母,他觉得黑山这种打来猎物就吃的人更不会辨认公母,这事就耽误了几天,还是一次徐凌抱着孩子自言自语喃喃,让黑山给听见了:“你说什么,什么公母?” “我说,也不知道这只黑嘴鸡是公是母,要是母的没准它还能下蛋了。” 黑山知道鸟下蛋是因为他掏过鸟蛋,可黑嘴鸡到底是下蛋还是直接下小鸡,他压根没想过,再说即便鸡是下蛋的,那也得一公一母交配完下,就像他们人似的,不交配,自然不会怀娃崽,而且他认为人怀娃崽要这么长时间,那鸡怀鸡崽,是不是也要这么长时间?就为了吃一个鸡蛋,养鸡这么久?黑山表情有些怪异:“凌,就算鸡是下蛋的,也得交配啊……而且这是只公的,下不了蛋,咱今晚就给吃了吧。” 黑山中间顿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徐凌说,徐凌只关注他最后的话,他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公的?” “我抓的我能不知道吗?”黑山以为徐凌不信。 徐凌起先压根没料到黑山会分清公母,这会有点喜出望外:“那你教教我怎么分辨公母?” 黑山表情有点茫然,啊了一声,然后说:“我不会分公母。” 徐凌刚才还兴奋着了,就跟刮彩票,着急知道自己中没中,虽然这只鸡一直没下蛋,但因为野鸡也不是像家鸡似的天天下蛋,他仍旧希望这只鸡是母的,现在听黑山这么一说,有点着急:“你刚不说知道它是公的吗?这会怎么又说不会分辨公母了?” 词汇量小就是麻烦,黑山也着急自己说不清:“我知道它是公的,但我不会分辨……就是我抓它时,它在地上跳舞,在地上跳舞的就是公的。” “啊?什么跳舞?鸡还会跳舞?”这会换徐凌茫然了。 黑山看徐凌不着急了,他慢慢地说:“公的黑嘴鸡要想和母黑嘴鸡交配,得在地上跳舞,母黑嘴鸡一般在树上,我抓它的时候,它正在地上跳着了,那只母的站的太高,没抓着,我们几个就奔这只抓了。” 徐凌听着新鲜,想这动物都这么有灵性,既然这样能分清公母了,倒也好办:“黑山,你帮我抓几只母的黑嘴鸡行吗?” “你还想着吃鸡蛋了?” “呵呵,算是吧。” 黑山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应下了。 母鸡不好抓,连着几天黑山也没抓着,趁着这几天,徐凌想,以后要是真养鸡,也不能给它们养在屋里,干脆趁着还没下雪,先盖个鸡棚。 徐凌叫来几个干活麻利的男人,告诉他们和些草泥造点土砖,再搭一间鸡棚,众人不明白鸡棚是什么,徐凌给他们连比划带说,众人倒也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鸡棚是做什么用的,便问了出来。 徐凌搔搔头:“养鸡用的,以后抓来的鸡养在鸡棚里。” 徐凌实在不想跟他们说,果然,他们听了徐凌的话后一个个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地说:“这……鸡还用养……那个……” “你们就听我的,帮我搭鸡棚吧,其他的也别问了,以后你们就知道养鸡的好处了。” 这些人不擅长思考,只知道徐凌见多识广有些本事,听他这么说,也就乖乖干活去了。下午黑山回来,徐凌跟他说了一声,黑山这会也不劝他了,心想他提的要求也不过分,都答应他,等他知道养鸡得不偿失,他自己就会停手了。 鸡棚小,有一面还是借着土坯房的墙,没几天就搭好了,棚顶用树枝和茅草搭的,只搭了一半,另一半留着给鸡晒太阳用,鸡棚里也用干草蓄了个鸡窝,那只黑嘴鸡搬了进去,望着天空扑腾半天,想飞出去,徐凌就是给这野鸡搭的棚,四周肯定高,黑嘴鸡蹦了半天蹦不出去,也老实了。 天蛇族人也知道趁下雪之前多存点树枝干草,省的雪后难行,再断了柴禾,女人们一边寻找吃的一边收集能烧火的东西,拿回来后都码在墙边。 狗尾巴草也采集了不少,黑山想都给脱壳碾成小米,徐凌却没让,留了一部分准备春天时种下去,黑山仍旧理解不能,徐凌难得耐着性子给他讲:“这一粒就能长成一株,你想想,要是把这些都种下去,以后咱能收获多少?而且咱给它种在咱房旁边,也省的到时来回来去跑了。” 黑山算了一下,如果徐凌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真的能收获很多小米,可究竟要怎么种,难道埋土里就行?黑山问:“那咱现在就给埋土里吧,也早些收获。” “现在还太冷了,等来年雪化后,天暖和的。” 黑山真就以为把谷子埋土里,不用管就行,他想这活也不难,有个一天不就都弄完了吗,也就答应了。平时生火做饭剩的灰烬,徐凌也都收集起来,就等着来年开春种植时当肥料用。 那只黑嘴鸡孤孤单单地待在棚子里,在徐凌和鸡的共同期盼下,黑山还真抓到一只母黑嘴鸡,母鸡个头较小,只有公鸡一半大,羽毛颜色也比较暗淡。徐凌这次没犹豫,当天就让黑山把母鸡的翅膀尖砸断了,然后把它往鸡棚一扔,公鸡兴奋地跳了起来,梆梆梆地叫着,母鸡又惊又疼,也叫个不停。 这会已经彻底找不到绿叶了,黑嘴鸡不爱吃枯叶,对于徐凌给它们准备的食物压根不感兴趣,只啄着土里的虫子,刚刚养肥的身子又一天天瘦下去,毛也没光泽了,明显变蔫了,徐凌急的不行,他又舍不得拿小米喂他们。黑山却偷偷高兴,还劝他趁鸡还有点肉,赶紧宰了,省的越来越瘦,到时就不好吃了。 这周围唯一还带着绿色的植物也就是松树了,松叶呈针状,徐凌不确定黑嘴鸡吃不吃这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折了一棵小枝扔进鸡棚里,没想到两只黑嘴鸡跟疯了似的梆梆梆叫着,都扑向了地上的松树枝,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 徐凌大喜过望,松树可是万年青,即便是冬天也不愁黑嘴鸡没吃的了,他又摘了不少松叶枝,两只鸡吃的欢,白天叫个不停,精神头也足了。 黑山有点觉得养鸡可能也没有想的代价那么大:“它们要是吃这个到好办了,每天揪点松叶也不费劲。” 谁说不是呢,黑山下一句却是扫他的兴:“只是你养它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真指望它下蛋?” 还真让黑山说中了,隔没几天,徐凌清理鸡棚,刚进去,两只鸡亢奋地叫得厉害,公鸡更是跳起来拦在徐凌面前,徐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轻易靠近,也是赶寸了,他无意间瞥到了干草堆里,隐隐约约好像是几颗褐色的鸡蛋,徐凌激动得想过去看看,奈何公鸡凶悍异常,徐凌稍微上前,它扑腾翅膀要过来啄他,徐凌不想冒险,只得退出鸡棚,心中却是喜悦的。等下午黑山回来时,还炫耀地拉着他去鸡棚看。 黑山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咧嘴笑着说:“这倒好,咱把蛋拿来晚上吃了,你养的,我也就不分给别人了。” 公鸡早展开了尾羽大声叫着,对于黑山来说,这根本不叫事,他要是想要,还会拿不着几颗蛋吗?徐凌看母鸡一只坐在蛋上,想这没准是能孵小鸡的,拉着他,没让黑山过去。 黑山以眼神询问徐凌,徐凌说:“先等等吧,不着急吃蛋。” 黑山又看了一阵蛋,然后有些疑惑地问:“你那会不是说养鸡为了吃蛋吗,这蛋有了怎么倒不急着吃了?” “咱看看蛋里能不能孵出小鸡,要是能孵出来,咱不是就有好多只黑嘴鸡了吗?” 黑山有点糊涂了,这会他也算不过来养鸡到底是合适还是吃亏。 第41章 地上影子 因为黑嘴鸡吃松叶,黑山慢慢觉得养鸡可能也挺好,毕竟人吃不了松叶,而给鸡每天弄点吃的,也没多费劲。这天,黑山竟然主动活捉了一只黑嘴鸡,美中不足的是只公鸡。 徐凌没多想,让黑山把翅膀尖砸断,就把鸡扔鸡棚去了,当时也挺晚的了,众人吃完饭,回屋睡觉。夜里,徐凌翻来覆去,鸡棚里传来梆梆梆鸡的啼叫,吵个不停,要不是外面天冷,开门又费劲,徐凌真想出去看看,他躺在床上心想,这只新来的鸡够活分了,叫了半宿都不死心。 后半夜,鸡不叫了,徐凌刚有点迷糊,孩子又哇哇哭闹起来,徐凌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脑仁生疼,眼睛还发涩。黑妹和枣花也起身了,她俩一个给孩子重新换一张干净的兽皮,另一个则给他喂米糊,这会的孩子没有这么娇气,临睡前她们调好的米糊,现在早凉了,黑妹就这么直接喂。 “吵醒你了?他现在不哭了,你睡吧。”黑妹抱着孩子冲徐凌说。 徐凌点点头,倒头躺下了。 枣花打了个哈欠,趴在炕上看黑妹喂孩子,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那孩子也是极困,喂没几口就睡着了,反正徐凌模模糊糊还有意识的时候,黑妹就已经搂着孩子躺炕上了。 徐凌睡觉越来越死,之后孩子又闹了几次,他一点没听见,等他早上起来时,炕上都没人了,只剩个孩子躺在中间,呼呼地睡着。 徐凌穿衣服下地,临出门之前用兽皮裹成包袱挡在孩子外面,其实孩子这会还不会翻身,脖子都软趴趴的,但不为了以防万一吗? 屋外的灶台上有一碗肉粥,摸着碗是温的,看意思她们也没走多长时间。徐凌漱了口,也没洗脸,就把肉粥给喝了,然后惯例地去采松叶,揪了几棵树枝,这就往鸡棚去。 推开鸡棚的门,一地鸡毛,昨天新抓来的那只横躺在地上,脑袋上、身上有好几处地方秃了,一动不动,徐凌吓了一跳,凑上前一看,竟然已经死了。徐凌赶紧看里面的母鸡,母鸡还蹲在蛋上,倒没什么变化,而那只公鸡,身上也有好几处羽毛被拔了,露出里面白色的皮,它有些发蔫,看见徐凌手里的松树枝,梆梆叫了几声,然后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徐凌把松树枝给它扔过去,然后拎起地上的死鸡,近距离一看,它身上伤口更多,都是啄出来的,眼睛也瞎了一只,看起来实在凄惨,徐凌没在鸡棚久留,拎着死鸡就出去了。 死鸡摊门口,徐凌在心里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鸡还在,肯定不是野兽过来偷鸡,另外一只公鸡也受了伤,难道是两只鸡打架? 有人见徐凌把死鸡放在门口,都以为是他中午要吃的,后来有几个女人结伴过来,可能因为和徐凌不太熟,看起来有些腼腆:“徐凌,这个鸡毛你能给我们来几根吗?” “啊,哦,你们愿意要就揪吧。” 几个女人面色一喜,叽叽喳喳笑了起来,然后她们托着腰慢慢蹲下,凑在死鸡跟前揪鸡毛,她们蹲了一会就累了,互相扶着慢慢站起来,一人手里攥着三四根鸡毛,有的揪的是尾巴上,有的揪的是前胸的。 女人们道了谢,相携走了,现在是冬天,花朵早都凋落了,徐凌看她们把鸡毛别在头发上,这才明白原来是用羽毛当装饰。这公鸡比母鸡的羽毛颜色艳丽,也更加有光泽,尤其尾羽,长长的十分漂亮,这只黑嘴鸡比他一开始的那只还要漂亮,个头也比那只稍微大一点,可惜被啄死了,料想是昨天刚给它翅膀尖砸断,身上带着伤,自然就打不过原先那只。 下午黑山回来,徐凌把这事跟他说了一遍,黑山倒没太惊讶,只摸着下巴回想:“我倒看见过两只公鸡为了争母鸡打架……嘿,忘了跟你说了。” 因为公鸡不下蛋,徐凌到没有太心疼,他摆摆手:“也不碍的,这次知道就完了,对了,你再抓就抓母,不要公鸡了。” 黑山摇了摇头,叹道:“天冷了,黑嘴鸡都躲起来,也不交配,不这么好抓了。” 徐凌心想反正鸡棚里的母鸡已经孵着蛋了,没准能孵出几只小鸡,也就不这么着急了,他担心别的,急急的问:“那猎物呢?这里猎物多不多,会不会跟以前那似的,一到冬天猎物就少了?” 黑山没回答他,反而问了别的:“我老听你说‘冬天’,冬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唔……”徐凌一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会才说:“我们那把一年分为四个季节,春、夏、秋、冬,天暖和的时候是春;热了是夏;树叶变黄了是秋;等树叶都掉光了,天气更冷了就是冬天了。” “年又是什么?”黑山听得云里雾似的。 “呃,凡是经历春夏秋冬一遍,就称为一年。” 黑山满脸震惊,仔细一琢磨,可不就是像徐凌说的那样,只是这会他还不觉得知道这“年”能有什么用,只呆呆的说:“是谁想出来的,还挺聪明。” “呵呵,我也不知道。” 事后,黑山又把季节和年的事跟青斑说了一遍,青斑倒比黑山更重视这些,他拉着徐凌仔细问了一遍,听完后也十分震惊,又急急地问:“真是神人啊,能想出这么多,还有什么没,跟我说说。” “我们把一天分为24个小时。”徐凌当时嘴一秃噜,就说出了小时。 “什么是小时?” 这个更难解释了:“就是从今天的早上到明天的早上,所有的时间分成24个……” 不等徐凌说完,青斑抢着问:“怎么分?凭感觉吗?” “当然不是凭感觉……”徐凌想了想,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插在土里,他指着树枝旁边的影子说:“你看,树枝现在影子到这,我们就定成三。” 青斑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等着呗。”恰巧此时孩子哭了,徐凌拍了拍手:“我先进屋抱孩子,你自己看着吧。” 徐凌进屋,给孩子重新裹了件兽皮,然后抱他出来,青斑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因为徐凌来回也没用多久,地上的影子没怎么动,所以青斑没看出来。 徐凌无所事事,抱着孩子四处溜达,溜达到虎妞那,被她留住了,她也十分喜爱孩子,只是这次没怀上,如今见徐凌带孩子出来,非要抱一抱。长毛住的屋子离虎妞的极近,她听说徐凌带孩子来了,也过来了,俩个女人一直逗孩子玩,顺便跟徐凌说了些话,直到黑妹过来找他:“徐凌,徐凌,青斑祭祀找你,找的可急了,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你赶紧跟我回去吧。” 虎妞和长毛一听青斑找徐凌,自然不敢留他,送他到门口,黑妹跟着徐凌,还喃喃:“今个到奇怪了,怎么轮到青斑祭祀找你了呢。” 徐凌心里估计了一下,他在虎妞那坐了至少一个小时,料想地上的影子动了,青斑看出来了。 统共没几间草坯房,都离得很近,几步就到了,青斑站在树枝旁边绕了绕去,见徐凌回来了,一把上前拉住他,声音里有些吃惊有些恐惧:“徐凌你看,这影子动了。” 黑妹见状赶紧从徐凌手里接过孩子,她还没见过青斑祭祀这么紧张,以为出什么事了,也不敢多言,抱着孩子进屋了。 徐凌往地下看了看,影子可不是往前走了一小块吗,他解释:“刚才是三,到这是四,我们就是这样把一天分为24个小时的。” 青斑注意已经不再“小时”上了,他急急地问道:“影子怎么会动呢?” “啊?” 青斑连珠炮似的又问:“树枝明明没动,影子为什么会动?太可怕了!” 徐凌闭嘴不说话了,看着青斑围着地上的树枝团团转,一会又忽然跪地拜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青斑有点神神叨叨的,黑山也找他问是怎么回事,徐凌回答不上来,只说不知道,好在青斑和黑山都没说这是徐凌弄出来的,否则别人还不给他当怪物了。 青斑召集全族人举行了一场祭祀,举行完祭祀转天,他又把树枝插在地上,想当然影子还会动,他自言自语喃喃:“怎么还会动,怎么还会动?” 他这样一弄,其他人就都看见了,弄的全族上下人心惶惶,毕竟树枝没动,地上的影子确实会动,徐凌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一开始不跟黑山说什么“季节”问题了。 后来,也不知道黑山是聪明地想了个借口,还是他真的这么以为,总之他召集了大家,指着地上的影子说:“我的族人们,你们看仔细了,那个影子不就是蛇的轮廓吗,这是天蛇无时无刻不在,在保佑我们啊!” 全族人也真信了,嗷嗷嗷地大叫着“天蛇”,围着地上的影子又跪又拜,青斑似乎也接受了这种说法,不再那么较真了。 没多久,倒发生了一件令徐凌开心的事,他清理鸡棚时听见很小很弱的鸡叫声,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蛋孵出了小鸡了,只是小鸡一直躲在母鸡身后,只露出几撮浅色的绒毛,母鸡打抱窝就一直很少动,徐凌又是惊喜又是手足无措,也不敢往前凑,怕吓到母鸡,只能每天多摘些松叶,又给鸡棚添了些干草。 第42章 生孩子了 黑山知道蛋孵出鸡后目瞪口呆,他压根没想过这么快。徐凌终于看见小鸡是什么模样的了,一共有四只,小小的,浑身是黄褐色绒毛,十分活泼可爱,这时小鸡已经能跟母鸡在鸡棚里来回溜达了。 因为孵出了蛋,公鸡母鸡不再这么戒备,徐凌终于能清理鸡棚了,他把沾满鸡屎的干草换下来生火用,又重新换了一批干净的,在整理鸡窝时,徐凌找着三枚没能孵化的蛋,他在拿蛋的时候,母鸡不闻不问,想来它也知道这是孵化不出来的,徐凌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可又想终于能吃上蛋了。 把三枚蛋拿回去,枣花和黑妹看了都眼馋的不行,可也不敢跟徐凌开口。徐凌本想三枚蛋谁都不分就自己吃的,但又觉得不合适,等下午黑山回来的时候,他给了黑山一枚,黑山也不懂的谦让,笑呵呵地答应了,说今晚就煮着吃。另一枚给青斑,青斑这人面冷心热,他没要,指着在一旁看半天的枣花和黑妹说:“我不吃了,给她俩吧,让她俩分一颗蛋。” 枣花黑妹眼中一喜,但因为对青斑的惧怕根深蒂固,只凑到他跟前小声地道了谢,然后就围着徐凌转了。 锅里煮着肉,徐凌把鸡蛋洗完扔进去,黑妹用大勺时不时地搅合一下,枣花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徐凌伸手逗了逗孩子,然后冲黑山说:“咱俩把蛋黄留给孩子吃吧,他天天光吃米粥也没营养。” 黑山没听过“营养”俩字,但他理解徐凌说话的意思了,他点点头:“行,反正我也不爱吃里面黄色的那块。” 黑妹和枣花听了对看一眼,然后也说:“我俩也把蛋中间的黄色留给孩子吧。” 吃完饭后,徐凌把一个蛋黄给加水调稀,然后一勺一勺喂孩子吃,那蛋黄搅成的水不是特别好吃,徐凌尝了一口,还微微有点发苦,但孩子可能觉得这味道新鲜,也没闹,一口一口都喝下去了。 一天比一天冷,外面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一出屋,小风刮的人脸生疼,徐凌怕冷,在屋里烧起了火炕,其他人见状,跟风似的都在自己屋子里烧了起来。这火炕之前借灶台的余温就已经很暖和了,如今特意在炕底下烧干树枝,也不用烧太久,就能一整宿热乎乎的。 天蛇族以前住山洞那会,晚上睡觉也得穿好几层,毕竟睡着了容易冷,现在都只穿一件兽皮裙,有的干脆光着上身,往那炕上一躺,身下是温暖舒服的兽皮,身上没有过多的束缚,别提多美了。 晚上睡得好,转天精神头也足,这树林里猎物又丰富,这个冬天是天蛇族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天了。 转眼又过了快一个月,徐凌用烧火木棒在兽皮上把一个“正”字的最后一笔画上,不大的兽皮上,密密麻麻都是正字,他是从离开花族开始记录的,每五天画一笔,一个正字就是二十五天,徐凌数了数,兽皮上一共有五十一个正字,他们离开花族有八个多月了,而徐凌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了。 捏着兽皮徐微微失神,徐凌无数次的希望,每天一醒来他就能回到他租的的小房子,睡在那张不算舒服的单人床上,想着想着,心中越发酸涩。 “凌,你看,今天猎着大牙兽了凌,你怎么了?你手里拿的什么,上面画的什么图案?”黑山拎着猎物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冷风,他看徐凌坐在炕边发呆,扔下猎物就凑过来了。 徐凌任他把兽皮抓走,黑山可能看出了徐凌的无精打采,又扔下兽皮,捏着徐凌的脸问:“凌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徐凌顺着他话点点头:“嗯,饿了,你刚说猎来了什么?” 黑山跳下炕,捡起地上还流着血的猎物,举到徐凌跟前:“今天猎来的大牙兽,好久没吃这个了,我说咱今天炒着吃吧。” “嗯。” 枣花和黑妹肚子已经挺得老大了,身形略有些笨重,但仍旧天天跟着料理猎物,抽筋剥皮什么的,徐凌过意不去,晚上就让孩子跟着他睡,不让枣花和黑妹起来,这孩子也是争气,只要临睡前给他喂饱了,一般夜里不醒,除非拉了,捂着他难受。 又过了几天,徐凌心想他们离开花族有九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女人们该陆续生产了,看着族里一个个挺大肚子的女人,他反而跟着紧张,毕竟这里没有医院没有医生,完全是自己生,很容易闹出人命。 都说十月怀胎,徐凌一直觉得还有一个月了,可当第一个女人闹起痛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 那是发生在夜里,徐凌早睡着了,忽然听闻外面闹哄哄的,等他坐起来时,黑山都穿好衣服了,惊醒后徐凌有些心悸,听外面吵闹,一下子还以为有野兽来袭了,黑山看他脸色煞白,安抚地拍了拍他手:“没事,你睡吧,我过去看看。” 青斑也穿好衣服了,俩人把石门推开一个缝,就钻出去了。枣花和黑妹坐在炕上,手里绞着身上的兽皮裙,明显有些慌张。徐凌哪还睡得着,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红女要生啦,红女要生啦。” 徐凌大吃一惊,转回头来问俩个女人:“这就要生了?这才多久?” 枣花第一次怀娃崽,只见她脸色煞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生了,黑妹倒是比较镇定,一直攥着枣花的手,她还歘空回答了徐凌的问题:“是该生了,女人们都快生了。” 之后谁也没说话,歪口坐不住,也出去了。 徐凌靠着墙,时睡时迷糊,枣花和黑妹躺下了又起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枣花还小声问黑妹:“黑妹,你生过,你告诉我,生娃崽是不是特可怕,是不是特别疼?” “是疼,你咬牙忍忍就能过去,你生的时候一定记住要使劲。” 徐凌又醒了,四周没窗户,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黑山还没回来?” 枣花和黑妹可能一宿没睡,还在那小声说着话了,听徐凌问话,就说:“是啊,还没回来,这天都蒙蒙亮了。” 徐凌穿上衣服往外扒头,可不就是天已经蒙蒙亮了吗,这时黑妹问枣花:“要不咱俩也过去看看?” 枣花声音里透着紧张:“不不,我害怕,我不想过去看。” 徐凌又披了一件兽皮在外面:“我过去看看。” 徐凌刚钻出去,就看见黑山几人回来了,满脸的笑容,精神十足,一点也看不出熬了一宿:“快进去,外面凉。” 徐凌回屋,枣花和黑妹也听见了黑山的声音,都在外间等着了,黑山、青斑、歪口陆续钻进来,枣花迫不及待地问:“红女生了?” 黑山把兽皮脱了,坐在炕上取暖,他哈哈笑了几声:“可不生了吗,红女争气,生个女娃。” 枣花和黑妹闻言都跟着兴奋:“太好了,是女娃。” 因为现在的惯例是孩子留在母亲身边,也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对各族来说生女娃比生男娃要好。 白天的时候黑山歇了歇,换别人去打猎,全族人都喜气洋洋的。 没几天,第二个女人就要生了,竟然是枣花。 枣花躺在炕上哎呦哎呦地叫疼,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当时屋里就徐凌和黑妹,黑妹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她蹦下地,喊:“我去找大肚阿嬷。” 徐凌看她笨重的身子都要跑起来了,一把拉住她:“我去喊,你在这等着。” 说完,也不及多披上兽皮,就跑出去了,也是他一时懵了,竟忘了大肚阿嬷住哪间屋子:“大肚阿嬷,大肚阿嬷,枣花要生了。” 好在屋子都离的很近,不少女人听见都从屋里跑了出来,有几个人也跟着喊,不一会,大肚阿嬷就出来,匆匆往这边跑,身后跟着几个没怀娃崽的女人,女人们手里捧着兽皮,她们跑近了,徐凌才看见,兽皮里装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徐凌跟着她们进屋,黑妹托着后腰,困难地蹲在地上,在灶台里生火。 那几个女人把石块扔在一边,上来就搀扶黑妹:“哎呀,你快起来,小心一会孩子掉出来。” 另一个女人接手黑妹的活,替她生了火,然后等火旺了,就把石头投进了火里。 有人端着一个石盆,也不用大肚阿嬷吩咐,她往石盆里倒了半下子水,然后跟着大肚阿嬷进屋,徐凌抱着孩子等在外面,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枣花,你得转过来,屁股冲外面,你这样待会盆子都没地方摆。” 枣花喘着大气,断断续续说:“我我挪不动太疼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说什么话呢?芹妹鸟妹,你们给她转过来。” 里面又传来哎呦哎呦的叫声,哭哭啼啼喊:“别动我别动我” 黑妹也进去了,她喊:“枣花你使劲啊。” 那大肚阿嬷急喊:“石头还没烧好吗?” 芹妹鸟妹跑出来,看了眼火里:“好咧好咧,烧好了。” 俩人用东西把烧红的鹅卵石夹进屋,只听连续几声刺啦刺啦的声音,没一会,俩人抓着石块又出来了,徐凌看她们手上水淋淋的,芹妹鸟妹把湿了的鹅卵石扔在地上,又从灶台里夹了烧红的进去。 一直这么翻来覆去的,眼看火里的石头不多了,芹妹跑出来,边回头边喊:“石头不够了,我去让人再拿些。” 徐凌看她满头汗,拦住她说:“我去吧,你在这跟着帮忙。” 芹妹没矫情,又返身跑回屋了。 徐凌用兽皮蒙住孩子脑袋,给他紧紧按进自己胸前,他跑出去喊了几嗓子,立马有人应声,然后捧着石块跟徐凌过来。 直到下午黑山回来,枣花还没生出来,族里的男人好多喜欢枣花的,他们围在屋子外面,是直到天快黑了,才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有力的啼哭。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在外面喊:“族长,枣花生的男娃女娃啊?” 黑山出来,笑呵呵的:“是男娃,那哭声老大的,一听以后就是个有劲的。”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附和着。 等了会,大肚阿嬷带着人回去了,徐凌想里面应该收拾完毕了,这才进屋。枣花平躺着,头发贴在脸上,双眼有点发直,她也没力气看自己的儿子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黑妹把婴儿用兽皮裹好,给他抱在怀里,徐凌好奇地凑过去看,都说儿子随母亲,真一点不假,刚生下来的孩子皱巴巴的,眼睛都没睁开,但眉毛鼻子嘴却像极了枣花。 第43章 制作工具 刺骨的寒风吹透兽皮,卷起雪花,掀起了雪幔,给人的头发上罩了一层白,在这个寒冷的适合窝在火炕上的日子里,空旷的雪地里却围了一圈人,无一列外全是男人。 “绿儿,你看看,我已经把孩子给你取出来了。”黑山双手沾满血,手里托着一个死婴,死婴身上都是羊水与污血,肚子上还连着一截脐带。 徐凌只看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黑山把死婴放在地上的女人旁边,女人的表情不算安详,她被开膛破肚,还有一部分内脏流了出来,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恶臭,徐凌觉得他忽然喘不过起来。 青斑上前,围着女人吟唱了起来:“绿儿你走吧,带着你的孩子走吧天蛇会保佑你的”之后的话都是些生僻发音,徐凌听不懂了。 唱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黑山让俩个男人把绿儿抬进旁边挖的坑里,她的孩子放在她旁边。黑山抓了一把土洒进坑里:“天蛇请你保佑我们族的女人吧,请把哦吧带走天蛇” 之后是青斑往里洒了一把土,然后全族男人挨个上前,徐凌抓了一把土,土里的雪刺激的他手心有点凉,他没敢往坑里看,虚着眼睛随便一扔,就过去了。等到全族男人都往里洒完土,黑山一比手势,几个男人这才正式用器具往坑里大把大把填土。 在这原始的时代,因生不下孩子而死的女人不算奇怪,黑山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族里还是笼罩着一股压抑悲伤的情绪。 没过几天,黑妹也生了,想来她有经验,没用一上午,孩子就生出来了,是个女孩,生完后她还有力气抱抱孩子,黑山很高兴,黑妹却有些酸溜溜的,经常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黑妹的女儿。 因为她俩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从这会儿,原先捡来的那个毛孩,彻底跟着徐凌了。一屋子里有三个孩子,夜里经常一个刚醒,另一个就被哭闹声吵的也跟着闹了起来,然后是连锁反应,哭声大的谁都不能无视,直把一屋子人都折腾起来。 黑妹搂着孩子喂奶,她女儿有奶吃就不哭了,枣花笨手笨脚,姿势总摆不对,乳头刚塞孩子嘴里,没嘬几口就掉出来了,急得孩子蹬着小腿哇哇乱叫,枣花也急,一手把孩子往怀里搂搂,另一只手不甚温柔地推着孩子脑袋:“怎么不行啊?急死我了,他怎么就叼不住?” “你身子往下倾一下,再歪歪,对,就这样。”黑妹很熟练,还能抬起头指挥枣花。 枣花按她说的做,果然孩子好好吃奶了,只是没多一会,枣花又求救喊道:“不行不行,我后背麻了。” 刚说完,她就放松了身子,乳头从孩子嘴里滑了出来,孩子还叭叭嘬着了,嘬了几口反应到没有奶了,再次大哭了起来。 黑妹哎呀一声:“你不用绷着劲,平时怎么躺现在还怎么躺。” 黑山也说了她一句:“当初说你不会抱孩子你还不服,你现在连喂奶都喂不好,别让娃崽再哭了。” 枣花脸上有些委屈:“是他不好好吃。”枣花再次绷起身子喂奶,她还学不会放松。 连续了一个多月,女人们陆续生完孩子。之后又有一个女人难产,那女人身材娇小,面貌比枣花还年轻,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力气,生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只是孩子出生后整个身子都是紫色的,明显缺氧,呼吸跟小猫似的,没一会就死了,那女人醒了后得知自己女儿死了,哭得呼天抢地,整个人看着立马老了十岁。 族里共添了十五个孩子,还是喜悦气氛占了上风,女人生完孩子难免元气大伤,底下又受了伤,平时就偎在炕上很少下地,黑山不得不多留下一些人在原地,只派出族里的主力出去打猎。 最冷的时候过去了,雪也有融化的迹象,这里猎物丰富,倒没有出现去年冬天挨饿的情况,屋里也暖和,女人们抱着孩子都十分满足。 这里离着海边近,加上又是好雪化时节,还是很潮,但好在屋里烧火炕,两相对抵,倒不会太难受,徐凌仍旧胳臂腿脚有时疼一阵,却比去年好很多了。 徐凌想等到冻土化了,就可以翻地播种了,他想趁着现在做几件顺手的工具。第一个做的是三齿耙,当然了,他只能做出个大概,耙子是木头的,取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木片,然后用石匕首在上面掏出缝隙,耙子做好后再在上面绑一根适合握住的树枝,长短正,使用时只需微微弯腰。 众人看他做这个十分奇怪,黑山还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然后回身有些可惜地说:“这个太细了,顶上也不尖,打不死猎物的,而且稍微使点劲,树枝就断了。” “呃,是啊但这个不是武器,不是打猎用的。”徐凌搓搓手,这几天一直使用工具,大拇指和食指之间都磨破皮了。 “不是打猎用的?”黑山狐疑:“那是干什么用的?” “唔”徐凌有点词穷,一想到要跟他解释是耕地用的,黑山肯定会接着问,然后解释翻土、播种、种植“嗯?”黑山晃了晃耙子眼神询问他。 “这个是翻土用的,翻完土把狗尾巴的种子埋进去,然后等着种子再长成狗尾巴草。” “哦。”黑山又把耙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他对种植没多少概念,也没有太大期待,其实他原本想,把种子埋土里,随便找点树枝什么的不就行了吗,何必费力做工具,但他也没多问,只觉得这样的组合工具十分稀奇,还在想着武器能不能也做成这种。 枣花和黑妹也帮着徐凌做工具,近一年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族人,当成这个单位的一部分,也是之前她俩生孩子时见徐凌跟着忙来忙去,更加拉近了关系,说话什么也没原先这么拘谨,反而觉得徐凌见多识广,没事时还拉着他让他讲以前的氏族。 有了她俩的帮忙,徐凌省了不少事,之后他又做了几把耙子、几把铲子,枣花和黑妹现在可喜欢缠着徐凌了,做工具时也是,非让他给详细讲讲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工具都做好,冻土化了,天气也暖了,徐凌心想终于可以翻地播种了。 第44章 来翻地吧 经过一冬天,黑山更是看出了土坯房的好处,原本他只希望土坯房能防寒就好,没想到不仅能防寒还能取暖,那土炕真是个好东西。 黑山琢磨着再盖几间土坯房,可现在族里添了十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娃崽,有娃崽的要照顾娃崽,男人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做原先女人做的活,例如捡树枝、找吃的、磨石器,他也正犹豫是现在就盖房,还是等过过娃崽们大点时再盖,他没跟其他人说,只在他们这个小单位里提了提。 “要不现在就盖吧,娃崽一多,明显有些挤了。”歪口搔搔头,原本全族人住在六间土坯房里就拥挤,这会几乎每间房都添了俩个娃崽,娃崽虽然个头不大,但多少还是占些地方。 枣花更是深有体会,她第一次当阿嬷,晚上睡觉总怕自己压着孩子,每天和孩子中间都得隔一块距离,问题是炕就这么大,原本几个人睡还正好,这会就真的挤了:“对,咱现在就盖,以后房子多了,咱们就不这么挤了。” 黑妹唯黑山是从,她没发表什么意见,只呵呵一笑:“听族长的,族长怎么安排咱就怎么干。” 徐凌却不想他们现在建房,毕竟他还想着种狗尾巴草了,他打断了黑山要说的话:“咱还是先别盖房了,我还想找些人跟我一块种狗尾巴草了。” 黑山不甚在乎地摆摆手:“这个是小事,有一两天不就能把小米埋土里了吗。” 枣花他们几人点点头,歪口还搭腔:“你哪天要种……跟我说一声,我跟你干,我听族长说你想把小米埋土里,也不难,有一天就成了,也不用叫别人帮忙。” 徐凌还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留的狗尾巴种子也不是特别多,还真不用大动干戈地找一堆人来帮忙:“行啊,那就这两天,你跟我种狗尾巴草来。” 歪口应了声,黑山一拍腿:“就这么办,我明天跟其他人说说,分出五个人来建房,让他们慢慢干,等女人们能出去了,再多加点人。”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转天黑山跟族里人一说,众人其实也希望多建些房子的,都欢呼着表示赞同。黑山派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在族里不是特别出挑的,可也不是没本事的。 徐凌看建房都开始了,他也赶紧选了一块地,然后从黑山那把歪口要来。这里是树林,从没被开垦过,养分肯定足,再加上雪化后,土壤吸收足了水分,其实无论从哪里种都不差。 歪口听说要跟徐凌种狗尾巴草去,心里又有些矛盾,本来昨天发现了大牙兽的踪迹,他还打算今天猎几只大牙兽,因为枣花爱吃那个,他想带来讨好枣花,可他知道自己答应过徐凌,还是当着族长的面答应的,一时又有些后悔。 更让歪口生气的是,裂嘴今天跟着黑山打猎去,临走时还跟枣花说:“枣花,我们昨天发现大牙兽踪迹了,今天我打来给你吃。” 枣花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脆生生地嗯了一声。 徐凌不知道他这么多心思,给他领到了地方,还没说什么了,歪口就蹲下身,用手刨起土来,徐凌举着锄头愣了一下,然后冲他说:“你别拿手刨啊,给你用这个试试。” 歪口抬眼看了一下,根本没见过这种工具,也不知道怎么用,他举着沾满泥土的双手:“我不会。” 徐凌用锄头翻了几下做示范,歪口越看越觉得这工具有意思,他迫不及待地要试试,看见徐凌扔在一旁的另一把,就拿来跟着徐凌学,歪口劲大,锄起来土来动作特别快,徐凌怕他没个轻重,直嘱咐他:“歪口你慢点,不用这么大劲……” 咔——还是说晚了,锄头的手柄折了,歪口拿着铲子,有些尴尬地看着徐凌:“怎么办?” 徐凌拍拍额头,把自己的锄头递给他:“你先用这个,我回去再拿一把去,这次记得小点劲。” 歪口接过锄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凌把坏了的锄头送回屋,黑妹还纳闷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就种完了?” 徐凌把折了的锄头搁一边,从墙角又拿了一把:“哪有这么快,歪口劲太大,没几下手柄就折了。” 黑妹捂嘴乐,枣花听徐凌提到歪口,也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徐凌完锄头就走,一来一回其实没多久,歪口都翻了一大块地了。 歪口用锄头越来越顺手,还记得前一阵埋绿儿,他们几个人挖坑,都是用手挖的,他想徐凌要是早做出来这工具就好了,徐凌看他翻了这么多,又是高兴,又怕他再把这一柄弄坏。 “这样行了吗?咱把种子埋土里就完事了?”歪口还想着要是早点完事备不住还能找着黑山,跟他们一起打猎。 “当然还不够,咱继续翻土吧。”徐凌也加入,俩人翻了起来,徐凌是干一会歇一会,歪口却不觉得累。 中午枣花过来喊他俩吃饭,歪口彻底打消了今天打猎的想法,坐在屋里端着碗,看枣花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搅合着锅里的肉汤,忽然又觉得这样挺好,要是那孩子是自己的就更好了。 俩人吃完饭,徐凌是想早点干完早完事,歪口却和枣花墨迹了会:“今天我和徐凌一上午,就翻了老么大一块地,这要是搁以前,没四五个人真干不了。” 黑妹和枣花都听着,枣花呵呵笑了几声:“我才不信呢,哪有这么快。” 歪口有点着急了:“真的呢,不信你看看去,我们翻了老多了。” “哼,看就看,我才不信你说的话咧。”枣花娇嗤了一声,然后她跟黑妹说:“黑妹,你帮我看会娃崽,我跟他过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好吧好吧,你快些回来,一会娃崽醒了,该吃奶了。” 歪口心中窃喜,心想一会可要好好表现一下,枣花多披了几件兽皮,跟徐凌和歪口出屋了。 地上,翻过的土壤十分明显,枣花围着转了几圈,满脸惊讶:“嚯,真是挖了这么多土啊。” 歪口得意地冲她抛了个眼神,见枣花没往这边看,急急地拿起扔在地上的工具,抡着锄头比上午还卖力:“枣花你看着,你看我多厉害。” 徐凌怕他再弄坏一把:“你慢点啊,可别弄坏了锄头。” 歪口也知道若当着枣花面弄坏工具,反而会让她笑话,虽然动作变快了,却非毛毛躁躁使蛮力。枣花看他一会就翻了一块,又笑又叫:“歪口,你真厉害。” 歪口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枣花又看了一会,青斑过来喊她:“枣花,你娃崽醒了。” 枣花挨瞪了,知道青斑祭祀这是怪她只顾着玩也不看着娃崽,嗖的一声就跑了,青斑没理枣花,站在一旁也看了会儿,然后趁徐凌歇息的时候接过他手里的锄头,学着他俩的动作锄了两下,难得露出笑容:“这个好,都不用弯腰了。” 等徐凌觉得翻地翻得差不多了,就招呼歪口和青斑跟他回去吧。歪口今天在枣花面前逞了能,心里别提多美了。等几人回了屋,歪口又围着枣花团团转,跟她说他们下午又翻了多少地。 傍晚之前黑山回来了,他们果然猎了几只大牙兽,裂嘴拎着一只,往枣花跟前献殷勤,歪口哼了一声,也缠着枣花说话。 黑山支了个耳朵听歪口说今天翻地如何如何,他脱了兽皮搓了搓脸,跟徐凌说:“我就说你等暖和的时候再翻地去,或者干脆等热的时候再种不也行嘛,你这在外面站一天,冷不冷?” 徐凌笑了笑:“不冷,等热的时候再种,就晚了。” 黑山低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徐凌,他一直没详细问到底怎么种植,或者说他根本没把种植这事放在心上,如今看徐凌这么认真,一面又怕种不出狗尾巴草糟蹋了小米,一面又怕徐凌会失望,就打算详细问一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能好提前指出来:“凌,一直听你说种植种植的,到底怎么种?那(未脱壳)小米真能种出狗尾巴草?” 天蛇族从未想过这植物、花朵、树木都是怎么来的,总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或者说就这么直接存在了。 徐凌蹿上炕,托着腰揉了揉,有点敷衍地说:“嗯,再过几天,把种子种在土里,等到大地变黄,就能长出狗尾巴草了。” “这么一小粒,能长成这么大一棵?”歪口比划着。 徐凌嗯了一声,其他人都吱吱称奇,转天黑山还要给歪口留下来帮忙,徐凌却说不用了,种子不多,也用不了太多的地,昨天翻的差不多了,今天他拿出攒了一冬的草木灰,撒在土里。 这下子土也翻了,肥了施了,就等着春雨过后种植了。 第45章 日常生活 连续阴了几天,终于下了场雨,雨后天晴,徐凌拿着种子就开始播种了,狗尾巴草生命力旺盛,他也不用太担心,只把种子浅浅撒在土里。 刚下完雨还冷了几天,最近却慢慢回暖,土里也隐隐约约钻出了些许绿色,徐凌来到溪边,看着潺潺流水,听着小鸟鸣叫,拂面的风都是暖的,吹得人舒服,徐凌很想借机感叹一下,搜肠刮肚半天,刚冒出一句“草色遥看近却无”,就被不远处“啊啊”的呻吟声打断,他恨恨地照着树木也遮不住的黑屁股瞪了几眼,这就跑开了。 因屋里没有窗户,白天众人一般都是在外间活动,徐凌提着水罐子刚进门,就见歪口捧了一把从海边捡来的各色小石子,献宝似的拿给枣花看,枣花把孩子搁在地上,欢欢喜喜地挑拣着好看的,歪口看她高兴,借机把手摸上了枣花的大腿,枣花只轻轻瞥了他一眼,歪口乐的更欢,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黑山明目张胆地看着俩人的动作,在看见徐凌进来的时候,心里更是跟有根鸡毛在挠似的,黑山等徐凌把水罐子放好,一把给他拉过来,双手不老实地探进了徐凌的皮裙里。徐凌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有了动作,他一把打掉腿上手,发出清脆的“啪”声。 枣花和歪口一起看过来,黑妹和青斑也撇了头,徐凌有点尴尬,黑山却不在乎,只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凌,我们有好久没交配了。” 声音大得在场任何人都听的见,其他人望着他的眼光让徐凌觉得跟针扎似的,歪口忍着笑,枣花却不客气乐出了声:“黑山,徐凌要是不想跟你交配你找鸟妹去嘛,她可是一直喜欢你。现在天气暖和了,让族里的女人给徐凌也生个娃崽吧。” 枣花说这些话并没有恶意,徐凌听了也没生气,只是黑山板起了脸,瞪了一眼枣花,吼道:“瞎说什么呢。” 枣花被黑山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看黑山这样,也不明白他生什么气,把刚才的话重想了一遍,也没发现有说错的,她越想越委屈,抱起孩子站起来回里屋了。 歪口跟着追了进去:“枣花,你怎么了?” 黑山想着枣花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也别扭,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别扭什么,黑山拉着徐凌,很认真的问:“凌,你想和女人交配,想要娃崽吗?” 徐凌认真思考黑山的问题,他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一年多了,早就打消了回去的希望,要说想不想和女人交配,他也真是想,但这里的女人长得实在太那啥了,也就花族的女人还能看一些,他心底隐隐的希望能娶个花族女人,然后组成家庭生孩子,但是现在还没有婚嫁习俗,他的这个想法也只能是个愿望。 黑山看他半天不说话,推了推他,着急地说:“到底想不想?” 徐凌又看了眼黑山,对他的心思猜了七八分,要说现在明明没有什么“忠贞”这种思想,他不明白黑山对他几乎算得上“独占”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徐凌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敷衍说了些场面话:“我现在就想让咱们族强大起来,不愁吃喝,至于其他的,还没想到。” 黑山听完徐凌的话,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拿上武器招呼众人这就出去打猎去,当然现在天黑了,他也只是想想,但却闲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出去了。 徐凌有点错愕,冲着他背影喊:“你去哪?” 黑山声音里带着亢奋:“我出去转转。” 青斑和黑妹都莫名地看着徐凌。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以黑山为首,天蛇族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多猎些猎物来,他们每天天刚亮就出去,晚上踩着夕阳回来,带回来的猎物是比以前多了些,有时他们会去稍远的地方,偶尔能猎一些新鲜少见的猎物。 现在鸡棚里那四只小鸡已经长成了半大的鸡,隐隐能看出不一样来。 树林里,一手长矛一手石斧的黑山走在最前面,歪口和大鼻紧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其他一些男人,一队人谁也不说话,都留意着四周,怕错过什么动静。 忽然从前方传来的梆梆梆的声音,黑山面上一喜,大鼻快走几步凑到黑山跟前:“族长,这边是黑嘴鸡,另一边我闻见了披毛兽粪便的味,咱们去哪边?” 黑山犹豫了一下,披毛兽毛长,兽皮做衣服很保暖,它个头大肉也多,虽然有一身蛮力,但众人一起制服它也不难。黑嘴鸡个头小,皮毛做不了衣服,还能飞,所以在徐凌提出养鸡之前,黑山很少带人主动去抓黑嘴鸡,除非遇见了。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一起等着黑山吩咐,黑山指了指前面:“抓黑嘴鸡去……活抓母鸡。” 众人对看一眼,一百来口的氏族没有什么秘密,他们老早就知道徐凌要养鸡,闹了一阵子,还真孵出了四只小鸡,只不过鸡还小,要想吃还得过些日子,他们也不懂养鸡到底合适不合适,但都唯黑山是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向着刚刚传来声音的方向慢慢逼近,直到隐约能看见地上跳来跳去的影子,黑嘴鸡也是戒备的,似乎听见了动静,此刻它不叫了,正围着几棵树转来转去。 黑山冲歪口和大鼻挑挑眉,然后比了个手势,俩人点点头,轻手轻脚绕了过去。黑山又冲另外俩人努努下巴,那俩人会意,绕到了另外一边。 隔了会,一边爆发出吓人的吆喝声,不止前边的黑嘴鸡跳了起来,连林中的鸟儿都被惊得飞了起来,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受到惊吓的黑嘴鸡扑腾的飞了起来,只是它们飞不远,一段距离后就落下来了,树上的母鸡也跳来跳去,歪口和大鼻一人站在一棵树上摇晃着树枝,嘴里“哦嗬嗬……”的叫着,母鸡受了惊,还以为附近树上都有天敌,一下子从树上滑翔到地上,黑山见机一跃而上,举着长毛只照着黑嘴鸡身上砸,控制好力度却没有下死手,黑嘴鸡吃痛却没有受伤,还要再飞,奈何众人已经给它包围起来,包围圈缩小,黑嘴鸡根本不能助跑,只能扑腾着翅膀,可惜这样飞不高,几个人如饿狼扑虎一般给它扑了下来。 黑嘴鸡被一人拎在手里,它仍不死心地挣扎着,梆梆梆乱叫,黑山把它翅膀和嘴用草绳捆起来,然后交给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孩子是第一次跟着众人来打猎,有些兴奋有些紧张,黑山只让他在旁边看着,或是拎一些小型猎物。 黑山他们的动静把周围的动物都惊了起来,有的小型动物盲目地逃窜,黑山听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就知道还有猎物,也不多说其他,只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手势,就带着人往那个方向包抄过来,不一会又抓着一只长鼻鼠。 今天一天猎物颇丰,但大都是小型猎物,除了黑嘴鸡,其他猎物抬回来时都是死了或快死的。徐凌见黑山活捉了只母鸡,别提多高兴了,砸完翅膀尖就给扔进了鸡棚,那只霸道的公黑嘴鸡对待母鸡果然够“绅士”,离着它有段距离又蹦又叫,尾羽都展开了。 女人们把今天的猎物都料理了,然后每个单位派一个过来等着领分配下来的食物,黑山把这些肉类、内脏、骨头、兽皮都按人头平均分配了。 第46章 风族来了 女人们在料理猎物时,徐凌无意间看见那些死相惨状的动物中竟有一只兔子,只是这兔子腿有些长,尾巴也不是球状的,但总体和现代兔子有个七八分像,在这个世界徐凌可是第一次见着兔子,他一下子有些激动,又兴起了养兔子的想法,兔子繁殖能力强,一茬一茬的,一年能生好几窝,比养鸡又好,毕竟现在的野鸡可不是天天下蛋。 徐凌指着这个已经死了的兔子问:“这个是什么?” 黑山以为他没见过了:“这是长耳兽,长耳兽的肉可好吃,今晚让你尝尝。” “嗯。”徐凌又把黑山拉到一旁:“嘿嘿,下次你能活捉几只长耳兽来吗?” 黑山一听徐凌要活的,就知道他又想养了,黑山有点为难:“你看它耳朵长,我们刚靠近一点它就能听见,还会打洞,十分不好抓,今天这只还是因为它受了伤跑不快。” 徐凌摸着下巴想了想:“你们能找着兔……长耳兽的窝吗?要是找到了,咱设个陷阱。” 黑山一脸迷惑:“陷阱?” “嗯。”徐凌眼睛亮亮的,连比划带说给他解释:“咱们先找到长耳兽的窝,然后在外面张着网子……哦,用大兽皮兜着也行,然后咱用烟给它们熏出来,它们一出来不就撞进网子里了吗?” 黑山低头仔细琢磨了会,脸上表情也一直变着,后来他抓着徐凌的手高兴地说:“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早没想到。” 转天,他把其他男人招来,把这方法跟大家说了,众人欢呼着,以为是黑山想出来的这方法,都觉得他们族长简直太厉害了,他们到不会觉得这样活捉猎物有多好,只是觉得这个方法省力气,危险性也小了。 当然,打窝的并不是只有兔子一种,这几天,黑山带着人实验烟熏这个办法,效果出奇的好,已经活捉好几只动物了,但大都是个头小的,也不知道什么种类,反正徐凌是没见过的,也就打消了饲养的想法。 一连几天,黑山没有抓到兔子,徐凌知道他不是忘了,只是没找着它们的窝,但徐凌却早早做好了打算,之前那五个人刚造了一批土砖,还来不及盖房,土砖就被徐凌征用了,他让他们先搭一间兔子窝,四四方方的,连地面都用草泥抹了一遍,毕竟兔子擅长打洞,要是不管不顾地面,没准几天再看兔窝,就一只兔子都找不见了。 黑山没忘徐凌要养长耳兽,而且看他连养长耳兽的地方都招呼人建好了,就能知道他对养长耳兽是多么上心多么期待,一直找不到长耳兽他也着急,又按照上次遇见长耳兽的方向往远处走了走,还真让他给发现了长耳兽的粪便,黑山让人仔细往四处找了找,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发了几个土洞。 歪口、大鼻几人分别在各洞口点火,然后用兽皮拦住洞口,没一会,真有两只长耳兽冲了出来,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就都抓住了,跟在俩只大长耳兽身后还有几只小长耳兽,它们被抓住后也不会挣扎,只瑟瑟发抖。 黑山活捉了这么多只长耳兽,觉得徐凌见了肯定会高兴,虽然天还早,但他迫不及待带着众人回去了。 黑山回去的时候,徐凌正抱着毛孩坐在外面,毛孩最近学会了翻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只要给他搁在炕上,老实不了一会就开始翻,还是连着翻,能从这头滚到那头,只是他翻的不是直线,没一会就要滚到炕边上来了。有一次,徐凌就是出去给他暖水的功夫,再一进来,正看见他半拉身子悬空,还不知危险地挥着手臂蹬着腿,徐凌一步上前给他接住,也顾不得碗都摔碎了,那孩子还以为在跟他玩了,趴在徐凌怀里咯咯咯地乐,吓得徐凌出了一身冷汗。比邻囿鱼収藏婓軓论壜徐凌见黑山回来了,先是看见他兴高采烈的表情,接着就看到了歪口手里拼命蹬腿的兔子,他喜出望外,抱着孩子就迎了过去,跟在他们跟前看了半天,又数了下数量,兴奋地说:“抓了这么多只?” “嗯,两只大的,还有几只小的。” 徐凌笑得合不拢嘴,招呼着抓着兔子的人:“快快,给它们放进新搭的窝里。” 众人把兔子扔了进去,兔子胆小,起先靠在一起光顾着发抖,也不敢动,后来见没人理它们,才慢慢活动起来,围着四四方方的兔窝转了一圈,又闻了闻,两只大的想打洞,但刨了半天刨不动,最后又带着自己的孩子窝在一角不动了。 要说生活中的琐事可不少,现在徐凌每天要带孩子、喂鸡、养兔子,偶尔还要做一两顿饭,黑山偏说他做的饭好吃,别人怎么学都学不会。 兽皮上新添了三个正字,兔子终于适应了新环境,小兔子也长大了许多,没事就在窝里蹦来蹦去,一些半大的孩子可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经常跟徐凌一起来清理兔窝,起先他们不敢摸,后来见这些长耳兽温顺可爱,终于忍不住摸了一下,几次下来胆也大了,有的还会抱起小兔子蹭一蹭。 之后黑山又抓了几只兔子,徐凌这回可不敢给他们放一起了,让人又匆匆搭了几间兔窝,只不过这次的兔窝没第一次的宽敞。 这天,虎妞和鸟妹结伴去树林周围拾柴禾,俩个人去的,回来时却带回来好几个人——风族的人。黑山带人打猎去了还没回来,族里剩余的男人都是负责守备的,阿狗瞪了虎妞和鸟妹一眼,似乎在埋怨她们没有戒备心,轻易就把人给带进族里来。 鸟妹瑟缩了一下低了头,虎妞则回瞪了阿狗一眼,嚷嚷道:“我去叫青斑祭祀和徐凌来。” “青斑祭祀,青斑祭祀,徐凌,徐凌……”虎妞扯开嗓子喊。 青斑没找着,他一向是失踪人口,白天喜欢在树林里瞎晃悠,徐凌早看见前方有些骚乱,这会听见虎妞喊他,把孩子交给黑妹,这就过去了。 那几个风族人也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武器,似乎也怕自己贸贸然进别的氏族内部,会被杀了,只不过她们现在除了戒备,更多的是目瞪口呆,看着四周林立的土黄色大屋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不明白这土怎么就能搭成这么高的屋子,怎么就能坚固不倒塌? 风族人一共有八个,四个男人四个女人,穿衣打扮有些正式,徐凌给他们打量了一番,斟酌了下用词,然后问:“你们是路过这还是特意找我们来的?” 那几个人互看了一眼,为首的女人说:“也是路过,也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徐凌挑眉没说话,那女人接着说:“天气暖和,我们族长派我们往这边走走,看若能找着你们天蛇族,就问个好,顺便问下什么时候还去我们风族,若是找不着,我们就继续往东面走,准备去熊族换物去。” 徐凌乐了,看来风族经过上次食髓知味了,已经等不得他们天蛇族过去,竟派人找上门来了,但徐凌更关心他说的后半句:“熊族?换物?” “是啊,往东面走上几天,就是熊族的地盘了,他们是个很强大的氏族,他们还发明了以物易物,每当天气变暖,其他族的人就可以去他们那里交换物品,用自己地盘特有的东西换别的族的东西。” 徐凌心想这不就是集市吗,那熊族果然有些本事啊,徐凌又问了些其他,刚好黑山带人也回来了。 黑山一眼认出了她们是风族人,起先惊讶,后来戒备,只用眼来来回回打量她们半天,那几个人被看得也不敢说话,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阿狗插了句嘴:“族长,是虎妞和鸟妹带他们回来的。” 虎妞和鸟妹愁眉苦脸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黑山只嗯了一声,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质问:“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那女人也是有胆色吧,不卑不亢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黑山面色有所缓解,略一迟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隔了会,他摆摆手:“天也快黑了,你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吧,等明天,我也派几个人,跟你们去熊族看看。” 风族人闻言松了口气,双方又互相问了些好,黑山让歪口和大鼻去安排他们,明是安排,其实是监视。等众人散了,长毛站在外围弱弱地喊了一声“阿山?” 长毛现在肚子已经老大了,没多久就快生了,这次她听说有风族人来族里了,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望过来看看,竟真的有阿山,八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个激动的回头,看了长毛半天:“长毛,你肚子里的娃崽……” 长毛心中虽有些不确定,但因为在风族那几天,她和阿山在一起时间最多,所以不假思索就说:“是你的娃崽!” 俩个人凑在一起说了许多话,黑山给大肚阿嬷使了个眼色:“大肚阿嬷,你照顾好长毛,她这就快生了。” 大肚阿嬷也明白族长的意思,一直跟着长毛,嘴里翻来覆去嘱咐她:“你别乱跑了,这就快生了。” 风族几人当然没有住进土坯房里,他们只在附近凑合一宿,当晚,黑山跟徐凌商量明天到底派谁跟着去熊族。 徐凌觉得熊族有些本事,真想过去亲自看看,他迫不及待地说:“能让我去吗?” 黑山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你看,熊族人想出了以物易物这法子,看来他们有些本事……” 黑山点点头,徐凌继续说:“派别人,你肯定也不放心,万一他们被套去话了呢?难得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也不放心你……”黑山赶忙解释:“不是那种不放心,而是……我怕你被熊族人抢去。” 黑山犹豫了会,他身为族长,也想亲自去看看别的氏族是如何的,尤其今天风族又说熊族是个强大的氏族:“那去熊族我就亲自去……” 黑山还没说完,徐凌就赶紧摆手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不了我不去了,可别为了我你就说要亲自去熊族。” “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是真想看看熊族到底有多强大。” 青斑没说话,看意思是不反对,黑妹和枣花却一直劝黑山别去,毕竟黑山是族长,他若不在,众人都觉得提心吊胆的。 黑山摆摆手,表示已经决定了,他把歪口、大鼻、裂嘴、宽嘴等族里其他几个主力招来,并嘱咐他们他不在时要仔细防备,减少一些每天打猎的人数。 歪口急急地问:“族长,这次你不带着我去吗?” 黑山摇头:“不带你去了,我要是把你带走,我就更不放心了。” 之后又交代了一番其他,徐凌也把孩子托给了黑妹,并叮嘱她他不在时要记得喂鸡、喂兔子,众人围着篝火说到很晚才散去。 第47章 赶路途中 转天一早,黑山准备了几样拿得出手的能交换的物品,并且换上了一身祭祀才穿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条动物牙齿做的项链,胳膊上也带了几条手环,徐凌还是穿着平时那身,只是他怕夜里冷,外面又披了一件虎皮,黑山非要让他带上那条风族送的玉石项链,徐凌只当他好面子,去别的氏族自然要打扮一番。 黑山带了四个人同行,独眼、红脸、阿狗、蛋蛋,不是族里的主力,却都比较机灵,他们六人去和风族的人汇合,风族人见黑山亲自去熊族,显然是没想到,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黑山,只不过他们没有多问,一行十四个人这就上路了。 因为有黑山在,风族人显得十分拘谨,只偶尔黑山或徐凌问风族一些问题她们才说话,其他时候都是闷头赶路。中午时,众人坐在河边歇息,风族和黑山各派了俩人去打猎。 蛋蛋看风族人早一步钻进了林子里,不由得暗暗着急:“独眼哥,咱去哪边?他们都跑了。” 独眼摆了个手势让他先别说话,这独眼是原先巨石族的人,一年来的相处早让他彻底融进了天蛇族,虽瞎了一只眼,但听力却异常灵敏,蛋蛋和他一起打过猎,自然知道他听力好,见他这样也不说话了,只在心里着急,有心要和风族人比一比。 隔了会,独眼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那边有动静。” 蛋蛋闻言,随即笑开,他紧跑了两步,然后回头催到:“独眼哥,你倒是快点啊。” 俩人小跑了几步,然后就放慢了速度,走了会,连蛋蛋也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独眼轻轻拨开眼前的野草,只见一棵树下有一只土豚在舔着树根。 蛋蛋举起了削得锋利的木矛,闭一目瞄准,只听嗖的一声,木矛照着土豚就飞了过去,那土豚这时也听见声音了,有些笨拙地回了头,然后就要跑。木矛射进了土豚的身子,但没进去的不深,土豚跑了几下就甩掉了,独眼和蛋蛋同时站起来,手握石块,左右开弓同时照着土豚砸去,那土豚团团转,吃痛地嗷嗷叫着。 独眼大喊一声:“蛋蛋,别让它钻进洞里。” 不远处有一个脑袋大小的土洞,也不知土豚是没看见还是慌了,它只顾着乱撞,并没有向那土洞奔去,但俩人不敢放松,因为只要土豚钻进洞里,那他们肯定是抓不着了。 蛋蛋闻言,一边砸着土豚,一边向洞口挪去,独眼拿着石斧步步逼近,照着土豚砸了几下,第一下砸偏了,第二下却正好砸到脑袋,土豚哀嚎一声,咕咚就倒地了,脑袋上裂了个大口子,正往外喷血。 “独眼哥!”蛋蛋见土豚被制服了,眉开眼笑的跑过去,给还没死透的土豚又补了俩下,这就给它扛了起来。 本来一只土豚也够五个人吃的,但蛋蛋非要再打些东西,耽误了点时间,他俩又猎了一只野鸡。俩人回去的时候风族人已经开始料理猎物了,蛋蛋偷偷看了几眼,见是只长鼻鼠,还暗暗比较长鼻鼠和他们猎来的土豚哪只个头大。 其实不止蛋蛋,双方都在暗暗比较各自的猎物,当然,都认为自己族比对方强。 中午吃完饭,就继续赶路,晚上随便找了处干燥的地方休息,黑山派红脸和阿狗守备,风族也派了另外俩个男人。 风族一行人带头的是叫风妹的女人,徐凌坐在兽皮上,正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看你们带了不少东西,熊族有很多好东西可以换吗?” 风妹把随身带的东西往里推了推,然后说:“嗯,熊族有很多其他族没有的东西。” “哦?举个例……我是说都有什么能说说吗?” 风妹想也没想就说:“他们族有一种衣服,特别舒服,比我们族做出来的都要舒服。” 可能一开始黑山对以物易物没抱太大期待,只以为交换些兽皮或是彼此地盘没有的猎物,他跟着去也只是为了看看熊族,看看风族口中强大的氏族是什么样的,如今听说他们族有种衣服比风族的还好,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忙问:“比你们族的那种衣服还要舒服吗?” 风妹点点头:“是,尽管不想承认,但确实比我们族的衣服还要好。” 徐凌插话:“怎么个好法?” 要让风妹形容怎么个好法就有些为难了,她嗯了半天,只说了一点:“比我们的衣服要轻,也更软一些,可惜的是不保暖。” 徐凌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料子,黑山一听说不保暖,自己也不明白心里怎么会有些高兴,他继续问:“比你们的衣服还要轻?” “是啊。”风妹点点头。 徐凌又问了些别的:“那他们族还有别的什么特产吗?” “嗯,还有一些咱们这边没有的植物,吃起来特别好吃。”风妹说到这,似乎想起了那食物的香味,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然后接着说:“一般别的族来熊族换物,都是奔着他们族这两样来的。” “还有别的族也来?” “当然,这附近大大小小的氏族可不少。” 双方又聊了会,风妹见他们问的都是熊族的事,也就知无不言地说了,聊到很晚,双方这才睡了。 之后几天,众人继续赶路,因相处久了,俩族之间的交谈也越来越多。独眼个性沉闷,平时很少开口说话,风妹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留意到他,时不时地跟他说几句话,黑山一开始也留意过,但后来发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与天蛇族扯不上关系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风妹主动跟独眼提出交配邀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风妹是看上他了。 红脸酸溜溜地推了推独眼:“还不快去?可便宜你小子了。” 蛋蛋和阿狗年龄稍小,异常兴奋,比独眼本人还要兴奋,直围着他团团转:“独眼哥,一会能让我们看着吗?” 独眼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眼黑山又看了眼徐凌,然后磕磕巴巴地问:“族长,我……” 黑山冲他点点头:“嗯,你去吧。” 独眼这才走到风妹跟前,在徐凌看来,风妹倒像个男人似的,毫无羞涩,一手夹着兽皮,一手拉着独眼准备找出稍微隐蔽点的地方。 蛋蛋和阿狗跟在他们身后,独眼不时地回头,小声呵斥他们:“你们别跟着。” 俩人闻言撅着嘴巴站在原地,隔了有一会,树后面开始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呻吟声,蛋蛋和阿狗对看一眼,嘿嘿坏笑,又悄悄凑上去了。 第48章 以物换物 连走了几日,众人终于走出了树林,眼前是高低起伏的茵茵草地,丛山峻岭将一条河一分为二,一面是稍微浑浊的浅黄色,另一面是清澈的碧绿,互不相容,毫不干预。天蛇族人没见过这等奇观,一个个都看傻了眼,徐凌更是鸡皮疙瘩起到了头顶,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泾渭分明,这会他只惊讶的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里真是原始的西安地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山指着河问。 风妹有些紧张地说:“河中住着俩位河神,一位河神守护着这边的熊族,另一位河神保佑着那边的山虫族,所以这俩个族是这附近最强大的氏族。” 蛋蛋和阿狗被吓的够呛,也不敢离河边太近了,瞪着眼睛看直了:“这么厉害啊。” 众人沿着河又走了一日,这时已经能看见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其他族的人了,族与族之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上前攀谈。 包括徐凌在内,都在偷偷打量别的族的人,见他们打扮各有特色,有的族在脸上画满了图腾,甚至根本看不出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有的氏族人们头发长的都快拖到地面了,好像从出生就没打理过头发;有的族更夸张,浑身上下衣服穿的好好的,只给自己的“下半身”露出在外面来回晃荡。 “族长,你看他们怎么这么奇怪啊?”阿狗偷偷指了一个人。 蛋蛋也拽了拽他:“你看那边,更怪。” 当然,他们在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他们,因为他们这一行人中有四个女人,加上徐凌比较惹眼,所以常常引来别的氏族的注意,黑山拉着徐凌颇为得意,但当别人频繁往徐凌身上看时,他又不高兴了。 再转天的中午,太阳当头照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草地明显被踏平的地方,那块空地上稀稀疏疏散落着一些人,他们把从自己族里带来的东西就这么摆在面前,丝毫不会吆喝。 众人慢慢悠悠走过去,边走边看着地上的货品,独眼和红脸算是比较稳重的,只看着也不说话,当然他们的表情表明他们觉得这一切都异常新鲜,风族这几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只有些兴奋,蛋蛋和阿狗到底还是年轻,像俩个第一次进城的土豹子,咋咋呼呼闹个不停:“族长你看,那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一道白一道黑的,怎么这么这么怪?” “你看那个更奇怪,上面竟没有毛,疙疙瘩瘩的看着真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供交换的大都是一些肉类,或是用玉石、珠子、贝壳等物串成的饰品,再有就是用途不明的植物,但更多的还是兽皮,但大多跟前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而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则相反地围了许多人。 风妹指了指那些人:“人最多的,就是来换熊族那个……呵呵,我又忘了它叫什么了。” 风妹没看其他,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走到跟前,风族的四个男人守在外围,黑山也往里挤了挤,徐凌跟在他后面踮起脚尖扒头看,只见一块块大石头上,摊着一条条白色的丝帛,丝帛泛着光泽,光是看就能知道它柔软异常。 “天啊天啊,这就是风妹说的那个……吗?简直太漂亮了!”阿狗劲头足身板小,他挤在最前面,只听他大叫起来,周围人都看向他。 摊位后面站着四个人,俩男俩女,男人站着两旁,手里拿着武器,俩个女人站在中间,她们底下穿着兽皮裙,但上身却是一块丝帛做的裹胸,丝帛合身地贴在女人饱满富有弹力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性感,其中一个女人笑呵呵地说:“小兄弟,你是不是第一次来,第一次看见我们熊族的丝啊?” 阿狗抬头看了女人一眼,然后脸红地低了头,但又忍不住斜眼偷偷看她,小声说:“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说它叫什么,兹?” 俩个女人捂嘴笑了笑:“是丝。” “呲?” 女人一边笑一边翻白眼:“是丝!丝丝丝!” 阿狗终于拗口地念对了,俩个女人看出来他和黑山是一起的,便仔细打量起黑山来,见他高大硬朗,面目又如刀刻般深邃,不由得心生喜欢,频频冲他抛媚眼,另一个刚才没说话的女人这时热情地开口了:“我看你们打扮奇怪,你们是哪个族的?” 阿狗的目光像粘在了对面的女人身上,黑山却一直低头看着石头上的丝帛,头也没抬说:“天蛇族。” 俩个女人对看一眼,不自觉地挺了挺胸:“没听过,从哪里来的?” 黑山胡乱一指:“那边。” “哦。”俩个女人没再说什么,这时她们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风妹,显然她们认识,声音里有些高兴:“风妹,你来了!” 风妹却不冷不淡:“嗯,我来换些丝。”她说完,就把兽皮打开,里面是一块块麻布。 周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指着麻布小声交谈,有的没见过的就问:“那是什么啊?” 也有见过的,就说:“那是麻,她们肯定是风族的人了。” 那女人开心地拍着手:“风妹,你们族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说完,她就开始一块块的数,数完后,她跟旁边另一个女人商量,最后以一整包麻布换了六片丝帛。 风妹把丝帛小心地包好,也没有讨价还价,这就要走,那女人却拉住她:“风妹你先别走啊,你给我讲讲你们族怎么样了,你们族长还好不好?我么族长一直都很想念你们族长。” 风妹却有些不耐烦了:“我们族很好,我们族长也很好。” 徐凌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人哦了一声,松开拉着风妹的手,风妹这就走开了。 风妹腾出个空,黑山赶紧把徐凌拉了进来,还叽叽咕咕地说:“凌,你来看看这个丝,看着就柔软,我给你换一条,你穿上一定好看,比她们穿都好看。” 周围人听黑山这么说,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对面的两个女人面上有些不甘,一齐往黑山身后瞧。徐凌有些尴尬,他被黑山拖了进来。 要说一开始众人光顾着看丝帛了,还真没几个注意到徐凌,这会他成了包围圈中的焦点,不少人都看过来,在看清他面貌后,有的面露惊讶,有的心生羡慕,更有的双眼中赤裸裸地显示出欲望,那俩个女人看见徐凌后也目瞪口呆,稍微回过神来后心里酸酸的有些别扭,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徐凌尴尬但不扭捏,他拉了拉黑山,小声说:“你看风族拿一包麻才换了六片丝,我们拿什么换?” 黑山低头凑在他耳边:“我拿了几个碗,待会我换个试试,即使都换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 黑山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徐凌心领神会,他点点头,黑山把他随身的包裹打开,里面码放着几个碗,黑山把碗举起来,问:“我拿这个换些丝可不可以?” 对面的四人都愣了,仔仔细细地看着黑山手里的碗,都恨不得贴上去了,其中一个女人想摸一摸,但叫黑山躲开了,周围人也指指点点,只看出来这是盛食物的器皿,至于是用什么做的能这么周正好看,却没人知道了。 没能摸着陶碗的女人咬了咬下唇,然后说:“我们没见过这东西,我要和我们族长说一声。” 黑山点点头,那女人扭身跑了,黑山把陶碗重新包起来,不让人看了,过了约有一个多小时,那女人气喘吁吁跑回来了,她说:“我们族长想请你们天蛇族的几位过去聊一聊。” 黑山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风妹其实一直在一旁站着,也看了整个经过,她凑到独眼跟前,小声跟他说了句话,熊族那个女人眼尖,正好给看见了,这才明白原来风族和天蛇族认识,看意思关系还不错,就又开口邀请:“风妹,我们族长很想念你们族长,你们要不要也一起过来,我们族长想亲口问问你们族长最近怎么样了。” 风妹眼珠子一转,最后竟然点头答应:“好,我也去看看熊族长最近如何了。” 熊族女人指了指前面:“我们族长就在那里等着了。” 顺着她的手指,徐凌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于是熊族女人在前面带头,众人跟着她走。 第49章 熊族族长 艳阳高照,天空碧蓝如洗,和煦的春风拂面,让人舒爽。黑山跟在熊族女人身后,他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拉着徐凌,风妹跟他们并排,走了有一会,已经能看清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 等到走近,徐凌很容易就注意到被一群壮汉簇拥在中间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比黑山的年龄大一些,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他穿着一身丝帛做的衣服,头发上挽的发髻也扎了条丝带,看起来和旁边穿着兽皮衣裙的壮汉竟好像两个时代的人。 熊族族长一开始先看见了队伍里的熟面孔——风妹,他刚要说句话,眼睛一错神,就看见了风妹旁边的徐凌,只见他眼睛都直了,直到对方走近站定,也没反应过来。 若是一开始,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黑山还有些飘飘然的话,那么现在,看着对方眼中赤裸裸的欲望,他心底则十分不高兴了,黑山紧紧拉着徐凌,给他带到了身后。风妹皱着眉头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将脸撇开了。 熊族族长回过神,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抻着脖子想看黑山身后的徐凌了,他嘴上说:“天蛇族的贵客,我是熊族族长,听说你们想拿一些东西换我们族的丝?” 黑山上前走了一步,脸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是天蛇族的黑山,想用碗换些你们的丝。”说完,他打开兽皮包裹,将陶碗露了出来。 熊族族长将视线移到黑山手里的碗,来来回回仔细打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对此很感兴趣,他冲黑山招了招手:“黑山兄弟,你能再走近点,让我看看吗?” 独眼在黑山身后小声说了句:“族……” 黑山却不畏惧,他松开了徐凌,昂然挺胸走了几步,拿着陶碗走到熊族族长跟前站定,后者还在仔细的看,然后伸手摸了俩下,他动作也快,摸完就收手了,熊族族长抬起头,借机又瞟了一下徐凌,然后对上黑山的双眼,笑道:“你们这个碗可好,又好看又光滑,我愿意拿我们的丝和你们换。” 黑山点点头,却没露什么笑模样,他又问:“那打算怎么换?我带了四个碗,你能换给我多少丝?” 熊族族长脸上略一迟疑,然后很快下了决定:“我拿四片丝换你的四个碗。” 族长周围的壮汉不少面露惊讶,徐凌在心中换算了一下,风族一包麻布才换了六片丝,那包麻布能有个二十来片,而他们这四个碗就能换四片丝,他们天蛇族算得上占便宜了,但对于风族来说就有点吃亏了。因众人注意力不是在陶碗上就是在熊族族长上,没人往这边看,徐凌却偷眼瞄了下风妹,果然见她抿着嘴唇黑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攥成了拳头。 黑山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想了下,然后才点头:“行,这就换吧。” 熊族族长略一侧头:“月姬,拿四片丝过来。” 有个女声应了下,隔一会,一个女人从壮汉们的包围圈里走出来,女人看起来和枣花差不多大,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额头上缠了几圈皮绳,身穿丝帛裹胸,下面是丝帛短裙,身上戴着各种装饰,长得比枣花还要漂亮。 月姬手里捧着几片丝帛,扭着腰走上前,只几步距离,就向黑山抛了十好几个媚眼,她走到黑山面前,柔柔地说:“黑山,给你丝。” 她那几步也算是有些风情,徐凌多看几眼,而旁边的阿狗他们眼睛都看直了,风妹哼了一声,独眼有些局促,看了眼月姬又看了眼风妹。 熊族族长忙介绍:“黑山兄弟,这是我妹妹月姬。” 黑山嗯了一声,他接过丝,一片片抻开,见都是完好的,这才把手里的陶碗递出去。熊族族长见状,脸上露出不满,拧着眉头先是看了会黑山,而后又冲着月姬瞪了几眼。 月姬没看见她们族长的眼神,她的一双手从黑山的手腕捋到了手指尖,这才接过陶碗,然后又向上飞了个眼,说:“你们族的碗做的可真好,我竟没瞧见过这种石头,下次你来再多带些来好不好?” 徐凌心想美人计啊这是,看来熊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黑山表现却淡定的多,他抽回手,也没说话,把几片丝用兽皮裹好,这就回到徐凌旁边。 月姬咬了咬唇,捧着碗回到了熊族族长身后。 黑山仍旧面无表情:“东西也交换完了,我们这就走了。” 月姬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黑山,熊族族长一惊,连忙说:“这就要走?再多呆一会吧,难得你们远道而来,为表达我们两族友好,我还要招待你们了。” 黑山摇摇头:“我们要回去了。” “你看,我都准备好食物了。”熊族族长一摆手,果然有人抬着各种肉类上前,还有的捧着青黄色野果。 蛋蛋看着丰富的食物,悄悄吞了口口水,黑山却执意要走,最后熊族族长也不再挽留,叹了口气跟他说:“你替我给你们族长带好,并且欢迎你们天蛇族再来。” 熊族族长不知道黑山就是族长,阿狗想开口解释下,徐凌却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徐凌,徐凌却没看他,但仍旧拉着他身后的裙摆,众人一见这样,也就没人开口了。 熊族族长像是才想起风妹,扭头冲她露出个笑容:“风妹,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们族还好吗?你们族长……她还好吗?” 风妹没有多热情,她淡淡道:“我们族很好,我们族长也好。” 熊族族长呃了一声,风妹继续说:“既然这次见着了熊族长,那么我就再跟你换样东西吧。” “换什么?” “我想问问,我们用一些玉石能不能换一些你们族的苞米?” “这……”熊族族长有些犹豫,他一会看黑山,一会看徐凌,一会又看风妹。 黑山不知道“苞米”是什么,但记得风妹说过熊族有样特别好吃的食物,对于吃的他不大上心。徐凌听了却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熊族族长,熊族族长看出了徐凌的惊讶,却理解错了,还以为对方惊讶于他们族物产丰富,有心让他们瞧瞧,便爽快答应了:“熊族和风族一向交好,你既然开口了,我自然给换。” 熊族族长随身带了一些苞米,风族人听说对方给换,这就把一个包裹递给风妹,风妹把包裹打开,里面装的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玉石,熊族族长看了几眼,不算太在意,月姬却两眼放光,一直盯着包裹里的玉石。 风妹把玉石倒进熊族准备好的兽皮里,熊族族长让月姬给她们捧了两捧苞米,这回换徐凌眼睛看直了,双眼一直跟随着那些黄色的小颗粒,直到风妹把包裹系上。 黑山注意到了徐凌的反应,他拉了拉徐凌的手,小声问:“你也想吃那个?” 徐凌抬头看着黑山,冲他点点头,黑山这会有些后悔把碗都跟熊族换丝了,他看徐凌对丝并没有太大热情,反而对苞米更上心,一副极为想要的表情。 黑山看徐凌想要,自然要试一试:“熊族长,我也想换一点苞米,我这有几块毛色很好的兽皮,能不能给我也换点?” 熊族族长表现得很为难,其实他也看出来徐凌想要他们族的苞米,他心底有些痒痒,既想换给他,让他尝尝他们族的苞米,又不想换给眼前的男人,让他去讨好对方。 徐凌见熊族族长一直犹豫着不说话,他走上前,双眼看着对方,问:“熊族族长,能不能给我们换点苞米?”鱿>°)))>彡 鱼熊族族长见徐凌主动跟自己说话,心都荡漾了,他心思也活络,想着若是让对方尝过苞米,他肯定他会喜欢上这个味道,说不准这人日后还会来他们熊族,再或者对他们族心生向往,而他再许给他些好处,没准他就离开天蛇族来他们族了。 黑山不知道熊族族长的心思,否则他早跳脚了,他只是不高兴徐凌跟熊族族长说话,他拉了拉徐凌,这次却没拉动。 熊族族长看见了他俩的小动作,心中更是高兴,他扬起唇角露出笑容:“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凌。” 熊族族长反复念了几遍徐凌的名字,然后说:“这个苞米是我们族宝贵的食物,原本不轻易换的,但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换一点给你。” 黑山听他说“换一点给你”,心中更不乐意,已看出熊族族长在极力讨好徐凌,但徐凌又实在想要苞米,他也不忍心拒绝说不要,只板着脸自己生闷气。 徐凌自然也听出来了,甚至他都能猜出熊族族长七八分的心思,他也不点破,只道了谢,然后推了推黑山,黑山拿了几件兽皮,跟熊族换了一小捧苞米。 熊族族长还要再说些话,黑山却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他说了几句客套话,拉着徐凌扭头就走。徐凌抱着盛苞米的包裹心满意足,他能感觉出背后的视线,黑山一直不说话,徐凌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说些什么,却正好看见风妹的脸色比黑山的还阴沉。 “风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也是心情有些好,徐凌的话脱口而出。 风妹沉着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独眼这时也注意到她的不对,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风妹冷冷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人,原本是我们风族的人。” 第50章 返回族里 风妹冷冷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人,原本是我们风族的人。” 天蛇族人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风族人却吓了一跳,一齐上前大声问:“风妹,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说看见谁了?” 风妹没说话,只冲他们使了个眼色,可能是碍于天蛇族在,其他人也就没多问,但从他们的表情能看出有些魂不守舍。 太阳渐渐向西移去,等他们返回集市时,换物的人群已渐渐散去,他们找到昨天休息的地方,那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众人挤在石后挡风绰绰有余,草地上散落着不少或大或小的石头,有的已经被别族的人占去,好在风妹留了一人守在石旁,那人见众人回来,松了口气并迫不及待地问:“可换了东西回来?” 风妹没反应,另一个女人冲他点点头,留守的人也看出他们脸色不对,没敢再去问,只偷偷拉了个男人,小声说:“熊族没给换?”然后又自言自语:“不能啊……” 被问的男人凑到他耳边:“给换了,丝也换了,苞米也给换了……” 留守的男人眼睛放光,不等他说完,就忍不住大声笑说:“苞米也换了?这是好事啊,怎么……” 风妹瞪了他一眼,另一个男人掐了他一下,给他拉到一边:“风妹说看见一个人,原本是咱们风族的人。” 那人闻言果然立马变了脸色,眼睛瞪得溜圆,张着嘴半天才说:“真的?那会不会是……” 黑山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他们天蛇族占据着大石的一处地方,红脸他们刚才根本没仔细看苞米究竟是什么,这会离开了熊族,就迫不及待地要看看,阿狗和蛋蛋一人一边缠着徐凌:“徐凌哥哥,让我们看看苞米吧。” 徐凌坐在地上,小心地将包裹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苞米粒,阿狗他们一人捏了一粒,然后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他们也知道这东西珍贵,嗅完后就放回去了,蛋蛋咧了咧嘴,有些向往地说:“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黑山坐在徐凌旁边也闻了闻摸了摸,虽然苞米是用族里的兽皮换的,但他看徐凌这么想要,也就不打算带回族里分,这一捧苞米也没多少,一个人吃都未必够,他问:“这苞米要不今天就吃了吧?” 徐凌没料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先不吃,回族里再说。” 黑山皱了皱眉,还说:“就今天吃了吧。” 徐凌这才有点明白黑山的意思,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凑到黑山耳边,小声说:“这个我不打算吃,准备回族里给它种上。” 一口热气一阵阵的往黑山耳朵里吹,他有些飘飘然了,大半没听清徐凌说的什么,心情也好了,给徐凌拦腰揽到怀里,笑眯眯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徐凌双手捧着包裹惊呼:“苞米,小心苞米粒。” 红脸和独眼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包裹,徐凌横眉立目瞪了黑山几眼,黑山还咧嘴笑,也不松手。 区别于这边的好心情,风族那边就显得有些愁云惨淡,刚刚他们几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些话,这会一个个都黑着脸,或是茫然无措的表情。 下午的时候起风了,耳边尽是北风呼啸的声音,徐凌紧了紧兽皮,黑山却好像不怕冷一般,风族的女人皆穿着麻布裙,麻布让风一打就透,这会看她们的脸都冻白了,男人用石头搭了一个防风圈,在里面点起了篝火。 风妹咬着牙,哆哆嗦嗦地跟黑山说:“我们明天就要往回走,你们呢,还是在这里再看看?” 黑山不放心族里,再说他也换完了想换的东西,便说:“我们明天也往回返。” 风妹点点头,这就缩篝火前取暖去了,独眼在旁边看了一会,看风妹一直打着抖,最后有点不忍心,挤到风妹旁边搂着她,也不说话,风妹显然没想明白他靠过来的意思,看着独眼说:“天太冷,不交配。” 独眼侧头看她,有些磕磕巴巴说:“不交配,这样比较暖和。” 一瞬间,风妹表情柔和了下来,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心里暖暖的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众人依着大石闭目休息,只是风吹得难受,是直到晚点风停了,这才渐渐睡着。转天一早,风族就准备好了,等到天蛇族收拾好东西,众人这就依着原路往回返,一路上还能看见有别的族陆续往这边走。 回去的时候,明显看出风族的人比较赶,每次都是天蛇族提出休息,众人才停下来歇一会,也总是风妹催着上路。 在快到天蛇族地盘的时候,风妹与黑山告别,她们也是时候该走另一条路了,独眼看着风妹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把自己脖子上的狗牙项链摘下来递给风妹。风妹大吃一惊,盯着手里的项链看了会,然后就带上了,她脸上也是一副不舍的表情,风妹把自己手上的一串玉石手链褪下来递给独眼:“这个……给你。” 独眼接了她的手链,风妹又扭头跟黑山说:“我们风族随时欢迎你们天蛇族来。” 黑山点点头,风妹带着人这就走了。 天黑之前,黑山他们就回到了族里,众人一见族长回来了,都热烈地迎了上去,枣花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她眼睛尖,看徐凌手里的包裹明显比去时瘪了许多,就跑到他们跟前要扒拉包裹,嘴里还嚷嚷说:“换了什么,换了什么?熊族那里好不好?快让我看一看啊!” 黑山瞪了她一眼,枣花撇撇嘴,这才老实,众人簇拥着黑山一行人来到篝火边,有人递水,也有人把烤好的肉放在他们跟前,但都不散开,等着听黑山说话。 黑山喝了口水,然后说:“只去了熊族以物换物的地方,并没有进他们的地盘,所以熊族到底如何,也不太清楚。” 底下有人问:“族长,这次去换东西了吗?” 黑山点点头,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丝,众人哪见过这种东西,只一眼就能看出柔软光滑,凡是围在最里面看得见的,都大叫了起来,嚷嚷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包围圈外面的一时也看不见,只听前面乱哄哄的,心里也急,有的想往里挤,有的则拉着前面的人问:“什么?是什么东西?” 连青斑都一改往日的面无表情,有些激动地看着黑山手里的丝,还伸手摸了摸,枣花更是咋呼:“天啊,这是什么,这么柔软,我从来没见过。” 黑山之后又拿出了苞米,众人还沉迷于丝带来的惊奇里,只把苞米当成是一种特别的食物,因想象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兴趣也就不太大,仍旧关心着被枣花拿在手里的丝。 黑山又问了问这些日子以来族里发生没发生什么事情,歪口简单地说了些,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51章 发现玻璃了 因丝给天蛇族人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忘了他们族长还换了一捧名叫“苞米”的食物,众人没提,徐凌就自己给偷偷种上了。 十来天没见,兔子和鸡都长大一块,偶尔黑山还能活抓些兔子回来,徐凌让人又搭了几间兔窝。因陶碗之前换给风族和熊族几个,再加上日常有打破的,如今他们的器皿明显有些不够用了,徐凌也试过用这里的泥土烧陶,只不过烧了几次都失败了,成品总是开裂,看来这的泥土不适合烧陶。 黑山还想着过过再用陶碗跟熊族换些东西了,他找了十个人,安排他们去当初那个河边挖些泥回来,徐凌不得不承认,那的泥土真的很好,细腻黏性,烧陶再适合不过了。 之前存的盐也快吃完了,好在他们离海边不远,便让人每日去海边煮盐,因成年男人要去打猎,所以煮盐的大多是女人,只让俩个男人负责她们的安全,以免遇见野兽一群女人应付不来。 太阳刚露出个头,天空还是蒙蒙的浅蓝,勤劳的天蛇族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男人们拿着武器,在歪口的带领下去树林里打猎,几个女人拿着器皿、火把,相携去海边煮盐。 白天时,徐凌只管喂喂鸡,喂喂兔子,再有就是往地里溜达一圈,剩下的时间大都是陪毛孩玩,毛孩现在可淘气了,白天很少睡觉,喝完奶迷瞪一会,也就狗眨眼的功夫,就又醒了,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身,挥舞着胳膊腿脚往前爬,没人看着还真不行。 徐凌抱着毛孩站在悬崖边上,在这可以看见大海,甚至在海边煮盐的女人们都能看见,女人们把陶锅架在火上,然后就不用管了,三三两两地在海边捡着漂亮的被海水打磨光滑的小石子,偶尔还能有完整的贝壳,等估计着水差不多烧干,才过去往锅里继续添加海水。 海边风有点大,徐凌抱着毛孩只看了一会,就回屋了。不多时,他听见外面传来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虎妞嗓门最大,一边跑一边喊:“族长,族长你快来,你快来看看。” 徐凌被她叫得心里打鼓,知道她今天也跟着去海边煮盐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或是遇见野兽了,他看了眼黑山,这就抱着孩子跟他一起出屋了。 虎妞手里捧着陶锅跑在最前面,负责她们安全的俩个男人和其他女人跟在她身后,都气喘吁吁的,黑山和徐凌先是对了下人数,发现都在,没有缺人,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徐凌看虎妞整个脸涨的通红,双眼瞪得溜圆,一边跑一边挥舞着一只手,看起来有些亢奋。 她这一路的喊叫,引起了许多人注意,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站起来往这边看。虎妞停在黑山跟前,她先是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等她喘匀气,一起煮盐的人这才跑过来。 黑山皱着眉头:“虎妞,到底什么事?” 虎妞咧着嘴角大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光看见一口黄牙,她举起手里的陶锅,断断续续说:“族长……我发现宝石了!” 黑山挑了挑眉,浑身打量了她一下,明显不大信:“什么宝石?” “族长你看……你看这锅底……这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可不就是宝石吗?”虎妞把锅举过头顶,往黑山眼前又凑了凑。 黑山眯起眼睛,开始仔细观察着锅底,黑漆漆的锅底沾了些沙子,还有一些比沙子大的小颗粒,小颗粒随着虎妞的晃动泛着光,又透彻又明亮,当真比风族那些玉石还漂亮,黑山大吃一惊,一把夺过陶锅又往眼前凑了凑,都恨不得贴上去了。 虎妞一副骄傲的神情笑着,还跟凑上来的人们说着:“是我发现的,是我发现的!” 徐凌心中一惊,脑子都有点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玻璃吗?他还记得之前听书上说过,古代最早的玻璃,就是船员们在海边煮饭时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今天竟让他碰上了异曲同工的事情。 黑山把这些透彻的晶体从锅底抠下来,他拿在手里反复摩擦,心中自然高兴,嘴里还喃喃着:“这真是宝石,真是宝石啊,虎妞,你有本事,有本事!” 虎妞听黑山夸她,比刚刚发现宝石都要让她高兴,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枣花看着黑山手里闪闪亮亮的东西,兴奋的红了脸:“天啊,这个太漂亮了!” 周围人也议论纷纷:“虎妞发现啥了?” “族长说是宝石,我看见了,可亮了!” “真的?” 黑山把玻璃小心的收起来,然后大手一挥:“走,跟我去海边找宝石去。” 底下人应着,都恨不得跟着去,黑山点了十来个人,徐凌把孩子交给黑妹,也跟着去了。 虎妞带头,边走边说着自己是怎么发现锅底亮晶晶的宝石,众人越听越觉着神奇,虎妞蹦蹦跳跳指着前方:“就在那,我们在那煮海,我就是在那发现宝石的。” 徐凌看了一眼,海边还有几堆用“石头”围成圈做的支架,众人一时间扑了上去,蹲在地上扒着沙子,徐凌则研究着用来做支架的“石头”。 那是一块块多边形的柱状半晶体,大都是黄白色的,表面看起来有些暗淡,只有一圈支架是用这种石头围的,其他支架都是用普通的大石,虎妞指着那圈黄白色的半晶体,说她就是在这附近发现宝石的。 徐凌拉了拉虎妞:“虎妞,这是你搭的支架吗?你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宝石?” 虎妞可巴不得多跟别人讲讲:“可不是吗,当时天有点暗,鸟妹说差不多该回去了,我看锅里水烧干了,就用树枝给它杵下来,锅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有个东西晃了下眼,可亮了,我……” 徐凌打断她,指着地上一圈黄白色半晶体问:“这石头是你捡的?” 虎妞点点头:“我当时看它块大,也有点好看,就想着晚上带回去,做成项链也好,刚才一急,就给忘了。” 众人找了一圈,自然什么也没找着,只能讪讪而归,徐凌发现只有虎妞的锅底粘着玻璃,其他人的自然什么也没有,徐凌猜想定是跟这搭支架的半晶体有关,他便抱着那几块黄白色柱状半晶体,并盛了一锅沙子带回去。 宝石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众人没再找着,但也觉得理应如此,黑山把虎妞找到的宝石分给她几块,剩下的就自己留着了,枣花磨了半天,才要了一颗。晚上,黑山缠着徐凌,献宝一样跟他说:“那些宝石回来做成项链送你给,你高兴不高兴?” 徐凌也没料到黑山会送给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反而有些压力:“你留着吧,你是族长,做成项链你带吧。” 黑山摇了摇头:“我不带,这宝石这么漂亮,你带一定更好看。” 徐凌没说话,黑山这才想起徐凌带回来的东西:“你把那几块石头带回来干什么?” “我看着好看,就带回来了。” 之后几天,去海边煮盐的人们还致力于寻找宝石,徐凌却平地起了个窑天天研究抱回来的石块,无外乎就是高温加热,敲点黄白色半晶体,再撒些沙子进去,陶锅导热不太好,但经过反复试验,徐凌还是做出了不算特别透明的晶莹玻璃,他把玻璃从陶锅里敲下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第52章 玻璃珠换物 徐凌做出来的玻璃并不如现代的这么透明剔透,它里面混着杂质,看起来也有些发乌,但至少是半透明的了,徐凌把玩着从锅里敲下来的玻璃,回忆着烧玻璃时是不是再添加些别的,正好这时黑山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玻璃了,黑山啊了一声,然后冲到徐凌跟前,他双手捧着徐凌的手,有些惊讶地问:“你也找着宝石了?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大块?” 他这一嚷,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还有的人想往跟前看看是怎么回事。徐凌把手一合,冲黑山比了个嘘的动作,黑山没理解其意思,还要开口,徐凌拉着黑山进屋了:“你先别嚷嚷。” 黑山理解错了徐凌的意思:“没事,你发现的宝石,是会给你的,其他人不会跟你分,我也不要。” 枣花和黑妹都在屋里了,她俩听黑山说宝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宝石?徐凌你也发现宝石了?在哪了,让我看看!” 徐凌冲她俩摇了摇头,然后扭过来跟黑山小声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东西不是我发现的,是我无意间做出来的。” 黑山一时没能理解“做出来”这几个字的意思,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徐凌:“什么做出来?往地上坐吗?” 徐凌也给整懵了,他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解释:“你听我说,那天只有虎妞锅底发现了宝石,我就想,要是真有宝石怎么就只有她锅底有,咱再找怎么就一个都找不到了呢?” 黑山点点头:“是啊,要我说一定是天蛇对虎妞的恩赐。” 徐凌翻了翻白眼,对于他们动不动就用天蛇的恩赐或是惩罚来解释自然界的一些现象表示很无奈,他继续说:“后来我仔细看了看,只有虎妞在烧海水时是用的一种黄白色石头垫着陶锅,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些。” 黑山想了想,这些他都没注意,徐凌说是那就是吧,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我就想,会不会是火把那种石头烧化了,然后就变成了闪闪发亮的宝石……” 没等徐凌说完,黑山就打断他:“不可能,石头是烧不化的。” “可是那种‘石头’和其他的石头不一样啊,我给它碾成粉末,然后加上沙子一起用火烧,就烧出了这个了。”徐凌把手里的玻璃露出来给黑山看。 黑山目瞪口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徐凌说的,黑山这会惊吓大于惊喜,他有一种被上天忽然掉下来的各种各样猎物砸到的不真实感觉,心脏咚咚咚咚狂跳着。 “那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能做很多宝石了?”黑山说的有点不确定,不过下一句,声音里就透露出激动的情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那我们就能和风族和熊族换各种各样的东西了!” 徐凌点点头,要说黑山的想法还是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凑到徐凌耳边,很认真地小声跟他说:“这个宝石你先自己烧着,用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让人去找,还是先不要告诉别人了。” 之后,黑山让众人去寻找徐凌带回的那种黄白色石头,并让人往族里运沙子,众人也不明白族长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们一向唯命是从,只开始好奇过,后来见族长不说,就只低头努力做事了。 徐凌烧玻璃时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时烧出来的玻璃十分不稳定,刚拿出来,自己就炸了,后来徐凌发现要是在烧制时,再加上贝壳磨成的粉末,那烧出来的玻璃更加剔透。徐凌原本打算烧玻璃窗户的,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模子,他也只能等去运泥土的人回来,重新做一些模子后,再烧玻璃窗户。 这些日子,地里长出了很小的苗,黑山不忍心看徐凌忙来忙去,最后还是把徐凌能烧制玻璃这件事告诉了几个人,歪口他们几个知道后,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徐凌,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不显眼的石头在他手里能变成亮晶晶的宝石。枣花实在太咋呼了,黑山原本不想告诉她,但都在一个屋子里生活,很难有什么秘密,她没几天就发现了,比歪口他们知道的还早,黑山承诺以后多给她几块宝石,枣花这才压下震惊与激动,老老实实不说话不闹了,只三不五时的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徐凌,黑妹一向沉稳,并不让人担心,青斑的反应则有些奇怪,他之后对徐凌越发的恭敬谨慎,似乎都快到了尊崇的地步。 黑山让族里一个名叫大傻的男人帮着徐凌磨制石头,大傻很壮实,看着比黑山还要猛上三分,有一膀子蛮力,可惜是个傻子,让他干活也能干,只是不知道变通,打猎也不行,跑不快,平时很少说话,就是说话也说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话,黑山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连个疑问的眼神都没有。 直到攒了有这么一兽皮口袋的玻璃,黑山留了一部分更加透亮且形状好的,剩下的准备拿去风族换一些麻布,天气越来越热,腰上扎兽皮的地方,大都起了一圈小疙瘩,挠破后用汗一沤再一捂,有的人腰那块都烂成一片了。徐凌赶紧把那六片麻布洗了洗,让黑妹改成两条男人能穿的下的短裙,他平时不打猎活动量小,这两条麻布裙一条给了黑山,另一条给了歪口,歪口也料想不到自己能分到麻布裙,他有些受宠若惊,起先并不敢要,说是给徐凌或是青斑祭祀穿,青斑同徐凌的想法一样,最后还是让歪口穿了。歪口穿上麻布裙后都不会走路了,一时也不习惯身上的裙子这么轻,平时跟他相熟的男人们都凑过来摸摸他身上的麻布裙,一个劲地问他:“舒服吗?” 歪口以前摸过麻布,却想不到穿上后是这么舒服,又轻又凉快,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比以前跑的更快。歪口戴上平时不戴的项链,手拿着长矛跑到枣花面前,他做出一个凶猛的姿势,然后问枣花:“枣花,你看我厉害不?” 枣花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歪口身上的裙子:“歪口哥,你穿上这个真好看,不过我穿肯定比你穿好看。” 歪口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枣花穿一定最好看,族长这次让我带人去风族换些麻布回来,等换回来后,你也做条裙子穿,比她们风族的女人都漂亮。” 枣花眼睛一亮,双手缠着歪口的胳膊:“真的吗歪口哥?黑山让你去风族?那你一定多换些麻布回来,还有,风族周围有很多好看的花,你摘几朵给我带回来好不好?” 歪口被她缠得飘飘然,一个劲地说好。 因天蛇族和风族关系比较友好,所以黑山让歪口、独眼带着几个年轻气盛的半大小子去的。半大小子们刚刚成年,大都没有交配过,黑山让他们去风族,也多半是想让他们尝尝女人的滋味,在天蛇族的潜意识里,没交配过的人不算成年人,这群半大小子一个个也明白,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们上蹿下跳,恨不得立马跑到风族去。 十来天后,歪口带人回来了,那群半大小子雄纠纠气昂昂,挺着瘦弱的小身板,恨不得让全族人都知道他们“成年了”。歪口用一小包玻璃碎块换了一大包麻布,也说不上这样换哪族吃亏哪族占便宜,玻璃这种东西,漂亮是漂亮,但在现在运用的机会不大,顶多是当装饰品佩戴在身上。 歪口回来后,黑山收拾东西带人去熊族,只是这次他没有带着徐凌,徐凌也见识过熊族的市集了,如今兴趣不大,倒没有和黑山争。 第53章 被人参观了 黑山一走,族里的主心骨就是徐凌和青斑,青斑这人给人感觉飘飘渺渺的,平时不大管族里的琐事,于是众人便更加依赖徐凌。徐凌每天除了要烧制玻璃,还要照顾毛孩,养鸡喂兔的活就交给了别人,因兔子比较温顺可爱,一些女人或是半大孩子都争着要去给它喂食。 这天,徐凌刚和别人从海边回来,溜溜达达还没走进族里,那边就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徐凌,徐凌……” 徐凌见是芹妹,这个小姑娘和鸟妹是亲姐妹,却比鸟妹更加活泼,徐凌听她咋咋呼呼的叫唤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心中有些慌,直到她跑近,才看清她脸上流光溢彩笑意盈盈,于是略微放心,知道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芹妹,怎么了?” 芹妹眉飞眼笑,连比划带说:“长耳兽,长耳兽生小兽了!” 徐凌用了一秒钟将长耳兽这词换成兔子,然后再把她那句话理解,之后他心底爆出喜悦,抓着芹妹忙问:“真的吗?快带我去看看。” 芹妹拉着他往族里跑,徐凌身后的几个人听了自然也跟着高兴,一同往族里跑。他们后来搭的兔窝很大,几乎和旁边的土坯房一样大,里面是一个个隔间,每个隔间养着几只兔子,芹妹给徐凌拉到一个小隔间前,指着里面滔滔不绝地说:“你看你看,生了好几只呢,我看太挤了,就把其他长耳兽抱别的地方去了,只留母长耳兽和他的小兽崽。” 母兔子下了五只小兔,小兔子小小的,浑身没有毛,表皮有些发红,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看着跟小老鼠似的,小隔间里有好多兔子毛,蓬松的兔子毛围在小兔子身上,给它们保暖,徐凌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都软了。 芹妹看着,也哎呦哎呦地叫起来:“看着它们,我都不舍得再吃长耳兽了。” 身后的几个男人却没这么多细腻心思,只乐着扳手指:“这次下了五只长耳兽,以后这五只再下……那我们以后就有许多长耳兽了。” 众人已经能渐渐看出养殖的好处,一个个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芹妹她们更加卖力地照顾兔子和鸡,天天给它们割新鲜的青草,兔子和鸡光吃不动,迅速的肥了起来,有时还会摘一些酸涩的果实给它们,毛也更加有光泽了。 原本估计着这几天黑山就该回来了,可直到比上次天数晚了五六天仍不见他们,族人们各自有些惊慌,徐凌也整日提心吊胆,就怕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担心他们是不是遇上了野兽,或是熊族看见玻璃起了歹心,饶是黑山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对方整个氏族。通过上次就能看出来,黑山对熊族印象不太好,按理讲黑山不可能在熊族多待,更不可能一路上游山玩水,所以徐凌闲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往坏处想,也没心思烧制玻璃了,整日等在氏族的最外围守着,抓耳挠腮的,可急得够呛。 又过了三天,徐凌是第一个看见黑山的,他心中大石总算放心,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见他们精神很好,人数也对的上,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埋怨:“怎么去了这么久?” 自打认识徐凌后,黑山哪和他分开过这么久?这些日子来黑山第一次尝到了想念的滋味,每日都恨不得能看见徐凌,听他说话。这一回来,黑山第一眼就看见徐凌了,看他在氏族最外围等着,再听他开口说话,黑山心里跟有根鸡毛在挠似的,当时就有股冲动往下冲,他一把扛起徐凌,也不说话,健步如飞地往族里走。 跟着黑山回来的人都哈哈笑着,快走几步跟上他们的族长,族里有看见黑山的,都迎了过来,颇热烈地问着:“族长回来了啊!” “族长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族长换东西回来了吗?” 徐凌被黑山抗在肩上,脑袋有点充血,并随着黑山步伐,他身子也跟着一颠一颠,总好像要掉下去似的,他双手死死抓着黑山的后背,喊道:“快放我下来,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黑山紧抿着嘴充耳不闻,对于其他族人的话也只是点头做回应,他步子大,不一会就到他们的房前了。枣花和黑妹听见外面的动静,都跑了出来,同样围着黑山闹个不停。 其他人见族长回屋了,也就不跟了,但都围在外面不愿散去,或是拉着跟黑山一起去的人询问着这一趟外出的收获。黑妹和枣花没明白黑山这是怎么了,又都跟了进去。 里屋很黑,枣花和黑妹一进屋就看见黑山给徐凌按在炕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明白后又一同挤咕眼,还美滋滋地在门边看着。炕的一侧躺着三个小宝宝,其中俩个小的还在安稳的睡着,显然没被这动静吵醒,毛孩比较大,觉也少了,这会正睁着眼睛叭叭嘬手,显然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徐凌听见门口的动静,知道枣花和黑妹都在看着了,同时炕上的小家伙也醒了,还不时地啊啊说话。徐凌双手抗拒着黑山,对方却纹丝不动,耳边是啧啧亲吻的水渍声,徐凌听着那声音又尴尬又发窘。 半晌,黑山放过了徐凌的嘴,却改到其他地方,在他脸上、脖子上亲了又亲。徐凌被他的激烈带的有些亢奋了,但他至少知道枣花和黑妹还在参观着了,他双手推拒着,气喘吁吁地说:“你发什么疯?你先放开我,枣花和黑妹还在看了。” 黑山自然不在乎有没有人看,相反,他听说枣花和黑妹在旁边,反而更加兴奋,他抱着徐凌蹭了蹭:“看就看吧!” 徐凌心说要坏菜,这次可能躲不过了,一边有些抗拒,一边又想枣花她们赶紧离开。枣花和黑妹看的正带劲,哪里会走,反而还会叫上几嗓子跟着起哄。 也可能这样真的很刺激,徐凌察觉到自己可耻地硬了,黑山动作粗鲁,顾不得脱衣服,只把徐凌的皮裙撩起来,屋子里混合着男人强烈的气味和粗重的喘息声,在这半明半暗的屋子里,让人忍不住跟着沉沦,徐凌觉得一股刺激从脚趾开始蔓延,直到后来他忍不住跟着配合,脑海里一直想着——被人参观了。 枣花和黑妹参观了整个过程,若说过程中徐凌还觉得刺激的话,那么结束后,徐凌觉得十分郁卒,徐凌很认真地想他当时怎么就妥协了呢?偏偏枣花和黑妹还一副打趣的模样看着徐凌,枣花更是开口说道:“黑山厉害吧,族里没有一个男人能比上黑山,就是花族的男人也不能跟黑山比,我要不是黑山的妹妹,我都想跟他交配!” 枣花爆炸性的发言只能让徐凌更窘迫,黑山一副满足的表情,他在徐凌脸上亲了亲:“我这次跟熊族又换了些丝,回来让黑妹给你做条裙子,我知道你怕冷,现在也还没多热,你再做件上衣,就像熊族人穿的那样。” 徐凌想到熊族女人穿的裹胸和裙子,他想象他也穿这么一身,自己都被雷到了,心想我回来还是让黑妹做条裤衩就行,穿裙子总觉得底下凉飕飕的,太没有安全感。 徐凌一走神,到没有这么尴尬了,比起跟黑山交配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被人参观了,他现在只求枣花和黑妹别再提刚刚的事,于是开口转移话题:“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枣花一听黑山说丝的时候就已经转移了思路,这会听徐凌问出来,她也紧跟着说:“是啊,黑山,你怎么去这么久?丝换的多不多?我也想做条裙子!” 虽然还不懂,但人难免偏心,黑山除了和徐凌亲,再有就是枣花了,他俩毕竟是一个阿嬷生的,再加上黑山现在心情好,就点点头:“到时给你也做一条。” 枣花欢呼一声,扭着黑山的胳膊说:“黑山你真好!” 黑山继续说:“这次去不光跟熊族交换了丝,还跟山虫族交换了些别的。” 徐凌以为黑山交换了些其他食物或者皮毛,对于这些他都没有什么兴趣,只随口问道:“交换了什么?” “武器!”黑山神神秘秘地说。 “啊?”一听武器这俩字,徐凌第一想到的是枪支弹药,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管削尖的树枝也叫武器,不怪徐凌没什么想象力,他当时只想着黑山用一堆玻璃碎块换了几根棒子几个石斧。 黑山还在沾沾自喜:“山虫族很少用武器跟别的族交换,就是和熊族也只是和他们换取少量的丝,我原本并不知道山虫族有多厉害,没想到这次去竟然碰上了他们,看到了他们的武器。” 黑山从刚才扔在炕上的一堆兽皮里掏出一个东西,屋里有些黑,徐凌只能看清那是一个匕首的造型,不等黑山示意,黑妹已经点着了火,借着火光徐凌能看清那绝不是石制匕首,也不是铁的,匕首本身泛着青绿色的金属光芒,同时还夹杂着土黄色。 徐凌大吃一惊,有些怀疑这好像是铜匕首,黑山冲他们挑了挑眉,然后在炕上轻轻一划,上面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印子。 第54章 有危机意识 枣花和黑妹看见这匕首,都新鲜的了不得,纷纷拿着它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一边赞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磨成的,怎么这么锋利呢?以后要是用这个打猎,肯定一刀就能攮进去。” 黑山点点头:“我回来时用这个猎了几只猎物,果然好用,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捅进猎物肚子里。” 徐凌有些乏了,他倚在炕上,拿过来匕首又看了会,好像还真是铜的,只不过不纯,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元素,但到底比石制武器好使:“你们就换了这么一个匕首?” 黑山摇了摇头:“还换了两把斧子,再多,山虫族就不给换了。” 徐凌原本都要睡着了,听到这,不由得又打起了几分精神,山虫族不给别的族换太多的武器,显然是防备着别人,但又不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也在打着别的族的注意,地盘争夺从古就有,不说别人,就说徐凌知道熊族能织出丝来就有些动心,料想他们那里肯定有蚕,是人工养殖的还是野生的就不得而知了。 黑山没想的这么远,还乐呵呵跟众人讲这一路上所见的新鲜事:“熊族和山虫族隔了一条很大的河,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黑妹点着手指:“不是绕到土地上走过来的吗?” 黑山摇摇头,枣花猜不到,便随口说道:“不是走过来的,难道还是从天上飞过来,从水里游过来的?” 说完,枣花自己都不相信,呵呵乐了。 谁知黑山却重重点了点头:“还真是从水里游过来的!” 枣花黑妹齐齐惊呼:“你不说河很大吗,他们要游过来不得累死?” 说到这,黑山也一副兴致高昂的表情:“嘿嘿,他们把猎物头砍下来然后剥皮,却不开膛,然后往里面吹气,猎物就鼓得老大……” 黑山还没说完,枣花就打断他:“怎么吹气嘛,脖子、四肢不会漏气啊?” 黑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嘲笑她笨:“漏气的地方用绳子扎上嘛,就留一个口吹气,然后猎物鼓得老大,他们把这些鼓起的猎物连成一排,再捆上木头,他们抱着木头就游过来了。” 枣花还是不信:“猎物这么重,跟木头捆在一起干什么?它掉水里不会沉底吗?黑山你是不是骗我们啊?” 黑山也不生气,接着说:“我们多留了几天,就是想看看他们山虫族是怎么过来的,我亲眼见他们把剥了皮的猎物吹起来,然后扔河里,一点都不会往下沉,反而漂在水上。” 枣花和黑妹已经相信了,对于山虫族她们十分好奇,枣花缠着黑山让他再讲讲:“山虫族真聪明,他们强壮不强壮,高大不高大?黑山你说我们下次去山虫族交配好不好?” 徐凌脑子里迷糊,听着他们的说话慢慢睡着了。徐凌睡了一大觉,转天醒来时只觉得肾疼。 换来的丝给青斑和枣花各做了一条裙子,枣花又成了全族的焦点,她天天美滋滋地在族里晃悠,巴不得人人都能看见她穿着丝做的裙子。黑山给自己也做了件裙子,只是他平时不穿,因为他要经常跟着其他人去打猎,丝裙舒服却不结实。徐凌的则是在他的指导下做成裤衩,其他人对这个奇怪的衣服好奇了许久,只不过他们穿惯了裙子,反而觉得徐凌这种把中间缝上的做法不利于活动。 黑山总说有了这种新匕首,猎来的猎物都比以前多了,徐凌却有了危机意识,他觉得附近的氏族都太强大了,熊族产丝和苞米,上次还要丰盛地招待他们,看起来衣食无忧的样子。山虫族他虽然没见,但听黑山形容也是一个聪明的氏族,不仅会用羊筏子,还会烧铜器,若是真打起来,他们天蛇族肯定不是对手。尤其天蛇族又用这么多玻璃在熊族和山虫族面前露了脸,谁知他们会不会盯上他们天蛇族。 黑山能感觉出徐凌最近不爱说话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着几天都这样,黑山担心徐凌生病,便拉着他问:“凌,你最近是怎么了?” 徐凌知道黑山是个好族长,是族里最聪明的,便给自己的担心说出来:“黑山,你看,熊族和山虫族这么强,他们以后会不会来攻打我们?” 黑山摸了摸徐凌的头:“你怎么这么想?咱们跟他们又没有仇,他们做什么来攻打我们?” 徐凌跺了跺脚:“万一他们看上咱们的地方呢,或是看上咱们的宝石呢?” 黑山不说话了,他抿着嘴慢慢想,想别的族会不会因为他们族有宝石而来攻打,越想越心惊,因为换做是他,若是遇见比他们弱小的氏族怀有宝贝,他也会采取强取豪夺的办法。熊族,黑山还没摸清底,但对于山虫族,即使只是短短的接触过,光凭他们锋利的武器,黑山就知道自己是氏族不是他们对手。 黑山定了定神,表情严肃:“凌,你说的很对!” 俩人正坐在门口商量着如何能让天蛇族壮大起来,这时独眼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徐凌能看出他脸色不太对,独眼犹豫了一会,然后磕磕巴巴开口说:“风族族长死了,她们族之前派出一半人去熊族,结果大多数都被俘虏了,只有一小部分逃回来了,我想……” 黑山脸色一变,语气十分严厉:“你怎么知道的?” 因他们是在屋外,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独眼脸色更白,半天才说:“那次以后风妹就经常来找我……后来她说她要带人去熊族……前天我偷偷跑到风族,这才知道……” 他说的断断续续,但黑山和徐凌都听懂了,黑山眉毛都立起来了,死死盯着独眼,冷冷说:“你想干什么?” 独眼大气也不敢喘,也不说话,其实他并没有过多的心思,他只是有些担心风妹,怕她死了,只是想过去看看。 也是独眼开口的时机不对,黑山和徐凌正谈着跟氏族有关的事情了,他来这么一段,黑山一方面担心他和风族私通,一方面也是迁怒。黑山抬脚狠踹了独眼一下,独眼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有的围了过来,有的却不敢上前,没人知道独眼到底犯了什么错。 黑山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这邪火一上头,他在心里猜测着独眼会不会把徐凌造房子、烧陶器、炼宝石的事都跟风妹说了,越想越气,竟还要在补一脚。 徐凌却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下,黑山在气头上,一挥手竟甩开了徐凌,甩完后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拉住他,心中有些歉意,火气到降了些。 徐凌倒不跟他置气,只凑到黑山跟前,小声说:“独眼说风族族长死了……” “嗯。” 徐凌特意加重那几个字又重复了一遍:“风族族长死了……她们现在没有领头人……” 黑山一瞬间恍然大悟,瞪着眼睛看了看徐凌又看了看独眼。 第55章 独眼和风妹 黑山瞪着独眼,半天不说话,独眼趴在地上,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哆哆嗦嗦爬起来,他偷偷看了眼黑山,见他表情稍缓,已没有刚才这么吓人,他没有松口气,因猜不出族长到底怎么想,反而心中忐忑,一时间也有些后悔说出来了。 黑山想了想,小声问徐凌:“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风族剩余的人都接受进咱们族里?” 徐凌知道黑山有所顾忌,他犹犹豫豫地问道:“这样不好吗?我是觉得他们族能织麻布也算有些本事,虽然说好多畸形……好多人长的怪,但也有正常的,人多些,对族里也有好处。” 黑山点点头:“我也知道人多了对氏族有好处,但就怕她们并不愿意,或是假装进咱们族,然后在偷偷有别的心思。” 徐凌和黑山说的虽然很小声,但独眼离他们近,把俩人的话听了七七八八,他心中怦怦跳的厉害,有些窃喜有些不敢置信,如果风族的人都进入他们天蛇族,那么他和风妹是一个氏族的了,以后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因独眼心中想着事,之后黑山和徐凌的几句话没听清,直到徐凌叫他,他才连忙抬头应声,徐凌表情很严肃,他说:“独眼,你去风族看看风妹吧……” 独眼吓了一跳,直觉认为黑山和徐凌不能答应,便以为他们是要赶他走,独眼连忙跪地,嘴边的肉都一颤一颤的,急急地说:“我是天蛇族的人,我对风族绝对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倒是知道族长担心他投靠风族:“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黑山看他这个反应说这些话,脸色稍好,并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仍旧是徐凌说的:“不是赶你走,我是让你去风族看看,看看风妹怎么样了,再看看他们族内部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独眼喘了口大气,他仔细看着徐凌的表情,然后又看看黑山,见对方并没有生气,这才相信他们不是要赶他走,但独眼仍旧不太明白,犹犹豫豫问:“真让我去风族?” 徐凌点了点头,又说:“你还偷偷的去,别说是我们让你去的,到那你什么也别说,只看看他们那如何了,回来再告我我们。” 独眼点点头,又问:“我现在就去?” 黑山嗯了一声:“你现在就动身,在风族也别停留太久。” 独眼大喜过望,从地上爬起来,这就跑了。周围还围着不少人看了,因他们三个说话声音都小,也没人听清是怎么回事,更弄不弄明白刚才独眼还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这会怎么就高高兴兴地跑了呢?比邻有(鱼) 黑山叹了口气,问徐凌:“这样能行吗?” 徐凌望着独眼跑远的方向:“先让他看看风族是什么情况,若她们损失的不严重,估计很难同意融进咱们族来,若是她们的主心骨死的死伤的伤,那倒容易些。” 再说独眼一路往风族赶,第二天下午就到了,他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闯进风族地盘。独眼爬上一棵树,交握着双手放在嘴边,下一刻,嘴里就传出了沉闷的咕咕声,听起来像极了一种鸟叫。 咕咕声断断续续,独眼叫了比每次都要长的时间,却仍不见风妹的身影,独眼在树上呆不住了,他心底想着风妹会不会死了,一时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独眼双脚在树杈上小步地挪了挪,停了会,又继续叫了起来。 过了很久很久,独眼双脚都快蹲麻的时候,前方灌木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不一会,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就从灌木丛后钻了出来,风妹手里杵着一根树枝,她仰着脖子来回的看。 独眼站得高看得远,他见周围并无其他人,这才从树上滑了下来,风妹被那动静吓了一跳,她一个激灵,看了过来。 “风妹,是我!”独眼看风妹瘦了,并且肩膀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伤口殷殷泛红,还渗着血水,他只觉得心里难受,但同时又松口气,至少风妹没死。 风妹眼圈都红了,她哽咽地喊了一声:“独眼哥……” 独眼一步冲上去抱住风妹,绚丽的晚霞染红了天边,给树林中俩人镀上一层柔和的橘色,一时间,俩人谁也没说话,过了会,风妹微微推开独眼,有些疑惑有些戒备地问:“你怎么今天来找我了?” 独眼没看出风妹的戒备,他伸手摸了摸风妹伤口周围的皮肤,风妹吃痛地瑟缩一下,独眼这才开口:“上次你说你们要带人去熊族,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前几天我偷偷来找你,你却一直没出现,我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们族一些人狼狈逃回来,这才知道你们族和熊族打起来了。风妹,我担心你,今天又偷偷来找你,我们族长不知道我来。好书进在:奜樊埨墵。”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独眼已经有些不自然了,语气十分呆板,也是风妹被他前面的话感动了,没听出后面的不对劲,她一下子伏在独眼肩上,小声抽泣着,口齿不清地说道;“该死的熊族,他们抢我们的人,族长带我们去要人,他们竟然要给我们都抓起来,族里死了好多男人……我跑了出来,可族长跑不了,被抓了,有人说族长被杀了,有人说熊族族长给她带回去了,该死的,他以前还喜欢过我们族长……” 独眼知道风妹为她们族长难过,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想,你们族长死了,你们族才有可能进入我们族来,独眼安抚地拍了拍风妹的后背,又说:“那你们族没有族长,怎么样了?” 风妹在族里算是比较有地位的,这几天,所有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时听见有人关心她,一时也忘了对方是别族的人,竟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跟我们一起去熊族的人大都被抓被杀,只有一小部分逃出来了,有的人说要给族长报仇,有的人又怕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凌和黑山虽然嘱咐独眼别多说别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风妹,你要是我们族的人就好了,这样我们族长就能保护你,咱俩……咱俩也能在一起了,风妹,你来我们族吧。” 风妹心中有声警钟在敲,但同时,她又忍不住去想独眼说的话,如果她是天蛇族的人,那么她就能和独眼在一起了,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还能住独眼说的那种防风保暖的土坯房,她又想起了天蛇族那种亮晶晶的宝石,她们族发现的玉石与之相比,那就真的跟普通的石头没两样,风妹有些心动了,可一时心中打鼓,也不明白独眼是什么意思。 独眼想起徐凌和黑山的嘱咐,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了,他看风妹没说话,也就没再开口。隔了会,俩人才又说了些其他,风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连日来的难处,独眼只在一旁安慰,俩人各怀心事,等天全黑的时候,风妹依依不舍地跟独眼告别:“我该走了,要不然一会族里人该出来寻我了。” 独眼又紧紧抱了抱风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心和不舍:“风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事就来天蛇族找我……我,我一定帮你。” 风妹感动得热泪盈眶,伏在独眼胸前又哭了会:“独眼哥……” 独眼目送着风妹离去,因这里离风族地盘极近,他不敢生火,这一宿是在树上过的。转天一早天刚亮,独眼就动身往回赶,一路上没吃任何东西,到河边时都顾不上喝水。独眼回到族里后第一时间去找黑山,徐凌看他嘴唇都爆皮了,递了碗水给他,独眼匆匆喝了一口,这就开始讲风妹说了什么。 黑山和徐凌听了独眼的描述心中窃喜,想风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如今竟也失魂落魄哭哭啼啼,想来这次的打击对她们来说不小,独眼巴巴地看着他俩,想知道他们如何打算的,黑山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独眼有些失望的回去,独眼一走,黑山随即笑了起来:“我看没准还真能把风族人都收进咱们族里来。” 第56章 向风族示好 黑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声音里都透着兴奋:“如今风族男人死的死伤的伤,我们现在攻过去,肯定能占领风族!” 徐凌吓了一跳,忙问:“攻过去?为什么攻过去?” 黑山也疑惑地看着他:“咱不说要接收风族的人吗?不攻过去,怎么接收风族的人?” 黑山虽然聪明,却根深蒂固地认为若想让一个氏族归顺自己,也只有强攻,徐凌立马明白了黑山的意思,赶紧说:“咱们不攻打风族,即便成功了,风族也怕不会顺从……” 徐凌没说完,黑山就抢道:“是啊,我原先也担心这个,怕他们有别的心思,再害了咱们,但后来一想,我知道有的氏族会俘虏别族的人,然后再圈禁起来,只给族里干活,也不让出去,大不了咱们也这样,以后就让他们在族里磨石器。” 黑山的话充分地提醒徐凌这是个野蛮的时代,他心底有些不舒服,摆摆手问他:“你忘了风族的麻布?若咱们攻打他们,他们如何把织麻布的法子告诉咱们?” 这些对黑山来说不算什么,他哼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这有什么担心的……”他比了比拳头:“难道还怕问不出吗?” 徐凌脸色发白,黑山没看出来,之后他又笑了笑:“当然,如果他们老实,对咱们天蛇族忠诚,我也会把他们当成族人看待的。” 徐凌想起巨石族的红脸、独眼、泥娃等,黑山并没有区别对待,暗想他应该不是个残暴的,这才脸色稍缓。徐凌定了定神,在心中滤了下该如何开口,然后说:“咱先不攻打他们,咱想法子让他们自愿地归顺咱们。” 黑山满脸疑惑,似是不相信徐凌的话:“自愿?他们怎么会自愿归顺?能有什么法子?” 徐凌说:“刚才独眼说,他们风族折了好多男人,逃回来的也大都受了伤,平时打猎,他们族也只是让男人去,现在男人少了,风族连食物都不太够了。” 黑山点点头:“是啊,我也听见了。” “我们不如先让独眼带些食物过去示好,等他们慢慢接受咱们,知道咱们友好,再谈让他们归顺,怕是他们也会心动的。” 黑山脸上有些不乐意,一想到要白白把猎物送去给别的族,就觉得吃亏:“咱们打来的猎物,凭什么送给他们?” 徐凌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又劝:“你若是带人攻打风族,咱们人也难免有死伤的,最后即使收服了风族,这两相一抵,也没落多少好处。” 黑山仔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两族打斗,都是下死手,没个轻重,死伤一些人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只是这会他仍犹豫:“真要把猎物送给他们?” 徐凌点点头:“也不多送,只是隔三差五地送一些。” 黑山又想了半天,这才勉强同意。 之后几天,徐凌和黑山都没动静了,独眼一想到他们有收服风族的打算,就急得不行,心里跟有根羽毛在挠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让族长快些把风族收服了。 之后又过了几天,徐凌和黑山把独眼叫到跟前,独眼知道这是要跟他说有关风族的事,表现的极为雀跃,徐凌指了指地上几只捆好的猎物,说:“你把这个给风族送去……” 徐凌还没说完,独眼就啊了一声,夸张地比划着手:“为什么要送给他们猎物?这都是咱们辛苦打来的。” 黑山听独眼这么说,一方面十分赞同他的话,但又答应了徐凌,正为那几只猎物心疼着了,一方面又因为独眼还是向着自己的氏族而满意,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让你送去你就送去吧。” 独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正茫然地看着徐凌和黑山,徐凌又说:“你不是说风族最近连食物都不太够了吗?” 独眼点点头。 徐凌又说:“现在风族族长死了,她们肯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先送些猎物跟他们示好,等他们心里知道我们族的好,到时再把要合并氏族的意思给他们讲,他们肯定会动心的。” 独眼想了半天,猜想着自己把猎物带给风妹后对方的反应,好像还真如徐凌说的,对方肯定会念着他们的好,独眼眼中放光,大声地应了。 徐凌想做好事不能不留名啊,又嘱咐他:“你这次见了风妹,就说是黑山已经知道他们族发生的事,并且让你送些猎物来。” 这是实话实说,独眼点了点头:“我一定说都是族长的意思,说族长很关心他们族。” 黑山一听这个,也乐了,并大力地点点头:“对对,多夸夸我。” 徐凌翻了翻白眼,之后俩人又嘱咐几句,独眼扛着猎物就走了。 独眼来到风族附近,叫了一会就叫来了风妹,风妹最近瘦的厉害,下巴尖了,显得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憔悴,倒比原先飒爽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独眼心底鼓动,恨不得立马给风妹带回去,这次他想着徐凌的解释,也就没多说其他,只把猎物都推给风妹,一个劲地夸黑山。 果然,风妹看着猎物十分感动,她声音哽咽,盯着猎物好一会才回神,一想到天蛇族的帮助就又想起熊族的强盗行为,两相对比,衬得熊族越发地可恶,天蛇族越发地友好,风妹叹了口气:“你们族长真是好人。” 独眼点点头:“这些猎物就是他让我带来给你的。” 风妹有些疑问:“他知道咱俩偷偷来往,没有发怒吗?” 独眼呃了一声,因徐凌和黑山没教过这个该怎么回答,他这会到不知道说什么了,后来磕磕巴巴说了一些:“开始我们族长也发怒了……后来他知道你们族和熊族打起了,并且损失这么多族人,他就不生气了……然后让我来看看你,给你们送些猎物。” 风妹不知道黑山一开始就打了她们族的主意,只觉得这天蛇族族长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他原本还担心若是让黑山知道她们族死伤了这么多人,对方会不会趁机带人攻打他们,风妹怎么也没想到天蛇族还会送猎物过来,既然能送猎物,就证明天蛇族是个衣食无忧的氏族,想到这,风妹已经隐隐有些羡慕了。 独眼临走时,还是忍不住说:“风妹,你们族要是能来我们族就好了,这样咱俩能在一起,你也不用为你的族人发愁了。” 独眼的话深深烙在了风妹心里,如今风族族长死了,风妹算是族里的主心骨,她不会抛弃族人自己去天蛇族,但又忍不住去想独眼说的话,若是她们族的人都去天蛇族,以后生活在一起,那不是很好? 风妹抱着猎物失魂落魄地走了。 之后徐凌又让独眼给风妹送了四五趟猎物,并且每次都是隔五天就去,十分规律。通过独眼对风妹的描述,徐凌也知她们在动摇,之后有一次,到日子了徐凌却没让独眼再去,独眼在一旁抓耳挠腮,拖了十天,徐凌才让他去。 等到独眼给风妹再把猎物送去,果然见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翻来覆去的询问为什么这次隔了这么久,独眼支支吾吾地说着徐凌教好的话:“虽然现在天气是正热的时候,但族长说要提前为天冷做准备,我们最近要再搭些土坯房,所以有些忙不过来了。” 独眼的话狠狠提醒了风妹天冷时的难处,她变了变脸色,半天不说话,最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独眼,你说……我们族的人要是都去你们族……你们族长会同意吗?” 独眼的一只眼瞪得老大,他心中狂喜,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一把抱住风妹:“风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族要来我们族?你的族人们同意吗?” 风妹咬了咬唇:“我把你们族给我们送猎物的事告诉他们了,我看的出来,他们对你们族也是向往的,如果我提出来,他们……他们会同意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族长同意不同意?” 独眼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咬牙道:“我回去跟族长说,我一定求他同意的。” 风妹点点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那我也回去跟我的族人们说了,独眼哥……我等你来……接我!” 第57章 定几条规矩 “独眼哥……我等你来……接我!” 独眼在林子里跑了起来,现在他脑海里满满都是风妹的期待的表情和她说的话,独眼只觉得浑身如烧起来一般,有使不完的劲,他也不觉得累,恨不得飞起来立马飞回族里。 等独眼返回族里的时候,黑山和徐凌刚把门关好,独眼抬头看看天,心里算了一下这会还不是太晚,便在门口梆梆拍着门,很快里面传来声音,独眼急急地喊了一声:“族长,是我独眼,我回来了。” 枣花和黑妹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一起看着黑山,枣花还嘟囔着抱怨:“这都要睡了。” 因黑山对青斑和歪口说过,所以他俩知道个中缘由,这会听说独眼回来了,不免心心念念想知道到底如何了,徐凌和黑山对看一眼,歪口下地去开门,黑妹点上了火把。 独眼一进来,徐凌就看见了他脸上喜悦的表情,这就知道事情应是成了,黑山也注意到他表情了,同样咧嘴笑了笑,独眼喘了口大气,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风妹,风妹说她跟她们族人说,她说她们族人会同意的,这就让我问问族长你同不同意接受她们族人,我按徐凌说的,没有立马答应,只跟她说回来问问。” 徐凌满意地点点头,这进展的比他预想的快,黑山更是兴奋,一会拍了拍独眼说他干得好,一会又拉着徐凌说都是他想的好主意。黑妹和枣花在一旁听得云里雾的,抓了个空隙,便赶紧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独眼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还牵扯上风族的风妹?她要问你同意什么?” 黑山现在心情好,便跟她说:“我原想着收服风族,就让独眼去跟他们示好,没想到几次下来就成了,风族人也想加入咱们。” 枣花不知道风族和熊族打起来这些事情,她也没去细想,一听说风族人要加入他们,第一想的便是风族的麻布,当然,熊族的丝更加柔软漂亮,但到底太珍贵了,枣花平时很少穿,就是麻布对于她来说也是稀奇的,她想着若是风族人成了他们的族人,那么织麻布的法子他们一定会说,那没准以后她就能许多件麻布衣服了,枣花欢喜地拍着手:“这个好,这个好!风族人十分友好,又有麻布又有玉石,他们加入对咱们族来说太好了。” 枣花的话让黑山更加高兴,他重重地点点头,之后又拉着徐凌开怀大笑,独眼也高兴,他忍不住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接风族人?” 黑山想也没想就说:“明天一早就去,早些给他们接回来,他们也能早些帮咱们干点活。” 众人都同意,独眼点头如捣蒜,唯独徐凌摇头:“不不不,不这么早就接回来。” 其他人不解,独眼更是焦急地问:“为什么?” 徐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早日和风妹在一起,但他还是要说:“一是黑山你也没跟族人们说要接收风族人,二是咱们也要为他们的到来做些准备。”徐凌没说出口的是他想沉沉风族,好让风族觉得并不是天蛇族上赶着接收他们的。 黑山点点头:“是还没告诉大家。” 歪口他们则一齐问:“还要准备什么?” 徐凌想了想:“他们来了要住哪?土坯房咱们住都有些拥挤,再加上他们,肯定住不开……” 黑山皱眉:“那就让他们先搭几间坑屋凑合。” 徐凌还是摇头:“两族刚合并,我们就如此对待他们,恐怕他们会不满,我想着这几天你先跟族人说说这事,然后再挤出一两间房子,黑虎不是带人去运泥了吗,腾出一两间也不难,虽然他们风族人不可能都住得下,但至少能让风族人知道,咱们天蛇族会给他们当成族人对待。” 黑山原本还嘟囔着“不满就不满呗”,后来又想之前不就是听了徐凌的,风族才这么容易就同意的吗,不免又觉得这样做可能更好,然后点点头:“行,听你的。” 徐凌犹豫了下,心想着风族有数量不少的畸形,这以后都是后患,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可能不会同意,但还是忍不住要说:“然后,我打算设几条规矩——‘交配’方面的。” 天蛇族也有族规,只一条,不抓蛇,不吃蛇肉。众人不解,“交配”怎么还要定规矩? 大家一起看着徐凌,徐凌咳了一声:“我想着等风族人来了,咱们便把几个人一组的组成一个个‘家庭’,以后干活、守卫、打猎、分配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众人互相看看,黑山忍不住问:“咱们现在不也是这样吗,几个人住在一起。” 现在虽说也是几个人一个单位,但组合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完全是较要好的几人凑在一起生活,有的小单位里都是男人,有的单位里又都是老人和女人,徐凌张了张嘴,心底盘算该怎么说,众人一齐看他,枣花急性子,一个劲地问:“徐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不是这样分,我打个比方……”徐凌组织下语言,然后看看歪口又看看独眼:“就拿独眼和风妹说……” 独眼没想到一下子说到他,指了指自己,有些茫然地看着徐凌,徐凌说:“你们也知道独眼和风妹要好,他俩互相喜欢,愿意在一起生活,他俩就是一个家庭,以后生了娃崽,那娃崽也是他们家庭的,这样娃崽既知道阿嬷是谁,也知道阿帕是谁……” 黑山赶忙打断他:“俩个人就是一个……家庭?那全族得有多少个家庭?那住房子是怎么分呢?几个家庭住一个房子?再说虽然他俩互相喜欢,但风妹生的孩子也不一定是独眼的啊!” 黑山一连串的问题给徐凌整的头都大了:“你听我慢慢说,也不是说一定是俩人一个家庭,比如找的到伴侣的就在一起生活,因为族里还有老人,所以每个家庭里至少要有一个老人,这样的家庭既有男人可以打猎,又有女人可以采集、照顾孩子,还有老人可以帮忙,这样就组成一个小家庭,至于住的问题,一个家庭住一间房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有的欢喜有的忧愁,喜的是家庭的人数少了,那么住房子就更宽敞了,愁的是这样的分法,那族里要建多少房子?歪口偷偷地看了眼枣花,青斑低头仔细琢磨徐凌的话,黑山犹犹豫豫地说:“这样分是好,可是那得建多少房子?” “那就多建房子,虽然说麻烦了些,但咱以后就能一直住了,也不用这么拥挤。” 后来商量了会,众人觉得这法子挺好,就都同意了,徐凌接着说:“既然风族加入咱们,咱们以后就不叫氏族,改叫部落了,然后咱们把所有族人都分成几个姓氏,同一姓氏之间的族人不能通婚交配,若是以后氏族间有找到伴侣的,那么俩人分出去再组成家庭,男人女人最好不要再找别人交配了,这样生下的娃崽肯定是男人的,娃崽既有阿嬷又有阿帕,这是真正的一家人。” 徐凌的话一说,众人简直炸开了,青斑呢喃着“部落”和“姓氏”这两个词,歪口有点着急地看着徐凌,枣花一直摇头说不太好,黑山想了想说:“你前面说的部落、家庭、姓氏这法子挺好,但是只让族人跟一个人交配,怕是他们不愿意,咱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想和谁交配就和谁交配!” 徐凌耐着性子开始胡诌:“我以前的部落就是这样的规矩,你们看我……咳,比你们都健康漂亮……”漂亮两个字徐凌是咬牙说出来的:“并且我们部落已经证实了,若是跟许多人交配的话,容易变老,死的也比较早。你们看枣花,我记得我刚来时她十分美丽,再看现在,明显比那时憔悴了许多。” 枣花听了,先是尖叫一声,然后含怨地看了眼徐凌,嘟着嘴忙问别人:“真的吗?我真的没有以前漂亮了吗?” 歪口只顾着安慰她,因其他人都是天天跟枣花生活在一起,到看不出她太大变化,独眼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傻傻地点头:“还真是,你比那时候显得苍老许多,脸色都不好看了。” 徐凌见有人响应他的话,心中高兴,枣花则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徐凌加把火:“你们看鸟妹,她比较腼腆,一般不跟别人交配,你们看她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歪口的手还搭在枣花的肩上,他听了徐凌的话,不自觉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前几天还说鸟妹变漂亮了。” 枣花扭着身子,把肩上的手打下去,口齿不清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交配了。” 歪口手忙脚乱地劝着她:“徐凌说可以和一个人交配,我我我,你愿意和我组成家庭吗?” 枣花抹了把眼泪,娇嗤道:“你说鸟妹漂亮,你找她去吧!” 歪口忙拉住她:“她漂亮也没你漂亮,我愿意为你不再和别人交配,枣花你愿意和我组成家庭吗?” 枣花破涕为笑,抿着嘴看着歪口,因平时众人都开放倒也感觉不出来,但如今听歪口说他愿意只和自己交配,不再找别人,枣花有些骄傲,有些虚荣,心中又甜丝丝暖洋洋的,只觉得看歪口越来越好看,竟比黑山还要好看。 青斑咳了一声,黑山也打断他俩的亲热,这时众人对徐凌的话已经信了大半,黑山说:“那好,明天我就跟族人说这些去!” 第58章 符号和名字 转天一早,黑山召集来全族的人,他站在高处,首先跟他们宣布风族人会加入他们,众人欢呼着雀跃着,嘴里念叨着风族的麻布,只有少数一些人对此表示担心。之后黑山尽量用直白的语言给大家解释部落、家庭、姓氏这些词语,同时还要应付着底下人们的提问,光是这些就花了很长时间,在后面的话,连黑山都有点为难,他提出一对一的交配和日后氏族内禁止通婚,可以想象,全族人如炸开锅一样,一时间纷纷嚷嚷着,问着自己的问题。 黑山眉毛一立,以雷霆之势喝道:“都闭嘴!” 众人如同忽然断电的收音机,顿时没一个人说话了,黑山对此很满意,他点点头,却仍旧板着脸,黑山环视了一圈底下的人群,然后才缓缓开口,他先是把昨天徐凌说的话更简单地表达出来,但之后说着说着,就有了神鬼色彩,青斑出来作证,信誓旦旦地说徐凌是天蛇派来的使者,为了保佑天蛇族,也为了让天蛇族更壮大,他带领族人建房子,他能信手做出精美的宝石,这些就是证明。但是保佑天蛇族的前提就是要遵守一些规矩,没有原因,而黑山讲的就是天蛇颁布的规矩。 众人的表情大多是惊吓、惊讶、虔诚,几乎没有人对黑山和青斑的话表示怀疑,他们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唯恐天蛇提出要以活人祭祀的规矩。 虽然这些说辞都是昨天想好的,徐凌也知道大概,但如今他站在高处接受大家各种眼光,还是让他十分不自然,他把手放在身体两侧,尽量不去看底下人的表情,而是双眼放空,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姿态。 黑山和青斑你一句我一句,转眼就给族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竟都跪了下来,不算整齐地呼喊着“天蛇庇佑,天蛇庇佑”。 徐凌原本以为要让这群开放的原始人不在滥交会很难,没想到黑山竟简单地搞定了。 最后,徐凌也要出来说几句场面话,他干巴巴地开口:“我来到天蛇族,自然就是族里的一份子,我希望咱们族更强大繁荣,这些规矩可能你们会觉得奇怪,或者一时接受不了,但日后你们就会明白这些都是为了你们自己好,我可以保证,你们会更健康,会比以前活的更长久……” 徐凌心想,你们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吃熟食的,加上日后食物种类变多了,冬天又能防寒保暖,男女关系也慢慢稳定,徐凌对他们能更健康很有信心。 一时间众人哗然,就是搁到现在,谁能保证人能活的更久?所以天蛇族人更加相信徐凌是天蛇、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众人又跪在地上呼喊起来。 徐凌继续说:“刚才黑山也说了家庭的问题,如果你们在族里有相好的对象,在双方都同意并且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你们可以组成家庭,然后到我这里记录一下,以后全族会分成几个姓氏,每一个姓氏又包含几个家庭,这便是一个小的氏族,同一姓氏的人不能通婚。” 这些事交代完毕后,众人继续各干各的活,但大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一些年轻的男人女人明显有些兴奋,或是偷偷传递着暧昧的眼神。 徐凌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兽皮上第一个登记组成家庭的自然是歪口和枣花,本来独眼也想把自己和风妹的名字登记在上,但他犹豫了很久,不确定风妹愿不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跟别人交配,所以最后还是没让徐凌写,只经常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歪口。 青斑在旁边看着兽皮上的符号,他指了指,问:“这个代表枣花?” 徐凌看青斑指着写在前面的名字,他摇摇头:“这个代表歪口,后面那个代表枣花。” 青斑皱了皱眉头,徐凌知道他对于歪口和枣花名字的前后顺序有些介意,不过此时青斑更注意那些字,他摸着下巴看了半天,然后问:“徐凌,你怎么想的出这么多的符号?还都记得住?这也是你以前部落发明的吗?” 徐凌嗯了一声,青斑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我有没有代表的符号?” “有。”徐凌点点头,然后用烧成黑炭的树枝在地上写着“青斑”俩个字,其实这两个发音有很多字可以组合,但是结合他脸上一块青色斑迹,于是写了这两个字。 青斑看着这两个字,先是兴奋,然后是震惊,到最后他惊愕失色地看着徐凌,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虽然说徐凌是天蛇使者这些话是他们编的,但青斑这会都有些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了:“你们部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代表我名的符号?” 徐凌皱着眉头看他,想了半天解释道:“你看,你的名是俩个字……嗯,就是两个发音,两个符号,每一个符号代表一个意思,它们单独并不代表你,比如这个‘青’,他是一种颜色,就是你脸上斑的颜色,我们把这种颜色赋予一个符号——青,然后你脸上的斑是这个符号,俩个连在一起就是你的名字,不是说我们部落知道你。再比如说有一个人叫‘红斑’,那么只是前面这个字改变,后面和你一样的字不变,这样就是另一个名字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青斑忽然伸出手,他抠着地上的字,表情的震惊不亚于刚刚,对于徐凌的话他没有完全懂,但隐隐约约又懂了一些,隔了会,他问:“那如果有一个人叫‘青口’,是不是这个符号……”青斑指了指地上的青字,然后又指了指兽皮上的口字:“和这个字连在一起就是他的名字?” 徐凌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青斑此刻的表情很奇怪,一会咧嘴好像在笑,一会又摇头叹气,他让徐凌又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晚上黑山回来后,青斑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黑山对这些符号也十分好奇,他嚷嚷着让徐凌写出他的名字,然后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看了会,他赞叹地说:“你们部落怎么总能想出这么多好法子呢?这比风族的结绳记事还要好,只是这世间万物要有多少个符号代表?难道你们部落人人都能记住每个符号吗?” 徐凌点点头:“差不多吧。” 枣花和黑妹在一旁惊呼:“天啊,你们部落是不是真是天上的神啊?” 之后几天,青斑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徐凌,但凡他在兽皮上记录人名,他都要好好研究一番,然后趁他没事时再让他解释一二。如今登记要组成家庭的,大都是年轻男女,若是有阿嬷姐妹的,再带着他们,不难看出他们表情有些雀跃,也有些犹豫,不能肯定这样做到底会不会如徐凌说的更好? 当然,族里还有一多半的人没有组成家庭,徐凌也不勉强,只是用另一张兽皮给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准备按着血缘关系安排家庭。 等把全族人的名字都记录在兽皮上,徐凌说可以去风族接人了。 第59章 风族到达了 黑山把独眼叫来,让他明天就带人去风族接人,独眼听后兴奋得睁大眼睛,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才大声应了个好。接下来的一天,独眼都有些魂不守舍,经常嘿嘿地傻笑,或是抬头看着太阳。 转天一早天还没大亮,独眼带了几个人就出发了,他走的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激动的情绪蔓延全身,也没心思跟其他人说话,其他人对看一眼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紧紧跟上,一边嘻嘻哈哈地打趣:“瞧给独眼急得,都恨不得立马到风族。” “嘻嘻,是啊,这几天憋坏了吧!” 独眼脸色一红,也不看他们,继续闷头赶路,终于在傍晚,晚霞还没完全褪去的时候,赶到了风族地盘。还没到天蛇族上次停留的地方,就能看见有两个女人站在树边,不停地向这边张望。 其他人猜想她俩可能是风族的人,独眼反应剧烈,他挺了挺身子,然后挥着手臂大喊:“风妹!” 风妹也一眼认出了独眼,她脸上绽开笑容,几乎看不见眼睛了,风妹往前冲了几步,声音有些哽咽:“独眼哥……我以为你不来了!” 俩人抱在一起,风妹这时浑身竟有些微微发抖,其他人围在他俩周围,另一个风族女人拍着手,眼中放光:“太好了,你们真的来了!” 独眼和风妹分开,风妹抓了抓身上的皮裙:“那天你走后我就跟我的族人们说了,他们果然大都同意,只有一些人不愿意抛弃本族的名字,但后来也被说服了,独眼哥,我都高兴坏了,天天在这等你,等了你几天都没等到,我又吓坏了,还以为你们族长不同意,你不来了呢!” 独眼看着她:“我来,我来了。” 于是众人一起向着风族走去,天蛇族的其他几人见另一个女人也有些漂亮,便都凑在她跟前,一路上说着话,很快到了风族内部。 天蛇族没人来过风族内部,只见这周围盖着许多木屋,说是木屋,也就是用树枝等物插进土里围城一圈,外围用藤条草绳固定,上面盖着缝合的兽皮。若是他们没住过土坯房,可能还觉得这种房子很好,但如今他们再看,只觉得又简陋又粗糙,不自觉地心中有股骄傲情绪。 早在风妹带着人靠近的时候,风族众人就都站了起来,但他们都不敢上前,有人还握着武器戒备着,但后来见他们只五个人,也就放下了戒备心。在风族人明目张胆地打量天蛇族人的时候,天蛇族人也在看着他们,见他们果然有不少受伤的,并且光是看就能看出他们有些狼狈。 四个胳膊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风妹拉着独眼走道她面前,笑着说:“阿四祭祀,这是独眼,天蛇族人来接我们了!” 阿四有些脸上明显有着怀疑,眼睛不错神地盯着独眼,问:“你们族长真的愿意接受我们?” 独眼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发毛,他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族长愿意接受你们风族人,他说以后咱们就是一族人了。” 阿四仔细观察着独眼,见他并无说谎的慌张,这才信了大半,她悠悠叹了口气,说:“那好,今晚你们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咱们出发。” 独眼点点头,众人围在火边,阿四给天蛇族几人送了一只长鼻鼠,这只长鼻鼠个头很小,根本不够五人分的,但看他们风族分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猎物,天蛇族人也就没多说其他,风妹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 晚上,风族人点着火把各自收拾着东西,天蛇族人帮不上忙,只在一边看着,后来他们被分到一个空了的木屋里,几人躺在地上看着顶子,感受着两边有很小的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只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住坑屋的日子,虽然地上垫着兽皮,但他们还是觉得有些潮湿,竟已经不习惯睡在地上了。 独眼也睡不着,他听着外面的动静翻来覆去,一会,听屋外有个很小的声音叫着他:“独眼哥……独眼哥……” 独眼一屁股坐了起来,其他人没睡,翻了个身嘿嘿笑了几声。独眼钻了出去,风妹正在外面等着了,见他出来,立刻笑了起来,并冲不远处一棵粗壮大树挑了挑眉,独眼会意,搂着他照大树走了过去,一躲到树后,风妹就撩起了皮裙,扶着大树撅起了屁股,她仰着脸,专注地看着独眼,独眼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这就扑了上去,很快,从树后就传来了愉快的呻吟声。{ }! 等风妹给独眼送回去时,风族人还没有收拾完,风妹面色潮红,眼睛里亮闪闪地:“独眼哥,等明天……等明天我就跟你去你们族了,到时咱俩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独眼重重地点点头。 转天一早,天蛇族几人很早就起了,他们一出去,只见空地上码放着许多东西,大都用兽皮包裹着,大多木屋顶上的兽皮都被撤了下来,风族人见他们出来,先是有些拘谨地问声好,隔了会就有人给他们待的木屋的兽皮也摘下来了。 阿四走过来,说:“我们都收拾好了,咱们上路吧。” 独眼看了眼四周的木屋,想着徐凌交代的话,干巴巴地说:“咱们人多,走的肯定慢,今晚怕是赶不回族里,不如把木屋拆了,带着柴禾上路,省的到时再找,反而更耽误。” 阿四想了想,他说的也对,就点头同意了,阿四回身吩咐,风族人有气无力地拆着就近几个木屋,天蛇族几人提着石斧上前,笑呵呵地说:“我们来帮你,咱们一起动手,还能快点,早些动身早些回我们族里……呵呵,以后就是咱们族了,看你们累的,到族里你们就能歇一歇了。” 风族人闻言一副感动的模样,就算真的累了,也生出了力气,抡圆胳膊砸着木屋。天蛇族几人一会帮帮这个,一会帮帮那个,不一会,就给每一个木屋都砸漏了。 忙了一会,直到带上足够的柴禾,独眼在前面带头,阿四带着众人跟着,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狼藉的景色,不免眼中露出悲伤,风族人大都红了眼眶,有的哭了出来,一时间气氛低迷,独眼他们也不说话,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这才稍缓。 晚上,众人找了一处地方休息,有人负责守备,可能因为明天就能到达天蛇族,风族人不免有些紧张,既期待以后的生活,又怕天蛇族族长不会好好对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这一宿,大都没睡好。 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众人才到天蛇族,黑山早派人等着了,有人见独眼带人浩浩荡荡走来,一人负责回去通知族长,另一人迎了上去。 风族人不算整齐的队伍走进天蛇族地盘,他们束手束脚,偷偷看着天蛇族的人和他们的房屋,早听说天蛇族住在奇怪的土房子里,他们以前想象不出,如今真见了,只觉得那房子高大规整,一个个都震惊地说不出话,眼睛似黏在屋子上离不开了。 同时,天蛇族人也在看着他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长毛抱着孩子站在人群中,她看见灰头土脸的阿山,一时间有些激动,长毛往前挤了挤,小声地喊了几声,阿山很快就找到了长毛的身影,他也有些激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孩子,他张了张嘴,小声说着:“一会找你。” 长毛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快乐跟着他们往黑山的房前走去。 黑山、徐凌、青斑站在房前,直到风族人都走近,阿四上前一步,看着黑山,却不知道说什么。黑山咧了咧嘴,笑说:“欢迎你们来,以后我们就是一族人了。” 徐凌看着人群粗略数了一下,如今的风族人只剩下六七十人,且是女人居多。 阿四很激动,她身后的风族人同样激动,人群里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噎声,黑山又说:“我们的房屋现在也不算富余,只挤出了两间来,你们先凑合住着,剩下没地方住的也只能先睡在坑屋里了,房子咱们慢慢建,等以后,大家都能住上土坯房。” 说实话,风族人很惊讶,同时又很感动,他们知道天蛇族没有富余的房屋,他们原想他们来后肯定会先住坑屋,根本没想过天蛇族竟然挤出房子让他们住。 阿四还是说不出来话,只郑重认真地说:“以后,我们就是一族人了!” 第60章 风族同意了 晚上,黑山用还算丰盛的食物招待了风族人,徐凌也贡献了几只兔子,众人围在篝火边吃着、喝着,不难看出风族人还是有些拘谨,但比刚到时好了许多。 当天,所有人只欢笑地谈着食物,双方有意地避开以后生活在一起的细节问题,黑山知道他们累了,吃完饭就让回去休息了。只有两间土坯房,所有风族人肯定住不下,族里比较有地位的一些人住进了屋里,而有地位的人大多是女人,剩下的人则住进了黑山让人提前搭好的坑屋里。 独眼一直是兴高采烈的,他跟黑山他们汇报完风族的情况就走了,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不难猜出他又找风妹去了。黑山躺在炕上也兴奋异常,一会弓着腿平躺着,一会又翻了个身搂着徐凌,他声音里没有一丝困意:“凌,你为什么让独眼他们把风族的房子都砍坏了?” 炕的另一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屋里太黑看不见,但徐凌还是能听出那边的青斑或是歪口支起了身子。徐凌也不困,他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主要是为了绝了他们再回去的想法。你也知道他们族一向以女人为尊,咱们新定的那几条规矩,其实也说不上对女人好还是男人好,但怕她们不能同意,所以破坏了他们的屋子,他们若是真想回去,也会想想回去后该怎么办。” 黑山极有天分,他被徐凌一点,就想明白了,他哼了一声,嘴里嘟囔着:“他们来都来呢,还能让他们走?” 转天,风族人起的很早,他们想帮助天蛇族人干点什么,却无从下手,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屋外,而昨天有幸睡在屋里的人,则惊喜地交流着这种房屋的好处。 “他们天蛇族就是睡在这种舒服的地方吗?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被虫子咬醒!”其中一个女人搓着手臂,小声地跟旁边的人说话。 旁边的人也点点头:“对对对,而且一点都不潮湿,那个高台上铺上几层兽皮,简直太舒服了!” 没有住进屋里的人,只能满脸羡慕地听着,或是跑到房子里看一看。 不一会,黑山他们出来了,阿四带着风族人靠了过去,而天蛇族人也知道他们的族长有话要说,都放下了手里活,围上去。 地上有一块半人高的大石,黑山跳了上去,石头很大,他蹲下来,给徐凌也拉了上去。徐凌原本没想上去,但当着众人面又不想驳了黑山面子,也只能递出手,爬上了大石。黑山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群人,心中颇自豪,并且浑身生出一股豪迈情绪。 黑山目光如炬,他先是扫了一圈底下仰着脖子的众人,然后大声说着:“我新来的族人,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然后,我要说一些我们族的规矩……” 风族人一听说规矩,不免有些紧张,他们担心天蛇族的规矩对于他们风族人来说太难,或是跟他们原本的规矩有冲突的地方。 “我们族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抓蛇,不吃蛇肉。” 风族人闻言松了口气,有的人甚至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们族原本也有这条规矩。 黑山接着说:“然后的规矩就是族内不能通婚!” 人群中开始出现声音,交头接耳议论着,声音越来越大,隔了会,阿四上前一步:“天蛇族长,如果族内不能通婚,那女人如何生娃崽?那以后族里不就没有人了吗?” 黑山笑了笑:“你听我慢慢说,咱们这些人其实并不是都来自一个族,你们是风族,我们是天蛇族,早先还有巨石族,更早还有一些别的族的人,我们在一起,以后就是部落……” 底下人呢喃着“部落”这两个字,黑山继续说:“而部落里又有许多氏族,我说的是氏族内不能通婚,因为众人大多数都是只知道阿嬷不知道阿帕,所以一个族内的难免有可能是兄弟或是姐妹的,为避免兄弟姐妹间交配,所以我定了这个规矩。然后我们让几个人组成一个家庭,赐给他姓氏,以后只有不同姓氏的人才能交配,再组成家庭。然后还有一条规矩,虽然不是强迫,但我希望大家的交配对象不要太多,也不要太乱,最好有固定的……” 接下来,黑山又把之前他们跟自己族人说的那套说了一遍,果然风族人也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盯着徐凌,因为徐凌的样子实在很惹眼,之前就有很多人见过他,而见过他后很难忘记,只是大家看他瘦瘦弱弱,都给他当成天蛇族长的相好,被他保护着根本没什么能力,甚至有的风族人至今闹不明白徐凌的性别,如今听黑山说,这个叫徐凌的男人竟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这叫他们如何不惊讶? 虽然黑山说了这些,但风族人还是不太信,他们在人群中小声呢喃着:“不会吧”,“他是上天使者”,“看起来这么瘦弱”等一类的话。 徐凌也不生气,黑山却板起了脸,他冷哼了一声:“我们族的房子就是他带领我们做的,如果不是天蛇派来的使者,他如能能将松散的泥土变成坚固的房子?还有换给你们族的宝石,也是他弄出来的。” 这句话让风族人炸开锅,因风族人怀疑徐凌的能力,这让一些天蛇族人也有些不高兴,他们一边附和着黑山的话,一边念叨着徐凌还帮了他们什么,泥娃等几个原巨石族人还嚷嚷着,当时徐凌可是给他们带来了火。 渐渐的,风族人不得不信了,只是他们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如同那天一样,徐凌出声安抚几句,风族的男人原本在族里得不到重视,他们可不想再让女人当族长了,他们见机跟着起哄,不管是真信服了还是假的,至少他们对黑山定的规矩表示接受。剩下的风族女人没什么主见,她们一时也慌了,从表面上她们觉得黑山定的规矩对女人们不利,她们看向阿四,希望她拿个主意。 阿四犹豫了很久,她是风族的祭祀,在族里享受尊崇,如今屈居人心,她心里十分不痛快,可她心里又舍不得天蛇族的好条件,尤其在睡过土坯房以后,甚至她还听说,等到天冷时,那个高台底下能够烧火,火把高台烧得暖洋洋的,根本没有一丝寒冷,她不想再睡木屋了,木屋就算建的再结实密集,也难免有风漏进来。 风妹站在阿四旁边,而她和独眼离得很近,风妹偷偷拉了拉独眼,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族长说这些都是徐凌做的,这是真的吗?” 独眼重重地点点头:“都是徐凌做的,我以前是巨石族的人,原本我们族没有火,连火都是他带给我们的……”独眼陷入回忆,表情恭敬而虔诚:“徐凌举着冰,没一会,面前的干草就开始冒烟,再过一会,火就这么直接窜出来了。” 风妹一副吓到的表情,阿四快速扭头看着独眼,哆哆嗦嗦又问了一遍:“真的?” 独眼再次点头,阿四一方面也已经相信了独眼和黑山话,另一方面她得知独眼原本也不是天蛇族的人,但看他现在生活的很好,黑山一点也没有区别对待,她心中略微放心,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仰脖看着黑山:“好,我们风族人会遵守你们定的规矩的。” 黑山和徐凌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欢快的笑容,于是皆大欢喜。 第61章 织布的方法 风族人接受了天蛇族定的规矩,黑山当时就问她们那种布是怎么做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某一种动物的皮。双方讨论到这再次僵持了,阿四戒备地看着黑山,她不由得怀疑黑山只是为了套出她们族织布的方法,然后就不再管她们死活。 阿四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黑山听她这么说,也不乐意了:“我们已经是一族人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把那布是怎么得来告诉我们?” 天蛇族人在一旁跟着附和。 阿四咬了咬嘴唇,也没说话,黑山或多或少能猜出她的想法,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黑山都能猜出阿四的心思,徐凌又怎么猜不出呢,他笑着打圆场:“你看,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族人们出去打猎还穿着兽皮,他们身上有的地方都烂了,我们当然想让他们穿你们那种轻薄的衣服,你告诉我们这种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皮,这样的话,族人们就能猎来更多的这种动物,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能穿上这种衣服了。” 阿四心中也打着盘算,她眼睛一转,然后大声说:“因为这种衣服是我们的神明女蛇教给我们的,如果要告诉你们,你们必须心怀感激,同样尊崇女蛇,以后的图腾要换成女蛇。” 周围的天蛇族人倒抽了口气,黑山想也没想就拒绝,他声音严厉,态度坚决。 阿四抿着嘴,她看起来也气呼呼的,徐凌不得不再次开口:“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在我们族原先的图腾上添加一些你们……呃,女蛇的一些标志……” 黑山和阿四一起皱着眉头看他,周围其他人脸上也一副不太赞同的表情,徐凌心说,他可不想在这事上耽误工夫,于是又胡诌道:“你看,我们俩族说要合并在一起,而这几天晴朗舒爽,并没有大风大雨或是其他灾难来给我们示警,是不是说明我们尊崇的神明也同意我们这样做?那会不会我们俩族尊崇的……呃,天蛇和女蛇他们也……结合了,然后他们合二为一变得更加强大,然后更加地保佑我们……” 俩族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眼神,要说徐凌这样讲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有的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烤的人暖烘烘的,又想着最近一切事情都十分顺利,还真有人慢慢信了。 徐凌看出他们的动摇,于是加把劲说了更多天花乱坠的话,说的口干舌燥,天蛇族和风族才终于妥协。阿四见黑山慎重地答应更改图腾,并没有敷衍的态度,心中的担心也小了些,商讨了半天如何更改,之后话题终于又转回了麻布衣服。 黑山心中仍有些纠结,他催促说:“快说你们这种衣服是什么动物什么剥下来的,我从来没看见过有动物身上的皮毛是这种的。” 阿四摇了摇头:“这衣服不是动物的皮……” 黑山眯着眼睛,似乎不能理解阿四的话,他喃喃:“不是动物皮?” 阿四点点头:“这是我们发现的一种……东西,不是动物皮,而是用那种东西一根根织成一片,然后就成了这种布。” 黑山表情明显是不信,阿四扭头吩咐旁边一个女人:“你去屋里拿出咱们装着‘线’的那个包裹,还有织布用的树枝。” 旁边的女人楞了一下,然后哦的一声就跑开了,众人给她让出一条道,不一会,那女人就怀抱着一个兽皮包裹回来了,所有天蛇族人都把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包裹上。 阿四接过包裹,众人扒着脑袋要看到底是什么,而在外围的人也只能尽量踮起脚尖,黑山和徐凌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阿四把包裹摊在上面,她慢慢打开,只见包裹里是一团团黄色的线——麻线。 黑山比划了几下:“这个,怎么织成的布?”说完,他还动手摸了摸。 阿四早料到黑山不信,她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两大一小三根笔直的树枝,然后她挥了挥手:“我可以给你织一下。” 黑山忙点头,阿四回头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个风族女人识相地向后退了退,阿四在空出来的地方坐下,众人又一起低头看。 阿四把几十根线的一端紧密地系在那根长的树枝上,然后两只脚一左一右地踩着树枝两头,线的末端则系在另一根长树枝上,之后,她又拿了一根线,这次给线系在了那根短的只有手掌长的树枝上,下一刻,阿四伸直双腿,这就把所有的(经)线抻直了,阿四拿着那根短树枝在纵向的线中一上一下来回穿梭,她动作不算太娴熟,但仍旧没一会就弄好了一行,之后,她从右至左又穿了回来。 徐凌极为震惊地看着阿四在用最原始的方法织布,织完几行后,阿四还要用手给纬线向上推推,以至于让它们更紧一些,可以看的出来,布织的仍旧很稀疏,但这不妨碍原始人展现他们的智慧和巧手。黑山这会还没看明白,周围人更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有人小声议论,又有人努力向前拥挤。过了会,直到织出手指的长度,黑山总算看明白了,他目瞪口呆,也说不出话来,指着麻布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这这这……这就变成,变成……” 阿四仰着脸,双眼露出骄傲的神色,她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别看她有四只手,但同一般人一样,只有两只手比较灵活,另外两只手只能小幅度摆动,却根本提不了重物也攥不成拳头。 在包围圈最里面的天蛇族人见布一点点织出来,都忍不住惊呼:“这太神奇了!” “天啊,这是神迹!” 而后面看不到的人则只能焦急万分地嚷着:“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天蛇族的吃惊对风族来说显然是夸赞,甚至比直接夸他们更让人愉快,风族人眉眼染了喜色,他们挺起了胸脯,嘴角噙着笑。 徐凌眼睛弯弯的,笑意盈盈,黑山手舞足蹈,连说了几声好。 第62章 部落和姓氏 傍晚,独眼将猎来的猎物交了上去,之后他领来了一大块切好的肉和一些野菜,他把食物交给他们房里的一位阿嬷,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风妹今天在海边呆了一整天,除了跟着虎妞她们煮海,利用空闲的时间她还捡了一堆小贝壳,此刻她正拿着各色各样的小贝壳比划,心里想着给它们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独眼跑到风妹住的房屋外,他冲里面喊了几声:“风妹,风妹……” 风妹听见声音,在其他人起哄的叫声中跑了出去,这几天的休息让她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飒爽,她叉着腰站在门口,笑着问:“都快吃饭了,你找我干什么?” 独眼看了她一会,然后有点紧张地说:“我找你有点事,你能过来一下吗?” 风妹也看着他:“什么事?你说吧!” 独眼向四周看看,屋中有不少女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风妹身后听着他们说话:“风妹,你先跟我过来,我们到那边说好不好?” 风妹星眸浅垂,撅着嘴小声地嘟囔几句:“都快吃饭了,等吃完在……不行嘛。”虽然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往独眼身边走去。 独眼笑了起来,他拉着风妹往树林里走,风妹能感觉到他手心很热,甚至出了汗,她看了看四周,拉了拉手:“不要再走了,就在这吧,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人看见的。”说着,就要撩自己的兽皮裙。 独眼脸上一红,他按住风妹撩裙子的手,却忍不住往里面看了几眼,风妹动了动手并投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独眼这才回神,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风妹,你还记得我们族长那天说的规矩吗?” 风妹想了会,然后点点头,脸上有些纳闷:“记得啊,不过你们族真够怪的,族长竟然连交配都要管。” 独眼急急地说:“那你还记不记得徐凌说如果双方愿意,可以组成家庭,然后……然后他们就不再跟别人交配,然后就能有自己的娃崽,娃崽既知道阿嬷,又知道……阿帕。” 说到这,独眼眼中都是期待的神色,不等风妹回答,他又问:“风妹,你愿意和我组成家庭吗?” 风妹被问住了,她心中有丝犹豫,她知道独眼对她好,同样的她也喜欢独眼,但是还没到只愿意跟他交配的地步,尤其来到天蛇族后,她看见了天蛇族里许多强壮的男人,独眼与他们相比,那真是太普通了。 风妹的犹豫独眼看的清清楚楚,他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甚至连刚刚的冲动都没了,他磕磕巴巴“你我”了半天,却说不出其他。 “独眼哥,我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和你组成家庭,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忍住不和别人交配。” 独眼的“嫉妒”意识渐渐冒出了个尖,他从没对风妹大声说过话,此刻他却喊了出来:“你有了我还想着和别人交配吗?你想交配不能来找我吗?难道你不愿意只为我生娃崽吗?” 风妹起先被独眼的怒火吓了一跳,她眼圈微微一红,下一刻却想起自己身为女人应该比独眼更有地位,她攥着拳头,恼怒地喊道:“难道我不能跟其他人交配吗?你凭什么管我?” 独眼脸色煞白,他抠着树干上的粗皮没说话,风妹重重哼了一声,抹着眼泪跑开了。独眼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失魂落魄地走回族里。 这几天,独眼一直心不在焉,脸上也没有了笑模样,以前,只要有人往徐凌这里登记组成家庭,他就会一脸期待羡慕地看过来,如今每每遇上,却换上了痛苦的神色,徐凌哪里会猜不出来怎么回事,尤其连着几天都没看见他俩在族里亲热了。 徐凌最近正把所有人划分成几个不同的姓氏,原巨石族肯定会是一大姓,他准备让独眼当那个氏族的族长,也不为其他,只因巨石族剩下的年轻男人中,也就独眼比较稳重。 这件事没有刻意隐瞒,很快族里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风妹心中有些活络,她想若是能和部落里的族长组成家庭,那肯定会比当一个普通族人要好,虽然总的还是要听从黑山的,但至少独眼也能管理一些人。 风妹没有立刻去找独眼,她等着独眼来找她,但接连几天,独眼仍旧没有来主动跟她说一句话,风妹看着独眼和其他女人说话,心里跟有蚂蚁在爬似的,即便看着串好的贝壳项链,也不能让她再笑一下。 终于风妹坐不住了,在她再一次看见独眼帮着鸟妹抗猎物的时候,她冲了过去,独眼看见她以后很惊讶,眼睛中还有藏不住的惊喜,风妹知道他还喜欢着她,心里有些甜蜜,同时又有些委屈,她顿时流下了眼泪,哭哭啼啼地说:“独眼哥,你说……你说你要和我组成家庭的……” 独眼脸上放光,他一步窜到风妹跟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他大声喊道:“风妹,风妹你真的愿意和我组成家庭吗?” 风妹又抽抽嗒嗒两声,然后点点头:“嗯,独眼哥,我愿意,我愿意和你组成家庭。” 独眼当时就拉着风妹去徐凌那里登记,徐凌看他俩和好,心里有点别扭,一方面是看独眼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徐凌也替他高兴,毕竟以前在巨石族的时候,独眼也照顾过他,但另一方面,徐凌又觉得独眼太老实,而风妹太厉害,也不知道他俩组成家庭到底会不会好。徐凌在兽皮上记好他俩的名字,然后看着他俩开开心心地相携出去了。 之后又登记了几天,直到徐凌在族里再三确认没有男女要组成家庭的。总的来说比较满意,互相喜欢的男女组成的家庭约有二十个左右,剩下的则是按血缘划分的。 这天大早,徐凌给所有人召集在一起,他先是把所有的家庭分配念了一遍,底下没有人有异议,相反他们既兴奋又好奇,互相指认着,你是这家的,他是那家的。 然后换黑山来讲话,他红光满面,大声说道:“我要把咱们部落分成几个不同的姓氏——原先的巨石族是一个姓氏,独眼负责那些人,徐凌赐给他们姓为……” 黑山摸了摸脑袋,他扭头看了眼徐凌:“是什么来着?” 徐凌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姓巨。” 黑山点点头,然后扭过来继续说:“徐凌赐姓为‘巨’,以后你们族生的娃崽都是‘巨’姓……” 底下有人嚷嚷了:“首领,什么叫姓啊?巨姓是什么意思?” 黑山解释:“就是说凡是巨姓的人,以后生的娃崽都要是‘巨’开头的,为了以后好区分,一报出名字就知道他是哪个姓氏的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十分赞同这种方法。 黑山接着说:“原先的风族划分为二,一个是阿四管理一些人,姓风,一个是大壮负责,姓王……” 说到这个划分,其实徐凌是存着私心的,他分配的风姓里,大多都是风族里的畸形,他们虽然是畸形,但有的在原先的风族里颇有地位,尤其那个阿四,她是风族祭祀,这之前,风族人几乎都听她的,要说不让她管理风姓人,她肯定不能同意,于是徐凌单独分出一部分身体没什么毛病的男人组成另一个姓氏,那个叫大壮的男人也颇为实在,这几天打猎十分积极,应是个不错的人。 “然后就是咱们天蛇族,我给一分为三了,一部分人跟着歪口,姓正;另一部分人跟着大鼻,姓天;剩下的人还是跟着我,姓黑。” 虽然说都划分好了,但众人对家庭、姓氏的意识还不太强烈,仍旧以黑山为中心砥柱。 第63章 房子装玻璃 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近连下了几天雨,地里的狗尾巴草已经窜的很高了,大雨过后,坑屋是没法睡了,所有人挤进了土坯房里。 除了打猎、采集、煮海,剩下的人都跟着和泥造砖,只要他们一想到能住进土坯房,个个都使出浑身力气,从不偷懒,短短几天就造出了许多砖。 一天下午,当初被派去取泥的几人回来了,他们起先看见族里有许多生面孔时还吓了一跳,有的摆出戒备姿势大声喝问,有的完全茫然无措愣在了当场,原先的风族人也吓了一跳,他们也以为这是别族的入侵者,一瞬间拔剑张弩。 徐凌听见吵闹的声音,他跑了过去,当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安抚着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阿木,这是原先的风族人,他们跟咱们合并了,阿四,这是黑山之前派出去的族人。” 阿四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木棍,这就走了,而阿木他们还是有点发傻,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他比划着:“这风族合并?” “嗯,你们先跟我来,咱坐下来我慢慢跟你们说,自打你们走后,族里发生了许多事” 那几人浑身脏的不行,跟泥猴似的,他们手里还拖着鼓鼓的兽皮包裹,兽皮上都是泥,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他们跟在徐凌后面,跟他回了屋。 因族里添了人口,器皿什么的更加不够用,黑妹和枣花看见阿木后欢快地叫了一声:“阿木!你们回来啦!” 枣花只顾着兴奋,蹲在地上看着包裹里的泥,黑妹比较懂事,她用碗给几人盛了水,那些人轮番喝了水,徐凌打量着他们,然后狐疑地问:“我记得你们是十个人对吧?” 阿木闻言面露悲伤神色,他抽了抽鼻子:“大青在打猎时让披毛犀给撞断了腿,拖了几天,最后还是死了。” 枣花和黑妹眼圈一红:“大青他” 徐凌听了心里难受,其实若说撞断了腿本也死不了,但他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徐凌猜测也许是伤口感染或是持续发热或是别的原因夺走了那条年轻的生命。 对于一条生命的逝去,徐凌很难表现出轻描淡写,虽然他都记不得大青长什么模样了,他又问了几句大青在族里可有阿嬷或是兄弟姐妹,在得知他有一个年迈的身体不好的阿嬷和一个年幼的弟弟之后,徐凌幽幽叹了口气。 许是其他人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早已麻木,隔了会,阿木揉了揉眼睛,问:“徐凌,你说咱们族和风族合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凌用有些沉闷的声音回答了阿木的问题:“前一阵子,咱们族和风族合并了,以后是部落,然后黑山给部落划分成几个姓氏,有互相喜欢的男女可以组成家庭,并且定了些规矩” 直说到天黑,黑山他们打猎的都回来了,才勉强阿木让他们理解了这些日子以来族里的改变,黑山在得知大青死了后也有些沮丧,他闭着嘴不说话,隔了会,才说:“以后出去打猎,你们多护着点小青吧,羊女阿嬷就只有这么一个娃了。” 众人点点头,屋外隐隐飘来悲伤的哭声。 黑山之后问了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阿木说去的时候发现了有氏族活动的踪迹,他们绕开了,其他到没什么特别的。黑山点点头,因他们的房子如今住了人,黑山只能给他们分散地安排进其他屋子里。 阿木表情有些不满,他嘟囔着:“族长”他刚叫完,又想起其他人现在管黑山叫首领:“首领,既然是咱们接受他们,那干嘛还让他们住土坯房?随便搭几间坑屋,让他们住进去不就完了吗。” 黑山没有生气,却瞪了他一眼,并且眼含警告地扫了一眼排排站的九个人:“以后不许这么说,现在我们合并在一起,以后就是一个部落的人了,我知道你们这一路也累了,现在先挤一挤,你们也看见了,土砖造了很多,马上就能盖房子了,明天你们也不用跟着打猎,先歇一天,你们也听明白徐凌说的家庭和姓氏了吧,回去想一想,你们如果有想组成家庭的女人,明天来徐凌这记一下,部落里那几个姓氏你们也知道了,跟着歪口或是跟着大鼻都行。” 九个人点点头,有几个原本有相好的,这时都一副急切的表情,并且有人底下已经硬了,把兽皮裙支了起来,黑山看了眼他们,笑道:“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 徐凌看他们瘦的厉害,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心中有些唏嘘:“等一下” 几人回头看着徐凌,徐凌从地上捡起几个野果,一人手里塞了一个:“你们拿回去吃吧。” 送到黑山这的野果都是个头大并且没有太多虫洞的,味道自然也比又小又青的果子好很多,那几个人不明所以,推拒着徐凌递过来的果子,并冲黑山投去疑问的眼神。 黑山点点头:“你们拿去吧。” 几人拿着野果欢欢喜喜出去了,等他们走了,黑山才奇怪地问徐凌:“怎么想起来要给他们野果?这个野果附近就有,他们要想吃自己就去摘了。” 徐凌撇撇嘴:“我看他们这一路也累了,给他们几个野果就当奖励!” 黑山搔搔头:“什么叫奖励。” “族里的人要是做事做好了,或是干了更多的活,咱们可以多分给他们一些东西当奖励,他们为了奖励,下次肯定会更努力。相反,若是交给的事没有做好,或是偷懒了,那么就给他惩罚,这样他就会记住,为了不受到惩罚,他就会努力做事了。” 黑山喃喃了会,然后有些吃惊地说:“嘿,还真像你说的这样,要是因为他们多做了事情而多分给他们一些食物或是皮毛,他们下次为了那个奖励,肯定还会做的更好。” 徐凌点点头,很赞叹黑山的理解领悟能力。 之后几天,徐凌用泥土烧制了一些新的器皿,并做了一个用来烧制玻璃的四方模子,模子长宽约20厘米,徐凌不敢把玻璃做的太大块,怕易碎,风族人在旁边看着都啧啧称奇。 烧玻璃和盖房子同时进行,原先的风族人见徐凌用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就烧制出漂亮的宝石,至此,没人对青斑说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这一事再抱有怀疑,并且对他更加尊崇。 因材料不纯,温度也不高,所以烧制玻璃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就算烧出来也不是特别透明,里面含有大量杂质,但是冷却后的硬度却不错,众人不明白他为何要做成四方的宝石,徐凌说要代替土砖装在房子的墙上,这样白天就能阳光照进来了。 起先,部落里没有一个人同意他这么做,毕竟宝石是珍贵的,而把宝石安在墙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当然,他们没有“暴殄天物”这个词,他们只是用言语表达了这个意思,但徐凌坚决如此,众人也不能强硬拒绝。 黑山再一次劝道:“即使屋里照不进阳光也没什么,咱们可以点火,也可以呆在外面,用这么珍贵的宝石安在墙上,实在是” 徐凌摇了摇头:“那你说这些宝石还能干什么?带在身上装饰?可带在身上没有一点用处啊?除了好看,那为什么不给它装在墙上,你可以想象下,白天有阳光照进屋里,甚至不用点火就能在屋里互相看见彼此。” 最终黑山妥协了,但他只同意先在一间土坯房里这么做,徐凌理解了他没说出来的话,他身为部落的首领,有资格住进用宝石装饰的房子里。 第一个装有玻璃的房子盖好了,房子的墙上共装了六块半透明的玻璃,而白天,尤其是太阳当头的时候,屋中真的很明亮,让人呆在屋中十分舒服,再不会像以前似的,只有在晚上人们才想回屋。 房子晾了没几天,黑山他们就搬了进去,所有人都心动了,黑山这才同意把玻璃装在墙上。 第64章 病死的兔子 清晨,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照进了屋中,徐凌阔别快两年才能重新体验在朦朦胧胧的阳光中醒来,黑山他们早走了,枣花和黑妹也已经起来忙和,炕上只有徐凌和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也很喜欢阳光,都懒洋洋地躺在炕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徐凌起来后先是简单清理了下自己,然后吃了黑妹准备的早饭,之后他就去空地烧玻璃,换黑妹和枣花在屋中照看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个人都力所能及地忙着自己能干的活,因现在没有什么娱乐,大家基本就是天黑就睡,整天吃的是野生的动物和无污染的野菜,喝的是林间河水,偶尔还能吃些水果,虽然并没有强壮,但徐凌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通畅,一天不识闲的忙活也不会感觉累,以前上班时有的一些办公室毛病,更是都没了。 地里的那些狗尾巴草在徐凌的照顾下,长势喜人,徐凌不止定时浇水,还在地里施了草木灰和粪肥,一些半大的孩子也听从徐凌的吩咐在地里抓虫子,抓完的虫子都便宜那几只野鸡了,野鸡们蹭蹭的长,身子溜圆,一个比一个肥,恐怕就算翅膀没受伤,也很难飞起来了。虽然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二十来只鸡了,但因为野鸡并不是天天下蛋,而是一年大约有两到三次繁殖期,所以现在徐凌对养鸡也有些淡了,基本上都交给了别人负责,倒是兔子的繁殖速度快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一窝又一窝的,已经繁殖了许多,即便有时男人猎不到猎物,也不会为食物发愁了。 这几天,有几只小兔子发蔫,每天也吃不了太多东西了,徐凌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只能干着急。今天他去清理兔子窝,清理了一半,就发现那几只小兔子死了,徐凌愁眉苦脸,一边心疼,一边又怕这兔子得了什么病,再传染给其它兔子,跟他一起来的小胸看见死兔子啊地叫了一下,神情沮丧:“徐凌,这长耳兽怎么死了啊?” 徐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先给清理出来吧。” 于是俩人一起动手给死兔子拎了出来,这兔子死的突然,徐凌可不敢吃肉,但皮剥下来还能用,于是他让小胸去剥皮,自己则回去烧了几锅热水,给那间兔子窝好好清理了一遍。 徐凌收拾好兔窝,小胸也给所有的死兔子都剥好了皮,她之前的沮丧神色一扫而空,而是有些期待地看着徐凌,徐凌以为他想要兔子皮,于是给她了一张:“这个给你,你看你自己做点什么。” 小胸喜出望外,心里想着用这张灰白色的兔子皮做点什么好。剩下的兔子肉都是装在一张大的兽皮里,徐凌提起包裹,脑海里想着给它们怎么处理了,是烧了还是埋了? 徐凌没注意到小胸的欲言又止,他提着包裹走了两步,小胸在背后急急叫了声:“徐凌……” 徐凌扭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小胸微微低头咬了咬下唇,然后又忽然抬头看他,眼巴巴地写着期待:“徐凌,你能给我点长耳兽肉吗?我阿嬷喜欢吃这个,我想带回去点给她吃。” 徐凌把身子扭正,又走回小胸跟前,严肃地说:“小胸,这个长耳兽可能是得病死,万一咱们吃了也得病怎么办?等下次再宰长耳兽,我一定记得分你一些。” 小胸表情有些不信,她嘟着嘴问:“那这么多肉,你打算怎么办嘛?” “给它们都处理了,烧了或是埋了。” 小胸捂着嘴惊呼:“天啊,这么多的肉,你怎么能不要呢?徐凌,这肉真的没事,你就分我一点吧?” 徐凌最耐不住别人恳求,但在这方面却很坚持,丝毫不动摇,他语气隐有严厉,声音也大了:“小胸,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个肉不能吃。” 因徐凌一直是和蔼宽厚,所以小胸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到了,她瑟缩了一下,小声地哦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走了。 徐凌叹口气,拖着兽皮往部落外围走去,他没注意到小胸又返身偷偷跟了他一会儿。也是徐凌犯懒了,他懒得点火给兔子都烧了,心说给埋树底下,没准等兔子腐烂了,树木还能吸收它们的养分,于是徐凌在一棵树底下挖了个坑,然后给剥了皮的兔子都扔坑里埋了。 徐凌不知道等他走了以后,小胸偷偷摸摸往这边寻来,因树下新填的土很明显,小胸还真找到地方给兔子挖了出来。小胸不敢多拿,只拿了一只,然后她也有些犹豫,又怕徐凌说的是真的,又怕被别人发现,她跪在坑边喃喃自语:“徐凌还真不要这些长耳兽肉……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可我就吃一只,应该没事。” 小胸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给兔子带回去了,当然这些徐凌一点都不知道。 过了几天,徐凌宰了一只年老的兔子,他没忘记小胸想要兔子肉,于是给她叫来,拿了条兔腿给她。小胸这几天偷吃了好几只死兔子,她见徐凌还记得分给她,心中十分愧疚,手里捧着兔腿也不走,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徐凌冲她挑挑眉,问:“不够?那再给你来块肉吧。” 小胸啊地一声哭了,徐凌吓了一跳,小胸断断续续的说:“徐凌,我不要长耳兽肉,你别给我,你别给我了。” 徐凌忙在一旁劝道:“小胸你怎么了?你不说你阿嬷喜欢吃长耳兽肉吗?你拿去吧,我没跟你生气,黑山也不生气。” 小胸抽了两口气,又说:“不是……徐凌我没听你的,我上次把你埋的长耳兽给挖出来吃了几只,这个你别给我了,你给别人吧……” 徐凌脸色一变,他也顾不上问小胸究竟是怎么找到他埋兔子的地方,他双手紧紧捏着小胸的肩膀,疾言怒色道:“你把死兔子挖出来吃了?吃了几只?” 他这一急,连“兔子”这词都说出来了,小胸偶尔听过他管长耳兽叫兔子,这会也能听懂,只是她被徐凌的怒气吓着了,一直掉眼泪。 徐凌又问了一遍:“说啊,你吃了几只?都有谁吃了?” 小胸磕磕巴巴:“吃了三只,我、大胸、我阿嬷、蛋蛋、大傻,我们几个吃了。” 毛孩被徐凌的大嗓门吓着了,哇的一声哭了,另外两个孩子还小,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枣花和黑妹从没见过徐凌发怒,这会也吓了一跳,表情瑟缩,黑妹上前,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徐凌,怎么了?” “胡来,真是胡来,我都说了不能吃,那兔子是病死的,你们吃了也得病了怎么办?我都说了过过我会给你些兔子肉,你怎么还去把死兔子挖出来?” “我看这么多肉……埋了怪可惜的……” 徐凌也知她们对食物的珍惜,但这会又急又气,他问:“你们吃完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凌看见小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又大声喝问:“到底有没有?” “没有不舒服,就是我阿嬷这几天拉的次数多了点。” 徐凌拉着小胸往外走,说:“让六指给你阿嬷看看去。” 小胸被他这种反应吓着了,当真害怕自己阿嬷生病。 一路上小胸都哭哭啼啼的,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在一旁议论纷纷,徐凌找到六指,带着他一起去看小胸阿嬷。小胸他们住的房子还没有安玻璃,此刻小胸阿嬷正坐在屋外,有气无力地磨着石器,徐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她脸色十分不好。 小胸阿嬷见徐凌和六指来了,起先惊讶,然后看自己女儿哭哭啼啼被徐凌拉着,还以为她惹了徐凌,当时又怕了起来,她猛的站起来,却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小胸大叫了一声冲了过去:“阿嬷!” 小胸阿嬷按着肚子,她喝问道:“小胸,到底怎么回事?” 小胸哭了:“我跟徐凌说咱们吃了死的长耳兽,他说让六指来给阿嬷你看看。” 小胸阿嬷又怕徐凌怪他们偷吃兔肉,便赶紧说:“小胸说是你不要的。” 徐凌呼了口气:“那长耳兽怕是病死的,我怕有人吃了也会生病。” 小胸阿嬷见他不怪他们偷吃兔肉于是连连说:“没事没事,那东西死了也能吃。” 六指看她现在还好好的,也瞧不出什么毛病,只问她:“小胸阿嬷,我听小胸说你最近拉的厉害?” 原始不讲究什么卫生,并且对植物的认识也有限,之前经常有人吃的不对付,拉的次数多点或是肚子疼,根本不叫事,一般过过就能好,小胸阿嬷不以为意:“没事,以前不也总这样吗?” 六指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看了眼徐凌,徐凌这会气也消了大半,只叹道:“但愿是我多想了,没事最好。” 当晚,枣花把徐凌发脾气的事告诉了黑山,黑山还不太信,他满脸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听说你冲小胸发怒了?” 徐凌便把这事从头到尾跟黑山说了,因之前徐凌没有特意告他有兔子死了,所以黑山根本不知道这些,在黑山得知徐凌把死兔子剥完皮都埋了后,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那些肉埋了是挺可惜的,其实吃了死长耳兽也不一定生病。” 徐凌一噎,没说什么。 没几天,小胸阿嬷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并伴随着发热、呕吐症状,其他几个吃了死兔子肉的也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六指给小胸阿嬷几样晒干的植物,可竟一点都不见好转。 徐凌一方面心想让他们得个教训也好,以后就不会再舍不得病死的动物的肉,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 两天后,小胸阿嬷死了,死的非常突然,徐凌为当时想让他们得到教训的想法而难受,大胸小胸哭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小胸,趴在她阿嬷身上不起来。因为黑山原本也以为吃病死动物的肉没什么问题,所以他没有责怪小胸。 在给小胸阿嬷埋了后,黑山召集了全部落的人,并且再三叮嘱以后大家不能吃病死的动物肉,因这事就发生在眼前,众人都心有戚戚,把黑山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黑山叹了口气,跟徐凌小声说:“幸好死的只是小胸她阿嬷。” 第65章 天要塌下来 早晨,徐凌光着上半身出去,刚出屋,就被凉风拍了一下,竟觉得有些凉,徐凌现在虽记得日子,但也早过糊涂了,他心想夏天可能快过去了,就回屋又拿了件坎肩套上,空气有些潮湿,在屋外呆了一会就觉得身上粘腻厉害,也说不上是汗水还是其他。 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却躲在云彩后面,阳光不算强烈,但照的人晃眼,云朵压的很低,让人胸口发闷,树枝猛烈摇动,间或能听见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鸡窝里的野鸡扑腾着翅膀,发出梆梆梆叫声,显得极不安分。 阿四惊慌失措地找到了徐凌,她眼睛瞪得老大,四只手一齐比划着:“神明发怒了……天要塌下来了……快给首领叫回来,咱们要支起树木顶住天。” 因为阴天,燥热的同时又让人喘不上气,徐凌心想下午应该有场雨,至于阿四说的天塌下来,估计也是他们见乌云太低而心怀恐惧,他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天不会塌下来的,我估计一会有雨,黑山他们见天色不好也会提前回来的。” 阿四急得不行,她跺了跺脚:“天怎么不会塌下来?在我阿嬷小的时候天就塌下来过,还是女蛇砍了神龟的四个腿,才把天重新撑了起来。” 徐凌被说得无言,倒有不少原先风族的人过来一起努力说服徐凌,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天真的曾经塌下来过,其他人被他们说的也染上了惊吓神色,徐凌安抚不过来,只能派人去寻找黑山。 趁着这会功夫,他把人都聚集起来:“大傻,你去给海边煮盐的人都叫回来。” 大傻哦了一声,爬到临海的峭壁,他站在高处,双手拢在嘴边,发出一声洪亮的喊声,海边的人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让他们回来。 不一会,人都回到了部落,众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齐聚在一起,阿四高声说着危言耸听的话,徐凌有点不耐烦,他出声打断她:“我可以跟大家保证,天不会塌下来的。” 许是在人们心中,徐凌就是和神明画上了等号,他肯定的态度让人们略微放心。 不一会,黑山他们都回来了,一个个手里提着猎物,可以看得出他们也有些紧张,黑山拉住青斑:“青斑,是不是神明真的发怒了?” 阿四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青斑却面露犹豫,他看了眼徐凌又看了眼天:“我看也像是,不如我们现在赶紧祭祀,看能不能让神明息怒。” 黑山把猎物往地上一扔:“对,赶紧祭祀神明。” 于是众人又开始忙和祭祀的事,他们把新猎的猎物集中在空地上,阿四团团乱转,她说:“咱们得把周围的树弄牢固了,有它撑着天就压不倒咱们了。” 黑山胡乱地点着头,于是阿四带着一群人给周围的树木堆土夯实。这会功夫,徐凌忙着把鸡窝、兔窝关好,并在顶上又压了些石头。 明明是下午,一瞬间却彷如黑夜,众人乱哄哄地点起了火把,天空的颜色有些诡异,黑暗透着亮红色,饶是徐凌知道这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也忍不住感染上一丝不安心情。 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划过天空,雷声连续不断,众人跪在地上用火把点燃祭品,闪电一瞬间极亮,能照清人们彼此惊恐的表情,有个半大的孩子吓哭了,指着天空说:“阿嬷,你看天上那是吗?” 他阿嬷狠狠掐了他一下,又给他按在地上,小声说:“不行乱看,那是天蛇的爪子,小心他给你抓走。” 小孩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头抖不敢抬,呜呜呜地哭着。 祭品燃烧了起来,火势很旺,青斑带着大家高声呼喝:“神明请你息怒……你的子孙来祭奉你……天蛇请你保佑我们……” 徐凌在人群中冻得够呛,他让大家躲进屋中,黑山却执意祭祀完再进屋。 火势渐小,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狂风卷着暴雨,把还燃烧的灰烬吹得到处都是,一瞬间有死灰复燃的苗头,但下一刻又被雨水浇灭。众人恐惧地惊呼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哎呦……” 之后,接二连三的哎呦哎呦声响了起来,徐凌能感觉有东西砸在胳膊上,他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脑袋就又砸了一下,出于本能地,他抓着身边一个人,高喊道:“是冰雹,快回屋里,大家都快回屋。” 小孩子的哭声不绝于耳,徐凌的声音只几个人听见了,有人没反应过来还在团团乱撞,有人则奔着最近的屋子跑过去。 徐凌捂着脑袋又喊:“快回屋,躲进屋子里。” 有人认出了徐凌的声音,黑山在另一个方向也喊道:“都进屋!” 其他人也跟着互相喊着,有人胡乱地跑着,有的孩子被落在地上,正嗷嗷哭着,也有人被砸受伤摔在地上,混乱持续了一会儿,总算所有人都躲进了屋里。 徐凌冻得瑟瑟发抖,回屋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大傻,大傻没有一丝恐惧,还咧嘴冲着徐凌笑,鸟妹惊魂未定,隔了会才想起点火,火焰在灶台里生起来的那一刻,众人总算有些安心,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 狂风暴雨的呼啸声夹杂着噼里啪啦冰雹砸击地面的声音,人们心中惊慌,本能地凑在一起挨得极近,不只是谁说了一句:“土坯房不会被吹倒吧?” 于是众人又一起看向徐凌,徐凌心知不会,却也忍不住担心。 好在冰雹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就半个来小时,雨势渐小,冰雹也只是偶尔崩落几个,大家松了口气,天空再次亮了起来。 直到真正的傍晚,雨才完全停了下来,天空出现橘红色的美丽晚霞,云彩也恢复了往日的“高度”。 众人清理着周围的狼藉,祭品燃烧了一半就被浇灭,一些来不及拿回去的物品也东倒西歪到处都是。 “神明终于息怒了。”面对着狼藉景色,大家却笑了起来。 徐凌第一时间检查兔窝和鸡窝,好在它们都没什么事,只是受了惊吓,野鸡仍旧扑腾着,兔子们则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徐凌像是才想起来般,又跑到地里查看他种的狗尾巴草,因地里没有遮挡物,遭受的损害比较严重,有的狗尾巴草都被砸断了,好在还有一些完好的,徐凌忍着心疼在地里收拾了会儿。 这场冰雹造成了几人受伤,还好不算太严重,黑山松了口气,他带着大家清理部落,地上的冰雹大都如指甲盖大,只偶尔有一两个如兵乓球的大小。 第66章 为冬天准备 自打那次下完冰雹后,天气果然渐渐变凉,草地也不如以前翠绿了,直到地里的狗尾巴草结出比以前野生的要大的穗子、玉米秆上结出玉米,徐凌知道秋天来了。 因他们从熊族换来的是玉米粒,所以众人想象不出玉米种出来竟然是这种样子的,玉米秆上的大片绿叶比玉米还要显眼,虎妞指着玉米地,兴奋地问:“徐凌,这个叶这么大,可够咱吃好久的了。” 徐凌呃了一声,然后在玉米秆上摘了个玉米,虎妞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兽皮口袋凑了上去,她好像这才注意到绿皮包裹的玉米:“徐凌,这是什么?果实吗?” 徐凌点点头:“算是果实吧。”之后他继续走在地里,掰下玉米就放在虎妞的兽皮口袋里。 虎妞在他身后喊道:“徐凌徐凌,这边还有果实,你没看见吗?” 徐凌没回头,而是笑着说:“不都摘,我先摘几个嫩玉米,咱们煮来吃,剩下的再让它长长,留种用。” 虎妞晕晕乎乎没听懂,但仍紧紧地跟在徐凌身后,东瞅瞅西看看,徐凌摘了二十来个玉米,之后就不舍得摘了,他想多留些种,明年接着种,以后就能吃玉米面了。 徐凌和虎妞返回部落,虎妞一路上咋咋呼呼,见人就说:“快来看看,徐凌种的东西,我之前见都没见过,他说煮来给大家吃。” 于是有许多人跟着徐凌一路回到他的房前,虎妞把玉米倒在地上,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讶声,徐凌坐在门口,不一会就把玉米皮剥下来了,露出里面嫩黄色的饱满颗粒,众人又咦了一声。 徐凌把玉米简单洗了下,因为没有农药,根本不用担心,之后就拿回屋分别搁在锅里煮,不大会功夫,锅里就飘出了香甜气息。因围在房前的大都是半大的孩子,只听他们嘶嘶地吸着鼻子,间或咕咚咕咚地咽口水,没多久,又有人围过来了。 带人去挖洋姜的黑妹和出去打猎的黑山几乎同时回来,黑山努了努鼻子,寻到了自己屋前,黑妹指了指屋前的孩子,一副疑问的表情:“你们干什么了?” 孩子们指着屋里傻笑,黑山大声喊道:“凌,你做什么了?好香啊!” 徐凌从屋里钻出来,笑眯眯地说:“我在煮玉米,马上就好了。” 孩子们一听马上就好,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多久,玉米煮好了,晾了一会,徐凌给捞了起来,他算了算部落里的人头,然后让黑山根据玉米大小,把它分成五段或四段。 每个家庭派来人过来领食物,黑山把切好的肉分了下去,并且每个家庭按着人数分了玉米。门口的孩子见自己阿嬷或者哥哥姐姐拿着玉米,刺溜一声跑了过去,缠着他们现在就要咬一口。因徐凌煮玉米的事全部落人都知道了,所以今天每个家庭来的都格外早,并且排在后面的一副抓耳挠腮的表情,看着别人拿着玉米回去,眼睛像是黏在上头似的。 徐凌不知道其他人吃了玉米是什么心情,反正他咬了一口,只觉得好吃的整个人都陶醉了,根本舍不得往下咽,他种的玉米不如现代的来的甜,颗粒也比不上现代的大,但玉米的气味浓郁纯粹,齿颊留香。 枣花鼓着腮帮子,五官都舒展开了,她呜了呜吐地叹道:“太好吃了!” 其他人也是一副相同的表情,毛孩快一岁了,他看着大人一人手里捧着一块玉米,他在炕上一边流口水一边闹腾,但可能因为营养不好,毛孩个头瘦小,身子很软,到现在刚刚会坐着,牙齿也没长几颗,徐凌不敢给他吃玉米粒,怕卡着他,于是给他盛了碗煮玉米的水喝,毛孩很爱喝,挥舞着小手表示喜欢。 黑山吃的快,几口就吃完了,他盯着徐凌手里那小块,咂咂嘴:“还有没有?再煮点?” 徐凌咽了一口,然后说:“地里还有,我没都摘来,剩下的留着明年接着种。” 黑山一副不死心的表情:“那明年才能吃上?要不我摘一个你给我煮了吃吧。” 徐凌好笑地摇了摇头:“今年留的越多,明年种的也就越多,你少吃一根,明年就能多许多根,到时咱就能一人一根的吃了。” 黑山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接下来洋姜也陆续带回了部落,跟着去挖洋姜的女人还摘了些花回来,风族人认识这花,他们原先的地盘周围不少这种花,并且风族的女人也喜欢头戴这种艳丽的大黄花,但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这花的地下还有果实,阿四第一个不相信,她反问道:“我从来没听说果实长在土里。” 虎妞急得跺脚:“怎么没有,这个就是在土里挖出来的,还有之前的藕,也是土里的。” 这些都是阿四没见过也没听过的,她仍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什么‘哦’?也是土里的?” 虎妞连连点头:“是啊,在湖里,水下面的泥里。” 阿四哈哈一笑:“你一会说在土里一会说在水里,怎么可能有果实泡在水里又埋在土里呢?那样它早淹死了,你看海里就没有植物。” 虎妞哎呀哎呀叫了几声:“要不你跟我们去挖洋姜,到时你就知道了。” 阿四痛快地点头:“好!我倒要看看土里怎么会长出果实!” 直到阿四亲手在土里挖出了洋姜,她才相信,虎妞还惦着脚尖晃着肩膀,一个劲地冲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长在土里的?” 阿四心中有些别扭又有些觉得丢脸,他们族守着这花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土里还有能吃的果实,她捧着一块洋姜问道:“这个这能吃吗?我看它跟土疙瘩似的。” 虎妞忙说:“怎么不能吃,上次从你们那离开后我们就挖这个吃了,又脆又香,可好吃了。” 阿四心中想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忍不住有点埋怨,但又一想他们都已经和天蛇族合并成部落的,最后也就叹了口气:“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土里有能吃的果实?原来你们族附近也有这个吗?” 虎妞胸脯一挺,骄傲地说:“是徐凌告诉我们的,起先我们也不信土里有果实,但他真的挖出来了,还做来给我们吃。今天是最后一趟挖洋姜了,徐凌不让挖的太干净,等回去他分完洋姜,我教你怎么做。” 阿四会心一笑:“好!” 洋姜挖了不少,因洋姜十分好种植,不需要施肥都能长的很好,所以徐凌留了一半准备明年也种上,剩下的都分下去了。徐凌把自家留的洋姜泡在盐水里腌成咸菜,装了几坛子。 等洋姜忙和完,地里的玉米也完全成熟了,于是又开始收玉米、搓玉米粒和晾晒,玉米秆留着烧火,玉米叶留着当饲料,一部分人跟着徐凌忙和,等玉米收完后就到时候收狗尾巴草了。 忙完了植物忙动物,兔子已经繁殖了好几窝,徐凌宰了几只老的或是繁殖能力不强的,兔肉吃了,兔皮则交给女人们,让她们缝制点帽子、围脖什么的,预备着冬天戴。 野鸡冬天可以吃松叶,兔子可不行,可以预想到冬天兔子需要大量的食物,于是徐凌又组织众人割草做成青饲料,都储存在以前那几间没有窗户的房子里。 黑山他们也知道天快冷了,若是一下雪,道路难行,猎物就不好抓了,但因为部落里有徐凌养的鸡和兔子,他们心里有了底气,倒不像每年似的那么发愁了。 大鼻正试图活捉一头黑背兽,可惜它使出全力挣扎,大鼻最后不得不给它打死,他拎起倒在地上的猎物,冲黑山说:“首领,徐凌可真有办法,这是第一次在下雪之前咱们族里有这么多猎物,嘿嘿,都是活的,一点也不用担心肉会腐烂。” 黑山听了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他点点头:“即便以后天气不好,咱们不去打猎都不担心了,哈哈,等到天暖和了,咱再活捉些猎物养在部落里。” 第67章 大麻科植物 阿四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徐凌跟她打过几次照面,每每看她欲言又止,徐凌疑问地看着她:“阿四,你最近怎么了?” 阿四摇摇头,四只手同时做着抓握的动作:“没事。”然后就跑开了。 过没几天,阿四单独找来了黑山和徐凌,她说:“我想带一些人去挖些植物……” 几乎是一瞬间,徐凌就猜到她要去挖能做成麻线的大麻科植物,只是看她这个样子,显然是还想保有神秘感,徐凌可不喜欢这样,没等黑山开口,徐凌就装作热心地笑说:“好啊,你要去挖什么?我让歪口他们帮你去挖,人多挖的还快一些。” 黑山疑惑地看了眼徐凌,要说帮着阿四去挖植物,他大可以派别人,何必派部落里的二把手歪口呢? 阿四忙说:“不用派歪口了,他还要跟着首领打猎,我带些女人去就行,我们以前经常采集,熟练的很。” 徐凌面带关心,情真意切地看着阿四的双眼:“这个可不行,你也知道现在动物都跑出来了,让你们几个女人去我不放心,万一碰上野兽,你们应付不过来,你们要是受伤了,我们……”说到这,徐凌一副心急的口吻:“你们都是部落里重要的族人,我和黑山都不想看见你们出事,你若是想去采集植物,至少要派人保护你们。” 黑山颇惊讶地看着徐凌,他从没看见过徐凌这种表情,更没听过他用这么轻柔的嗓音说话,黑山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 阿四也是女人,她一向强势惯了,忽然有人关心她,她心中不无感动,同时有股愧疚感,天蛇族的人们毕竟对他们都不错,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而她竟然还想偷偷瞒下做麻线的植物,阿四微微失神,然后一股冲动让她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我是想带人去挖能制作麻线的植物,那种植物离这有些距离,以前都是我们女人自己去挖的,从不带男人去,还真遇见过野兽,我们……唉……” 黑山这时也明白过来她是想瞒着他们那植物的地点,心中不快,板着个脸哼了一声。 阿四神色尴尬不自然,徐凌故作惊讶,他往前迈了一步,离阿四很近:“原来如此……可现在我们都是一个部落的人了,肯定不能让女人们受到危险,让我派人保护你们好不好?” 徐凌自己都被他说话的语气恶心到了,阿四黝黑的皮肤上有丝可疑的红晕,她张了张嘴,然后露出个浅笑:“嗯!” 黑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凌,阿四长的不漂亮,甚至有些丑,眼睛很小,鼻梁又塌,牙有点往外暴,还有四条胳膊,黑山知道徐凌一开始甚至有些怕她,他不明白怎么现在徐凌对她好了起来,他张着嘴:“徐……凌?” 徐凌看向黑山,冲他挑了挑眉:“你派些男人跟着阿四他们去挖植物吧,早些去早些回来。” 阿四还面带微笑地看着徐凌,徐凌想嘱咐一句“要小心”,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 因黑山知道了她们要去挖能制作麻线的植物,所以他最后还是派了歪口和几个身强体壮的,并私下交代他们要记好路。 晚上,黑山给徐凌压在炕上,粗声粗气地问:“你是不是喜欢阿四啊?” 徐凌知道他因白天的事才有此一说,他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黑山身子有些放松,他在徐凌身上拱了拱:“那你这么关心她……” 徐凌喘了口大气,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但让黑山发现又给他抓了回来:“我不是也想让她告诉咱她要去哪吗?” 黑山嘟囔几句:“那也不用对她这么好啊,你没瞧见,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俩人就这问题争论半天,结果折腾了半宿。 阿四他们走了十来天就回来了,每人身上扛着一捆淡黄色的长茎,部落里除了原风族的其他人,都只知道阿四带人去寻找植物,还以为是能吃的了,如今看他们扛回来的,却不像是吃的,也猜不透是干什么用的。 黑山他们几个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他们瞧着新鲜,摸着有些坚硬的茎秆,怎么想也想不到这能变成柔软的麻线。 阿四也不在藏着掖着了,她在部落里把茎秆平铺晾晒,然后脱粒剥叶,如瓜子一般的土黄色种子被徐凌珍惜地收了起来,原先的风族人教着其他人如何把这个变成麻线。 他们在地上挖了个浅坑,坑里灌上水,阿四让人把茎秆扔进坑里,鸟妹往水里看了看:“阿四,然后干什么?” 阿四笑着说:“先等几天,几天后它的皮就掉了。” 又等了几天,每天都要往坑里添水,众人果然见那茎秆慢慢松散,阿四又带人用棍子捶打,这个得用巧劲,麻丝变得麻利,一点点出来了,阿四将丝捏了出来,然后挂在脖子上,风妞递上一个灰色的小圆块。 虎妞吵吵着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唔……这个东西没有名字,就是用来将几根丝捻成线的,要不然这个丝太细,不结实。”阿四在小圆块中间的小孔里插上一根树枝,树枝一端系着麻丝,然后用手转动,丝线被拉的笔直,旋转着扭在一起,不一会就团结成一根麻线。 虎妞她们几个女人看的目瞪口呆,徐凌这才反应过来她用的是石制纺轮,他此刻对风族真的是由衷地佩服。他们吃惊的表情让阿四很高兴,她充满期待地看着徐凌。 徐凌目中流露赞叹神色:“阿四,你们太厉害了!” 女人们对这个活新鲜的不行,都争着抢着来做,声声的赞美和佩服让阿四越来越平易近人,戒备也收了起来,这些大麻植物没用几天就都纺成了麻线,直到这一刻,阿四才觉得真正融进了这个部落。 枯黄的树叶自树上缓缓飘下,露出光秃秃的褐色树枝,阳光自顶上照下来,给大地和树木都镀了一层金色,黄色成了主色调,但其中夹杂着几株万年青枝繁叶茂,瑟瑟秋风,吹起落叶枯枝哗啦哗啦的响。 整日看着最自然的景色,徐凌心中难得的平静,甚至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觉,这是在以前上班、上网、恋爱都不能带给他的安心感。 第68章 猪血和肠子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秋天很短,徐凌从兽皮上的正字细数了一遍,统共不到六十天,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飘落,给土黄色的房顶铺上一层浅浅的白,下雪的时候却不冷,也没有风,小孩子们跑出来笑闹着,伸手接着雪花。 雪只下了半天就停了,并未在地面上留下积雪,雪停后起风了,且越刮越大,西北风自海边吹过来,空气里有股咸咸的海味,人们纷纷钻进了屋里。 天有点阴,打下午开始就像傍晚似的了,黑山他们很早就回来了,猎物不多,但众人却不就此恐慌,仍旧笑着把猎来的猎物剥皮割肉。 黑山的脸、耳朵、脖子、双手都是红彤彤的,掌心还裂了好几条大口子,他坐在炕边喘着大气讲着今天打猎遇见的事,热气一熏,脸更红了,徐凌摸了摸他搭在炕边的手,隔了会,黑山才反应过来,他反手握住徐凌的,在上面轻轻摩擦,徐凌只觉得手背刺痛,黑山的掌心竟如磨砂纸一般。 黑山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他问:“裂嘴好点了吗?” 黑妹一边割肉一边笑着说:“他阿嬷给他把炕烧热,他躺在上面捂着兽皮,没一会就出汗了,六指说出汗就能好。” 黑山松口气,他搂过徐凌,高兴地说:“以前我们经常有太冷而得病死的,多亏有了炕,这个,太暖和了。” 徐凌知道他说的不是冻死,而是因受冷生病,又很难痊愈,结果慢慢的病死,兽皮虽多,但穿在身上并不贴身,很容易就灌进去风,再加上打猎这种剧烈活动后出了汗,光这几天气温骤降,就有三四个病倒的了。 黑妹割完肉,她洗了洗满是血污的手,然后从炕上的角落里拿出一样毛茸茸的东西,她递到黑山面前:“徐凌让我给你做个帽子,以后出去打猎时戴,下雪也不怕了,他让我做长一点,还能护住耳朵。” 黑山惊喜地接过帽子,喜滋滋地戴在头上,然后他眼中褶褶生辉看着徐凌,徐凌有些尴尬,黑山问:“长耳兽做的帽子?”然后他动了动脖子,转头看着黑妹:“正好卡在脑袋上,嘿,都不会掉。” 深灰色的兔皮帽子戴在黑山头上很显狂野,徐凌嗯了一声,黑妹同时说道:“这还是徐凌教的,他让我用动物的劲缝在里面,呵呵,带脑袋就能卡住,徐凌让我做了好几个,说是以后出去打猎的人戴,可为什么谁戴都能合适呢?” 之前黑山他们也有帽子,如果头上顶一块兽皮,然后再用藤条缠住也能算帽子的话。因他们打猎大多猎个头适中的,小型动物很少猎来,一是肉少不够吃,二是小型动物大都身形灵敏易躲藏,而猎来的个头大的剥完整张皮,还要留着当衣服穿,肯定不舍得割成小片当帽子。但因为现在他们养了许多兔子,所以小片的兽皮也有不少,于是徐凌就让女人们做了几顶帽子。 黑山在屋里也一直戴着帽子,一会有过来领食物的,他见人就说这是徐凌让做的,又暖和又不爱掉,黑妹做了好几顶,以后出去打猎,有表现好的就有帽子戴。 众人都新鲜的不行,看他们的首领动来动去,帽子还是稳稳地呆在头上,黑山巴不得其他人也知道帽子的好,纷纷让人试戴,因他们都是刚从外面进来的,虽然道短,但难免冻了下耳朵,现在戴上帽子,只觉得耳朵让兽皮捂得慢慢变暖,一个个都舍不得摘了。 没几天,又下了几场雪,地上慢慢攒起来厚厚的积雪,地上很滑,给打猎带来了不便,但同样的,动物们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同时还会在雪地上留下踪迹。 一天,黑山他们猎来了一头野猪,至少和现代野猪有八分像,同样是灰黑色的披着刚硬的针毛,只不过这只更加精瘦强壮,獠牙突出嘴外很长,更具有攻击性。野猪抬回来时,肚子已经开了个长口子,它却还没有断气,四肢仍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鸡肉太瘦,兔子肉吃不惯,其他杂七杂八的动物肉总觉得有种怪味,国籍决定徐凌还是最爱吃猪肉,他以前不爱吃肥肉,但此时此刻他十分想念白花花油腻腻的大肥肉,徐凌有些可惜地看着野猪被抹脖子放血。 黑山跟他处久了,倒也能猜出他的心思:“你想养这个?你吃过针毛兽的肉吗?” 徐凌以前吃过一次野猪肉,肉质紧致不腻人,他似乎想起了那味道,咽了下口水:“吃过,挺好吃的。” 因黑山吃过的动物种类太多,他也不能一一记住味道,分不清更爱吃哪个,他想不起来这个针毛兽的味道了:“我到不记得它什么味了,只是你要是想养它,我看有些难,针毛兽野的很,我怕养不住,喂食时再伤到人。” 徐凌知他说的对,野猪毕竟不是家猪,它极具攻击性又戒备好动,还真的很难养。 黑山得知徐凌爱吃针毛兽,在分肉时,有意给自己多留了些针毛兽的肉,且都是背脊、大腿、臀部等味美的地方。 以前众人喝血,也是为了从动物的血液里补充盐分,他们知道喝完血后身体不会发软并且更有力气,但因为现在他们吃上盐了,身体发软的现象就很少出现了,众人渐渐的不再喝血,血只留着祭祀时用,或是象征性地喝一口。 徐凌用猪血做成血豆腐,切成好几块然后和猪肉一起在锅里翻炒,豆腐和肉都炒的油光瓦亮,带着红色光泽。猪肠子洗干净灌进碎肉做成肠儿,只留了一截当天吃,剩下的都挂在外面晾成腊肉。 猪肠和猪肉串根树枝架在火上烤,不一会滋啦啦冒油,并且散发一股焦香,徐凌拿了一巴小米煮成很稀的粥,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众人一直吞咽着口水,黑山靠在火边,不停地动着鼻子,吸着烤肉的香气,众人眼睛不错神地盯着火上。 徐凌一边做饭一边咽口水,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好不容易都做好了,也分好了,众人迫不及待地将肉塞进嘴里,一时间屋中是此起彼伏的咂嘴声和咕隆咕隆吞咽声,那声音大得吓人,就好像是嚼也没嚼,直接往下咽,徐凌真怕噎着他们。 肠子很小,每人只分了一块,徐凌小口小口的吃,回味着嘴里焦香的气味,黑山把一块整个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叹息声。 野猪肉鲜嫩香醇,虽然瘦肉多,却不会发柴塞牙,同时带着浓郁的野味,比徐凌记忆里的味道还要好吃。 黑山又匆匆吃了几块肉:“太好吃了,凌,你是怎么想的把肉装进猪肠里?这简直比直接吃肉还好吃,要不咱把剩下的猪肠都吃了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徐凌也没忍住,还真把猪肠都取下来烤,黑山嘴里嚼着猪血,烫的他嘶嘶吸气,还呜了呜吐说:“还有这个猪血,它怎么就成块了呢?而且这样吃一点都不腥气,连我都想让你养针毛兽了。” 黑山从此便记住了针毛兽的味道,之后有意无意地寻找着它的踪迹,倒又抓来了两只,只不过它们性野,遇着围捕顽强反抗,大多都是当场打死,很难活捉。 第69章 准备抢女人 这个寒冷的日子是所有人过得最好的一次,每天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也不用围在一起瑟瑟发抖。以前,无论风雪多大,无论路多难走,男人们必须出去艰难地打猎,冻病了也只能捱着,挺得过就挺,挺不过也怨不了天,更不用说还有一些年幼的孩子,或是饿死或是冻死。 这日风雪很大,透过半透明的玻璃也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甚至附近的房子都看不见,屋中却暖意融融,黑山今天没有让人出去打猎,而是躺在炕上享受难得的放松,不一会就又睡着了,黑妹在灶台上做着饭,顺便的,炕烧得火热,毛孩在炕上爬来爬去,一会更是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脸颊红扑扑地,嘎嘎嘎地傻笑着。 徐凌拿着烧成黑炭的树枝在兽皮上画来画去,毛孩一屁股坐在黑山胸口上,给他砸醒了,黑山揉着胸口坐起来,一把抱过毛孩,然后凑到徐凌跟前:“凌,你在干什么?” 毛孩在黑山怀里扑腾着,徐凌把他踢过来的脚给扒开,然后说:“计划着春天的时候咱们干什么,玉米、洋姜和狗尾巴草要种上,趁野鸡的发情期到之前还有抓一些新的,我还想着去这附近走走,看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因徐凌把“春夏秋冬”的概念跟大家笼统地说了,部落里越来越多的人习惯这么区分,并慢慢有了季节概念。 黑山搔搔脑袋:“那这些要早点弄好,因为我想等天暖和后,就带人去花族。” 歪口和青斑一起看向黑山,两人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兴趣。 要不是黑山提起,徐凌都快忘了那个大胆开放的氏族了,徐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抬头看着黑山:“去花族?去花族干什么?” “就算和风族合并后,咱们部落里还是女人少男人多,去年就没去花族,男人们都憋坏了,尤其你又定了规矩,说是组成家庭后就不要在和别人交配了,族里还有不少没找到伴侣的了。” 说到这,歪口像是忽然想起这个规矩,他扒头看了眼门外,见枣花和黑妹在外间一边忙和着午饭一边有说有笑,脸上又有丝纠结。 徐凌问:“那还像以前似的,交配完就回来?” 黑山挑眉,嘿嘿一笑:“不,这次我准备给花族女人抢来。” 屋中几人听了都吓了一跳,青斑在徐凌开口之前问道:“抢来?首领,你想攻打花族吗?” 黑山摇了摇头:“不是攻打,只是给花族的女人抢回部落里,让女人们和咱们的男人组成家庭。” 歪口问:“首领,怎么抢嘛?” 黑山眼中一亮,滔滔不绝地说:“这个我想了好几天,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我们晚上给女人带出来以后,可以给她们打昏了,然后绑起来带走。” 歪口嘿嘿傻乐:“这是个好办法。” 青斑却摇头:“花族女人这么显眼,我们就是带着她们,走在路上也容易被人注意,或是遇见也有人打她们注意的怎么办?” 黑山似乎早想到了这点:“这个也好办,给她们脸上抹上泥,或是用兽皮遮住脸,混在咱们的族人里,只要走远了,远离花族,就不怕了。” 青斑想了想,发现这个注意真的可行,他也是一切以部落为优先考虑,竟凑到黑山跟前跟他商量起细节问题:“嗯,她们若是大喊大叫,我们也可以给她们嘴堵上。” “嗯,头几天让男人驮着女人,只要走远点,再吓唬吓唬,她们就自己走了。” 徐凌拿着兽皮说不出话来,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做有点缺德,另一方面他又知道这样对部落里有好处,如若他们再不找些女人来,迟早他定的那些规矩会变成狗屁,而现在女人对于其他族来说很重要,不可能有族长同意让把女人嫁过来。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遮天迷地,雪虐风饕,更衬得屋中舒适,之后有天气好的时候,黑山还是会带人出去打猎,只是,却不用像往年拼了命那样。 冬天很长,差不多有五个月左右,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早,出门就能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融化的雪水汇入河流,河水涨了一大块,土地一直是潮乎乎的。 黑山给众人召集起来,他站在石头上,声音在这还带着凉意的空气里显得嘹亮清脆:“我的族人们,我决定等天再暖和点,我就带你们去花族!” 底下的男人们闻言嗷嗷的叫着,即使是有了家庭的,一想起花族女人的美丽火辣,也忍不住兴奋激动,即便他们口头答应遵守徐凌定的规矩,但心里的想法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改的。 风族人不知道花族的事,只见他们交头接耳地问着:“花族是谁?在哪?怎么一说去那里你们就这么兴奋?” 有男人绘声绘色地解释着:“花族在我们原先住的那,他们族不让族内的人互相交配,一到天暖和,就有别族人去花族和他们的族人交配。” “不让族内互相交配?到和咱们部落一样。” “你们是不知道,花族女人可漂亮了……漂亮……反正就是漂亮。”形容词匮乏,男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描述。 原风族人也来了兴趣,小声说:“有枣花漂亮吗?” 那人往枣花那偷偷看了一眼,然后也小声说:“漂亮,比枣花漂亮多了。” 不少人听见他说的话,都哄然叫闹,黑山喊了一嗓子,众人这才安静,他说:“我们这次要抢些花族女人回来,让她们跟咱们过日子。” 底下又都嚷了起来:“我我我,首领,带我去吧。” “我去,我去!” 黑山又说:“这次去的人都要是健壮的,咱回来的时候还要驮着女人了。” 黑山这样一说,底下有人猥琐地笑了起来,有人叹了口气,又有人更加激动。 之后选了二十来个男人,还有几个女人想要抢个男人回来,无论男女都是族里强壮有力的,大都是没有家庭的,但有几个本已组成家庭了,一听说能去花族抢人,不免动了心,最后又反悔和现在的伴侣组成家庭,倒是和平的“分了手”。 一想起花族的女人,说不动心是骗人的,歪口也想跟着黑山去,但枣花冷哼了一声:“你若去我也去,正好花族的男人也是好看的,你抢女人,我抢个男人回来。” 歪口讪讪地赔笑着,信誓旦旦地说:“我不去,我才不去了。” 枣花甜蜜蜜地笑了起来,依偎在歪口怀里。 第70章 带人上路了 黑山知道去花族最好不带着徐凌,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凌,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花族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徐凌摇头:“不是说好不跟你去了吗,像你们那样赶路我肯定受不了,而且我还要在部落里种植食物。” 黑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隔一会又不死心地来问徐凌。 黑山说天暖和就要动身,部落里人都在为他们要带的东西做准备,徐凌晾了些腊肉,其他人整日磨制石器。因他们是去抢人,所以并不打算带太多累赘,毕竟回来的时候要带着女人,可想而知被抢来的女人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走,肯定会反抗挣扎并试图逃跑。 这日,徐凌正抱着毛孩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由远及近,隔了会才看清蛋蛋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手舞足蹈地叫着,部落里其他人纷纷侧目,有人更是跟着靠了过来。 蛋蛋跑到徐凌跟前,额头上都出汗了,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冻得,徐凌看他笑着,就知道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你这孩子,都跑出汗了,天还冷着,一会吹病了,六指不是说过吗,出汗时要捂住脑袋。” 蛋蛋大咧咧地抹了下脑门,然后把双手举到徐凌面前,徐凌看他手湿哒哒的,并且手里捧着一个土黄色的椭圆形,上面有几道暗红色纹路,徐凌一时也没看出是什么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毛孩啊啊地叫着,伸手要摸,蛋蛋躲开了,他大笑着问:“徐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徐凌摇了摇头:“不知道。” 蛋蛋还是笑:“这是黑背兽肚子里东西,我刚才去河边想洗净晚上烤了吃,可是你瞧,水装进去漏不了,你说让首领他们路上用这个装水好不好?” 徐凌脑袋嗡的一声,顿时醍醐灌顶,蛋蛋见他瞪着眼睛不说话,赶忙又说:“我刚才试了,这个真的不漏水,我们可以在外面包上兽皮,这样更结实。” 徐凌一拍大腿,又摸了摸蛋蛋的脑袋:“好娃崽,有你的,这个法子好。” 蛋蛋被夸,又是骄傲又是有分羞涩,徐凌又说:“等黑山打猎回来,我跟他说这是你出的主意,让他好好奖励你,蛋蛋,你说你想要什么?” 蛋蛋张了张嘴,一只手搓了搓大腿,然后说:“我想要个女人,她们都嫌我小,不找我,我也想跟着首领去花族抢个女人。” 周围人哄然大笑,虎妞在一旁大嗓门地说:“蛋蛋,你也想跟女人干那事了嘛,嘿嘿,平时就数你爱听着部落里男女交配,听完后是不是特憋得慌啊!” 蛋蛋脸色一红,嚷嚷道:“去去去,许你抢男人,就不许我抢个女人啊。” 徐凌抱着毛孩也笑个不停,然后他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要等黑山回来你问他吧。” 蛋蛋嘟着个嘴:“首领嫌我小,不带我去咧。” 又有人在一旁起哄:“你就是小嘛,那个还没长大了。” 蛋蛋不干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竟脱了兽皮裙,他冲周围人晃了晃腰:“不小,不小了!” 不少人围上了指指点点笑闹,徐凌笑得差点抱不住毛孩,毛孩似懂非懂地跟着众人一起笑着。 下午黑山回来,徐凌把这事跟他说了,说着说着,自己又乐了,黑山也笑个不停,猛拍大腿,他把蛋蛋招来,摸了摸他脑袋:“好娃崽,有本事,我听徐凌说你想跟我们去花族抢女人?” 蛋蛋连连点头,并举了举拳头:“是是是,首领你就带我去吧,你瞧,我也厉害着呢,我身体好,跑得快,不会给部落拖后腿的。” 黑山哈哈一笑:“是个汉子,带你去。” 蛋蛋欢呼一声,然后就围着周围乱跑,见人就说:“首领同意带我去花族了,我也要有女人了。” 自从蛋蛋提出那个装水的法子后,众人开始尝试着制作,在内脏外面包裹一层兽皮,用麻线缝牢固,口部则是用皮绳捆绑,别说,这水囊真的好使,可以系在腰上,十分轻便。 又过了几日,直到拂面的暖风夹杂着一丝青草的芳香,耳边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黑山知道他们该动身了。 一大早,天虽亮,阳光却不照人,晨雾薄笼,黑山带领的人们来到部落门口,所有人都来送行,黑山头戴兽皮帽,身穿皮裙,腰中别着铜匕首,他一手拿着长矛,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我不在的日子,你们都要听从徐凌、青斑和歪口的,不要偷懒,如若有不老实的,别怪我回来给他祭天蛇。” 众人一副老实的表情,连连点头。 跟黑山同去的人的阿嬷或是兄弟姐妹一副舍不得的表情,反复叮嘱,“小心野兽”,“别乱吃东西”,“好好听首领的话”。 蛋蛋阿嬷拉着蛋蛋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说了不让你去,你偏去,你还小,出事了可怎么办?” 蛋蛋就怕他阿嬷现在跟首领说不让他去,他跺了跺脚,又搓了搓他阿嬷的手:“阿嬷,我不小了,你放心,我跟着首领,听他的话,一定不会有事的,首领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是咱族里的族长了。” 蛋蛋阿嬷拧了他一下:“呸,你能跟首领比吗?首领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单独猎针毛兽了,你上次被顶破了肚子,还哭了呢。” 蛋蛋脸色一红:“阿嬷,别说了,我以后不哭了。” 蛋蛋阿嬷叹口气:“你小心些,多听首领的话,他不让干千万别干,阿嬷不求你抢什么漂亮女人回来,只求你好好的。” 蛋蛋眼圈也红了,他故意挺了挺单薄的胸脯,大声说:“阿嬷,我一定平安回来。” 这边,黑山拉着徐凌的手跟他依依不舍地告别:“凌,我真舍不得你。” 徐凌心中其实也有些慌乱,他这次并没有急着把手抽开:“你在外面小心点,有时宁可饿一顿,也别乱吃没见过的东西,我晾了些腊肉你带上,这个能放的时间长一些,猎不着猎物就吃点这个。” 黑山摩擦着手里的细皮嫩肉:“我知道。” 徐凌又问:“六指晒的干草药你带上了吗?” “带上了带上了,你在部落里也小心一点,你说要去附近寻找能吃的食物,也别去了,等我回来我跟你去。” 徐凌点点头,俩人又互相嘱咐了几句,黑山挺值背脊,带着人们上路了,有些年纪大的阿嬷不免眼中含泪,跟着送了一会,对于首领的离开,众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第71章 骑马的男人 黑山他们走了半个来月,部落里的生活仍旧继续,因黑山余威犹在,所以并不曾出现偷懒或者歪口指使不动的情况。歪口每天带着人们去打猎,遇见事情也会跟徐凌和青斑协商,总的来说很不错。 最近连着下了几天大雨,人们很担心首领带着其他人在外面让雨淋着或是耽误了赶路,于是青斑带着全部落的人,面对着黑山走的方向,进行了一次祈福,让徐凌惊讶的是,祈福后的转天,就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徐凌挑了晴朗的一天,带着人把狗尾巴草、玉米、大麻、洋姜都种了下去,因他以前并不是学农业的,所以不清楚哪种植物喜水,哪种植物喜干,干脆都一视同仁地照顾着。 地里料理好后,徐凌又让人开始动工建房,虽然新建了不少,但仍旧多人或多个家庭挤在一间。 黑山不在的日子里,徐凌有些寂寞,青斑除了来问文字和符号的事以外,其余时间很少说话,黑妹倒是也关心他,但很少和他聊些日常,歪口光顾着和枣花亲热了,其他人对徐凌有敬畏,说话时多多少少有一丝生硬,徐凌倒是怀念起以前黑山耍无赖、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日子了。 其实不止徐凌这样,部落里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首领离开后,部落里都不热闹了,不少人都有些发蔫。 又过了些日子,距离黑山离开大约有一个多月了,这天,部落外围传来了一阵骚乱,鸟妹惊慌失措地大喊:“快去叫徐凌和青斑祭祀。” 众人慌慌张张,红女一溜烟往部落内部跑去。 当红女闯进来时,徐凌正抱着毛孩给他喂水,黑妹这动静吓了一跳,她站起来,瞪了眼红女,然后说:“你这是怎么了?” 红女咽了咽口水:“男人……部落外面来了个男人……” 黑妹有些戒备,忙问:“男人?问清是哪个族的人了吗?” 红女摇了摇头:“那人在个马上,我们一靠近,他就让马乱动,那马可听他的话了,吓死人。” 黑妹脸色一变,他急急地看着徐凌:“马怎么会听人的话?徐凌,你快去看看吧。”话未说完,就伸手要接徐凌怀里的毛孩。 徐凌倒不是很惊慌,他把毛孩递过去,这就跟红女出了屋,这短短的一道上,红女还在翻来覆去的嘀咕,说那马如何如何听那男人的话,说他们一靠近,那马喷着鼻息好像很生气,说那男人是不是马神? 徐凌被她说的这个词逗笑了,想他们部落虽然开始圈养动物,但也是养完宰了吃,并没有驯养完让动物为人类服务的概念,所以对能驾驭马的男人难免有丝敬畏。 徐凌来到部落门口,果然见周围围了不少人,且还在大声惊呼着,也有人怒喝:“你,快下来。” 有人见徐凌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马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几乎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的徐凌,通过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他也断定这人是这个族里有身份的人。 徐凌站在不近不远处打量男人,其实这人还不能完全称为男人,顶多是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年纪,男人很精神,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仍看得出长的不错,有点长的脸颊,两腮凹了进去,双眼炯炯有神,头发干枯蓬松,用一根皮绳胡乱地系成一个髻,男人很瘦很黑,裸露的上身,两排肋骨挤着皮肤,肚子瘪了下去,他身上有红色的图腾,下身穿着褐色白斑点的鹿皮裙,他坐在马上,马是枣红、黑、白三色混杂的,男人一只手握着长矛,同样也在打量着徐凌。 男人眼中又惊艳,有欢喜,徐凌都看清了,还不等他说话,男人开口了:“我不是有意闯入你们族的,我刚才在追一只猎物,他往这边跑,我就跟过来了。” 有人不满地嚷嚷道:“胡说,我们根本没看见有猎物。” 也有人充满疑惑地问:“你追的什么猎物?” 男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说道:“我刚才追着一只黑背兽过来的。” 部落里有人实在地点点头:“我刚才看见一只黑背兽跑过来了。” 马上的男人脸色一喜,忙说:“是是是,我就说我是追着猎物来的,不是故意闯入你们族的。” 周围人明显松了口气,因男人刚才只是在部落外围打转,并没有硬闯,徐凌这才开口说:“那既然这样,你走吧。” 男人眼睛骨碌一转,他摸了摸肚子,然后说:“我三天没吃东西,要不是实在没劲了,刚才就抓着那只黑背兽了,你们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我吃饱后,抓五只猎物还你们。” 徐凌对他还是有些戒备的,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说谎,徐凌到底有恻隐之心,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哪个氏族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往这边是干什么来的?” 男人脸上有丝忿忿,他说:“我叫玲玲,是从大草原来的,我原本是神马族的人,只不过我逃了出来,一直往东边跑,这才来到了这里。” 徐凌忍不住一笑,他的名字倒像个女人的名字,他的氏族名也挺有趣,他掩了掩嘴,问:“你为什么从族里逃出来?难道犯了什么过错?” 玲玲立马反驳说:“才不是,而是我们族长砍看我的头。” 徐凌反问:“你又没犯错,他为什么砍你的头?” “他想让我去另一个世界。”说到这,玲玲重重地哼了一声。 “啊?”徐凌让他的话给弄懵了。 “我们族长说,人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那是神待的世界,那个世界有吃不完的食物,有漂亮的衣服和宝石,还有暖和的遮风避雨的屋子,那里有美丽的女人,是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世界。我们那已经连着下了很长时间的雨了,族长说是雨神发怒了,于是族长要砍一些族人的头,让他们过去伺候雨神……” 有人打断他的话:“你们族长怎么知道死后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族长说他去过,但因为他思念他的阿嬷,所以天神们就放他回来了,他还说如果有人死后在那个世界过的不好,还是可以回来的,他说人死后没有再活过来的,就证明了那是个很好的世界,没有人愿意回来,我们族有不少人都自愿去那个世界的,可我不想去,所以我就趁着天黑逃了出来。” 徐凌简直无语了,部落里又有人问:“这么好的世界,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玲玲皱起眉头,大声说道:“我才不去呢,如果死后不是这样的,而天神不让我回来了怎么办?” 人们议论纷纷,又觉得他说的也对。 也是玲玲刚才过于激动,他喊完,俩眼一黑,竟从马上翻了下去,那只马不安地摇着头,喷着鼻息。部落里没人动,而是一起看向徐凌:“徐凌,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给这男人扔出去,还是带回部落里?” 徐凌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地上的男人,最后决定:“先给他带回部落里,独眼、阿木、大头,你们三负责照看他,鸟妹你弄些吃的给送过去,房子先不要建了,歪口你多带些人往附近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人或是特殊的踪迹,尤其找一找有没有许多马匹踩踏草地的痕迹。” 众人应是,各干各的去了。 第72章 吹骨哨的男人 歪口带人检查了周围,并没有发现特殊的踪迹,徐凌去屋里看玲玲,也是他刚到,床上的玲玲就慢慢张开了眼,他眨了几下眼,然后一扭头就看见坐在旁边的徐凌,玲玲咧嘴一笑,之后又皱了皱眉:“我是不是死了去了那个世界?这里的屋子这么亮,还有漂亮的人,只是我怎么还饿着肚子呢?” 一旁的芹妹扑哧一声乐了,徐凌开口:“你没死,你从马上摔下去了,你还记得吗?” 玲玲一个打挺,想坐起来,却没能起来,然后只能慢慢撑着胳膊爬起来,他往炕边挪了挪,想凑近徐凌看,徐凌本能地往后一闪,玲玲喃喃:“你可真好看。” 芹妹一下子站起来,给玲玲往后一推,芹妹并不是跟他玩闹,而真用了力气,也是玲玲没劲了,竟被她推得仰倒,脑袋磕在有些硬的炕上,发出砰的一声,芹妹大声说道:“你别离徐凌这么近!” 玲玲摸着磕疼的脑袋,又坐了起来,他想大喊,声音却并不太大:“你这个女人,干什么?竟比我们草原的女人还野蛮!” 芹妹叉着腰:“哼!” 玲玲还要和她吵,可从肚子里接连发出几声咕隆隆的动静,芹妹有些嘲笑地看着他,玲玲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摸摸肚子:“我饿了,能给我点吃的吗?我吃饱了,多打几只猎物还给你们。” 芹妹嘟囔着:“你要是真能猎着猎物,也不会三天没饭吃……我去看鸟妹做好了吗。” 因现在天热了,所以做饭都是在屋外。 芹妹一走,玲玲又往炕边挪了挪,他大胆地看着徐凌,问:“你是这个族的族长吗?你们这是什么族?你叫什么名字?” 同时的,徐凌也在打量他,打量他晒得黝黑并有几处爆皮的皮肤,然后说:“我们这是天蛇部落,我叫徐凌。” 玲玲挤眉弄眼,表情很丰富:“部落?部落是什么意思?” “部落就是里面有好几个氏族。” 玲玲叹道:“那不是比氏族还厉害?” 徐凌又问:“你说你是从大草原来的?大草原是什么样的,你给我讲讲。” 玲玲以为他没去过草原,想听听草原是什么样的,他脸上闪过一丝骄傲,眼睛也亮了,他正了正身子,然后说:“我们大草原可漂亮了,你们住在树林里,天空都窄了,我们大草原全是草…… “我们这也全是草啊?” “你们那个也算草?这么矮,一脚踩上去就踩歪了,我们那的草可高了,都快到大腿了,娃崽要是躲在草丛里都看不见。” “那不是很危险?娃崽要是没了怎么办?” “也有草矮的地方,但也比你们这的草高,我们住的地方草都被拔光了,草原的树很少,我们族周围一棵都没有,抬头看天,又蓝又白……” 徐凌忍着笑:“什么叫又蓝又白?” “蓝的是天,白的是云啊!” “那你们那里有什么猎物?和树林里的一样吗?” 玲玲摇了摇头:“我们那有卷毛羊、大马、旱獭、长毛牛、灰狼……灰狼可凶残了,我们不会捕捉它们,因为它们都是成群结队的,有一只头狼带领,我们草原上原本有个不算人多的族,他们的人杀了一只灰狼,结果夜里就被狼群袭击了,只有几个逃到了我们族,我们去那捡东西时,四处都是咬烂的骨头和肉。我们那还有白花鹿,白花鹿的肉可好吃了,你看我的裙子就是白花鹿的皮做的。” 虽然狼是凶残的,但徐凌还是心生向往,尤其在听说草原有羊的时候,他既想吃羊肉,又想穿羊毛做的衣服。 玲玲还要跟徐凌讲讲草原,他刚说了个我字,然后就不说话了,而是努了努鼻子,然后吞了下口水:“好香啊,我吃完再跟你讲。” 他话刚说完,鸟妹、芹妹就拿着烤肉进来了,玲玲一把扑过去,芹妹还有心逗一逗他,但他动作太快,芹妹还来不及闪,就让他把肉抢走了,鸟妹捂着嘴笑,芹妹跺了跺脚。 玲玲吃的极快,吃到嘴里几乎嚼也不嚼就往下咽,吃了几口,就噎着了,他使劲地敲了敲胸口,这才给食物咽下去,众人都听见很大的咕噜声,玲玲长舒了口气,继续吃肉。 很快,两条兔子腿都让他吃了,他这才歘空问一句:“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 芹妹面露得意:“这是长耳兽的肉!” 玲玲嚼着肉,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说:“我们草原没有这个动物。” 芹妹高昂着下巴哼了一声,玲玲把送过来的食物都吃了,似乎仍旧没饱,他抹了下嘴,问:“还有吗?” 鸟妹杏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芹妹指着他:“你太能吃了,你吃了一整只长耳兽,两条土豚腿,还有好些别的肉。” 玲玲搔了搔脑袋:“我回来多猎些猎物给你们还不行吗?你们这里都没有白花鹿,要不然我早猎到猎物了。” 芹妹眼睛闪亮亮地问:“白花鹿是什么?它身上真有花吗?” 这回换玲玲面露得意了,他抻了抻裙子,说:“这就是梅花鹿的皮做的,你看上面的白点,就好像一朵朵小花,好看不好看?” 芹妹大胆地摸了摸玲玲的裙子,然后点点头:“好看是好看,不过还是没有丝好看。” 玲玲面带疑问:“丝是什么?什么动物的皮?” 芹妹刚要说,徐凌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紧抿着嘴,有些茫然地看看徐凌,玲玲只看她忽然不说话了,但没明白怎么回事,还在问:“到底是什么啊?” 徐凌接过话:“没什么,你们那有很多白花鹿吗?它很容易猎到吗?” 因问到长项,玲玲很快忘了刚才的问题,他挺了挺胸脯并拍了拍:“那是,我们草原有很多白花鹿,我自己就能抓到白花鹿!” 鸟妹也满脸好奇,她问:“白花鹿凶残不凶残?你自己怎么抓?它个头会不会很大,会不会咬伤你?” “白花鹿不凶残,个头也不算大……”玲玲边说边从腰里解下一根比手指长一点的管状物,那东西是白色的,微微弯曲,两头和中间都开了椭圆形的孔,徐凌、芹妹、鸟妹几乎同时问道:“这是什么?” 玲玲晃了晃手:“这是骨哨,用草雁的骨头做成的。” “这个有什么用?” 玲玲把骨哨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哨子里发出很特别的声音,有点像哼哼的声音,又有点像呦呦的声音,很乱,并没有什么规律。 鸟妹只好奇骨哨能发出声音,并不在意它发出的是什么声音:“这个怎么还能出声呢?” 芹妹撅着嘴问:“这是什么声音?真难听!” 玲玲不吹了,他撇了撇嘴说:“骨哨能吹出白花鹿的叫声,我要是想抓白花鹿,就躲在草丛里吹骨哨,不一会就有白花鹿过来了,然后等它靠近我就扑过去,很容易就能抓到白花鹿了。” 众人一脸惊奇:“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徐凌心中有惊喜,他已经能肯定玲玲是真的来自草原,并且刚才回答问题还是提问,都没有一丝说谎的样子,虽然徐凌不是什么鉴别谎话的专家,但面对这群并不太聪明的原始,他还是很轻易就能看出他们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徐凌露出微笑:“你先在我们部落休息几天吧,我还想听你讲讲草原呢。” 玲玲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好,不过我也真困了,等我睡醒再给你讲。”他说了半截就打了个大哈气,往后一仰就直愣愣地摔在了炕上,然后哎呦哎呦叫着:“疼死我了,你们睡得这是什么啊,这么硬……对了,我的马呢?” 他又一下子坐了起来,揉着脑袋就要跳下炕,徐凌拦住他:“我们给它拴在树上了,刚才看它自己在吃草,你听,是不是它在叫?” 玲玲侧耳听了听,果然听见屋外有马呼哧呼哧喷鼻息的声音,这才放了心,他这次慢慢躺下,连一分钟都不到,就睡着了,还呼呼呼地打着呼。 鸟妹和芹妹以为徐凌只是想多听听草原的事才留下玲玲,她俩拍着手,笑说:“草原真好玩,等他醒了让他多给咱们讲讲。” 第73章 让玲玲留下来 玲玲住了下来,他像个孩子似的,看见什么都新鲜,他没见过土坯房,没见过麻布,更没见过墙上亮晶晶的玻璃,他在部落里窜来窜去,一会又跳上了临海的高处激动地喊道:“那是什么?这么多水?水的那头有什么?” 芹妹站在他身边:“那是海,海的那头是……是黑窟窿,可不能去那边,掉下去就出不来了。” 玲玲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然后又问:“海里有什么?有鱼吗?” 芹妹冲他扬了扬下巴:“当然有鱼,还有螃蟹和海藻,海边还有贝壳。” 玲玲满脸好奇:“那鱼不会掉进黑窟窿里吗?还有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能吃吗?” 芹妹一脸不确认:“有的鱼会掉进黑窟窿里摔死,有的鱼在这边就掉不进去。螃蟹和海藻可以吃,贝壳不能吃,但是能串成项链,就是我带的这个,好不好看?” 玲玲摸了摸芹妹脖子上的项链,只给它当成特别的石头,兴趣并不太大:“螃蟹和海藻好吃吗?” 芹妹拉着玲玲:“我们现在就去海边,看看有没有海藻,螃蟹要等海水退下去时才有。” “好好好。”开始是芹妹拉着玲玲,走没几步就换成玲玲拉着芹妹了,他跑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着:“海水还能退下去?” 俩人手拉着手跑远了,风中传来芹妹咯咯咯的笑声:“有时海水会流进黑窟窿里,所以海水退下去,黑窟窿里的水要是满了,海水就涨上来。” 玲玲的饭量极大,后来他开始跟着众人出去打猎,也是他不习惯树林或是对于树林里的猎物不算擅长,他猎来的猎物并不是很多,但玲玲很勇猛,每次都冲在最前面。 玲玲胳膊上被挠了几道子,他呲牙咧嘴地抱怨着:“那个是什么东西?又会爬树速度又快,这么凶猛!” 歪口把猎物抗在肩上:“那是剑齿猫,这还是只小的了,你们草原没有吗?” 玲玲托着受伤的胳膊,跟歪口并肩:“我们草原可没有这个。” 晚上,歪口在屋里逗弄着枣花的孩子,徐凌坐在炕边问他:“玲玲也跟了你几天,你觉得他人如何?” 歪口猜不到徐凌的想法,他想了会,然后说:“嗯,玲玲挺好的,虽然有时抓不着猎物,但手脚很快,也愿意听我们的。”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徐凌也觉得玲玲是个不错的人,没有坏心思,并且直来直往,心里想什么嘴上立马就说出来,是个一点事都憋不住的人,徐凌点了点头:“我想收他进咱们部落。” 歪口先是惊讶,然后面露犹豫:“首领不在,我……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扭头看着青斑。 青斑似乎早有预料,他看着徐凌问:“可以让他先在咱部落住下,等首领来了再说,只是你为什么想留他?” 徐凌说:“你看,他能让马听话,我想让他教咱们这个,以后若是再去远点地方,咱就能骑马了。” 青斑和歪口满脸赞同,连连点头,可歪口又说了:“咱们树林里没有马啊,倒是有一种灰色的马,可那也太小了,它肯定驮不动咱们。” “我们可以去草原抓一些啊,玲玲熟悉草原,等黑山回来的,或是明年,咱们去草原抓一些咱这没有的动物,也许能养在部落里。” 青斑想了想,然后点头:“那就先留下他吧,其他的等首领回来再说。” 玲玲在天蛇部落里过的很好,他自己也不提要走,可以看得出来,部落里的人很喜欢这个开朗健谈的年轻人,晚上围着篝火吃肉的时候,经常有男女围着他问东问西。 芹妹总爱跟他斗嘴,十次有七八次又说不过对方,却偏偏爱凑在他跟前,芹妹将手放在膝盖上,侧着头问他:“你为什么叫玲玲?我们部落以前有个女娃崽也叫玲玲。” 玲玲撅起嘴,一声清脆透彻的声音从他嘴里吹了出来,徐凌眼睛一亮,周围人纷纷惊呼:“是鸟叫!” 离他们的远的人左顾右盼,并小声议论着:“天都黑了,哪来的鸟?” “像不像?”玲玲冲芹妹挑了挑眉,一副得意的神情。 芹妹眼中流光溢彩,篝火照得她脸颊红扑扑的:“像,太像了,你是怎么吹出来的?” 其实部落里也有人会学鸟叫,比如独眼以前和风妹偷偷见面时,就是学鸟叫联络,但他们的那种叫声很沉闷,类似咕咕的声音,而且大都是配合拢手的动作发出来的,若单独听起来,就不太像了,可玲玲吹出来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更像是小鸟那种叽叽喳喳的叫声。 玲玲又吹了几下,然后说:“就是这么吹出来的,我也说不清楚,我们族的阿嬷阿帕说我很小的时候嘴里就能发出‘玲玲’的声音,所以大家都管我叫玲玲。” 芹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玲玲还说:“我们族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个的。” 徐凌也看着他,问:“你这么厉害,你们族长怎么还想让你去那个世界?” 玲玲表情忿忿,他说:“族长喜欢族里的白花,可是白花喜欢我,还要和我交配,所以族长想让我去那个世界。” 徐凌嘿嘿笑了两声:“你不喜欢那个白花吗?你跑出来怎么不带着她?” 玲玲眼睛暗了暗:“我从族里跑出来,按着族规,若是被抓,族长一定给我埋进土里的,这样我连那个世界都去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跑掉,我不想让白花和我一起被埋……” 徐凌没想到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倒是有些责任心。 芹妹看看徐凌又看看玲玲,然后她撅着嘴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不要再提白花了,玲玲,你再给我们讲讲草原上好玩的事吧!” 玲玲讲了一半,然后见徐凌走到他旁边,他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并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徐凌,坐这里。” 徐凌坐下,他问:“玲玲,你留在我们部落吧。” 芹妹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着玲玲,玲玲满脸惊喜,他高昂地问道:“徐凌,你愿意让我留在你们部落?” 徐凌点点头,玲玲哈哈哈地笑了:“太好了,我觉得你们部落都是好人,我愿意留在这。” 芹妹也笑了起来,她凑到玲玲跟前:“玲玲,太好了!” 徐凌板起脸,又严肃地说:“玲玲,既然你留在我们部落,那么部落里的规矩你要遵守。” 玲玲表情瑟缩了一下,惊疑地问:“什么规矩。” 徐凌便把规矩一条条说给他听,说完后,玲玲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搔搔头,面带疑惑:“你们部落的规矩真是奇怪,为什么要组成……‘假庭’呢?像这样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不是更好吗……不过,我现在还不想组成假庭,只要你们不强迫我去另外的世界,其他的规矩我都能遵守。” 第74章 淹不死的人 玲玲果然很聪明,由一开始不擅长爬树,到现在已经能很灵活地窜到树上掏鸟窝,芹妹仍旧喜欢跟着他,可以看得出来玲玲很喜欢海,每天打猎回来后他都要在海边呆一会,有时在沙滩上拾贝壳,有时跳海里游一会,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徐凌什么时候见他,他都在笑着。 这日傍晚,每家都做好了饭,徐凌听见鸟妹在不远处喊着:“芹妹,芹妹你在哪?回来吃饭了。” 另一个声音道:“芹妹又和玲玲去海边了,她八成是看上玲玲想和他交配了,哈哈。” 周围众人一顿哄笑,鸟妹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我去海边找他俩。” 黑虎大声说道:“天快黑了,鸟妹我陪你去。” 周围人又拿他俩取笑了一会,鸟妹比较腼腆,并不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出了部落,黑虎瞪了周围人几眼,然后眉开眼笑地追了上去。 俩人走没多一会,徐凌就听见黑虎洪亮的有些惊慌的声音喊道:“徐凌、青斑祭祀、歪口、六指,你们快来看看。” 徐凌心里咯噔一声,听他喊着六指,还以为鸟妹或是芹妹和玲玲出了什么事,他和青斑、歪口对看了一眼,三人动作一致地起身,往部落门口跑去,这时周围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天色有些黑了,徐凌只看见部落门口围了不少人,且议论纷纷,徐凌听有人说:“身上这么多伤口!” 徐凌有些着急,所以语气不太好地喊了一句:“让开。” 众人自然纷纷让开,徐凌第一眼看见的是浑身湿透的玲玲,他对他由头到脚快速地打量了一遍,见并没有什么伤口,然后又看芹妹和鸟妹,她俩和徐凌对上了眼神,见她俩眼中只有些惊慌,并无痛苦神色,徐凌狐疑地看着黑虎,黑虎指了指地上:“徐凌,你看这个人。” 徐凌低头一看,见地上趴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男人身上有许多伤口,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徐凌脑子嗡的一声,他以为遇见了和他有相同遭遇的人,第一反应是有丝高兴和激动,徐凌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死了吗?” 玲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没死呢。” 徐凌松了口气,他蹲下,摸了摸男人的后背,只一下,徐凌就知道他想错了,男人并不是跟他有相同遭遇的人,因为男人的皮肤很粗糙,粗糙到肯定不是现代人的地步,徐凌有些失望,他让黑虎跟他一起把男人翻过来。 男人的眉毛又黑又粗,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脸色惨白,胸口间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徐凌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黑虎:“他是谁,怎么回事?” 黑虎指了指玲玲:“你问他吧,我和鸟妹刚出了部落,就看见玲玲背着这个男人。” 徐凌又扭头看玲玲,玲玲说:“我在海里看见他的,看他漂着海上,开始还以为是死鱼了,游过去发现是个人,就给他拖回来了……这个人很奇怪,当时他手脚都没动,却仍漂在海面上,没有沉下去。” 徐凌挑了挑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他心想既然玲玲把人带回部落了,他也不能再把人扔出去,于是说:“黑虎,你把他抬进屋,先住虎妞他们家吧,六指,咱跟过去看看。” 黑虎将地上的人抗在肩上,这就往虎妞家走去,虎妞和黑山去花族了,如今她屋里只有她阿嬷和另外两个半大的孩子。等黑虎把男人安置好,六指就凑到炕边检查他身体。 六指也只能看出表面伤,他说:“不是中毒,你看他头上有很多鼓包,显然是被打出来的,他身上的伤口也不是猛兽抓出来的,我回屋拿些草药敷在他身上。” 徐凌点点头,其实心中不确定男人是不是还有六指看不出来的毛病。六指备的最多的就是让伤口能快速愈合的草药,不一会他就回来了,六指将晒干的草药搁在碗里,然后和水搅拌,捣成泥状,敷在男人的伤口上。 众人被这一闹,大都没吃饭,徐凌看他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便跟众人说:“大家回去吃饭吧。”然后他转头看向玲玲:“他是你捡回来的人,你先在这盯一会,黑虎,你先去吃饭,等吃完了换你来看着这男人,让玲玲吃饭去,黑虎你晚上就住在虎妞家,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若是他醒了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你要拿下他。” 徐凌没让玲玲晚上守着男人是因为玲玲太瘦了,而炕上的男人虎背熊腰的。 玲玲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哦了一声,黑虎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了炕上男人一眼就出去了。 众人围在篝火边吃饭,大都还讨论着刚从海里救上来的那个男人,有人夸张地说:“你们听玲玲说的了吗?他说那男人能浮在海面上,不往下沉。” 有的刚才没凑到跟前的,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他们既惊讶又好奇,肉也不吃了,而是凑到说话那人跟前大声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海里的神啊?” 有人快速地反驳:“胡说,海神的话能受伤吗?” 众人又说了会话,后来因守在火边实在热,就都纷纷回屋睡觉了。徐凌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因黑山不在,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若救上来那人是个好人还好,若是个凶狠邪恶的,那给他带进部落里实很危险,徐凌心想,早知道就多派个人跟黑虎一同守着,他都要起来去虎妞家看看了,但因为众人已经睡下有一会了,犹豫的过程中,他也慢慢睡着了。 转天一早,徐凌搁下一句:“我去虎妞家看看那男人。”然后就出屋了。 青斑和枣花追上他,青斑稳重地说:“我也去看看。” 枣花说了同样的话,可她语气里满含好奇,昨天因她嫌热,抱着孩子躲在屋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凑到跟前,等后来她听人说带回部落里的男人竟能漂在海上不沉底,她忍不住好奇了。 几人来到虎妞家,虎妞阿嬷正在外面生火做饭,徐凌问:“那男人醒了吗?” 虎妞阿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枣花忍不住问:“到底是醒还是没醒啊?” “夜里吭吭唧唧像是醒了,不过一会就又睡着了,直到现在还没醒,黑虎还在他旁边守着了。” 徐凌点头:“我们进去看看。” 屋中,黑虎坐在炕边,男人躺在炕上一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另一边睡着虎妞家俩个半大的孩子。徐凌见黑虎眼神发呆,明显有些疲惫,惊讶地问:“你一夜没睡?” 黑虎点了点头:“你怕他不是好人,我也怕我睡着了他醒来使坏,就一直盯着他。” 徐凌忙说:“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今天也不要跟他们打猎去了,你给玲玲叫来,让他看着这人。” 黑虎点点头,这就出去了。不一会,玲玲叽叽喳喳地过来了,徐凌嘱咐他几句,玲玲倒不是没轻没重的人,他点点头,还比划了下拳头:“我会看好他的,别看他块头大,若是想使坏,我会给他撂倒的。” 下午的时候,虎妞家的孩子过来喊徐凌,说那男人醒了,青斑当时没在屋里,于是徐凌自己过去的。 炕上的男人表情有些呆滞,徐凌进来后,身体瑟缩一下,眼含惊恐。 徐凌走近,问他:“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男人张了张嘴,徐凌见他表情像极部落里的大傻,一旁的芹妹可能没注意这些,她凑到徐凌旁边,说:“徐凌问你你是谁啊,从哪里来?” 男人缩了缩肩膀,懦弱而小声地说:“我叫阿硬。” 阿硬块头不小,性格却如孩子一般胆小,徐凌见他皮粗肉厚,便自然地以为他名字是“阿硬”这两个字,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名字应该是“阿应”。 第75章 下了三天雨 阿硬并不爱说话,徐凌的每个问题往往要问两到三遍才能得到回答,芹妹已经习惯地重复徐凌的问题:“徐凌问你,你是从哪个族来的,怎么会漂在海上?” 阿硬先是看了玲玲一眼,玲玲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他,但仍旧冲他一笑,阿硬似受到了鼓舞,小声说:“我是从红狗族来的,我们族长要杀我……我跑了出来,后面有狗追我……我就跳海里了……” 徐凌一愣,他先是看了眼玲玲,玲玲也有些错愕,他忙接道:“你们族长也要杀你?”然后又小声喃喃:“怎么族长都爱让人去另一个世界?” 徐凌自然不能这么轻描淡写,他问:“你们族长为什么要杀你?” 阿硬眼神瑟缩,立马转移了视线不看徐凌,徐凌觉得他的表情能称得上是心虚,于是心中响起了警铃,不待芹妹重复他的话,他又重重地问了一遍:“你们族长为什么要杀你?” 阿硬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有些害怕地说:“族长说我是‘恶撒’,说我给族里带来灾难,他要杀我……”恶撒是个发音,徐凌估摸着应该是邪恶的意思,和天蛇部落的“哦吧”类似。 要说徐凌以前是真的什么都不信,不信神不信佛,但经历了穿回原始这一事件后,他对鬼神一类的也抱有敬畏心理,如今听阿硬这么说,他心里对他也有些隔阂,无风不起浪不是,徐凌多多少少也有些担心阿硬会给部落里带来灾难。 玲玲却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坐在炕边,拍了拍阿硬的肩膀,说:“我也是要被族长杀才跑出来,跑到了这里,你也是好样的,不过我在海里看你明明手脚没动却浮在海面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看得出来阿硬很亲近玲玲,玲玲一拍他,他整个脸都舒展开了,只是听他后面的问题,他却说不上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玲玲:“我开始就是拼命的游,后来实在太累了,就闭上眼歇会……之后就不知道了。” 徐凌又问了些问题,例如红狗族在哪里,他们族有多少人,是不是也靠打猎生活,阿硬都一一答了,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红狗族就像一般的氏族,七八十个人,男多女少,确实靠打猎为生,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那就是红狗族驯养一种红色的狗,那种狗不是太大,但动作灵敏,并且骁勇善战。 徐凌和阿硬说话的时候,后者一直按着肚子,直到他的肚子发出震天响的声音,徐凌才反应过来他是饿了,但阿硬并没有主动要求食物,玲玲却拍了他几下:“原来你饿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说完,就跑出去了。 阿硬听说玲玲要给他找吃的,眼睛一亮,但又听说他要出去,就忍不住伸手,玲玲出去后,阿硬明显更加拘谨,低着头也不敢看徐凌和芹妹,徐凌有种在欺负人的感觉。 不一会,玲玲拿着烤肉回来了,阿硬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口水,玲玲把一块肉递过去,并滔滔不绝地说:“这是尖爪猴的肉,这个肉特别好吃,我以前都没吃过,我们草原树少,很难看见生活在树上的动物。” 阿硬在接过肉的时候,嘴角留下了口水,他迫不及待地把肉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就往下咽,玲玲一直盯着他,似乎想得到他对尖爪猴肉的赞同,过了会,阿硬抬头问玲玲:“你说草原……那是什么?” 玲玲又来劲了,双手齐比划着给他讲草原是什么样的,阿硬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芹妹几次想插嘴,但都被玲玲的快语速给打断了,徐凌站在一旁,倒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趁着玲玲换气的机会,徐凌赶忙插嘴:“玲玲,阿硬就交给你照顾了,待会我让六指再给他送些草药来,我先走了。” 阿硬听说徐凌要走,脸上明显表现出高兴,玲玲重重地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徐凌刚走到外间,就听见阿硬小声地问:“他是谁?是不是这个族的族长?” 因玲玲自己也不知道徐凌在部落里是什么,所以他回答不上来,只含含糊糊道:“应该是吧……” 阿硬声音有些发抖:“那他会不会杀我?” 之后玲玲说了什么徐凌就没听见了,他出屋的时候又嘱咐了虎妞阿嬷几句话,让她多留意一下阿硬。 之后青斑和歪口也来看过阿硬,同先前一样,阿硬回答了他们简单的问题,再多的他也说不上来,歪口和青斑显然更介意阿硬在原来的氏族被当成“恶撒”,他们反复询问阿硬他为何被当成恶撒,但阿硬始终摇头不说,徐凌能看的出来,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阿硬在部落里暂时住了下来,青斑和歪口想赶他走,但玲玲一意维护,徐凌看他胆小懦弱的模样多少也有些不忍,于是便这么拖着。阿硬伤好后跟着其他人打过几次猎,但他笨手笨脚,反应也慢,显然他没有玲玲讨喜,后来众人觉得带着他反而是累赘,于是阿硬就跟着女人们去附近采集野菜或是拾些冬天生火用的树枝。 可能玲玲觉得阿硬的遭遇和他相仿,所以他愿意照顾他,也愿意同他说话,芹妹对此慢慢表现出不满来,因为她再也不能一个人独占着玲玲了。 这天,玲玲找到了徐凌,难得的,芹妹和阿硬都没有跟着他,徐凌还要打趣他几句,却看他面色像是有心事一般,于是玩笑的话变成了询问:“玲玲,怎么了?” 玲玲想了会,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徐凌,我觉得最近会下雨。” 徐凌看了看外面有些阴沉的天气,笑了说:“是是是,我也看出来了,从早上就开始阴天。” 玲玲抿了抿嘴,隔了会又说:“不是……我觉得会下很大的雨,很大很大的那种。” 徐凌狐疑地看着玲玲,觉得他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也没有平日的爽快,便问:“玲玲,你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会下很大的雨,也可能会下很多天,我……我说咱们要提前多备些猎物。” 徐凌更觉得奇怪了,他问:“玲玲,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会观天象?” 天象这个词玲玲没听懂,他被问得更加说不出话来,徐凌又说:“玲玲,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玲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也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他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徐凌,我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告诉青斑祭祀和歪口,其实这是阿硬告诉我的,他说最近肯定会连着几天下大雨,他很害怕,不敢跟你说,怕说完后你赶他走,他跟我说了,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徐凌一时间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心中如敲鼓一般,他倒是听说过有的傻子会有一些奇怪特殊的能力,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疑惑,但他宁愿相信阿硬能预知天气的变化。徐凌眼睛亮了亮,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他说:“好,我不告诉别人,就咱俩知道,可是若是明天就下雨的话,准备猎物也来不及了。” 玲玲见徐凌没有生气并且还答应不跟别人说,心中很开心,他抓着徐凌的手笑着说:“明天不会下雨。” 徐凌点点头:“好,那我让众人明天早早出门,晚点回来,多猎些猎物。” “嗯!”玲玲重重应了一声,就跑走了。 晚上,徐凌跟众人说让他们明天早点出发去打猎,他并没有给玲玲和阿硬说出来,面对底下众人的疑问,他也只是说看天阴,担心会下雨,到时不好打猎。 转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阴的厉害,风很大,却闷得让人喘不上气,徐凌将兔子窝、鸡窝的顶加固了一层干草,又压上石头,徐凌总觉得今天就会下雨。 男人们天黑时才回来,其实并不是真的天黑,而是因为阴天黑的比较早一些,猎物不少,徐凌都给分了下去,众人在屋外吃完饭,因随时会下雨,也没多逗留,将屋外的东西收进去后就回屋了。 当天果然没有下雨,而是后半夜的时候,徐凌听见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青斑睡觉轻,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他趴在窗边看了会,然后叹道:“果然下雨了。” 当时徐凌睡迷糊了,只知道下雨了,却困得怎么也睁不开眼。 天空渐亮,雨却没有停,时大时小,歪口将门推开,让屋中的臭味散去,早上的时候能看见别的屋子也有人打开门,或是往这边张望,或是干脆冒雨跑过来,徐凌让他们各自在屋中待着,直到雨停。后来雨实在太大,真如天空上一盆盆的往下泼,歪口把门关上,几人坐在屋中干瞪眼。 那场雨下了三天,直下得人心惶惶,天空放晴后,众人迫不及待地出来,雨后的空气很新鲜,周围有不少水坑,徐凌庆幸当初选地点的时候是选了个高处,部落里并没有怎么淹水,徐凌去地里看了一眼,因这会儿的作物都不再是小苗,所以损失也不太严重。 徐凌这会庆幸当初没有赶走他,并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歉意,暗下决心以后好好对他。 第76章 收阿硬进部落 大雨过后,青斑带领全部落的人举行了一次祭祀,他们在地上垒了一个快一人高的石头堆,徐凌将一些肉类和野菜放在上头,所有人对着它下跪,青斑挥舞着骨头做的权杖,嘴里呢喃着低沉的声音,时而像说,时而像唱。等他唱完,众人磕了几个头,然后并着双手举过头顶,做出向天空推送的动作。 祭祀结束后,青斑点点头,冲众人大声说:“天神收到我们的祭品了。” 大家望着石头堆,高声欢呼。 阿硬得知玲玲将他说出下雨的事告诉了徐凌,他心里很是惊慌,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埋怨,最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玲玲,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 玲玲能感觉出阿硬对他的疏离,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像是反过来似的,玲玲一直跟着阿硬,芹妹撅着嘴表示不满:“干什么总是找那个傻子?他一来到我们部落,就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 玲玲心知是阿硬的提前告知,才让众人有了准备,不至于下雨的时候没有食物,但这些他不能跟芹妹说,玲玲心中有气,对芹妹说话的语气生硬了许多,他快走几步,想要甩开芹妹:“哼,我想找谁就找谁,你要是不想看见阿硬,就不要跟着我了。” 芹妹恼羞成怒地愣在原地,她脸色涨红,大声说:“谁愿意跟着你啊!”她甩了下头发跑开了,可没跑几步,又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如芹妹一般想的人在部落里不算少数,不少人都觉得是阿硬的到来,导致了下了几天大雨,众人对阿硬更加疏离,有些胆子小的,除了疏离还有惧怕,他们一见到阿硬就跑开。虎妞阿嬷不让阿硬睡在炕上,她只让他晚上睡在外间的地上。 徐凌得知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看着阿硬形单影孤更显可怜,当天傍晚他就召集了全部落的人,他站在高处,大声地说:“从今天起,阿硬就是我们部落的人了……” 徐凌仔细想过阿硬,他想阿硬若是坏人,那么他就不会将下雨的事告诉玲玲了。徐凌刚说完,底下就一片哗然,因这事徐凌都没有跟青斑和歪口商量,所以他俩也是一脸震惊,很快,底下就有人小声地反对,之后反对声越来越大。 阿硬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立在一旁,玲玲站在他旁边,竭力地想替他说好话,但他只一个人,很快他的声音就被其他人的反对声掩盖。 徐凌没有把是玲玲提前告知会下雨的事跟大家说,他知道,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阿硬是“恶撒”,同样的话要是阿硬说出来的,那就成了他带来的灾难,若是徐凌说出来的,众人当他是上天的使者,只会认为是使者给他们提前示警。徐凌眉目肃然,语气严厉:“这是上天给我的指示,它昨天夜里跟我说,要我留下阿硬。”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青斑一脸震惊,他立马接道:“原来你昨天夜里是在和天神说话?” 因周围太安静了,所以很多人都听见了青斑说的话,他们惊吓的目光在徐凌和青斑身上转来转去。徐凌也是一愣,他知道这不是青斑跟他配合演的戏,一时间没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斑又说:“昨天夜里我醒了一次,见你闭着眼睛,嘴里却好像说着什么,只是我没听懂。” 枣花一脸惧怕,她脸色煞白地连连点点头:“是是是,我昨晚也听见了。” 徐凌这才想起他昨晚做梦了,只是他不知自己竟有说梦话的习惯,徐凌心中大喜,心想真是天助我,只是他面上仍维持严肃,他重重点了点头:“是的,就是昨夜,天神来告诉我,让我留下阿硬,说阿硬以后会给部落里带来好处的。” 这下子,全部落的人,没有一个怀疑了,他们大笑着,有人在敬畏徐凌的同时觉得阿硬也不是一般人,也有人大咧咧地凑到了阿硬跟前,或是拉着他的手,或是拍着他的肩,友好地说着:“阿硬,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部落的人了!” 阿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有些茫然无措,又有些受宠若惊,他激动得脸都红了,眼睛里亮亮的,有些湿润,他不敢置信地远远看着徐凌,嘴角一会向上挑,一会又向下撇,周围人还在热情地跟他说着话。 玲玲心里替阿硬高兴,他手舞足蹈跳来跳去,嘴上一刻不闲着,一会说着徐凌的好话,一会又说阿硬厉害。{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事后,阿硬竟主动来找徐凌,见了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张着嘴:徐凌冲他微笑着点头:“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部落的了,你若是不擅长打猎,就和女人们一起去拾野菜、野果和柴禾,我看你身强体壮,干些力气活应该可以吧?” 阿硬连连点头,看着徐凌的眼中是敬佩、信服:“能能能,我……” 歪口大力地拍了拍阿硬后背,然后他走到炕边搂着枣花,笑着说:“以后跟着徐凌好好干,部落里不止有打猎的活,还有好多其他的活可以干。” 徐凌往前凑了凑,小声地说了一句:“以后若是你感觉天气要不好,你就跟我说来,我不会给你当成恶撒的。” 阿硬眼圈微红,他笨手笨脚地揉了揉眼睛,然后重重嗯了一声。 因刚刚玲玲的一意维护,所以阿硬心中芥蒂也消除了,俩人的关系倒变得更好了。 晚上,有人邀请阿硬一起吃肉,有人围过来跟他说话,虎妞阿嬷也表示了歉意,不止重新让阿硬睡在炕上,还做了一条贝壳项链送给他,这一切,都让阿硬受宠若惊,他笨拙的不太会说话,却止不住笑着,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心中只想对天蛇部落更多更多的回报过来。 这天白天,男人们有一半出去打猎了,阿硬一个人拿着水罐去河边打水,在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见一群人提着武器向这边走来,阿硬吓了一跳,手中的罐子掉在了地上,罐子摔在柔软的草上,咕噜噜滚了几步,对方显然也看见他了,带头那人停了步子,正如盯着猎物的野兽那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阿硬很害怕那人,他被盯得手都抖了,却仍然将出行必带的长树枝指着对方,佯装镇定地说:“你是谁?” 为首那人眉头皱的死紧,他一步步向前逼近,用更严厉的声音说:“你是谁?” 阿硬觉得对方不像好人,他壮着胆子大声说话,却没发现出口的声音带着颤音:“这里是天蛇部落,你们要来干什么?” 为首那人眉头舒展,哈哈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阿硬更发毛了,忽然,阿硬背后传来水妹柔柔的,此时却更为高亢的声音:“首领!” 阿硬先是扭头看了水妹一眼,他见水妹要跑过去,连忙拉住她,并给她护在身后:“别过去,他们不像好人。” 水妹扑哧一声笑了:“阿硬,这是咱们部落的首领。” 阿硬傻了,他没听过“首领”这个词,但此时此刻却有点明白对方好像也是天蛇部落的人。黑山身后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黑山走到阿硬跟前,看了几眼他,然后看向水妹:“水妹,他是谁啊?” 水妹挣脱了阿硬的手,她跑到阿硬前面,眉飞色舞地说:“首领,你终于回来了,他是阿硬,是徐凌收入咱们部落的人,还有一个叫玲玲,是从草原来的,徐凌也留下了他。” 黑山一听见水妹提徐凌,眼睛都亮了,他大步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着:“都跟上,咱们这就回部落了。” 众人对于自己的部落都是思念的,水妹先是瞄了一眼人群,人数明显比走的时候多了,每个人手里拉着一个人,只是他们大都浑身抹了泥,有的更是用兽皮盖着脑袋,水妹这就知道,黑山他们肯定是成功抓来人了,她拉着阿硬,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 阿硬还有点懵,他先是挣脱了水妹的手,走过去拾起罐子,然后他忍不住问:“水妹,他们是谁?” 水妹小跑着,咯咯咯地笑着说:“他们都是咱们天蛇部落的人,为首那个是咱们的首领。” 第77章 黑山回部落了 黑山他们还没进部落,鸟妹就喊了起来:“首领回来了,首领回来了!” 部落里的人如炸开锅一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纷纷迎出了门口,徐凌住的房子在最里面,等他抱着毛孩出去时,黑山他们早就被包围了。 隔着人群,徐凌能听见黑山洪亮的笑声,他回答了几个族人们的问题,然后大声说:“徐凌呢?” 挡在他前面的人慢慢让开,徐凌此时竟有一点紧张,他看见了包围圈中的黑山,他瘦了很多,却也更强壮了,肩膀上新添了几个伤疤,头发乱糟糟的,却不狼狈,反而神采奕奕。 黑山向着徐凌的方向找去,待看见后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就窜到了他跟前,黑山一手抓住毛孩,随便塞给旁边的人,然后他紧紧抱着徐凌,抱了很长时间,黑山长舒口气:“以后去哪都带着你。” 黑山的怀抱很紧,徐凌肩膀、胳膊被箍得都疼了,他推了推,却没能给黑山推动半分,并且他发现底下有一个硬的东西,一直顶着他,并不时地摩擦着。 徐凌有点尴尬,他皱了皱被黑山头发蹭得发痒的鼻子,然后说:“你先松开我,大家都看着了,他们还等着你安排了。” 黑山不舍地松开了手,徐凌看见他的兽皮裙支了起来,当然还有其他人看见了,他们纷纷嚎叫着起哄。黑山故意挺了挺腰,然后他指了指中间的那些“泥人”,说:“他们都是花族抢来的人!” 底下人又开始欢呼,蛋蛋站在人群中,冲着这边挤眉弄眼,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蛋蛋阿嬷在旁边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 黑山安排人带着花族人去河边洗澡,然后他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发现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于是决定自己也跟着去河边,徐凌好笑地看着他,问:“来时不是路过河边吗,怎么不洗完再回来?” 黑山将兽皮包裹扔在地上:“当时只想着回来看你,哪还顾得上洗澡?喏,这里有我挖上来的藕。” 徐凌眼睛一亮,他蹲在地上检查、收拾着包裹,黑山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河边。 阿硬和玲玲见他们暂时先走了,这就赶紧跑到了徐凌跟前,有些惊慌失措地问:“徐凌,他们是谁?” 徐凌笑着解释:“刚才说话的那个黑山,他是部落里的首领,其他人也是咱们部落的。” 俩人异口同声问:“徐凌,你不是部落的族长吗?” 徐凌摇了摇头:“咱们天蛇部落,有一个首领,那就是黑山,然后分为很多氏族,每个氏族则有一个族长。” 两个人一知半解,都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去洗澡的人湿漉漉地回来了,夹在中间走着的是一群生面孔,大多是女人,但其中也有几个男人,她们披散着头发,露出姣好的面貌,她们都有着花族人的特征——白皙、高挑、漂亮,部落里的人一脸羡慕和迷恋,没见过世面的阿硬和玲玲表现尤为夸张,大张着嘴巴两眼发直,都看傻了。 被抢来的花族人们挤在中间,他们大都害怕的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揪着兽皮,也有几个胆大,不时偷偷打量四周。黑山将额前的湿发撸到了脑后,他环视一圈众人,嘿嘿笑了几声:“都先回去休息吧,各自把男人女人带走,爱干什么干什么。” 因他的话充满暗示意味,众人笑得猥琐,然后上前去领着各自抢来的人,大都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给他们拉回了家。黑山过去揽着徐凌,刚要跟他一同回去,身后就传来一声柔柔的声音:“首领!” 黑山和徐凌一同转身,只见原地还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窄肩细腰,身形苗条,鸭蛋脸面,双眼害羞带怯,一张小嘴因咬着的缘故看起来红润饱满,她浑身上下半湿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站着地上瑟瑟发抖,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升起一股保护欲。 说实话,他真的很漂亮,徐凌忍不住多看两眼,黑山皱起了眉,这时有还没散开的人忍不住问:“她是谁?” 黑山不耐烦地往两边看了看,然后刚好看见小青,他指了指他:“你先给她领回去,让她住你家。” 小青被这天大喜事砸懵了,周围人一副羡慕嫉妒的表情看着他,那女人眼中挤出了泪水,她往前走了两步:“首领……你是我的天神,我只跟着你……” 徐凌一噎,她来到原始后见的大都是开放热情的女人,一时遇见个文艺腔,反倒不习惯了。 黑山摇摇头:“我说过我有伴侣了,我们部落规矩,要是组成家庭就不再和别人交配了。” 那女人满脸震惊,不一会又小声哭了起来,其实黑山死不耐烦女人哭,他冲小青催促道:“你给她带回去吧。” 小青阿嬷在小青背后推了推,小青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要给她拉回家。那女人还不死心,一步三回头,嘴里叫喊着:“首领……首领……” 黑山攥着徐凌的手腕,给他往屋里拽,徐凌能感受到他大手发烫,也能猜到回屋后黑山要干什么,他有些紧张,同时又有一丝丝期待。 俩人往屋里走,身后还跟着枣花、黑妹、还有正抱着毛孩的阿蓝。 黑山给徐凌摔在炕上,然后就扑了过去,徐凌看了眼在门边观看着的三个抱孩子的女人,然后和毛孩无知单纯的眼神对上,他尴尬的不行,双手挣扎着推拒,嘴里喊着:“先等等,先等等!” 徐凌给黑山推开了一点,黑山急躁地说:“等什么?我底下硬得都快疼死了。” 徐凌咽了下口水,他说:“枣花她们还都在呢。” 黑山喜欢在人前交配,他觉得更加刺激,而他也知道徐凌不喜欢这个,他急吼吼地喊了一句:“枣花、黑妹、阿蓝,出去。” 枣花撅着嘴,嘟囔着:“徐凌干什么不让人看啊。” 阿蓝和黑妹捂着嘴偷笑,三人这就出去了。 她们刚转过身,黑山就再次压了下来,他把俩人的兽皮裙撩开,徐凌能感觉到一个湿哒哒、滚烫的东西在摩擦着他下边,徐凌心惊肉跳地惊呼一声。 黑山拱了两下拱不进去,他只能将嘴凑到徐凌的底下,然后又亲又舔,企图用唾液让那个入口变得湿润。徐凌感受着炙热、潮湿的气息吹着他最敏感的地方,他忍不住哼哼出声,闭着眼睛,脚趾都蜷了起来。 黑山有力的舌头扫着那些个敏感的地方,这种感觉很美妙,有的时候,竟比进入别人还要舒服,徐凌的双脚撑着炕,让自己的腰更加凑近黑山。 直到底下彻底湿哒哒的,黑山往上爬了爬,迫不及待地撑开入口,动作粗暴地将自己挤了进去。 难免还是会疼,并有被异物填充的不适应,黑山开始了抽动:“凌……你太湿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徐凌渐渐习惯,并且愉悦的感觉越来越多,他慢慢放松,并配合着黑山的动作。抽动持续了一会,黑山又给他翻个了身,让他四肢并用跪在炕上,屁股高高撅起。 徐凌承认,他喜欢这个原始的姿势,并且竟然喜欢这种有些粗暴的对待,黑山整个人覆盖在徐凌的身后,他的两只手握住徐凌的前面,这种强烈的感觉令他颤抖,徐凌嗓子里发出难耐的哼声。 直到结束,黑山抽出身,徐凌发现自己腿麻了,黑山抱着他在炕上滚了一圈,然后躺好,徐凌将一只脚架在黑山的腿上,酸涩得到缓解,他动了动,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黑山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他抱着徐凌嘟囔一句“睡会”,然后就真睡着了。 第78章 重口味的圣女 徐凌不困,但他太乏了,躺在黑山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直到屋中有些嘈杂的说话声给他吵醒,他才发现外面天都暗了。歪口带的人打猎回来了,他围着黑山,眉开眼笑地问着一路上的事情,并将部落里发生的事跟他汇报,尤其是徐凌收玲玲和阿硬的事。 徐凌醒的时候,恰巧听黑山夸赞阿硬:“我看着阿硬还不错,今天我们回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他还知道维护部落,护着鸟妹。” 歪口便将当时的情景问了一遍,听黑山说完后他也点点头,心中对他印象也好了些。 徐凌揉揉眼,黑山见他醒了,给他拉到跟前,笑着说:“你醒了咱们就出去,今晚全部落人一起庆祝。” 枣花快乐的催促徐凌快点,她揉了揉肚子:“我都饿了。” 几人来到屋外,早有人点起了大型篝火,人们聚在一起,彼此间欢快地说着最近的事,或是有人明目张胆地跑过去看花族的人。 黑山往中央走去,他左面是徐凌,右面是青斑,他们的到来让部落先是安静了一下,然后大家一起起哄嚎叫,一旁有切好的各种肉类,碗里还盛有动物血。 黑山站在大石上,他环视一圈底下的众人,然后大声吼道:“我的族人们,我回来了!” 底下人嗷嗷叫着,声音震天。然后黑山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跪了下来,他喊道:“感谢天蛇,让我们平安归来,感谢天蛇,赐给我们女人,感谢天蛇,让我们人丁兴旺。” 其实他说的话并不是确切的这几个字,只不过徐凌已能听懂他的意思了。 众人早已跟着黑山一起跪下,他们齐声高呼:“感谢天蛇,让我们平安归来,感谢天蛇,赐给我们女人,感谢天蛇,让我们人丁兴旺。” 之后黑山又带头站了起来,四周有人呦呵呦呵喊着不成调的号子,底下一阵骚乱,花族的几个女人围着篝火跑了起来,徐凌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们要逃跑。黑山却不慌不忙,隔了一会,部落里的男人加入追逐,没多久就追上了各自的女人,然后直接按在地上,就交配了起来。 徐凌看的目瞪口呆,不断地吞咽口水,呻吟声、叫好声还有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黑山用更大的声音喊道:“从此后,她们就是咱们天蛇部落的女人了。” 底下人高声欢呼,这个短小的庆祝仪式算是结束了,黑山表示大家可以开吃了,但有不少人被刚刚刺激得口干舌燥,于是他们约着自己的伴侣或是相好,随便找了个地方恣意交配。 徐凌虽然吃着烤肉,却心不在焉,黑山的下半身又挺得老高,他大口大口吃肉,吃完后就紧盯着徐凌不放,眼神火热得徐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好在没多久,小青领着下午的那个女人打断徐凌的尴尬,小青愁眉苦脸,他说:“首领,这个女人我带来了,你看怎么安排。” 黑山抬头看他一眼,说:“这个女人给你,以后她就是你的伴侣了,你和她组成家庭,你愿意吗?若是你不愿意我就给别人。” 旁边不少人支着耳朵听着,或是表现出一副期待的模样,连歪口看着那女人都看呆了,小青闻言脸色涨红,他先是连连点头,然后又皱起了眉:“可是……可是她不乐意啊,她说她是花族的圣女,她的伴侣是‘塞斯’,除了天神和塞斯,其他人都不能碰她……首领,塞斯是谁?” 小青倒是知道这女人称呼首领为天神。 黑山面色一僵,难得一副郁闷的表情,他冲那女人没好气地吼道:“你还没给那东西扔了?” 那女人泪眼汪汪,不由得后退几步,她说:“那是我的塞斯,是神,不能扔!” 徐凌一时倒不明白“塞斯”是人还是什么,怎么能“扔”呢? 黑山起身,他几步走近女人,女人忍不住后退,但黑山还是一把抓住了她,并给她推到在地,徐凌猛地站了起来,他看着黑山扑在女人身上,然后撩起了她的兽皮裙,将手探了进去。 女人娇喘着惊呼:“首领……不要……” “黑山?”徐凌张口结舌,他的声音里,震惊大于其他。 黑山的动作持续了不到两秒,他离开了女人,然后随手将一样东西扔在地上,徐凌的脑子一钝一钝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地上是一个粗大的木雕性器,那上面还沾着血迹和一些其他的液体。 因黑山让小青将这女人领回家时并没有明确表示是要给他的,所以小青没有强迫这女人,顶多就是在她身上摸几下,而这女人从进了屋后,不是躲在一角哭泣,就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小青这会见从她下身拿出这么一个东西,彻底懵了,他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徐凌也好不到哪去,他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东西:“黑山……这是?” 黑山将手在兽皮上蹭了蹭,然后他回到徐凌旁边,手指着地,抱怨说:“那个就是塞斯,是花族崇拜的一位神,花族族长将她们的圣女献给塞斯,我们是在花族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发现的她,当时她被捆在了石头上,下身塞着这个,据她说,这是花族每几年就要举行一次的祭祀……” 徐凌无语,那女人在趴在地上嘤嘤嘤地哭泣,黑山被她哭得心烦,竟走过去一脚给那木雕性器踢进了火里,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木制物品本就易燃,不一会,那东西就烧没了,黑山没好气地说:“你的塞斯都被火烧了,我们部落根本从没听过这个神,从今以后别再提他了,你跟着小青好好过,我们部落的规矩待会让他讲给你听。” 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虽面上有委屈,但更多是对黑山的惧怕,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小青欢欢喜喜拉着她走了,周围人一阵唉声叹气。 黑山重新坐了下来,他抱怨了几句那女人,并自顾自地将如何发现那女人,如何救她,如何给她藏起来都一一说了。花族的圣女叫洁女,这是固定的名字,花族的每个圣女都是这个名字。 黑山说:“花族族长告诉洁女,说她若是死了,就证明塞斯给她接走了,给她接到一个常年开着鲜花而没有野兽的地方,那里有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最美丽的衣服和宝石。” 徐凌心想这和神马族的思想倒是有些类似,于是他将玲玲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显然,玲玲和洁女都是对那种说辞抱有怀疑态度的,玲玲是主动逃了出来,而洁女并没有拒绝黑山带自己走,只不过洁女根深蒂固的仍然崇拜塞斯,但同时,她又跟自己说黑山是天神,是比塞斯还要厉害的天神。 因提到了玲玲,黑山有许多要问:“你睡着那会,我听青斑说,说你想去草原抓些动物回来?” 徐凌点点头:“青斑跟你说没说,玲玲是骑马来的?” “说了一些,他说那马很听玲玲的话……” “嗯,我想着他们族会驯养马,不如留下他,以后咱们去草原也抓些马回来驯养,或是干脆跟神马族换一些驯养好的马,你要是再去远的地方,咱们就骑马,会快很多。” 黑山呢喃着“驯养”二字,然后问:“驯养是什么意思?跟咱们养鸡,养长耳兽是一样吗?” 徐凌耸耸肩:“鸡和长耳兽咱们只是养,驯养就是不止要养,还有驯服它们,让它们听话,帮着咱们干活。” 因黑山没有亲眼看见玲玲骑在马上,所以他不能想象玲玲究竟能让马多听话,也想象不出动物能帮人干什么活:“怎么让它们干活?是让它们打猎、采野菜还是让它们跟着烤肉或是磨石器?” 徐凌一噎,黑山继续说:“那明天我先看看玲玲如何骑马吧。” 第79章 生活还在继续 转天,徐凌找来玲玲,让他骑马给黑山看看,因黑山到底当了几年族长,威严还是有的,所以玲玲和阿硬本能地有些惧怕他。 玲玲牵着马,他偷偷看着黑山,然后翻身上马,这时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女人。因在树林里跑不开,玲玲只能驾马慢慢溜达了会,黑山看的饶有兴趣,不时跟在旁边的徐凌议论几句。 过了一会,黑山冲玲玲招了招手,玲玲骑到他跟前下马,黑山伸手想摸摸,那马却打着鼻息摇头晃脑,黑山笑着问:“这马还真听你话,你就是骑着它来到我们部落的?” 玲玲点点头,黑山又问:“你们族的人是都会骑马吗?” 玲玲本能的脸上闪过一丝骄傲,他说:“是,我们族的女人也会骑马。” 黑山摸了摸马,这次马没躲开:“你会驯养马吗?” 玲玲摇了摇头,其实这些徐凌都跟黑山说过了,偏偏黑山自己要重问一遍:“那为什么马会听你的话?” 玲玲想了想,说:“我们族饲养着一种马,那马非常温顺,还是小马的时候跟着一个人的话,等马长大了,就会听那人的话。” 黑山点点头,他侧头跟徐凌说:“咱们还是不要自己驯养了,我看就去神马族换一些马来就好。” 徐凌也点头,玲玲在一旁听着,在听到要去神马族换马后,他忍不住问:“首领,你们要去我们……神马族换马吗?” “是啊,你说你原先的族长会换给我们马吗?”黑山想知道神马族的族长是什么样的人。 玲玲犹豫了下:“马在我们族是很珍贵的东西,一般情况不会换给其他氏族,不过族长喜欢女人和宝石,若是首领拿漂亮女人和宝石换的话,族长应该会给换。” 听了玲玲的描述,徐凌便把神马族族长想象成好色贪婪的人,同时他又担心,若他们真带着女人和宝石去,神马族族长会不会起了歹心,杀了他们直接抢夺。 黑山还没想到这么远,他更加重视族人,黑山在心中盘算着让徐凌烧些玻璃,然后去神马族换些马,至于女人,他当然不会送去换马,只不过他没跟玲玲说,而徐凌则已经猜出黑山的一些想法了。 玲玲又问:“首领,你什么时候去?” 黑山不答反问:“你从神马族来到这里,用了多久?” 玲玲皱着眉头掰着手指,掰了半天却仍算不明白,他不是很确定的说:“不知道……反正很久。” 徐凌在一旁说:“明年再去吧。” 黑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生活照常继续,自打他们抢来花族人后,部落里着实热闹许多,不少人有事没事就跑过去看她们,或是趁人不注意,借机在花族女人身上摸几下。 “斜眼,你这个该死的,你早晚会被犬熊咬死,被天蛇惩罚。”一男人双手攥成拳,站在空地上叫骂,他们词汇量匮乏,顶多是诅咒别人死亡。 另一侧,斜眼脸色涨红,虽被石头骂了好半天,却不还嘴,隔了会,石头骂不够,竟扑了过来和斜眼厮打起来。 周围人跟着起哄叫好,却没有上前拉架的,直到黑山带人赶来,他让人将他俩分开。 徐凌看了眼一旁愁眉苦脸的黄花,不用问都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发生好几起为着花族女人打架的事。 黑山艴然不悦,他怒视着石头和斜眼,虽然他也猜到了原因,但还是要问:“怎么回事?” 石头火气大,他指着斜眼气呼呼地说:“他……他摸黄花,还拉扯黄花衣服。” 斜眼小声嘟囔几句:“摸几下怎么了,之前咱俩不还一起和女人交配了吗?” 石头气得又要冲上去,他大吼:“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行了,黄花是我的女人,不许你碰!” 一旁的黄花脸上有震惊,但同时的又有一丝感动,她凑到了石头跟前,去拉石头的手。 男人的独占欲开始觉醒,渐渐的,他们甚至忍受不了别人摸自己的女人,徐凌在一旁感叹着,这种事情他看的最清,他刚来时,互相交换着伴侣都是平常事。 斜眼的话提醒着黑山之前真是如此,但他心里又能体会到石头的感觉,他下意识地看了徐凌一眼,然后扭过头来看着那俩人,严厉地说:“都是一个部落的,打什么打?斜眼,石头要是不愿意,你就别碰黄花了。” 斜眼点点头,他有些贪恋地看了眼黄花,然后扭头说:“知道了,他若是不愿意,我以后不碰黄花了。” 之后众人散去,但仍不少人在议论着刚刚的事,有人觉得石头反应太大了,也有人觉得斜眼不对。 花族女人自打来了天蛇部落后,由原先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习惯,并不少人开始渐渐喜欢上天蛇部落的生活。女人们总是比男人更容易多愁善感,她们之前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却从没有固定的,莫名的,她们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并不是身体上的不是,而是心里空落落的,很难为什么事而开心。 现在,她们守着一个男人,虽然在天蛇部落她们也需要跟着干活,但心却好像填满了一般,对于“喜欢”、“爱”的意思众人还觉得很模糊,但她们知道比起以前,她们更乐意过这种日子。 整个部落,除了偶尔在所难免的小矛盾,总体来说还是一片祥和。 没多久,部落里有不少女人怀孕了,其实应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只不过徐凌现在跟她们分开生活,是直到她们的肚子变明显了,徐凌才发现。 黑山对于女人们怀孕很是高兴,他当然希望部落的人口越多越好,每天,不得不派更多的人造砖建房,因花族人的到来,让原本变得宽松的住房再次拥挤,更不用说等到天冷时,部落里还会添加不少娃崽。 第80章 一件残忍的事 黑山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没多久天气渐渐变凉,直到连着下了几场雨,众人不得不多穿几件兽皮。 地里的植物也分别成熟了,像去年一样,只是作物更多,黑山颇激动地派人去跟着徐凌忙和,他们收获了更多的嫩玉米,但病穗烂穗是难免的,即使整个玉米只有一个完好的颗粒,众人也会给剥下来,甚至哪怕一个玉米粒只剩下一半是明黄色的,他们也会把那一半抠下来扔进碗里。 今年,每个人分到了比去年更大的一块。黑山是首领,他理所当然地吃了一整根,徐凌和青斑也吃了一整根。 新来的花族人还有玲玲和阿硬都没有吃过玉米,他们连见都没见过,但光是闻着那种香甜的气息,就已经让他们馋得不行,咬下去的第一口,那浓郁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包括第二次吃的天蛇部落的人,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玲玲嘴里喊着玉米,他啊呜啊呜地叫着:“这是什么?这么好吃!” 黑山面上得意,他心底有股浓浓的自豪感,他拍了拍徐凌的后背,骄傲的说:“这是玉米,是徐凌种的。” 玲玲和阿硬崇拜地看着徐凌,玲玲还在说着话,嘴里的玉米渣子喷在了地上,他仍捡起来塞进嘴里。 之后又收获了狗尾巴草,狗尾巴草本就是生命力旺盛的植物,加上徐凌很好的照顾着,并不时施肥,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它比原先刚采来时大了很多,金黄的颗粒也更加饱满了。 秋天很短暂,同时也很忙碌,徐凌不得不为更多的兔子准备食物,这时候,女人们的怀孕月份已经很深了。 第一场雪的到来并没有让众人很惊讶,雪后的空气极为新鲜,而黄花就在第一场雪后的第三天,生下了一个男孩,部落里的气氛也说不上多喜悦。 没几天,阿硬跌跌撞撞跑来找徐凌,徐凌看见他煞白的脸色同时,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阿硬的嘴唇都抖了,他断断续续说:“徐凌……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徐凌压下紧张,他短促地吐了口气,忙问:“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 阿硬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那你上次怎么能感觉出下雨的?” 因屋中没有别人,所以阿硬胆子也大了些,他急切地说:“以前,刮风、下雨、下雪,我都能有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不太好。” 徐凌当时也慌,并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不太好”,而不是“很不好”,他问“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阿硬声音里有些不确定:“很快了。” 徐凌一时间有些慌神,黑山打猎去还没回来,他就一个人坐在炕上想着有可能出现的天灾——龙卷风、海啸、地震……也是他太惊慌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了。 晚上黑山回来,徐凌就把阿硬说的事跟他说了,同时又将上次隐瞒的阿硬预知了下大雨的事也说了。黑山听后很震惊,同时焦急地担心,他已经顾不上计较其他了,他围着屋子团团转:“阿硬有没有说会发生什么?” 徐凌摇了摇头,黑山又给阿硬叫来问了一遍,因阿硬很惧怕黑山,所以在回答的时候明显有些躲闪,并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黑山将可能会发生灾难的事跟大家说了,全部落人都很恐慌,青斑忙着带人祭祀,并奉上了许多祭品。因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众人无从下手戒备,徐凌也只能让大家将房屋加固了一下,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海啸,他极力的想让大家赶紧逃,但众人似乎觉得海水不可能冲到这边,没人愿意走。 等待灾难的那两天十分难熬,整个部落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黑山没让人去打猎,而是让所有人待在屋中。 第三天,从早上就开始阴天,森林里的动物也显示出了极为不安,它们不时地叫着,徐凌的心里跟打鼓一样,他隐隐觉得就是今天了,他密切注意着海边,希望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虽然他也知道到那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中午刚过,有一个声音在部落里喊了起来,那声音充满惊恐:“看,看天上!” 有一群黑色的鸟飞了过去,天空开始变暗,橙黄色的太阳有些发暗,它的一角正被一个黑影慢慢吞噬。 在徐凌反应过来之前,又有人喊了起来:“太阳要被哦吧吃了。” 黑影逐渐扩大,遮住了更多的太阳,而天空也变得更暗了,仿佛到了傍晚,徐凌这才反应过来是日食,他一下子松了口气,解脱后又浑身发软,他想大笑,而其他人却一副要哭的表情,连黑山都被吓到了,这时所有人都已经跪在了地上。 “凌!”黑山拉了拉徐凌,徐凌想了一下自己跟他们解释这个现象可能有点费劲,并且他自己也不是知道的特别详细,于是他跟着顺势跪下。 有人还在抬头看着太阳,看着太阳“少”的越来越多,徐凌想出声提醒他们不要盯着太阳看,会灼伤眼睛,而黑山比他快了一步,他声音里饱含畏惧和焦躁:“都低头,不要看着太阳,小心给哦吧招来。” 于是所有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即使跪在地上,徐凌也能感觉出天空越来越暗,他盯着地面,发现无论是树木还是房屋的影子都发生了变化,先是变得模糊,然后影子上渐渐形成无数的小月牙状。 众人闭着眼睛开始祈祷,嘴里念念有词,因为太乱,具体什么听不清,但大体能猜出,无外乎是祈求天蛇来帮忙,帮忙赶走哦吧,让它将太阳吐出来。 直到徐凌跪得双脚都发麻了,天空才再次重新渐渐变亮,众人以为是他们的祈祷起了作用,于是更大声地将祈祷念了出来。 日食结束了,太阳又重新露了出来,而部落里却仍旧是一副凝重的气氛,青斑编着故事,因之前还算风调雨顺,所以他把这一切功劳归在了他们崇拜的神——天蛇身上,青斑低沉地说:“天蛇将哦吧打败,然后给它关了起来,所以我们能猎到这么多猎物,并且不再挨饿……” 而今天的日食,他又把他算在了哦吧身上:“哦吧逃了出来,它想吃了太阳来恢复体力,可是我们的天蛇来了,他再一次打败了哦吧,并让它把太阳吐出来,重新挂在了天上。” 底下人欢呼,大声叫着“天蛇”。 青斑敲了敲骨杖,说:“所以我们要祭祀,我们要献上更多的祭品来感谢天蛇,感谢他拯救我们。” 全部落的人响应着,黑山在一旁连连点头:“对,我们要献上更多的祭品。” 祭祀定在转天,徐凌以为这次的祭祀会和每次的差不多,而晚上的时候,石头找到黑山,一脸坚定的说:“我要把黄花的娃崽献给天蛇。” 徐凌当时真的傻了,他以为黑山会反对,他以为重视人口的黑山会大声呵斥石头,可没想到的是黑山同意了,他想了会然后点点头:“天蛇一定会更加保佑我们的部落的。” 徐凌忍不住惊呼一声:“黑山,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拿黄花的娃崽献祭?” 黑山的表情也很沉痛,他扭过来看着徐凌:“凌,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这样,但今天你也看见了,哦吧差一点就把太阳吃了,这多亏了天蛇,他救了我们全部落的人,而我们献给他一个娃崽,这不算什么。” 徐凌声音都变了:“什么天蛇、哦吧,这一切不过是自然现象,这是因为太阳、月亮和地球处在了一条直线上,是因为……” 黑山变了脸色,他扑过去一把捂住徐凌的嘴,对他第一次用了严厉的口吻:“凌,不要胡说。” 徐凌拼命挣扎,他挣不开黑山的大手,之后他冷静了一些,也试图用平和的语气说服黑山,但都失败,石头走了,枣花、歪口、黑妹他们反而过来劝说徐凌,而青斑一开始就对活人献祭抱有绝对的赞同。 转天,祭祀如期举行,黄花混在人群中,她双眼红肿,一副憔悴的模样。徐凌一直不敢抬头,他甚至都快迈不开步子了,双腿一直打颤,眼睛又酸又胀,他能听见那孩子被抱在了青斑怀里,他能听见那孩子不舒服地哭泣,他能听见有人发出兴奋的声音。过上几天舒服日子让他忘了这是原始,愚昧的原始社会,徐凌觉得整个心都凉了。 繁长的祭祀词,念得徐凌心惊肉跳,青斑念完后,那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徐凌觉得自己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他有股冲动去抢过那个孩子,但黑山似乎早有预料,他牢牢地拉住徐凌,并且另一边,歪口也挡在他面前。 之后有什么声音,徐凌的思绪变得很迟钝,他忽然发觉孩子不哭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能闻见空气里漂着浓郁的血腥味。 徐凌都佩服自己能撑完整个祭祀而没有跑掉,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彻底傻了,祭祀一结束,他迫不及待地跑开了,他蹲在树下吐了起来,吐了一会,身后传来黑山满含关心的声音,徐凌惧怕地瑟缩一下,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黑山一眼。 第81章 生出逃跑念头 黑山最近很烦躁,他能感觉出徐凌在躲他、怕他,甚至比他刚刚给他抢到身边时还要严重,有时他只是摸摸他的手,徐凌都会一副吓着的表情甩开。黑山隐隐约约知道是因为他拿娃崽献祭,失去一个娃崽他也心痛,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徐凌仍旧这么大反应,黑山忍不住冲徐凌喊了出来:“你原先的族就没有拿活人献祭吗?” 徐凌表情冷的可以,但他此刻根本不愿意看着黑山,他声音里有浓浓的鄙视:“告诉你,还真没有!” 黑山听出了徐凌不好的语气,他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双目圆睁,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攥成了拳头,并因为强忍而不停地颤抖,黑妹他们一副吓到的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喘,在徐凌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黑山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听见他发泄地嚎叫。 俩人持续冷战,直到春暖花开,仍没有好转的趋势。 黑山早就服软了,他围着徐凌,讨好地说:“凌,雪化了,我们去熊族换些丝给你穿好不好?去完熊族咱们去草原,你不是一直想去草原抓些动物吗?玲玲说草原可漂亮了。” 徐凌眼珠子一转,他心里盘算着,其实祭祀刚一结束,徐凌就起了走的念头,先不论走的了走不了,就说他走了后自己能一个人活下来吗?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徐凌承认,经过这些日子的打磨,他已经不像当时那么愤怒了,但心里却如同堵了一块石头,始终不能释怀。 黑山又推了推徐凌:“凌,怎么样,我带你去好不好?” 徐凌看着他,竟点了点头:“好,我去。” 黑山眼睛一亮,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他风一样的跑出屋,去通知众人并作安排。 他们走的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天蛇部落外,所有人送了出来,玲玲将马从新搭的马厩里牵了出来,他麻利地将兽皮搭在马上,然后套上皮绳勒紧肚带,徐凌将一些东西捆绑在马上,黑山将武器别好,他看着徐凌的动作;“凌,你都带的什么?” 徐凌心跳如雷,他没回头,小声说:“没什么,就是一些随身的物品。” 黑山知道徐凌细致,每次都能想到他们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打开包裹检查。 歪口仍旧在部落留守,黑山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大声说:“部落就先交给你了!” “是的,首领!”歪口严肃而认真地看着黑山,他拍拍胸脯保证,然后又偷偷看了眼徐凌。 徐凌被人托着上了马,黑山冲众人挥挥手,然后就牵着马带着选出来的十八个男人上路,玲玲走在马的另一侧手舞足蹈,显然十分兴奋。 坐在马上的感觉很不一样,树枝上新长出的嫩芽有时擦过脑顶,天空湛蓝,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声音比往常听得还要真切。徐凌心不在焉,但没多久,他就不得不把注意全放在大腿内侧摩擦的地方,道路稍微颠簸,再过一会,他就有点忍受不了那种火辣辣的疼了。 徐凌在马上呆不住了,便会下来走走,去熊族的路徐凌也走过,一路上的景色并无太大变化,直到走出树林。 天空高远而澄碧,白云朵朵,火球似的太阳不遗余力地散着热,几只高飞的大鸟,都是树林里难得遇见的。那一半是浅黄,一半是碧绿的大河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有几个没去过熊族的,无不瞪大了双眼,玲玲大张着嘴巴,半天才想起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黑山为引着徐凌说话,便先开了口:“这是双神河,里面住着俩位河神。” 玲玲眼睛都看直了,但他胆子大,反而向河边走去,想看个究竟。 又走了几日,终于来到熊族的市集,市集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人们人身上画着各自的图腾,他们守在自己的货物跟前,来回打量着过往的人。玲玲看什么都新鲜,几乎在所有人面前都要停一会,问几句。 徐凌早下了马,其余人只当这是猎物,也是留着和别人交换物品的。 因黑山主要是来熊族换丝的,其余的他没多看,直奔市集上熊族人的位置。也是巧了,今天在这的仍旧是两年前的那两个女人,她们记住了黑山和徐凌,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那俩女人惊呼了一声,然后直勾勾看着他们:“你们来啦!” 黑山带着徐凌挤了进去,玲玲当然也不甘落下,他看着摊在石头上的丝帛,因他在天蛇部落见过,所以知道这是丝,他赞叹地叫了起来:“这么多丝!” 那俩女人掩着嘴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当时阿狗的咋咋呼呼。 黑山将一小包玻璃碎块递了过去,并不甚在意地当众打开,有其他族没见过的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俩女人对看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说:“这里的丝不够了,我要派人回族里再拿些来,你们等一会好不好?” 也是徐凌注意力没在女人身上,所以他没看见她们不甚高明的挤咕眼睛。 黑山不耐烦地点点头,过了很久,才有人将丝送了过来,那俩女人给黑山换了一些,等到他们离开市集时,天都要暗了。 “首领,我们还赶路吗?”大鼻上前问了问。 黑山皱眉,他说:“不赶路了,今天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上路。” 玲玲莫名地有些高兴,他想多看看这里。 众人用大石搭了一个挡风的地方,并升起了篝火,黑山让人出去打猎,留一半人原地守着。玲玲摸了摸马背,然后牵着它要往河边走,黑山问了一句:“干什么去啊?” 玲玲说:“带它喝些水。” 徐凌站了起来,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强装镇定说:“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想好好看看这河了。” 要说黑山从没想过徐凌要离开,并且他以为徐凌跟去是为了看着玲玲,他点点头:“去吧,天快黑了,早些回来。” 徐凌缓慢地吐了口气,玲玲心思单纯,并没想太多,他牵着马和徐凌一起往河边走,嘴巴不停地说着话,说着今天在市集上的见闻。 来到河边,马低头吃了会草,又在河边喝了水,玲玲蹦蹦跳跳的,偶尔将手伸进河里,捧出一捧水看是不是黄色的。徐凌在一旁干巴巴地站着,他说:“玲玲,你看那边有一些很长的枯草,你揪一些咱们晚上生火用吧。” 玲玲一口应了,并在一旁拣着能生火的东西,不一会,他就弄了不少,他抱着它们:“徐凌,咱们回去吧。” 徐凌攥了攥拳头:“你先送回去吧,我还想在这待会。” 玲玲有些犹豫,但因现在天并没黑下来,他觉得没什么危险,也就同意了。 徐凌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他强压下立马跑的冲动,仍旧装作若无其事。这时,有其他族的人过来了,徐凌有些紧张,他只当他们是过来喝水的。 当玲玲彻底消失在徐凌视线里的时候,他迫不及待要翻身上马,但他只来得及走到马的旁边,就感觉出背后有人带着敌意靠近,他身子扭了一半,却仍旧没看清背后的人是谁,忽觉头上一痛,之后他就失去意识摔在了地上。 第82章 被熊族人掳走 徐凌醒的时候,脑袋还隐隐作痛,但他立马就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因用力过猛,脑袋如震荡了一下,疼痛直往脑门冲,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可以感觉出这是一间屋子,但四周没有窗户,很昏暗,徐凌摸了摸他身下的床和旁边的墙壁,竟都是泥做的,看着不比土坯房差太多,屋子当中有个石台,上面插着一根火把,火把已经烧到了尾部,火光摇摇曳曳,眼看就要熄灭。 “你醒了?”从阴影的地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徐凌当时真的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眼睛顺着声音找了过去,隐隐约约能瞧见他躺的床脚,有一个窈窕的轮廓,但面目仍旧没看清。 “我记得你,你叫……徐凌对不对?是天蛇族的。” 徐凌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人往跟前凑了凑,徐凌看见了她的长相,但却是隔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惊呼一声:“风族族长?你没死?” 风族族长苦笑一声:“我已经不是风族族长了,你叫我风女吧,是的,我没死。徐凌,你知不知道风族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再去过风族?” 徐凌料想风女定然不知道风族剩余人和他们天蛇族合并了,他怕对方觉得他们趁火打劫,反而怨恨他,于是徐凌没说,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没再去过。” 风女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这会徐凌已隐约能猜到这是哪里,但他仍旧抱有一丝希望:“风女,这是哪里?” “这是熊族。” 徐凌心中咯噔一声,风女继续说:“熊族长很喜欢你,他见过你对不对,之后他就一直提起你,他说天蛇族有个漂亮的人,我知道他说的是你。” 徐凌想起了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想起他色迷迷的眼神,徐凌一阵反胃,这会他多多少少有些后悔要逃跑,一边在心中狂骂自己,一边佯装镇定。 在火把熄灭之前,有人进来了,他看床上的徐凌坐了起来,明显一愣,然后他顾不得换上一根新的火把,这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族长,那人醒了!” 石台上的火把终究是熄灭了,屋中陷入一片黑暗,徐凌甚至连他旁边的风女都看不见。 没一会,熊族族长在几人的簇拥下进来了,他们举着好几个火把,一瞬间又给屋子照的极亮。 熊族族长与两年前相比又胖了不少,他没有看风女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徐凌,脸上挂着笑容:“你醒了!” 徐凌点了点头,他问:“我怎么在这里?” 熊族长咧嘴一笑:“我们这有不少‘元攴’,他们会趁人落单,抢夺别人物品或是掳走女人,你在河边时就遇上了元攴,后来我的族人发现了他们,就给他们打跑,给你带了回来。” 徐凌见他说得情真意切,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种蹩脚的语气,如同见证整个过程一般的说辞,徐凌能信才怪了,他想这可能是熊族长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心里倒有点佩服他的心机,这在原始是很难得的,但如今被用在了自己身上,徐凌又觉得厌恶。 熊族长见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感激的模样,甚至都没有笑一下,不免有些愣住,隔了会,徐凌说:“那我谢谢熊族长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等我回去后,一定送上东西来感谢熊族长。” 熊族长面上有些为难,他说:“你脑袋还有伤,先别走了。” 徐凌心中倒也猜到他不会放自己走,但真听他这么说了,心中又忍不住又急又气,他在里侧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然后问:“对了,我的马呢?” 熊族长喃喃:“原来那叫马……我们没能将你的马抢回来,当时我们的人不多,只把你抢了回来,元攴赶着马逃走了。” 徐凌的心跌倒了谷底,他猜想熊族长可能把马杀了,如果没有马,他根本跑不了。 这时有人端了个石碗过来,熊族长说:“你先吃些东西吧。” 徐凌心中直犯恶心,他摇了摇头:“我不吃,我想睡了。” 熊族长一脸可惜,他拍了拍徐凌的手,声音轻柔地说:“那你睡吧。” 说完,他就扭头走了,有人过来抬起了风女,熊族长走到门边,还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 屋中人都走光了,但徐凌知道门边至少守着两个人,他心中烦的厉害,双手不停地抠着泥床,他一宿都未合眼,心中想着逃跑的办法,但却没有一个是可以施行的。 第二天,有人给他送来了食物和水,风女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被人抬了进来,她坐在床边上,起先是和徐凌对看,然后有些干巴巴地说:“熊族是个很强大的氏族,在熊族,不用挨饿,也不用挨冻,你看他们住的房子,竟然是泥做的……”说到这,她顿了一下,似乎想起天蛇族住的房子也是泥做的,隔了会,她又说:“这里有树林里没有的猎物和食物,他们有苞米……你也吃过对吧,他们还有丝……” 风女滔滔不绝地说着熊族的好处,虽然她的表情并不如她说的话那样积极,徐凌知道她是让熊族族长派来当说客的。 徐凌也确实想知道熊族到底是规模多大的氏族,趁着风女换气的功夫,他打断了她:“我想看看熊族,我想出去走走。” 风女一瞬间有些欲言又止,但因屋中还有别人,所以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扭头去看另一个人:“徐凌想出去走走。” 那人点点头,不一会,熊族长竟亲自到了,他以为风女说动了徐凌,并有自信,如果徐凌能在熊族走走,哪么他一定会喜欢上他们这个强大的氏族的。 熊族长冲风女投去一个赞叹的笑容,然后他过去欲拉徐凌,徐凌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熊族长不死心,仍旧上前揽着他,徐凌压下要挥开他手的冲动,跟着熊族长一起出了屋。 首先,徐凌知道他住的地方并不像一般原始人习惯的那种一间房屋,他原本以为熊族的房子类似他们的土坯房,顶多是一个里间一个外间,但当他走出里间的时候,他发现外面是宽敞的走廊,而两边竟还有其他屋子,他们往前走,不一会就到了宽敞的“大厅”,这大厅竟足有百十来平米,因大门敞着,倒十分亮堂,墙上挂着动物骨架、皮毛和一些器具。 徐凌惊讶的合不拢嘴,熊族见他这个表情,很是满意,他笑了几声,有些炫耀地说:“这是我住的屋子,雷母、玄女、风女都住在这里。” 徐凌不知道雷母和玄女是谁,但他知道风女,他知道熊族长喜欢风女,而熊族长的妹妹月姬没住这,那么他料想雷母和玄女应该不是熊族长的姐妹,想到这,他才反应过来,她们三人好像是熊族长的“后宫”。 熊族长给徐凌安排在这,那意思不言而喻,徐凌一瞬间膈应的不行,他躲开了熊族长揽着他肩膀的手。 徐凌跟着熊族长出屋,外面的明媚的阳光和热闹的人群,数不清的泥房错落有致,有人在锅前忙着做饭,有人在一旁磨制石器,也有人宰杀着猎物,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见熊族长出来后,都恭敬地问好。 第83章 更加残忍的事 徐凌被囚禁在熊族有好几天了,每天有人给他送来食物和水,食物很丰盛,有烤肉、汤、菜,还有苞米做的粥,而风女天天都来,总是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夸着熊族的种种好处。 说实话,熊族是个强大的氏族,甚至比天蛇部落还要壮大。徐凌见过了雷母,她是个模样一般的女人,穿着一身丝帛做的衣裳,面对徐凌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玄女,徐凌始终没见过。徐凌想要逃跑,他必须要了解熊族,即便是很小的信息:“玄女也住这吗?怎么我一次都没有看见过她?” 风女点点头:“她当然住这,但玄女身体不好,所以很少出来……”然后风女凑近了徐凌,小声说:“你以后遇见了她最好躲着她,玄女很漂亮,比你还要漂亮,熊族长很喜欢她,玄女脾气不好,谁要是惹到了她,熊族长都要惩罚那人。” 风女刚说完,熊族长就进屋了,前者白了一张脸,她担心刚刚的话被熊族长听见,徐凌是面对着熊族长,所以能看见他变了脸色,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熊族长让人把风女抬走了,屋中只剩他们二人,徐凌很紧张,熊族长坐到了床边,并将手覆在徐凌手上:“我们族如何,是不是比你们……天蛇族要强大?你留下来吧,我会好好对你。” 记忆中,黑山也说过类似的话,徐凌恻恻心酸,这一刻,竟疯狂地思念着他。徐凌把手抽了回来,他没说话,他知道熊族长自然有他身为族长的脾气,若是一味的逆着来,怕是惹急了他,他来强的。 熊族长见他不答应,难免有些气愤,但不可否认,还有一种心痒痒的感觉,他被徐凌激起了浓浓的征服欲,他想征服徐凌,想让徐凌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熊族长放柔了声音,他把手改放在了徐凌肩上:“你在我们族先好好呆着,以后你就知道我们族的好了。” 熊族长从徐凌这出去后,又进了玄女的屋,她屋中的装饰物很多,除了墙上挂着兽皮,地上还有磨得光滑的玉石桌子,当中的一个罐子里,插着几朵小野花,墙边的泥床上铺了好几层兽皮,而最上面则是丝帛,一个佩戴着许多饰品的半裸女人正躺在上面。 那女人见他来了,欢喜地放下了拿在手中的花朵:“你来了?” 熊族长呼吸急促了几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熊族长坐在床边,随口问道:“玄女,你怎么样了?”但同时,他的手顺着玄女的裸足就摸了上去。 玄女咯咯咯笑着,她伸出另一只脚,在熊族长的圆圆的肚子上摩擦着画着圈。 熊族长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双手探进玄女的裙中,玄女刚要笑,却忽然捂住了嘴,另一只手也推拒着熊族长,她咳了起来,熊族长并不在乎那轻微的推拒,同时他仍在玄女身上亲来啃去,玄女咳了好半天,直到脸色通红,才慢慢停止。 熊族长看着她双颊泛红,双瞳湿润,更显得可怜可爱,于是直接掏出了自己,挺了进去,一秒也不停歇,大力地摆动着腰。 玄女惊呼了一声,又咳了几下,她忍不住抱怨几句,但很快,就随着熊族长的动作呻吟出声。 事后,熊族长躺在床外侧,玄女脸色不太好,她按着胃口,似在忍受疼痛,熊族长和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但是知道说的还是那个天蛇族的人,隔了会,玄女觉得不怎么疼了,她哑着声音问:“那人还没答应留下来?明天我去见见他。” 熊族长眼珠子一转,他不由自主想到刚刚风女和徐凌凑得很近,一副亲昵的模样,而玄女又比较开放,在以前,她就喜欢跟不同的人交配,如今他当了族长,其他人这才不敢再碰玄女一下。可现在听玄女主动说要见徐凌,他又忍不住担心,万一玄女看上了徐凌怎么办? “我说我明天见见他,你怎么不说话?”玄女推了推他。 熊族长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你别去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玄女听了后十分高兴,虽然都是熊族长的女人,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比雷母和风女都要高一等,她也确实没必要去见一个外族的人,她笑着点了点头,又缠着熊族长再来了一回。 转天,熊族长找到徐凌,他说:“为了你,我要新建一个房子,只有你住里面,好不好?” 徐凌当然不知道熊族长是怕他和他的女人们发生什么关系,他还以为熊族长是在示好,或是要向他展示他们族的实力,徐凌不想住在这,但他也不想住什么新建的房子里,两难下,他只能说:“随你吧。” 徐凌越是这样冷淡,熊族长对他的兴趣越浓,并有一副势在必得的决心。 再转天,熊族长一脸兴奋地来找徐凌,他大声说着:“徐凌,今天我要为你建房!” 徐凌觉得熊族长今天兴奋异常,都有点不正常的地步了,熊族长见他没说话,也不生气,反而哈哈笑了几声,又说:“徐凌,你来看看吧!” 说完,不等徐凌有反应,熊族长就拉着他出去了。就在熊族长的房子的旁边,整出了一块空地,四周已经挖了长方形的深槽,地上码放着木头、石块还有一些泥,周围有许多的人,大多是强壮的汉子,他们正拿着简易工具站在一旁。 熊族长冲一个长相怪异并脸上绘满图腾的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些话很快,并有许多生字,徐凌没完全听懂,但还是猜出那男人是熊族的祭祀,而建房第一步,就是祈福。 熊族的祭祀和天蛇族的很不一样,只有祭祀站在最前面跳着怪异的舞蹈,他抖动着脖子,抖动着全身,嘴里说着怪异的发音,之后,他看出祭祀在模仿对话的情景,他闭着眼睛,好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正和神明沟通。 祈福的舞蹈跳完了,祭祀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他抹了抹汗,然后冲熊族长点了点头,熊族长容光焕发,他挥了挥手,这时,有人押着几个被绑的男人走来。 那些男人被推到最前面,在徐凌反应过来之前,被捆绑的几个男人就被他们身后挥舞着铜刀的人砍掉了头,因刀子并不太快,所以砍了很多下,持续的咣咣咣声让人心都跟着颤抖了,鲜血也不是一下子喷出来的,但流的很汹涌,熊族人兴奋地欢呼着,徐凌愣楞地看着那些被血染红的身体软软倒下,他甚至还看清了他们肮脏身子上的图腾,盘旋缠绕的线条如蛇一般——那是风族的图腾。 徐凌捂着嘴,他拼命让自己闭上眼睛,但眼睛却如有东西撑着一般,如何也闭不上,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但这次徐凌没吐,他现在连动一下都难。 熊族长跟徐凌说了些什么,但他没听见,直到熊族长重复了几遍,并且他的脸上仍然是纯然的喜悦,笑得开怀:“徐凌,以后他们就守护着你,守护着你的房子,再也没有灾难了。” 有人将那些失去头颅的身体扔进了挖好的槽里,然后众人便上前开始建房。 第84章 终于逃出来了 徐凌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是那些人害怕、怨恨的眼神,有时梦中会出现一颗颗在地上滚动的头颅,他们纷纷向徐凌滚了过来,徐凌怎么跑也甩不掉他们。 屋中很黑,徐凌坐在床上,他按着发酸发涩的眼眶,另一只手狠狠掐着大腿,半天才喘匀了气,他在床上直坐到了天亮。 连着几日,徐凌都没看见风女了,他有些担心,想去看看,但熊族长却让人守在了风女门前,不让任何人去。 过了几日,风女再次出现,明显她憔悴了许多,两颊都凹下去了,看见徐凌第一眼就红了眼圈,徐凌猜她必定是知道了那天祭祀杀的是风族人。 在和风女对上眼时,徐凌有深深的内疚,他觉得熊族长是为了向他示好这才要建房才要杀那些人。可风女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天熊族长特意来警告她,说她和徐凌过分亲热,必定是生出了交配的心思,也是惩罚,也是他们熊族确实有建房之前杀人祭祀土地的习俗,于是熊族长这才杀了几个上次斗争中的风族俘虏。 熊族长仍不遗余力地向徐凌展示他们族,这天,他又心血来潮要带徐凌去另一地方,徐凌也想对熊族地理位置多了解些,于是强装欢笑,痛快应允。 熊族长以为自己的行为打动了徐凌,他鼻孔开开合合,揽着徐凌就出屋了。俩人一路向东走,高低起伏的地上开着小野花,偶尔还有一两棵叫不上名字的树,正抽着嫩芽。 不一会,熊族长领着徐凌来到一片很小的树林,那里的树大都是一个品种,而树林前则是一排排泥垒的土房,能看见有女人在林中和屋里来回穿梭,她们爬上树采集叶子,采完后就送回屋里。 走近能看清那树的叶子很像一个略长的桃心,树叶底下结了不少疙疙瘩瘩的红色小果实,竟然是桑椹! 熊族长走到一棵较矮的树下,有采桑叶的女人见了他先是打声招呼,然后偷偷看眼徐凌,再去忙手里的活。熊族长伸直了胳膊,一连摘了好几个桑椹,之后,他向献宝一样将果实递到徐凌嘴边:“你尝尝这个。” 徐凌闪躲,本想自己接过来的,但熊族长执意要亲自喂进他嘴里,徐凌只能忍受着熊族长手上的怪味,将桑椹吃了。熊族长摘的都是个大的,肉很厚,吃进嘴里酸甜多汁,十分爽口。 徐凌纵使有心事郁结在胸,但仍旧忍不住因这味道而精神一震,熊族长见他喜欢,又接连喂了几个,并沾沾自喜,认为他和徐凌的关系更近,料想用不了多久徐凌就能同意交配了。 徐凌当初看见丝,就已经知道熊族在养蚕,黑山也对那软滑轻便的丝帛产生了兴趣,他想去熊族一探究竟,但熊族人防范甚严,而徐凌也试着在其他地方寻找,但始终没找着桑树和桑蚕。 熊族长见徐凌一副惊讶的神情,他更加觉得得意,一冲动,竟邀请徐凌往那屋里看一看。 徐凌见熊族长对他毫不避讳,显然是对他势在必得,料准他走不了,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但仍旧答应:“好,去看看吧。” 屋中,靠着墙放着一排排石桌,上面则是用柳条编的有些稀疏的簸,簸上是一条条吃着桑叶的洁白的蚕,有的桑叶上还覆着许多黑色的幼虫。 不等徐凌问,熊族长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这是天虫,是上天赐给我们族的神虫,只有我们族有!” 熊族长没让徐凌在这久待,然后就带着他回去了,暖风拂面,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徐凌仔细留意着一路上的守卫。 忽地,一声低低的马的嘶鸣从不远处传来,徐凌心跳的厉害,他面上努力佯装镇定,并装作没听见,实际在用余光打量熊族长的表情,熊族长先是紧张地看了看徐凌,然后见他没反应,就松了口气,他不懂得隐瞒表情,那口吐气声大得徐凌不用看他表情都能听得见。 首先,那肯定是马叫,徐凌绝不会听错,而熊族长之前根本不认识马,这就代表熊族没有马,那么那匹马,就一定是徐凌牵来的,原本玲玲的那匹。 其实熊族长并未把马杀了,熊族人当时抓着徐凌时,徐凌还没来得及上马,他们见马上挂着一些用品,只以为这是他用来驮东西的,熊族长有时冲动却并不愚蠢,他想留着这动物,以后也好帮他们驮一些重物。 徐凌心中狂喜,并隐隐有种拨云见日的心情,他想若马还在,那么他逃跑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只要他骑上马,熊族人肯定追不上他了,徐凌一开始为了从天蛇族逃跑,可是跟玲玲学了好久骑马。 徐凌趁着熊族长不注意,他偷偷往刚刚马叫的方向看一眼,那是北边,是其他族的俘虏待的地方,在都是泥房的熊族,有这么一片坑屋就十分显眼了,徐凌偷偷攥了拳头,心中已拿定注意。 接下来几天,风和日丽,徐凌假意被熊族吸引,每天见了熊族长都要对他和他的氏族夸赞一番,熊族长虚荣心极强,又带着徐凌去了族里的其他几处地方,现在徐凌在心中已有一副大概的熊族地图,熊族长已不再派许多人整天盯着他,如今只剩一人还跟在他身后。 这日一早,就刮起了不小的北风,族里有一半的壮汉打猎去了,而熊族长因这些日子以来有些怠慢玄女,所以便被她请去了屋中。 徐凌的一颗心猛烈地跳着,要是逃不掉被抓回来……徐凌不敢再想下去。 徐凌装作漫不经心地出屋,他先是往河边绕了一圈,然后溜溜达达往北边走,跟着他的那人快走几步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去这边看看。” 那人没心机地说道:“那边没什么好看的,原先的风族人待在那。” 徐凌点点头:“我知道,熊族长跟我说了,我以前和风族也打过交道,我想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 在熊族,已隐隐有了奴隶社会的影子,熊族长、玄女、雷母都有一两个专门负责伺候他们的人,而那些人大都是从俘虏来的别族人力挑出来的。 这人以为徐凌也想选个人伺候他了,再加上熊族长对他宠爱异常,那人也没怎么拦着,仍旧跟在他身后。 原来坑屋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徐凌猜测他的马就在林中。坑屋外有不少人,熊族长交给他们唯一的活就是磨制石器,有几个风族人,徐凌还真是面熟,他们一副可怜样,衣不遮体,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疤,且无一不是瘦的皮包骨头。 这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熊族守卫,徐凌一边窃喜,一边心存疑惑,是直到他见风族人去取东西时是在地上爬并不是直立行走,徐凌才反应过来,他恻恻心酸,都不忍心去看他们不自然扭曲的双腿,而他们的双手,全是一双双布满新鲜伤痕的手。 徐凌不忍再看,将头撇到一旁,他现在双手冰冷,但却出奇的冷静:“诶,你帮我摘几朵花吧,我要送给熊族长!” 那是一片随风摇摆的迎春花,鹅黄色的一片,很是亮丽,那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抱怨了几句,但仍旧过去摘迎春花,徐凌从地上抓了两把土攥在手里,他悄悄走过去。 那人戒备心也极强,他似有所警觉,忽然转了头,其实徐凌离他还有约两米距离,但他当时真顾不得了,他随手就把手里的土冲那男人脸上撒去,然后快走几步,又撒了一把,因徐凌在上风处,所以那些土一点没糟蹋地全扔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痛苦地弯着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不停地咒骂,徐凌攥起拳头,照着他下巴耳根处,狠狠就是一拳,那人猝不及防,晃了几下,就倒地上昏过去了。 周围的风族人都停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目瞪口呆,却没有一个人喊出声的,因熊族长只当他们是奴隶,还打断他们的腿,所以他们极恨熊族,如今见徐凌撂倒了一人,只觉得解气,并不曾想喊人来抓住徐凌。 徐凌也顾不上看他们,这就往树林里跑,他嘴里吹着口哨,不一会,马就嘶鸣地响应他,徐凌只觉得当时心跳都要跳出来了,他又跑了一会,终于见马被拴在树上,虽然他当时带出来的包裹没了,但缰绳还捆在马上,徐凌解了绳子翻身上马。 “驾!”他有些笨拙地驾着马穿过林子,继续往北跑去。 奔跑中,徐凌不时地回头望,似乎怕熊族人追上来。跑没多一会,马就不受控制地换了个方向,徐凌急得不行,却也只能牢牢攥着缰绳。 耳边响起一个尖锐的哨声,马向着那声音冲了过去,奔跑了一会,又是一声急促的短哨,马突地扬起蹄子停了下来,徐凌被甩了下来,他抱着脑袋滚了几圈,停下来时仍觉得双耳发鸣,天旋地转,额头上有温热流了下来,当时并不觉得疼,因为更疼的是仿佛要散架一般的四肢百骸,徐凌闭着眼睛痛苦呻吟一声,忽然,有个人抓住了他。 徐凌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急切声音:“凌!” 下一刻,他就被黑山抱在了怀里。 第85章 互相询问事情 “凌!”黑山抱着徐凌急切地呼喊。 因徐凌摔懵了,他只觉得那声音耳熟,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是谁,隔了会,他终于能看清周围的人了,玲玲站在后面一脸担心和歉意,还有十多个天蛇部落的男人,他们同样面带关心。 “凌,让我看看你的头。”黑山声音里饱含痛心,他有些着急地将徐凌乱糟糟的头发扒开,小心查看着上面的伤口,这时有人递来了晒干的草药,黑山扔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吐出来糊在了徐凌头上。 徐凌这才感觉到头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流进了眼睛里,刺激得双眼发酸发疼,徐凌揉了几下,似不敢确信眼前真是黑山一般,犹豫地轻喊声:“黑山?” “凌!”黑山看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心疼的要命,当时真恨不得立马去熊族杀了他们族长,他又喊了几遍徐凌的名字,把他死死搂在怀里。 徐凌当时真差点哭了,他也反手紧紧搂着黑山,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终于逃出来了。” 俩人在地上抱了会,还是玲玲出声提醒:“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黑山闻言,赶紧给徐凌扶了起来,徐凌走路一瘸一拐,黑山想抱着他,但徐凌没让,玲玲递过来一根长树枝,徐凌杵着树枝跟在黑山旁边。 玲玲似是极想念他的马,正紧挨着它,一边牵着缰绳一边抚摸马毛,那马从小跟着玲玲,见到真正的主人,也显得十分亲昵,此刻正如撒娇一般摇头晃脑,鼻子里发出小声的哼哼,玲玲回头小心地看了眼黑山,然后又看着徐凌,有些心虚地说:“我刚刚就是想让马停下来……没想到它停的太急,给你甩下来了。” 同时徐凌也心怀歉意,因他原本还想拐着玲玲的马逃了,可能黑山他们不知道徐凌一开始抱着逃离天蛇部落的念头,只当熊族见他落单,这才给他掳走,所以黑山并不曾责怪质问他什么。 徐凌想,他能从熊族逃出来,同样也是因为熊族长想不到他有逃跑的念头,在他的观念了,包括其他熊族人的观念里,他们族是强大富裕的,甚至是最好的氏族,而徐凌能作为族长的伴侣待在族里,这是别人得不到的,他们以为徐凌见了他们族的丝、俘虏、泥房等,一定会心生向往并产生安定在熊族的念头。 几人来到一个小型湖边,徐凌嘴都爆皮了,他蹲下来喝了会水,觉得精神头也足了些。黑山将兽皮铺在地上,他扶着徐凌坐在上面,替他拢了几下头发,然后说:“你睡一会吧。” 徐凌摇了摇头,并有些紧张地急说:“不不不,咱们赶紧回部落里,熊族长知道我逃了,一定非常生气,他知道我肯定会跑回去,我怕他带人攻打咱们部落,咱们现在就动身往回赶。” 黑山表情一惊,也担心部落的安危,但下一刻,他又露出凶狠的模样,恶声恶气地说:“来了才好,我非宰了他不可。”然后黑山又露出担心,他看着徐凌:“可是你受伤了……要不要歇一歇。” 徐凌摇了摇头,并作势要起,这时,立在一旁的阿山开口了:“熊族不会来攻打咱们的。” 众人一同看向阿山,黑山立着眉毛,问:“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熊族不来?” 阿山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不免有些紧张,他攥了攥皮裙,然后说:“很久之前,咱们待的那片树林里有一个兽族,他们人数不多,熊族派人攻打他们,但没想到兽族的人个个会驱使猛兽,最后熊族大败,只有几个人逃了出来,兽族族长说,若是熊族再踏进树林一步,他们就再让猛兽咬死他们,所以熊族有条规矩就是不踏进树林一步。” 徐凌嘴巴张成O型,黑山不信,他反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阿山表情怪异,他犹犹豫豫,半天才说:“我们风族……其实就是以前兽族分割出来的,这个事情,是族长口口相传然后告诉我们的,上次,族长带着我们去熊族,最后被熊族攻打俘虏,我们逃出来的,他们熊族只追到树林边,确实不敢进入树林了。” 黑山也有点相信了,徐凌眼中充满亮光,他则忍不住问:“那个兽族还在不在树林里?那你们会不会驱使猛兽?” “兽族肯定还在……”然后阿山又摇了摇头,惋惜地说:“我不会驱使猛兽。” 徐凌有些失望,阿山继续说:“但是我们族长会,我们族长会驱使蛇。” 徐凌想起了待在熊族的风女,他再次目瞪口呆,阿山偷偷看了眼黑山,然后咬咬牙,又问:“徐凌……你在熊族看见我们……原先我们的族长了吗?她死了吗?” 徐凌摇头说:“风女没死。” 阿山眼睛一亮,明显很高兴,徐凌又说:“但是她几乎是被熊族长囚禁,很难再出来了。” 阿山叹了口气:“我知道……熊族长以前就很喜欢族长,他一定不会放族长出来的。” 徐凌心说,那色熊未必喜欢风女,瞧他对她那副冷淡样,只有心血来潮时才会跟风女亲热一会,照徐凌来看,倒是风女喜欢那头色熊多一些,每每提到玄女时,风女都是一副隐隐的嫉妒表情,面对着徐凌,偶尔也露出那种不太友好的目光,见徐凌拒绝熊族长,她反而会偷偷地开心微挑嘴角,因徐凌对熊族长大多是冰冷的态度,也不曾主动,所以多数时候风女对徐凌还是和善的。抛开风女腿的毛病,其实她长的很漂亮,又曾经是一族之长,怎么眼光这么差劲呢? 阿山叹了口气,然后没再说话了。因不太担心熊族去攻打他们,所以徐凌也有心思问一些问题了:“我明明不是往咱们部落的方向逃,你们怎么知道在这边等着我?” 黑山用下巴努了努玲玲,玲玲上前说:“那天,我自己送干草回去,首领见你没在,他怕你出事,就急火火地跟我一起回河边找你,没想到你真没了,首领急得不行。”说到这里,玲玲停顿一下,然后他又露出了歉意的眼神:“都怪我……” 徐凌被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的既心虚又内疚,他连忙说:“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要单独待一会的。” 玲玲见徐凌这样说,心中松了口气,人也开朗了些,他继续说:“我看马也没了,就一直吹哨子,我的马听见了我的哨子声,就嘶鸣着回应我,还好这里树少,我能听得到,然后我们就顺着声音找,找到了熊族地盘,一开始我的马被他们圈在族里面,我们进不去,后来他们把马送到了树林里,首领就说先夺了马,然后他自己救你出来,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我站在高处吹哨,只要它听得见,它肯定找我来。” 徐凌起身,爱惜地摸着马鬓毛,这次多亏有它,之前徐凌为了和马处好关系,所以一直都是他在喂马,这马和徐凌多少也熟了些,它回应着徐凌,晃了晃脑袋。 黑山也走过去拍了马一下,大声说:“好样的!” 马和黑山不太熟,有些受惊地扬了扬蹄子,玲玲赶忙上前安抚。 之后,黑山又突然变了脸,他气愤地大声问:“熊族长有没有打你,有没有碰你?” 徐凌摇了摇头:“他没打我也没碰我,他想让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所以一直向我展现他们族的好,为我盖房子,给我看丝,还给我摘珍贵的果子……” 黑山又有些紧张了:“那你没有心动?你不想留在他们族对不对?他为你盖房子,我也能为你盖,比他们的还大,我也能给你摘珍贵的果子。” 徐凌摇了摇头,他看着黑山:“我自己跑出来的……” 黑山松了口气,徐凌表情严肃而认真,他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留在他们族吗?” 黑山高昂着下巴,脸上带着点笑容:“你舍不得我。” 徐凌却没笑,甚至有些冷冰冰地说:“熊族长为了盖房子而杀了好多人,我最恨随便杀人了。” 黑山脸色一僵,他想起了之前他们杀了个娃崽献祭,他想起了从那以后徐凌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他看徐凌突然又恢复了严肃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他急急地说:“我不会,徐凌,我以后不会随便杀人了。” 徐凌重重地点了点头,却没再说其他。 之后,众人找了一处稍微隐蔽的地方休息了一晚,黑山一直守着徐凌,似怕他再被人抢走一般。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了,徐凌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胳膊腿儿的比昨天还疼,因不用担心熊族会攻打他们,所以几人商议,还是先去草原换马匹,这次,黑山也看出了马的重要性。 第86章 夜里遭遇狼群 天空高远,几朵白云缓慢地移动,太阳火辣辣的,周围树木很少,几乎没有遮挡的阴凉地方。 黑山牵着马,徐凌无力地骑在马上,玲玲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正在前面开路,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削尖树枝,一会这棒几下,一会那捅几下,马后跟着十多个拿着包裹的男人,如果不是后面的男人太多,徐凌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取经的路上。 一行人刚走上一个不高的土坡,居高临下能看见草丛中悉悉索索,好像有东西在其中,忽然,一直灰色的大野兔露出了两只长长的耳朵,玲玲眼睛一亮,他轻手轻脚走过去,野兔像是察觉出了危险,它缩了脖子,又躲进了草里,但玲玲早瞄准了位置,将手里的石块都扔了过去。 玲玲扑过去,用长树枝在草丛里摸索,边摸边跟大家说:“在草原里,千万别把手伸进草了,草里有刺兽、夹子兽、百足毒虫……好多都是带毒的。”玲玲又指了指自己的脚,然后又比划到膝盖的位置:“住在草原的,一般都用牛皮裹着脚,裹到这里。” 玲玲脚上是一双牛皮靴子,虽然只是个雏形,但这种料子很结实,他们出发之前,玲玲跟大家说了去草原的注意事项,所以黑山让女人仿照玲玲的靴子给众人做了一双,因树林里没有牛,只能拿随便什么的兽皮代替,穿起来比牛皮软和,但实际并没有牛皮的实用。 玲玲把树枝削尖的那头捅进了兔子的身体里,然后给它举起来,兴奋地说:“今晚咱们吃这个!你们要尝尝草原的长耳兽,可树林的可不一样。” 黑山仔细打量着那只刚刚断气的长耳兽,见这个跟树林里大多数的长耳兽果然不同,这个更大一些,头部略长,眼睛是黑的,腿也更粗更长,他说:“你们这的长耳兽可真怪,脸是方的。”然后黑山想起了自己部落养的那些,又说:“咱们抓几只活的,带回去养起来。” 玲玲一脸为难,他说:“这个长耳兽跑的快,可比树林里的长耳兽快多了。” 日落月升,深蓝色的天空上布满繁星,闪耀得仿佛近在眼前,夜风微凉,吹得连绵的野草如波浪一般,篝火也摇摇摆摆。众人找了一处高地,并将周围的草都烧光了,他们围在一起,吃着刚刚猎来的猎物。这些日子的相处,让男人们跟玲玲都十分熟稔了,他们一边大口吃肉,一边问着草原的事情。 “玲玲,草原的猎物好多啊!” 玲玲一脸骄傲:“那是,可惜咱们今天没抓着白花鹿,那个肉才好吃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众人笑闹了一会,然后玲玲忽然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我们草原上,狼可多了……” 天蛇部落的人也知道狼都是一群群的行动,加上狼狡猾又凶狠,所以很是危险。黑山听玲玲如此说,就转过头来吩咐大家:“咱们轮流睡觉,十个人先守着,后半夜再换另外十个人。” 众人点点头,吃完饭后,排到后半夜守夜的人们就纷纷缩在篝火边睡去。 刚睡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睡着后就冷了,徐凌缩了缩身子,努力将自己都挤进兽皮里,黑山见状,给他往怀里搂了搂,徐凌睡得十分不踏实,耳边呼呼的风声总像是什么动物躲在了草丛里,所以,在第一声狼叫响起来时,徐凌就醒了。 徐凌猛地坐起来,并将武器握在手中,他轻声问:“是狼吗?” 玲玲轻轻点了点头,他表情很紧张,连时常弯着的眼角此刻都向上挑了起来,这时其他人也纷纷醒了,他们掏出武器,向着黑暗四周戒备着。 远处,有几对阴绿的眼睛闪烁着,并伴随着:“嗷唔……”的狼嚎。 玲玲急说:“快,每人都拿起火把。” 众人并不知狼怕火,所以大家多有犹豫,徐凌却第一个照做,他拿起一根烧着的粗树枝,这就举了起来。 玲玲声音里饱含焦急,他拿着一根火把挥了挥:“快,拿着火把,狼怕火。” 于是众人迅速地扑到篝火边抢火把,有片刻的手忙脚乱。 这会,狼嚎声越来越清晰,黑山紧紧挨着徐凌,并想给他往众人包围圈里推。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动静,众人发现黑暗中的绿眼睛在慢慢散开,竟试图给众人包围住,因平时打猎,都是人给猎物围住,如今互换了身份,有人忍不住惊呼道:“它们……它们要给咱们围住了。” 玲玲挥舞着火把:“大家面冲外围成个圈,不要让狼有机会攻击我们后背。” 于是众人连成了一个圈,他们学着玲玲的动作挥舞火把,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的火把熄灭了,电光火石之间,徐凌甚至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有人大叫一声:“是狼!” 所幸黑山带的人都是族里比较勇敢善战的人,他旁边见有狼扑过来,立马用火把代替武器,冲那头狼捅了过去。 空气中有股烧焦毛皮的臭味,并伴随“嗷呜”的一声,第一个发起攻击的那头狼竟慢慢退去,待退到一定的距离后,它不动了,仍旧蹲在那里,似乎时刻等着它们的“猎物”出现漏洞。 人们乱了一小下,玲玲又喊:“别让火灭了,千万别让火灭了。” 众人不止要举着火把戒备着狼群,还有不时地往篝火里添加柴禾,唯恐夜风把火吹灭了,或者大家来不及换火把。 徐凌双手紧紧攥着火把,汗水流进眼睛里,一路弄的皮肤痒痒的,徐凌连动一下擦汗都不敢。 虽众人勇敢善战,但面对这种危急情况,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恐惧,有人高声问道:“玲玲,要是他们扑过来怎么办?” 玲玲声音里急却不怕,他说:“不会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往草里仍火把,让草大片大片的烧起来。” 黑山果断地说:“现在就扔火把!” 玲玲有些犹豫:“可是……这样整个草原都会烧着的……” 黑山哪顾得上这些,再加上众人只听他的,于是玲玲来不及阻止,人们就纷纷把火把向四周抛了出去,有的火把摔在地上熄灭了,有的火把越烧越大。 狼群嗷呜嗷呜嚎叫着,之后一声绵长的狼嚎似乎再给它们下命令,狼群这才纷纷掉头逃跑。 众人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直到狼群跑远,这才一个个坐在了地上,有人惊叹道:“草原的狼,这么大?” 徐凌双腿有点发软,他抬头看了看黑山,然后又看了看玲玲,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周围还有火在燃烧。 玲玲捡起一块兽皮跳来跳去,他跑到燃烧的地方,一边扑火一边大喊:“快,快给火扑灭了,要是草原烧没了,可就坏了。” 众人缓了一会,这才上去纷纷帮忙,直到所有起火点都被扑灭,天边也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众人脸上大都被烟火熏黑,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十分狼狈。而周围的地上,同样是一块块烧黑的狼藉。 大家吃了点昨晚剩的烤肉,喝了点水,他们并没有歇息,于是继续上路。 第87章 草原的乱石堆 这是原始的草原,有的地方,野草甚至能有一人来高,行进很困难,并且不时地,有草原动物成群结队地跑过去,它们不懂得避让,若是正面遇上了,实际是很危险的。 草原上的虫蚁也不少,每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布满青红的斑点,有的地方被挠破,结了一块不小的伽,徐凌的脸上有几道被锋利的草割破的细小伤口,有时痒痒,有时汗水流过伤口,又疼。 徐凌小口地喝了口水,干巴巴的喉咙只得到轻微的缓解,他舔了舔嘴唇,却越舔越觉得渴,越舔越疼。 玲玲用手挡着阳光,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两眼,在凭借太阳分辨方向和位置,他因口干而说话有些嘶哑:“我们要往这边走,如果走的快的话,今晚就能到达金河,那是草原上最大的一条河,到了那,就快到我以前的氏族了。” 徐凌是真佩服玲玲,这四周都是草,他竟然能分清他们现在处的位置。 虽然众人又渴又乏,但一听说晚上就能赶到河边,于是一个个加快了脚步。 果然在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众人赶到了金河,那一刻,徐凌是真的明白为什么这条河叫这个名字,河水自西向东蜿蜒而过,波光粼粼,此时天空已黑了一半,但另一半的晚霞还未曾完全散去,河面上泛着金黄的亮光,如上好的绸缎一般。 众人冲到河边,跪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捧着水送进嘴里,连马也伸着脖子,低头喝个不停。 喝足水后,黑山看向玲玲:“还有多远到神马族?” 玲玲摸了摸脸上的水,不假思索地说:“若是照着今天这样,咱们应该后天就能到了。” 黑山眼睛一亮,他高兴地点了点头,徐凌看了眼玲玲,然后问:“你能跟着一起去神马族吗?你不怕你们族长抓你回去,再杀了你?” 其余人似才想起玲玲是从原先族里逃出来的,他们一起担心地看向玲玲,玲玲面露犹豫,他看了看徐凌,然后又看向黑山:“首领,我……我能不跟着去我原先的族里吗?徐凌说的对,族长要是看见我,一定抓我回去埋土里的。” 黑山痛快地点点头,玲玲高兴地瞪大了眼睛,黑山接着说:“我也不想让徐凌去神马族,你说神马族族长喜欢美人,我怕他看上凌,再给他抢走或是偷走,可是让你们俩留在草原上我也不放心,要是再遇见狼群,你俩肯定对付不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黑山肯定说不上来,但这个意思他还是懂的,再加上之前熊族族长给徐凌抢走,黑山是真怕神马族族长再这样。 “对对对,我之前那族长要是看见徐凌的话,肯定不让他回来了。”玲玲十分赞同黑山的话,黑山见他点头,不免又对还未见面的神马族族长有些忿恨。 玲玲也是个机灵的,其实一早他就想好了躲在哪里,他说:“草原上有一处地方是乱石堆,那里足够人躲在里面,不知为什么,动物都不轻易靠近那里……” 不等玲玲说完,黑山就急急打断他:“不行,连动物都不敢靠近,一定很危险。” 玲玲摇了摇头继续说:“草原上的各族都说那处地方若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从神马族逃出来的当天晚上,就遇见了狼群,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乱跑跑到了那,当时没办法了,只能躲了进去,狼群果然没再靠前,天一亮,他们就走了,我在乱石堆的最外围呆着的,没敢往里走,其实也没什么的。” 黑山有些犹豫,玲玲又说:“我和徐凌只在外面呆着,不进去,动物不敢靠近那里,草原上的其他氏族也不去那的。” 黑山一听说其他氏族也不过去,便就答应了,只是他反复叮嘱:“千万别进去。” 晚上,众人在河边休息,不时有其他动物过来喝水,男人们猎了一些落单的动物,有几只机警的白花鹿,见这边有人,只躲得远远的,男人们稍一靠前,就跑开了。 转天一早,众人继续上路,因喝足了水又吃饱了肉,大家都神采奕奕,玲玲不时地向四周张望,并跟大家说:“那边,有个灰狼族,他们的族长,这么高,这么壮!”玲玲边说,边把手高高举起,然后又横向伸开,动作十分夸张。 当天下午,大家就已经能隐隐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散落的大小碎石,小的也有篮球一般大,大的则有如一栋小别墅,因玲玲之前说这里动物都不敢靠近,所以大家难免有些敬畏心里,一个个也都不笑闹了,表情很严肃。 玲玲声音洪亮地喊道:“到了到了,看……就是那里。” 等到走近,众人发现这里的山石都是奇形怪状的,有的棱角分明,有的又支起好多个分叉根树枝似的,有的地方又隐隐像个认脸,总之看着就有些诡异。 玲玲的马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踩着蹄子,不时地摇头晃脑,打着鼻息,玲玲抚摸着它的毛,好一会才安抚住。 黑山见这片乱石堆这样,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这时又有些犹豫了,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好:“这里,真的没危险吗?” 因玲玲在草原长大的,这片地方他见过多次,所以并不觉得太怪,他点点头,又指了一处有一层楼高,外面像珊瑚,而内部被掏空的一个大石说:“不往里走,我上次就是在那躲了一宿,夜里可以挡风,不会有危险的。” 晚上,众人在这休息,玲玲详细地跟黑山讲如何去神马族,并一路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明天你们就跟着太阳走,大约中午的时候就能看见一棵很高的树,然后再向北面走,傍晚之前就能到了。” 因黑山极擅长分辨方向,所以剩下的路也不算什么,过了会,玲玲又来嘱咐:“如果我们以前族长要给你们喝什么吃什么,你们一定不要喝。” 徐凌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在他思想里,他只觉得神马族族长贪财好色,并没想到他还有别的歹毒心思,徐凌忙问:“怎么?难道神马族族长还会在食物里下毒?” 玲玲并不能肯定:“也不一定,不过族长上一任伴侣,就是他抢的别族的女人,那女人当时是另一个族长的伴侣,我们族长实在喜欢,就给那位族长水里下了百足虫的毒,然后那位族长死了,他就把那女人抢来了。” 徐凌心想这人比熊族的族长还要不如,他也跟着玲玲叮嘱一遍黑山和其他人:“一定一定不能吃神马族的食物和水,任何东西都不行,吃饭时也只吃咱们自己烤的肉,也不要让他们的人给咱们烤。” 众人知道这攸关性命,都谨记在心。 黑山心里其实多少还有些防备玲玲的,所以他留了两个人,也是为了保护他俩。转天一早天刚亮,黑山就带着剩下的人上路了。 四个人目送着他们走远,然后坐在原地说了会话,之后由玲玲和另一个男人去附近打猎,中午的时候他们回来了,猎来了一只肥硕的旱獭,把它皮扒了,串在树枝上烤,刺啦刺啦直往下滴答肥油。 下午的时候起风了,徐凌料想黑山他们已经开始往北走了,正好赶上顺风。 因这里地貌的关系,风吹过这些乱石的时候,就会形成很奇怪的声音,有的时候,真的像极了哭声,有的时候又像是吹哨的声音。 人们都是对未知恐惧,那俩男人面色惨白,瞪大双眼看着玲玲:“玲玲,这……这是什么声音?” 玲玲的脸色不太好,他嘴唇抖了两下:“我的神,竟碰上了鬼哭。” 这俩人并没听过“鬼哭”这个词,但直觉地知道不是好词:“什么是鬼哭?” 玲玲将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不要说话,我们躲好,不要让鬼抓走。” 徐凌并不觉得害怕,但听着那声音确实很渗人,四个人坐在里面挤在一起,后来也没去再打猎,晚上吃的中午剩下的旱獭肉,直到晚上风停了,玲玲摸了摸直打鼓的肚子,他松了口气:“鬼哭终于走了。” 第88章 神马族的族长 黑山带着其余十来个人,一路顺着太阳走,在太阳最高最热的时候,他们果然看见在辽阔的草地上,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孤单地立着,众人精神一震,在树下歇了一会就继续上路。 下午起风了,是顺风,所以黑山他们比原先估计的时间更早到达神马族的地盘。 能明显感觉出这附近的青草比无人迹的地方矮了许多,并且有马匹和人踩踏的痕迹。即使还有些距离,黑山也能听见马的嘶鸣和踩踏声,他冲身后的人比划了个手势,众人都懂,这是让他们戒备的意思,于是男人们一个个攥紧了手里的武器,紧绷着脸,看着前方。 不一会,两个头系皮绳,手拿皮鞭的汉子就骑马奔了过来,他们同样神情戒备,驾驭着马在黑山面前停下,他们掏出了武器,反复打量几人,然后大声喝问:“你们是谁,这是神马族的地盘,你们跑来想干什么?” 黑山身后的人也已经将武器横在了胸前,一时间拔剑张弩,黑山冲自己人摆了摆手,然后他冲骑马的男人连点了三下头,这在天蛇部落是表示友好的意思,对方好像不理解,仍旧努着一张脸,黑山说:“我们是从树林来的,听说草原上的人们都能驾驭马,所以我带人想跟你们族长换一些马。” 那俩人对看了一眼,还是一副难看的表情:“你们是听谁说的?”当然,这俩人并不是猜到什么,而是担心黑山他们是草原上其他氏族派来的,想打探他们族内部消息的坏人。 黑山眼睛一转,他说:“之前,有个骑在马上的受伤男人误闯进我们族,是他跟我们说的。” 那俩人显然想到了玲玲,他们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问:“那个受伤的男人呢?” 黑山正考虑如何说,若说玲玲还在他们族,他怕神马族找他要人,要说玲玲死了,又怕神马族的人念旧,以为是他们不好好救治,于是黑山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我们好心救他,谁知他好了后就骑马跑了。” 那俩人神色不一,一个闻言松了口气,另一个人哼了一声,耷拉着脸。他俩见黑山说得有板有眼,也就相信了,但还要再问几句:“马对于我们可是珍贵的东西,一般可不行,你们想拿什么东西和我们换?” 黑山双眉微蹙,气势威严,语气中隐有严厉:“换不换你们能做决定吗?我想见你们的族长!” 那俩人有些被震住了,他们商量了下,然后点点头:“行,我带你们去见见我们神马族的族长。” 其中一人骑着马在最前面,天蛇部落的人则跟在马后,另一个人收尾,一行人向着神马族走去。 太阳渐渐西下,众人走进一大片平整的草滩,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立在一处,石头上凿刻着一副马头的图腾,一座座圆形的毡房错落地立在草滩上。 草原上的人们有着他们特有的装扮,无论男女都穿着一双到膝盖的牛皮靴,他们长年被风吹打的面孔十分粗糙干燥,但无一不是结实高大的。 黑山他们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神马族的人们同样在打量着他们。 在许多毛毡房的中间,有一个最大、最华丽的,黑山猜到这就是神马族族长居住的地方。 骑马的男人在毡房前翻身下马,一个让他们等会,另一个已经匆匆上前了。 那人刚要进去,正好有个年轻的女人掀开了皮帘从毡房里出来,她堵住了门口,看见异族人后她第一反应是将手摸上腰间的武器,大声问一旁的族人:“马鹰,他们是谁,你怎么敢给异族人带进咱们族里?” 马鹰一副讨好的神情,他说:“他们是从树林来的,说是想用东西和咱们换些马。” 女人闻言更生气了,她踹了一脚马鹰,喝骂道:“你这个瓜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树林来的?万一他们骗你怎么办?” 马鹰愁眉苦脸:“为首的那男人说是遇见一个骑马的人,那人又说咱们草原上的人能驾驭马,我才信的。”然后他又凑前一步,小声地说:“他们说的好像是玲玲。” 女人眼睛一亮,她急急地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她跑到黑山跟前,问:“你说你遇见一个骑马的人,那人长什么样?” 黑山还未说话,从毡房里就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羊妹,你在外面闹什么?出什么事了?” 羊妹撅了撅嘴,她知道黑山是这些人的领头,她冲他说:“你跟我进来吧,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黑山跟着羊妹钻进了毡房里,这毡房从外面看都是用各种兽皮搭起来的,原来里面是用树枝支撑,并有密密麻麻、捆绑在一起的干草系在树枝上,黑山都没见过这种房屋,不免多看了几眼。 坐在兽皮上的是一个十分健壮的黝黑男人,男人见进来个异族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暴躁地喊道:“羊妹,他是谁,是谁给他放进来的?” 羊妹似乎不怎么惧怕这男人,她用小皮鞭指了指跟着进来的马鹰和黄驼,说:“你问他俩吧。” 马鹰和黄驼缩了缩脖子,然后黄驼上前说道:“族长,这人说他是从树林里来的,他说他遇见了个骑着马的受伤男人,那人是从草原来的,从他那知道咱们这的人都能驾驭马,所以他想跟咱们换些马,族长,我问了,他说的那人可能是玲玲。” 黑山在这边听着,听他们提起玲玲,便有心想知道玲玲曾经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黑山点点头:“对,他好像说过他叫玲玲,还会吹哨子。” 神马族族长闻言面色不悦,他喝问道:“那玲玲现在在哪?他死了吗?” 黑山摇了摇头:“后来他跑了,跑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神马族族长脸色忿忿,他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的话,黑山并没听懂,但看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然后他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我问他为什么从自己的族里跑出来,他说他们族长要杀他。” 毡房中的每个人都变了脸色,神马族族长更是暴跳如雷:“那哪是杀他?多少人想去那个世界都没资格!” 因玲玲将前因后果都跟黑山说了,所以他也知道在神马族的观念里,砍头后是能去另一个世界。当然,这些黑山是不信的,他听神马族族长这么说,显然是和玲玲的话对上了,这才开始真正信了他。 神马族族长又骂骂咧咧一会,然后他神情戒备地看着黑山,问:“我是神马族族长马萨,你从哪里来?是哪个族的?你叫什么?” “我从树林里来,我是天蛇部落的,我叫黑山。” 马萨还没说话了,羊妹倒是插嘴问道:“什么是部落?” 黑山扬着下巴,有些傲气地说:“部落就是好几个氏族合并在一起。” 众人一惊,马萨神情更戒备了:“好几个氏族?那你们人一定很多了?” 黑山心思一转,他见神马族人个个强壮,他怕自己部落被人小看,于是就将实话夸大了些:“是,我们部落有好几百人。” 如同一把双刃剑,黑山这么说,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马萨见他们部落人多,唯恐引来祸端,这就不会对他们起什么杀意,但坏处是马萨知道他们部落人多后,又不免担心黑山是天蛇部落派来打探他们神马族的。 毡房中的人听说他们部落这么多人,不免都一惊,羊妹大叫道:“这么多人?我们族还不到一百人了。” 马萨狠狠瞪了眼羊妹,羊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咬了咬嘴,反而怪黑山引她说了这些,同样虎视眈眈地瞪着黑山。 马萨往前走了几步,问:“马对于我们神马族可是无比珍贵的,你想拿什么和我换?” 黑山掏出腰间的兽皮小袋子,他从中掏出一块玻璃碎块:“这是我们部落的宝石,我想用这个换你们的马。” 看着流光璀璨的玻璃,众人再一次惊呼出声,马萨瞪大眼睛,脸上是贪婪的神情。 第89章 都不是省油灯 羊妹同马萨一样,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她发出大大的叹息声:“这个真好看……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黑山听她这么说,心思又转了转,干脆附和道:“这个就是天上的星星,有时有星星掉下来,我们部落就派人去找。” 黑山和神马族的人都见过流星,他们自然把流星当成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下来,马萨听他这么说,一是信了他们部落有好几百人,否则人头要少的话,哪能找到星星?二是心中又生出羡慕和嫉妒,同时暗下决心,等再看见有星星掉下来(流星),他也要派人去那个方向寻找。 马萨一脸狐疑:“你刚不说这是你们天蛇部落的宝石吗?” 黑山一噎,然后又说:“我们部落都是把天上的星星叫成宝石。” 马萨点点头,有些信了,黑山一脸得意,他又晃了晃手中的玻璃:“你们愿不愿意拿马和我换星星。”不自觉间,黑山连主谓都变了。 羊妹充满期待地看着马萨,马萨自然觉得比起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野马,星星更加珍贵,同时他有着浓浓的虚荣心,想得到一切好的。 马萨连连点头,神情中已有些迫不及待,他说:“换,你们有多少星星?” 黑山起初是想多带些玻璃的,他想多换些马,再加上他们的土坯房都是用玻璃做的窗子,所以他现在再看玻璃,已经不如初见时那么惊艳,那么不可思议了。徐凌却怕玻璃带多了,让人起歹念,他觉得这东西越少越显珍贵,所以只让黑山带了这么一小袋子,当然,他们还带了些草原没有的物件。 黑山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他说:“只有这么些。” 马萨却以为他的意思是他们捡着的星星,一共只有这么些,马萨脸上笑开了花,他说:“你数数有多少星星,我都和你换马了。” 黑山数了数,一共是二十多颗玻璃碎块,有大有小。 马萨想了想,说:“这袋子星星,换十五匹马。” 黑山眼睛一亮,他心中狂喜,原本他打算着是这袋子玻璃加上其他的东西,换十多匹的,没想到光是一袋玻璃,马萨就答应给十五匹马,他刚想答应,却突然在心中生了个念头,他想试试能不能再换更多的马,于是他佯装不满意,摇了摇头:“不行,太少了,这个可是星星,是天上的星星。” 因马萨他们注意力都在黑山手上的玻璃上了,所以并不曾留意黑山的表情,马萨此时听他不同意,这才抬头看他,区别于黑山的假装,马萨是真的很为难,他们族统共也才只有不到一百匹马,刨去年老的和幼小的,年轻健壮只占一半。 黑山又说:“这个是天上的星星,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的马,大草原多的是,若是只换这么少,我还不如自己猎去了。” 马萨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他怕黑山生出这种念头后就不跟他们换了,于是他忙说:“我们族的马都是听话的。” 这时,羊妹凑到马萨跟前,小声说:“哥,我刚才数了,他们共来了十七个人,我猜他们是想每人都有一匹马,不如你在添两匹,我们族要是有了天上的星星,一定能得到更多保佑的。” 马萨点了点头,看意思是赞同羊妹的话,他伸出两根手指:“再加两匹,我用十七匹马换你一袋星星。” 黑山笑弯了眼睛,他点点头,大声说:“好!” 马萨虽然为十七匹马给人而心痛了一下,但一想到那些星星都是他的了,他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露出一口大黄牙,他这就走过去要拿小兽皮袋子,黑山却给躲开了:“你的马还没牵来了。” 马萨嘿嘿笑了两声,他眼睛转了转,然后说:“现在天都黑了,你们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明天我把马牵来,咱再换。” 黑山也想白天看马能看得仔细地,于是点点头,马萨冲一旁的黄驼和马鹰说:“你先给他们安排一下。”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黑山拴在腰上的小兽皮袋子。 等马萨和黄驼带着黑山出去后,马萨嘿嘿冷笑了一声,他冲羊妹说:“妹,你去给他们挑马去,挑些年老的,跑不动的。” 羊妹的笑容跟马萨如出一辙:“知道啦!”说完,她摇晃着手里的小皮鞭也撩帘出去了。 天蛇部落的人见他们的首领出来,都松了口气,然后纷纷上去询问怎么样了,黑山笑容满面,他刚要说话,发现周围不少神马族的人一直看着他们,于是他冲众人招了招手,把他们带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马鹰和黄驼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们,防备他们使坏,或者闯进神马族神圣的禁区。 黑山知道有人跟着他们,但不在意,他把所有人叫到跟前,如此怎般说了一遍,这小圈子里不时爆出此起彼伏的惊呼,不远处的神马族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激动而小声地问:“首领,光用一袋玻璃,咱就换了十七匹马?” 黑山点点头,然后又瞪他一眼:“在这别说玻璃,这是星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让咱们找来的。” 众人连连点头,都用崇拜佩服的眼光看着黑山。 黑山他们升起了篝火,因天已黑,不适合打猎,所以他们几人只将中午剩下的一点肉吃了,却根本不够。过了会,羊妹让人抬了半只烤羊过来,她热情地说:“这是烤羊,你们树林里没有羊吧?” 打老远,就能闻见烤羊特有的香味,神马族在烤羊时会加一些香料,所以这气味十分诱人,天蛇部落的人不少都忍不住偷偷咽口水,但因为谨记徐凌和玲玲说的话,所以没人要给烤羊接过来。黑山看了烤羊一眼,然后又看羊妹:“我们不吃,你拿回去吧。” 羊妹明白他们是在戒备她,不免有点恼羞成怒,她跺了跺脚,甩着小辫子就转身走了:“爱吃不吃!” 那俩抬着烤羊的人也只能赶紧跟上羊妹。 又过了会,黑山也觉得饿得不行,他想了想,又说:“咱们把海带拿出来吃了吧。” 原来他们还带了一罐子用盐腌的海带,因腌的比较咸,所以并不怕坏,这原本也是想换马用的。 众人打开罐子,一人吃了几口,因太咸了,他们只好拼命灌水,好在这附近就有条小河,喝水不愁,到最后,众人倒灌了个水饱。 转天一早,黑山带着人在马萨毡房外等着,没一会,就有人牵着马从远处过来了,同时马萨钻出了毡房,他指了指旁边的十七匹马,说:“就是这些马了,它们可都是我们族强健的。” 黑山一一看去,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他脸色黧黑,声音冷冷地说:“你若是不想用马换我的星星,那就不换了。” 马萨大惊,忙问:“这不是十七匹马吗,一匹不少,怎么说我不想换了呢?” 黑山指着其中一匹,说:“他们都是老马,跑也跑不快,没准什么时候就死了,我换来有什么用?” 马萨神色尴尬:“这不是老马,你不会看马,它的鬃毛就是这个颜色的。” 黑山冷哼一声,顺嘴说道:“走之前,玲玲教过我如何区分老马。” 黑山说完后心中一跳,以为自己说漏嘴了,他说的走之前,其实是指他们从天蛇部落出发之前,马萨却理解差了,他以为黑山说的是在玲玲离开天蛇部落之前。 马萨心中气得不行,当时恨不得找着玲玲给他活埋进土里,他又骂了几句,然后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在给你们换几匹。” 于是那些人牵着马下去了,隔了会,他们又牵了另一批马回来,黑山在马群中仔细查看,他懂得不多,只能看这马是不是年老的,或者四肢有毛病的。当然,这些马肯定也不是神马族里强健的马,只是比刚刚那些跑也跑不动的好一些罢了。 黑山勉强觉得可以,这才把装有玻璃的兽皮袋子递过去。马萨几乎是一把抢过了袋子,他先是从里面拿出几颗反复地看,然后又数了一遍,周围其他神马族的人早听说他们族长要用一些马和异族人换天上的星星,原本他们既惊讶又怀疑,如今大都拼命仰着脖子看,见族长手里拿着的亮晶晶的东西,真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马萨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几乎就不看黑山他们了,黑山让其余人每人牵着一匹马。 等到马萨笑够了,黑山又说:“我这还有一些我们树林特有的东西,想换一些你们族其他的东西。” 马萨有了星星,对其他的倒不怎么上心了,他随口问道:“都有什么?马是肯定不给换了。” 黑山让身后的人把带来的东西拿来,他一一指着解释:“这是海带,海里面的,可以吃;这几张是恐猫的皮,那些是尖爪猴的皮;这个是贝壳做的项链;这个是野鸡毛做的项链……”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瞪大眼睛看着,觉得异族人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是新鲜的。 虽然贝壳项链和玻璃一比就不算什么了,但毕竟玻璃是稀少的,而天蛇部落的女人做的贝壳项链也是十分可爱,羊妹一副渴望的神情,她摇了摇马萨的胳膊:“哥,我想要那个贝壳做的项链,还有恐猫皮,你看它上面的花纹,做成裙子一定好看。” 马萨也觉得这些新奇,他问:“你想要什么东西?” 黑山想起徐凌一直说想弄些羊来养,再加上昨晚闻着烤羊的香味,便说:“我想要一些羊。” 马萨觉得喜出望外,这羊也是草原上随处可见的,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珍贵,马萨连忙点头:“好好好……”然后回身吩咐:“去给他们拿些羊肉来。” 黑山打断他说:“我要活的羊。” 其实神马族只驯养马匹,还不曾牧羊,他们认为草原上随处可见都是羊,与其耽误着人力养着,不如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猎,但是族里肯定也会有几只活的,而这些活也不是为了让它们繁殖,而是方便众人随时想吃随时宰杀。 马萨问:“为什么非要活的?” 黑山说:“现在天气热,要是带肉的话,不多久就臭了。” 马萨点点头,让人牵来几只羊,这些羊都是当食物猎来的,所以多少带点伤。 黑山把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换给了马萨,之后他也不在这多停留,马萨也不想让这些异族人在自己地盘上多呆,黑山这就骑上马,赶着羊,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马萨看着他们不算熟练但绝对不是第一次的骑马姿势,不免又心中忿忿,嘴里嘀咕道:“玲玲那个该死的。” 羊妹并没注意到这些,他缠着马萨说:“哥,你给我一颗星星好不好?” 一提起星星,马萨又眉开眼笑了,他没说好与不好,抱着袋子这就钻进了毡房,羊妹跟了进去,其余人不用马萨吩咐,也知道要把东西都抬进族长的毡房。 第90章 草原上的瓜族 黑山一行人喜气洋洋的,他们骑在马上,因不算熟练,再加上还要赶着羊,所以速度并不算快,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几乎是在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了那处乱石堆。 徐凌他们起先听见马蹄声,又是担心是别的族的人,又是期待是黑山他们回来了,直到看清黑山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于是几人一起迎了出去。 黑山翻身下马,他先是扑到徐凌身上抱了下,然后又回头努了努那些马和那些羊,一副得意的神情:“怎么样?” 玲玲在天蛇部落过的很好,比以前在神马族过的要好很多,所以他早把自己当成了天蛇部落的一分钟,此刻他正围着那些换来的马团团转,挨个看:“这匹马是以前羊妹的,后来她换了匹全白的……这个腿受过伤,跑不快了……”有时叹息,有时又欢呼:“这个马好,虽然跑不快,但脾气特别好……这匹是母马,族长竟然还换给你母马……” 那些马认识玲玲,大都跟他很亲昵,有的摇着脖子撒娇,有的过来用头轻轻顶着他身子,玲玲欢快地吹了几声口哨,那些马便跟他呼应,也都纷纷叫了几声。 徐凌眼睛亮亮的,他看了会马,又看见那些脏兮兮的卷毛羊,他高声问道:“你还换来羊了?怎么换了这么多东西?” 黑山笑嘻嘻地给他们讲当时在马萨毡房里他们是怎么说的,跟着黑山同去的人们知道的也并不详细,这会也都认真地听着,在黑山讲道他说这些玻璃是天上的星星时,其他人都哈哈大笑,黑山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那个马萨一听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当时他眼睛都发直了,他说用十五匹马换咱们这小袋子玻璃,我都要同意了,但又想试试能不能再多找他要点,就假装不答应,那马萨一定要得到这些玻璃,他又给加了两匹马。” 徐凌对于黑山跟神马族族长的讨价还价,真的觉得挺惊讶的,他眼中有佩服,黑山见徐凌这样看着他,更觉得骄傲得意。 玲玲也跟着大笑,他点点头:“我原先那族长,就是喜爱宝石,喜爱一切珍贵的东西。” 黑山接着给大家说:“后来,我就想着再用带来的其他东西换点别的,头天晚上他们族烤羊吃,你们不知道有多香!” 跟黑山同去的人一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说“是是是,特别香”、“我从来没闻过那种香味”,后来他们似回忆起了那种香味,有几个又咽了下口水。 黑山见他们这样,哈哈笑了几声,冲徐凌说:“你和玲玲都说不要吃他们族给的食物,我们都没吃,当时也晚了,也不好打猎了,我们就把之前剩的肉分了,可还是饿,又吃了几口海带,然后喝水喝饱的。转天,我就想着用剩下的东西换点羊肉,但我怕肉放久了臭了,又想试试这羊在树林里能不能养,要是能养,咱部落其他人也能吃上羊肉了。” 其他人见黑山这么关心大家,不免心中感动,对黑山更是尊敬爱戴,玲玲也觉得黑山是个好首领。 徐凌点了点头:“活的好,咱们先不吃了,咱们赶回部落里给它养起来。” 黑山不知道羊吃什么,便转头问玲玲:“这些羊吃什么?” 玲玲说:“它们吃草。” 黑山一听说羊吃草就行,不免更加高兴:“养的了养的了,咱们树林里也有草。” 之后众人把马拴好,有十个人出去打猎,黑山坐在石洞里休息,他们互相又说了些别的,黑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生涩地学了几句马萨说的话,都是学的发音,并不是每一句都很准确,然后他问玲玲:“我跟马萨说你从我们部落逃跑了,然后他很生气,说了这些,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学的只几成像,但玲玲还是猜出了意思,他脸色白了一下,然后重重哼了一声:“他在诅咒我呢,诅咒我被马踩死,被雷劈死,被狼咬死,还说要是找到后,就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要给我深深埋进土里。” 因为众人都相信一族之长说出的话带有“魔力”,是会应验的,所以他们听玲玲这么说,不免也跟着变了脸色,他们有点担心地看着玲玲:“你们族长这样诅咒你,你不要紧吧?” 玲玲心中虽有些顾虑,但表面上还强装没事,他拍了拍胸脯,大声说:“我不怕。” 众人点点头,又纷纷说:“嗯,我们首领、徐凌还有青斑祭祀都会保佑你的。” 玲玲来了精神,也跟着点头,黑山又问:“对了,那个叫羊妹的说了一句‘瓜子’,这是什么意思?” 黑山的发音很生硬,他念出来的就跟是吃的那“瓜子”一个音,徐凌一愣,玲玲却当时就反应过来了,他说:“这是说那人瓜的很……就是和你们部落里傻的意思差不多。” 黑山理解地点点头,玲玲捂嘴乐了出来,他问:“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草原上管傻的人叫瓜子吗?” 众人摇头,一起看向他,玲玲随手指了个方向:“在那边,有个瓜族,瓜族的人都是傻的可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给他们食物就行。” 黑山疑惑地问:“给他们食物?他们自己不会打猎吗?” 玲玲摇了摇头:“他们不太擅长打猎,其实他们根本不算氏族,只是不久前一群人来到了草原,他们没有名字,甚至话都说不清,刚开始那会他们的人只会‘瓜瓜瓜’地叫,后来,草原上的其他族才管他们叫瓜族。” 黑山和徐凌对看了一眼,俩人的心思竟八九不离十,黑山从以前就很重视人口,希望部落里的人越多越好,如今听草原上还有这么个瓜族,这就起了收他们进部落的念头。 徐凌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傻的人比较听话,也没什么坏心眼。不等黑山开口,徐凌就说了:“不如,我们去瓜族看看?” 玲玲没想到他们想的这么长远,不明白徐凌为何想要特意去看一眼瓜族,他疑惑地看了眼徐凌,然后又看向黑山,等着听他怎么说,这时其他人都看着黑山,黑山哈哈一乐,他揽着徐凌,爽朗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想去瓜族看一看。” 玲玲问:“首领,咱为什么要去瓜族?那里没什么好看的,他们不会驯养马,也没什么值得咱们换的。” 黑山解释说:“看看他们瓜族人,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想给他们收进咱们部落。” 不止玲玲,连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玲玲摆了摆手,忙说:“他们都是瓜子,收进部落能干什么?还要供他们食物!” 因黑山不知道瓜族人到底什么样的,便问道:“你刚说他们干活换食物,那他们能干什么?” 玲玲想了想,说:“我们搭毡房,里面需要树枝……” 黑山点点头:“我看见了。” “但是草原的树不多,所以就需要四处寻找,其他族的人要打猎,有的族长就让瓜族的人寻找树枝,找到后他们拿一些食物换给他们,有时也干一些其他的活,他们力气不大,但是干起活来不知道停止,直到天黑了……” 徐凌听玲玲这么说瓜族人,心中认定他们是群死板且不知道偷懒的人,他觉得这样更好:“这样好啊,虽然不擅长打猎,但咱们可以让他们跟着建房、磨石器啊!” 玲玲想了想,觉得徐凌说的也没错,因他从小在草原长大,而在草原上几乎只有打猎才能得到食物,所以玲玲已经根深蒂固地认为不会打猎的人都是没用的,估计其他族的人也这么想,否则不会没用氏族想要给他们收进族里。 其他人自然都听从黑山的,于是就定下了明天改道去瓜族。 第91章 蒙昧的瓜族人 瓜族所在的位置是在另一个方向,因他们有几头羊,不方便一同上路,于是黑山留了几个人仍旧在乱石堆着等着,顺便照顾着羊群。 因瓜族人比较傻,所以黑山决定带着徐凌,徐凌自己也想跟过去看看。第二天一早,由玲玲在前面开路,十来个人骑着马走了。 徐凌骑的马就是玲玲说的比较温顺那匹,它此刻已落后了黑山骑得那匹枣红色大马身后一米多,黑山不时后头催促徐凌快点,或是自己放慢速度去迁就他。玲玲驾着马跑在最前面,一会已甩开其余人很远,他不得不拉着缰绳又给马赶了回来,他驾马围着众人绕了一圈,嘴上还叽叽喳喳地念叨:“你们骑快一点,我一个人的话,今天肯定能到瓜族,要是咱们现在是这样,那今天只能在外面过一夜了。” 众人略微加快了些速度,再快就不敢了,饶是如此,玲玲还急得够呛,他一会骑马跑出去老远在前面等着,一会又故意停下不动,等他们走远,再骑马追上。 中午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玲玲皱起眉头喊大家停下:“可能快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找出地方准备下吧。” 黑山也能感觉出空气比较闷,于是他点点头,玲玲知道这周围再没有乱石堆,也没有树,于是众人只能找了一处稍平坦的地方,然后拿出带来的粗树枝,给它们钉进土里,再在上面架上兽皮。 下雨之前,动物其实是极为活跃的,他们猎了几只东窜西跑的旱獭,不等打猎的人回来,雨就下了起来,马匹站在雨中,不时甩着身上的水,好在雨不大,下的时间也不长,下午的时候,雨就停了。 于是众人继续赶路,走在稍微泥泞的路上,他们的速度更慢了,黑山在马上问:“玲玲,还要多久我们能到瓜族?” 玲玲环视了一圈周围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然后说:“照这样,明天下午才能到。” 玲玲预估的很准,他们果然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到达的瓜族,如果说那里能称得上氏族的地盘的话。 那是一片不大的范围,没有任何关于氏族的标志,一共只有一个大型的稍显破落的毡房,周围活动着一些人。 底下的人在打量着他们,也不上前询问,也不戒备。 徐凌骑在马上看得目瞪口呆,那些人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他在这就能闻见他们身上有股臭味,而瓜族人有着深褐色的皮肤,也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本来就这个色,他们没有穿着兽皮,而是用细草拧成草绳,男人用草绳捆着“性器”,只露出前面的头,女人把草绳缠在胸前,下半身则是用草绳做了一个类似丁字裤的东西。徐凌笼统数了下,瓜族也就有大约二三十人。 黑山也觉得十分奇怪,其他人更是指着他们笑了起来,玲玲撇了撇嘴,说:“首领,他们就是瓜族的人。” 黑山见他们这样也有些犹豫,徐凌想他们虽然穿着怪异,但并无残疾,觉得可以带回去,就坐在马上大声问:“我们是从树林来的天蛇部落,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走?” 底下的人一脸茫然,玲玲驾马往前走了几步:“我来问,你们#@%&*……” 玲玲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说,他说的话有一半是徐凌听不懂的。 隔了会,底下的人问了一句:“库纳?” 那人的发声很生硬,并且舌头打着卷,徐凌想起玲玲说他们之前连话都不会说。 玲玲指了一个方向:“库树林,那边。” 那人鹦鹉学舌般问了一句:“处林?” 玲玲点点头,他双手比划着一个个三角:“树林,很多树……树!” 那些人好像有点懵懵半懂,他们点了点头,又问:“干纳?” 玲玲一愣,黑山见他不说话了,便问:“他们说什么?” “他们问,跟咱们走是干什么去?”然后玲玲搔了搔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了。” 徐凌说:“你就说让他们给咱们磨石器,搭房子。” 玲玲点点头,他先是做了个磨制石器的动作:“磨石头……”然后又指了指他们的毡房:“搭毡房。” 那人又问:“有肉?” 徐凌乐了,这句他听懂了,果然见玲玲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地说:“有肉有肉,还有别的吃的呢。” 底下那人笑得脸上都是褶子,他手舞足蹈地跑开,跟其他人叽叽咕咕说了会,他说话声很大,徐凌能听得清,但仍旧听不懂,可能他们真的是学会说话不久,他们说的词好像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并且总是断断续续的,最长的不超过三个发音。 其他人瓜族人理解了那人的意思,也都笑了起来,他们拥挤到马前,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说:“皱!” 徐凌愣了一下,却转瞬理解了,他哭笑不得,顺嘴说道:“这就走?你们不收拾收拾?” 那群人没听懂,玲玲自觉地替他们翻译,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首领的意思,他看向黑山,问:“真的要收他们进部落?” 黑山点了点头,玲玲这才转过来看着瓜族人,他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毡房说:“拆了,带上*&%¥#……不回来……” 那些人茫然无措,然后摇了摇头,为首那个挥着手胡乱比划:“下水……挡……” 玲玲急得悬空踢了踢脚,然后又说:“不回来了,以后就住树林,那里有房子可以遮雨。” “房子?住处林?遮雨?” 玲玲连连点头,徐凌在旁边说:“你告诉他们,让他们跟咱们走,好好干活,有肉吃,有地方住,可以遮雨防寒……呃,就照他们能理解的说。” 玲玲又比划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那些人这才真的理解,徐凌不知道玲玲跟他们怎么说的,只见他们更高兴了,一个个都快跳了起来,然后这就扭身,去拆毡房。 黑山看了看天色,发觉不早了,若是等他们拆完,估计天也要黑了,于是他叫玲玲:“你去让他们先别拆了,咱们今天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走。” 玲玲点头,翻身下马,他走过去跟瓜族人说了些话,徐凌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能看清他夸张的动作,玲玲先是指了指太阳,然后划了一个半圆又指了指地,他猛地闭上眼睛,呼哧呼哧装作打呼噜,然后他又张开眼,指了指东边,他表情生动,给徐凌和黑山都逗乐了。 那些人点了点头,果然停了动作。 黑山招呼众人下马生篝火,再派几个人出去打猎,天蛇部落的人刚走,有几个明显是瓜族的人空着手回来了,他们见有这么多生面孔,先是茫然了下,然后跟自己的人交流了会,之后也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 玲玲在一旁解释:“他们也会出去打猎,或是寻找别的动物埋起来的猎物。” 黑山和徐凌点点头。 天黑之前,打猎的人回来了,也是他们运气好,竟猎到一头白花鹿,瓜族人一脸羡慕地看着那头身上插着石矛的白花鹿,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干活就分不到食物,于是他们拿出之前剩下的几块已经发臭的肉,这就打算分了。 徐凌见他们撕扯着那块已经有点腐烂的肉,又是觉得恶心又是有些心酸,既然要给他们收进部落,那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徐凌走过去,一边比划一边说:“你们别吃这个了,一会一起吃白花鹿的肉吧。” 也不知是他们对于吃的格外敏感,还是徐凌比划的太生动,他们一下子就理解了意思,只见有几个人大口大口吞咽口水,有人瞪大双眼,还有人指着那边刚被剥下皮的白花鹿,磕磕巴巴说:“我们……吃肉?” 徐凌点点头,那些人欢喜地笑着,这就跑过去看着天蛇部落的人把白花鹿放血抽筋,他们在一旁嗷嗷叫着。 晚上,众人都挤进了那个毡房里睡的,这毡房里有一股子臭味,又是腐肉的味,又是汗臭味,还有一些说不明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直撞得脑袋疼,徐凌刚进去,就立马被那味给顶了出来,后来掀开帘子放了会儿味,这才勉强能进去。夜里,徐凌听着瓜族人咔咔挠头皮的声音,一宿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无论是天蛇部落的人还是瓜族的人,他们都起得极早,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动手拆毡房,他们把兽皮从上面一件件的撤下来。黑山见他们动作笨拙却不笨重,也就很满意了。 毡房拆完了,黑山让人挑拣了一些值得带的东西,剩下的就不要了,瓜族人还一副不舍的样子,他们又捡了一些原本要扔了的粗树枝,也不嫌累,就这么抗在肩上。 于是天刚完全大亮,众人就已经上路了,黑山他们骑马在前面,瓜族的人就跟在后面。 第92章 草原上的野牛 因瓜族人是跟在马后走着的,所以众人速度很慢,从瓜族回到乱石堆,用了三天多的时间,留守的几人见瓜族人这么怪异,也都看了好久,有那开朗的,还要上去跟他们攀谈:“嘿嘿,你们瓜族人怎么不穿兽皮?这样捆着草绳能有什么用?” 瓜族人听不懂,他们并不怯生,只茫然地看着问话的人:“纳嚒?” 那人同样也听不懂瓜族人在说什么,几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十句话里勉强有一两句能听懂,后来众人也摸索出来了,跟瓜族人说话,必须要比划手势,这样他们还能理解一些意思。 徐凌记得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有只羊快不行了,腿上的伤口都烂了,一直没好,没想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那只羊竟还没死,好像比以前更有精神,此刻正立在一旁吃草,徐凌看它身上明显干净了,便惊诧地问:“这只羊还没死?” 一旁有人说:“是小小,他牵着这只羊去河边洗了下伤口,又烧了点头发灰给它敷上。” 徐凌笑着转头看向小小:“你可真细心,我原本还以为这只羊可能活不了了。” 与名字不符,小小是个人高马大的人,个头隐隐比黑山还要高一些,就是没黑山魁梧,他此刻正站在旁边,虽然听不懂“细心”的意思,但看着徐凌的表情,猜想应该是夸奖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了下:“这个法子还是徐凌教给咱们的了。” 徐凌知道小小说的是他第一次从天蛇族逃跑,在森林里遇见犬熊,然后让黑山救回去,结果害他受伤时候的事,现在徐凌回想起当时的举动,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一个人什么都不带就赶往原始森林里跑。不过经小小这么一说,徐凌倒对他有了点印象,徐凌记得当时他还是一个身量很小的半大孩子,又黑又丑,真的,徐凌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孩子,这才几年,他身子抽高了,五官也长开了,模样十分精神。 玲玲并不知道头发灰能止血,他听后,满脸好奇里嚷嚷道:“什么,头发烧成灰还能当草药?” 旁边人便拉着他跟他讲:“徐凌刚来我们族那会,他……” 众人都十分想念部落,他们见已经换来了马,并且还收了新的人进了,他们就问:“首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黑山看了眼徐凌,徐凌说:“要不我们再留几天,我之前见这草原上好像有牛,要是能抓回去一两头回去养就好了。” 要说徐凌这会是想当然了,因为他现在种地,就理所当然地想养些牛帮忙犁地。 玲玲正好听见了徐凌说的话,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说的是前顶牛吧,那东西凶猛,哪能活捉的来?在草原上,若是有人能杀死一头前顶牛,那就是勇猛的象征,你看我们族长的毡房里,就挂着一副牛角,那是之前族里十多个男人合力杀死的,不过还是有人被牛顶死了。” 黑山点点头,他双手比划了下:“我看见了,那副牛角有这么老大。” 徐凌想了想,他之前看见过有牛群奔过,因离得很远,所以并没看清具体长什么样,只知道是牛,并且和现代的家牛有区别。他听玲玲这么说,脑中家牛的印象立马转为西班牙斗牛的场景,想起里面凶猛残暴的野牛,他连连摆手“不抓牛了,那个太危险了。” 玲玲又说:“那次杀的那头牛,我分到了一小块肉,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他这么一说,倒勾得其他人馋得不行,纷纷让他说说究竟是怎么好吃,玲玲回想了下,然后吞了下口水:“我们把牛肉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就噼里啪啦冒油,但油不多,那肉吃进嘴里,牙咬一下,肉就碎了……” 众人也只能发挥想象,想着那牛肉到底什么味的。 之后几天,众人在附近捕捉着猎物,而且都尽量活捉,但碍于对草原动物的不熟悉,活捉总是很难,在玲玲的帮助下,只活捉了几只羊,还个个都是受了伤的,有两只因伤的太重,在抓来的晚上就死了。 这日,黑山派出十个人出去打猎,他没有跟着去。因明天就要离开草原了,他们想多猎些猎物,所有走的稍微远了点,玲玲在附近观察地势,不时地要贴在草皮上听一听。 玲玲从地上爬起来,他说:“不要去那边,我听着草地嗡嗡响,那边应该有不少前顶牛,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其余人也学着玲玲在地上听了会,确实能听见嗡嗡声,可根本分不出是哪个方向。这些人不少都记得玲玲说过,能杀死前顶牛,那就是勇猛的象征,他们也是想尝尝牛肉,也是想要表现一下,再加上他们也是十多个人了,所以众人一商量,竟决定要去前顶牛在的地方。 玲玲听说他们要猎前顶牛,当时吓了一跳,他挡在他们面前,伸着双臂拦着:“不行,前顶牛十分凶猛,你们没有猎过,肯定不行。” 众人听他这说,更要争一口气,连刚才犹豫的,这会有表示一定要过去猎一头,他们心中认定,既然神马族的人能猎到前顶牛,那他们也能猎到,况且他们人也不少。 玲玲劝了半天,可他们执意要去,最后他也只能跟着,一路上,他心中一直敲着鼓。 走没一会,果然见有几头牛在地上吃草,但从草地被践踏的痕迹来看,不难看出刚刚这有一大批前顶牛经过。天蛇部落的人是第一次看见牛,见它们又高又壮,头上的角是向前顶着的,有一头牛的背上还有一道白色的毛。 玲玲见只有几头牛,不免也心动了,尤其中间还有两只是小牛,它们可能是落单的,或是还没吃够草的,若是以前的他和族人们遇见,也会想办法捕杀的,他在旁边小声地说:“那头身上带白条的是公牛,不要抓它。” 这几人提着石矛,想前顶牛都是吃草的,一定也不会太厉害,这就要冲出去,玲玲一把给他们按住了,倒抽口气说:“不要这样冲出去,会激怒它们的。” 他们自知是第一次对付牛,所以还是愿意听玲玲怎么说的,玲玲开口:“它们根本不怕咱们,要是就这么出去,它们肯定顶过来的。” “那怎么办?” 玲玲心中早有法子,他说:“这前顶牛有种天敌,我能学它的叫声,一会我在草里叫,它们肯定会跑,你们就追上那只小的,不要管大的。” 众人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点了点头,几人又往前摸了摸,玲玲十分紧张,他把双手放在嘴边,然后吸了口气,就大喊:“嗷嗷嗷——” 那几头牛果然一下子抬起了脖子,本能地就往相反的方向跑,那两头小牛反应慢,动作也慢,这就落在了后面,其余人见状立马拿着石矛冲了出去,他们的爆发力没话说,竟只和落在最后的小牛差了一点距离,玲玲也跟着他们跑,但追不上天蛇部落的人的,只能远远的继续嚎叫着,没一会,竟连牛和其余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那头小牛一下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竟一头栽在了地上,这会,天蛇部落的人已经给它围住了,那虽然是头小牛,却也很凶猛,它站起来后,照着离他最近的一人就顶了过去,那人第一下闪开了,可小牛拐了个弯,又顶了一下,第二下他没躲开,一下让小牛捅到了屁股。 玲玲远远的就听见了有人痛苦地哀嚎,他这会已经后悔带他们来猎杀前顶牛了,他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又加快了速度。 被顶到屁股的那人单腿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不能摔倒,否则被牛踩一下,他肯定会死,他只能咬着牙,忍痛站起来。 其余人见状,不免有些慌神,但仍旧努力向那头小牛包围,并纷纷投出了手中的石矛,有几根石矛没入了小牛的身体里,却激得它更加发怒,四处乱撞。 玲玲这时终于赶到了,他也拿着石矛冲上前,并大喊:“捅它的脑袋,捅它的眼睛。” 有几人听见了,又掏出身上备着的另一样武器,都照准小牛的脑袋捅去,同时,也有几人被撞倒在地。众人和牛僵持了好半天,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要逃的时候,小牛似乎也倒了极限,它晃晃悠悠,都有点站不住了。 这时,玲玲和另外一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石矛,都照着小牛眼睛捅去,最后小牛一声哀嚎,总算倒地了。 俩人松了口气,一同摔在了地上,小牛并没有立马死亡,还躺在地上抽气挣扎,众人这会都带着伤,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好一会都起不来。 过了好半天,众人灰头土脸地互相地搀扶了起来,他们中有两人受伤颇严重,一个是最开始被顶到屁股的人,一个是后来被牛踩了一脚。 几个受伤比较轻的人过去又给小牛补了几下,然后拖拉着它,剩下的人扶着那俩受伤严重的,他们慢慢往回走,因速度慢,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那处乱石堆。 徐凌打老远就见他们速度缓慢,当时就猜到他们可能受伤了,冲过去一看,见他们个个身上都带着血,徐凌当时真吓了一跳,忙大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些人因疼痛,眉毛眼睛挤在了一起:“我们遇见牛了,就想抓一头回来。” 玲玲觉得是因为自己他们才这样的,这会也不敢说话了,而是低着头走在最后面,黑山和徐凌也没心思问他们详细,只招呼人们扶着他们回去,又是让人打水,又是让人给擦伤口。 万幸众人伤的不重,即使是那个被牛踩了的也只是踩在了腿上,并没有生命危险,那个被顶破屁股的也已经止了血。 在问完详细后,黑山并没有责怪玲玲,反而夸他们勇猛。晚上,那些人大口吃着烤牛肉,回忆着下午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第93章 带羽毛的木箭 因有在猎杀前顶牛时,有两个受伤稍微严重的,于是众人又在乱石堆这逗留了几日,直到他们伤势好转,黑山决定不再耽搁,这就动身返回部落。 天蛇部落的人骑在马上,瓜族人跟在马后,他们连走了几日,才走出草原,因这是原始的地貌,并没有路,所以他们返回的时候难免和来时有些偏移,但大体方向是不会错的。 这日,众人来到河边休息,他们去的时候并没有路过这条河,有的人难免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徐凌看了看四周:“黑山,咱们走的方向对吗?去草原的时候明明没有走过这里啊?” 黑山环视一圈周围,他是极为擅长辨别方向的,他肯定地点点头:“有太阳指着,是不会错的。” 玲玲同样擅长辨别方向,他跟着点头:“确实没有错。” 众人这才放心,他们在原地生火吃饭,又歇了会,徐凌去河边打水,并顺便在河里游了会泳凉快下,他刚要爬上岸,却突然听见黑山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徐凌看过去,只见黑山脸色都变了,一副焦急的神情,他正往这边跑,徐凌不明所以,恰巧这时,他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徐凌第一反应是有野兽,他没有继续往岸边爬,反而往后一仰,重新退回水里,脚在水里划了两下,徐凌缩着脖子,只露出个脑袋,想着等那东西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他就扎进水里。 黑山见他这样,也就略微放心了,他听力较好,能听出那草丛沙沙声下沉重的脚步声,他知道那后面是个人而不是野兽,黑山将匕首横在胸前,双目圆睁,瞪着草丛,大喝道:“出来。” 这时,其余人都跟在黑山后面戒备着,为了壮大声势,他们嗷嗷叫着,纷纷喊着“出来”。 不一会,一个男人从草丛里冒出了头并向黑山扑来,黑山攥紧了匕首刚要上去迎击,却发现那黑影并不是在攻击,而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一声微弱的惊呼被众人的喊叫盖了过去:“首领,你看他身上!” 那人倒在地上,他光裸的后背和脖子上插着好几根树枝,每根树枝后面都系着一根羽毛,男人的后背全是血。黑山将匕首换在了左手,他小心地凑近倒在地上的那人,他先是推了推,见那人毫无反应,然后他单手将那人翻了过来。 围着旁边的人再次惊呼一声:“首领,你看他胸前!” 徐凌这会也游上了岸,他分开人群,一眼就看清了地上那人的惨状,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后退一步。 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并不是男人的长相,而是他戴在胸前的“项链”,项链上穿着头骨,并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有的头骨沾满了泥土,已变成褐色,可以看出时间久远,有的头骨却是崭新的,徐凌忽然意识到那些头骨不是成人头骨的大小,因他养过毛孩,所以他知道那大小更像是婴儿的。 地上这人呲牙咧嘴一副凶恶痛苦的表情,他嘴角沾了不少血,更显得邪恶,徐凌喘了口大气,小声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嗯。”黑山用匕首将没进男人左胸前的半拉头骨挑了出来,那只剩下一半的头骨骨碌了一下就扣在了地上,一只的黑洞洞眼睛正好冲着地上的人。 徐凌看了眼那锋利的断茬,和上面沾满的血,他再次倒抽口气:“他是让这个捅死的?” 黑山点点头,众人都不说话,徐凌想这人戴的这些头骨,肯定和祭祀一类的活动脱不了关系,而这人如今竟死在其中一个头骨锋利的断茬下,这真让人忍不住去想这一切巧合的诡异。 因这些原始人见惯了这种事情,所以他们对这个用头骨做的项链并不太在意,反而想这人是谁,为什么他背后插满“树枝”。 玲玲拔出一根树枝,他咋呼道:“首领你看,这个树枝这么锋利。” 于是众人又凑过去看树枝,那笔直的树枝上沾满血迹,一头被削得极尖,竟然是根箭。 天蛇部落的人不知道箭,却也能看出这是样武器,还以为是类似石矛那种拿在手里的武器,玲玲摸了摸树枝后面沾了点血迹的白羽毛,问:“首领,这个后面怎么还系着根羽毛?” 黑山摇了摇头,几人围着那死人看了会,徐凌数他脖子上戴了八个头骨,他后背插了九根羽毛箭,黑山见这“武器”有些用处,便都给他拔下来拿走了。因这人已死,众人围着尸体也看不出什么,所以不一会,他们就重新上路了。 他们前脚刚走没一会,从草丛后面又窜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看见地上的尸体后先是大笑了几声,他慢悠悠走过去,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他跑不远的,一个脑袋一根箭,九条命也都死了。” 说着,男人走到尸体跟前,他蹲下来给他翻了过去,看见他后背有九个已经停止流血的箭孔,羽箭却没了,他皱起眉头,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死人的后背:“箭又丢了!” 男人耷拉着脸,他从腰间掏出铜匕首,几下就给死人的脑袋割掉了,他拎着头发,迈着大步伐走了。 黑山他们继续往回走,之后因受伤那人又忽然发起了高烧,所以在原地休息了几天。等到他们绕过熊族地盘,终于进了树林,众人心情无不是激动喜悦的,他们眉飞色舞地说着部落里的事。 瓜族人第一次走进树林,他们看见什么都好奇,只是他们说不出来,但脸上的表情也够丰富的了。 终于,众人返回了天蛇部落的地盘,并已经能看见前面升起的炊烟,他们还未走进部落,就见有人在周围巡逻,黑山很满意,觉得歪口在他不在的时候,也很是尽心地守护部落。 那些人看见黑山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跑了过来,有人围着马和羊转一圈,有人仔细打量了几眼瓜族人,但他们还是一齐看向黑山,并有人已经红了眼圈,其中一个哽咽道:“首领,你总算回来了,咱们部落……咱们部落有个人被杀死了。” 上一刻大家还笑呵呵的,听了这人的话后都板起了脸孔,黑山怒不可遏:“驾!”他驾着马往部落里奔去,其余人纷纷跟上。 等他们回到部落,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歪口拨开人群凑到了黑山跟前,他也红了眼眶,一副愧疚自责的神情:“首领,我……咱们族有个人被杀死了。” 黑山冷冷地说:“我知道,抬来让我看看。” 不一会,尸体就被抬来了,他瞪大双眼,表情狰狞,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而尸体的脖子上插着一根带着羽毛的箭。 第94章 黑山开始造弓 徐凌看见那根羽箭后吓了一跳,想难道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徐凌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黑山跟前,黑山紧抿着嘴,下巴绷成坚硬的弧度,他怒目圆睁,然后从腰间摸出从河边那尸体身上拔下来的羽箭,拿在手里看了会。 周围其他人见黑山拿出了和插在同伴脖子上一模一样的武器时都吓了一跳,他们忍不住后退一大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歪口一脸惊慌失措,他磕磕巴巴说:“首领……这个……那个……哪来的?” 黑山没说话,徐凌想他在气头上,就替他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河边遇见了一个……死人,他后背上也插着九根这种武器。” 人群中一阵慌乱,隔了会,黑山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阿山:“你们在这里住的时间长,知不知道有什么族的武器是这样的?” 阿山快速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有哪个族的武器是这样的。” 周围其他原风族人点头应和着,或者小声嘀咕着。 徐凌自言自语地说:“会不是熊族人来报复的?咱们遇见那人的地方,离熊族就不远了。” 黑山也有些犹豫,因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所以都一脸疑惑,歪口看了看徐凌又看了看黑山:“首领,关熊族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报复咱们?” 黑山没说话,阿山继续说:“我们和熊族打过,没见他们用过这种武器。” 徐凌也点了下头:“是啊,我在熊族待的那些日子,也没看见过。” 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徐凌见之前受伤那俩人这会还一脸憔悴地让人扶着,于是他跟黑山说:“还是先让大家散开吧,这事一会在详细问问歪口,咱们也赶了几天的路了。” 黑山点点头,他冲众人大声说:“都回去休息吧,那些马牵下去拴好,羊也先让人看着。” 徐凌补充道:“明天开始搭羊圈,给这羊养在里面。”然后他看向黑山:“死的这人你看是……” 黑山攥了攥拳头:“埋了吧。” 玲玲眼眉一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没说出口,徐凌看见了,便问他:“玲玲,你想说什么?” 玲玲看了看地上的死人,说:“在我原先的氏族,只有犯了错的人才被埋进土里。” 徐凌问:“你要是有人死了呢?也不埋进土里?” 玲玲点点头:“族里的祭祀会把那人脑顶的头皮削掉,然后给他放在高处,这样他的灵魂就可以出去,升到天上,去另一个世界。” 天蛇部落的人都没听过这种方法,便都看向玲玲,徐凌真怕黑山信了这套,所以不等他开口,他就说:“我们这里不这样,我们都是给死人埋在土里。” 黑山没说其他,玲玲点了点头,然后就有人给地上的死人抬走了。 众人渐渐散开,黑山攥着几支羽箭就回屋了,徐凌在人群中找到了六指,他说:“这俩人受了伤,你给他们看看吧。” 他刚说完,就见毛孩迈着蹒跚的小短腿向他扑来,徐凌心中一软,给毛孩抱了起来,这些日子没见,毛孩又长大了一块,模样也有些变化,他奶声奶气地喊着:“阿帕,阿帕!” 徐凌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蹭,抱着他往屋里走,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心中有丝安心和舒适,但因部落里发生了这么个事,这种安心很快被压抑和担心取代,他见黑山还在看着羽箭,于是走到他旁边,有些自责地说:“其实,我也会做这武器,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忘记了。” 黑山抬头看着徐凌,奇怪地问:“我也会做啊!” 徐凌一愣,心想他也会做弓箭?黑山继续说:“不就是把树枝削尖嚒?再在后面绑上羽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绑羽毛。 这会黑妹他们几个也进来了,歪口插嘴说道:“不过用树枝做的容易折,没有石矛、石斧好用。” 徐凌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羽箭,不是握在手里的武器,其实应该还有个弓。”徐凌把毛孩放在炕上,他伸双手比划了一下。 众人个个满脸好奇,重复道:“弓?” 连毛孩都跟着牙牙学语,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声。 “嗯,就是给一根树枝的两头绑上绳……动物的筋,让筋紧绷着。” 几人茫然地想了会,似乎想象不出来,青斑倒是想出了徐凌的描述,但却不明白这有什么用,于是他问了出来:“这样能有什么用?” 徐凌做了一个张弓拉箭的姿势:“弓能把箭远远地射出去,箭的力度不小,这样就不用靠近猎物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几乎同时想到若打猎时能离猎物远一些,那么他们会更加安全,黑山急切地问:“真的吗?这样真的有用吗?” 徐凌点了点头,枣花咋咋呼呼说道:“那我们现在做一个。” 枣花和黑妹也把孩子放在炕上,她俩一个去柴禾堆里捡根树枝,一个去找动物的筋,找完后都一股脑堆在了炕上、徐凌的跟前。 徐凌从中挑了一根长短、粗细都适中的树枝,然后又用一根和树枝差不多长的筋给两头绑上,那根筋绷得笔直,并给树枝拉得微微弯曲。 黑妹在一旁看着,问:“这树枝不会断吗?” 徐凌也有些拿不准,他把筋又弄松了一些。 黑山拿着简易的弓,不太相信地问:“这样就完成了?真的有用?” 徐凌点点头,他拿起一根羽箭,然后举着弓走出屋外,几人都跟了出来,徐凌将羽箭放在弓上,然后拉到半满,瞄准一个地方射了出去,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快速笔直地飞了出去,直没入土中很深。 连徐凌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竟和他预估的地方差不了太多,当然,因弓拉的不满,所以射的其实并不远。 众人满脸惊奇地看了看插着羽箭的地面,然后又看了看徐凌,之后一直反复,枣花拍了拍胸脯:“这个厉害。”然后她又换上担心的表情看着黑山:“黑山,若是那人真拿着这个怎么办?” 徐凌面露犹疑,他自言自语道:“这个箭用着特别顺手,射的这么准,肯定不是我的原因……”然后他飞快跑进屋中,随手拿了一根跟羽箭差不多长短的树枝,不等黑山他们跟进来,他又出来了。这次他把树枝当做箭,拉弓射箭,只是这根树枝在空中乱咬乱晃,等到落地时,和徐凌原本预估的地方差了很远。 徐凌瞪大眼睛叫了起来:“绑羽毛和不绑羽毛竟然差这么多!” 黑山面色凝重,他紧紧捏着徐凌的双肩,说:“你会做弓,那你一定知道还有哪个族会做弓了?” 徐凌知道黑山并不是怀疑他,而是真的想知道会是谁杀了他的族人。徐凌摇了摇头,他权衡了下该怎么说:“在我原先呆的地方,有很多族会做弓,不过我敢保证这个羽箭肯定不是我们那的。” 众人很相信徐凌说的话,黑山也松开了他,他接过弓又反复看了会,然后拿着羽箭也试了几下。 因一直想不出来是谁射杀了他们族人,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了,倒是部落里的守卫加强了,白天和晚上都派了更多人去巡逻,而同时,黑山让人做了好几把弓,并照着羽箭做了许多相同的。 第95章 带羽箭的俩人 天蛇部落最近造了许多弓箭,众人见到了它的好处,每每打猎的时候,除了带上石矛和匕首,现在人们还喜欢带上弓箭。 这日,黑山带着男人们打猎去了,徐凌坐在外面吃饭,青斑在旁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毛孩正跟枣花和黑妹的孩子在一旁玩,忽然,负责巡逻的小青跑了过来,他表情又是紧张又带点害怕,他气都还没喘匀,就说:“我刚才在……在外面巡逻,见有两个生人……生人在河边打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徐凌点点头:“你慢慢说,看得出是哪族的吗?熊族?” 小青摇了摇头:“不是熊族……男人和女人的肩膀上画着的图案没见过。” 徐凌想那就可能是路过这的其他族的人,但不懂为何小青脸上会有害怕的神情,他示意小青继续说,后者咳嗽了几声:“那俩人身上背着一个兽皮做的桶,桶里面放着好多根羽箭。” 一旁的青斑霍地站了起来,他面带怒气,冷声说道:“去给那俩人抓来!” 小青看了眼徐凌,见他并无反对,撒腿就跑了,青斑在原地转了几圈,充满怨气地喃喃着:“一定就是他俩杀的我们部落的人,抓来后砍了头祭神!” 隔了有一会,从部落门口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并有一群人正往这边移动,离近了能听清是天蛇部落的人在纷纷叫骂诅咒。 那一男一女被押到了徐凌和青斑的跟前,青斑狠狠地盯着立在他们背后的羽箭,徐凌则反复打量着俩人。 这俩人看起来稚气未脱,充满活力的样子,男人个子不算太高,也略瘦一些,他把头发扎成一个辫子,辫子上插着几根黑色的羽毛,赤裸的上半身,由肩膀到整个左臂,都画着没见过的图案。一旁的女人略微丰满一些,她把头发挽成一个髻,同样装饰着几根羽毛,女人穿着兽皮做的裹胸和裙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画着和男人相似的花纹,只是位置有些不一样。男人和女人的脸上同样是愤怒、紧张和害怕。 他们大声叫着:“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天蛇部落的人似乎认准了他俩就是杀人凶手,也不问其他,都嚷嚷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几个孩子被这些气势汹汹的吵闹吓得哭了起来,枣花和黑妹忙着哄孩子。 徐凌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叫喊声,吵得他头都大了,他大喊了一声:“都住嘴。” 只是周围声音太大,没几个人听见他说的话,徐凌呲牙咧嘴,像个傻子似的挥了挥手,再次喊了一遍:“都住嘴!” 众人这才纷纷闭嘴,可那俩异族人不听徐凌的,仍旧闹着,徐凌走到他俩跟前,他问:“你俩先别吵,我们部落之前有人被杀了……” 徐凌还没说完,这俩人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俩大声反驳道:“不是我俩杀的,我们今天才刚到这里。” 其余的天蛇部落的人喊道:“不要听他们的。” “肯定是他们。” 徐凌又说:“可我们部落死的那人脖子上插着一根羽箭,就和你们身上带着的这根一样。” 这俩人闻言瞪大双眼,一时间也不说话了,隔了会,那男人愤怒地挣动了一下,然后嘶声喊道:“不是我们,你看那羽箭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徐凌一愣,他记得是白色的,他向一旁的黑妹使了个颜色,黑妹就回屋了,不一会,她拿着一根羽箭出来,箭上的羽毛果然是白色的。 那男人显然也看见了,他表情愤恨地喊道:“这不是我的羽箭,不是我的,我的箭羽毛全是黑的。” 他这一说,徐凌才注意,男人背的箭的羽毛果然都是黑的,而那女人身后的箭,羽毛则是灰褐色和杂色的,徐凌想他应该不是说假话,但显然他还隐瞒了什么,很容易就让人猜想到,杀死他们同伴的就算不是他俩,也是他们族的。 徐凌佯装愤怒,他大喝道:“也许你上次杀人时用的是白色的羽箭呢!” 其他天蛇部落的人纷纷附和,再次大喊道:“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女人一脸哀伤神色,她泪流满面,哭哭啼啼地说:“这个真不是我们的……我们族只有后羽能用白色的羽毛箭。” 也是周围太乱,也是女人口齿不清,徐凌听她说的是“后羿”,他吓了一跳,急急上前,又问了一句:“你说谁能用白色的羽箭?” 其他人见徐凌神色紧张,都不怎么闹了,女人吸了吸鼻子,说:“后羽,在我们族,只有身为后羽的人才能用白色的羽箭。” 徐凌反复琢磨了一遍她的话,她说的是“身为后羽的人”,那也就是说“后羽”不是个名字,可能是称谓一类的,徐凌就问:“你说身为后羽的人,是什么意思?” 女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男人开口了:“在我们族,射箭最好的人会得到‘后羽’的名字,只有后羽才能用白色的羽箭。” 徐凌板着个脸问:“那你们的后羽现在在哪?” 男人没说话,女人这会又哭了:“后羽跑了,他带着鸦女从我们族跑了。” 其他天蛇部落的人听了他们这么说,仍有不少想杀死他们,其实徐凌心中已将他们的话信了大半,只是他不知如何处理,恰巧这会黑山回来了,他先是看了眼挤在一起的人群,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众人听见黑山的声音,都纷纷让出一条道,黑山这才看见被人制服站在中间的俩人,他刚要说话,就瞄见了他们背的羽箭,和其他人想的一样,黑山一步窜到了俩人跟前,他一手摸出了匕首,一手抓着那男人的头发就给他往上拎,沉着脸喝问:“是不是你们杀了我们部落的人?” 男人嗷嗷叫着想挣扎,只是还有人按着他的臂膀,旁边的女人尖叫着哭泣,大声说着“不是”。 其他人见黑山用匕首比划着那男人的脖子,还都纷纷叫好,徐凌忙上前按住黑山的手臂,急急地说:“你先放下他,他说不是他们杀的,而是他们族的后羽。” 黑山不知其中详情,可他仍没有松开男人:“就算不是他杀的,也是他们族人杀的,我先割了他的脖子。” 徐凌又加大了些手劲:“又不是他们杀的,他说后羽从他们族跑了,我们要是想找到后羽报仇,不还是要问他们吗?” 黑山听徐凌这么说,这才一把给那男人攮开,他冷冷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那女人只顾着哭泣,男人眼睛也疼出了些泪水,可脸上还是一派倔强,他深吸口气,就将刚刚和徐凌说的又重复说了一遍。 说完后,男人就抿着下巴不说话了,黑山板着脸,青斑上来问:“首领,这俩人怎么办?” 黑山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徐凌这会开口:“先给他俩关起来,之后能多问他们一些,要是能找着后羽最好了。” 黑山和青斑同时点点头,黑山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吩咐道:“给他俩关起来,看好了,不要让他们跑了。” 有人应是,押着他们走了。 第96章 俩人从鸦族来 晚上,黑山几人在屋中就背着羽箭那俩人说了会话,之后黑山让人把他俩带过来。 天蛇部落的人对他俩并不友好,别说给饭吃了,就是连水都不给一口喝,他俩被几个人推推搡搡押了过来,然后被按在地上跪着,俩人嘴唇爆皮,身上还有几处瘀伤,看起来狼狈极了。 黑山刚才也是在气头上,一些基本的问题竟然忘了问,他这会坐在炕边,手里把玩着匕首,冷冰冰地问:“你们是从哪来的,是哪个族的?” 黑山当了这些年的族长,气势十足,加上这事跟部落里的同伴性命有关,所以他身上带着一丝戾气,那俩人看起来虽并不懦弱,但到底还年轻,历练尚浅,被黑山这么一吓,倒也都说了。 男人先开的口:“我们是从太阳垂落的地方来,我俩是鸦族人。” 徐凌呢喃了一遍“鸦族”这两个字,然后他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自觉扬了扬下巴:“我叫黑羽。” 女人瓮声瓮气地开口:“我叫羽妘。” 徐凌起先并不确定“鸦族”的这个“鸦”是哪个字,后来听了他俩名字,便猜想应该是这个“鸦”,估计是崇拜鸟类的一支氏族,这时再看他俩身上的图腾,便感觉出有些像展翅的鸟了。 不等黑山开口,徐凌就替他问了:“你说只有你们族的后羽能用白色的羽箭,那你就跟我们说说后羽吧。” 黑羽抿了抿嘴没说话,这会羽妘则用肩膀偷偷碰了下黑羽,她向着一侧微微努了努下巴,小声说:“阿哥,你看,他们也会做羽箭。” 黑羽顺着羽妘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墙角立着一个兽皮袋子,里面插着几支羽箭,做法和他们族的羽箭很类似,只是用的羽毛不同。 羽妘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也会做羽箭。” 她他俩说话声音其实很小,但屋子也不大,再加上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俩身上,所以他们的话众人也听了个大概,黑山和徐凌都顺着羽妘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再看着她。 羽妘这才注意到她说的话被听到了,她害怕地低了头,不敢看着其余人,也不敢说话了。 黑山吼道:“后羽怎么会从自己的族里跑了?你们是不是骗我,说,不说就杀了你们!” 黑羽和羽妘同时瑟缩了下,然后黑羽开口:“后羽是我们族射箭最好的人……”说到这,他声音里有些不甘:“他是羽妘的男人,一直和她在一起,后来他又看上了鸦女,羽妘和鸦女打了一架,羽妘赢了,可后羽还是要和鸦女在一起,就带着她跑了。” 说到这,羽妘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并小声叫着:“后羽……后羽……” 徐凌嘴角抽了抽,他想这个羽妘现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实际上也是个勇猛的。 黑山并不想听这些,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后羽跑哪去了?” 黑羽和羽妘一同摇头:“不知道,我们发现他们跑了后就追出来了,一直追到这边。” 黑山攥着拳头捶了几下炕,羽妘抬头,壮着胆子问:“能……能让我看看那根箭吗?” 徐凌把几根白色的羽箭都递到了羽妘面前,边说:“你仔细看看,这个可是你们族后羽的箭。” 羽妘双手托着箭看了会,之后又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徐凌问她“是不是”,羽妘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黑羽狐疑地抬头问:“怎么这么多根?” 黑山冷哼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河边遇见了一个死人,他身上插着九根箭。” 黑羽和羽妘吓了一跳,他俩霍地抬头看着黑山,然后又互看了一眼,羽妘可怜巴巴喊了一声:“阿哥……” 黑羽顿时火了,他拍了拍地面:“后羽这个该死的,从族里跑了后就胡乱杀人,真是该被神鸦啄死。” 羽妘低头小声哭着,嘴里还喃喃着:“也许不是后羽,后羽以前不那样……” 黑羽气得脸颊两边的肉都抖了起来:“你还向着他,这些明明都是他的箭,要不是他,我俩也不会被抓,也不会差点让人杀了!” 羽妘使劲抹了下眼泪,另一只手狠狠攥成拳头。 黑山听他们说这些,也听不出什么,这就不耐烦了,他挥挥手,冲押着他们的人说:“带他们下去吧,要看好了,不用让他们跑了。” 那几人点点头,粗鲁地给俩人从地上拽起来,徐凌这会开口道:“你们给他俩弄点吃的弄点水,也不要打他们了。” 押着黑羽和羽妘的俩人面上有些不甘:“可他俩是……” 徐凌板起了脸:“要是给他们饿死了、打死了,谁还能帮咱们找后羽?你们就想在他俩身上出气,不想找到后羽了吗?”徐凌说完,还特意看了眼黑山和青斑。 那几人瞪大眼睛,鼻子重重喷了下气,大声说:“怎么不想,找到他后一定给他宰了。” 黑山点点头:“行了行了,把凌说的话告诉其他人,给他们弄点吃的喝的,只要看好了不让他们跑了就行。” 黑羽和羽妘充满感激地看了眼徐凌,之后俩人就被带下去了。 俩人刚出屋,黑山就问他:“你想让他俩去找后羽?”提到后羽的名字时,黑山重重地咬着后牙槽。 徐凌嗯了一声:“他们是一个族的,对后羽也熟悉,像咱们这样瞎找,肯定找不着,而且黑羽也说了,后羽是他们族射箭最厉害的人,要是派咱们人去找他,我怕又被他杀了。” 说到这里,黑山明显不服,他挥了挥拳头,大声说:“咱们部落也都是强壮的,我要遇见他,一定能掐断他的脖子。” 徐凌忙安抚了几句,黑山又问:“可让他们去找后羽,万一他俩找不到他跑回鸦族怎么办?我还想用后羽的脑袋祭天蛇了。” 徐凌又说:“我们可以只让一个人去啊?另一个留在咱们部落,要是找到了后羽给咱带来,无论活的死的,咱们就放他们回去。” 黑山赞同地点点头:“好,咱们就让黑羽去,羽妘是女人,他更打不过后羽了,而且他俩以前还好过,玩意她又向着他,放他走了呢?” 徐凌也是如此想的,几人又说了会别的,之后就睡觉了。 转天,他们再次把黑羽和羽妘找来,并将他们的想法说了。 羽妘一听只有黑羽能走,不免担心害怕,她怕黑羽找不到后羽,也怕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呆着会被别人欺负,而且在心底,她也希望自己去找后羽,她鼓起勇气看着黑山,问:“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黑山果断地说:“不行,你要留在我们部落,黑羽什么时候给后羽带来,无论是死的活的,什么时候你俩可以走。” 羽妘一听说无论死的活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替后羽担心,她改去看着徐凌,在她心里,这个人是善良好说话的。 徐凌看出了她的意思,冲她摇了摇头:“你不能去。” 羽妘泄气地塌下了肩膀,黑羽攥了攥拳头,他转头看着羽妘,咬牙道:“阿妹,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后羽给他抓回来。” 羽妘点点头,本想让黑羽不要杀死后羽,但因黑山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最后羽妘什么也没说,只一直用眼睛望着黑羽,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黑山让人把黑羽的东西都还给了他,并让他吃饱喝足,之后黑羽就上路了。 第97章 羽妘留在部落 黑羽走了有几天,羽妘一直被关着,天蛇部落的人从不让她干什么活,也不让她出去,听从徐凌的,倒是按时给她送饭送水,不再欺负她了。 徐凌一直也没忘了羽妘,这日晚上,众人坐在屋外吃饭,徐凌把负责看守羽妘的红脸叫来。红脸刚吃完饭,此刻还满嘴油了,他一边跑过来一边抹嘴,等到了徐凌跟前,就问:“徐凌,你找我?” 徐凌点点头:“嗯,羽妘这几天怎么样?” 红脸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还是那样啊,白天就在屋里待着,也不怎么说话。” “她就没跟你们说过话吗?一句都没说过?” 因天蛇部落的房屋还并没有太富裕,所以羽妘是住在红脸家的,红脸还是独身,如今这么个妙龄的女人在他屋里,他没有点心思是骗人的,但因一直记恨着她们族的后羽杀了他们部落的人,所以红脸到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对他冷冰冰的。这会红脸听徐凌这么问,还以为是怀疑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了,当下又是紧张又是委屈,他急着辩解:“徐凌,羽妘只跟我们说过几句话,问了问咱们部落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我只告诉她咱们是天蛇部落,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徐凌一愣,转念倒明白过来他误会了,徐凌轻笑了几声:“不碍的,我就是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红脸瞧徐凌一副轻松的表情,这就松了口气,他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一开始她问我咱们是什么族的,我说是天蛇部落,她又问什么叫部落,我就讲给她听了,之后她问泥娃咱们住的房子是怎么回事,泥娃没告诉她,后来她就不怎么问了。” 徐凌点点头:“你没事也跟她说说话,问问他们族到底在哪里?有多少人?是都靠打猎为生吗?她来时也背着羽箭,是不是她也会射箭” 红脸竟徐凌这么一说,就有点明白这是让他也探探鸦族的情况,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并拍胸脯说:“我回去就问她。” 徐凌又嘱咐几句:“她要是问你咱们部落的事,不重要的告诉她也没事,有的事可别说。” 红脸在心中盘算了遍不能说的事,再次点了点头。 红脸走后,黑山问他:“理那个女人干什么?就给她关着好了,什么时候黑羽抓着后羽回来,什么时候放他俩走。” 徐凌用烧火棍捅了捅篝火,然后说:“我看羽妘背着羽箭,想没准她也会射箭,咱们虽说能模仿做出羽箭,可射箭未必有他们鸦族人好,黑羽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抓着后羽,这段时间光是关着羽妘也没什么用,不如对她好点,让她教教咱们射箭,最好能让她生出留在咱们部落的心思,你不是一直希望部落里人口变多吗?” 因是鸦族人杀死了他们部落的同伴,所以黑山本能地对羽妘不太友好,此刻他听徐凌说想让羽妘留下来,也就没有太赞同,但也并不反对,他不在意地点了几下头:“只要看好她,别让她跑了就行。” 又过了几天,红脸美滋滋地来汇报,他本人并不自觉,但徐凌能看出来他每每提到羽妘,眼睛都亮了。此刻,红脸一副知道天大秘密的样子,正迫不及待跟黑山和徐凌说,等着赞扬夸奖:“首领、徐凌,你们知道他们族为什么叫鸦族吗?” 黑山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徐凌笑看着红脸,问:“为什么?” 红脸一边比划一边说:“羽妘说,在很久以前,他们族没有名字,还是个弱小的氏族,每天为食物发愁,后来,有人看见白鸦站在树上,它把树枝压弯,等它飞起来的时候,树枝绷直,又给白鸦弹得老远,所以他们的人就做出来弓箭,他们族相信这是鸦神特意来给他们的启示,所以后来他们族就叫鸦族了。” 徐凌听着啧啧称奇,黑山听他说这些觉得没用,就问:“羽妘还说什么了吗?” 红脸又说羽妘跟他说了些鸦族的一些其他琐事,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最后红脸说:“不过徐凌真说对了,羽妘会射箭,而且她说自己射得可好了。” 徐凌回头冲黑山挑了挑眉,一副“我说怎么样”的神情,然后他说:“明天让羽妘跟着打猎去,把她的弓箭也还给他。” 红脸虽然在心底对羽妘有点喜欢,但他还是向着自己的部落的,他急急开口:“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徐凌耸了耸肩:“你们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女人嘛?还能让她跑了?你们多戒备着她点就行。” 黑山也有些犹豫,不等他开口,徐凌说:“而且我们有马,她没有马,她肯定跑不了,她看这么多人跟着,也不会傻到跑的。” 红脸喃喃了几句:“徐凌,为什么要让她出去打猎啊,咱们的猎物不也是够吃吗?” “我想看看她是不是很擅长打猎,要是真的,就让她教教咱们的人。”然后徐凌又充满暗示地看着红脸:“红脸,你对羽妘好点也没关系,要是能让她自愿留在咱们部落就最好了。” 红脸一瞬间瞪大眼睛,然后喜悦地咧嘴笑了起来,他猛地点头,然后才想起来看看黑山的反应,他见族长并无反对,再次咯咯咯地笑着。 回去后,红脸就把明天要带她一起打猎的事跟羽妘说了,羽妘一听说能出去,难得地露出了笑模样,话也多了,她凑到红脸跟前,问:“红脸,你们首领怎么同意让我出去了?” 红脸心扑通扑通跳着,他看着羽妘亮晶晶的眼睛,说:“不是首领,是徐凌听说你打猎好,让你跟着我们试试的。” 羽妘自然已经知道徐凌是谁了,她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在我们族,射箭也很厉害的。” 转天,几人跟着羽妘一起出去打猎,原本他们对这个异族女人并无太大期待,但直到羽妘张弓射中了树上的一只肥鸟,众人才慢慢相信她射箭真的也很厉害的。 羽妘被关了这些日子,如今能出来,她一下子忘了许多烦恼,而是尽情在树林里奔跑着,他们鸦族虽然也挨着一片树林,但景色、动物都没有这里丰富,她看什么都新鲜,并且心里十分羡慕这个地方。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们这一组人带来了许多猎物,羽妘抬头挺胸走在部落里,红脸拉着她一起去送猎物,羽妘一听说要见黑山,本来还有些瑟缩,但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黑山见他们带来的猎物也颇觉得惊讶,他反复打量了几眼羽妘,然后点点头,倒没说什么,徐凌笑得开心,并关心她几句。 羽妘对徐凌有好感,也都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话。 之后,红脸频频向羽妘示好,偶尔也带她去附近走一走,羽妘变得开朗了些,偶尔还能跟部落里其他人说上几句话,一起打猎的时候,也是为了炫耀,羽妘会传授几句射箭的诀窍。 第98章 原始人的游戏 蓝蓝的天空上,悬着火球似的太阳,周围没有一丝云彩,众人仍旧踩着发烫的土地忙和着,绿树浓荫下,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着。 羽妘跟天蛇部落的众人都熟稔了不少,如今大家也不再歧视她,互相见面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她此刻正在部落里慢悠悠地溜达,红脸在旁边陪着。 红脸放慢速度走在羽妘左边,他看了眼她额头上的汗,略带关心地问:“你腿受伤了,还是回屋呆着吧?” 昨天打猎时,羽妘被一根延伸得老远的树根绊倒,崴了脚,她一瘸一拐地走着,虽满头大汗,脸上却并无勉强的神色,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在屋里呆着,我想出来走走。” 然后,羽妘忽然注意到了树荫下玩耍的孩子,她指了一下,问:“他们在干什么?” 红脸随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说:“他们在玩击壤。” 羽妘没听过这个词,她呢喃了几遍,然后又问:“击壤是什么?” 红脸比划了几下:“就是用木头击打插在土里的木头……我带你看看去吧。” 羽妘满脸兴致,俩人往树荫下走去。 树荫下围着几个孩子,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根刚好手能握住的木棍,在离他们约三四十步的远的土里,埋着几根上面窄下面宽的木棍,孩子们用手里的木棍去击打土里的,有的很准确地正中目标,有的只是擦着木棍而过,有的却偏离了老远。 羽妘在旁边看了会,因她长的不错,小孩子并不会想的太多,所以跟她还算友好,羽妘表情明显是跃跃欲试,她活动了几下手,问:“我能试试吗?” 红脸笑着点点头,从地上捡了几个刚刚孩子们扔偏的给她递过去,羽妘接过木棍站好,其他孩子都让开一点,一起看着她。 羽妘拿着木棍比划了一会,然后她照着离着最近的一根木棍扔了过去,木棍在空中滑了一个弧度,前面看还是很准的,可落地时,只有一少部分碰到了埋在土里的木棍,那木棍只歪了歪,根本没倒。 这个游戏,红脸以前在巨石族的时候就玩过,所以羽妘一出手,他就能看出她扔偏了。羽妘不死心地又扔了几个,大都偏离目标,只有一两个歪打正着地击中了土里的木棍。 原始社会的娱乐本来就匮乏,羽妘没玩过这个,这会一试,竟好玩的不想停手,旁边的孩子开始还能让她一会,后来看她也不离开,占着正中间的位置扔个没完,偏偏红脸还在旁边帮她捡木棒,那几个孩子不乐意了,吵吵着他们也要玩。 羽妘脸颊红扑扑的,她嘴角挂着笑,竟和那几个孩子逗了起来:“你们这么小,能扔得中吗?” 那几个孩子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脯,争着抢着上前要扔给羽妘看,最后是一个稍大点的孩子争得了第一个出手的资格,羽妘往旁边让了让,那孩子先指了土里的一个稍远的木棍,骄傲地说:“我要击中那个。” 羽妘不太相信他能击中,她没说出来,但那男孩读懂了她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持木棍站好,虚着眼睛盯了一会,然后他抬起手腕,照着那边就扔了过去,木棍准准地砸中他刚刚说的那根,两根木棍一起摔在了地上。 男孩骄傲地扬起下巴:“怎么样?” 羽妘看得目瞪口呆,并且同时很赞叹天蛇部落,想这部落里的孩子就能有这个准头,他长大后也定是个打猎能手。 要说羽妘还真猜对了,以前人们的工具落后,打猎只能用石块和木棍,为了能更准确地打中猎物,所以才出现了击壤,起先这也不是游戏,而是原始人们闲暇时的练习,现在大家有了石矛、匕首一类的武器了,这个也渐渐变成了种游戏。 羽妘脸上有丝佩服,这些孩子一脸得意,红脸也想表现一下,他指着埋在土里最远的一根木棍说:“看我的,我击中那个!” 羽妘攥着拳头一副鼓励的表情:“红脸哥!” 红脸脸色又红了些,他吸了口气,先是伸直手臂,举着木棍瞄准目标,下一刻,他就想木棍甩了出去,木棍在空中快速地转着圈,又恨又准地击中了目标,比刚刚那孩子击得要爽利的多。 羽妘弯着眼睛看着红脸,其实红脸长的并不太好看,但他刚刚表现出的沉稳样子让羽妘有点动心,后羽也是沉稳的,并且长的也好,这就是为什么羽妘这么想和他在一起了,想到后羽,羽妘心中又有点难受,但已经比最开始,她得知后羽带着鸦女跑的时候好了很多,那时候她只知道哭,一想到后羽和鸦女在一起亲热,她心里就好像有火在烧着一般。 起先羽妘听说黑山让黑羽把后羽抓来,不论死的还是活的,她还会忍不住替后羽担心,忍不住希望后羽不被她阿哥找到,现在她心思变了一些,不管黑山会怎么对待后羽,她也希望她阿哥给后羽抓回来。 红脸仰着脸看着羽妘,一副期待夸奖的表情,羽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红脸,你真历害!” 红脸高兴得都恨不得蹦起来,俩人在树荫下又玩了会,然后又跑到别处去了。 这日,红脸采了几朵花送给羽妘,因在原始社会,女人并没有那种需要照顾、保护的想法,也没把自己当做弱势的一方,他们觉得想要得到什么,自己就能弄来,所以羽妘从来没收到过别人送的东西,这种激动、快乐的心情是她第一次体会的,区别于身为她阿哥的黑羽对她的照顾,这是来自另一个男人对她的示好,就是以前她和后羽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后羽也从没给过她什么东西,羽妘陶醉了,她捧着一把各色小花,眼眶都有点湿润了,她盯着花看了半天:“红脸,你为什么给我花……我要是想要,自己也能采。” 红脸盯着羽妘脸上的那抹红晕,只觉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他磕磕巴巴学着徐凌教给他的话:“我不舍得你自己采花……我想采来送给你,我觉得你跟这花一样好看。”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好看?羽妘的脸更红了,她心里跟喝了蜂蜜似的,红脸接着说:“羽妘,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们部落,就算黑羽回来你也不走了,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和我组成家庭,永远呆在我们部落。” 一听说不回去,羽妘有些犹豫了,她支支吾吾半天,然后问:“什么是家庭?” 红脸说:“我们部落有规矩,每个人只能有一个伴侣,然后他们在一起生活就是组成家庭,组成家庭后,男人和女人就都不能再找别人了,羽妘,我……我只想要你,我不再找其他女人了。” 因后羽就是又看上了别的女人,然后跟她跑了,所以这简直是羽妘的死穴,在他们观念里,族规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什么能越过规矩,要是他们部落真有这个规矩,那么红脸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羽妘听红脸这么说,心中又是满足又是得意,她瞪着眼睛看着红脸,有些冲动地点了点头,当场就答应了:“红脸,我愿意,只有你不再找别的女人,我愿意留在天蛇部落,再也不回去了!” 红脸高兴地抱起了羽妘,也不顾这是在外面,俩人搂在一起亲了半天。 第99章 黑羽回到部落 羽妘答应留下来后,俩人先是在外面亲热了会,然后红脸迫不及待地要拉着她去告诉首领和徐凌,羽妘有些紧张有些担心,她拉了拉牵在一起的手腕,犹豫地问:“红脸,你说你们首领会同意我留在你们部落吗?” 红脸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似的攥了攥手:“放心吧,徐凌答应你留下来了,那首领就会同意。” 羽妘奇怪地问:“徐凌在你们部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首领都听他的?” 因红脸是原巨石族的人,所以他更加信服徐凌,红脸骄傲地说:“徐凌是我们首领的伴侣,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来保佑我们部落的。” 羽妘一脸惊讶,天蛇部落可不少漂亮的女人,她想不到他们的首领竟然找了个男人当伴侣,而且看徐凌身形单薄一脸和善,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她问:“徐凌真的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吗?” 红脸一脸肯定说:“那当然,我们部落能过的这么好,都是徐凌带给我们的,他能在土里变出食物,能在火里变出宝石,能把土变得坚固……” 羽妘震惊地问:“怎么变的?” 红脸抿了抿嘴没说话,他快走了几步:“到了,我们进去去告诉首领和徐凌吧。” 俩人进屋后,黑山、徐凌、青斑他们几个都在,因之前徐凌教红脸怎么“追”羽妘,所以他们看见他俩手拉手进来,也都猜出了怎么回事。 红脸的脸通红通红的,他咧着嘴先是看了眼徐凌,然后又看向黑山,笑着说:“首领,羽妘答应留在咱们部落了。” 黑山虽然知道羽妘擅长射箭,但到底因为她是鸦族的人,所以对她淡淡的,黑山只嗯了一声,羽妘低了低头,还是有些怕他。 徐凌心思比较多,他虽然希望羽妘留下,但听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是担心她打什么主意,于是就问:“羽妘,你以后留在我们部落可就不能回去了,你不想你的阿嬷、阿帕吗?” 羽妘抬头看着徐凌,因想着红脸说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所以眼中带着些好奇,她说:“我不知道我阿帕是谁,我阿嬷也早死了,在族里,我一直是和我阿哥黑羽在一起,其他人……我也想他们,但是……但是我又想和红脸在一起,他说他有我后不再找别的女人了。” 徐凌擅长看人,要看透这些原始人的表情更是不在话下,他看羽妘虽然眼中还有犹豫,但所说的话绝对不假,她的犹豫估计也是对红脸的承诺不太信任,和对未来有些茫然吧。 徐凌点点头,安抚她说:“我们部落确实有规矩,组成家庭后就不能再找别人了,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伴侣。” 黑山和青斑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羽妘眼中一亮,隔了会,她问:“徐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部落有这种规矩吗?别的族都是希望每个族人有许多的伴侣,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娃崽了。” “要是一个人有太多的伴侣的话,总是跟不同的人交配的话,那么那人活不了太长,很容易生病。” 羽妘瞪大双眼:“真的?” 徐凌点了点头,红脸抢着说:“这个规矩我们部落定了也有些日子了,你看我们部落的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很健康?” 除了人们不再滥交外,部落里的人吃的也好了,食物丰富,并且打猎不再是唯一的食物来源,所以人们确实个个都比以前更精神、更有活力了。羽妘首先想到的是天蛇部落里那些格外漂亮的女人,她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幻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变成那样。 羽妘听了徐凌和红脸的话,心中更加安心了。其实原先在鸦族,因后羽是族里最好看最有本事的男人,所以族里有许多女人喜欢他,而起先是她和后羽在一起,所以族里的女人对她并不太亲近,后羽和鸦女一跑,她受不了其他女人看她的眼神,她这才求着她阿哥带着她一起出来找后羽。 之后,徐凌又给羽妘讲了部落里其他的规矩,羽妘充满好奇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等都弄明白了,羽妘和红脸牵着手走了。 黑山和青斑对于羽妘还是不太喜欢,等他俩走了以后,黑山问:“给那女人收进咱们部落真的好吗?” 徐凌点点头:“羽妘射箭很厉害,她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黑山和青斑互看了一眼,也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半个来月,一天下午,在黑山他们认为黑羽还指不定能不能找到后羽的时候,黑羽带着不少的伤痕,拖拖拉拉地回来了。 部落里人都知道黑羽是干什么去了,他刚一出现在部落门口,有人就叫了起来,并且嚷嚷着喊道:“黑羽回来了,黑羽回来了!” 黑羽慢慢往部落里面走,大家都从屋里跑出来,他看着黑羽,确切地说是看着黑羽提在手中的一颗头颅,他们知道那就是杀死他们同伴的人,一时间都欢呼了起来。 黑羽面色凝重,但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自豪的情绪。 羽妘跑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看着她阿哥手里提着的头颅,虽然那颗头沾满了血污,并且已经有点腐烂,但她绝不会认错后羽的长相,一时间她心中有些难过有些惆怅,羽妘眼中含着泪,站在那里竟忘了喊黑羽一声。 黑山他们早得到了通知,这会都站在门外等着,黑羽站在离徐凌几步远的距离:“羽妘在……”他开口说了一半,就看见了跟着他一路走来,在人群中的羽妘,羽妘换了一身麻布裙子,并且换了身上的装饰,乍一看竟似变了一个人,到好像比以前好看了。 “阿哥!”羽妘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几步。 黑羽看羽妘虽然眼中含泪,但整体很精神,这就放心了,他扭过来,把手中的头颅举高,说:“这就是后羽,我杀死他了。” 天蛇部落爆出更大声的欢呼,徐凌匆匆瞥了一眼那颗脑袋,然后看了下羽妘的反应,也就相信了这人真的是后羽,而不是黑羽随便杀的一个人。黑山用狠毒的眼神盯着那颗头看了老半天,还伸出手摸了几下,然后他长吁一口气,哈哈笑了起来,他大喊一声:“好!” “好,嗷嗷嗷嗷……”其他人也跟着应着。 黑山继续说:“我要用他的头来祭我们的天蛇。” “祭天蛇……祭天蛇……” 青斑走到黑羽跟前,他拿起那颗头,然后黑山开始吩咐,其余人就去准备物品。不一会,他们支起了一个很大的柴禾堆,青斑用地上的泥把头颅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糊了起来,他们认为,人死后,灵魂会从这些地方飞出去,把这些地方堵住就能困住那人的灵魂。 然后青斑把几乎裹成“泥球”的头颅放在柴禾堆的上面,他站在前方念念有词,之后黑山点起了火把,火光冲天,并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天蛇部落的所有人都欢呼着,黑山重复地说着一句话,他那话里有许多生涩的词,但徐凌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让它永远受着烈火的煎熬。 黑羽始终板着个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羽妘盯着大火有些黯然,红脸站在他旁边拉了拉她的手。 晚上,众人围着篝火大口吃肉,黑羽虽然也是鸦族人,但他杀死了后羽,所以众人对他十分友好,他面前放着烤兔腿、小米粥、鱼等丰富的食物,黑山想问他一些事情,徐凌摇了摇头,因周围十分吵闹,所以他大声说:“先吃吧,等吃完了晚点再问。” 小米粥是黑羽从来没吃过的,他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因只有一小碗,所以他能看出这东西的珍贵,黑羽严肃地脸上有些和缓。 第100章 黑羽也留下来 晚上吃完饭,众人各自回屋,黑羽知道黑山他们有话要问他,于是跟着他们回去,羽妘想也没想就跟着,红脸见羽妘也跟着了,自己也陪着去了。 在屋中,黑山、徐凌、青斑坐了一排,黑羽站在底下,羽妘和红脸站在黑羽身后,黑山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口,然后问:“你是怎么找到后羽的,怎么这么快?” 黑羽愁眉苦脸的,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你们之前说了一个方向,我就往那边走,还没出树林了,就碰上了后羽,他正往这边走,我们打了起来……然后就给他打死了,我当时腿动不了了,在原地歇了几天,然后就回来了。” 他讲的简单,省略了好多细节,黑山也不想听那些细节,只要后羽死了就行,徐凌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青斑却兀自喃喃道:“他往这边来是想干什么?” 黑羽摇了摇头,羽妘见几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咬了咬嘴唇,上前问道:“阿哥,鸦女呢……后羽带着鸦女走的,你有没有看见她?” 黑羽变了脸色,紧抿着嘴不说话,羽妘又问了一遍,黑羽这才有些慌张地说:“鸦女……鸦女也死了。” 羽妘尖叫一声,她急急上前看着黑羽的眼睛:“阿哥,鸦女怎么能死?她要是死了,你怎么回族里,怎么跟族长交代?” 因黑羽有些慌张,所以他并没注意羽妘说的是“你怎么回族里”,而不是“我们怎么回族里”,黑羽额头有些出汗,他攥了攥拳头:“我当时想杀后羽的,拿着石斧劈了过去,谁知道鸦女跑过去挡住他,结果……结果就劈到了她,你也知道,本来我是打不过后羽的,要不是他得顾着鸦女,当时死的就是我了。” 黑羽一紧张,便把这种隐私话也说了。 羽妘又问:“那鸦女现在……” 黑羽看着她,说:“我给鸦女挂在树上了。” 后来徐凌他们才知道,在鸦族,人死后是要挂在树上的,在族里地位越高,挂的也越高,这样灵魂就能更快地到达天上。 羽妘闻言脸色也有些白,她喃喃道:“族长还想把鸦女送给夷族的族长了。” 按理讲,羽妘听说“情敌”鸦女死了应该很高兴,但看意思她不想让鸦女死,黑山和青斑并不在乎别族内部的事,徐凌便问:“到底怎么回事?鸦女在你们族很重要?” 羽妘点了点头:“鸦女其实是我们族长的女儿,我们族旁边有个很强大的夷族,他们处处欺负我们,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猎物,后来夷族族长说只要把鸦女献给他,他就不再攻打我们,我们族长答应了,可是鸦女不想去夷族,后羽就带着她跑了,族长说杀死后羽也没关系,但一定要给鸦女带回去。” 羽妘说完后,她又看向黑羽,声音里带着颤音:“阿哥,族长要知道是你杀了鸦女,他会杀了你的。” 黑羽脸色更白了,他紧紧抿着嘴没说话。 徐凌心中一乐,在他心里,身为男人的黑羽比羽妘更为有本事,他说:“黑羽,你知道羽妘要留在我们部落吗?” 黑山了解徐凌,他这话一开口,就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了,因是黑羽杀死的后羽,所以黑山还是比较喜欢黑羽的,并认可他的能力。青斑反应慢了下,但后来也明白过来了,他同黑山一个心思,这会也没说话,只听徐凌说。 黑羽闻言瞪大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羽妘,他高声问道:“羽妘,你真的要留在这?” 羽妘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黑羽的眼睛,她低了低头没说话,红脸见羽妘这样,还以为她害怕,这就上前挨着羽妘,并攥紧了她的手,带着示威意味地看着黑羽。 黑羽低头盯着握在一起的两人的手,恍恍惚惚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半天才问:“羽妘,你要是留在这……你让我回去怎么说?” 羽妘抬头看着黑羽,眼圈有点红:“阿哥,你就说我死了……” 黑羽愣神,一时间又不说话了,徐凌这会开口:“黑羽,你杀了鸦女,你回去你们族长一定会杀了你的。” 黑羽身形一晃,徐凌接着说:“不如你别回去了,你也留在我们部落吧!” 羽妘眼睛一亮,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表情是欢喜,其实她也希望黑羽能留下来,她没开口,是因为她以为天蛇部落不会同意:“徐凌,你真的同意我阿哥留下来?” 黑山在旁边咳了一声,羽妘这才想起黑山才是首领,她改看着黑山,用有些恳求的声音说:“首领,你同意我阿哥留下来吗?” 黑羽紧咬着嘴唇,有些紧张地看着黑山,他不敢回族里,但又不知道留在这里会不会被人欺负。 徐凌笑着看着黑山,黑山同样看了眼徐凌,之后他佯装考虑,隔了会才说:“你可以留在我们部落。” 羽妘拍着手大叫起来:“太好了,阿哥也能留下了!”说着说着,她有哭了出来,一会哭一会笑的。 黑羽反而有些呆呆的,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能留下来?” 黑山和徐凌一起点了点头。 黑羽仍旧皱着眉:“那你们对我……会像对你们部落其他人一样吗?不会让我去送死?不拿我祭祀?” 原先夷族,就会抓了鸦族的人,或是给他砍伤了放在树林中吸引大型猎物,或是杀他们祭天。 徐凌一愣,黑山摇了摇头:“只要你不伤害同伴,我是不会杀你的,也不会用你祭祀。” 红脸在一旁也抢着说道:“我们首领才不会这样呢,我原先也不是天蛇族的人,后来首领收了我们,对我们也都特别好。” 羽妘并不知道这些,她和黑羽一同看向红脸,见他这样说,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徐凌这时开口:“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是天蛇部落,我们部落里又分为好几个氏族,每个氏族有一个姓氏,一个氏族之内的人是不能交配生崽的……” 这会其余人都不说话,徐凌仔细地给黑羽讲着部落里的规矩,羽妘在一旁跟着重听了一遍,时不时地点点头。 同羽妘第一次听到这些规矩一样,黑羽同样觉得奇怪,甚至他问了跟羽妘当初问的一模一样的问题,徐凌对他的问题都详细回答了。 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黑羽整个人都爽朗起来,听徐凌说话的时候,不时还笑几下,羽妘在旁边也咯咯咯地笑着,偶尔插句嘴:“阿哥,天蛇部落的女人都好看,回来你也找个女人组成家庭,以后生了娃崽,你也能待在娃崽身边。” 黑羽闻言傻呵呵地笑了,其实以前他有个相好,是夷族的女人,那女人生了娃崽,但他却不能看那娃崽一眼,如今他也不知道他的娃崽是不是还活着。 羽妘和黑羽在部落里自然是一个新的氏族,徐凌给他们一个羽姓。 第101章 蛮横的夷族女人 黑羽也留在了部落,因是他杀死的后羽,并且又擅长射箭,所以众人很快接纳了他,而且对他十分友好,黑羽和羽妘总算放了心,并努力着慢慢融入天蛇部落。 羽妘已经和红脸住在一起了,黑羽则是住在了另一间房里,无疑,天蛇部落的条件比鸦族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即便下雨的时候,他们也能睡在干燥的屋中,这让黑羽和羽妘觉得十分的高兴。 黑羽这小伙子模样不错,身体又强壮,部落里不少女人都喜欢他,并且明目张胆地向他挑逗、示好,这其中就包括阿蓝,只是阿蓝生性腼腆,她做不来当着众人的面就摸进黑羽裙子里的举动,也只能在别人这么做时暗暗着急,或是给黑羽送一些水果、或是在他打猎回来后给他递一碗水,或是替他烤一些肉。 连黑羽自己都不知道比起火辣热情的女人,他更喜欢这种柔弱不张扬的,相处久了,黑羽注意到了阿蓝,他喜欢阿蓝偷偷看他时的样子,喜欢阿蓝一脸着急地看着凑在他身边的女人,喜欢阿蓝软绵绵的声音。 于是黑羽拒绝了那几个主动的女人,偏偏开始对着阿蓝示好。黑羽擅长打猎,他猎来的猎物多,分到的也多,他偶尔会把一件好看的兽皮送给阿蓝,或是几根颜色艳丽的羽毛。 阿蓝每每收到礼物,总是激动得脸都红了,她有时也会送黑羽一些自己做的项链、皮环,一来二去,俩人倒真的好上了。 吃饭的时候,俩人守着篝火挨在一起,黑羽滔滔不绝地说着今天打猎时遇见的危险,并且他是如何化险为夷,如何猎到了猎物,阿蓝就坐在他旁边认真听着,听到关键的时候还会急急地问一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就爬上了树,连射了它好几箭,都射在了脑袋和后背上,之后它站不住了,我就从树上跳下来给它来了一斧子!” 阿蓝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黑羽,赞叹道:“黑羽,你真厉害!” 黑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恨不得把所有打猎的事都告诉阿蓝,接下来的话,他难免有些夸大的成分,但阿蓝仍旧仔仔细细地听着,并且把每件事都当真。 终于,在一个月光暗淡的晚上,黑羽和阿蓝结合了,俩人趁众人都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偷偷跑回了屋,黑羽迫不及待地把阿蓝扑在了炕上,俩人像是初尝禁果的孩子,抱在一起滚来滚去,即使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阿蓝也羞于说出那些主动的话,她只是紧紧搂着黑羽的脖子,小声而有些压抑地叫了起来,黑羽反而被这样的阿蓝刺激得更加激动,伏在她身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快速了。 两人亲密地出双入对,众人也就都知道阿蓝和黑羽好在了一起,因部落里有找到伴侣后就不再和其他人交配的规矩,所以喜欢黑羽的女人们也不再缠着黑羽,阿蓝和黑羽粘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原来有这些规矩真好。 就在黑羽越来越喜欢天蛇部落,并且越来越从心底把自己当成天蛇部落一份子的时候,部落里来了个女人,那女人背后同样背着一个皮制的箭筒,里面放着几根羽箭。 女人来到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众人围着她打量,那女人并不羞涩畏惧,反而大声问道:“我无意闯入你们氏族,我在找一个人,你们族前一阵子有没有一个叫黑羽的人来过?” 众人看她这样的打扮,都猜测她是鸦族的人,一时间到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女人也是极聪明的,她见这群人支支吾吾的也不否认,便断定他们一定知道黑羽,她眼睛亮了亮,又往前走了几步:“你们知道黑羽?他现在在哪?” 大家没有主意,还是黑虎上前说道:“女人,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进去跟我们首领说说。” 那女人点了点头,催促道:“快一点。” 黑虎往部落里面走去,因黑山他们在部落的最里面,所以黑虎在找到黑山之前,先碰见了坐在火边吃肉的黑羽,他停下来,冲他说道:“黑羽,部落外有个鸦族的女人找你。” 黑羽和羽妘都吓了一跳,他俩同时站了起来,然后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问:“女人?咱们族会有哪个女人来找我?” 阿蓝一听说有女人来找黑羽,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她知道黑羽和羽妘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她胡思乱想着这女人会不会是黑羽以前的相好。 黑虎摇了摇头:“我忘了问她名字了,她说要见你,我们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进来,我正准备问问首领去了。” 黑羽和羽妘同时说:“我跟你一起去。” 阿蓝和红脸也站了起来,他们担心是鸦族的人要给黑羽和羽妘带走,于是他俩也跟着。 几人找到黑山他们,黑虎便把外面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因他一直说的是“来了个鸦族女人”,所以众人都信以为真,想着那人是鸦族的,连黑羽和羽妘都没往别处想。 徐凌想着若是来的真的鸦族的人,那么他还想着给这人也收进部落,黑羽和羽妘脑海里盘算着族里还算英勇的女人,也都以为是鸦族族长派人来找他们的。 众人一商议,决定一起出去看看,往外走的时候,徐凌还冲黑羽说了:“你们别担心,咱们看看能不能让她也留下来。” 黑羽和羽妘点了点头,几人走到门口,几乎在众人刚看见那女人面貌时,黑羽白了脸色,竟扭头要走,羽妘也捂着嘴巴惊叫了一声:“阿蛮!” 名叫阿蛮的女人自然也看见他们了,她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黑羽,她几乎双眼喷火地看着和黑羽挎在一起的女人,然后尖叫道:“黑羽,你就是这么出来找鸦女的吗?那个女人是谁?” 阿蓝听那女人这样问,心中便断定她真的是黑羽以前的相好,她心中越发的不安,反而更加攀紧了黑羽,并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偎了偎。 阿蛮见状,表情更加可怖,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仍旧高声叫着黑羽的名字。 黑羽一直没说话,羽妘却满脸不敢置信地反复嘀咕:“怎么是她,她怎么找到了这来?” 徐凌和黑山看了看当下的情景,心里做着和阿蓝相似的猜测,徐凌问:“她是谁?” 羽妘扭过头来先是看了眼她阿哥,然后就看着黑山和徐凌:“她根本不是我们鸦族的女人。” 羽妘这么一说,徐凌才注意到她身上绘的图腾根本不是鸦族的大鸟展翅,反而是一个类似“人”的模样,然后“人”的身上背着一张“弓”,弓的上面连着一条横道,组合在一起,竟真的好像一个“夷”字。 像是为了印证徐凌的猜测,黑羽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是夷族的阿蛮,以前……我和她在一起过。” 阿蓝心中有些焦虑,她看黑羽面对阿蛮时并没有丝毫的留恋,相反还有一股隐隐的忌讳,这才就略微松了口气,阿蓝能感觉出黑羽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善解人意的她用另一只手覆上黑羽的拳头,并柔柔叫了一声:“黑羽。” 黑羽身子一震,这才想起旁边阿蓝的陪伴,同时他心里流过一种暖暖的感觉,他低下头冲阿蓝一笑,温柔回道:“阿蓝。” 阿蛮的怒气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到达了顶点,她跺了跺脚,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并且以极快速的动作抽出背后的羽箭,张弓拉箭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羽箭嗖的一声破空而至,周围响起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阿蓝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羽箭,下一刻,她吃痛地叫了起来,身子发软就要倒地,幸好黑羽及时地抱住了他,黑羽发出恐怖的怒吼:“阿蛮!” 阿蛮咬了咬嘴唇,暗自嘀咕一句:“竟然没射中(她的脖子)!”然后阿蛮抬起手腕,拉了拉手中的细线,细线的另一端连着阿蓝肩上的羽箭尾部,羽箭自阿蓝肩膀拔出来时发出噗的一声,阿蓝再次吃痛得大叫,黑羽急得不行,已经给阿蓝拦腰抱了起来。 黑山眼睛都红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徐凌匆忙地跟黑羽说:“你先带着阿蓝回去,去找六指。” 黑羽扭头狠狠瞪了眼阿蛮,然后抱起阿蓝就往部落里走,羽妘跟了上去,红脸却没动,而是愤恨地瞪着阿蛮。 阿蛮看黑羽要走,又要搭箭张弓,并且高声尖叫:“黑羽,你给我回来!你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在阿蛮将箭射出去之前,黑山已经下了命令,守在一旁的天蛇部落的人们仇视地盯着阿蛮,然后一拥而上。 阿蛮看他们扑过来时还趾高气扬地大叫:“我阿帕是夷族族长,你们要敢动我一下,我让他杀了你们。” 徐凌听她这么说,嘴角不禁一抽抽,心想你爸就是李刚现在也没用了。 天蛇部落的人哪管她阿帕是谁,他们动作粗鲁,几下就给她制服了。 阿蛮歇斯底里的大叫,嘴里仍不停嚷嚷着:“我阿帕是夷族族长!” 第102章 黑羽悲惨的过去 给阿蛮制服后,她还不停的嚷嚷咒骂,像是诅咒天蛇部落灭亡、他们首领被野兽咬死、娃崽都活不长一类的,言语很恶毒,黑山气得不行,他拳头攥得嘎嘎响,后来忍无可忍地上去给了阿蛮一拳。 阿蛮尖叫一声,半边脸当时就肿起来了,鼻血顺着鼻子往下流,她也不哭,但表情却很可怖,都叫岔音了。 黑山冷冷地说:“给她带下去。” 几个押着阿蛮的人都是部落里的强壮男人,他们动作很粗鲁,有的掐着她胳膊,有的揪着她脖子,连拉带拽给阿蛮往里面拖。 不一会,众人给阿蛮押到了部落中间的空地上,这会全部落的人都围了过来,黑山又让人给她用绳子捆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被推在了地上。 阿蛮挣扎地要爬起来,只不过她刚要站起来,就又被旁边的人踹翻在地,阿蛮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们知不知道我阿帕是夷族的族长,你们打我,我阿帕一定会杀了你们的,我要剥了你们的皮做衣服,我要喝你们血,吃你们的肉!” 她凄厉的叫声吓坏了部落里一些女人和孩子。 黑山眼神阴狠,他一步冲到阿蛮跟前,半蹲在地上,黑山紧紧抓着阿蛮的头发,给她往上拽,用冰冷的声音说:“你们夷族的人来了也是送死,你再不闭嘴,我把你捆在树上,我砍断你的双手双脚,让树林里的野兽都来吃你的肉,我让你看着自己的肉被啃光!” 黑山的声音低沉阴森,在原始社会,徐凌知道黑山绝对能做出这种事,他心中一震。阿蛮这才知道怕,随着黑山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跟着瑟缩一下,终于闭嘴不说话了,但仍旧用恶毒的目光盯着众人。 黑山站了起来,他刚想问点什么,又想这事是因黑羽引起来的,于是他让枣花去把黑羽叫来。 隔了会,枣花带着黑羽和羽妘一起过来了,阿蛮一看见黑羽,又喊了起来:“黑羽你这个该死的!” 黑羽狠狠地瞪着她,枣花走到黑山跟前,她皱着眉毛拍了拍胸脯,有些气愤地说:“阿蓝肩膀上掉了好大一块肉。” 黑山和徐凌一惊,他们原本并未想那伤口会很大,又怎么会掉好大一块肉呢? 黑羽咬牙切齿道:“他们夷族的箭上有倒钩。” 黑山脸色一变,又让人把阿蛮身后背的羽箭拿来,他们拿近一看,夷族羽箭的箭身是用树枝,可箭头却是绑的削尖的石器,并且两侧还有倒钩,刚刚阿蛮粗鲁地用绳子将箭拽了出来,可不带下一块肉吗! 黑山怒不可遏,他手指着阿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阿蛮叫道:“你们族的女人抢了我的男人,我还不能抢回来吗?” 黑山刚要说话,黑羽就站出来了,他大声叫道:“谁是你男人了?我才不是你男人!” “你跟我交配,我俩也住在一起过,你怎么不是我的男人?” “那是你逼我的,你们夷族攻打我们鸦族,我们打不过你们,你向我们族长要了我,我只能跟你去夷族,后来你又找了别人,这才放了我回来。” 阿蛮抿着嘴不说话,半天才说:“那你也是我的男人。” 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了,黑羽滔滔不绝地说着阿蛮的凶狠:“你哪里给我当人看了?你用箭捅我,用火烫我,你咬我的肉,你割我的头发……” 黑羽一条条说着过去阿蛮对他的施暴,众人听了无不同情黑羽,徐凌目瞪口呆地看着阿蛮,没想到她竟是个虐待狂,羽妘应知道这些,等黑羽不说话只大口大口喘气时,羽妘哽咽地说:“你们族长给我阿哥扔回来时,我阿哥差点死了,他身上都是伤口,脑袋跟火一样热,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羽妘说着这些,阿蛮反而一脸得意,她扬了扬下巴,说:“他是我的男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让他和黑背兽……” 徐凌怕她再说什么让人难受的话,连忙打断她,他大喝一声:“够了,不要再说了!” 阿蛮未说完的话似勾起了黑羽不好的回忆,只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都鼓起了青筋。 徐凌又说:“以前的事你不要再说了,现在黑羽是我们部落的人,他是肯定不能让你带走的。” 黑山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底下人纷纷应和道“黑羽是我们部落的人”、“不能让你带走”。 黑羽见徐凌这么说,冲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他刚才真怕天蛇部落也畏惧夷族,会把他交出去。 阿蛮仍旧不服:“他是我的男人,我必须把他带走。” 徐凌觉得跟她解释不通,他捏了捏额头,然后转过头去看着黑山:“至于阿蛮该如何处理……我就不知道了。” 徐凌虽然说不知道,但他心知肚明黑山不会放过阿蛮的,一是因为阿蛮伤了阿蓝,二是因为阿蛮口口声声说会让她阿帕杀来,黑山总不能放她回去,然后让她领着夷族人来攻打他们。 黑山还未说话,黑羽则抢道:“不能放阿蛮回去,她要是回去了,一定带着夷族攻打过来的,他们夷族……很厉害。” 阿蛮听黑羽说夷族厉害,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重重哼了一声:“还不放了我,把黑羽交给我,让我带走。” 黑山本就傲气,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部落是最厉害的,他哪给夷族放在眼里。徐凌想的比较多,于是他招来黑羽,小声问:“你给我讲讲夷族,他们有多少人,男人多女人多,是都擅长射箭吗,还有什么厉害的?” 黑羽想了一下,说:“夷族有一百多人,没有天蛇部落人多,女人略多一点,夷族男女都擅长射箭,但他们族里有一些从别的族虏的人,所以还有许多人不会射箭,他们的武器大多都是羽箭,跟我们鸦族不同,夷族的箭头是用石头磨的,比鸦族的厉害,但是制作起来也麻烦,夷族人很擅长打猎,所以在我们那是最大的氏族。” 徐凌点点头,对夷族也有个大概了解。 黑山也在一旁听着,在他听说夷族人没他们部落人多时就更不把夷族放在眼里,他恨阿蛮恨得牙痒痒,但因他向徐凌保证过不再乱杀人,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想了想,他说:“先给阿蛮关起来,不要给他食物和水,看牢她,别让她跑了。” 众人这就给阿蛮拉了下去,一路上,阿蛮还在叫骂着。 第103章 杀了阿蛮祭天蛇 阿蛮被带了下去,众人继续回去吃饭,他们互相说着刚刚的事情,黑羽愁容满面,羽妘在旁边安抚地叫了一声:“阿哥……” 黑羽看了她一眼,然后冲她挤了个勉强的笑容,他拿了几样水果捧在怀里:“我去看看阿蓝。” “阿蓝姐一定没事,我跟你一起看看去。” 俩人来到六指房外,正好遇见黑山和徐凌从里面出来,黑羽一直觉得是因为他的关系才牵连阿蓝受伤,心中很自责,这会他看见黑山,又有些担心被怪罪,他低着头,闷闷地叫了一声:“首领,徐凌。” 黑山大大咧咧,并没察觉黑羽的心情,他只冲他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徐凌心思细腻,一眼就看明白了黑羽的自责和担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进去看看阿蓝吧,她刚才还缠着我们问你了,就怕你被抢走。” 黑羽见徐凌这样,偷偷松了口气,他咧了咧嘴,大声应了一下,这就和羽妘进去了。 阿蓝躺在炕上胡思乱想,她听见有人进来,充满期待地抬头看了过去,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黑羽:“黑羽!” 黑羽见阿蓝可怜巴巴的,心中更是怜惜,他两步窜到炕边,双手紧紧握着阿蓝的手,柔声问:“阿蓝,你还疼吗?” 到底是原始社会,人都结实着了,阿蓝摇了摇头:“不疼了,黑羽,那阿蛮如何了,你和她……你不会和她回去吧?” 虽然阿蓝知道了黑羽对阿蛮的态度,但她还是想听黑羽亲口说出来。 黑羽一半是对阿蓝的怜惜,一半是提起阿蛮的厌恶,他摸了摸阿蓝的头发:“阿蓝,你不要再提她了,咱们部落的人打了她还捆了她,我就是死也不能跟她回去啊。” 因刚刚阿蓝不在场,所以她并没听见黑羽自己说的过去,她现在听黑羽这么说,心中总算放心,并生出一股甜蜜,阿蓝不顾肩膀上的疼痛,她挣扎起身,靠在了黑羽的怀里:“黑羽,你哪也不要去。” 黑羽温柔地搂着阿蓝,轻声嗯了一下。羽妘看他俩这样,心中高兴,也就不上去再说什么,而是扭身走了,因阿蛮的出现,羽妘心中也有些不安,她这就去找红脸,俩人在外面也亲热了一会。 夜里,徐凌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外面咣咣咣拍门的声音,他坐了起来,黑山早已经走到了外间:“谁?” “首领……”徐凌听外面有人喊黑山一声,之后说了些什么他就没听清。 徐凌坐在炕上刚要说话,就听见黑山语气阴冷地咒骂一声:“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一定杀了她。” 徐凌心中一惊,便立马明白应是阿蛮又生出什么事端来了,他跟着下了地,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毛孩,然后他光着脚跑到外间:“黑山,怎么了?” 黑山这会已经拉开了石门,他回头看了徐凌一眼,表情很不好:“阿蛮那女人打伤了看着她的人,跑的时候让咱们的人给逮住了。” 徐凌心想不是给她捆起来了吗?他刚要跟着出去,就听见毛孩在里间翻身的动静,他回屋后见毛孩迷迷瞪瞪的睁了眼,咧咧嘴要哭,这就赶忙给他抱起来哄了会,然后将他裹严实了,抱着他一同出去了。 徐凌来到关着阿蛮的那间房子,这房子是他们最早盖的那批,没有窗户,房顶因不精心的维护,已有些漏风了。住过带窗户的明亮房屋后,众人宁愿挤一点,也不愿意在住进这黑漆漆的屋里,所以这几间房子都是天蛇部落在冬天用来存放柴禾和食物的。因现在是夜里,并没有闹起来很多人,只有少数几人围在门口,众人见徐凌来了,就给他让出了道,并有一个女人善解人意地接过毛孩,搂在怀里轻拍着。 徐凌冲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然后就进了屋。 外间的地上有斑斑血迹,徐凌不知是阿蛮的还是自己人的,心中略有担心。 进到里间,徐凌看见阿蛮仰面摊在地上,她脸上青青肿肿,鼻子和嘴角都流血了,无论阿蛮多恶劣,她到底是女人,徐凌见她这样,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他问:“究竟怎么回事?” 黑山光顾着生气,也没说话,另一个男人用愤恨的声音道:“这个女人弄断了麻绳,又给阿狗打伤,要跑的时候,被我们巡逻的人逮住了。” 徐凌挑眉,这才看见角落里的麻绳已断成了两截,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她是如何弄断的麻绳?这绳子结实,就是一般男人也弄不断吧?” 那人又说:“她在手里藏了块石头,就是用石头磨断的绳子,她还用石头打阿狗的头,阿狗流了好多血,你看屋外的地上,都是阿狗的血。” 他一说,徐凌想起在人们给阿蛮押走时,她双手一直紧紧攥着,众人都以为她是气得,徐凌猜想她就是那时,在手里藏了块石头。外面的血迹可不少,徐凌心中气愤,自此,对阿蛮仅剩的同情也都不见了,虽然气愤,但同时他多少也有些佩服阿蛮,这女人虽然野蛮邪恶,但也是极聪明的。 黑山听那人一说,心中更来气,他过去又踢了阿蛮一脚。阿蛮蜷缩着身子呻吟一声,能看出她浑身在发抖,恐怕她只有到了这时才知道害怕。 黑山咆哮道:“等到天一亮,就杀了她。” 阿蛮闻言,浑身一阵,她勉强抬起头来,眼中既是恶毒又是害怕,她还喃喃着:“你不能杀了我,我是夷族族长的女儿,你不能杀了我!” 徐凌这会听黑山说要杀了阿蛮,也已经并不想劝了,只是他到底是从现代来的,便说:“既然你要杀她,这会也就别打了,咱们先看看阿狗怎么样了。” 黑山吐了口气,他点点头,然后回身吩咐几人:“你们几个,看好了她,眼睛可不能闭上,等到天一亮,就杀她祭天蛇。” 那几人严肃的称是,阿蛮歇斯底里的大叫着,黑山看也不看她一眼,和徐凌这就出去了。 几人来到六指房中,石桌上点着篝火,阿狗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旁还有滩呕吐的脏污,阿狗脖子上、身上有不少血迹,他的伤口在头部左侧偏后面,这会已经敷上了厚厚的草药糊糊,屋中到底不大亮,所以看不清伤口到底有多严重。 黑山倾身看了会,徐凌小声的问六指:“阿狗伤的怎么样?” 六指摇了摇头,因众人都认为头部是人最重要的地方,并且灵魂也在头部里,所以头上的伤是最难治的,很容易就因此丧命,六指虽然给阿狗敷了能止血的草药,但他也不敢保证没事。 黑山喘息粗重,他压抑地低吼一声,然后回身吩咐:“你们照看好阿狗。” 徐凌看黑山气得不行,就拉着他的手,安抚道:“阿狗一定没事的,等天亮后,让他们跟着六指再去采些有用的草药回来。” 那几人应是,黑山看徐凌一副疲惫的样子,就说:“咱先回去吧。” 徐凌从旁边女人的手里接回了毛孩,三人就回了屋。 徐凌本来已经不困了,可躺在炕上,不知何时就又睡着了,虽然他睡着了,可一直睡不踏实,他知道黑山一直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等到天一亮,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大家都十分愤怒,纷纷到关着阿蛮的房子,或是打她几下,或是骂她几句,等到黑山发话要准备杀她祭天蛇的时候,她已经很惨了。 原始社会工具落后,所以要杀了阿蛮,其实会很残忍的,因为很难一下就能让她死去。 黑山之前在怒极时曾说过要砍断阿蛮双手双脚,然后绑在树上引野兽来吃了她,但他说要祭天蛇,祭祀需要用火烧的,所以这主意就作罢,但黑山还是砍断了阿蛮的四肢,在她没完全断气的时候,给她扔上了柴禾堆,念完祭祀词后就点了火。 望着大火,有人忍不住喃喃:“她一定是哦吧的化身,让大火烧死他。” 其实那会,阿蛮已经失去意识了,迷迷蒙蒙之际,她还在想,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因为她是夷族族长的女儿,没人敢杀她。 祭祀的时候徐凌没去,而是抱着毛孩待在了屋中,透过窗户他看见外面火光冲天,等到人群零零散散的回来时,他知道祭祀结束了。 第104章 羊毛纺成了毛线 杀完阿蛮后,徐凌特意吩咐了全部落的人,让他们再遇见背着羽箭、做鸦族或夷族打扮的人时一定不要放进部落里,无论他们是来找谁,都说没见过。 阿狗迷迷糊糊过了两日,然后慢慢好转,如今已能跟其他人说话了,部落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为阿狗庆祝。 没几天,还真又有人来到了天蛇部落,那天也是赶寸了,徐凌和黑虎跟着六指出去采药,他们三人溜溜达达往回走,还没走近部落,就见有两个男人偷偷摸摸地在部落外围徘徊,徐凌本想暗中观察一会,奈何黑虎冲动,当时就举着武器跳了出去,并大喝:“你们是谁,在这干什么?” 那俩人吓了一跳,转过身后立马举着武器戒备着,双方互相打量了一会,徐凌三人看他们身上“夷”字的图腾,便知他们是夷族人。 六指和黑虎不擅长说谎,对方还没问了,反倒有些慌张了,黑虎磕磕巴巴又问了一遍:“你们是……是谁?来我们的地盘干什么?” 那俩人一直看着徐凌,并且露出贪婪的目光,黑虎见状,也不慌张了,他生气地挡在了徐凌面前,狠狠瞪了他们几眼。 其中一个男人做了个友好的姿势,然后说:“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族长的女儿之前跑来了这边,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见她,她和我们一样背着羽箭,她……” 不等他说完,黑虎果断地打断他:“没看见。” 那人闻言眼中露出怀疑,并上上下下打量着黑虎,他又问:“那再之前,你们有没有遇见一男一女,男的背着黑色的羽箭。” 黑虎知道他说的是黑羽和羽妘,因徐凌在他背后,所以他很有底气,黑虎摇了摇头:“没看见。”想了想,还特意强调一句:“最近我们都没有遇见别族的人。” 那俩人很失望,互相嘀咕几声:“阿蛮会去哪里?萨满确实说她往这边来了,还说她要被蛇吃了,难道阿蛮已经……” 徐凌三人听他说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同时一惊,徐凌从黑虎背后走出来,问:“你们刚说什么蛇?什么意思?” 那俩人看徐凌长得好,倒是回答了:“我们族萨满说族长女儿遇见危险,说她要被一条大蛇吞了,族长就派我们来找她回去,你们这有没有能吞下一个人的大蛇?” 徐凌摇了摇头:“我们住这么久,还没见过能把人吞了的大蛇了。” 那俩人一副焦急的表情,徐凌指了指出树林的东面说:“往那边走就能走出树林,我们之前去过那里,那里的猎物个头都很大,说不准就有能吞人的大蛇。” 那俩人一听徐凌这样说,真怕赶不及去救阿蛮,俩人商量了下,也不休息了,这就上路了。 徐凌想了想,他跟黑虎说:“你悄悄跟上他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赶路,你不要出树林,看他们走了就回来吧。” 黑虎点点头,因他们出来,向来都带着水囊、火种和武器,所以黑虎也不用回去拿些什么东西,他将刚刚采来的草药一股脑递给徐凌,这就顺着那俩人走的方向跟过去了。 回到部落后,徐凌让黑羽和羽妘这几天不要走出部落了,并说了刚刚有夷族人来寻阿蛮,黑羽和羽妘对看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和不安。 晚上黑山回来,徐凌将这事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虽然黑山不怕夷族,但他也不想两族打起来,他说:“当时就应该给那俩人杀了。” 徐凌没理他这茬,而是说:“他们族的萨满到底是什么人,当初是他算出了黑羽往这边来的,如今又算出阿蛮遇见了危险,还说她要让大蛇吞了,这大蛇不就是说的咱们天蛇部落吗?” 黑山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我也不知道。” 黑羽不能打猎去了,因他是新来的人,所以总觉得过意不去,在部落里也总是抢着干一些力气活,或是跟别人一起磨制石器。 众人都挺喜欢这个勤劳的男人,对他越发地亲近起来,有女人笑着冲黑羽说:“马上,部落里就有活让你干了。” 天气转凉,已经入秋了。 在徐凌的多次指导下,部落里的人已经很熟练地将采来的野菜和切好肉腌制,晾成菜干、肉干,这个活不难,连半大的孩子都能跟着抓抓盐。 一部分人去砍柴,一部分人跟着徐凌去收玉米、狗尾巴草、洋姜、大麻,地里的作物硕果累累,这一阵子,出去打猎的到变少了。这些事情都是黑羽和羽妘没见过的,他俩干起这些活来还十分生疏,只能先从剥玉米开始。 等这些都忙完,还真弄了不少粮食,像之前一样,一半留种用,一半当食物吃了。 弄完了食物,徐凌给那几只羊的羊毛削了下来,乱糟糟的羊毛剪了不少,上面都是杂质,看起来一团糟。徐凌用热水把羊毛泡在盆子里,第一遍的水简直是黑汤,上面漂着叶子、树枝、虫子等脏东西,之后又连泡了几遍。 徐凌一共洗了五次,洗完后给羊毛铺在地上,让它慢慢干。 羊毛吸水大,好几天才完全干透,这也多亏徐凌的姥姥以前自己纺线,所以徐凌知道羊毛梳子和棒槌纺的的样子,他用木头做了个大概,然后就是梳毛和纺线,倒不会太难。 众人看徐凌围着羊毛忙和半天,都好奇的不行,想给他帮忙,可无从下手,连以前经常抓羊来吃的玲玲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看到一股股灰白色的毛线围在木头上的时候,徐凌激动了,人们争着抢着要摸一摸。徐凌会纺线不会织毛衣,最后他只能让人们用织布的方法把毛线织成一片一片的。 第一件毛背心穿在了黑山身上,说是背心,其实就是两片缝在一起,黑山第一次穿羊毛织物,十分不习惯,他一个劲地挠着胸口:“这个倒是暖和,只是太扎人了。” 徐凌笑着说:“你给穿在麻衣外面不就好了吗。” 黑山试了一下,果然暖和又不扎人了。 羊毛不多,只做了几件,黑山、徐凌、青斑一人一个毛背心,众人见羊毛还有这用处,一时间对那几只羊更好了,极为卖力地为它们准备过冬的草料。 这整个秋天几乎没有闲的时候,即便这样,人们还是笑个不停。 在天气变得更冷之前,天蛇部落的人存够了过冬的食物和柴禾,第一场雪后,众人几乎就不出去打猎了。 黑羽和羽妘第一次睡烧火的炕,俩人从来都没想过冬天能这么暖和,没事的时候就躺在炕上哼哼唧唧。 徐凌去给羊填草料,羊的数量少,他伺候都来不及了,根本不舍得宰,他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涮羊肉呢? 第105章 将要发怒的海神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也比往年都冷,柴禾消耗的很快,平时天气好的时候,众人还是会去拾些能生火的树枝。 因天寒雪大,黑山给每个家庭分食物时都分出了好几天的量,然后就少折腾了。至于鸡、羊、兔子、马那些牲畜,黑山不舍得让徐凌去外面挨冻,都分派给别人照顾了。这会徐凌就会心想,怪不得都愿意当领导呢,领导就是有特权。不过他也并不是甩手什么都不干,他不放心那群粗手粗脚的,三不五时还是出去看一圈,看看棚子用不用加点茅草,有没有发蔫的动物,不过即便赶天气好的时候出去,那冷风也如刀片子一般,一下下的割人肉,又好像直接吹到了骨头缝里。 外面越冷,越显得屋中暖和,炕烧得火热,玻璃上结了一层哈气,根本看不见外面了,毛孩像是发现什么新鲜玩意似的,总是趴在炕上,然后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无意义的笔划。徐凌觉得毛孩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于是他经常坐在毛孩旁边,也用手指在上面写字,并教毛孩道:“这是一。” 毛孩声音跟糯米一样,又软又黏,他在玻璃上跟着画了一个曲了拐弯的横道:“一?” 徐凌听那声音心都软了,他竖起了食指,指了指毛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山:“这是一,一个毛毛,一个徐凌,一个黑山。” 毛孩弯了弯短粗的手指,然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黑山会在这时凑过来,他一边搂着徐凌,如小鸡琢米般浅浅亲着,一边逗毛孩玩,因不怎么打猎去了,他充足的精力似乎无处发泄,不一会就会演变成俩人在炕上亲热。 除了教毛孩识字,徐凌有时也会鼓弄一下吃食,自从黑山和徐凌单独住一间房子后,做饭就完全成了徐凌的活,要说在现代的时候,他也没多会做饭,一个人住就是糊弄,可即便如此,黑山他们也发自内心地认为徐凌能做出不一样的好吃食物。 黑山自室外这个天然冰箱里取出一块鸡肉,剩下的食材都在屋里,他把肉递过去,然后就敲着锅嗷嗷叫,那意思是催促徐凌赶紧做饭。 徐凌把鸡肉切成沫下锅煸炒一下,然后加点干菜、干蘑菇,等香味出来了,就兑水,最后加小米和盐,做成咸饭,现在黑山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总是能吃好几碗,毛孩也爱吃,他一看徐凌做了这个,就会拿着小勺啊啊大叫。 徐凌又做了碗鸡蛋羹,现在鸡蛋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珍贵的,所以这鸡蛋羹主要是给毛孩补营养的,黑山也爱吃鸡蛋羹,他有时抢几勺自己吃,有时抢来又喂徐凌吃,每到这时,毛孩就用一双小手护着碗,一边挡着一边笑,完全给这当成了游戏。 有一次,徐凌去外面检查鸡窝兔棚,也是屋里炕烧得太热,也是他好久没出去了,他一出去就一阵哆嗦,风就跟正往毛孔里灌似的,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妙,可想着检查一圈就回来,于是还是在外面溜达了会。等进屋后他再次打了个冷颤,一冷一热骤变,脑袋疼了几下,结果当晚他就发起烧来。 起先黑山没注意到,徐凌身子热,他还以为是热炕烤的了。 徐凌发蔫,吭吭唧唧几声推开了他,然后自己缩着脖子团成个团。后半夜的时候,黑山察觉出不对了,他想立马出去找六指,可又怕把门打开后冻着徐凌,黑山搓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就找出所有的兽皮、麻布,给徐凌都盖上了。 徐凌被捂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可说什么就是不出汗,越捂还越渴,他哑着嗓子说:“黑山,你给我倒点水来。” 黑山一见有他能干的,立马窜到了外间,他先是倒了一碗凉水,然后又给泼了,他开始在灶台里生火,并冲里面喊道:“凌,你等会,我把水给弄热的。” 徐凌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在他能感觉出身下的炕变热的时候,黑山给他端来了热水,徐凌趁着烫口的时候喝了两碗,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了,后来他重新躺会兽皮毯子里,倒慢慢出了些细汗。 天亮以后,徐凌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汗没出痛快,身子还是不大爽利。黑山见天亮了,赶紧出去找六指,六指来了后只摸了摸他脑门,然后掏出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都脏的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兽皮小包,六指从里面拿出几样晒干的药材,他拿着干草去外间,边走边说:“我去把药草煮成水。” 黑山点点头,不一会,那“汤药”煮好了,汤色说黑不黑,说灰不灰,徐凌真怕自己喝死。六指把碗往前推了推,嘴里说着:“哦吧跟着风钻进你身体里了,这个草是蛇草,能把哦吧逼出来。” 徐凌听他说的神神叨叨的,更是不敢喝了,六指见他不喝,急得拍了拍炕,又说之前是谁如何如何,和他一样发热出不来汗,然后吃了后如何好的,徐凌看他说的都是事实,这就闭着眼给喝了。那药要真是中药的苦味,徐凌心里还有底,可他喝到嘴里跟喝了一碗泥汤似的,恶心的他直想吐。 要说六指真的是有些本事,徐凌吃完这药没一会,就觉得浑身汗毛孔都张开了,他起初先是觉得冷,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浑身往外散寒气,然后关节、骨头都酸的不行,他难受的动来动去,身上竟开始冒汗了。 晚上时,徐凌又喝了一碗药,当天夜里他就不烧了,因出过汗的关系,身上的肉反而凉丝丝的。 六指看他好了,十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以前天一冷,哦吧就会跟着风钻人身体里,要是不给他逼出来,人就会被他杀死,这个蛇草是天蛇的血撒在地上变出来的,能把哦吧逼出来。” 对于六指编的神话故事,徐凌表示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 之后,天气慢慢变暖,雪也开始融化,并露出里面潮湿的深褐色土地,徐凌盘算着再过过就能把种子拿出来了,或是趁着天好再做几把工具。 可是还没等天气完全变暖,阿应惊慌失措地跑来找徐凌,他双目圆睁,一副吓到的表情,磕磕巴巴说:“徐凌……海神……海神要发怒了!” 第106章 乱糟糟的准备走 在阿硬开口之前,徐凌见他这个表情,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然后再听他说完话,顿时慌了神。阿硬说的是“海神发怒”,徐凌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可能是海啸。 这海啸不比其他,要真是来了,几乎是顷刻间毁天灭地,这时,徐凌对当初选择在这里定居很是自责。 徐凌六神无主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看向海边的方向,他嘴里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 阿硬也一副焦急的神态,并且能看出他身子正在微微发抖,徐凌深吸了口气,他开口问道,声音里也已带着颤音:“阿硬,离海神发怒还有多久?” 阿硬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 “今天?”徐凌问道,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硬还是摇头:“不是今天。” 徐凌一听说不是今天,浑身一软,他吐了一大口气:“明天,后天?” “也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我只知道快了,我们逃吧,赶紧逃!”阿硬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徐凌重重点了下头,然后风一般的跑出屋外,他叫来离他最近的一人:“大肉,你带人去把所有出去打猎的人都找回来。” 大肉总是慢吞吞的,他不解地看着徐凌,搔了搔脑袋:“找他们干什么?” 徐凌急得够呛,他见大肉不紧不慢的,只觉得心中有股火直往脑顶冲,他气势汹汹地喊道:“让你去你就去!” 徐凌平时都是宽厚和顺的,众人哪见过他这样,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大肉脸色涨红,磕磕巴巴应了一声,扭头跑走了。 徐凌在门口又踱了几步,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徐凌这么一闹,已有不少人围上了上来,他们有的在一旁议论纷纷,有的关心地问着:“徐凌,怎么了?” “你们都回屋把东西收拾了。” 众人不动,纷纷问道:“收拾东西干什么?” 徐凌差点跳起来,他吼道:“你们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要走,要离开海边。” 众人大惊,想过的好好的怎么又要走了?还是没人动弹,反倒围了更多的人。 “为什么要走?” “咱们要去哪?” “首领也没说要走啊?” 徐凌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他嗓子都喊劈了:“海神要发怒了,我们要离开海边,你们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变了脸色,他们惊恐地互相看着彼此,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凌喊道:“还不快点?” 大伙哗的一声做鸟兽状散开,因太过慌张,不少人撞在了一起,还有的跑掉了鞋子,或是平地摔跤。 徐凌返回屋里,也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平时不显眼,这一收拾才发现东西真不少,地上铺着兽皮,墙上挂着头骨装饰,木墩掏的盒子里放着饰品,炕上更乱,又是四季的衣服,又是毛孩的玩具,徐凌一会把这样扔炕上,一会又去拿那样。 阿硬还没走,他抱着双臂微微发抖,浑身上下都是汗,眼中是绝望:“徐凌,这次海神真的发怒了,他要让大水吞噬所有的地方。” 徐凌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这样实在吓了一跳,徐凌心中跟打了鼓似的,又是害怕又是难过:“阿硬,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最晚我们明天就走。” 阿硬反复又说了几遍,然后失魂落魄地跑了。 徐凌收拾一半,青斑先回来了,他原本在树林里晃悠,后来遇见了大肉,得知徐凌让他带人把黑山他们找回来,他回部落时又听见众人念叨着海神发怒,第一时间就来找徐凌了,他是跑回来的,气还没喘匀:“徐凌……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因青斑是部落里的祭祀,很是神神叨叨的,什么事都能往“天蛇”、“哦吧”身上套,再加上最初他对阿硬的印象并不好,所以徐凌从未提阿硬能预知天气,他头也不回的说:“海神要发怒了,到时海水会吞噬一切,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青斑闻言身子晃了晃,他竟一下子就相信了徐凌的话,也没问什么问题,而是立在原地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动物都从窝里出来了……怪不得鸟都飞走了。” 徐凌平时很少往树林里走,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如今听青斑一说,他除了大惊之外,同时想起黑山他们最近总是能猎来很多猎物,连一些以前很少见的都有。 要说刚刚徐凌还对阿硬的话抱着一丝怀疑和侥幸心理的话,那么他现在则全然相信了,他放慢手里的动作,惊疑问道:“动物都从窝里跑出来了?” 青斑点点头:“这几天我在树林里,总是能看见动物成群结队的往东面跑。” “你也赶快回去收拾吧,咱们今天……明早就动身。” 青斑也慌张地跑开了。 不一会,黑山他们回来了,显然来时他们听见了部落里的议论,不少人拿着猎物等在门口,歪口他们几个跟徐凌较熟的直接跟进了屋,黑山表情严肃:“凌,怎么回事?” 徐凌又把刚刚对青斑说的话跟他们说了一遍,因每天都是他们出去打猎,所以他们自然亲眼看见动物们不同寻常的举动,屋中几人不用黑山再吩咐,都跑了出去,并一路上嚷嚷着,通知跟着打猎去的,或是还没得着信的人。 徐凌见屋中没人了,便简短地说了这是阿硬告诉他的,黑山知道上次就是阿硬预知了会下雨的事,所以他轻易相信了。 黑山跑出屋外,边跑边说:“我去通知族人。” 他出去后,站在高处上召集了全部落的人,他没有多说废话,只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好后就动身离开海边。连黑山都这么说了,众人更是相信海神真的要发怒了,连刚才不太尽心或者还抱有怀疑的人都开始拼了命的收拾东西,一时间整个部落乱得不行。 黑山前后用了不过五分钟,他进屋后跟着徐凌一起收拾。 徐凌把盆碗一类的陶器皿层层垫上兽皮,然后再用草绳系紧。黑山用一张大兽皮把衣服都包起来,也用草绳系上。 屋中的这些东西收拾的倒快,天黑之前都打好包了,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徐凌就犯愁,虽然马能驮一些东西,但肯定还有不少要人自己拿着,这一下速度就变慢了。 徐凌把一个尖爪猴的头骨随手扔在了炕上:“这种东西不要带了,东西太多了。” 这个头骨极大,比成年人的脑袋还要大,可想而知这只尖爪猴活着的时候能有多高多壮,是去年黑山一人杀死的,这在当时很是被人称颂,算是一种荣誉的象征,黑山平时极为喜欢这个头骨的,如今听徐凌说要扔下,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然后就继续收拾别的了。 徐凌又挑拣了一些可以抛下的,然后他往外走:“我去跟其他人说,让他们把没用的东西都扔了。” 黑山拉了拉他:“你看着毛孩,我去跟他们说。” 众人忙和到天黑,物品算是收拾完了,可还有他们养的动物,因数量太多,肯定都带不走,众人不知道怎么办。 徐凌一咬牙,说:“把鸡都宰了,鸡毛、骨头都不要,把肉剔了用绳子串了带上路,赶路的时候就不打猎了。” 众人一听说要把鸡都宰了,都十分舍不得,他们犹犹豫豫没有动,徐凌又喊了一嗓子,这才有人拿着刀钻进鸡棚,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了野鸡凄惨的叫声。 “那长耳兽呢?”有人在底下问道。 兔子繁殖快,数量可比野鸡多不少,徐凌说:“把年老的、小的都宰了,留着皮和肉,剩十来只带上路!” 这次不用徐凌在催促,他说完,就有人过去抓兔子了。 隔了会,人群中不知谁又问了一句:“墙上的玻璃……要不要砸下来带走?” 如果说鸡和兔子对众人来说只是食物,以后还可以再抓的话,那么玻璃却是珍贵的,那人一问出来,有人就附和着要去敲玻璃。 徐凌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喊道:“东西够多了,不带玻璃!”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中跟割了肉似的,纷纷长吁短呼,发出难过的声音。 大家忙到了天黑,女人们烤了些肉,可谁都没心情吃,还是黑山以命令的口吻让众人多吃点,明天好上路,人们这才垂头丧气地吃着肉。 徐凌望着满是狼藉的场景,不由得恻恻心酸,有的人更是小声哭了出来。 虽然大家知道早些睡了,明天才可以精神充足的上路,但躺在炕上,多数是睡不着的,有的人干脆起来看看,想着再带上点什么东西,也有人偷偷敲了几块玻璃下来。 夜里,部落里还是时不时响起几下乱糟糟的声音,徐凌和黑山也是辗转反侧,徐凌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总觉得脑子一直转着,还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第107章 遇见另一个氏族 天还没大亮,徐凌就从屋里走出来了,部落里还有一些其他人坐在外面,因太还暗,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不一会,其他人陆陆续续出来了,相比于昨天的乱糟糟,今天众人都十分安静,大家笼罩在愁云惨淡的气氛下,默默地把东西搬出来,默默地整理着。 部落里一些擅长骑马的男人已经把马牵了出来,黑山和徐凌组织人们把一些重的东西放在马上安置好,因东西太多,剩下的轻的,如兽皮、麻布一类的都是人们自己背着。 女人们把自己的较小的娃崽用绳子捆好,然后系在胸前,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只能自己走着,好一点的空着双手,有的孩子还得给家里抱着包裹。 擅长驾驭马的人骑在马上,他们身前再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或是女人。 等到天刚亮,众人已经整装待发,歪口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他问:“首领,咱们要往哪走?” 黑山看了看徐凌又看了看阿硬,他说:“跟着动物们,咱们也往东面走,找个高处的地方。” 徐凌也是这么想的,他冲黑山点了点头。 黑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因他负责开路,并且要随时应付突发事件,所以他并没有拿着太多东西,黑山举起了一只拳头,然后回身看了一眼错落有致的房子,用有些凄凉的声音喊道:“我们走!” 众人虽然已经迈开了步子,但大都是依依不舍的神情,走的也很慢,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有人更是哭了起来。 徐凌心里难受,鼻子酸的不行,他紧紧抱了抱毛孩,最后一次回头看眼他住了几年的部落。 黑山见大家磨磨蹭蹭的,心中也不好过,但他还是催促道:“动作快一点,天蛇庇佑,咱们会找到更好的地方,然后重建部落。”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里可能好过一些了,纷纷嚷着“天蛇庇佑”,倒真的快了些。一路上大家低头闷走,也不说话,有走累的,就换人骑上马。除了花族的一些女人,其他女人身体也算是很强壮的,不少身上扛着物品或是抱着娃崽,还坚强地走着,速度也并不见得比男人慢。 纵使黑山心疼徐凌,可东西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两手空空,徐凌胸前挂着毛孩,一个手托着,背后还背着一个装衣服的不大不小的包裹,因指不定随时会碰见危险,所以每个人腰间至少别着一样武器,这浑身上下算下来,得有三十来斤,徐凌走没一会就累了,加上毛孩并不老实,不是身子打挺,就是挥舞着小手小脚乱动,徐凌额头上的汗跟下下雨似的,肩膀、脖子又酸又疼,后背都挺不起来了。 阿硬跟徐凌很亲近,他看徐凌这样,便主动要抱着毛孩,徐凌实在是累了,也不跟他矫情了,他替阿硬拿些东西,阿硬帮着抱毛孩。可偏偏毛孩认生,在阿硬怀里更不老实,最后没办法,还是徐凌抱着,有个花族的女人见状,主动说要下马跟着走会,让徐凌骑上了马。 徐凌也不好意思一直坐在马上,他歇了会,就下来继续走着。 中午的时候,全部落人停下来稍作歇息,也没有生火,吃的昨晚剩下的肉,统共歇了不到半个小时,继续赶路。 晚上,直走到天黑,黑山这才让大家休息,徐凌一屁股攮在地上,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动了,有人开始生火,有人准备食物,然后大家围在一起吃饭,仍很少说话,就是说话也闭口不提“海神发怒”的事,唯恐提了,大水就会立马袭来。 除了当天晚上吃的食物,众人也把转天的食物准备出来,派了几个人负责守卫,其他人就睡了,大家都睡惯了火炕,如今再睡在潮湿的地上,已经是十分不习惯了,但也是赶了一天路太累了,众人折腾了一会,总算不甚舒服地睡着了。 这样逃命似的赶路连走了几日,不是夸张的说,徐凌能感觉自己迅速地瘦了下去,身上的兽皮裙一再变宽松,以前腰上的草绳系着正好,现在能耷拉下一大段。 部落里大多数人都是自打在海边定居后没有出过树林的,他们早忘了路,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走出树林,黑山多次出去过,自然记得,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他振奋地鼓舞着人们:“族人们,我们快要走出树林了。” 众人跟着欢呼几声,有的也露出松口气的表情,似乎认为走出了树林就能躲过海神发怒。 这日,人们继续赶路,已能隐隐看见不远处开阔的视野,忽然黑山放慢了速度,然后他高举双手摆了个停止的动作,马匹和人们渐渐停了步子,黑山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表情严肃,侧着头,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 歪口和大鼻几人常年和黑山合作打猎,对他的行为很是熟悉,他们知道首领可能发现了什么,他们轻轻放下手里的包裹,向四个方向微微散开,然后和黑山一样,或是侧耳倾听着,或是仔细嗅着空气里的气味。 不一会,几人回到黑山旁边:“首领,有动静,不止一只。” 黑山表情凝重,他吩咐部落里的壮汉上前戒备着,那些人都放下了行囊,把其余人围在中间,举着武器面向着各个方向。 见此情景,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家敛声屏气,没人再开口说话。 徐凌此刻正坐在马上,并且是领头的第一匹马,所以他几乎是第一个看见从林中,慢慢悠悠走出身长约一米,灰黑色皮毛的动物,那动物有点像狗又有点像豺,耳朵是圆的,身后的尾巴如同一个翘起了的白色毽子,在它的后面还跟着好几只同样的动物。 徐凌从没见过这种动物,他见它们呲牙咧嘴面露凶光,忍不住倒抽口气。黑山他们此时也看见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白尾,喜欢成群结队生活,很是凶猛。 黑山并不畏惧,但一想到要是正面冲突,他们也必有伤亡,黑山不由得面露不悦,他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犹豫要不要先动手。 几乎在黑山就要把匕首拔出来的那一刻,众人看见自白尾的后面竟走出来几个人,他们同样手里拿着武器,戒备地打量着黑山他们。 黑山微微压低身子,左手背后,正紧紧攥着匕首手柄,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句话的时候,那边的人先开口了,语气虽然谨慎,但并无不善:“你们从哪来?是哪个族的?” 黑山大声回答:“我们从海边来,是天蛇部落的。” 那人并没太注意“部落”二字,只当它是个不同的称呼,他来回来去打量着黑山的身子,嘴里喃喃着什么,然后又有些怀疑地问:“海边没有氏族?” “我们是之前刚迁徙到这的。”黑山回道,然后也开口问:“你们是什么族?” 那人扬了扬下巴,他握着武器的手变换了下姿势,众人看见他左胸上画着一只长着大嘴做扑抓状的野兽:“我们是兽族!” 第108章 出树林偶遇熊族 那人十分镇定地说:“我们是兽族。” 黑山听着这名字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徐凌可以说是立马就想起了这个兽族是哪个,因当时在阿山简短的描述里,兽族是强大但又低调了,连熊族都畏惧他们,他们却不曾主动出击,所以徐凌对这个能驱使野兽的氏族很是有好感,好像是他们在默默守护着这片树林,徐凌只听了一次就牢牢记住了。 在前排准备战斗的阿山自然也听见了,他啊了一声,顿时愣住了,风族和兽族以前也算是一脉,如今他遇见了原先只从族长口里听说过的氏族,还是比较惊讶激动的。 阿山原本想上前说几句话,可看了看不远处呲牙咧嘴的白尾,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黑山拿不住他们是出来打猎的还是干什么的,正犹豫间,兽族那几人开口了,他们眼睛来来回回往队伍中几匹马上看,然后说:“你们要迁徙?要离开树林?” 黑山点点头,他也是实在,就跟他们说:“我们的天蛇给我们预警,说是海神要发怒了,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 那几人张着嘴巴,面露惊讶,徐凌以为他们是惊讶海神要发怒这事,因他对兽族有些好感,徐凌坐在马上开口道:“你们也赶紧离开这吧,海神真的要发怒了。” 似乎怕他们不信,部落里不少人跟着附和。 那几人忽然又变了个表情,竟微微笑了起来,看着也比较和善了,为首那人嘴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几只白尾跟着嗷呜叫了几声,然后缩了缩脖子,收起了利牙。 其中一个兽族人点了点头:“我们也得知要有灾难降临了,正是准备要离开树林。” 这会换做天蛇部落的人们面露惊讶了。 徐凌心知,他们能提前得知,是多亏了阿硬,可不知道兽族人是如何预知出来,他猜想兽族里面也必定有能人。 黑山好像忽然想起来这兽族是哪个,只见他面色有些凝重,再次仔细打量起白尾来,隔了会,黑山说:“我们要在原地休息会,你们先走吧。” 那人并未多想,还以为是黑山在礼让他们,这就点了点头,然后他吹了声口哨,不一会,从他们来的那个方向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黑山冲歪口几人使了个眼色,歪口则向后面的人打暗号,刚刚一些还背着行囊的男人现在也放下了东西,他们把手放在武器上,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不一会,有一队人从树丛后面走了过来,他们同样带着不少东西,只是在他们的身边,或多或少跟着几只动物,还有几个孩子的肩膀上落着一些鸟,但他们的打扮很原始,身上竟然还穿着树叶做的裙子,有的女人光着上半身,他们走的并无规矩可言,而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在路过天蛇部落的时候,无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或是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兽族的人数不算多,约有六七十人,没多久,他们就走过去了,在队伍末尾的几个人还不时回头看他们几眼。 黑山松了口气,他走到马边和徐凌嘀咕几句:“他们就是阿山说的兽族吧?” 徐凌点了点头,他骑在马上,还能看见那队人向前走着,徐凌看兽族人是真有些本事,并且也不张扬,他是真心想把兽族收进部落里,可看对方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估计不会同意,徐凌叹了口气,仍旧看着前方。 黑山也看着前方,并没注意到徐凌的表情,他说:“没想到他们真的能驱使野兽。” “一开始冲出来的动物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也没见你们捕捉过。” 黑山皱了皱眉:“那是白尾,可厉害了,都是成群结队的,若是杀了一只,其他的会来报仇,又凶狠又狡猾。” 怪不得刚刚黑山如此紧张呢。 “所以我才不敢让他们走在后面。”黑山又叹道:“起先阿山说连熊族都惧怕兽族我还不信,他们要是真能驱使白尾,那可是厉害了。” 众人在原地等了会,黑山看差不多了,就让大家继续赶路。 在树林和平原的交界处,他们又和兽族遇上了。 此时兽族人正在原地休息,黑山见了他们后也只是摆了个友好的手势,仍旧不敢走在兽族前面,怕被偷袭了,黑山只能让众人也歇一会。 走走停停,因想去的方向一样,天蛇部落一直保持跟在兽族不远的地方,兽族走的不算快,天蛇部落比之前慢了许多,黑山着急的不行,总是跟徐凌偷偷念叨几句,可又不敢贸然走在兽族前面。 徐凌安抚他道:“兽族也能预知灾难,他们这样,就证明离海神发怒可能还要有些日子。” 黑山还有些怀疑,他招来阿硬问了几句,自打走出了树林,阿硬渐渐也恢复了正常,不像之前那么歇斯底里了,他点了点头:“不会是这几天。” 黑山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已走出了树林,天蛇部落的一些人是第一次看见双神河,有来过的人跟他们讲着典故,其余人一听说这河里住着两位河神,不由得都有些畏惧。 走在高低起伏的茵茵草地上,众人只觉得视野开阔,连呼吸都更痛快了。 这日,天蛇部落和兽族还是一前一后向着相同的方向走着,因两队人马相距的不远,所以在有一群人戒备地冲着兽族举起武器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天蛇部落。 那群人约有二十来个,有一半举着弓箭,另一半握着石矛,他们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戒备着。 黑山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身上的图腾,他咬牙切齿道:“是熊族!” 徐凌也看见了,他想熊族怎么也忽然会用羽箭了,转念再一想,那次他把夷族的俩人支走,可不就是往这个方向指的吗,他当时就是胡乱指的方向,只为了远远把他们打发走,没想到却让熊族学会了制作弓箭,就是不知那俩人是被收服了,还是被制服了。 其中有几个熊族人认出了徐凌,他们一会愤恨地瞪着天蛇部落这边,一会又怒视着兽族。 也是为了壮大声势,黑山带着部落里的人靠近了兽族。 那二十来个熊族人忍不住后退一步,隔了会,其中一个人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山未说话,然后自兽族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那人虽面色沧桑,但走起路来很精神,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他先是瞅了眼黑山,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说:“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要去前面凤凰山。” 熊族人面露不信,可也不敢如何,那人又扭头来看着黑山:“你们呢?” 这要搁以前,黑山肯定理也不理,兴许还会因此干一架,可如今他们是迁徙,并且部落里还有许多老幼妇孺,所以黑山虽神情不悦,可还是说了:“我们也去凤凰山。” 其实黑山根本不知道那座山叫凤凰山,他只是懒得再说别的才跟着兽族说。 黑山本就急着赶路,见他们不说话了,便挥手招呼部落的人继续上路,兽族的那位老人几乎同时指挥他的人跟着走起来。在路过那些熊族人的时候,无论是天蛇部落还是兽族人,都暗暗戒备着。 熊族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又急又气,却也莫可奈何,只能气呼呼地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回去报告族长去了。 第109章 进入山虫族地盘 可能因为之前天蛇部落和兽族一起对抗熊族,或是兽族见天蛇部落友好,这几日,不时的有兽族人过来搭话,徐凌也想多了解一下这个能驱使野兽的氏族,所以这几天他一见兽族有人来,就凑过去跟着说几句,徐凌会说话,知道说什么人家爱听,倒给兽族人哄得都挺高兴的,一来二去,天蛇部落和兽族也熟了些。 那些兽族人见徐凌长得好看,都乐意跟他说话,徐凌见差不多了,就问:“你们族是怎么知道灾难要来的?” 兽族人心思比较单纯,被问到这个也不隐瞒,反而脸上生出股骄傲的神情:“我们族长能和长毛猴交流,是长毛猴告诉他的。” 徐凌嘴巴张成O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喃喃道:“你们族长真厉害。” 那兽族人闻言更高兴了,嘿嘿笑了几声,又给徐凌说了些他们族长的事。 因兽族族长很少露面,大都被他的族人包围着,所以徐凌不很确定的问:“上次那个头发变白的阿帕是你们族长吗?” “他就是我们族长!” 徐凌又问:“那你们真的是去凤凰山?” 兽人点了点头:“是,我们的伙伴给我们指引,说那里是最好的避难地方。” 徐凌不解:“你们的伙伴是?” 那人神色得意:“就是陪在我们身边的动物,我们族的娃崽一出生,族长就会抱来一些动物幼崽和他一起生活,这些动物都很听话的。” 徐凌得知了一些兽族的事,颇吃惊地回去了,他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黑山,黑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徐凌说:“我觉得他们有些本事,咱们是一直跟着动物走,竟然和兽族走的一个方向,我看不如咱们也去凤凰山,也许那里真的是个好地方。” 黑山面露犹豫,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在爬双神河另一边的一座山了,因这几天不停歇的赶路,部落里不少人累病了,众人已感觉吃不消了,而凤凰山在这座山后面,是比它还要高耸的一座大山,黑山面露犹豫,可又觉得徐凌说的都对,他一向相信徐凌话,便点头同意:“好,咱们就跟着兽族走,他们都能爬上凤凰山,我不信我们部落爬不上去。” 之后他们仍旧一前一后的赶路,因日趋熟稔,偶尔也会分享一下食物,徐凌听黑山说过,分享食物对氏族来说是极为友好的表现。 山路难行,根本没有道,有的地方都需要手脚并用,天蛇部落和兽族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这日,在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周围的路变得好走了一些,并且似乎有人类活动的踪迹,忽然,兽族里的几只类似狗的动物猛地狂叫起来。 不一会,有十来个穿着兽皮,光着膀子的男人举着武器堵住了众人。 那些人长得高大又猛壮,但面目五官有些怪异,看着凶神恶煞的。那十来个人分散开来,几个守在前面,几个来到中间,还有几个守在队伍末尾,徐凌打量着他们身上的图腾,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其中一人举着一把铜剑,大声喝问道:“这里是山虫族地盘,你们要干什么!” 他一说山虫族,徐凌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能做出铜制品的氏族吗,他看了黑山一眼,黑山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便冲他点点头,徐凌对山虫族没有了解,并不知道这氏族是和善的还是跋扈的,所以他心中有些担心。 兽族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天蛇部落最开始遇见、能驱使白尾的那个,他垂低肩膀,做了个友好的姿势,诚恳地说:“这位汉子,我们无意闯入你们族,我们要去凤凰山,只是路过这里。” 那人明显不信,反而更加警觉:“凤凰山险阻,你们这么多人去那干什么?” 兽族人老实,便实话实说了:“我们族长说灾难要来了,我们要去凤凰山避难落脚,所以全族人都来了。” 山虫族的人听了,有的气恼他们说出“灾难”一类的词,好像说出来了,就会把“灾难”带来,一人吼道:“瞎说,我们族怎么不知道。” 他这一吼,几只白尾跟着叫了起来,并示威般地呲牙咧嘴。 几个山虫族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有几个人偷偷耳语了几句,然后那男人说:“你们在这先不许动,我们去告诉族长,让他来决定。” 兽族人有些犹豫,他问:“我们只是想去凤凰山,从这爬到山顶就翻下去,绝不多停留。” 那人有些动气:“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要是趁机进我们族使坏,或者跑进我们族禁地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兽族人便无话可说,那人让其余人看好了他们,这就扭头跑了。 黑山怕山虫族族长再看上徐凌,就让他混在了人群中,众人留在原地,不少偷偷打量着四周,徐凌注意着周围的地貌,女人们则看着别处,阿蓝小声说:“你们看那个花,你说咱们一会走的时候能不能摘几朵,带在头上一定好看。” 有几个女人跟她笑闹:“你要是带上,黑羽晚上就更缠着你不放了。” 阿蓝双颊一红,她跺了跺脚:“我说的是花嘛,你们不想摘一些?” 几个女人就那花说了几句,黑妹这几年在徐凌身边待的,倒比以前更识大体些,她有些严肃地叮嘱道:“一会老实点,这是山虫族地盘,不要想着那花了,万一惹出事就不好了。” 那些人点点头,也老实了些。徐凌顺着她们说的方向看,果然见不远处有一丛丛紫红色的艳丽花朵,这花不带花瓣,而是一串串的小穗,远远看去,随风摇摆,真是很好看。 徐凌搔了搔头,总觉得这花有些眼熟,徐凌还没想出这花叫什么名字了,从山上就浩浩荡荡来了几十个男人。 那些人来到他们跟前,其中有一个特别高的,徐凌在人群中都能看见他,他脑袋还特别大,面色黧黑,他身上的装扮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徐凌猜测他应是族长。 果然,那人说话了,他声音洪亮,不怒自威:“你们来我们地盘是想干什么?” 兽族人向他示好,把理由又说了一遍,山虫族族长听了后也没表示信或者不信,而是转而打量起天蛇部落来,他指了指这边,问:“你们明显是两个族,怎么走在一起了?” 黑山上前说道:“我们原本是生活在一个树林里的,我们也是要去凤凰山。” 这时,有人指着黑山在山虫族族长耳边嘀咕了几句,黑山听力好,他听见“宝石”几个字,他看说话那人眼熟,想着可能以前和他交换过物品。 之后,山虫族族长果然来来回回又打量了黑山几眼,隔了会,山虫族族长说:“这是我们山虫族的地盘,你们要是想从这过,就要献给我们山虫一些东西。” 兽族一直负责跟外族打交道的那人闻言面露为难,他退到人群中和族长商量去了。黑山皱着眉头,也不说话,他等着先听听兽族如何的。 一会,兽族那人走过来了,他冲山虫族族长说:“我们族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献给你们山虫几样兽皮。” 山虫族族长看着黑山,黑山也说:“我们也给你一些兽皮。” 山虫族族长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我们这什么动物没有,我们族的兽皮更是你们见也没见过的,不要兽皮。” 黑山生气地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要宝石,我要你们族的宝石。” 黑山闻言咯咯磨牙,他们当时走的急,墙上的玻璃都没卸下来,这本来就够让黑山心疼的了,山虫族竟然还想要点,黑山更不乐意了。徐凌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山虫族一定认出了天蛇部落,知道他们有玻璃。 黑山这会不想打架,一是部落里还有不少老幼妇孺,一是这里是在半山腰,他们都周围地势十分不熟悉,黑山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想要多少?” 山虫族族长面露得意:“两袋。” 黑山哼了一声:“不行。” 山虫族族长眯起了眼睛,他也学着黑山哼了一声:“你们不想从这过了吗?” 黑山用犀利的双眼盯着山虫族族长:“最多一袋,再多就不行了,你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们就换条路走,你们要是想硬抢,我们也不怕你们。” 他这样一说,天蛇部落里的男人都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 山虫族族长也不傻,他见对方确实人数不少,若双方打起来,他们族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好,一袋也行。” 黑山从腰间摸出一袋宝石,他打开给对方看了几眼,山虫族族长露出贪婪的表情,这就要上去拿,黑山却躲开了:“我要是现在给你,你不让我过怎么办?” 山虫族族长气得直跺脚,他大声说:“我说的就一定做到。” 黑山却还是不给他,山虫族族长这次倒是先妥协了:“我派人跟着你们,等你们翻过了山顶开始往下走,就把宝石给我们。”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虫族族长倒不怕他们会跑了。 黑山点头同意。 之后,山虫族族长安排了好几十人带着他们继续上山,有的地方似乎是他们族的禁地,明明有更好走的地方,山虫族却不让众人走那里,而是换了个地方走。 在翻过山顶又走了一小段距离的后,黑山把那袋玻璃给他们了,他们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就抢了过去,然后也没忘兽族承诺的兽皮,又从兽族拿走了几件较完整的兽皮,他们拿完东西后也不走,而是站在山上戒备着,似乎怕天蛇部落再返回来。 黑山也怕他们突袭,留了不少壮汉在队伍的末尾,并催促众人步子快一些,等到双方都看不见彼此的时候,无论是山虫族、兽族还是天蛇部落,都松了口气。 第110章 富饶土地我的家 天蛇部落和兽族下了山,至此,双方间更加友好熟稔起来,黑山和兽族族长偶尔还会坐在一起吃肉说话,兽族族长明显对他们部落的马和羊比较有兴趣,因这两样是草原上的动物,树林里没有的。 兽族族长走到玲玲的马旁,爱惜地摸了摸马的鬃毛,他像是跟旁边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能和动物交流的,都是受到上天的眷顾,它们能带我们避开灾难。” 玲玲的马这会也格外老实,只轻轻晃了晃脑袋,尾巴欢快地甩着,玲玲不可思议地说:“我的马要是见到生人会踹人的,它现在竟然这么听话。” 兽族长闻言哈哈大笑,玲玲实诚的一句话让兽族长脸上笑出了褶子。 众人又走了一日,终于来到了凤凰山山脚,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和陡峭崎岖的山石,大家有点望而生畏。 天蛇部落和兽族各派了几个人向四周寻找比较好攀登的地点,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处,那是凤凰山稍平缓的一面,往上看的到的地方,有完整的大石和不算太密集的树木。 所有人在山脚下住了一晚,并准备好水和食物,第二天一早,天蛇部落和兽族一起出发了。 起先的路还算好走,有大石当下脚点,有树木能借力,只是越往上爬植物越密集,因是盘旋上山,他们爬了一上午,却没爬多高。晚上,天还大亮着了,他们就急于寻找过夜的地方,唯恐一会天黑了危险。 夜晚降临,冷风拂过,树枝上的树叶在风中摇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天空是橙红色的,看不到几颗星星,众人知道明天可能有雨,又是担心又是惊恐,不少人跪在地上默默祈福着,祈求明日风和日丽,祈求路途平顺,早日找到能定居的好地方。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早天就阴的厉害,好像天空压的很低,让人喘不过气来。黑山知道不一会就会下雨,下雨爬山简直是找死,他刚要派人去询问兽族,兽族人倒过来了,双方一商量,都决定今天不走了。 之前的连日赶路,大家已经很累了,可听说今天要原地休息,众人反而一个个愁眉苦脸,他们提前动手将兽皮撑起来,又烤了一些肉。 中午时候乌云密布,在山上看去就好像离得极近,能看见云层翻滚,不一会,果然下雨了,这雨不大也不小,雨水汇集成小股水流,顺着山石往下流,众人虽搭了兽皮防雨,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打湿了身子。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朝霞艳丽,流光溢彩,天蛇部落把这视为祥兆,冲着天空磕了好几个头。 再转天,虽然天气晴朗,可山路泥泞,仍不宜爬山,众人只得再多停留几日。 等到山路好走了,所有人再次上路。之后几天又下了几次雨,他们吃了很多苦。 久违的猎物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有他们认识的动物,偶尔还窜过一些他们见也没见过的。 山势平缓了一下子后又突然陡峭,徐凌看着峭壁不由得有些胆颤,可兽族人仍旧坚定地继续往上爬,这一小段路可以说是整座山最难爬的一段,越往上爬,湿度越大,徐凌能听见若有似无的哗哗声。 终于,他们爬上了高处,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哗哗水声,不远处有座瀑布倾泻而下,而这底下竟然是一个小型山谷,一眼望去是茵茵草地,有各种鸟类在谷中盘旋,虽然还没到达山谷,可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 瀑布声音实在太大,徐凌听不见周围人说了什么,但能看见他们咧着嘴角大笑,或是疯了一般手舞足蹈。 疲惫一扫而空,众人根本不愿意歇息,而是立马找了处平缓的地方开始往下走,他们走的极快,等到最后到达山谷时,几乎跑了起来。 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和茂盛的树木,各色野花争相怒放,远处有三趾马在水潭边喝水,长着大嘴的鱼鹰在水面上掠过,一些食草动物在山坡上悠哉地吃草,还有许多他们没见过的动物。 黑山的声音有些激动:“我的族人们,这里就是我们定居的地方了。” 底下人欢呼大叫。 兽族同样决定在此处定居,因兽族和天蛇部落间的友好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争抢地盘,双方比邻而居,互相补足,倒也和睦。 同年,大雨连绵不断,徐凌不知外面如何了,但若照这样下法,那必然大水泛滥,白浪滔天,这山谷虽然是处凹地,但却从不曾积水,此处地势东高西低,雨水总是汇集到西面然后顺着流下了山,也从不曾有什么灾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 虽然中间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但是我很喜欢大家提的各种建议 PS:我想歪一下,就说那个徒手爬山,不走山路,这事我干过,上学那会和同学去旅游爬盘山,为了省几十的门票,找当地一个向导给我们指了一条路,能避开检票口,我们四人背着行李就这么徒手往上爬,有的地方下脚点很窄,我们拽着树过去的,最后爬到了半山腰,从一个寺庙后面钻了进去,后半段路才走的人工修的山路,现在想想真的很危险。自己当时怎么能这么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