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理工学院 作者:肥皂有点滑 文案 盛世大唐,繁华长安?   徐长生穿着开裆裤,小短腿一蹬一蹬地走在坑坑洼洼的朱雀大道上,小眉毛紧皱。 堂堂大唐,怎么也得有水泥路吧?小手一挥,给我改改改! 有了公路,公交系统不能少吧?至少宽敞大马车得跑起来,给我改改改! 路边的富商吃着葱油饼,不就加了点肉,跟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太丢人了,给我建一座世纪酒楼。 太学子弟,连算个数都能错,还自称文化人? 徐长生皱着小眉毛,一件一件的亲力亲为好像不行,那就开一个大唐理工学院怎么样? …… 大儒徐文远看着旁边挥斥方遒的小短腿。 “长生,你干啥勒?爷爷身上还有三个铜板,要吃葱油饼吗?只能买素饼了,加肉的要五铜板。” 徐长生:“……” 他还是想办法先填饱肚子吧。 肥皂的微博:@日万的肥皂 (会经常发点小帅哥养养眼睛)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长生 作品简评 盛世大唐,繁华长安?徐长生来到大唐后,看着坑坑洼洼的道路,破旧的房屋,吃个葱油饼都乐开花的路人,算个数都要掰半天手指的国子监诸生,大手一挥,平坦的公路弄起来,公交系统也不能少,算术教学提上日程……一件一件亲力亲为好像不行,那就开一个大唐理工学院如何?标准的种田类爽文,爽点一个接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想要读下去。主角徐长生凭借着他层出不穷的先进知识,一点一点的影响着大唐人的生活。当他一鸣惊人的出现在大唐人面前时,就像那天空璀璨的星辰,闪瞎众人的眼睛。特别是大唐理工学院的建立,让整个大唐的生活变得精彩了起来。特别苏爽的种田小甜文。 第1章   徐长生是被冷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满眼都是白茫茫的雪花。   雪?作为一个南方人,见到雪的机会太少了,更可况满山的大雪。   等等,满山的雪?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在实验室做实验吗?   徐长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是量子传送实验室的主导博士,今天攻克了量子传送的最后一个难题。   但……   他被他的助理关在了传送仓内,眼睁睁地看着助理按下了传送按钮,“徐博士,量子传送的成果属于我。”   他想反抗,但这个传送仓是密闭的,里面除了一个装着各种植物种子的实验皮箱子,再无其他。   看着外面阴险的嘴脸,徐长生恨得咬牙切齿,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死死地捍卫住自己的科研成果,就算毁了也不能便宜了这些小人。   ……   徐长生回过神,到处都是雪,又冷又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在什么地方?   才移动,一脑袋就栽进了雪里,跟一棵大葱一样。   雪太深了,喘着气将脑袋从雪里扒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马上就愣住了,因为摆在他身前的是一对白白嫩嫩的小短腿,看上去冻得都乌青了。   这肯定不是他的腿,他是成年人啊。   疑惑地伸手去抓那双腿。   徐长生惊呆了,因为一双胖胖的小手将腿掰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好像变成小胳膊小腿了,看上去最多四五岁的样子。   难道是被分解成量子传送,重组的时候出了问题?   他就说活体传送肯定会出问题。   现在怎么办?   以他现在四五岁的身体,走进雪地就会埋进雪里,想要走出雪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算暂时不出山,也有问题,他上哪找食物去?   他是物理学博士,不是野外生存专家,就算有野外生存的知识,这具小身体也应付不来。   看了一眼不远处和他一起传送过来的大皮箱子,雪太大,都快被淹没了。   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植物种子,用来做传送实验的物品,里面并没有野外生存的工具和食物。   难道要被困死在雪山中?   正想着,“刷”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雪花四溅。   徐长生眼睛都缩了起来,完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正虎视眈眈地向他扑来。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被分解成量子传送他都能活下来,没想到却要死在野兽嘴里。   有些不甘,但又无法逃脱,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冻得无法移动,就算没有这只大老虎,他离被冻死也不远了。   但……   大老虎扑来,用毛绒绒地脑袋开始拱他,力量还不小,将他拱得向后面直翻,后面是一块巨大石头,石头下有一个勉强能遮挡风雪的窝   徐长生还在发愣,没有被咬死?   才愣神,大老虎就趴在了窝里,然后……将他塞到了毛绒绒的腹下。   徐长生张了张嘴:“……”   好厚实的皮毛,好暖和,对被冻得冰冷的身体,就如同得到了一个暖炉一样。   不是要吃他吗?   听说很多动物都有哺育幼兽的习惯,这只大老虎该不会将他当成幼兽了吧?   从厚实的皮毛下露出小脑袋,徐长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老虎。   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看到丝毫野兽的凶残。   真把他当成它的幼兽了?   大老虎嘴里还含着一只兔子,丢到了他身边。   “咕咕!”   他肚子好饿,但他真不是老虎幼崽啊,怎么生吃兔子?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点不同,兔子居然没死,只是被吓得无法移动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兔子下面一排的xx都好大,刚生了小兔子的母兔子?   徐长生眼睛一亮,喜出望外,他有食物了。   伸手就去抓兔子,开始挤奶。   都不用找东西盛,天气太冷,挤出来的奶瞬间就冻成了冰块。   现在也不是嫌弃的时候,拿起冰块就舔了起来。   以前都是吃的□□肉之类,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兔子奶,说实话,有点甜。   有了食物,身体又暖和了起来,徐长生感觉力气都恢复了不少。   看了一眼兔子,眼睛一转,他总不能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吧?   在身下的窝里找出一根还算柔软的藤条,将兔子绑了起来。   做完这些,又看向大老虎,大老虎的嘴边还有一些破布条,徐长生一愣,这不是他的衣服裤子吗?   他这才发现,他身上只有几块破布片了,也多亏他身体变小了,才勉强遮得住,其他布片已经被大老虎撕来当窝了。   徐长生想了想,开始尝试大老虎是不是真的不咬他。   伸头在大老虎身上拱来拱去,不多时就变成了在大老虎身上撒欢,大老虎最多在他闹腾得厉害了拱一拱他。   估计真把他当调皮捣蛋的幼兽了,这才放下心!   徐长生有些好笑,他是孤儿,从9岁被发现有物理方面的超常天赋就被保送去了中科院专属附院学习,一路跃级上大学,研究生,博士,成为最年轻的物理学家,成立专属实验室。   他的生活好像只有学习,研究,实验,他还从来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没想到现在居然从一只大老虎身上感受到了关怀?   ……   就这么过了几天,雪一直没有停。   徐长生趴在大白最暖和的腹部皮毛下。   他给这只大老虎取了个名字,叫大白,因为全身上下白得连一根杂毛都没有。   徐长生皱着小眉毛想事情。   他是人类,不可能一直留在山里,而且一直靠兔子奶当食物也不行,缺乏各种身体所需元素,久了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但,他走进雪地,雪能埋过他的腰,冷也能冷死他,更别说出山。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长生眼睛一转,翻身爬到大白的背上,伸手在大白厚实的毛发上抓了抓,大白爬了起来,向雪地走去。   这就是他的办法,他可以骑在大白身上寻找出山的路。   他这两天发现大白特别的有灵性,他只要用手抓抓大白,大白居然能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当时可把他惊讶惨了。   有大白帮忙,他就用不怕雪地淹没掉他。   看了一眼早被埋没的大皮箱,皮箱现在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开始向外走。   山野之中,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四五岁孩子,骑在一只白色大老虎背上,手上牵着一条藤条,藤条上绑着一只兔子,就这么在山野间前行,留下一幅奇异的画面。   骑在大白身上并不冷,因为大白毛发特别茂盛,他都可以捂半个身子进去。   徐长生以为他要很久才能见到人烟。   但没想到,也就一天的时间,他就看到了山下的炊烟。   大雪,炊烟,这里该不会是北方的农村吧?   徐长生心道,有人迹就好,他可以求救,只是他现在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也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白也是需要吃东西的。   徐长生被留在了一颗大树下,大白独自狩猎去了,他骑在大白身上去狩猎肯定不行。   不过他也不担心,因为大白不管找不找得到吃的,很快就会回来找他,估计也知道它离开太久,它“儿子”会被冷死。   但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同。   大白走后没多久,一只至少两百斤的野猪冲了出来,嘴里吐着腥气,咬向徐长生。   徐长生第一次有点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山下明明有炊烟,怎么山上还有这种大型野兽?   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定不会让修房子住人的。   徐长生撒开小短腿就想跑,但就他这身体怎么可能跑得了,这种野猪就算是几个成年人在一起都对付不了。   徐长生被野猪的气势吓得摔倒在雪地里,他都能闻到野猪嘴里的腥味。   千钧一发,就在这时,一道白光扑了过来,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凶猛地咬在野猪脖子上。   “大白!”   徐长生感动得差点哭了。   又一次,如果没有大白,他估计死了。   野猪很厉害,但他面对的是山中之王。   血洒了一地,最后流血而亡。   大白嘴边都是血,不过很快结成冰渣,摇晃几下就掉干净了,徐长生大概知道大白为什么这么干净了。   徐长生跑回去找到被吓懵的兔子,牵着藤条爬到大白背上,山上太可怕了,他得下山。   雪花很大,刚倒下没多久的野猪又被淹没了。   一路向下,方向是山下的村子,他都能隐约看到山庄中一堆堆的……茅草屋?   徐长生一愣,现在谁还住茅草屋啊?而且看上去至少有几百户?难道是距离太远看不清?   不管了,有人烟就好。   徐长生骑着大白,牵着兔子向山下走去。 第2章   还没到村子,他就遇到了人,人还不少。   那是一辆牛车,上面载着几个袋子,装的应该是粮食。   徐长生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所有的人都是长发,而且牛车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给围住了,里面被围住的十几个庄家汉脸上刷白。   庄家汉中,为首的是一个清瘦老者,正高声呵斥,“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尔等也敢抢劫?不怕我报了官来拿你等。”   “报官,那也要你们有命去。”   天子?打劫?   徐长生心道,拍戏?古装戏啊,就是太写实了一点,看看这些人,面无菜色,瘦不拉几,跟很久没吃饱饭一样,化妆师技术真好。   还有这老者,演技也太棒了,脸上的愤怒,气得直哆嗦的手指,声音义正言辞,铿锵有力,让徐长生想到了古时候臭脾气硬骨头的读书人。   徐长生见到人心里那个高兴,估计遇到什么剧组了吧。   骑着大白就冲了出去,奶声奶气地喊道,“各位大叔大伯,麻烦帮忙报个警,我在山上走丢了……”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愕然而止。   因为,外围的抢匪,正凶狠地用刀砍向那个老者。   牛车旁的一个庄家汉伸手挡在老者前面,刷的一下,刀入骨髓,鲜血直流,深可见骨。   徐长生懵了,小眉毛一抖一抖的,看着洒了一地的血,怎么回事?不像是拍戏啊!   徐长生的喊声和劫匪砍人几乎是同一时间。   于是,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目光刷刷地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个哆嗦,妈呀,真的在打劫啊,还杀人,就为了打劫牛车上的那几袋子粮食?这都什么事啊!   牛车旁那个老者,满脸悲愤的表情都还停留在脸上,这一车粮食是他们村子的救命粮啊,这个冬季太长了,如果没有这车粮食,他们整个徐家村都得饿死。   所以抢匪无论如何强悍凶残,他们也得誓死守好这一车粮食,但抢匪人比他们多,手上还有武器,他们的希望实在太渺茫。   正绝望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老虎冲了出来,老虎背上还坐着一个人生娃娃一样的孩子。   现在大冬天的,所有地方都缺食少粮,就算城里富人家的小郎君也未必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   在一群面黄肌瘦的人中,徐长生长这样实在太突兀了,还骑着大白虎,手上牵着一只兔子,就像画里走出来的小仙人一样。   大白似乎被地上的鲜血激发了凶性,一声怒吼就冲了上去,首当其冲的就是外围的抢匪。   抢匪也缺粮啊,虽然手上拿着武器,但身体饿得没什么力气。   大白凶猛无比,将那人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将对方的脸抓掉了一块脸皮。   凄惨的叫声,看得周围的人心中发寒,这老虎太凶残了,一看就是山野中的猛兽。   徐长生好不容易在大白准备咬死对方的时候控制住了。   那群抢匪人虽然多,但也心虚,这孩子太奇怪了,居然能控制这么凶猛的野兽,而且还长得白白胖胖的,没有半点因为冬季漫长而受过饥饿的样子,该不会是山野中的精怪吧?   三方势力,徐长生,抢匪,庄家汉又安静了下来。   这时,牛车旁的老者咬着牙颤巍巍地走向徐长生。   老者靠近,张口就道,“感谢小仙人救命之恩,我徐家村没齿难忘。”   老者一锤定音,这是前来拯救他们的小仙人,而不是什么山野精怪,与其被这群强盗劫了粮食杀掉,还不如搏上一搏,老虎背上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也不像什么妖邪之辈。   小仙人?   徐长生一愣。   而盗匪直接哗然,当盗匪的哪个没做点亏心事,拖着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就跑。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鬼神之说他们也信?明明二十几人的劫匪队伍,手上还有武器,居然被吓跑了。   徐长生更加疑惑了,这要是在现代,谁还信什么仙人啊鬼神啊,不过,要是在现代,也没人会为了一点粮食来打劫吧?心中不解,这里到底是哪里?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那些抢匪凶神恶煞的,他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牛车旁,十几个庄家汉喜极而泣,他们活下来了,他们保住了粮食,他们的村子也不用饿死了。   老者看到劫匪跑了,心中也是一松,眼睛观察着徐长生,说道,“感谢小仙人救了我徐家村一村子的人。”   这老者看上去镇定自若,倒不像是普通庄家汉。   徐长生赶紧摆摆手,奶声奶气地道,“老丈叫我长生就行,我可不是什么仙人,老丈的村子叫徐家村吗?我也姓徐。”   一幅小大人的样子。   徐长生故意在拉近关系,他现在有太多疑惑,正好可以尝试询问一番。   老者一愣,姓徐?徐长生?想了想,道,“小仙人说笑了,能够驾驭如此猛虎,又岂能是常人?”   这也是那群劫匪为什么被吓跑的根本原因,能驾驭山中猛虎,也太邪乎了。   徐长生眼睛一转,向身后的大山指了指,“老丈有所不知,我从小和这只老虎还有爷爷在山中长大,将它当作亲人,这才能如此亲密无间。”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现如今爷爷逝去,我不得不下山,我在山中长大,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世道?”   老者一愣,跟爷爷在山中长大?   难道是前朝战争爆发,为躲避战乱躲进山里的那批人?   老者心中一动,当初他们徐家村就有不少人躲进大山里面没有出来,而这个孩子又刚好姓徐,又从这里的山头出来,这一片也只有他们徐家村了,该不会……   老者也拿不准,答道,“如今是贞观三年,这世道勉强算是太平了,也不用躲进山里。”   徐长生眼睛都缩了起来,贞观三年?唐太宗李世民那个贞观?   妈呀,什么情况?   量子传送能把人传送到古代?他一个现代人,身体还是小孩子,在什么都不懂的古代怎么活啊?   徐长生整个人都懵了,难怪这些人都留长发,难怪还有劫匪这么离奇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时代了。   这时老者又问道,“小仙人可知道你爷爷名讳?”   徐长生糊里糊涂地答道,“我爷爷叫徐文明。”   “刷”,突然眼前的老者脸色涨红,激动得满脸通红。   徐长生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这又是怎么了?   老者眼中带泪,“长生,我是你大祖父徐文远啊。”   啥?徐长生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他什么时候在唐朝有个大祖父?   “长生,我嫡亲二弟徐文明,也就是你祖父有没有提起过我?前隋之时,我二弟为了躲避战乱带着一家子进了大山再也没有出来,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后人,事隔多年,还能遇到……”   徐长生眨巴了下眼睛,这一定是巧合吧?自家祖父刚好和这个名叫徐文远的二弟同名同姓。   等等,徐长生突然抬起头,“徐文远?隋朝大儒,国子监博士徐文远?”   老者泪目,“你祖父果然提起过我,我在隋朝时任过国子监博士,但现在已经被贬为民,离了长安。”   徐长生嘴巴张得老大,真的是那个徐文远!!!   徐文远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读书人的榜样,因为在前隋的时候,李渊造反都成功了,时任国子监博士的徐文远都还敢写文章明目张胆地讽刺他谋权篡位。   李渊不喜,直接罢了他的官,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在李世民弑兄夺位之后,徐文远又写了文章直接讽刺李世民。   李世民当时刚登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他要广开言路,采纳天下民意,不以言论罪的千古壮举,就这时徐文远的文章也写好了,当时那才是一个精彩。   李世民还真不好食言而肥。   不过下面有的是阿谀奉承之辈,徐文远已经被罢了官,是平民,很快就被挤兑出了长安。   李世民就算再开明,他也是帝王,不可能真将一个天天跳着脚怼他的老酸儒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就造成了一代弘学大儒从此隐居山野。   徐文远为什么这么看不上李家,非要去别人伤口上撒盐?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针对李家。   用徐文远的话说,错就是错,难道起兵造反,弑兄夺位不该被谴责?总有趋炎附势之辈歌功颂德而遗忘了那些尸骨累累,那么他就来做这一个揭露伤疤的人,不让历史被胜利者把持,铮铮铁骨,宁折不弯。   只是这条路太坎坷了,断了他的仕途,也断了徐家后人的科举之路,上面的官员一听是徐文远徐家的人,哪敢让人上榜,要是又跑上殿去怼人,他们的官也别想做了。   老者激动地含着泪,对牛车旁的一堆庄家汉喊道,“你们快过来,这是长生啊,二房家的孩子……”   于是,徐长生突然多了一堆大伯二伯,三叔四舅之类。   耳边都是长生,小仙人之类的称呼。   他想解释一句,愣是插不上嘴。   牛车开始上路,徐长生骑着大白,牵着兔子跟在一旁,到现在都是糊里糊涂的。 第3章   徐长生发现,只要这些人不靠他太近,大白也不会理他们。   牛车旁,那个被砍了一刀的庄家汉,也就是徐长生现在的大伯徐正,正偷偷和老者说话。   “爹,他真是二叔家的孩子?”   老者说道,“十有七八应该是了,而且,就算不是又如何?他可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我们徐家以前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弃文从农,但忘恩负义的事情可做不出来,他现在下山生活,一个孩子哪知道世道艰辛?所以无论他是不是,从今以后他都是你二叔那一脉的孩子,回去之后,你和族里的人通通信,别说漏了嘴,我想办法将他的户籍补上。”   在古代,没有户籍,是会被抓去人牙子那当奴隶卖掉的。   徐长生也在想,他现在无依无靠,对外面的世道也不了解,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错。   于是,在谁都不去追根问底的情况下,徐长生成了徐家二房唯一留下来的子嗣。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小山村。   徐长生没有看错,村里全是泥巴糊的茅草房,风一吹就咯吱咯吱响那种,好像下一刻就能被吹翻一样。   不仅房子破,还生活脏水,这要是在夏天,还不得苍蝇满天飞,光想想那味道都吓人。   村子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在等待,看见牛车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   徐长生一看,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饭。   徐长生脸都跨了下来,这是一个贫穷落后到无法想象的村子,他以后也得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心酸。   徐家村的穷是真的穷。   为什么?   因为徐家以前是书香门第,哪会种地啊,打滚了好多年,才勉强摸出一些门道。   村子里的人涌出来就愣住了。   因为牛车旁的大老虎太显眼了,况且上面还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徐长生和大白一样的引人注意,因为他长得和村里的孩子差别太大了,白白胖胖的跟人生娃娃一样,哪像村子里的孩子,饿得皮包骨一样。   大伯徐正跑了上去,和一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村里的人这才敢走出来。   “你真是二房家的孩子?一直在山里生活?”七大姑八大姨围了上来,虽然不敢靠近大白,但还是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徐长生嗯嗯啊啊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些人也太热情了,他以前是孤儿,哪应付得来。   四五岁的白胖孩子,呆萌呆萌地,看着可喜庆了,一群妇人硬是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   在古代,谁家的孩子养得好,那可是十分值得炫耀的,走哪都要带着。   这一群七姑八婆的妇人心里早活动开了,以后要是谁还敢说他们徐家村穷,将孩子养得弱不禁风的,就叫他们来看看二房家的长生长得有多好,那些富贵人家的小郎君也比不上吧。   有的人甚至在想,下次走亲戚是不是就将长生带上?那多有面子。   除了这堆妇人,还有一群孩子,一脸好奇的围着大白,又不敢上前,“长生哥哥,你的大老虎好漂亮。”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这里虽然贫穷,看上去什么都不如意,却让他感受到了朴实到极点的感情。   其实还不错,不是吗?生活的质量可以慢慢改变,但这种纯朴友善的感情却不可多得。   徐长生嘴角一笑,从大白身上爬了下来,跑向不远处的那堆妇人,“大伯娘,有没有衣服给我换啊。”   他现在身上还是布片,勉强遮住身体,在大白身上倒是不冷,但一下来就冷死人。   为首的妇人一愣,然后嘴角带笑,“这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糯米一样,真好听,大伯娘这就给你找衣服去。”   一堆孩子也围了过来,“长生哥哥,我掏鸟窝可厉害了,等雪停了带你去掏鸟窝。”   或许是因为他是新来的,又或者因为他长得嫩嫩的,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一堆人开始围着他打转。   徐文远摸着胡子嘴上带笑,谁敢说这不是他们徐家的孩子,看相处得多融洽。   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堵在门口干什么,叫每家每户都来领粮食。”   大祖父应该是徐家村的大家长,在古代,大家长的权利是非常大的,几乎能左右全族的决定。   全村一共有五百多户人家,领粮食的排起了好长的队伍。   这样子每家每户都在,徐长生这个二房家的孩子也被众人所知。   徐长生看了看牛车上的几袋子粮食,一家人也分不了多少吧?   大祖父拿着个小斗开始分发,“节约点吃,这冬天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过去,这是我们村子里最后的一点钱购买的粮食了。”   粮食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小麦,一种是黄豆。   唐朝主要以面食和豆饭为主,当然也有稻米,只是当时的水稻产量很低,价格昂贵。   徐长生估摸着一家人也就分了一斤小麦和一斤黄豆。   一共两斤粮让一家子吃至少一个月?确定不会饿死人?徐长生有些疑惑。   分完粮食后,徐长生被大祖父带了回去,以大祖父的说法,以后就跟着他。   大伯娘一个劲的唆使大伯徐正,想要领养徐长生,却被大祖父拒绝了,理由是二房就这么一个苗子,大房领养的话,二房不就绝后了?   于是,徐长生分到了一个单独的茅草屋。   大祖父挺照顾他,茅草屋还有个院子,用树枝做成的栅栏围了起来,院子中还有一棵寒梅,正开着花,芳香扑鼻,这也是他对茅草屋最满意的地方。   将兔子养在院子里,大白是不肯呆院子的,徐长生进屋它就进屋。   徐长生换了一身衣服,越发的像徐家村的人了。   “长生,过来吃饭了。”   大伯娘喊道,大伯家就住他旁边。   “好勒!”徐长生答道。   大伯家除了他们夫妻,还有一个大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大女儿徐长樱已经嫁人,听说是长安城一家富贵人家,还算不错,小儿子徐长柏七八岁的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   徐长生看着桌子上他面前的一小碗豆子饭愣了又愣,这是粗粮吧?而且桌子上连个菜都没有。   徐长生又看了看其他人面前,竟然是一碗稀饭?米都没看到几颗。   他这还是被特殊照顾的结果?   难怪村里的人面黄肌瘦。   “长生,快吃饭,想什么勒?”大祖父徐文远说道。   大伯娘也笑道,“等冬天过了,我去山上采些野菜,这样桌子上也能有个像样的菜。”   大伯徐正也道,“现在每家每户也就两斤粮,这一个月恐怕很难熬,大家都省吃俭用一点。”   他没说的是,徐家村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严重,现在全村一片愁云惨淡,因为刚分到的两斤粮食是他们最后的口粮了,能不能撑过一个月都是问题,一但冬天延长,村子里很可能会饿死人,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们能借钱的地方都借了,该想的办法也想了,但依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徐长生皱着小眉毛。   徐家村的人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他的现代生活就像还在昨天一样,小日子过得可丰富了,因为是孤儿,所以在吃方面特边贪嘴。   他怎么可能突然适应得了一个月两斤粮的生活?村子实在清苦得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徐长生看着面前仅有的一小碗饭,心里又嘀咕了一句,无法忍受啊。   徐家村的人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支点,他心存感激,看着碗里的豆子饭,他们吃没有几颗米的稀饭,却给他吃豆子饭,虽然他实在难以下咽,但这份纯朴感情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徐家村将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对现在的身份,徐家二房子弟,也很满意,。   只是,让他突然间适应这么清苦的生活实在有些困难。   眼睛一动,既然他没那个能力适应这样的苦日子,那么就让徐家村适应他吧。   徐长生看着碗里的豆子,这是黄豆吧?问道,“大伯娘,冬天里就没有菜吃吗?”   大伯娘好笑道,“别说我们没菜吃,长安城的大户人家估计也没菜吃,这么大的雪,连野菜都给闷死了,哪还能种出菜?”   徐长生眼睛更亮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种出菜,一定不愁卖是吧?”   大伯娘一愣,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大冬天怎么可能种出菜?”   徐长生看着碗里的黄豆笑开了花,小身板一挺,“怎么不可能?我就有办法种出菜。”   黄豆可以用来生豆芽啊,豆芽稍微炒一炒,就是一道十分清脆可口的菜肴,生豆芽还特别简单,时间又短,两三天就成,他小时候用矿泉水瓶子都成功过。   况且一斤黄豆能生五斤豆芽,连饭都吃不起的徐家村绝对经不起这个诱惑。   桌上几人都愣住了。   徐文远和徐正猛地看向徐长生。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徐长生骑着大白从山里走出来的样子,那时的徐长生就像山里走出来的小仙人一样。   在他们心中,徐长生终归是有点不同的。   两人对视一眼,难道是什么仙术不成? 第4章   二房家的徐长生要用仙术在三天内种出菜来,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徐家村。   第二天,徐长生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小孩子围成一群看热闹,大人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些东西,村子的危机他们自然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办法而已,如果徐长生说的是真的,他们村子或许就不用每天担心受怕饿死人了。   “长生,你的菜种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们帮你锄地?”   徐长生一愣,生豆芽需要锄什么地?   他昨天已经从大伯娘那要了一斤黄豆,昨天晚上就泡水里了。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奶声奶气说道,“你们等着就是,再过两天你们就能看到菜了。”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外面的人硬是围着他的茅草屋不肯离开,他本来准备抓住院子里的兔子挤点奶喝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兔子适应能力特别强,徐长生开始还担心它被冻死了,结果它自己在院子的墙角打了一个洞,估计比他的茅草屋还暖和。   大白一大早就跑村子后面的大山找食物去了,徐家村就坐落在大山山脚。   “长生真能三天内种出菜?”外面的人还在讨论。   “我看有可能,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被打劫的时候,长生骑着大老虎从山里出来,活生生就是一个小仙人。”   昨天被打劫的人,现在还一口一个小仙人的叫着,那场景他们终生难忘。   其他人听着,本来心底没谱,突然间就多了点信心。   其实这是一个心理问题,在绝境中,哪怕是毫无道理的希望,说的人多了,也会当成救命稻草一样。   这时候大祖父徐文远走了过来,“都围在这干什么?长生也就试试,种不出来也没什么。”   他这话给徐长生留了后路,他也没想到,村里的人反应会这么大。   围着的这才一哄而散,只是没过多久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哪舍得错过观看仙术的机会。   只是徐长生将门关得死死的,他们什么也看不到,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倒不是徐长生不让他们看,而是人实在太多,而生豆芽的时候一旦见光,豆芽就会停止生长。   现在徐长生的茅草屋除了他,也就大伯家的儿子徐长柏在帮忙,因为徐长生身体还太小,有些东西搬不动。   长柏哥儿将一个大簸箕搬进了茅草屋,“长生,我们不锄地吗?”   徐长生小脑袋直摇,都说很多遍了,不锄地不锄地。   长柏哥儿眼睛更亮了,果然是仙术,种菜都不用锄地。   徐长生将昨晚上泡好的黄豆撒在簸箕里面,簸箕透气,正好用来生豆芽,然后找来不透光的布沾了水将簸箕盖上。   生豆芽只要注意水份,阳光,温度就可以了。   现在天气冷,但在茅草屋里面,用厚布盖着,温度也上得去。   外面的人完全看不懂了,“长生就在屋子里面种菜?这样能种出来?”   “这是仙术,能和我们庄家汉子种菜的方式一样!”有人鄙视道。   徐长生不止一次的解释,这不是什么仙术,作为物理科学家,科研人员,追求事物的本质才是真理。   但他说破了嘴也拧巴不过这些人,气得他小腿一蹬一蹬地。   这些人怎么这么封建迷信!   傍晚,大白回来的时候肚子吃得鼓鼓的,徐长生脸都跨了,“大白,你居然吃独食,你也给我带点回来啊。”   大白再聪明估计也不懂他的意思。   徐长生找了些野草喂兔子,天都快黑了,外面居然还围了这么多人,比他自己还关心菜种得怎么样,害他都没好意思喝兔子奶。   现在徐家村的食物完全没什么营养,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喝奶啊。   哎呀,不管了,将兔子从洞里抓出来,开始挤奶。   “长生,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喝奶啊?”   “哈哈,没断奶,羞羞!”   徐长生老脸一红,小脚一蹬,“喝……喝奶才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小孩子的原因,脑袋还没发育完全,让他受到了影响,行为幼稚了很多。   没断奶的长生,他除了小仙人外又多了一个外号。   徐长生在哄笑中死死地关了门,小眉毛一抖一抖的,看得一群妇人爱心泛滥,好想去捏,但族长徐文远又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许打扰长生种菜,这可是大事,   徐长生关了门,嘴巴一翘,爱喝奶怎么了?他又没说错,喝奶的好处多了,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都想自己养一只奶牛。   晚上,茅草屋还是有点冷,特别是外面的风从缝隙刮进来的时候,他盖的被子挺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保暖啊,又不能像生豆芽一样,将被子打湿了水来密封保温。   徐长生冷得睁开了眼,看向屋子一角的大白。   屁股一翘,小腿一蹬,像毛毛虫一样蠕动了过去,钻进大白腹部厚实的皮毛下面,露出一个小脑袋,还是这里暖和。   这两天,外面围观的人硬是从早到晚没有见少过。   连唯一能进他屋里帮忙的长柏哥儿都偷偷想揭开簸箕的一角看一看,被徐长生抓了几次现形。。   这些人啊,好奇心也贰重了点。   第三天,徐长生打开门,外面已经站了一大堆人,得好几百人,连大祖父徐文远都来了。   徐长生居然有一种要公布什么重大科研成果一样的隆重。   心思晃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哎呀,不就是生豆芽?   “长生,成功了吗?”大祖父徐文远问道,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些小心翼翼的。   估计也就徐长生只是把生豆芽当成了桌子上能有一个菜,毕竟他才来徐家村,不了解他们具体困难到了什么地步。   以前吵吵嚷嚷地七姑八婶都屏住了呼吸。   徐长生一脸鄙视,这些新亲戚真没见识,而且他的新亲戚数量还真多……   徐长生让长柏哥儿进门将簸箕端了出来。   原本还能轻松端起簸箕的长柏哥儿居然有些吃力。   一双双眼睛看向那个簸箕。   徐长生都莫名的有点紧张。   他紧张啥啊,刚才开门前他就偷偷看过了。   正要去掀开簸箕上遮挡的湿布,眼睛一转,道,“大祖父,你来掀吧。”   徐文远也不推迟,他太想知道结果了,竟然有一种年轻的时候参加科举揭榜的忐忑。   徐文远抓住湿布一角,一咬牙刷地揭开。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一样。   徐长生一愣,怎么了?刚才他看过成功了的啊!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的激动声音打破,“这是豆芽!白白嫩嫩的好多。”   “冬天里的豆芽啊,这才三天就长了这么大!”   春天涨地里的豆芽他们也见过,播种生根发芽得好长时间。   几百人的声音有多大?徐长生觉得他的茅草屋都快掀飞了。   一惊一乍,徐长生抚着小心肝不满地道。   半天,声音才安静了下来,大祖父徐文远脸上都激动得有些发红,“一小罐子豆子三天内就生了这么多豆芽。”   “仙术啊!”   徐长生急得小脚直跳,不是仙术。   只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得一干二净!   大伯娘更是将锅都搬出来了,当着众人的面炒了一锅豆芽。   这豆芽每一根都白白胖胖的,连一点泥巴都没有,大伯娘喜欢得差点都下不了手,冬天里看着这么干干净净的菜,喜庆得不得了。   徐长生气得吃了几口炒豆芽才不和这群人一般见识,都说了不是仙术,硬是不听。   其实豆芽炒来吃还是绿豆芽好,黄豆芽会有一股子独特的腥味,但或许是古代的水土没有受过工业污染,这炒出来的黄豆芽清脆鲜嫩,特别爽口。   一簸箕豆芽看上去挺多,但是围着的人更多,只能每家派了个代表尝了一口。   吃到的人没一个说不好吃的,原本有些暮气沉沉地山村居然多了一丝喜色。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在这么冷的冬季,有这么一种新鲜的蔬菜,肯定不愁卖。   村里上下看徐长生的目光更加和蔼可亲了,这是雪中送炭啊,一个劲的小仙人的喊。   徐长生耷拉着脑袋,他不想说话,不是仙术,不是仙术!   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徐长生直接将生豆芽的方法告诉大祖父徐文远,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有了徐长生的成功,但大家心里还是没底,“这仙术我们也能用吗?”   徐长生气得差点吐血,搞了半天,他的解释根本没人听进去啊。   大祖父徐文远是有担当的人,大手一挥,说道,“怎么不能用?长生是我们徐家二房子第,他说我们能用就一定能用,这是我们徐家的仙术,以后还要传给子孙的。”   徐长生在一旁默默地嘀咕,不是仙术,啊啊啊啊啊!   大祖父又道,“现在每家都按照长生说的步骤开始生豆芽,一定不能马虎,这关系到我们徐家能不能安然度过过这个冬天,三天之后,我们就带着这批豆芽去长安城卖。”   徐长生听到长安城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几千年前的长安城啊,贞观之治中那个浓墨重彩的长安。   盛世大唐,繁华长安,他来这个时代走一遭,怎么也要去见识一番。   将手举得老高,“我也去,带我去咩。”   大祖父徐文远一愣,笑道,“好好,带你去。”   上次虽然遇到了劫匪,但这里毕竟是长安城外,天子脚下,不可能有什么真“劫匪”,估计都是别的村子里吃不饱饭的人假扮的,他们多带些人,也不是问题。   于是,徐家村开始了家家户户生豆芽的大型活动,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第5章   三天后,豆芽被装上了牛车,这是徐家村唯一的一头老牛,平时用作农耕,冬天用来拉货,可怜的老牛。   豆芽有点多,估计得六七百斤,牛车根本拉不完,不过也没事,徐家村的粗汉子挑着担子将豆芽挑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人生豆芽都这么成功。   有几人就一脸垂头丧气,徐长生一问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半途没忍住,揭开湿布看了。   豆芽见了光后是不会生长的。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就想看看仙术怎么让豆子长这么快的,捂着看不见,他们就揭开看了一眼。   徐长生听得脸黑了,都说了不是仙术,还那么好奇,活该失败了。   豆芽已经连夜被村里的妇人分成一把一把的,用麦子的秸秆绑起来,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特别的好看。   这些妇人绑的时候十分小心,弄断了一根都要伤心半天。   他们商量好了,一把豆芽3文钱,总体来说就是原本的一斤豆子卖成了五斤的价格。   三天的时间就让豆子价格翻了五倍,已经是暴利了,至于人工费,都是自家生的豆芽,不要钱。   牛车上专门给徐长生留了个位置,高高兴兴地爬上了牛车,大白肯定进不了城,被他打发去后山狩猎去了。   队伍出发,徐长生被抖得屁股痛,泥泞的雪路和没路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都掩盖在了见识一番繁华长安的兴奋心情下。   徐家村离长安城大概半天的脚程,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   等到了长安都已经午时了。   徐长生呆头呆脑地跟在大祖父徐文远身后。   “长生跟紧了,小心别被人牙子拐了去。”大祖父说道。   徐长生答了一句,两只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两旁的街道。   人群涌动,十分热闹,亲眼看到几千年前的大唐人的生活还是特别兴奋的,时不时有些小玩意能让他眼前一亮。   茶坊,酒楼,当铺,作坊比比皆是。   只是,脚下坑坑洼洼的道路是怎么回事?这里可是长安城内啊,也只有刚才走过的朱雀大道是用石板铺的,稍微平整一些。   路上的马粪又是怎么回事啊?市容市貌不要啦?   那饭馆小二端着生活污水往门口倒的习惯是不是得改改啊?   现在是贞观三年,离书本上记载的贞观盛世也就几年时间。   大祖父徐文远因为要带着徐长生,两人落在了队伍后面。   徐长生站在一个卖葱油饼的小摊子面前走不动了,这可是地道的大唐葱油饼,他上一世除了科研就对吃的比较感兴趣,南来北往的食物吃过不少。   旁边的大祖父徐文远看得有趣,果然还是小孩子,看见吃的就走不动。   摸了摸袖袋,说道,“长生,要吃葱油饼吗?大祖父身上还有三文钱,可以买个素饼,加肉的得五文。”   如果是以前,他估计还舍不得买,不过现在想想,一把豆芽也能卖三文钱,给孩子买个饼也没什么。   徐长生小脑袋直点。   旁边吃着几个加肉饼子的小商人,鼻子发出冷哼,估计看不上没钱的乡下人。   徐长生也不管,拿着买来的饼子就啃。   可是,好硬,磕牙。   这饼子怎么能做成这个样子?   不由得鄙视地看了一眼那个像在吃什么美味一样的小商人,没品味,乡下人。   小商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祖父,饼子给你吃。”   徐文远一脸满足的笑道,“长生真孝顺。”   徐长生:“……”   他如果说是他嫌弃太硬,会不会挨打?   来到西市,如今大冬天的,卖菜的市场反而没什么人。   “这……”大祖父徐文远愣住了,他忘记了这个情况。   “现在怎么办?”族人问道,他们肯定豆芽一定不愁卖,但也得有人知道才行啊。   大祖父以前是国子监博士,从了农后也就种了些庄稼,哪知道怎么做生意啊,其他人就更不要指望了。   一时间竟有些傻眼。   徐长生捂着头,头痛。   古时候是分仕农工商的,所谓隔行如隔山。   看着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又急得挑脚的一群人。   徐长生拉了拉大祖父的袖子,“大祖父,我们不是挑了担子来吗?让他们挑着担子去敲那些富人家的门就可以了,至于牛车上的这些,我们可以一路叫卖。”   徐长生将卖菜的方式分了两种,一种直接送上门,一种原路叫卖。   大祖父一拍大腿,“还是长生聪明,我们的豆芽根本不愁卖,这样一定能卖出去。”   徐长生:“……”   这就算聪明了啊?他小时候就见过挑着担子上门推销东西的,不过依葫芦化瓢而已。   见几个族人挑着担子兴高采烈地就要离开,徐长生赶紧道,“记得告诉他们,三天后我们在西市还有豆芽卖。”   回头客很重要的,而且他们下次来应该就不用挑着担子卖了。   现在就剩下一牛车的豆芽了。   牛车开始上路,但周围的人也就好奇地看看,   徐长生眼睛一转,偷偷拉着一个族叔小声嘀咕。   族叔脸上一红,“这多不好意思!”   徐长生小眼睛一横,“哎呀,还想不想早点卖掉豆芽了。”   没法,族叔拉开嗓子喊了起来,“卖豆芽,冬天里的小鲜菜,快来看看……”   别说,这族叔嗓门还挺大。   如同水里滴了一滴油,周围的人刷刷地看了过来。   “什么?新鲜的蔬菜?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这么冷的天,什么菜能发芽?”   “管他的,过去瞧一瞧,这个冬季也太长了,嘴巴都快没味道了。”   都不需要徐家村的人解释,车上的豆芽白白嫩嫩的,可做不得假。   “天哪,真的是豆芽,他们怎么种出来的?”   “这也太干净了,就像不是种地里的一样。”   “胡说,菜不种地里能生根发芽?”   “可……就算一根一根洗也洗不了这么干净吧。”   吵吵嚷嚷地围了好多人。   “三文钱一把,冬天里的鲜菜,炒一炒就能吃,清脆爽口!”徐家的人按计划好的说词说道。   “真是稀奇,大冬天的竟然种出了豆芽!”   “前面的买不买,不买让我一下。”   “别挤,我买,我买回去给我家婆娘尝个鲜。”   长安城的人的确比徐家村富裕得多,一把豆芽也就一个饼的价格,关键稀罕啊。   没多久就卖出去了不少。   徐家村的人喜出望外,卖得真快,拿着递过来的钱,满脸都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   有的人还偷偷哭了,有了钱他们就能买到粮食,有了粮食家人孩子就不用喝没有米的稀饭了。   不过都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递过来的钱给淹没了,只顾着手忙脚乱去了,哪还有时间感伤。   “这么冷的天,你们这豆芽怎么种出来的?”有人问道。   徐家村的人笑呵呵地不答,就算是个蠢蛋也知道这是他们活命的法子,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再说出门的时候,族长可是吩咐了,这可是要传给徐家子孙后代的。   牛车也就赶了两条街,就卖了个干干紧紧,价格不是很贵,又是独此一家做不得假的稀罕玩意,当然好卖。   后面闻讯赶来的还有好一堆人没买到。   “三日后,我们会在西市继续卖豆芽,到时候请大家多多关照。”   没一会儿,连挑着担子去的族叔也回来了。   担子空空的,满脸笑容,一看就是卖光了。   “这是四百文钱,大伯父快数数。”族叔将钱交给大祖父高兴道。   徐长生却是一愣,四百文?   一担子两个箩筐,一共两百把豆芽,这是出门的时候数得清清楚楚的,以三文钱一把的价格来说,该六百文啊。   怎么就少了两百文?   看这族叔也不是会贪污的人。   徐长生有些好奇地问道,“族叔,你路上是不是掉钱了?”   族叔一愣,“怎么可能?这可是钱,我捂得可严实了。”   徐长生更疑惑了,“可是一担子豆芽能卖600文钱才对。”   旁边的大祖父徐文远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手指掰来掰去的计算了起来。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地,这还需要掰手指算?   突然,大祖父一拍大腿,对族叔道,“你将豆芽卖给谁了?那人坑了你200文钱,早就听说长安城的有些人家喜欢欺负不识数的老实人……”   徐长生:“……”   算了大半天才算明白,好歹算术也属于君子六艺,虽然是最后一项,从来不被人重视。   族叔脸都黑了,“是长孙府,他堂堂国舅府居然坑我这几个钱,我找他算账去……”   大祖父这才反应过来,喊道,“你回来,长孙府还做不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估计也就是下人欺你不识数。”   现在去捅破那下人,长孙府碍于颜面肯定得打死那下人,但徐家让他们失了颜面,恐怕也得不偿失……   大祖父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得了个教训,平时就给你们说,我们徐家虽然由文转农,但也要读书,至少得会写自己的名字识识数。”   徐长生看得好笑,族叔被训得面红耳赤地,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饭都吃不起,哪有时间读书。”   古时候读书是一件十分昂贵的事情,因为笔墨纸砚没有一样是穷人能买得起的。   徐长生本以为以大祖父的性格是会找上门理论的,没想到居然选择不计较,看来也不是自己印象中不知道变通的酸儒。   以他们现在的徐家村去给国舅府难堪,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大祖父训了一会儿人,这才看向徐长生,“长生,你居然识数?”   徐长生嘴角向上扬起,别的不说,作为物理学博士,用一个识数来形容他,简直就是羞辱,说道,“大祖父,在算术一道,我能打遍长安无敌手。”   一脸傲娇。   这小子,还真敢说,不过,能第一眼就看出账目不对,的确有点本事。   大祖父想了想道,“你大祖父在算术一道的确欠缺了些,回去之后你给你那些族里的兄弟补补课,免得以后也吃这样的亏。”   徐长生:“……”   大祖父,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四岁!   别说,徐文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真忽略了他的年龄。 第6章   徐长生以为他们卖完豆芽就会回去,结果大祖父牵着他向一个小胡同走去,手里还提了几把专门留下来的豆芽。   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这处院子看上去还挺大,就是稍微旧了一点。   大祖父敲了敲门,说道,“这是你大伯家女儿长樱的夫家,既然来了,也不好不打招呼就走。”   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原来是徐家老爷子,快快请进,我这就叫少夫人。”   走进门,徐长生左右看了看,听说大伯家女儿嫁了长安城的一富贵人家,看来的确不错。   一女子从院中迎了出来,看上去有些文弱,以前应该是念过私塾的,远远地就高兴地喊道,“祖父,大冬天的,你怎么来了,快进屋烤烤火。”   徐长生从大祖父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这女子脸上的喜色浓重,看来徐家村的人都是些真情实意的人,没有因为嫁了高门就看不起人。   女子看向徐长生,不由得一愣,“祖父,这是?”   大祖父说道,“这是你二祖父家的遗脉,最近才回到村子,如今由你爹娘照看着。”   说完又对徐长生道,“长生,快叫姐姐。”   徐长生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长樱姐姐。”   徐长樱听得嘴都笑了起来,“这么小就长得这么俊,以后还了得。”   越看越欢喜,“快点进屋,外面冷,姐姐送你件好东西。”   进了屋子,屋子里面烧了炭火盆,的确暖和了不少。   女子从内屋拿出来一顶虎头帽子给徐长生带上,“看看,喜不喜欢。”   徐长生摸了摸,毛绒绒的,应该是什么动物皮毛做的。   白生生的胖孩子,带着个虎皮帽,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十分讨人喜欢。   徐长樱越看越欢喜,她现在还没孩子,又期待着赶紧生一个,所以对这种长得好的小孩子每次都要多看上一眼,现在家里就来了一个,她能不高兴。   大祖父看着心里也高兴,他们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点好,十分友爱。   看了会儿才将手中的豆芽递了过去,“这些豆芽你拿去尝个鲜。”   徐长樱一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豆芽?这大冬天的居然有新鲜的豆芽!这么稀罕的事物,祖父还是拿回去给弟弟弄着吃吧。”   大祖父一笑,“我们这次来长安城,就是为了卖豆芽,这东西在村子里算不得稀奇。”   两人说了起来,徐长樱时不时一脸惊奇地看徐长生,徐长生正玩着头顶的虎头帽子。   “村子里能好起来最好不过。”徐长樱这才接过豆芽,笑道,“我也来尝尝这冬天里的豆芽是什么味道。”   这时,那开门的中年管家走了过来,“少夫人,夫人说她身体不适就不出来见客了。”   “这……”徐长樱脸上有些不自然,“祖父,你也知道我那婆婆……”   大祖父一笑,“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是来看她的。”   徐长生皱了一下眉头,娘家长辈前来却避而不见,这是什么道理?   看来这个长樱姐姐在这个家里也未必就顺心。   徐长樱想了想,说道,“祖父,既然村子里面能种出豆芽这种稀罕事物,在长安城内总得有个铺子才行,婆婆对我虽然势利了点,但为了面子还是给我置办了一个铺子,我又不会打理,现在正闲置着,不如……”   话还没说完,大祖父就道,“闲置就闲置着吧,你那婆婆要是知道你这样,又得数落你……”   徐长生算是看明白了,估计这家婆婆是个势利眼看不起穷亲戚,感觉上门的都是来打秋风的,所以避而不见。   大祖父和徐长樱又说了几句,准备离开,徐长樱有些不舍,“祖父难得来一次,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大祖父道,“村子里事情多,你那些叔叔伯伯又都是些拿不了注意的,我得回去看着。”   徐长樱叹了口气,“我在这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娘家来人,又离开得这么匆忙……”   话刚说完,突然眼睛一亮,“祖父,你不是说三天后还要来卖豆芽吗?不如将长生留给我做伴几天也好。”   徐长生:“……”   这是无聊到了什么地步?   别说,徐长樱在这个家里是真的很无聊也没什么地位,她郎君当初是看上她颇有才名,知书达礼才迎娶的她,如今夫家步步高升,竟然有点看不上她的样子。   一是她婆婆嫌弃她娘家没什么背景,所以天天在儿子面前说三道四,时间久了竟然也有些成效。   二是她夫君升了官,接触的人多了,就有些心高气傲,看看别人家的内人,一说出来就是知名的才女,他自己的夫人来自小地方,说出来谁认识啊?   “这……”大祖父估计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个要求。   徐长樱说道,“我那婆婆老是说我娘家穷,养出来的孩子皮包骨头似的,说我以后要是有了儿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最近两天我被气得都吃不好饭了,今天正好带长生过去给她瞧瞧,我们徐家养出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徐长生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徐长樱,这女子也未必就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这是准备去怼她婆婆啊。   说完又对徐长生道,“长生,今晚姐姐有个诗会,带你去玩好不好?”   诗……诗会?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古代文人雅士的集会?会是个什么情况?   大祖父一见徐长生的眼光,不由得笑道,“这孩子,怎么一听诗会,眼睛都亮了。”   徐长樱也道,“说不得长生以后像祖父一样,也是个铁骨铮铮的读书人。”   大祖父叹了一口气,铁骨铮铮,谈何容易。   徐长生被留了下来,满脸期待的等着晚上的诗会。   徐长樱的确喜欢小孩子,带着他在院子里到处跑。   傍晚,两人都换了一声衣服。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徐长樱看着徐长生现在的样子眼睛都亮了。   白生生的,穿着一身喜庆的小棉袄,头上带着虎头帽子,跟宫里面最俊俏的小皇子一样。   两人准备出门,这时一个半老妇人走了出来,“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这又是去哪?”   徐长樱行了个礼,“母亲。”   这就是她那个势利眼婆婆?   徐长生从徐长樱身后露出了个小脑袋。   妇人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谁家的孩子?”   徐长樱笑道,“我徐家二房的,今天刚好跟着祖父来了城内,我就留他下来到处玩玩,以尽地主之谊。”   妇人愣了愣,“你们徐家的孩子能长这样?”   不对啊,当初迎亲的时候,徐家的孩子她也见过,全都瘦不拉几的,看上去都没什么福相,哪像这个,跟个人生娃娃一样讨喜,要是自己以后的孙儿能长这样,她天天烧香拜佛都愿意。   徐长生露出个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姑母安好!”   看这小嘴甜得,看这呆萌呆萌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正准备说上两句,这时徐长樱拉着徐长生就往外面走,“母亲,我们徐家的孩子就长这样,还有,母亲,我的诗会快要迟到了。”   这……   这媳妇还敢还口!   正要骂上两句,哪还有人的影,这才往屋子里面去,边走边嘀咕,要是她娘家给力点,也不至于这么看不上她。   徐长生看着身体有些纤弱的徐长樱,都说大唐女风豪放,今日可见一斑,想想也是,大唐可是出了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如果女风像其他朝代一样唯唯诺诺,这事儿想都别想。   两人上了马车,徐长生被颠簸得屁股疼,这路修得,要是在现代,当官的得拉去砍头。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高门大户面前,门前两大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一看就非比寻常。   徐长生不断点头,这才有点贞观盛世的样子嘛。   递了名贴,走进府内,徐长生敢肯定这一定是什么大官家里,因为府邸好大,回廊好多,还修得有拱桥假山,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府上?”   徐长樱一笑,“是国舅府,今天的的诗会就是国舅之子长孙冲所设,宴请一些青年才俊。”   徐长生:“……”   不就是今天贪墨了他们200文钱的长孙府么!   还真是……   由一小侍女带进一庭院中,庭院中分小团体坐着,所谓小团队,其实就是诗社为单位,私下里互相交流诗词。   唐诗宋词如此大放异彩,因为唐朝人浪漫,盛行写诗,大家闺秀没个诗社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徐长樱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带着徐长生走了过去。   才一到,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我道是谁这么大面子,诗会都开始了才来?”   说话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只是脸有点尖,尖酸刻薄的样子。   才说完,旁边有位绿衣女子就说道,“徐妹妹,快过来坐,其实也没开始多久。”   徐长樱冲后说话的那人点点头,这才走过去,边走还边嘀咕,“长安县主怎么也在,早知道就推脱不来了。”   徐长生心道,这个什么长安县主就这么难对付?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果然不好对付。   “听说你夫君刚升了从七品中府长史,这就摆起谱来了,不仅来晚了,还带一个小孩子来,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徐长樱一点也不想理的样子。   但这长安县主似乎喜欢这种气高志昂,让别人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又道,“不过听说,某人在家里可不怎么得宠啊?”   徐长生都感觉到徐长樱的手紧了一下。   徐长生从徐长樱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满脸疑惑的问道,“长樱姐姐,不能带小孩子来吗?”   然后伸手指向高台前方,“她好像也有带小孩子来,我们要不要去提醒她?”   众人看向高台,不由得愣住了,那可是杜相杜如晦家小儿子杜荷的娘子,谁敢去说她不许带小孩子来?   徐长生的潜在意思很明显,刚才长安县主说不能带小孩子,那你赶快去提醒啊。   长安县主脸都黑了,坐在上面的才是主角,她们不过是陪忖,她敢去指手画脚?   徐长樱这才安静地坐了下来。   旁边的绿衣女子挨了过来,“徐家妹妹,诗会的第一个命题已经出来了,以梅为题写一首诗,每个诗社至少要上交一首,可是每年冬天都写梅,早就没什么新意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7章   以梅为诗,几乎每个冬天都有这么一个命题诗。   但就是因为太泛滥了才不好写,因为能写的几乎都被写了,出彩的历年也没一两首。   绿衣女子姓苏,是下镇副将苏家之女苏怀柔。   苏怀柔有些心急,“你看其他人都写好了,我们怎么办?”   旁边还有几个女子,估计是一起的,也是焦急,他们父亲不知从哪得了消息,今天有贵人在,一定要好好表现。   现在别说好好表现了,说不定要出丑。   可越急越没有用。   这时长安县主道,“急什么?不是有我们的平民才女在吗?人家可是大儒徐家的嫡长女。”   说完嗤笑地看向徐长樱。   徐长樱也是无语,早知道就不来了,现在好了,非得来受气。   别人是县主,她还不敢怼。   所谓的平民才女,不就是说她娘家无权无势吗?   徐长樱想了想,梅的确不怎么好写,要是平时写一首交差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个长安县主在一旁,她静不下心。   “该不会平民才女连才女二字也拿不出手了吧?”   徐长生本来正伸着小手去拿桌子上的糕点,结果这个长安县主一直嘤嘤嘤地说过没完,像只苍蝇,他突然觉得糕点上都有苍蝇了一样。   苏怀柔在一旁急道,“怎么办?誊写诗的女使要过来了,我们这一首都没有,非得被人笑话。”   徐长樱也没有办法,她来得晚,这么一点时间,她哪做得出来。   长安县主也有点慌,她爹可是千叮万嘱,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末央诗社,诗一首,抄录完毕。”誊诗的女使报道,然后向她们走来。   长安县主一惊,刚才自顾着斗气,现在去找人帮忙都来不及了,忍不住瞪向徐长樱,“你到底行不行?你们徐家不是铮铮铁骨,自称弘学大儒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   徐长樱脸都黑了,她们丢脸就丢脸,凭什么还带上她祖父。   这时,誊诗女使已经走了过来。   众人都不说话了。   “请问花语诗社写出了几首诗?”女使问道。   众人脸都红了,因为一首都没有,但女使还是会报诗的数量的。   诗会的乐趣可多了,一是遇到一首好诗,二就是听女使报诗,特别是那些一首都没写出来的,报诗的女使会大声报出零首,博人一笑。   至于被报的诗社是什么感受?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女使一笑,大概看出了情况,说实话,刚才上交的诗也不怎么样,但终归能写出来一个凑数。   正要大声报诗,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说道,“长樱姐姐,你刚才出门的时候不是说梦到一个叫王安石的大诗人,在梦中写了一首关于梅的诗吗?为什么不用啊?”   古人有时候得了好诗,都会说是梦中所得,是一种谦虚的说话。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徐长樱,全是求救威胁的眼神,一副你敢藏私绝不放过的气势。   徐长樱愣住了,她出门的时候什么时候梦到什么王安石写诗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时,奶声奶气地声音又道,“姐姐明明有王安石的好诗,却不肯拿出来,说怕将人比了下去不好。”   女使都愣住了,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就这么肯定能将别人比下去?这诗会,这边虽然只有女子,但对面那些文相公也是参与的,有好诗也会互相传阅。   众人看向徐长樱的目光都能吃人,什么拿出来将人比下去了不好,她们都快丢人了还不拿出来?   “徐家妹妹,求你了,不然传到我爹爹那边,回去之后肯定没有什么好脸色。”苏怀柔泪眼汪汪地说道。   其他人也眨巴着眼睛,要丢人可是他们花语诗社全部都丢人。   长安县主眼睛更是要吃人一样,要是不拿出来,她非得不死不休。   徐长樱哪有什么诗啊,疑惑地看向徐长生。   只见徐长生调皮地眨着眼睛道,“长樱姐姐,我都还记得那诗,听着可好听了,要不女使姐姐你过来,我说给你听,你写。”   女使也满脸好奇,将耳朵凑了过来。   徐长生呆头呆脑的耳语了几句。   女使突然整个人都怔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徐长樱。   徐长樱一脸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了?   女使拿起笔快速写了起来,然后拿着那张纸头也不回的向上面跑去,今次诗会魁首恐怕要落在女子一方,让那些文相公丢一次颜面。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女使表现得太异常了,是什么样的诗才让她险些失态。   苏怀柔问道,“徐家妹妹,你梦中那人写的到底是首什么诗?我看那女使脸色都不对了。”   要是平时,长安县主估计马上要怼一句,但刚才那女使表现得实在有些异常。   高台上方,女使将誊写好的诗递给为首的一个十多岁的少女。   那少女突然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女使,女使耳语了几句,这才点点头,“原来是徐家,的确能写出这样的意境……”   说完又道,“抄录一份,送去对面的文相公。”   下面的一群女子也看到了少女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人做出了什么好诗?”   这少女正是大唐嫡长公主,长乐公主。   因为国舅爷是他舅舅,她也应约而来,坐在女方首位。   长乐公主说道,“岂止是好诗,你们传阅一看遍知。”   众人来了兴趣,纷纷传阅,这一传阅就引来了惊呼。   下面的徐长樱她们,听到上面的惊呼有点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徐长樱刚才还有点担心,但一想,长生才四五岁,能做出什么诗?如果能搪塞过去最好,如果不能,她也只能去道歉了,一个四五岁小孩子的恶作剧,应该也不会重罚吧?   想到这忍不住看向正偷偷摸摸拿糕点的徐长生,还真是调皮。   这时,高台上有女使大声道,“诗会第一题梅,获胜者,花语诗社徐长樱。”   刷刷的目光看了过来。   徐长樱都懵了。   知道这个获胜者指的可不仅仅女方,还包括了那群文相公。   也是说长生给出的那首诗技压群雄。   长安县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长樱,这个徐长樱的确有些才名,但怎么可能超过那些文相公?等等,她刚才说她不想拿出那诗来压别人,她以前该不会也是在藏拙吧?   苏怀柔也一脸幽怨,“徐家妹妹,你骗得我们好惨,今天如果不是你弟弟,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最懵逼的莫过于徐长樱,她怎么发现她脑子不够用了?   这时,女使又大声道,“长乐公主有请这次梅命题诗魁首上来答话。”   徐长樱迷迷糊糊地走了上去,好懵。   当然,在男方一边,有个正七品的官员王节义也有点懵,这首《梅花》是徐长樱梦中听人所做?   长安官眷中,除了他正妻徐氏还有同名同姓的吗?没有听说过啊!   而且这诗写的就是她祖父徐文远啊,这肯定错不了。   不由得低声将诗吟了出来,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备注:出自王安石的《梅花》)   这首诗的意境太高远了,写出了梅的习性,在严寒中独自开放,不与万花争艳,却品质高洁。   它在写梅,也在写人,写的就是大儒徐文远,大家竞相奉承的时候,他却要作那不畏严寒的梅花,傲骨凛然,忍受孤寂和艰难的环境。   最后一句更是点睛之笔,用“暗香”来忖托比雪还要洁白的品质和伟大的人格魅力。   如果是出自徐文远后人之手就更不得了,这是在为长辈正名啊。   徐文远被贬已经多少年了?官家估计都已经忘记他了,但他仍然在艰苦的环境中独自开放,散发暗香。   这首小诗语句又十分朴素自然,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   恐怕会广为流传,成为经典。   这是一首能传世的诗。   “王兄,你在家中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这时候旁边的同期突然说道。   王节义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这样的才女为妻,岂不是觉得压力很大?”平时不理不睬的上官居然也搭了一句话。   王节义反应过来,赶紧道,“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出来的女子的确比一般人家高义……,拙荆平时就喜欢写写这些诗句自娱,每有所得,总能让我汗颜,我等男儿十年寒窗,有时候还不如一闺阁女子,只能伤叹天赋如此。”   “王兄,看把你得瑟得,她可是大儒徐文远的嫡出孙女,徐老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激进,说不得现在都称相了。”   “这……”   王节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忙碌的应酬过,连高好几个品级,平时面都见不上的郡公都过来说了一两句。   而此时,徐长生嘴巴翘得老高,因为徐长樱被高台上的那些女子围住下不来了,他现在就一个人。   干脆溜下凳子,在院子内逛逛,这可是国舅府,又大又有特色,这应该是大唐象征性的建筑了吧。   国舅府的确很大,打理得也好。   徐长生小腿一蹦一蹦的。   他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也没人拦他。   没多久,就来到一座清幽的小院子,特别的别致,院中居然也有一树梅花。   令徐长生意外的是,院中单独摆了小桌子,桌边坐了一个锦衣玉服的小哥哥,长得特别好看。   外面的诗会那么热闹,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马上,徐长生就被桌子上的糕点吸引住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锦衣玉服的少年一愣,看着眼前含着手指抬头看着他的小孩子,这是谁家的小郎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徐长生眼睛一直眨巴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手指指向桌子上的糕点,自己这么萌,不信他不给自己糕点吃。   但他眼睛中的眼泪都快眨出来了,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坏人!   徐长生给他贴了一个标签。 第8章   徐长生都快放弃卖萌直接行凶的时候,锦衣少年终于开口了,“想吃?”   声音还挺好听。   徐长生点点头,这不是明摆着吗?   锦衣少年一副冷漠脸,“教你一件事,任何人想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然这天下就乱套了。”   徐长生愣住了,这人长得这么好看,但脑子有病吧?和他一个孩子说这个?这得多恶趣味多无聊?   也对,这么好玩的诗会,他都能一个人坐这冷清的小院,一定很寂寞无聊吧。   锦衣少年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张道,“你若能认识上面的所有字,我就将这里的糕点全部送给你。”   徐长生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搞了半天,还不是等于送给他吃?   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纸张,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这不是他刚才在前面做的那首王安石的《梅花》吗?   眼神有些古怪地看向锦衣玉服的少年。   锦衣少年问道,“认识吗?”   徐长生点点头。   “那念给我听听。”   徐长生眼睛一转,他决定逗一逗这人。   于是张口道,   “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   ”(备注:出自王冕的《白梅》)   第一句出来的时候,锦衣少年就发现念错了,根本就不是纸上的那首。   但等第二句出来的时候,锦衣少年愣住了,虽然诗不同,但和纸张上面的意境一模一样,而且同样是借梅言志。   等全诗都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住了,这怎么可能?又是一首写梅,歌颂像徐文远一样高洁孤傲的诗。   同样可以传世的诗,居然在同一天出了两首?本以为年年写梅,已经写无可写,今天……   徐长生看着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锦衣少年,心道,让你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装正经,让你装深沉,和小孩子讲大道理?眨巴着眼睛道,“我念得对吗?”   锦衣少年愣愣地看向徐长生,如果说不对,但一样的写梅,一样的写徐文远,意境都一模一样。   如果说对,它们明明又是两首诗。   锦衣少年看向徐长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看懂了,还临时做了一首一模一样的诗?”   徐长生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先给我吃糕点。”   锦衣少年拿起糕点递了过去。   徐长生一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然后将不好吃的那个放了回去。   锦衣少年:“……”   这谁家孩子,这么挑食,这些糕点可是专门从宫里带出来的,如今雪封天下,连宫里都提倡节衣省食……这样子会被打板子的。   徐长生或许最近老是靠着大白习惯了,吃着东西的时候,身子自然的往旁边靠。   锦衣少年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爬上他的腿上坐着的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真的看懂这首诗的同时做了一首一模一样的诗?”   徐长生有些脸红,他怎么爬别人腿上去了?   哎呀,不管了,他现在是小孩子。   说道,“教你一件事,任何人想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然这天下就乱套了!”   锦衣少年:“……”   徐长生咯咯地笑,知道他刚才什么心情了吧?让你装逼和一个孩子讲什么大道理。   锦衣少年深沉的脸都往上抽了一下,居然现学现卖,“那你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露出特别邪恶的笑容道,“你考验了我一次,我也考验你一次,等你能回答出我的问题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锦衣少年不由得有些好笑,他的夫子都是天下间最好的夫子,他学的东西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学问,一个四五岁孩子也企图考他?   锦衣少年好奇地道,“说说你的题?”   徐长生诡异地道,“一个水池注水要8个时辰,放水要20时辰,问:一边放水一边注水要多少个时辰注满?”   嘎嘎,让大唐少年也体会一下水池管理员这个魔鬼的厉害。   锦衣少年的表情僵在了嘴边,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题?就不能先放了水再注水?   脑子里计算了一番,但……   “等你答出来了,再来找我要你想要的答案。”徐长生笑得像一个小魔鬼一样,屁股一蹭,从大腿上往下爬,然后撒腿就跑,“还有那诗不是我做的,是一个叫王冕的大诗人。”   王冕?这等学问之人,他当听过才是,可……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锦衣少年的声音。   “长生,徐长生。”徐长生答道。   “我叫高明,你以后有这样的诗可以写信给我,寄到长孙府就行。”   然后又艰难地道,“你以后有这种怪题,也可以写信寄给我。”   徐长生边走边想,高明?谁啊?居然自己找虐?   嘎嘎,自己要是隔一段时间给他寄一道奥数题,他会不会直接疯掉?   徐长生想到了什么,嘎嘎大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喜欢找虐的小哥哥,自己会满足他的,直到他痛苦流涕的求着自己不要给他写信。   嘎嘎,越想越兴奋,让你装大人,让你装深沉,在他面前还不得破功。   徐长生没走多久,一个侍卫一样的人也进了这座小院,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诗会,除了刚才那首《梅花》,再无佳作。”   说完不见回应,侍卫抬头,就看到一向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太子殿下正埋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愁眉苦脸的抓头发。   难道是哪位太子傅留了什么难题不成?   这得多难啊,看把太子急得。   不多时,太子才抬起头,看向桌子上那张纸张,“再无佳作?”   侍卫答道,“是的,一场诗会能得一佳作已经不易。”   太子嘴角向上扬起,那可不一定,至少他这就新得了一首和《梅花》不相上下的诗。   眼睛不由得看到了纸上徐长樱三字。   等等,那小破孩好像说他叫徐长生?和这徐长樱又是什么关系?   不由得问道,“徐长樱可是大儒徐文远徐家后辈?她今日是一人前来还是带了什么人?”   侍卫一愣,太子怎会过问这种小事?那些王公大臣之女,太子殿下平时也漠不关心。   不敢怠慢,答道,“请殿下稍等。”   这等小人物,连他都不会注意。   不多时,侍卫回来道,“非是一人前来,而是带着徐家一名为长生的族弟。”   徐长生?果然是他。   太子殿下嘴角上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一眼被他写写画画的算术题,脑子都浆糊了,出这题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心中一动,他一人烦恼怎么行?正好让国子监那些眼比天高的仕子见识一番,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正要离开,突然有想起了什么,说道,“徐长樱这诗我很喜欢,赐极品狼毫笔一支。”   侍卫,“徐长樱说这是一个叫王安石的诗人所做,不敢署名。”   ……   徐长生吃得饱饱的,说实话这些糕点他也是看不上的,不过比起徐家村那没有米粒的稀饭,肯定是千好万好。   吃饱了后,屁颠屁颠的沿路返回,没想到徐长樱居然还被一群女子留在高台上不让下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在那叽叽喳喳的可想而知。   诗会也到了最后,正要散场。   长乐公主扬声道,“今日诗会魁首,为花语诗社徐长樱。”   实至名归,没有人有异议,就是那长安县主咬牙切齿得厉害。   男子一方,王节义也在谢礼,今天他也是出尽了风头。   宣布诗会魁首,也代表诗会结束。   只是,外边一女使走了过来,“诗会魁首,巾帼不让须眉,太子殿下有赏,极品狼毫一支。”   先是安静,然后是哗然,除了高座之上的长乐公主,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次诗会,太子殿下也有参加?   难怪她们出门之时,家里千叮万嘱,诗会之上一定要踊跃表现。   在太子殿下面前涨涨脸,对他们家里的人,以后的仕途也有帮助。   男子一方,王节义满脸涨红,他一个七品小官,平时哪能在太子面前露一次脸啊。   更何况,以后的冬季诗会,一有咏梅之类的命题,恐怕都会想到徐长樱口中王安石的《梅花》吧,而徐长樱,现在可是王徐氏。   今日受益最多的恐怕就是徐长樱和他王家。   旁边的同僚都递来羡慕的目光,但他们能羡慕得来吗?看来他当初看上徐长樱的才情,知书达礼,迎为正妻,果然没错,只是最近自己好像好几天没去她那了,都怪母亲唠叨,让他觉得心烦。   徐长樱一晚上都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上了高台,骑虎难下,她也不敢说那诗是她的,完全推到王安石身上,要是说谎她失了颜面也无什么,反正一介女子,但这事涉及到她祖父,想他祖父一生清流,傲骨凌然,要是传出家门子弟盗取别人诗句,肯定要被天下人耻笑,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更慌了,还不敢说点什么。   整个诗会,最坐立难安的恐怕就是她了。   高台上的贵女还一个劲的和她说这说那。   手都有些抖的接过太子殿下的恩赐,这下好了,这事恐怕很快就要传遍长安,她想抵赖都不行,但心底实在难安……   走下高台,就看到罪魁祸首,一副笑呵呵的。   “那诗……”实在忍不住,拉着李长生到角落问道,她这族弟哪得来这么好的诗?如此好诗,恐怕早就拿出来扬名了,但所有人都未听闻,说明是新作。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长樱姐姐,莫要疑惑,那诗是一个叫王安石的大诗人托梦给我,千真万确的,我都可以发誓。”   徐长樱一愣,托梦?   徐长樱也不是愚昧之人,表情古怪,什么托梦,明明就是假托之词。   徐长生插开话题,“长樱姐姐,快让我看看极品狼毫长什么样!”   这可是太子赠送的啊,现在这个时间,大唐的太子殿下应该是李承乾?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徐长生总觉得,他这便宜姐姐看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第9章   李承乾回到宫中,就招人将他亲自写在纸上的算术题交给一个内侍。   “明天,你将它交给国子监的博士,就说我得了一妙题,分享给国子监诸生一同参详。”   等这内侍下去后,又召来一贴身内侍。   将两首诗写了下来,交给内侍道,“父皇也喜诗,你将这两首诗交给庞德公公,让他送父皇那去。”   这内侍是太子亲侍,不由得问道,“殿下何不亲自交给陛下,陛下也能体会到殿下的一片孝心。”   李承乾笑道,“父皇日理万机,我哪好这个时间去打扰他。”   内侍有些不满,“殿下你看魏王,天天缠着陛下,深受宠爱。”   李承乾看了过去,“青雀还小,父皇自然溺爱一些,这话以后不要再说。”   内侍只得退下,他们这太子殿下,才华横溢,武功了得,就是不会讨陛下喜欢,再看看其他皇子,哪个不是垫着脚往陛下身边挤,也就他们太子殿下,不争不抢,他们看着都着急。   ……   太极宫。   李世民拿着手上的两首小诗,心情愉悦,“这就是高明今天诗会所得?倒是两首十分不错的诗。”   旁边的庞德公公低首,“其中一首《梅花》的确是今日诗会所得,另外一首却未有听闻。”   李世民一顿,看向另一首诗的下方,作者王冕?   这等好诗,恐怕早就拿出来扬名了吧,怎么会作者他没听说过?   觉得颇为有趣。   当然也只是颇为有趣而已,作为帝王,还没有到让他为这事寻根问底的程度。   “这是徐家子弟写的徐文远啊,在为他正名?此女的确高义,颇有她祖父的气节,恐怕能传为一时之佳话,只是,朕恐怕就要成了那反面角色了。”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庞德公公笑道,“那徐家女的确高义,说这诗是一个叫王安石所作,不敢署名。”   说完又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有哪位能像陛下这样广开言路,真正做到不以言问罪,要是搁在以前,像徐文远这样敢明目张胆挤兑圣上的早就抄家灭族了。”   “你倒是会奉承,没想到隔了这么年再听到他的名字,却是通过他的后辈子弟,现在想想,也是嘘吁。”   当初他刚登大统,皇位得来有些不敢言表,那徐文远就直接往伤口上捅,虽说他要广开言路,但那时候那种声音一旦兴起,后患无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一代大儒被打压出长安。   李世民想了想,“他还能教出如此后辈,看来过得倒是恬然自得。”   庞德公公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没说什么。   这时,有传膳的内侍走了进来。   庞德一笑,道,“陛下,今天膳食坊的人得了一稀罕蔬菜,特地做出来给陛下尝尝。”   稀罕蔬菜?   李世民先是一愣,看了过去,就看到炒了一盘子新鲜的豆芽,鲜嫩得不灵不灵的。   “膳食坊倒是有心了,冬天蔬菜难得,想必数量稀少,给皇后那也送一份过去吧!”   庞德答道,“喏,听膳食坊的人说,是在西市购来的,去的时候都快兜售一空,购买者都挤不进去。”   李世民一笑,“想是什么农夫在山野之中,巧合得来。”   以前也有农夫在大冬天,在特殊环境的山野中找到蔬菜的先例,摘了也就没了,他也没怎么在意。   冬天里的一把新鲜豆芽,清脆爽口,倒是给他留下不小的印象。   ……   第二天,国子监中。   能入国子监者,那可都是大唐的佼佼者,未来的官员大都来自国子监。   一大早,国子监就沸腾了起来。   因为太子殿下分享了一道有趣的算术题给国子监诸生。   他们可都是佼佼者,算术乃是君子六艺之一,虽居于末位,但多少有些涉及。   心高气傲,满脸兴奋地去看了题。   然后,这就是国子监诸生噩梦的开始。   一天过去。   “这……这题怎么能这样?”   “简直比鸡鸭同笼还让人深恶痛绝。”   “有人做出来了吗?”   “没有吧?听说连算学博士都还在闭门思考。”   一时间,整个国子监都笼罩在奇怪的氛围中,三更半夜时不时传来哀嚎之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果徐长生知道,肯定会嘎嘎地笑出来,知道水池管理员的厉害了吧。   此时,始作俑者的徐长生,正在看戏。   “这极品狼毫乃是太子殿下赐于我们王家,当摆在我儿节义书房,有个三朋四友前来,我们王家也备有面子。”王家婆婆说道。   徐长樱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太子殿下赐给我的,何时说是赐给王家的了?”   王家婆婆气不打一处来,“你……你难道不是王家媳妇,在外面,别人还得叫你一声王徐氏。”   徐长樱心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动不动就嫌弃我娘家穷,连我祖父来了,你都避而不见。   徐长樱也是被气得多了,今天才反抗一下。   王节义在一旁硬是不敢说话,一直看着那支笔傻笑,半响,才道,“一切都听长樱的。”   王家婆婆声音愕然而止,他儿子居然敢反驳她了,真是有了媳妇不要娘。   ……   几天后,徐长生被大祖父接回徐家村。   他完全不知道,他留下的一道算术题在国子监惹下了多大的风波,连国子监博士都亲自上东宫,去问太子殿下那魔鬼一样的算题何解。   只是,李承乾哪知道答案啊,正气得牙痒痒地嘀咕,“一个小破孩居然难倒了整个国子监,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国子监估计都没脸见人。”   不过他也好奇,据他所知,大儒徐文远并不擅长算学,这么刁钻古怪的题应该不是出自大儒徐文远之手,那么这题,那小破孩哪来的?   和那首诗一样是个迷啊。   还有就是,王家现在,每天都有女子上门找徐长樱,其中不泛一些贵女,王家婆婆又高兴又气,高兴是她们王家居然和一些功勋世家开始有接触了,气的是来的都是找她媳妇谈论诗词,她插不上话。   况且,她怕这些贵女说她苛刻儿媳,传出去王家名声不好听,硬是心疼地花钱又买首饰又买衣服送过去。   唐朝当官,小官或许无所谓,但大官都是要看风纪家风的。   所以,徐长樱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她以前手上是一分钱也没有,钱全是婆婆把持,连出去参加诗会的银子都没有,她的才情名声才淡了下来,现在出个门,她婆婆还得主动支点钱。   徐长生回到徐家村,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大白,大白已经把他的茅草屋当成新窝了,每天出门后都会自己回来。   他那只兔子,长柏哥儿每天帮他喂着。   没想到出去几天,他居然有点想徐家村了,也是奇怪。   徐长生一回来,徐家村的人那个热情,他如果要挨个打招呼,估计都忙不过来。   徐家村虽然还是穷,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不再暮气沉沉,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这个冬天饿死人了。   大祖父将村里所有钱都拿出来买黄豆生豆芽,每三天就去长安城卖一次,每次都被抢售一空。   徐家村的人对未来的生活有了盼头,精神状态自然和以前大不一样,有的人晚上看着豆芽都能笑醒。   不过,徐长生不高兴了,因为桌子上都是豆芽,他吃得都快吐了,嘴巴里没个味道。   “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啊!”徐长生看着桌子上的炒豆芽唉声叹气。   大伯娘好笑,“等开春了,我去买几只鸡仔来养,等鸡仔长大了就能吃了。”   大伯娘算得可精了,以卖豆芽的速度,等一开春,她琢磨着也能买上几只鸡仔。   徐长生听着都觉得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还得等鸡仔长大才能吃肉?天哪,叔叔可忍嫂嫂也不能忍。   徐长生骑着大白,开始在村里到处转悠,别说,还真被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于是跑去找到长柏哥儿,“想吃肉不?”   现在村里的大人都忙着卖豆芽,才没空理他们小孩子。   长柏哥儿舔了下嘴唇,“大冬天的,哪来的肉吃?鸡都养不活,都冻死了,长安城里倒是有羊肉卖,可是太贵了。”   羊肉?   徐长生也舔了下嘴唇,但大祖父应该舍不得买。   还是得靠自己,拍了拍胸口,“跟着我,有肉吃,就是缺了点人手,我一个人弄不了。”   于是,长柏哥儿跑去叫人。   结果村里的孩子听说跟着他有肉吃,队伍变得好大。   一大群孩子,浩浩荡荡地跟着一个骑着老虎的孩子向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处河流,这条河环绕着整座大山,这么看来,徐家村还算山清水秀,地理位置不错。   河流上都结了冰,依稀能听到冰层下面水流的声音。   徐长生观察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挥,“孩儿们,现在给我在冰层上开一个洞,小心别掉进去了。”   喊完自己就咯咯地笑,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带着一群小妖巡山的山大王。   在冰层上开洞其实也不简单,但难不倒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孩子。   “乒乒乓乓”地一阵乱敲,砸开脸盆那么大一个洞。   长柏哥儿跑了过来,“然后怎么弄?”   徐长生只说了一个字,“等!”   然后又加了一句,“别让洞口给冻上了。”   现在雪大,如果不管的话,那洞口很快就会被冻上。   长柏哥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等?   正要询问,就听到一群尖叫。   还以为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了,结果一看,就看到一条鱼从那个洞口跳了出来,真的,就那么自己从洞里面蹦了出来。   “鱼!鱼!”   一群孩子兴奋得惊呼。   长柏哥儿下巴都掉地上了,“仙……仙术啊!”   徐长生本来还挺高兴,结果长柏哥儿一句仙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仙术啊,不过是河流长期冰封,下面缺氧,这样突然打一个洞,缺氧的鱼当然往上面跳了。   徐长生心道,不行,村里的大人思想固化,怎么讲也讲不通,一个生豆芽的技术都能扯上什么仙术。   可这些小孩子不同啊,最容易接受新事物,他得为科学正名,什么仙术啊,简直就是对他一个科研人员的羞辱。   不过现在,他还是抓紧时间抓鱼吧,来的人有点多,一两条哪够分。 第10章   河面上隔一段距离就打了一个洞。   每几个小孩子守住一个洞,不让它给冻上就行。   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惊呼,因为有鱼从洞里自己蹦出来,一个劲地往蹦鱼的洞口跑去,明明看了不止一次了,还兴奋得不得了。   很快又往回跑,因为他们自己守着的那个洞也向外面蹦鱼了。   徐长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只要谁兴奋得忍不住喊仙术,他拿着棍子追上去就打。   让你呀的不涨记性,都说了不是仙术。   气势汹汹,恶狠狠的。   被打的人也不介意,哈哈大笑的掉头就跑,心里还嘀咕,鱼儿自己往上面跳,还说不是仙术?   等每人都分到一条鱼,天色也晚了,一群孩子这才往村子里面赶。   每人都抱着一条鱼,满脸兴奋。   徐长生抱了两条,都腾不出手,因为大白也分到了一条,嘎嘎。   长柏哥儿眼睛都笑弯了,因为他那条好大。   一群孩子抱住鱼进村,引起了不少轰动。   “这么冷的天,水面都结冰了,你们上哪抓的鱼?”   小朋友胸口一挺,“长生教我们用仙术抓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影,拿着棍子就奶凶奶凶地冲了过来。   吓得四散开来,各回各家。   不到一会儿,小仙人教村里孩子抓鱼的事情就传遍了全村。   这是生豆芽后的又一个仙术啊。   当天晚上,整个村子都飘起了鱼香。   不少家庭喜极而泣,他们不仅能吃饱饭,桌子上居然还有了肉,明明前几天他们都是快要饿死的人。   有些恍惚地看向徐长生住的地方,二房家的长生,真的是他们村子的福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小仙人,谁敢否定,他们跟谁急。   大伯娘家,徐长生和长柏哥儿面前各自好大一碗鱼。   长柏哥儿吃得眼睛都笑弯了。   徐长生却翘起了小嘴,因为鱼汤鲜是鲜,就是油少了点,盐也少了点,总觉得鱼腥味好重。   徐长生也看过大伯娘做菜。   油,其实就是一块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猪皮,炒菜的时候,将猪皮往锅里抹一抹就可以了,普通人家都是这个样子的,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熬出来的油。   穷苦人家一块猪皮能用半年时间,想想都恐怖。   至于盐,其实用的是盐石,味道有点苦的那种,还不敢多用,因为用多了身体会出现奇怪的症状,但又不能不用,不吃盐,全身会无力,徐长生知道身体出现症状是因为中毒,那盐石味道苦是因为有害矿物质啊。   大唐也有粗盐和细盐,就是实在太贵了,徐家村哪能买得起。   徐长生吧唧着嘴,吃着鱼,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一闪一闪的,他才不要过没油吃,吃毒盐的日子。   ……   第二天,徐长生迷迷糊地从大白皮毛下面钻出来。   门外居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不是千字文吗?古时候经常用来启蒙。   跑去将门推开一个小缝,寒风窜进来,冷得他直哆嗦,不过他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中,一个清瘦老者拿着戒尺来回踱步,在他前面,站满了一群冻得耳朵发红的小孩子,大小不一,五六岁到十一二岁的都有,长柏哥儿就站在最前面。   一群孩子正摇头晃脑的齐颂千字文,有一股子奇特的韵味。   这可是在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中啊!   什么凿壁借光,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如此吧?   大祖父徐文远还在训话,“我也不奢求你们能科举高中,但读书明理,作为徐家后人,怎么也得认识几个字,会一点简单的算术,上一次,我们去城里卖豆芽,就是因为愚昧无知,竟然被别人坑骗了200文钱都不自知……”   看来大祖父对上一次被坑了钱,怨念很深啊,都用来当反面教材了。   以前,村里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那心思读书,现在眼看徐家村的日子好起来了,大祖父就琢磨着,也该让小字辈学几个字了。   大祖父也是有计划的,别的家族都有私塾给小孩子启蒙,他们徐家现在条件稍微好一点了,私塾也不能落下。   背了千字文,大祖父又开始教算术,上次被坑了钱还笑呵呵地,他实在印象太深刻。   徐长生看着大祖父教一群孩子算术,看着都头疼。   能不头疼吗?现在可没有什么阿拉伯数字,比如一加一,得写成很复杂的文字,别说计算了,光认字都得大半天,复杂的帐目就更加不说了,入眼就是一坨一坨的文字,这还怎么让人专心计算?   这也是堂堂中华,算学明明起源很早,却发展不起来的一大根本原因,基础学起来都这么复杂,还怎么发展?   大祖父本来算术就不好,教得那个让人着急。   徐长生一物理学博士,堂堂理科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简直就是在误人子弟,小脑袋从门缝里伸出去,“大祖父,算学不是这个样子的……”   刷刷地目光看了过来。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堂堂大儒估计要翻脸,但一看是徐长生,本来要黑了的脸都变得慈祥了起来,“是长生啊……”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卖豆芽时,那笔错账就是徐长生一眼看出来的。   眼睛不由得一动,“这天气怪冷,长生,你来帮大祖父先教一教他们,我去屋子缓一缓。”   一群孩子:我们也冷。   徐长生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去。   才一出门,好冷,又跑进屋将大白拉了出来。   于是,大雪纷飞之中,一只大老虎趴在一群孩子面前,而大老虎下面露出一个小脑袋。   怎么感觉画面这么怪异?   徐长生才不管,这样子暖和。   教肯定是从最基础的开始。   那么就从阿拉伯数字开始吧。   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出简单的符号,比起原来复杂的文字,这些符号可好记得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长生都在教这种简单的东西,当然,还有一首歌谣,什么“四去六进一……”   这些孩子也不懂什么意思,就觉得顺口,小孩子就是这样,让他们认真学他们未必学得会,但让他们一起唱唱歌什么的,那学习的速度可是飞快。   几天下来,村子里的孩子经过的地方,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声。   村里的大人也听不懂,但一听是徐长生教的,脸上都堆起了笑容,长生是谁啊,那可是小仙人,教的东西能差?   大祖父徐文远也听不懂,但看徐长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由着他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学了些奇怪符号,唱首歌谣就给教坏了,他现在就一心教族里的孩子识字,算学完全甩给了徐长生。   徐长生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做其他事情,这不,他正跑去大祖父那里,神神秘秘地,“大祖父,我们村里有木匠吗?我要做一个物件。”   “你十六叔就是村里最好的木匠,以前在工部当过差,后来出了点事情才退下来的,那手艺可不比工部的人差。”   十六叔?   徐长生有些头晕,亲戚实在太多,他记不全。   跟着大祖父去了十六叔那里,他也知道大祖父说的十六叔出了什么事从工部退下来了。   十六叔的左手没了,就一个空袖子。   “长生,别看你十六叔这样,我们村里所有的工具都是他制作的。”   十六叔也很热情,“长生,要制作什么尽管开口,十六叔保证给你弄出来。。”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于是两个人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还在纸上画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十六叔看着纸上最终的图案,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框子,里面串着珠子,不解的问道。   徐长生笑得眼睛都咪了起来,“这是算盘,用来算术,十六叔,能做出来吗?”   十六叔一愣,算术?还真是奇怪的工具。   不过立刻笑道,“就珠子的打磨需要点时间,其他工艺不难。”   徐长生嘎嘎的笑了出来,能做出来就好。   工艺的确不复杂,珠子就用的木珠子,框架就更简单了。   后面的大山都是树,也不缺材料。   没几天,一群小朋友就一人得了一张算盘。   每个人腰间都挂一算盘,看上去还挺有意思,走起路来发出独有“刷刷刷”的声音。   族里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小玩具。   小玩具?   徐长生不高兴了。   于是,神神秘秘地将这些亲戚聚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大祖父也来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大祖父,下次去长安城卖豆芽的时候,将他们带上吧,他们能帮你们算账。”   帮忙算账?   先是一阵安静,然后是哗然,他们自己家孩子什么样他们能不知道,这才多久?就能算账了?   大祖父也是一惊,他当初学习算学的艰辛还历历在目。   但看徐长生的样子,也不像有假啊,况且这事也做不了假。   大祖父说道,“我先考他们一考。”   ……   至于结果如何,从大祖父还一脸震惊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什么时候复杂的算学这么快就能学会了?   围观的家长,兴奋得满脸通红,看着一群孩子腰间挂着的算盘,听着走动间发出的声音,跟听到仙乐一样,他们的孩子居然会算账了……!   十六叔也一脸诧异,从他手上做出来的小玩意,居然有这么大用途。   这是前所未有的一件工具吧!   小仙人还真是,让人惊叹啊! 第11章   徐长生在徐家村生活得悠哉悠哉的,一天带着一群腰间挂着个算盘的孩子去河里抓鱼,走到哪珠算的口诀就唱到哪,活脱脱已经变成山野间的野孩子了。   河里的鱼其实并不多,因为在入冬前就已经捕捞过了,现在全是漏网之鱼吧。   哪怕这样,隔三差五家里的桌子上能有条鱼,也足够徐家村的人心满意足了。   自从徐长生教会村里的孩子算账后,大祖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从箱子底将以前没用完的笔墨纸砚都找了出来,手把手的教他写字。   这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他一个现代的物理系博士,怎么会写毛笔字?   写出来的字,和鸡抓过的也差不多。   大祖父居然还笑咪咪的,要知道纸在大唐还是挺贵的,大唐寒门的读书人少,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买不起笔墨纸砚,它们可都是日复一日的消耗品。   徐长生一脸鄙视地看着大祖父教训徐家村的小孩子,说什么识几个字就可以了?但看祖父已经找了好些书给他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只是让他识几个字!   大祖父的想法可长远着勒,科举上那些官儿敢阻拦他们徐家的科举之路,还不是因为他们徐家的弟子都是些资质平庸的,拔不了尖。   要是徐家真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可造之材,他们阻止得了?   今上大开恩科,就是为了吸纳有用之才,只要徐家族人里出现一个超凡的人才,名声传到今上耳朵里,那些官员也就不敢拦了。   至于今上,他虽然不耻他们父子皇位得来得太过血腥,但又不得不承认,今上在历朝历代皇帝中,是最励精图治的一个。   至于这个可造之材是谁,大祖父以前是没怎么想过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有了目标……   徐长生就惨了,被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四书五经?   天啦,看着都头疼。   他才不要考科举!哼!   徐长生咬着笔杆子练字。   眼睛一转,咯咯地笑了起来。   反正练字也是练字,与其浪费纸张,还不如拿来写信,一举两得。   正好他有一个写信的对象,嘎嘎,长孙府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不是让他有什么好诗词,好的难题可以写信给他嘛。   徐长生用笔沾上墨,开始写了起来,脸有点红,字丑!   “高明兄。”   写完这三个字,徐长生就笑得嘎嘎地摇摆,那个喜欢装深沉的小哥哥,知道被一个四五岁孩子称兄道弟,脸上一定会很精彩。   有些落井下石的继续写到,“高明兄,不知道上次的算术题做出来了吗?我这儿还有一堆妙题等着高明兄,不过得一题一题的来啊,等高明兄解了上一题,我就继续为高明兄分享下一道妙题。”   嘎嘎,那小哥哥看到这一定会花颜失色,徐长生笑得好邪恶。   看了看纸张上的字,感觉太少了一点,徐长生举笔又写道,“高明兄,今天吃豆芽了吗?长安城内卖的豆芽就是我家的,报我的名字可以免费哦,嘎嘎……”   密密麻麻地写了好些字,就是字太丑了,每写完几句,就笑得跟抽风了一样。   而东宫之中的李承乾,现在很烦恼。   因为国子监算学博士,每天都带着他孙子祖佑铭来请教那道算题,痴迷得不得了。   祖家乃是算学之家,祖上乃是祖冲之,句句言明此算题有大学问,如果研究透彻,将有大作用。   李承乾当然给不出答案。   祖博士就提意,找到给出此算题的人请教。   李承乾有点牙痒痒,这样不就承认他输给了一个四五岁孩子?   所以,李承乾只能暂时搪塞过去,不过心中已经将徐长生念叨了无数次,下次遇到一定要抓起来打屁股。   ……   这一天,徐家卖豆芽的队伍又整装出发。   有点不同的是,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不少孩子。   他们是去帮忙算账的。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也在队伍中,徐长生阴笑着拿着一封信,准备去送信,长柏哥儿是好久没见嫡亲姐姐了,准备去探望一下。   来到长安,车水马龙,不愧是大唐的政治中心,就是基础设施差劲了那么一点。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先去的王家,也就是长柏哥儿嫡姐徐长樱那,因为他们都太小,不能单独出门,得有人带着。   这次上门,他们一大一小两孩子带了好大一包豆芽,还有两条鱼,两个孩子看上去讨喜得很。   让人意外的是,王家婆婆居然也出来了,虽然不见多热情,但也拿着长辈的架子关心了两句,“长樱,出门的时候小心地看着他们,长安城那些杀千刀的人牙子可不少。”   徐长樱应了一声是,就带着两孩子出门了,她要带两孩子好好逛逛长安城。   徐长生举着手上的信道,“长樱姐,我们先去国舅府,我要去送信。”   徐长樱一愣,“你什么时候认识国舅府的人了?”   徐长生嘎嘎直笑,他这是去打击报复,伤口上洒盐,完全就是个小恶魔。   王家是官宦家族,还算富足,出门有车架。   马车停在了国舅府大门不远处。   徐长生屁颠屁颠爬下马车,“我去送信,你们先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   不过,徐长生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门房说府上没有叫“高明”这样一个人。   “哎呀,就是一个小郎君,穿得锦衣玉服,长得很好看,对了,老是喜欢装大人。”徐长生比划着,“名字就叫高明,没错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门房见徐长生长得白白胖胖的,有些像其他官宦家的孩子,也不敢为难,但也不能让他进入。   这时,门内正好走出来一个少年,十多岁的样子,一副纨绔子弟做派,鼻孔朝天的那种,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子,里面装了只老鹰,看样子品种还很奇特。   “什么事情在国舅府门口大吵大闹?”少年斜着眼问道。   门房赶紧道,“大少爷,他说是来送信的,找一个叫高明的人,但我们府上没有叫这名字的,我见他也不像普通人家孩子,所以……”   少年一哼,“不是普通人家孩子怎么了?我们国舅府还打发不得他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看向徐长生,“高明?”   徐长生直点头,手脚并用的比划,“就是啊,长得很好看,和你差不多大,这样这样……”   少年突然想起,太子好像让他留意,如果有人送信来长孙府,就将信给他送东宫去。   高明是太子的表字,但因为年龄还未到起表字的时候,知道这字的只有亲近的几人。   他当时好像多喝了几杯,这事儿居然忘记了吩咐门房。   这事儿给办得……   少年脸上不由得一僵,他倒不是怕太子殿下因为这点小事惩罚他,毕竟算起来他和太子也是表兄弟,只是怕在太子那里留下办事不牢靠的印象。   少年对徐长生道,“你的信交给我就可以了。”   说完又对门房道,“以后有高明的信,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怠慢了。”   “是。”门房答道,心里疑惑,他们府上的确没这人,但听大少爷的意思,好像又有这人。   徐长生想了想,他信里也没什么内容,即便丢了也无妨,再说,这少年看上去虽然纨绔了一些,但刚才门房喊他大少爷,应该就是长孙府的人了。   徐长生将信递给少年,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回马车去了。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马车,太子和外面的什么人交好吗?他倒没有想到,送信人就是写信人。   看了一眼手上的信,正好他爹让他多和太子殿下亲近,他这就去送信。   只是眼光飘到信封上几个字时,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妈呀,这字是被鸡抓过了吗?比他写的都远远不如。   太子……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人?   不过太子的确吩咐过,让他递信,而且那孩子又说出了太子的表字,带着一脸疑惑向东宫而去。   少年来到东宫,等在门外,哪还有刚才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毕恭毕敬的。   “冲少爷,殿下传你进去。”一个内侍出来说道。   少年正是国舅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   长孙冲走了进去,就看到太子正看着他,“听说有人送信去了长孙府?”   长孙冲赶紧答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送来的,当时他能说出殿下的表字,我不敢怠慢,收到信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不错。”李承乾说了一句。   长孙冲心道,太子明明和他差不多大,但说话却一副老成的样子,做一个好太子也太不易了,哪像他可以成天逍遥。   长孙冲赶紧将信递了上去,抬头的时候居然看到太子嘴角上扬了。   看来写信的人一定和太子交好。   只是他不知道,李承乾心里在道,还真敢给写信啊,他正打算着收拾他。   目光移向封面,不由得一愣,这鸡抓了一样的字,还真是不忍直视……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平民互通书信,对方还只是……一个四岁孩子!   如果被人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   心里特别古怪的将信展开。 第12章   展开信,信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气息扑面而来,李承乾不由得嘴角一抽,脑海中不由得冒出那个走路都能一蹬一蹬的胆大妄为的小短腿。   还询问自己题解开没有?   这一定是故意的!好一个落井下石!也不怕自己罚他,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份,不然也不敢写信来挤兑。   还有一堆妙题?   李承乾的心还真如徐长生预料的一样抖了一下,那算题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算一算,算一次咬牙切齿一次,哪有人一边注水一边放水的!   信上说这样的题还有一堆,不由得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挤兑他故意说的。   继续往下看,豆芽是他家的?不由得好笑,这是来跟他炫耀?   现在满长安的人都还以为徐家是在什么深山老林找到的豆芽,运气好而已。   大唐的人思维固化,还想着豆子要播在地里,然后等生根发芽,要是有个虫害什么的,成活率也就不高了,根本没有想到,这豆芽不需要土地,生长极快。   哪怕朝廷上下,也只觉得是个稀奇玩意,也就桌上多了一个菜色,没意识到它的价值。   有些事情本就是这样,不点破,永远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李承乾放下信的时候,一直以来稳重冷淡的脸总感觉多了点什么,他这是被一个小短腿调侃了??   ……   此时,徐长生,长柏哥儿正被徐长樱带着游玩长安。   小二的叫嚷声,街道上的喧嚣声,来往的马车,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这里是大唐,货真价实的大唐。   “我们去捏面人吧。”长柏哥儿喊道。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哼,捏面人是小孩子玩的,我才不去。”   “你不就是个小孩子。”   徐长生一愣,对呀,自己不就是小孩子,双眼放光,撒腿就跑,“走走走,捏面人。”   手里拿着面人,带着个虎头帽子,小腿一蹬一蹬地逛着大街,看什么都稀奇,上次跟着大祖父,大祖父怕他被人牙子偷走了,都不让他离开半步。   长得好也有坏处,人牙子就喜欢盯着瞧,听说以前就有官宦家的孩子丢过,可吓人了。   “那里是哪里?”徐长生指着一红色掉漆大门问道,门前有只破鼓,这建筑大是大,就是太老旧了,年久失修,连房子的木材都被虫蛀出了洞。   “那是长安衙门。”长柏哥儿一副他知道的样子喊道。   徐长生:“……”   还真是清水衙门啊,也太朴实了点。   眼睛一动,“能不能进去看看啊?”   才说完,就被徐长樱拍了一下脑袋,“说什么话,只有犯人才进衙门。”   “哦!”   徐长生摸着脑袋,又开始逛。   衙门旁边,是一家做灯笼的店家,别说,手艺还不错,动物灯笼都有。   “我们买灯笼玩吧。”长柏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会发光的。   徐长生眼睛一转,“我能让灯笼飞起来,信不信?”   “仙……!”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长生瞪了回去。   “小郎君说的可是孔明灯?小店不才,也有孔明灯卖。”   徐长生装逼失败。   长柏哥儿却是兴奋得不得了,眼睛看向徐长樱。   徐长樱现在可不是以前分文全无的样子了,弟弟难得来一趟,这些小玩意肯定要满足的。   孔明灯要晚上放才好看。   只是小孩子得了好东西哪等得了晚上。   没走多远,两个孩子就怂恿着点灯。   徐长樱无法,将刚才买灯时送的火石递了过去。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位置,翘着屁股玩了起来。   “哎呀,升起来了,真的能飞。”长柏哥儿大叫道。   徐长生一脸鄙视,没见识,不就是个孔明灯。   孔明灯升了空,周围的人也投来目光,大白天放孔明灯?   不过看到是两个孩子,就一副了然表情,谁家没两个熊孩子!   灯笼升空,没飞多远。   这时,徐长生愣住了,因为一只老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一头将灯笼撞了个对穿。   漏了气,灯笼啪嗒就掉了下去。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飞行事故啊!机坠鸟亡,不对,那老鹰又飞了起来,逃跑了。   肇事逃逸啊!   那只老鹰脖子上还套了个绳,看上去是谁养的宠物。   长柏哥儿也眨巴着眼睛,“那里……是不是冒烟了?”   徐长生看了过去,刚才灯笼掉下去的地方,冒起了青烟,而且越来越大……   ……   半个时辰后,徐长生他们进了刚才他想参观的长安衙门,也算全了他的想念?   堂上,长安县令崔之桐脸黑的坐在上方,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居然将他的衙门后院给烧了。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也就是说,县尊大人是原告?   这……   他就说嘛,衙门年久失修,大冬天还飘着雪都能给点燃了。   徐长樱已经叫人去通知大祖父和他夫君王节义了,但……别看只是一个县令,他夫君都未必说得上话,因为是长安县令啊。   相当于北京市长了。   而且烧的是衙门后院,也确实有点……   如果是烧的民宅,使一笔钱也就解决了。   现在就要看长安县令怎么判了,要是判个意外事故就简单,要是判个挑衅朝廷威严,那就不好办了。   “经查实,孔明灯是你们所买,街上放灯目击者众,人证物证惧在,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吗?”   徐长生翘着个小屁股,该不会要被打屁屁了吧?   长柏哥儿脸都白了,估计也是第一次上公堂。   “既然你们不做自辩,那么就画押,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罚银200两,限一个月内修葺好衙门后院。”崔之桐黑着脸道。   这……   连看热闹的几个平民百姓脸色都变了。   衙门的二十大板那可不是说笑的,这三人不过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女子,这二十板子下去,他们下半辈子恐怕都下不了床。   他们本是来看热闹的,觉得最多也就多罚些钱,训斥一顿。   毕竟是一只老鹰意外将灯笼撞落,并非故意烧了衙门后院。   再说,现在大雪,后院烧的地方也不多。   崔之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出生山东土族崔家,如今刚上任,如果不摆出点威仪来,倒让人小看了他们山东土族。   话音才落,外面就进来两人,喊道,“慢!”   来人正是大祖父徐文远和王节义。   王节义走上前,拱了拱手,“大人,可否看在拙荆等人乃是无心之过,从轻发落。”   这里是衙门公堂,公堂之上,审讯主官最大,哪怕丞相来了,也得称一声大人。   崔之桐一愣,这人是中府长史?   刚才气得很了,都没仔细看宗卷,又无意地翻了一下宗卷,果然是官宦家眷。   眉头上挑,不过是一个七品官而已,身后又没什么靠山,他是长安令,虽然也是七品,但长安令本就特殊,官大一级,加上他出自山东土族。   眼睛一动,正好不知道拿谁来烧他新上任的三把火,说道,“本官判案,难道还要你来教?”   王节义都愣住了,涉及官宦人家,一般都会再三思量,这人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   “来人,还不将这三个挑衅朝廷,目无法纪的犯人拖下去重打。”   崔之桐一脸讥笑,区区一个中府长史,凭什么让自己给面子,他依据事实判案,连衙门都敢烧,难道不是挑衅朝廷?   大唐律面前,可没分妇女幼童。   衙役正要上前,这时又传来一声“慢!”   说话的是大祖父。   崔之桐脸色都不好了,“公堂之上,岂容你等放肆!”   大祖父拱拱手,“老夫徐文远。”   崔之桐一愣,徐文远,居然是他?   不过,那又如何,他已经不是国子监博士,当初闻名朝野的大儒,他现在说的话也没人听了。   大祖父看了一眼王节义,王节义好歹是正七品官,都不管用,他现在一介农夫又能如何?   想了想,道,“大人,我大唐律以功代过的律条可还在?”   崔之桐心道,他什么意思?想要以功代过?他有什么功劳?   大祖父徐文远叹了一口气,“我徐家,愿意将生豆芽的技术捐赠给朝廷,以代替他们三人的惩罚。”   崔之桐好笑,“我道是什么,现在冬天就要过去,朝廷要你一个老农的生豆芽之法有什么用,简直可笑!”   如果是冬季,将它献给权贵,或许还能博人一笑,毕竟桌上多了一个菜色。   大祖父道,“可否借笔墨一用。”   崔之桐有些不屑,还是让人准备了笔墨,铁案如山,他还能怎么样了?   大祖父写了几句,然后让人递了上去。   崔之桐好笑地看着递上来的纸张,但突然整个人都震住了。   不需要土地就可以种植?   大唐之所以缺食少粮,不就是因为可以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土地肥力也越来越不足。   一斤豆子能生五斤豆芽?三天之内就能完成?   这……他最近府里也买豆芽吃,怎么没听说过啊?   想象一下,一斤豆子当五斤用……   想到这,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这个发现,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崔之桐惊得都站了起来。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的坐了下去。   大唐缺食少粮的问题一直无法解决,连长安周边都有饿死的人,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向朝廷进献如此能解决粮食问题的大策,肯定是大功。   但功劳有多大,就很有操作的余地了。   如果他进贡的时候,说是徐家发现的此法,那他也就只是尽职的功劳了。   如果说此法是他们崔家发现的,那就不一样了,整个家族都会受惠。   而且,现在长安城里都以为徐家不过是走运,在什么特殊环境中摘取了豆芽来卖。   只要操作一下,未必不可行。   他也承认是徐家首先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冬季里的豆芽,但却是他们崔家亲自前去考察,根据特殊环境找到了不用土地,三天内让一斤豆子变成五斤豆芽的方法。   崔之桐的确有些小聪明,凭借崔家之力,还真有可能做到,假假真真最是容易让人相信。   崔之桐对大祖父说道,“可以,但烧毁衙门还是得小惩以示朝廷威严,就罚你们徐家不许在长安售卖豆芽。”   如果徐家还来长安卖豆芽,那就有破绽了,生豆芽的法子既然是崔家发现的,那么徐家为什么也会生豆芽?   只要等朝廷公布了生豆芽之法后,谁管他在哪卖去。   至于现在公堂外听到一些只字片语的人,不过几个平头小百姓,到时候他们就算怀疑,能掀起什么风浪? 第13章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两人跟在大祖父身后向西市走去。   长柏哥儿还在小声嘀咕,“那只老鹰是谁家养的啊,下次见到了一定用杆子戳它。”   徐长生一愣,他今天还真看到过一只老鹰,国舅府那少爷不就提了只?   ……   西市,徐家的人在高高兴兴地卖豆芽,还不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在长安卖豆芽的最后一天了。   今日的西市,今天的长安,有些不一样,因为一群腰间挂着算盘的小孩子跟在卖豆芽的大叔旁边,刷刷地在算账,又快又准。   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连不买豆芽的人都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称奇。   其中就有穿了一身穿国子监学生服饰的祖佑铭,跟着一个挑着担子的大叔看了一路,目光一眼也没从那算账孩子手上的算盘离开过。   他观察得特别仔细,无论来人买多少豆芽,那算账的孩子只要用一个长方形的工具,噼里啪啦地扒几下,就知道该收多少钱,速度非常快。   他一一核实过,无一出错。   他敢肯定,就算是国子监的贡生,都未必有这孩子算得准确。   担子里的豆芽已经卖完,开始向西市集合。   祖佑铭开始还以为只有这样一个孩子这么特别,但到了西市,看着一群腰间挂着算盘的孩子,不由得愣住了,这些……难道都会算账?   看着那算盘,若有所思的陷入思考中。   这时,大祖父带着徐长生两人回来,叫上人准备回村。   祖佑铭赶紧上前,拱手道,“在下国子监贡生祖佑铭,刚才见你们家小郎君手上的物件似乎和算学有关,甚是有趣,不知道可否告知,这是何物?”   一群卖菜的族叔哪知道啊,面面相觑地看了看,不过国子监贡生居然礼礼貌貌地来和他们搭话?顿时一脸骄傲,心道,小仙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旁边一个小孩子挺着胸,傲娇得不得了,道,“这是算盘啊。”   那动作活脱脱一个徐长生翻版。   这可是小仙人教给他们的,别人都不会。   祖佑铭愣了一下,算盘?听名字应该和算学有关,可是他居然看不懂,满脸兴趣地问道,“不知道这算盘是何原理?”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算盘的原理,抓了抓脑袋,半响才道,“不知道呀,小仙人怎么教,我们就怎么用,反正算账可好用了,哼。”   小仙人?又是谁?算盘就是这个小仙人教的?祖佑铭怎么觉得疑惑越来越多,正准备询问。   这时,大祖父上前道,“这位后生,我们徐家出了点事情,现在得离开长安,若有什么事情,下次再问可好?”   说完招呼着人离开。   祖佑铭看着匆忙离开的人,心有不甘,但别人家里有事,他也不可能拧巴着不放,而且他也打听了,徐家的人每三天就会来西市卖豆芽,也只能等下一次再问了。   想到那算盘,越想越神奇,一个半大孩子,借助算盘,计算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如此准确。   满脸兴奋地去东宫等他祖父,告知今天的见闻,他祖父是国子监算学博士,现在正在东宫和太子探讨那道奇怪的算题。   ……   徐家的队伍,回去的路上就得知,他们以后都不能去长安卖豆芽了,免不了一阵悲叹。   但得知是用生豆芽的法子,救了长生三人,心中又有些庆幸,要是真吃了那二十大板,长生他们以后恐怕都下不来床了。   “人没事就好……”族叔们感叹道。   眼看他们徐家村就要富裕起来了,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事。   回到徐家村,村里人得知消息后,也是一阵感叹,多好的生意啊,就这么没了。   饭桌上,长柏哥儿耷拉着脑袋,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   大伯娘也有些生气,她都去看好鸡仔了,准备一开春就去买,结果……   不由得说道,“长柏,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带着点长生,只会惹事,生豆芽的法子可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   大伯徐正也愁眉苦脸,看了一眼大伯娘,“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吃你的饭,至少我们村度过冬天的粮食不愁问题了。。”   徐长生看着这气氛,愣了愣。   怎么了啊?跟好日子到头活不下去了一样,一脸鄙视地道,“卖不了豆芽我们可以卖其他的,反正那县令只是不许我们去长安卖豆芽,又没有说不许卖其他的。”   大伯和大伯娘一愣,看了过来,“我们还能卖什么?”   徐家村除了豆芽也没什么了啊?   鱼倒是能通过挖冰洞的方式抓一些,但是数量太少了。   徐长生雄赳赳气昂昂地拍着小胸口站了起来,“ 能卖什么?让我想想。”   大伯:“……”   大伯娘:“……”   长柏哥儿:“……”   这气势还以为胸有成竹,结果……   现在想就能想出来?这……   徐长生看着桌子上清淡的炒豆芽,眼睛一动,“对了,我们可以卖油!”   正好现在不能卖豆芽了,剩下的黄豆可以用来榨油。   黄豆油可是顶好顶好的。   大唐用的都是动物油,现在连人都快饿死了,哪还养得起家禽,所以肉价才会那么高,油价自然也就昂贵了。   但黄豆不同,大唐的主食豆子饭就是以黄豆为主,所以种黄豆的农家是很普遍的。   豆子油一旦弄出来,价格肯定比动物油便宜很多,据他所知黄豆的出油率可以达到20%左右,也就是十斤豆子能出两斤油左右。   榨油剩下的豆粕也可以做成豆饼之类,本来徐长生想说,豆粕可以用来喂家禽,但他估计说出来会被打,人都还没饼吃,喂什么家禽。   “卖……卖油?”大伯和大伯娘都惊住了,“我们村子也没养猪羊之类的家禽,哪来的肉熬油卖?”   徐长生一脸鄙视,小脸一扬,“谁说只有肉才能熬出油了,豆子也可以。”   于是,小仙人要用豆子变出油的消息轰动了全村。   小仙人说了,卖不了豆芽有什么关系?卖豆芽不赚钱,他们以后改卖油。   徐长生:“……”   大伯家外面都围满了人,有人在掰着手指数,“这是小仙人的第三个仙术了。”   “第一个生豆芽,第二个抓鱼,第三个豆子出油,太神奇了。”   太神奇?徐长生觉得是太生气,难怪村子的小孩子动不动一口一个仙术,都是跟他们老子娘学的。   迷信,封建!徐长生气得跺脚,但没有办法,某些东西太根深蒂固了,纠正他们错误观念的任务还任重道远。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现在重要的是榨油,他已经厌倦了大伯娘家那块据说用了快半年的猪皮了,想想都可怕。   大伯娘借来了好多口锅,在徐长生指挥下开始炒豆子。   徐长生还太小,都没灶台高,他肯定炒不了。   将豆子炒干水份,表皮变得有点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搬来舂米的石臼,还好人手多,很快就将豆子舂成了细小颗粒。   这法子太费人力了,徐长生想了想,得让十六叔将石磨给整出来,那样就方便多了。   不过现在就先将就着吧。   将弄成颗粒的豆子用布兜了起来,现在就差榨油了。   古代就是不方便,什么智能一点的工具都没有。   还好他们后面就是大山,可以用最笨的办法,用大石头来压油,先这样吧,过两天再改进。   让族叔们去山里找来又大又重的巨石。   然后将用布包好的碎豆子放在一平整的石块上,石块上打好了漏油的槽口,这才将山里找来的大石头压在豆子上。   徐长生找来一个碗放在槽口下,然后抬头看着比他还高的“山头”。   族叔们还真是实在,让找大石头,这石头还真够大的。   “这样就可以了?”大祖父也被惊动,赶过来看道。   徐长生点点头,别看一颗小小的豆子,油可多着勒。   其实有很多豆子和植物也能榨出油,但为什么用黄豆的最多?还不是因为它出油多。   “嘀嗒!”   “出……出油了!”   当第一滴油从槽口滴下的时候,徐家村的人兴奋得差点疯狂了。   这可是油啊!他们以前从来都是用猪皮!   今天,他们得知他们以后不能卖豆芽的时候,那种沉重的打击差点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没想到,事情的转折居然来得这么快。   徐家村的人守着榨油的地方,连晚上都没有睡觉,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连大祖父都是如此,激动得无法自已。   看着一碗碗的油被榨出来,闻着那豆油独有的味道,表情难以自控,眼睛看向旁边的一座茅草屋,那里住的真有小仙人啊。   而此时,徐长生正在画石磨,准备让十六叔给打造出来,以后磨豆子也不用一人一个石臼,拿个大棒捣那么麻烦。   画完这些,徐长生居然睡不着,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   不由得拿起了笔,这么多事儿他得找人说说。   “高明兄,今天我差点被打屁屁了,二十大板,可怕不?因为我今天烧了长安的衙门……”   徐长生一笔一画地写道。   “还好,大祖父将我们生豆芽的法子上交给了朝廷,才让我们三人没有挨板子。”   “大唐的法律真不公平,我们生豆芽的法子可是不耗费一点耕地,三天内能让一斤豆子变五斤豆芽,居然几十板子就给换去了……那县令还不许我们以后卖豆芽。”   闹闹叨叨写了一大推。   最后还写了一句,“高明兄,那破题你还没有解出来啊,我的一大推妙题都等得饥渴难赖了。”   此时此刻,崔家的人也装模作样,频繁地出入长安城,他们在制造他们正研究生豆芽之法的假象,等事情成熟后,就是他们上交生豆芽之法给朝廷的时候。 第14章   接下来的几天,十六叔在全力打造石磨,而其他人,拿着个大棒槌,炒好了豆子就放石臼里面捣。   徐长生都说了,等两天石磨打造出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   只是这些人愣是不听,还是一个劲捣。   “长生,我们自家捣,不费什么力气的。”   他们怎么停得下来,那可是油啊,看着那油一滴一滴的滴下来,他们巴不得多榨点油拿去卖,穷怕了。   徐长生撅撅嘴,你们爱捣捣吧,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估计也劝不下来。   落后的生产力啊。   徐长生找到一位要去长安的伯伯,让他帮忙将信送去国舅府。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茅草屋。   他这几天有些冷落了大白,得好好安慰一下。   一进屋子,大白就扑了过来,一把将他塞到了厚实的皮毛下。   哎呀,大白太粘人了。   徐长生往外面爬,但又被大白塞了回去。   徐长生:“……”   好吧,他就抱着大白睡,暖和,眼睛笑眯得跟月牙一样。   几天后,十六叔打了好几个石磨。   一群人又围过来看稀奇。   以前还只是离徐长生近的叔叔婶婶过来看,现在连住得远的,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不就是一个石磨吗?怎么跟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徐长生骑在大白背上,最近大白太粘人了。   “长生,这个石磨是怎么用的?”有人忍不住问道。   徐长生打着哈欠,小胖手放在嘴巴边哈着白气说道,“十六叔知道怎么用!”   他这小身板可拉不动石磨。   打造的石磨比较大,因为一个村子的豆子要磨,小了没用。   十六叔还有些愣神地看着徐长生,说实话,他打造石磨的时候也没想过有这么大作用,以后村里的石臼估计用不上了。   十六叔见所有人看着他,赶紧舀了一大碗炒好的豆子倒进磨心,然后推动着把手转圈。   徐长生在一旁解释道,“将豆子倒进磨心,然后推动石磨就好,村里不是有一头老黄牛吗?以后用它拉磨就可以了。”   可怜的老黄牛!   石磨打了好几个,一头牛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人推。   不过看这些叔叔婶婶跃跃欲试的样子,一点也不介意。   先就这样吧,反正大祖父肯定舍不得买牲口。   “你们看,石头缝里出东西了,是豆子,好细……”   十六叔又加了不少豆子进去。   “比我们捣的细多了,而且好快。”   “哇,喂豆子进去,吐出来的变成碎粒了。”   徐家村的孩子给石磨取了个名字,吃豆子的石头妖怪!   徐长生:“……”   封建迷信,那就是个石磨。   村子里的人将豆子都集中在一起,然后齐心合力开始磨豆子,榨油。   整个村子都飘出一股豆香。   大祖父高兴地安排着,“我们先榨一些,卖了以后再买豆子回来。”   油被装进了竹筒里,竹筒就在后面大山砍的,不要钱。   一竹筒油大概一斤,卖价一百二十文,比动物油便宜多了,但其中的利益……   徐长生笑眯眯地,不可说不可说,大祖父黑着脸,有辱斯文,怎么能卖这么贵,不过大祖父拿着竹筒摸个不停,可见他多喜欢。   ……   很快到了去长安城卖油的时间,徐长生没有去。   因为大白一个劲粘着他,大白进不了城啊。   徐家的孩子倒是去了一大堆,他们得跟去算账,走一路,算盘刷刷地响一路。   长安城今天注定是热闹的一天,一种叫“徐家豆油”的竹筒油风靡了整个长安,供不应求。   能不风靡吗?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油,但无论是它的价格还是浓郁的油香都让人无法拒绝。   长安城的居民生活是比较优渥,但这漫长的冬天还是对他们有些影响,特别是粮食价格的暴涨,一天高过一天,能省则省的道理他们懂。   再说这油可一点不比他们以前用的油差,那香味甚至更甚,将油倒在锅里热一热,一条街都能闻到。   不少人还一个劲打听徐家的油怎么卖这么便宜,把一辈子两袖清风的大祖父脸都臊红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油的本钱,徐文远觉得他要在史书上留下耻辱的一笔。   其他的徐家村人可不管,收着钱,笑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下一次他们再多榨点来卖。   油很快就卖完了,徐文远提了几竹筒油去看孙女徐长樱。   徐长樱看着手里散发出浓郁香味的油,表情一愣一愣的,徐家村什么时候这么优渥了?   徐文远一笑,“都是长生鼓弄出来,我们这次来长安就是卖油,这孩子是我们徐家村的福星啊。”   “……祖父,卖油和以前卖豆芽不同,终归得有个固定的铺子,你就将我那铺子拿去用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徐长樱自从上次得了诗会魁首,又有太子赐予的极品狼毫,名声咋起,在婆家的地位和以前大不相同,还是做得了主的。   徐文远本想拒绝,但想了想,长樱不擅长打理,有个门面却没有任何进项,他租过来总比租给别人强,亏待不了自家孙女。   也就不再拒绝。   徐文远离开的时候,徐长樱还在问,“怎么这次没有带长生来?还怪想那虎头小家伙。”   徐文远一笑,“长生有只大老虎,非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进城不方便,也就没跟来了。”   徐长樱:“……”   祖父怕是在说笑,什么人能和大虫呆在一起?长生又不是山野精怪!   ……   与长安城今天的热闹相比,有一个地方的热闹也不逞多让。   那就是……金殿之上。   李世民脸色阴沉,“如今冬季延长,各地粮食价格暴涨,边远地区已经有官员上报,形成了饥荒之势,各位可有什么好的解决之法?”   作为一个皇帝,而且还是一个有黑点有羞愧感的皇帝,李世民可谓是兢兢业业,拼命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明君。   但或许真的是对他弑兄夺位的惩罚,无论他多努力,自他登基以来,每一年总要遇到点天灾人祸。   粮食不足以过冬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只有今天提起,几乎每一天都在提。   可是粮仓的粮食早已经下放各地,使用殆尽,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粮食的数量是有限的,又不能凭空多出来。   和以往一样,朝臣争论不休,有的说打击上涨粮价的黑心商户,有的说开源节流,节俭行事,上仿下效……   但这些方法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就不一定了,而且……都是治标不治本,收效甚微。   李世民一叹,难道真的是老天爷不兴我大唐吗?   这时,在争吵不休的声音中,站出一个人来,“臣长安县令崔之桐,代表崔家献上一策,可让现有的粮食在三天之内增加五倍。”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朝堂之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人怕不是疯了。   崔之桐当然知道怎么说才能引起重视。   李世民眉头都皱了起来,三天之内让粮食增加五倍?   “崔之桐,你可知道,在这个时候妄言是什么罪?”李世民说道。   “臣知道。”崔之桐不紧不慢的答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万无一失,这个功劳绝对是他们崔家的。   “那你说说是什么计策,朕十分好奇。”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崔之桐,这人怎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崔之桐拱拱手,“大家可知道,前不久长安城内,出现了一种蔬菜,十分畅销。”   “可是前不久出现的豆芽?”一青须老者问道,正是当朝丞相房玄龄,“那豆芽不过是昙花一现,许是山野村夫在特殊环境下发现,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和你的计策有何关系?”   崔之桐大声道,“那豆芽的确是山野村夫在特殊环境下发现,但我崔家去实地考察,经过辛苦研究,有重大发现。”   有人窃窃私语,“崔家的人最近的确老往长安城外跑,我还好奇他们去干什么……”   李世民见崔之桐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问道,“有什么重大发现?”   崔之桐一拱手,“回陛下,我崔家经过研究,发现一法,可将一斤豆子,在三天内长成五斤豆芽,哪怕是冬季,此方法也可行,而且不占用耕地。”   现在大雪覆盖大地,耕地是肯定用不了的。   朝堂之上也都是些这聪明人,瞬间想到了其中关键。   如果是在平日,这方法不过是为大家桌上添一个菜而已,但在此时饥荒来临之际,如果各个地方推广此法,由食豆饭改为食豆芽,还怕熬不过冬季吗?   李世民猛地站了起来,“此法当真如你所说,能将一斤豆子在三天内变成五斤豆芽?哪怕在现在这种寒冷的冬季?”   “回陛下,崔家已经反复验证,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崔之桐三番五次提到崔家,其实大家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只要他的方法真的有效,这个功劳肯定在崔家头上是跑不掉的。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方法吗?不仅在冬季种出蔬菜,还不占用耕地,三天内就生效,产量倍增五倍。   崔之桐一拱手,“陛下,我已经准备好成品,正在殿外候着,可以让各位大人一看真假。”   众人面面相觑,连成品都准备好了,看来是真的呀。   “宣!”   一个个硕大的簸箕被抬了进来,上面都是白嫩嫩的豆芽,没有一点泥土。   一群大佬像小孩子一样围成一团。   “和前不久我们家买到的豆芽一模一样。”   “一丝泥土都没有,看来真的不用占用耕地。”   连李世民都走了下来观看,连连称好。   困扰了朝堂多日的难题居然被一妙法给解决了。   崔家这次立大功了。   崔之桐嘴角上扬,这功劳是他们崔家的了。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唯有……站在朝堂左边最上方,一身玄衣的太子李承乾皱眉地看着崔之桐。   李承乾不由得想起一封让他哭笑不得的信。 第15章   信的内容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高明兄,今天我差点被打屁屁了,二十大板,可怕不?因为我今天烧了长安的衙门……”   “还好,大祖父将我们生豆芽的法子上交给了朝廷,才让我们三人没有挨板子。”   “大唐的法律真不公平,我们生豆芽的法子可是不耗费一点耕地,三天内能让一斤豆子变五斤豆芽,居然几十板子就给换去了……那县令还不许我们以后卖豆芽。”   模棱两可的话,加上那鸡抓过一样的字,他以为只是小孩子童真未泯的逗趣话,现在看来……   李世民脸上露出多日来未有的笑容,“崔子桐!”   崔子桐知道赏赐的时候到了,赶紧跪了下来,一脸容光焕发。   “崔家献策有功,赏……”   “父皇且慢!”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玉的声音打断。   李承乾,作为大唐的太子,从小就表现得都十分优异,性格沉稳,几乎在所有人眼中,这就是一个太子模范。   年纪不大,名声和治国能力就已经展现了出来,后世也有记载,太子李承乾在年岁不大时就已经开始监国,为李世民治理天下。   用少年意气风发来形容,似乎都不恰当,因为李承乾比少年稳重太多。   如此稳重的太子,此时居然打断了李世民?   李承乾出列,好一个锦衣玉服的美少年,加上气质出众,不少大臣暗自点了点头。   “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长安县令崔之桐。”   李世民来了兴趣,李承乾是他一手调教大的,当知道这个时候打断他有多不合礼仪,恐怕马上就会有不少谏官进谏太子失仪。   “准!”   李世民也十分好奇,他这个儿子冒着被进谏的可能要问什么?崔家献策有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最无语的恐怕要数崔之桐了,赏赐明明就在眼前,却就差一步落实下来。   李承乾看向崔之桐,“崔县令,你确定生豆芽之法是出自你们崔家之手?”   朝上的大臣不由得一愣,这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怎么还问这个?   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等会非得和谏官一起说一说太子。   崔之桐却是心中一惊,太子为什么这么问?将心中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他崔家已经做到万无一失。   崔之桐答道,“生豆芽之法正是我崔家反复研究得出。”   说完还认真的观察着李承乾的表情。   李承乾面色不变,而是说道,“我也不妨告诉崔大人,我有一……有一好友就是徐家村人,经常有书信来往。”   说到好友二字,李承乾嘴角不由得向上抽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一个走路一蹬一蹬,笑起来嘎嘎的小身板。   上方,李世民已经有点不耐烦,这里可是金殿,商议大事的地方,太子怎么揪着莫名其妙的问题不放?   正要说话,却见崔之桐脸都白了,冷汗直冒。   崔之桐是真被吓到了。   太子和徐家村的人是好友?还经常有书信往来?   那往来的书信是不是已经提到过生豆芽的法子?   至于太子为什么没有将生豆芽的法子拿出来?崔之桐归结为,太子恐怕是想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献策,这样最具冲击力,功劳最大,太子的地位也越稳固。   崔家想顶替徐家领功,没想到的是,顶替的根本不是毫无势力的徐家,而是太子的功劳啊。   这时,李承乾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确定你不是用几十板子从别人手中换来的生豆芽之法?”   完了,崔之桐现在只有这个想法,太子连这个都知道。   崔子桐跟失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   本以为得了好大的功劳,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恐怕还不只如此,还得面对天家的愤怒……   特别是太子,这功劳原本是太子的,现在这样,太子也无法往自己身上揽功了。   便宜了那徐家?   周围的大臣不由得都愣住了,这是……崔家在冒名领功?   李世民也反应过来,脸都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对解决饥荒之策来说是小事,但他一向做事尽善尽美,本来是一件让人歌功颂德的事情,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闹成一个笑话……   想到这,李世民心里更不舒服了,他的位置来得有些无法言表,所以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在告诉天下,他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李承乾想了想那封乱七八糟的信说道,“父皇,事情是这样的,我那好友在长安城中游玩,不小心点燃了长安衙门……,最终用以功代罚的方式向朝廷进献了生豆芽之策……”   李承乾娓娓道来,不用多仔细,殿上之人一听就明白。   长安县令用几十板子换了生豆芽之策,并未立刻上交朝廷,而是生了为崔家牟利之心,本以为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太子竟然与原主相熟,还有书信往来。   “崔之桐,你可知罪?”李世民阴沉着脸道,居然敢欺君。   “臣知罪。”   一切挣扎都是惘然,崔之桐不得不认罪。   崔之桐被带了下去,听候处罚。   大殿上又恢复了安静。   原本准备进谏太子失仪的谏官也熄火了,太子可是在千钧一发弥补了这救民之策的瑕疵,他们还敢说什么?   “陛下,太子有明辩之功,当赏。”这时,国舅长孙无忌出列道。   他是李承乾的舅舅,当然为太子着想,太子现在的地位虽然稳固,但功多不压身。   为了不厚此薄彼,长孙无忌又道,“陛下,虽说徐家用生豆芽之策免去了几十板子的刑法,但相对于徐家献出的救民之策的功劳,赏罚明显不公平,希望陛下进行嘉奖。”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李世民点点头,有了解决饥荒的办法,他心里也轻松了很多,说道,“当赏。”   说完又看向李承乾,“对了,是哪个徐家?”   李承乾说道,“大儒徐文远所在的徐家。”   徐文远……   不少大臣偷偷看向李世民的脸色。   当今圣上可是被徐文远写文怼过,徐文远离开长安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不受圣上待见。   李世民一笑,他还没小气到记恨一位弘学大儒这么久。   后世说李世民是一位开明的皇帝,其实一点不假,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但他为了大唐真的是尽心竭力,励志竭精了,哪怕天天被魏征怼,他也乐呵呵的。   这是一个开明的时代。   李世民说道,“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又听到关于弘儒徐文远的消息了,不知道大家是否知晓,他那孙女在冬季诗会上一举夺魁,压过了在场所有仕子,他教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才女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圣上是真的放下与徐文远的恩怨了。   下首,不少曾经跟随李二参加过玄武门之变的官员露出笑容,他们曾经的选择一点没错啊,这样的圣上才称得上圣明。   李二的人格魅力是无需质疑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他。   “你们觉得如何赏赐徐家合适?”李世民满意地看着朝臣的表情,如今是贞观三年,他已经获得了大多数朝臣的认同,不像一开始,一大群不情不愿的官员,真是操碎了心。   说到赏赐,一群人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现在的国库要啥没啥,穷得叮当响。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这恶人就由他来当吧,陛下询问大家赏赐的问题,不就是因为赏赐得太少陛下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可是救民之策,功劳不算小。   房玄龄说道,“陛下,听说徐文远离开长安后,带领着徐家一脉从农了,如今又在长安城内卖起了豆芽……,不如……就免了徐家村所有的农税和商税吧,时间就以徐文远逝去为期。”   意思就是说,只要徐文远在世一天,徐家村就不用交农税和商税。   大殿上,几乎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房玄龄这老小子还真说得出口,一个破山村的农税和商税才多少?   李世民听着也脸红,但大唐穷啊,为了这次的饥荒,国库真的是啥都没有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一向以计谋闻名的房相没多久肚子都悔青了,从此以后一旦和人有政见不同的时候,就有人拿这事出来怼,怼得他哑口无言。   而圣明的李二陛下,天天像个怨妇一样看着房玄龄,他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在想,是不是不要脸地派人去将徐文远解决了,这样他就有大量的税收了,因为他亲自承诺了啊,徐文远在世一天,他就不收徐家村的税。   当然,现在的满朝文武都有点羞愧,因为这赏赐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但有什么办法?大唐穷啊!   “准!”李二陛下说了一句,然后赶紧岔开话题,脸都是红的,还好他脸黑,一般人发现不了。   “高明,你说你和徐家村的一人是好友,朕倒是好奇了,难道徐文远教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后辈不成?连你都与之结交。”   大臣们也赶紧跟着转移话题,“是啊是啊。”   他们这么热心的讨论一个徐家后辈,其实算是在做补偿。   在唐朝为官,除了科举,还得名声好。   他们在金殿上如此讨论,只要太子说出的这人能过了科举这一关,哪怕位居末位,以后封官加爵也是注定的了。   至于这人能不能在科举上挂个名?   这不是废话吗?能被太子称为友人,肯定有真才实学,何止在科举上挂个名,殿前见君长安唱名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李承乾整个人都僵硬了,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好友”才四五岁啊!!!   众人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沉着脸,怎么画风突转,都讨论起他这“好友”了?   李世民也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面无表情,见躲不过,只得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然后交给李世民,“父皇,这就是我那好友写给我的信。”   “嗯。”李世民微笑着点点头,打开信,他看看是何等麒麟之才…… 第16章   李世民打开信,一眼的鸡抓文。   半响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李承乾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   李世民也面无表情起来,他特么的提什么不好,非提高明的好友。   眼睛看向李承乾,两父子大眼瞪小眼,嘴角不停的上抽。   他们要怎么向朝臣解释?这“好友”十分了得。   李世民咳嗽了一声,说道,“不错不错!”   “可是字写得很不错?”说话的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他是李承乾的老师,对太子交的什么朋友还是很上心的,太子能礼贤下士,在他看来十分满意。   李世民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咽死,字不错?   孔颖达就这么看着李世民,一副快给老臣看看的样子。   李世民:“……”   他是给还是不给?他怕这位老臣直接晕倒在大殿之上。   李承乾见他父皇为难,赶紧道,“老师,现在国子监那道无人能解的算术题正是从我那好友那得来。”   他那“好友”从某方面来说的确才学兼备,无须质疑,没看到一道题难倒了整个国子监。   “竟是如此天才?”孔颖达惊呼,他掌管国子监,当然知道此事。   天才?   李承乾和李二陛下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嘴角一直抽一直抽。   大殿之上的气氛火热。   唯有当今圣上和太子面色比较古怪。   他们到底要不要将真相宣布出来?   李世民还不知道写这信的人只有四岁,但他知道,就这鸡抓过的文字,朝廷是不会录用的。   书法,是科举考核中最基础的一项。   看着几个年老的臣子,一副有兴趣的样子,李世民觉得,他要是现在公布这信,非得晕倒一堆,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今天要成为大唐的“灾难日”。   但……这些大臣颇有兴趣,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伤脑筋。   正头痛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报,突厥使臣出使我朝,请求觐见。”   大殿之上为之一静,刚才因为有了解决饥荒之策的愉快气氛瞬间变得严肃。   再无人关心什么太子的好友。   所有人脸色变得严肃。   李世民问道,“可查清楚他们的目的?”   “已经查清,他们为借粮而来。”   这个冬季可不只大唐风雪封天。   哗!   大殿上一片哗然。   他们大唐都闹饥荒了,哪来的粮食借给别人。   房玄龄直接出列道,“陛下,粮不可借,也无粮可借。”   要不是有了生豆芽之策,他们自己的百姓都要饿死了。   长孙无忌也道,“突厥最近越来越猖獗,明知道谁都粮食紧缺,却跑来借粮,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既然来了,也不好不见,不如让他们上殿,看看他们到底什么心思?”   李世民想了想,的确如此,说道,“宣。”   不多时,一行突厥人来到大殿。   “突厥使臣阿使那见过大唐陛下!”   殿上朝臣看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突厥人一改野蛮彪悍的形象,变得礼貌起来了?   阿使那一笑,“我从小在大唐边城长大,十分喜欢大唐的礼仪和习俗。”   众朝臣对视一眼,这是个十分熟悉大唐的突厥人,恐怕不像以前的那么好忽悠。   果然,李世民和这个突厥使臣聊了半天,对方也没说明来意。   李世民眉头一皱,下手的长孙无忌问道,“不知使臣出使我大唐所谓何事?”   阿使那一笑,“我听闻大唐是礼仪之邦,继周礼,上承三皇五帝,想必朝中大臣必是博学多才之辈,我突厥民风彪悍,长年游牧而生,但也在生活中总结了不少学问,如今我带来了两道难题,还望大唐的饱学之士代为解答!”   居然没有直接提借粮的事情?而是带来了两道难题?   殿上小声议论了起来。   突厥使臣的企图其实已经十分明显了,因为这是大唐的处事方式啊,也就是说,他带来的两道题,要是大唐的饱学之士能够解答,借粮的事情他提都不提。   但要是回答不出来,那么大唐也不好拒绝。   这人还真是个大唐通,以大唐的礼仪来制衡大唐。   只是,他们一游牧民族,连文化都保留不下来的突厥人,能有什么学问能难倒大唐的饱学之士?   李世民看向殿下几人。   房玄龄,长孙无忌,孔颖达等人点点头,论做学问,他们还没怕过谁,他们这一殿的人都是高手,都是科举之中金榜题名之辈。   “说说你的两道难题。”李世民说道。   阿使那露出笑容,“请允许我的随从将题带进来。”   不多时,几个强壮的突厥人抬进来一口烧滚了的油锅。   阿使那说道,“这就是第一个问题。”   众人一愣,不是做学问吗?怎么抬进来一口滚烫的油锅?   才想着,突然,一个突厥壮汉猛地将手伸进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哗!   一片惊呼,他在干什么,他疯了吗?   有些胆的小官员顿时脸都白了,那后果不用想他们都知道。   但……   在众人的震惊中,那壮汉将手提了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白骨森森,而是一双完好无损的手。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滚油啊,三岁小孩都知道有多危险。   连李世民都站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人的手放入滚油中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突厥壮汉真有这么厉害?   一片诡异的安静。   这时,阿使那的声音响起,“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大唐之中,可有像我突厥一样的勇士?手入油锅而完好无损。”   这……   能做到这样,根本就不是人吧?   还有不少人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   李世民坐了下去,眉头紧皱,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倒是有不少大唐的武将跃跃欲试,特别是一个大胡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都被李世民拦了下来,这些陪他打江山的武将有多少本事,他能不清楚?   绝对没有人能将手伸进滚烫的油锅中而不受伤,又何必白白毁了双手。   阿使那的第二个问题就文明多了。   那是一节芦苇做成的杆子,大概一米左右,中间中空,弯弯曲曲的摆在地上。   “敢问各位,在不改变它的形状的情况下,怎么将线穿过地上中空的芦苇杆子。”   大殿一片安静。   突厥人的确没有什么文化传承,但这两个问题都是他们在生活中无意发现的小技巧。   大殿之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突厥人钻了一个空子,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所谓的难题,就是做学问,诗词歌赋,礼乐数术之类。   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问题。   但……既然允许他们提出问题,也就是说答应了这次的比试,也不好说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毕竟当时没有规定所谓难题的范围。   原本一群自信满满的朝臣,现在面面相觑。   李世民看向下方,两个难题出来了,可有人有答案?   但看了一眼或沉思或者目光躲避的一群大臣,李世民大概知道情况了。   要是让这些人玩文的,个个都是高手,但这种偏门,大家都懵。   “大唐陛下,可有答案了?”阿使那问道。   李世民脸上笑道,“不急,你们代表突厥而来,我大唐如果不尽情招待一番,怎显得我大唐是礼仪之邦?来人,带使者们去鸿胪寺。”   突厥使臣中一阵骚动。   阿使那看了过去,摇了摇头,然后笑道,“那么我们静候大唐陛下的佳音。”   一群人离开后,大殿之上立马哗然。   刚才他们还能保持安静,是因为怎么也不能在突厥人面前出丑。   现在突厥人走了,是他们发挥的时间了。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他们肯定设计好的,居然玩阴的。”   “这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难题。”   “现在还是想办法解决这两难题吧。”   “反正借粮没有。”   “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也不能失了风度……”   争论不休,但最终也没有个结果,直到天色都晚了还没有下朝。   李世民也憋屈,借粮吧,他是肯定不借的,但要是不解决这两难题,不借的话他就丢人了。   直到快宵禁的时间才下朝。   整个朝廷都是乌云盖顶,所有朝臣都面露愁容。   李承乾回到东宫,也是冷着脸想了半天,直到宫人来提醒夜已经深了,也没有头绪。   作为一个称职的太子,问题不解决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不只他,估计今晚上的长安,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无眠。   要是在突厥蛮子面前丢了脸面,他们估计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大唐有大唐人的尊严。   李承乾想了想,还是毫无头绪。   眼睛看向窗外,院子里正好有一株寒梅。   不由得想到了才得的两首咏梅诗,不由得想到了同样给他出了一道还没解开的算术难题的小短腿。   嘴角不由得一抽,最近怎么总是遇到难题!   想到小短腿,又不由得想到那小短腿给他写了两封信了。   他一封不回似乎有些不和礼仪。   给一个四岁孩童回信?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啊。   李承乾拿起笔,权当解闷吧。   但写给一个四岁小短腿的信该怎么写?   李承乾想了想,那小短腿聪明劲儿还是有的,就是……写的字实在无法入眼,今天在朝堂上,连父皇都震住了,都不敢给那些年纪大的老臣看信。   李承乾开始落笔,就写一封勤勉他写好字的信吧。   一本正经地写了一段劝学文,说明字迹漂亮的重要性,心中又不由得好笑,他写这些对方能看得懂吗?还不如送一些字帖。   李承乾停了下来,准备将信蜡封,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重新拿起笔,添上了一段话。   大概意思就是,你出了一道难题考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出两道难题考你。   李承乾将突厥人的两道难题写到了信后面,也让小短腿尝尝被难题弄得焦头烂额的滋味。   想到自己被那算数题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久,不知为何,堂堂太子心中居然有了一阵痛快感。   将信封好,交给外面的宫人。   李承乾眉头又锁了起来,要是没办法解开突厥人的两道难题,他们哪来的粮食借人。 第17章   徐长生在第二天就收到了李承乾的信,毕竟徐家村离长安也就不到半天路程。   徐长生拿着信一愣一愣的   哎呀,在大唐居然有人给他写信?   高高兴兴地打开信,不过徐长生看得小眉毛一抖一抖的。   高明兄这是啥意思啊?嫌弃他字丑?   看了看信上风骨饱满,漂亮的字迹,又想想他的鸡抓文,脸不由得一红。   那啥,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毕竟他是理科生,也没有写毛笔字的爱好,以他现在四岁的身体,能把字“画”出来已经很了不得了,至于美观……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信里还有几张字帖。   高明兄是有多嫌弃他的字?   继续往下看。   然后徐长生笑抽在了地上,不断打滚。   难题?   哈哈,高明兄怕不是猴子派来的逗兵!   笑死他了,笑死他了。   这样的题也敢拿来考他?   徐长生又给这位好看的小哥哥贴上了一个标签,真逗!   看他不狠狠地践踏他的智商!   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封阴晦地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鸡抓文形成。   当然,在信的后面附上了所谓的两道“难题”的答案。   ……   徐长生写好信后就出去玩了。   只是……大唐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贫乏了。   能不贫乏吗?现在长安还实行宵禁,连长安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别说穷乡僻野的徐家村。   知道古时候青楼,赌坊,诗会为什么那么猖獗吗?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古人就只有这么点娱乐,而且诗会还是高雅人士才玩得起的。   徐长生骑着大白,后面跟了一串挂着算盘的徐家村小孩子,他现在都快变成孩子王了。   见徐长生无聊,长柏哥儿建议道,“长生,要不我们去河面上挖冰洞抓鱼?”   说到抓鱼徐长生就无语,有肉吃哪能拦得住徐家村的人啊,不仅小孩子跑去挖洞等鱼,大人也去。   现在那条小河的鱼都给抓得差不多了,打一个洞,一整天也未必等得上一条鱼。   徐长生摇摇头,他可不想去干等一整天。   “长生,你想玩什么?我们陪你玩。”长柏哥儿说道。   古代农村的小孩子就是好,有大把的时间。   徐长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一堆萝卜头,“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   嘎嘎,看他不惊讶掉这群小萝卜头的下巴。   徐长生为了尽快了解这个时代,他偷偷看过大祖父徐文远收藏的一些“小说”,暂且也称它们为小说吧,虽然更像记事文,那文笔……   是文笔太差吗?   不,偏偏相反,是太好,就跟读圣人书一样,晦涩难懂,咬文嚼字,摆弄才情。   估计得有点文学功底的人才看得懂。   古时候的小说家,能被列为诸子百家之一,没点文学水准肯定说不过去。   但……没故事性又拗文字,这是小说啊,娱乐性极强的读物,写得谁都读不懂有什么用?   所以徐长生非常自信,他的小说能把这些小朋友哄得五迷三道。   于是,偏僻的小山村出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   大雪纷飞之中,一棵梅花树满树飘香,梅花树下,一鼻孔朝天的孩童坐在一只大老虎背上,在他前面,站着一群认认真真的山村小童。   “在遥远的古代,东方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花果山上有一块灵石,吸收日月精华……”   独特干净的童音响起,让一群从来没有见识过故事可以说得这么精彩的山村小童,满脸都是痴迷……   连路过的大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顿足聆听,这一听就移不开脚步。   从来没有过的神奇故事,完整的神仙体系,让这些本就迷信得不得了的村民欲摆不能。   徐长生根本没想过这些,不就是一个故事吗?   道家的神仙体系最先提出的人是葛洪,但并不完善,哪怕是不完善的神仙体系也将道家的地位推到了一个至高点。   所以……   徐长生从来没有想过,他不就讲了一个故事,却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当然这是后话。   一本《西游记》,徐长生从花果山水帘洞讲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不过他年纪小啊,讲不了多久就口干舌燥。   长柏哥儿比较懂事,在地上抓起一把雪,“长生,吃把雪继续讲!”   雪上还夹杂着落下来的梅花。   徐长生:“……”   好吧,他收起刚才说长柏哥儿懂事的话。   一口啃了一嘴雪,驱使着大白就跑,“今天不讲了不讲了。”   大唐的雪是真的雪啊,完全没有污染,吃了也没事,不过没有味道,他要回去偷偷喝兔子奶。   留下一群惋惜的大人,多好的故事啊,怎么就不讲了?有些欲摆不能,心里痒痒的,也不知道长生明天还来讲不?反正冬季无事,明天也来听吧,得让家里的小子注意一点,开讲就通知他。   至于一大推孩子,已经追着徐长生跑了。   “长生,你又偷偷喝兔子奶!”   徐长生有点脸红,这群孩子怎么来得这么快?他才喝几口。   有些不舍的将兔子放回洞里,横着脸道,“才没有,你们看错了,我只是看看我家兔叽冷不冷。”   “羞羞!”   这时,长柏哥儿突然道,“长生,我知道花果山水帘洞在哪里!”   徐长生都惊呆了,长柏哥儿怕不是个妖怪!   他讲的都是杜撰出来的啊。   见徐长生一脸不信,长柏哥儿有些着急了,“我没骗人,不信我带你们去,就在后山不远,我无意中发现的。”   徐长生一愣愣的。   长柏哥儿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抓着人就往后面山脉拖。   没走多久,徐长生就知道长柏哥儿为什么说他知道花果山水帘洞在哪了。   面前是一座高峻的山峰,如同利剑一样,特别是东面,成山谷形状,山壁太陡太高,将风雪挡在了上面,只有星点的雪花飘落下来。   所以温度比其他地方暖和不少,哪怕在寒冷的冬季,也有一大批绿植长得特别茂盛。   这个小山谷是一个天然的温室啊。   可以……利用起来。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不由得赞上一声大自然的造化神奇。   眼睛一闪一闪的,他还有一个装有植物种子的大皮箱子在山上,那是用来做量子传送实验的,本来是要传送到月球上做外太空种植,所选的种子都是最好的,易生存,成活率特别高那种。   等有空就去取回来,然后这个天然温室作用就大了。   之所以徐长生也认同长柏哥儿的话,说这里有些像花果山,除了那些因为温度原因长得特别好的绿植物外,陡峭的山壁上正挂着一道瀑布。   几只猴子攀爬着藤条在瀑布里喝水。   徐长生一愣,猴子?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大唐的丛林是真的什么野生动物都有,不像他那个时代,要看动物得到动物园。   鸟语花香,瀑布,猴子,这里不正像他刚才讲的故事里的花果山,难怪长柏哥儿那么铁定。   不过惊喜还在后面,长柏哥儿拉着垂下来的藤蔓就往上爬,“瀑布后面有洞,肯定就是水帘洞!”   徐长生的嘴巴都成了O形,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山谷真是个好地方啊,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还有瀑布水景。   徐长生嘴巴啧啧的,以前去一个稍微漂亮的风景区都得收门票,这里可是免费的。   长柏哥儿最终也没有爬进瀑布后面的“水帘洞”。   因为他被猴子打下来了。   这里的猴子好凶,还知道拿木棍威胁人,不过数量不多,他们老大一群野孩子,一点也不怕,况且他们还有大白在。   只是要在猴子攻击下爬上去就有点困难了。   一群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水帘洞”。   “美猴王就住在那里。”   “我想在里面学习。”   小孩子的话有时候天马行空得无法想象。   “可是我还是喜欢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那里才是学真本事的地方,孙悟空就在那学的本事。”   “我只喜欢斜月三星洞,其他地方都是山沟沟小地方,哼。”   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孩子居然自动分成了两派,分别是水帘洞派,和三星洞派。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是小孩子的生活啊?   他本来还说山青水秀好游玩,没想到现在耳朵都是叽叽喳喳的争论声。   这都是些啥事儿啊!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别吵了,本祖师今天,呸呸,本大王今天教孩儿们珠算减法……”   以前为了卖豆芽算账,有些速成,只教了加法。   他答应大祖父教徐家村的孩子数术,只会加法怎么行?这不是弱了他堂堂物理博士的名头。   接下来几天,这个山谷就成了一群孩子玩乐学习的根据地。   几天后,又到了徐家村进长安城卖油的时间,顺便将徐长生的信也送去长安。   现在徐家的人都不用担着油满巷子叫卖了,因为他们有了一个铺面,一到卖油的时间,店铺外就排满了人,只有不够卖,哪还需要挑去其他地方。   一群孩子也跟着去长安算账。   国子监学生,祖冲之祖家后人祖佑铭,自从上次见识过徐家孩子手中的算盘后,就一直惦记着,本想等徐家的人再来长安卖豆芽的时,他正好讨教一番。   结果……徐家的人突然就不来长安了,把他郁闷了好久。   不过,他听说徐家的人虽然不卖豆芽了,但却在西市一家铺子改卖油了,所以他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等着。   徐家的人来得很早,天没亮他们就从徐家出发,刚好赶在开城门的时间抵达长安。   祖佑铭果然在徐家的队伍中看到了那些腰间挂着算盘的一群孩子。   古时候可不兴排队,祖佑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到外边没影了。   这……生意也太火爆了。   没办法,他只能等,因为挤不进去。   隔得老远都听到算盘的声音,应该是那群孩子在帮大人算账。   还好,生意好就代表卖得快,在上午过去一半的时候,油……卖光了。   徐家的资金有限,几天磨出来的油不少,但也不多。   祖佑铭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进去。   这次来长安主事的是大伯徐正,看着走进来的年青人,这不是国子监学生的衣饰吗?应该不是来买油的,那这年轻人来干什么? 第18章   “小郎君,你这是?”徐正疑惑的问道。   祖佑铭拱了拱手。   徐正心道,果然是读书人。   祖佑铭说道,“学生祖佑铭,家祖乃是国子监算学博士……”   古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是有套路的,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还得带人自家出处。   可能是因为世家流派鼎盛造成的这种习惯吧。   “学生前不久在市集上无意间看见徐家子弟使用的一种名叫算盘的计算工具……”   徐正一愣,居然是为了算盘而来,这事儿他只知道是长生鼓弄出来的,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于是招了招手,“长柏你过来,好生回答这位郎君的问题。”   “哦。”长柏哥儿答道,他是不怎么愿意来长安的,还不如在家听长生讲西游记。   其他孩子也不愿意来这个以前他们稀罕得不得了的长安,还是徐长生再三保证不会偷偷讲西游记,他们才来的。   祖佑铭先夸了几句,“小兄弟真是算术天才,刚才算得又快又准。”   长柏哥儿胸口都挺了起来,有几分徐长生的样子,心道,那是,他可是小仙人的大弟子,算术就他学得最好。   祖佑铭夸完就直接问道,“不知道小兄弟的算术是徐文远老先生教的吗?真是家学渊源。”   这么多徐家孩子都会独有的算盘,应该就是家学了。   长柏哥儿一愣,答道,“不是祖父教的。”   祖父教的学都学不会,而且还不厉害。   祖佑铭愣住了,不是大儒徐文远?徐家好像没什么有名气的人了吧?   疑惑地指向算盘,“那你们算术在哪里学的?”   长柏哥儿胸口一挺,说起这个他就骄傲,大声道,“当然是在花果山水帘洞学的,小仙人亲自教的我们。”   那可是美猴王居住的地方,他最喜欢美猴王了,最关键的是,水帘洞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他是最坚实的拥护者,除了水帘洞,其他地方都是山卡卡。   最近长生就是在那教他们数术。   祖佑铭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就围上来一群气耸耸的孩子,“我们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才是算盘正统,所有本事都是出自斜月三星洞,其他地方都是山卡卡。”   长柏哥儿不安逸了,“你说谁山卡卡?”   后面也传来一群喊声,“敢质疑我们水帘洞,打他。”   两群孩子上演了全武行。   直到徐正将他们全部罚站才消停。   祖佑铭离开的时候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因为他后面的问题都没人回答他了,都去打架了。   不过,他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这些孩子的算盘分别是从两个了不得的学院学来的。   一个叫花果山水帘洞。   一个叫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只是,祖佑铭想了半天也没听说过这两个学院。   但能开创出算盘这一简洁实用的算学工具,肯定是了不起的学院,至少在算学上独树一帜。   只是这两个学院都在争算盘的正统归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叫小仙人的讲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祖佑铭心道,说不得他回去后得跟他祖父说一声,他要去寻访一下这两个了不起的学院。   古时候,信息传播速度很慢,就算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学问,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传播。   为了学习各家之长,就形成了游学这一说法,通过游历各学院,学习不同的学问,增长见识。   这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另外的一种解释,因为一个博学之士,必定是集百家之长,而不是闭门造车。   祖佑铭回去后还真找到了他祖父国子监房老博士。   房老博士一愣,“还真是一门了不得的算数学问,不过,最近大雪封路,出行不便,你要是真心想去这两个学院看看的话,等开春了再去吧。”   祖佑铭点点头,现在的确有些不便。   祖佑铭还给他祖父说了说关于小仙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小仙人是怎样了不起的算学大师?”   房老博士一笑,“想要知道其实也简单。”   祖佑铭微怔,什么意思?   房老博士指向桌子上一张纸,上面正是徐长生那道让国子监上下鸡犬不宁的算术题,“你可以写信给他,带上这道题。”   祖佑铭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啊,他可以写信让徐家孩子带去。   房老博士也是一个算学迷,得知了这开创先河的算学工具后,又忍不住告诉了他的其他同僚,就是国子监的其他博士。   于是,花果山水帘洞和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两个学院的名声在国子监不胫而走。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花果山水帘洞和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这两个名字正在以其他方式在长安城流传。   因为徐家的人卖完油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在享受难得的闲暇,闲暇的时候少不得要摆龙门阵,摆的就是徐长生最新开讲的西游记。   关键是他们就在铺子上讨论,也没避嫌什么的。   然后,时不时就有人围过来听,一听就走不动路。   徐长生就讲了那么点,很快就给听完了。   这么精彩的故事怎么不和三朋四友分享?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西游记》莫名其妙地就在长安坊间流传了起来,并且……火了,哪怕只是一个开头,它也火到了爆炸。   在《西游记》不胫而走的时候,徐长生的信也被送去给李承乾。   金殿之上,突厥使臣阿使那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   一群朝臣灰头土脸,郁闷得要死,做学问他们绝对不怕任何人,但这么偏门的难题……   李世民也黑着脸,他想尽办法拖了这么多天,但突厥人的两个难题一个也没能解决,被对方拿捏了一次又一次,心情能好才怪。   今天,阿使那明显已经做好摊牌的打算。   整个大殿愁容满面。   阿使那带着笑容上前一步,“大唐陛下……”   才开口,李世民就道,“已经到中午了,突厥使臣,用过午饭再做讨论吧。”   李世民拉下脸面,最后拖延一次,虽然他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午饭的时间能有多长?   怎么拖延也不可能一个午饭从中午吃到晚上。   不过午饭快结束的时候,李承乾也收到了徐长生的信。   大殿之上,阿使那正了正衣冠,一副正式的模样,是他提出借粮的时候了,唐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就是时机到了,“大唐陛下,我仅代表突厥可汗向……”   李世民也没办法了,脸黑得没办法,谁让他们解不开别人的题。   “且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愣,看向声音的方向,太子还要拖延时间吗?可事已至此,再怎么拖延也无济于事。   李承乾走了出来,“突厥使臣,你该不会以为两个江湖人的把戏就想难道我大唐吧?”   李承乾嘴角有点抽,因为徐长生信上就是这么说的,就差将这两道题放在地上踩,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李承乾说话的时候不免也被信上的语气带偏了。   百官眼神古怪的看向李承乾,如此不屑的称两道难题为江湖把戏,可他们的确被难住了。   不过他们也认同这个说法,这两题哪是什么学问?明明就是奇淫巧技。   古时候对奇淫巧技不怎么看中,唯有读书高。   阿使那眉头一皱,“不知道大唐太子有何高见?”   李承乾不答,而是向李世民说道,“父皇,儿臣最近和我那好友讨论学术,无意间提到突厥使臣的两道难题,没成想,却被我那好友一番讥讽,称这也叫学问?”   他还真没乱说,信上就差直接说,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李承乾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脑海都浮现了一个鼻孔朝天,耀武扬威,无法无天的小短腿模样。   殿上百官都愣住了,讥讽太子殿下?太子这好友还真是……   不过听这语气,太子这好友好像能破解此两题,不由得小声议论纷纷。   “殿下,你说的那好友,可是上次提到的那个用一道算题难倒我国子监的徐家子弟。”国子监祭酒孔颖达问道。   “正是。”李承乾答道。   不知道为何,他这回答一出,上面的李世民嘴角一直抽一直抽。   李承乾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父皇,答案就在上面。”   太子拿出信的时候,似乎有意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信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李世民想到那鸡抓文,脸皮子都哆嗦了一下,这也不能怪他,他所接触的褶子之类,哪一个不是书法有成的官员所写。   直接道,“太子既然已经知道答案,就不用再给我看,直接公布吧。”   对陛下特别熟悉的一众官员不由得一愣,陛下怎么有点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那封信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等下了朝非得去见识一番。   李承乾看向突厥使臣,手指向殿上的油锅,直接道,“突厥使臣,这真的是油锅吗?还是只是在陈醋上面铺了一层薄油而已?”   众人一愣,鼻子不由得一动,还真一股子陈醋的味道,以前被压抑的气氛影响,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但这又如何?   大殿之上,只剩下李承乾佩佩而谈的声音。 第19章   阿使那惊讶地看向侃侃而谈的李承乾。   这“油锅”的题,他们能想出来,是因为突厥特殊的生活环境,他们居无定所,帐篷中多蚊虫,所以要经常煮陈醋驱赶蚊虫,无意间发现看似滚烫的陈醋,其实温度并不高。   大唐没有这个习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   李承乾继续道,“恐怕不用什么大唐勇士,我大唐任何人都能将手伸进去而丝毫无损吧?”   才说完,一小将似乎怕有人跟他抢一样,哗地冲了上去,手毫不犹豫的伸进了油锅,然后提了起来。   武将们早就憋屈得不行了,要不是陛下一直不允许,他们早就去试那油锅了。   哗!   “竟然真的没事?”   “这怎么可能?明明都烧滚了。”   说实话,李承乾也不怎么明白,信上说了一堆什么陈醋沸点极低,有江湖艺人用这个特点来故弄玄虚骗人赚钱,他也没怎么看明白。   李承乾又看向阿使那,“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简单了,只要取一只蚂蚁,将细绳套在它脚上,用蜂蜜在一端引诱蚂蚁,它自然能带着丝线穿过中空的芦苇杆……”   阿使那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以为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优势,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这样子了。   看着大殿上佩佩而谈的太子,不少大臣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们大唐储君该有的风范。   在称赞李承乾的时候,不由得又有些好奇,太子的好友,那徐家子弟到底是何等的高才?想必一定是风姿卓然吧。   一个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读书人形象不由得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一定是这样的,下朝后他们就用这个例子,好好规劝族中弟子用心读书。   太子礼贤下士,结交了一个学富五车,有经世之才的好友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长安。   天家无小事,哪怕是太子结交了一个朋友,都能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何况这是好事,有助于太子礼贤下士的声望,于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太子属官,简直不费余力的四处散播消息,让太子的这位“风姿卓然”的好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名满长安。   至于事情的真相被披露之后,那些朝中大臣打死也不承认,他们曾经拿那熊孩子当成族中子弟的榜样。   阿使那脸色不怎么好看,任谁上一刻还占尽优势,下一刻就功败垂成,都得这样。   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大唐官员,还真是出类拔萃,解决难题还得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帮忙。”   这就有点打脸了,就差说这些官员根本解不开他的题,靠的是别人。   “哈哈。”这时李世民笑道,“突厥使臣何出此言?我大唐群臣当然是才高八斗之辈,当然,朝廷之外也是有能人的,这正好说明我大唐人才辈出。”   这就看得出李世民的人格魅力了。   殿下百官赶紧道,“陛下说得是,我大唐的人才岂止只在朝堂,突厥使臣,可看到我大唐人才否?”   阿使那张了张嘴。   李世民生怕又出什么妖蛾子,赶紧道,“突厥使臣来我大唐交流,如今两题已毕,就请回驿馆休息吧。”   阿使那也没办法,就算现在提出借粮,也会被毫无疑问的拒绝,只得先行离开。   阿使那离开后,孔颖达就站出来了,“陛下,臣有本奏!”   “徐家子能为朝堂解决此难题,可见是心思玲珑,颇具才华之人,可惜竟没有入我国子监。”孔颖达说道,说完又对李世民道,“陛下,我国子监广纳天下贤才,还望陛下恩准,让徐家子弟入我国子监。”   入了国子监,那可就是贡生了,虽无官职,可一般官员也得另眼相看,谁知道这些贡生会不会就是未来的丞相什么的。   李承乾一听,这……   他这“好友”才四岁,要是真入了国子监,还不得闹出天大笑话。   国子监中,哪一个不是层层选拔而来,其中读了几十年书才进入国子监学习的大有人在。   要是让一个四岁孩子与那些读了几十年书才进入国子监的人一起学习,不知道会不会羞愧得撞死几个。   李承乾正要说话,上面李世民大手一挥,“准!”   李承乾就这么看着上位的李世民,父皇这个决定还真是……   只是君无戏言,他也只能将要出口的话收了回来。   至于到时是什么情况?反正是国子监祭酒亲自请奏,父皇亲自恩准的。   当然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多么“热闹”!   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陛下,徐家子为朝廷立下大功,当赏。”   意思,一个贡生的名额也太小气了,凭那徐家子的才华,他自己也能进国子监,这赏赐和没赏赐一个样。   “说得也对。”李世民说道,“上次对徐家村的赏赐还没有传达下去吧,正好一起。”   徐家村贡献生豆芽之法的赏赐拖延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们要让农部确认过后才行。   如今生豆芽之法已经通过文书下放大唐十道各县,也是赏赐落实的时候了。   “众位觉得,这次又当如何赏赐?”李世民说道。   下面的朝臣眼观鼻鼻观心,心道,又来这一套。   这次的赏赐和上次还有些不一样,上次是整个徐家村的名义进献的生豆芽之策,所以赏赐的是免除整个徐家村的农税商税。   这一次,是徐家子一个人。   房玄龄一叹,这锅还是他继续背吧,谁叫他们大唐穷。   房玄龄站了出来,“陛下,徐家子才华横溢,又出自大儒徐文远一脉,想必是不会将钱财之物放在心上……”   也不是说大唐连赏赐金银的财力都没有,那也太不切实际了,而是不能开这个口子,因为以后要是有人立功了,是不是也得先赏赐点财物?这样累计起来数目就多了。   在房玄龄口中,徐家子简直就变成了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只是后来,房玄龄的脸被打得啪啪的,因为他今天的话,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加上上一次也是他提出免徐家村的农税商税,简直晚节不保。   “所以……以徐家子这次为朝廷排忧解难的功劳,也为了彰显陛下重视贤才,求才若渴的决心,臣提意,陛下可以给予徐家子一项殊荣。”房玄龄继续道。   “什么殊荣?”李世民问道。   房玄龄抬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许他以平民之身,可随时殿前见君的殊荣。”   随时殿前见君?还是以平民身份?   哗,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李承乾,连平时稳重冷淡的表情都有点保持不住了。   房相怕不是老糊涂了,想想,一个四岁孩子,穿着个开裆裤,小腿一蹬一蹬地在大唐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面,一本正经的面见父皇。   倒是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房玄龄,还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解他,房玄龄竟然想借此机会为他的政令做准备。   如今朝廷的官职大都被世家把持,越来越壮大,尸位素餐的不在少数。   关键是,他李家就是这样慢慢发展推翻前朝的。   所以,他有增加寒门仕子入朝为官的打算,以平衡世家。   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甚至连开头都难,世家官员不会轻易松口。   ……房玄龄的提意就是在为他的打算做准备,开一个好头。   让一个平民,有殿前见君的殊荣,这是在向天下寒门表示,他重视寒门。   李世民心道,这的确是一个打开局面的机会,而且事出突然,还没有人反应过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李世民直接道,“房相的提意不错,说不得以后还会传为佳话,徐家子能解决众位这么多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当得起此殊荣。”   一句话,别人是靠真本事获得此殊荣的,你们还能说什么?   众人还真没反应过来,李世民的打算就是这样,在这些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事情落实了,到时候再想反对就难了。   不过,李承乾赶紧站了出来,不然恐怕要成为一个笑话。   可是他的脚步才动,就被李世民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李承乾一愣,父皇这是……   也是这一愣神的时间,李世民就说道,“今天就这样吧,退朝。”   李承乾张了张嘴……   只能自我安慰道,他一个四岁孩童,也不可能做出殿前见君这种事情来。   但明显他低估了某熊孩子的好奇心和肥到极点的胆子。   随着下朝,消息开始传向市井之中。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礼贤下士,结交了一位了不得的寒门弟子,听说是大儒徐文远一脉的子弟。”   “这位徐家子可是了不得,知道前不久突厥人来我们大唐借粮的事情吧?我们自己都没粮食,陛下怎么可能把粮食借给他们,可这些突厥人狡猾啊,竟然一字不提借粮,而是出了两道难题难到了满朝文武。”   “是啊,这些突厥人居然突然变狡猾了。”   “陛下都为难了啊,还好徐家子竟然聪明过人,就在今天,为陛下解开了这两道难题,让那些突厥人灰溜溜的走了。”   “我还听说,前不久难倒所有国子监贡生的难题,就是徐家子借太子之手出的题。”   “徐家子肯定才华斐然,连房相都赞誉有加,还说徐家子视钱财如粪土,当为读书人的楷模。”   “我大唐读书人就该如此。”   “还是太子殿下慧眼识珠……”   “陛下也不逞多让啊,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诏,不仅让徐家子进入国子监成为贡生学习,还许徐家子殊荣,可以平民之身随时殿前见君,殿前见君,那可是状元之才啊。”   “陛下居然如此重视寒门子弟,其实我们陛下还是不错的,又开明又励精图治……”   今天,长安城讨论得最多的,一共就两件事,一件就是太子的好友,为朝廷解决了两道难题,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徐家子。   一件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个叫“西游记”的故事,那精彩的程度,简直打开了长安人民的新世界,遗憾的是这个故事没有讲完,也不知道后续如何,那个叫孙悟空的美猴王到底学到本事没有。   在长安城居民讨论太子好友的凌然傲骨卓然风姿的时候,穿着开裆裤的徐长生正在干一件大事,带着一群孩子攻打“水帘洞”,和几只猴子争夺地盘,野得不得了。 第20章 (修)   “孩儿们,冲鸭!”   徐长生一手拿着棍子,一手在空中一挥,好一副冲锋陷阵的英勇姿势,小脸上都是兴奋,跟个将军一样。   唯一不足的就是,腿太短,手也太短,怎么看怎么滑稽。   他正带领着卖油回来的一群孩子抢地盘。   “爬上去,爬上去,我们人多,不怕猴子。”   被抢劫的,正是那群猴子。   “哎呀,哎呀,猴子好凶!”   猴子是凶,不过,乡村的孩子野啊,“前扑后继”,硬是将一群猴子赶得唧唧叫。   也不知道长安城和朝堂上的那些人,要是看到他们心目中那个学富五车的徐家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徐长生小腿一蹬,抓着藤条就往上面爬,“嘎嘎,小的们,水帘洞属于我们的了。”   “冲鸭,冲鸭!”   猴子很聪明,也懂欺软怕硬。   见这么一群彪悍的小将,只能暂避锋芒,不过也没走远,就在旁边看着。   徐家村的孩子能不彪悍吗?这可是水帘洞,美猴王住的地方,他们早就眼巴巴的想看看了。   徐长生小心翼翼地爬进瀑布后面的山洞。   一进山洞,不由得愣住了,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也不是特别潮湿。   外面的阳光穿过水幕射进来,让山洞看上去波光粼粼的。   山洞中还有一个水池,应该是石头缝里流出来的水汇聚而成的,别看池子不大,却是活水,里面的水也通过石头缝流走。   徐长生还在欣赏,旁边的长柏哥儿跟疯了似的,一个劲的的大叫“水池下面肯定是龙宫”,一个劲地往水池扑。   徐家村的西游记,已经讲到孙悟空从斜月三星洞学艺归来,去龙宫借宝的剧情,比长安城的进度快,毕竟长安城得等徐家村的人去卖油的时候,杂七杂八讲一些。   徐长生吓了一跳,真让长柏哥儿扑水池里,大祖父估计会将他吊起来打。   一把将长柏哥儿拉住,“你魔怔了?哪来的龙宫?”   长柏哥儿,“水帘洞里的池子,肯定连通龙宫。”   旁边的一群孩子也一个劲的点头,就是就是,西游记里面就是这么讲的。   徐长生,“那么小个池子,清澈见底,你看不见?”   长柏哥儿,“肯定有机关。”   一群孩子一个劲点头。   徐长生,“信不信俺抽死你丫的?”   好不容易劝住长柏哥儿。   池子不深,但大冬天跳进去非得感冒,在古代感冒可不是小事情。   一群孩子眼睛还时不时偷偷往那池子瞟。   徐长生巡视了一圈新地盘,“回去让十六叔做些跷跷板和秋千就好玩了。”   “跷跷板和秋千是什么?”   徐长生,“……”   大唐的孩子真可怜,什么娱乐都没有。   不过有他在,这些小孩子有福了,以后还不得开心死。   山洞中除了一个水池,其实什么都没有。   徐长生逛了逛就准备离开,可是一群孩子硬是舍不得走。   不就是一个破山洞,居然玩得这么有劲!   徐长生也只能留下来陪他们。   没多久,那群猴子也偷偷摸摸回来了,奇怪的是,它们也不攻击人,而是钻进山洞里,各占一方,各玩各的。   猴子真的很聪明,徐长生大概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   因为猴子知道打不过对方,还不如和平相处。   徐长生以前养过一只宠物狗,那狗子将它自己当成了主子,天天使唤徐长生,但徐长生凶了它几次后,那狗子就知道原来徐长生才是主子,地位比它高,也就老实了。   现在这些猴子也差不多,以前以为它们才是这里的山大王,现在来了一群更凶的,也就老实了。   徐长生也没赶猴子走,因为这里原本就是这些猴子的地盘。   其他孩子就更不会赶它们走了,还偷偷的说,这些猴子肯定就是花果山的猴子猴孙。   徐长生,“……”   花果山啊,徐长生坐在洞口向外面看,有山有水,却无花无果,怎么称得上花果山?   突然,徐长生眼睛一闪,这里没有花没有果,但他可以将这里变得有花有果啊。   上一次他就想将这个天然温室一样的山谷利用起来了。   其实他想得比较长远,现在他吃的炒豆芽什么的,除了油和一点盐,其他什么佐料都没有,也太委屈他这个挑剔的嘴巴了。   以前是因为大冬天的没办法种,也就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有了这个温室一样的山谷就不一样了。   徐长生眼睛一亮,首先得将佐料给种齐了,也好祭一下他的五脏府。   再有就是,徐家村的生活环境真的有点差,生活污水什么的就倒在门口。   现在是冬天还没什么感觉,要是开春了还不得味道惊人。   他生活在徐家村啊,说什么也得将徐家村的环境打整好。   等他在山谷里种点花花草草,到春天了就移植去徐家村,将徐家打扮得花团锦簇,住起来也舒服一些。   想想看,到时候一盆盆的花卉摆在道路两边,形成长龙,还不得将这些古代人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这个山谷嘛,他就当成种植各种植物,花草,果树的培养基地,他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至于这些植物的种子……也是时候去取被他留在山上的大皮箱子了。   原本因为天气的原因,他计划是春天到了再去取的,不过现在有了这个山谷,就不用等到春天了。   徐长生站了起来,“走了,回去了。”   一群小孩子不情不愿。   这破山洞魅力还真大……   徐长生说道,“带你们去山上玩,去不去?”   “山上有什么好玩的?才不去,我们要在这里等美猴王回来。”   徐长生:你们怕是老死在山洞里也等不到。   徐长生当然不可能留下这些小孩子和一堆猴子做伴,说道,“晚上还想不想听西游记了?”   “长生,今晚上也讲西游记吗?你都好几天没见讲了,我爹天天都问我什么时候讲,我都烦他了。”   “长生,你去哪我们就去哪,我们都是你洞中的小妖怪。”   哼,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说要在这等美猴王。   徐长生带着一群孩子回到徐家村,他们要上山,徐家村的大人肯定不许,这么大的雪,一群孩子上山还得了。   上山可不像他们刚才去的山谷,山谷就在徐家村后山,站高一点就能看到。   没办法,徐长生只能去找大祖父,给大祖父说他要上山取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大祖父想了想,叫来一堆大人组建了一个队伍,“山上风雪封路,路不好走,一定要照顾好长生,还有,找到东西后就尽快下山。”   徐长生本来说带一群孩子上山玩的,想一想有点不切实际。   不过,不知道长柏哥儿怎么说服大祖父的,居然混在了队伍中。   徐长生骑在大白背上,一点也不怕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反而灵活得不得了,从一块石头跳到另外一块石头上,山野就是大白的娱乐场,是真正的山中之王。   要是其他人无意间看到山中跳跃的大老虎,背上还骑着一个孩子,恐怕徐长生非得被当成山野精怪,吓死人,也亏得徐家村的人看习惯了才没有大惊小怪。   走了一段路,徐长生停了下来。   “长生,就是这里吗?”一个族叔问道。   徐长生摇摇头,“不是,这块雪地下面有一只大野猪,我们回来的时候挖出来扛回去,好久没吃到野味了。”   这里正是他下山的时候遇到野猪的地方,野猪被大白咬死,被风雪覆盖。   埋在雪里,就如同天然的冰柜,算算时间,完全还可以食用。   族叔:“……”   长柏哥儿:“……”   长生说这块雪下面有野猪?   野猪没有在山里跑洞里窜,它在雪地下面?   长柏哥儿,“仙术啊!野……野猪都能种地里。”   徐长生脸都黑了,长柏哥儿还敢自称是他的大弟子?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简直就是师门不幸!   要不是这里找不到棒子,徐长生非得拿棒子抽死他。   族叔也是满脸古怪的开始挖,大概整只手臂的深度,就挖到了一只被冻得硬邦邦的大野猪。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徐长生,该不会长生真的将野猪种地里,看看,野猪都长这么大了。   徐长生气得直哆嗦,但他又不能像对付长柏哥儿那样,拿着棍子就抽,赶紧解释道,“是上次大白咬死的,一直埋这里,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没有人能将野猪种地里长大的,不科学。”   “哦。”   但看向徐长生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惊奇。   徐长生气得牙痒痒,瞪向长柏哥儿,都怪他乱喊什么仙术。   长柏哥儿缩了缩脖子,肯定就是仙术,只是长生不让他说而已,他懂。   “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搬吧。”徐长生说道。   长柏哥儿很想问一句,要是他们回来的时候野猪跑了怎么办?但他看徐长生的表情,估计问了真的要挨打。   长柏哥儿还是个孩子,想法之稀奇估计连徐长生这个假孩子都想不到。   于是,长柏哥儿担心了一路,他的野猪会不会跑啊。   又走了一段时间,还好徐长生他下山的时候基本走了直路,所以路很好认。   没多久,徐长生走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地方。   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徐长生摇摇头,他来大唐也没多久,现在一切都还只是开始而已。   让两个族叔在他记忆的地方帮着挖。   没多久,就露出一个皮箱子。   “这是什么?”   徐长生,“……”   这就是一个箱子。   只是因为这个箱子是用作量子传送实验的,材料用的防弹材料,刀枪应该是砍不坏的。   箱子是密码箱,密码徐长生也记得,毕竟事儿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种子,因为准备使用量子传送,传送到月球进行外太空种植实验,所以每一颗种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箱子很大,大概有徐长生两个这么大。   因为是古代没见过的材料做成的箱子,看上去有些……洋气。   于是,长柏哥儿探出一个脑袋说道,“这一定是个宝贝,就像孙悟空去龙宫借的金箍棒一样的宝贝。”   徐长生看了过去,看来回去以后他得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了,越来越伪科学了,丢人。   不过,徐长生看着面前的大箱子,对于唐朝来说,箱子里面的东西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声宝贝,而且还是大宝贝。 第21章   在徐长生他们上山搬箱子和野猪的时候。   徐家村久违的来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太监。   正是来传达李二陛下赏赐的庞德公公。   庞德公公说起来和大祖父徐文远还是老相识,在前隋朝的时候就有几面之缘。   大祖父将庞德公公迎进了茅草屋,“寒舍简陋,公公不要介意。”   徐家村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穷,大祖父徐长远说的寒舍可不是谦虚,那是真的简陋。   不过现在他们的油卖得越来越好,虽然穷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   庞德公公看了一眼茅草屋,也有些叹息,徐文远要不是……恐怕已经在朝堂之上位列三公九卿,何至于过得如此寒酸。   大祖父徐文远心里有些疑惑,面前这位如今可是李二身边最信任的近侍,今天怎么来他们徐家村了?   庞德公公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说道,“我这次来是替陛下传旨的,先将你们家长生叫来吧,我也替陛下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得太子亲眼有加,能被房相赞不绝口。”   现在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有个叫徐长生的徐家子是太子结交的好友,是房相口中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楷模。   大祖父听得一愣一愣,长生?太子?房相?   怎么想也挨不着边啊,长生才……四岁!   徐文远说道,“公公来得不巧,长生刚和他的一群族叔上山去了。”   庞德一愣,“这天气上山?”   徐文远笑而不答,长生说去取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也无从答起。   庞德公公看了看天气,从这里返回长安需要的时间可不短,但不是有多远,而是路实在不好走,说道,“那只能让先生代为接旨了。”   庞德公公拿出圣旨宣读了起来。   前面徐文远还听得明白,徐家村进献生豆芽之法有功,免去所有农税和商税。   大唐重农轻商,农税还好说,商税可不低,如今徐家村开始卖豆油,没了商税的确是一大喜事。   只是后面的内容就听得有点稀里糊涂了。   长生为朝廷排忧解难,才华横溢,许其入国子监学习,添为贡生?   一位四岁的国子监贡生?   李二怕不是要被那些谏官谏得头破血流!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这位怕是想效仿,传出一段佳话,徐文远不由得腹黑的想,还真是好面子啊。   庞德公公还在继续,“许徐家子徐长生殊荣,以平民之身,随时殿前见君之特权……”   徐文远沉默了,殿前见君,好大的殊荣。   对于普通人来说,唯一殿前见君的机会只有通过科举,高中三甲的时候。   金榜题名,殿前见君,是天下读书人莫大的荣宠。   长生这是还没有参加科举,就被认定为有状元之才了吗?可长生才四岁,李二的这道圣旨是怎么通过吏部核实的?   这其中的事情其实还真有点不足为人道,有太子和房相的交口相赞,那就是保证啊,吏部还跑去查户口,不是打太子和房相的脸吗?   这也是这道圣旨一路畅通来到徐家村的一个原因。   庞德公公说道,“陛下前不久还夸你教出了一个好孙女勒,如今在长安是可有名的才女。”   徐文远:“……”   “陛下励精图治,每每以身作则……不瞒先生说,你我都是经历过前后两朝的老人了,这么圣明的陛下,我还是第一次见……”   庞德公公这次来,还是有点怕徐文远脾气固执,因为以前的一些旧事,拒不接旨,那可就在打陛下的脸了。   徐文远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但有些事情总不能让只会歌功颂德之辈埋没在历史之中……”   庞德公公一惊,这是要拒……   徐文远看了一眼庞德公公,他现在就一介山野村夫,李二却派身边的庞德公公前来,李二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知?   徐文远沉默了,李二居然向他服软了。   作为皇帝,李二的圣明和胸怀的确是前所未见,也难怪他以前那些老友都一一偏向了李二,导致这些年都羞愧的不敢和他来往。   李二的人格魅力,满分!   徐文远看向庞德公公,“放心,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执拗的,事实如何自有后人评说,也不会因为我这把老骨头,让徐家后人跟着一起受累。”   庞德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文远接过圣旨,虽然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但想必应是长生折腾出来的,长生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他从来还没见这么灵秀慧根的孩子。   庞德公公离开的时候,还一愣一愣的,因为他手上提了两桶竹筒油。   这是惯例,得给传旨的公公喜钱。   做到他这位置,已经不图这个了,最多也就是个意思。   庞德公公提着竹筒油一笑,“看似落魄的徐家村,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啊。”   ……   徐长生回来的时候,引来了好多人围观。   “那是野猪吧,得有两百斤,好些人围猎也未必抓得住,他们怎么猎到的?”   “还有那个抬着箱子是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长柏哥儿眼睛一闪一闪,兴奋得不得了,还好他这次很着长生上山了,不然怎么可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刷”地跑向一群小朋友,耀武扬威去了,“知道那野猪吗?那是长生种在雪地里长这么大的,我们当时……”   周围的小朋友发出惊呼,一脸兴奋,连旁边的大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长柏哥儿就差鼻孔朝天了,继续道,“看见那个古怪的箱子了吗?知道孙悟空的金箍棒不?那可是和金箍棒一样的仙家宝贝,也只有小仙人才有……”   “哇!”   小孩子的惊叫声一片。   长柏哥儿还在得瑟,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凉,转过头,然后撒腿就跑……   只见后面,徐长生抱着一根比他大腿还粗的木头棒子。   徐长生黑着脸,他刚让族叔将皮箱子抬进他屋里,一出来就听到长柏哥儿在吹牛,这个伪科学的乡下小子,简直妖言惑众,看他不好好收拾一番。   四十米的大砍刀没有,但比大腿粗的木头棒子还能找到的。   “妖孽,哪里逃!”   徐长生抱着棒子就追。   小胳膊小腿的,搞笑得很,周围的人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长柏哥儿大一些,麻溜的就跑得不见影了。   徐长生追得有些气喘,见追不到人,气愤地将棒子扔地上,然后狠狠地瞪向身后一群看热闹的孩子,“以后谁还敢提什么仙术,看俺不揍死他。”   徐长生最终也没找到长柏哥儿,不知道躲哪去了,倒是他被大祖父徐文远找了去。   徐长生看着眼前的大祖父,有点懵,“大祖父,你刚才说啥?我帮助朝廷排忧解难?”   特么,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徐文远也是一愣,他本来就是叫徐长生过来了解情况的,结果一问三不知。   徐长生眼睛滴溜溜的转,“大祖父,他们该不会是找错地儿了吧?不是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徐家?”   徐文远嘴角一抽,这事儿也能弄错?那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说,这封赏是和进献生豆芽之法一起的,怎么也错不了。   徐文远说道,“开了春国子监就会开学,到时候你就去国子监学习吧,一切事物我会替你准备好。”   说到这,徐文远又忍不住扯了扯胡子,一个四岁孩子去国子监当贡生?听说还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请旨,陛下亲口答应的,居然还没人反对。   现在的朝堂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徐文远摇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至于殿前见君,就当成是殊荣吧,仅仅是一个殊荣而已,徐文远也没当真。   不过,他不知道,徐长生当真了啊。   眼睛一闪一闪的,也就是说他不仅要去那啥国子监读书,还能随时去看看皇帝?   去国子监读书他不感兴趣,但古代的皇帝长什么样,他倒是颇有兴趣。   徐长生从大祖父那出来,天色已经晚了,跑回自己的茅草屋。   冷风从缝隙里面吹进来呼呼的。   “真穷啊,四面都漏风,难怪徐家村那些孩子手上脚上耳朵都是冻疮。”   徐长生看向趴在中间的大老虎,心道,还好他有大白,不然住这漏风的茅草屋里,也得和那些孩子一样,长满冻疮。   想想都可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徐长生有些皱眉,“冬天还能躲大白皮毛下面,开春了立夏了又怎么办?这么多缝隙,肯定有蚊虫爬进来咬人,说不定还有……蛇。”   想到这,他脸都白了,他最怕软绵绵的东西了。   这里是山村,又靠近大山,肯定有蛇的,只是现在是冬天,还在冬眠而已。   不行不行,这样子不行,要是他的茅草屋真爬进来蛇……   徐长生哆嗦得更厉害了。   眼睛滴溜溜一转,“大祖父卖油应该赚了不少钱吧,让他出钱帮我修一栋好点的房子?”   这样似乎有点不好,因为卖油的钱是全村的,不好给他一个人修好房子,别人还住茅草屋。   “要不……我去忽悠大祖父,给徐家村来个大改造?就从给全村的人修房子开始……至于钱肯定不够的问题,先慢慢一栋一栋的修吧。”   徐长生看向屋内角落的那个大皮箱子,“正好我种点花花草草用来改善徐家村的环境。”   “就这么干,那么首先我得有一幅大祖父拒绝不了的徐家村未来建设立体效果图……”   嘎嘎,房地产公司就是这么干的,房子还没修,效果图就画得又漂亮又好看,让人充满了畅想。 第22章   接下来的几天,徐长生在别人眼中变得神神秘的。   一半的时间,和一群孩子在往后山的山谷跑,听说在搞什么科学种植,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一半的时间,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美其名曰做学问?   听说还从大祖父那要了不少纸张,还让人去长安的时候帮忙带回来一些染布的染料,这是在做什么学问?   时不时还从茅草屋传出嘎嘎的毛骨悚然的笑声。   徐长生的效果图完全是按照房地产公司的立体广告图来画的,有了染布的染料,也不愁上色的问题。   不过在徐长生闭门奋斗之前,他收到了一封信。   徐长生一喜,难道是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又给他写信了?   展开信,字迹不对啊?   向信末一看,祖佑铭?   谁啊?奇怪,完全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给他写信?他才四岁!   看向信的内容,徐长生小身板都挺起来的。   因为这人语气那个谦虚,一副求学问道的样子。   一句话,就是将他自己地位放得很低,将徐长生捧得很高。   啧啧,这人真懂礼貌。   徐长生心道,他好歹是量子传送的博士,高科技人才,就算真的当他的师长也是绰绰有余的吧?嘎嘎!   继续往下看,这一看愣住了,“这……搞了半天,把我出的题拿来考我?”   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信上正是那道疯狂的水池管理员的题,奇怪,这题他不是只写给那位好看的小哥哥吗?怎么其他人也知道了?   说起来,那位小哥哥居然这么久了都没有来问他这题的解法,真沉得住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来问他这个四岁孩子。   下次写信,就写四个字送给他,“不耻下问!”   嘎嘎,让他送一堆字帖嘲笑他字丑。   看完信,徐长生对这位态度极好的学生印象不错,虽然掩盖不了对方明显夹带了考校的意思在里面。   徐长生开始回信。   “这位虚心请教的同学,既然你这么诚恳地问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嘎嘎,完全没有虚怀若谷的情操啊。   徐长生随即写下破题的答案,“这是一个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   至于对方看不看得懂,他就不管了,连数字都写的阿拉伯数字,反正又不是他的学生,他才不管。   他以前也带过学生的,但……那些学生都有基础,而且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可聪明了。   眼睛一转,写一封也是写,写两封也是写,反正都要送去长安。   于是徐长生又给李承乾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就更简单了,只有四个字,“不耻下问”!   小哥哥真是的,他都等得不耐烦了,还能不能继续玩下去了,让他感受智商上碾压的快感,他还有好大一箩筐题没出,这速度一辈子也出不完题。   信在第二天就送去了国子监和东宫。   祖佑铭看到信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好大的口气,也太不谦虚了,不过这也证明对方肯定有大本事,不然能这么盛气凌人?   有本事的人,总是有傲骨的,他理解,哪怕是他,有人来请教他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点飘飘然的,当然,祖父教导他要谦虚谨慎。   继续向下看去,祖佑铭就愣住了,因为他看不懂,甚至连写的什么都看不懂。   这些符号一看就知道不是胡乱写出来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怎么弄?连字都看不懂,更别说知道怎么破题了。   祖佑铭将信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这就是信中说的二元一次方程?从来没有在任何书籍上看到过。”   他看不懂,第一个想到就是给他祖父看看,他祖父才是真正的数术大家,他还在学习中。   祖佑铭的祖父祖老博士看着信,先是一愣,“这位小仙人的字迹还真是……奇特。”   祖佑铭心道,谁说不是?不过这位称号小仙人的算术大家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这么丑陋的文字给他回信?难道是在暗示他的水准就只配这样的字迹?   祖老博士皱眉地看了半天,“这些符号肯定是有意义的,但到底是什么意思?”   祖佑铭:“……连祖父都不知道吗?”   祖老博士摇摇头,“这个水帘洞还是三星洞的学院在数术上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看来你的确有必要去对方学院交流一番,学问学问,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的。”   “是。”祖佑铭答道,他越来越期待去这两个学院交流了,“不过,我经过市集的时候,似乎也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两个学院。”   祖老博士,“你说的可是那西游记?不仅在市集上在流传这个故事,国子监也议论纷纷。”   祖佑铭:“那……”   祖老博士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西游记中,那可是两个仙家地方,而现实中……那两个地方似乎真的存在,至少徐家的人知道在哪。   “真希望雪能早点停下来。”祖佑铭说道,然后想起了什么,“你说太子那好友,徐家子是不是也是出自这两个学院?”   祖老博士一愣,然后点点头,“极有可能,这么说来,这两学院是真的培育出了个不错的才子,连老夫都感兴趣了。”   祖佑铭,“祖父说得对,徐家子能被太子赏识,被房相赞誉有加,定然是才气斐然的大才子,他开春后就会来国子监就读,到时候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与此同时,李承乾正拿着那封只有四个字的信,脸色丝毫没变,稳如泰山,只是旁边的近侍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李承乾半响才回过神来,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还真是张扬啊,关键是还张扬到他头上来了。   看了一眼信上的字迹,毫无长进,看来他送的字帖估计不知道被扔哪去了。   不过他还真拿对方没有办法,谁叫他被那道题给难住了,而他出的两道本以为无解的题,却被对方一一解答了,还帮了朝廷好大一个忙。   开春的时候他应该就会进国子监。   想到那小短腿进国子监可能的情景,李承乾嘴角不由得动了动,现在国子监中,因为那道算题的原因,已经有不少人对他这“好友”十分感兴趣,加上为朝廷解决突厥使臣的名声……   等他入国子监那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前去围观徐家子的风采。   ……得让巡抚司加强戒备,免得民愤难平,闹出事来。   ……   此时,徐长生正在画他的徐家村未来效果图,不过染料还没到,也只能画个轮廓。   “啧啧,等染料一到,让徐家村的人看看这蓝天白云花团锦簇的徐家村效果图,还不得加班加点的修房子,茅草屋什么的,就当它是个笑话吧。”   将草图收起来,又跑去后山的山谷中搞他的科学种植。   他将山谷分为了几个区域,一个区域专门用来种植花卉,一个区域用来种植他的食物佐料,一个区域用来培养各种果树,剩下的用来实验一些农作物。   长柏哥儿看着徐长生手里的几袋种子,眼睛一闪一闪的,因为他是看着徐长生从那个没有一条缝的仙家宝贝箱子中取出这些种子的。   他就知道那是个和金箍棒一样的仙家宝贝。   从仙家宝贝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一般。   长柏哥儿拍拍胸口,“长生,粗活累活都交给我吧,我一点都不怕累。”   徐长生横了一眼,“以后还说不说什么仙术了?告诉你,你那是伪科学,没有一点事实根据。”   长柏哥儿心道,明明就是仙术,长生非不让说,而且又不是他一个人说,其他人都偷偷的讨论,以为他不知道。   徐长生看着手中的几包种子,这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别小看只有几包,颗粒小的一包得有上千颗种子。   可惜山谷还是小了点,不能让他将皮箱子的所有种子都拿出来试种一遍。   “先满足徐家村环境改造所需吧!”徐长生嘀咕了一句。   山谷有瀑布,土壤稍微有点湿润,所以徐长生选出了两种喜水花卉。   一种是栀子花,一种是月季。   徐长生所选的栀子花,被称为“日日香”,属于转基因产物,花开四季,常开不败,种得好了,一年四季,每一天都是花期,都能闻到花香。   栀子花的花香清雅浓厚,香而不腻,正是徐长生喜欢的类型,而且栀子花的叶片翠绿,也可以观叶赏叶。   一想到徐家村以后的道路旁,摆放着一盆盆他喜欢的栀子花,形成绿化带,他就开心。   当然,栀子花都是优雅的白色,如果光是白色未免有些单调,所以他又选择了红色的月季。   到时候,纯白的栀子花和火红的月季摆成各种形状,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它们出了美观外,还能改善徐家村的空气质量。   月季,是一种花期很长的花卉,虽然不能像“日日香”那样,每天都是花期,但每一季开一次花还是可以的,每一次开花应该能持续一个月。   山谷大部分区域都用来培养作为绿化带的花卉,那么剩下的地儿……   看他葱姜蒜,花椒胡椒辣椒来一套。   嗯,再种点灵芝炖鸡汤。   当然果树也得育苗,果树的周期稍微长了一点,先将苗培育出来,然后等天气好了就移植出去,这里的地皮可是很紧张的。   那么……苹果香蕉大葡萄的苗先种起来。   唐朝的耕地是很紧张的,控制得也很严,这些“不明”植物要是敢种到耕地里面去,估计分分钟官府的人就会请你去喝茶。   “要是能允许在耕地里培养就好了,可惜不认识当官的,没办法通融。”徐长生嘀咕了一句,山谷虽然四季如春,但毕竟面积有限,不能大面积种植。   先开始播种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徐长生招呼一大群孩子忙活了起来。 第23章 (修)   山谷中热闹非凡,一群小孩子忙得热火朝天。   这里的泥土中,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腐叶,肥力不用担心。   种上两年后,倒是需要适当增肥。   长柏哥儿死乞白赖,终于从徐长生手中讨了个“监工”的名头。   “这里这里,挖松一点。”   “哎呀,长生说要挖直点,你这怎么歪歪扭扭的?”   “偷偷告诉你们,这些种子是长生从那个宝贝箱子里面拿出的,可了不得了,肯定是仙草仙药。”   仙草仙药?所以他们现在在种仙家的东西啊?   一群孩子兴奋得满脸通红,那股劳作的劲儿,估计他们父母都要惊讶,自家的懒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当然,徐家村没有懒孩子,很快地就按照徐长生的要求给刨出来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山谷不大,孩子众多的原因。   方方正正的地,看上去十分好看。   将种子洒了下去,浇上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孩子比徐长生还兴奋,农村的孩子,谁没见过播种,怎么就兴奋成这样了?   徐长生也就每天来看看这些种子的发芽情况,而这群孩子跑得比他可勤快多了,动不动就拉帮结派地跑去围观。   徐长生也不管他们,只要别踩着他的种子就可以了而且还能让他们定时给地里浇水。   第二天,徐长生要的染布的染料也到了。   高兴得连忙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作为物理学博士,工程图他画得多了。   但……这种对美观度要求比较高的效果图,还是有点难度的。   还好他以前为了画好工程图,专门去学过一段时间绘图,现在重新拾起来也不晚。   废寝忘食的用了两天时间,徐长生才将一幅颇具现代化的小区效果图画出来,上好色,这就是一幅现代版的地产商宣传图嘛。   徐长生不仅想到,他果然是个天才,就算不当物理学博士,改行当画家也是有口饭吃的。   徐长生把自己关起来的异常,连大祖父都惊动了。   徐文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开了徐长生的门。   徐长生从门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大祖父你来得正好,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徐文远一愣,好东西?   走进茅草屋,就看到徐长生神神秘秘地将一个木板子立了起来。   木板上是拼接而成的纸张。   徐文远疑惑,这是干什么?   “大祖父请看。”徐长生神神秘秘地将木板翻了过来。   徐文远一愣,这……   好独特的画工,好漂亮精美的地方,蓝天白云下,联排的小楼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小楼之间有宽敞的道路,平整得能反光,道路两旁点缀着花卉植物,花团锦簇,特别是一条通往外面的大路,怎么可能有这么平整的道路?   漂亮得有些……梦幻。   中间还有一个宽敞的广场,五光十色的水不知道为什么从地面喷出,旁边老人牵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广场上还有些懂的东西,其实就是徐长生规划的足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之类,甚至还规划了一个舞台,大唐的娱乐实在太……   活脱脱就是现代小区的样子。   效果图嘛,当然要往漂亮了画。   这在现代人看来,有点像联排小别墅,或许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一个古人来说,第一次看到规划得这么梦幻的天空俯视图,那种震撼不是词语能形容的。   “这这这……”哪怕是大祖父徐文远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一时半会都震惊得移不开眼睛,他们住的都是茅草屋,十里八乡就算比他们好,也是可以想象的,但画上面……   “大祖父,怎么样?”徐长生得瑟的问道。   好半响,大祖父才道,“长生,你画的是仙境吗?可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哈哈。”徐长生笑了起来,当然眼熟了,因为无论怎么变,地貌还是徐家村。   徐长生指着一处地方,“大祖父,看这里,熟悉吧,这就是我们家,看看,这棵梅花树我都留着勒……”   大祖父心里一颤,难怪他觉得眼熟,这地儿不就是……   但想想自家的茅草屋,又看看图上那环境优美的联排小楼,天差地别的对比,怎么会在同一块地上?   徐长生神神秘秘地,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大祖父,怎么样?我们来修房子吧,修得跟画上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大祖父有些出神。   “对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徐家村以后也修建成这样。”   “这样的地方,怕和仙人住的地方也差不多了。”大祖父喃喃自语。   “哎呀,我们徐家村以后就是这样子,大祖父,你倒是答应我,到底是修还是不修?你老那茅草屋难道还没住够?”   大祖父徐文远还有点梦幻,长生居然说要将徐家村修建得和画中一样,要是徐家村真能变成这样,他就算死了也对得起徐家的列祖列宗了。   “修。”徐文远说道,但立马又反应过来,“长生,修房子需要很多钱,我们就算现在卖油赚了一些,也是远远不够的。”   徐长生除了知道一把豆芽能卖三文钱,一竹筒油能卖一百二十文钱以外,对大唐的物价完全不了解。   这倒是个问题。   于是一老一少开始聊了起来。   大唐的房子基本都是木质房和石头房。   石头房就贵了,因为石头完全得靠人力一块一块的打,光是消耗的时间和工具的磨损都是十分惊人的,所以除了大富大贵之家,很少有人修建得起石材房子。   木质房子比较普遍,比如长安城中,大部分都是木质房。   古时候树木没有大规模被破坏,想想也是,古时候除了将树木砍来建房子,好像也没什么用,哪像现代,消耗木材太惊人了。   听完大祖父的话,徐长生沉默了,以现在徐家村卖油的钱,也能修,但也就能修那么几栋。   徐家村可是有五百户,那得修到什么时候?   没钱啊!穷!   大祖父看着那幅图,也是一脸不舍,“长生啊,还是等以后再修吧。”   徐长生小眉头一皱,怎么可以?马上就要开春了,他可不想住在有缝的茅草屋里,等着蛇钻进来咬他,他也不想闻生活污水的味道。   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生?”见徐长生出神,大祖父喊道。   徐长生回过神,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大祖父,修房子的人力不贵吧?”   大祖父一愣,点点头,“村子里这么多劳动力,自己修也是可以的。”   徐长生扬起头,“那么我们就自己修,至于材料,我们也自己弄。”   “这……”大祖父一愣,“不行的,首先,石材房子的话,打石头太费时费力,木材的话,我们在山里砍几棵倒是没关系,但是一但大规模砍树,官府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不要以为大唐就可以乱砍乱伐,管理得虽然松散,但还是有人管的,一些世家贵族就靠木材赚钱。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谁说我们要用石材和木头修房子了,我这有更好的。”   徐长生心道,石头不好打,木材又不能大规模砍树,山上的泥土他挖一点,官府总不会管吧?   徐长生想到的是砖,用砖修房子,不仅速度快,而且结实防火。   砖房,在现代都一直在使用,可见其好处是经过验证的。   作为理科博士,弄一个古法烧砖的火窑还是没什么大的问题。   他烧的砖只要方正结实,又不是烧精美瓷器,技术含量并不高。   弄些烧砖的火窑出来也好,他正好随带烧一些粗糙的花盆,等山谷中栀子苗和月季花苗培育出来,就用来养花。   大祖父都愣住了,“我们自己弄建筑材料,而且还是更好的材料?”   徐长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道,“你让族里的叔伯们给我打下手就是。”   大祖父看了看那幅效果图,点点头,只要不影响族里榨油的进度就行。   如果是别人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徐长生在他眼中,终归是不一样的,村子现在越来越好,这些变化不都是因为长生?   得了大祖父的同意,徐长生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大祖父直接招来了一大推族叔族伯,现在是大冬天,除了最新的榨油,都没什么事情干。   徐长生让这些叔伯,带上工具就往后山跑。   接下来的几天,徐家村简直热闹得沸腾了一样,因为小仙人说了,要带领他们改造徐家村,要给大家修房子。   小仙人说的话,他们肯定是不会反对的,但修房子,那得多少钱啊,他们卖油的钱肯定不够吧?要不缓一缓?   一群人跑去徐长生门口,看到那幅划时代的徐家村建设效果图后,都沉默了。   然后一咬牙,“修,必须修,哪怕砸锅卖铁也得修。”   “这这这……我们徐家村以后真的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是不信的,但小仙人说的,我觉得肯定能成。”   几乎所有人,眼睛用都带有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   徐长生是故意将那幅效果图摆门口的,毕竟修房子是全村的事,要是有人不同意,进度也就慢了。   但他明显白担心了,这些叔伯比他还想早点修建成画里的房子。   每天睡觉,梦里都是自己住在那仙境一样的地方,   对美好的向往,本来就是人的本能。   在徐家村风风火火准备大改造的时候,长安城中还在翘首以待的等着春天到来,徐家子来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他们得去一睹太子的好友,房相口中天下读书人楷模的风采。   更有不少读书人想到,以后能和这样的人物把酒言欢讨论学问,就一脸的激动。 第24章 入v四合一(求收藏作   1   接下来的日子,徐家村的人每天都有三个必去的地方。   第一个就是徐家村榨油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 这就是他们徐家村富裕起来的根本, 是重中之重,他们都想好了, 这个地方,除了徐家村的人, 什么人也不让进。   第二个地方就是徐长生那个茅草屋的门口,因为徐长生每天都会将那幅画挂在门口,晚上再收起来。   这幅画是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第三个地方,就是徐长生现在正在鼓弄的火窑, 他们虽然看不懂, 但也看得热闹得不得了,随便看看有没什么帮得到忙的地方。   当然,徐家村的孩子还有一个每天必去的地方, 那就是“花果山”,徐长生的植物培育基地,这些小子天天盼望着他们亲自开垦种下的仙草仙药生根发芽。   这天,徐长生站在火窑外面, 小脸上都被摸黑了,简直就是一个乡下小子, 也亏得他皮肤白嫩,不然真和乡下小子没任何区别。   “怎么样了?”徐长生问道。   火窑里, 一个族叔答道,“应该没有问题了,火势不好控制和火小的问题都解决了。”   徐长生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烧砖吧。”   四四方方的长方形被送进了火窑。   “这就是长生准备用来修房子的“砖”吗?行不行啊?我偷偷摸了摸,软绵绵的啊?”   “呸,小仙人说行就一定行,不就是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知道,小仙人将野猪种雪地里,都能长得老肥,我们每家不是还分了半斤?”   “也对,小仙人连野猪都能种出来,更何况这个砖。”   徐长生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十九婶,谁告诉你我能将猪种雪地里长出来?”   特么的他有这么厉害?   “长柏哥儿偷偷告诉我的,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这是仙术,放心吧长生,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徐长生:“……”   不行,等他忙完过后,一定要纠正这些伪科学,简直叔叔能忍,嫂嫂也不能忍。   到时就将这群孩子全部聚集起来,挨个挨个教育。   徐长生黑着脸站在火窑边上看着。   烧砖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在40的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这样烧出来的砖密实,耐磨,坚硬。   一段时间后,原本泥土一样的颜色已经变成深红色。   看这红色,多好看,用它建起来的房子就是红砖房,都不用贴什么瓷砖,已经十分耐看了。   当然,现在想贴瓷砖也不行,烧瓷砖要求的温度太高了,火窑达不到。   “可以出窑了,记住这个时间和火力,以后就这么烧。”   一窑红色的砖头被运了出来,等温度降下来的时间比烧砖用的时间还久。   不过徐长生一点也不着急。   “颜色居然变得这么好看了,红红火火的。”   “每一块都四四方方的,大小也一样。”   “我以前帮人打过石头修过房子,这砖要是结实的话,说不定真能当石头用,而且这么规则,应该更好用。”   徐长生哈哈一笑,“结不结实,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拿起一块冷却后的砖头,敲了敲,声音清脆厚实,不错。   然后往地上直接摔,滚好远。   “长生你力气小,我来试。”一个族叔说道,直接拿起两块砖头对砸。   “砰砰砰”地砸了半天,才将其中一块砸成两段。   “这坚硬程度。和石头也差不多了吧?”   “这么说来真的可以用来修房子?我们是不是不用买石头和木材了?”   其实光是砖头修房子还是不够的,还得水泥。   徐长生修火窑的时候已经跑去周围的山上看过了,在一座山脚找到了颜色像硫磺一样的泥土。   当时他还闻了闻,有些刺鼻,是硫铝酸盐的味道。   这下好了,只要将硫铝酸盐和适量的泥土混合,加上水,就是被运用得十分广的硫铝酸盐水泥了。   当然现代的硫铝酸盐水泥杂质是比较少的,不过影响并不大,过滤处理一下就行。   “就按这个程度烧,能烧多少烧多少,一个火窑肯定不够,再组织人手建几个。”   当然,这些事情就让村里的叔叔伯伯忙活去吧。   他还是小孩子,他要回去睡懒觉。   不过,这时候,长柏哥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   “长生,长生,你的仙草,呸,你的那些种子发芽了!”   徐长生撒丫子就跑。   山谷中,基本所有种子都生出白嫩嫩的根了。   哈哈。   他的葱姜蒜,他的花椒胡椒小辣椒,他的苹果香蕉大葡萄,他炖鸡汤的灵芝。   长柏哥儿偷偷走了过来,“长生,等它们长大了,你得送我一棵。”   徐长生大笑道,“都是你的,你以后别将你那些伪科学挂嘴上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徐家村更加的忙碌了,更加的热火朝天。   徐长生还是当着他的技术顾问,因为砖头和水泥从来没有出现过,红砖房也是第一次出现,他得教这些人怎么用。   经过几天的煅烧,砖头已经堆了很多。   也是时候开始修房子了。   房子不可能每家每户同时修,先修谁的?   大祖父一挥手,“按辈分来,同辈分的按年龄来。”   “你们要按我画在地上的线来修啊,不然就和画上的效果不一样了。”   想到那幅画,不知道多少徐家人心里又是一片火热。   修房子不是一蹶而就的事情,但也在有序的进行着。   徐长生每天都在满村子跑,在地上划出一个个方块,见人就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这里要修花台,你们别越线啊。”   “这里我准备放几把椅子,你们也别越线啊。”   亲手一点一点规划整个村子,那种感觉也是十分奇特的。   在徐长生眼中,原来的徐家村的基础设施简直一无是处,都得改。   要改就改个彻底。   徐长生将原来乱七八糟的房子全部规划在一块儿,形成一排一排的,每排中间留了十多二十米宽敞的街道,他留下来作步行街。   到时用来饭后散步,邻里间聊天多好。   说改了个彻底也不对,还是有没动的地方,就是村里的那些不知道多少年的梅花树了。   看着满树梅花,徐长生实在舍不得将它们挖了。   一咬牙,都留了下来。   在梅花树下画了一个圈圈,以后他用砖围着梅花树砌一个花台,可以让走累的人坐在梅花树下的花台上休息,似乎也不错。   天空中的雪花似乎小了一些,阴沉沉的云层也开始散去。   贞观三年,漫长的冬季似乎有了结束的迹象,春天终于要来了,徐家村就像大唐一颗独特的种子,静悄悄的开始发芽。   2   徐家村自从在长安城有了一个卖油的铺子后,就不用每天两头跑了。   大伯徐正就留在长安城中的铺子十多二十天。   长安热闹繁华,但呆了十几天后,每天又忙着卖油,久了兴致自然就降下来了。   于是,徐正将铺子交给族中一位兄弟守着,他准备回家看看。   其实也没离家多久,怎么就特别的想念了?徐正不由得心里好笑。   走进村子,徐正愣住了,怎么这么安静?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继续往里面走,他家几乎在最里面的位置。   但越走越心慌,因为他一个人都没遇到。   这怎么可能?   村子的人都去哪了?是不是出事了?   徐正忍不住跑了起来。   但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巨大的喧哗声。   那声音热闹得跟过年一样,充满了喜庆。   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村里的人怎么全跑他家的位置去了?   带着疑惑,徐正快步走了过去。   靠得近了,徐正愣住了,在他家原来的茅草屋位置,立起来一个……古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有些像房子,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房子,整整齐齐的红色方块墙,错落有致的形成独特的图案。   光是这简简单单的墙,似乎就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特别是再看看旁边的茅草屋,真是鲜明的对比。   还有,这红色的建筑一看就喜庆,看上去也结实得很,不像他们原来的茅草屋,风一吹就能刮走似的。   这些墙壁上,又点缀着像栅栏一样的台子。   徐正还在疑惑,那栅栏一样的台子上走出来两个人,一老一幼,正是他爹和徐长生,正稀奇的东摸摸西摸摸。   徐正有些懵,他不就出去了十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徐正,“大房家的,恭喜啊,你家的新房子建好了,漂亮吧,看看这红砖头,看看这小巧的阳台,啧啧,长生说,以后啊,站在阳台上吹吹风,看看徐家村的美景可悠闲了,长生还说他还没有开始装饰勒,我看啊,都不用装饰,已经漂亮得不像话了,以前哪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大房家的,快回去看看吧,你家是第一个修的,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徐正一愣一愣的,他家的新房子?   这个看上去小巧美观,喜庆到极点,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是他家的新房子?   脚步不由得更快了,虽然不明白,但他大概也猜到一些,肯定是长生弄出来的,也只有长生会弄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徐正回到“家”,但怎么也挤不进去,因为他家已经被看稀奇的人挤得满满的了。   今天正是徐家村第一座砖楼盖成的日子,喜庆得都是欢歌笑语。   几乎所有徐家村的人都来围观了,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这可是他们徐家村的新房子,其他村能盖这么漂亮的?   看着面前漂亮的两层小楼,欣喜得无以言表,   以后,他们都能住上这样的小楼,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到他们家的,但肯定是会修的。   十多天修建成一栋两层小砖楼,快吗?   不,徐家村可是有五百户,在同心协力的情况下,用十分简单的红砖才修好一栋楼,算不上快,甚至非常慢,因为第一次修砖楼,摸索的时间占了很大一部分。   不过接下来依葫芦画瓢,速度就快了。   徐正能进入自己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因为进去的人都舍不得出来。   楼上一直传来长生的声音,“别挤呀,别挤呀!”   徐正进入这个新“家”,然后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舍不得出去了。   房子里面被分成了很多区域。   大的是客厅,客厅旁边是厨房,楼上是书房,3个卧室,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帽间,上下两层楼都有卫生间。   徐正也是听旁边的人说的,什么客厅,厨房,衣帽间,卫生间,他听得有些懵,听不懂。   不过没关系,热心的族兄族弟正在口吐白沫的给他讲解。   客厅应该就是大厅,用来接待客人的,厨房不就是疱厨?居然单独列了出来,还有专门用来放衣服的衣帽间,也太讲究了。   屋子其实也不是特别大,功能分得却很精细!   徐正一愣一愣的,旁边的族兄弟熟悉的挨着介绍,能不熟悉吗?自从徐长生将房间布局图弄出来后,他们天天都盼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一天恨不得看十几次,徐长生的话他们都能倒背如流了。   “长生说,这面墙上得贴一副很大的画,画上得有牡丹什么的,寓意花开富贵……”   徐正一个一个房间的被拉着走了个遍。   徐长生要是看到下面的情况,肯定要赞美一声,特么简直就是最专业的售楼小哥。   看完下面的客厅厨房,徐正又被拉上楼看卧室之类。   而大祖父徐文远,正坐在阳台上摆着的一把椅子上,椅子旁摆放着一个竹编桌子,上面放着茶水。   这是长生推荐给他的地方,长生说大阳台才是小楼房的精髓。   喝着茶,看着徐家村,听着族人喜庆的讨论声,他大概明白长生为什么给他推荐这个叫“阳台”的地方了,他的确喜欢这里。   徐长生觉得他快要被挤压成一个饼了。   挤了半天,他才挤出去,然后撒腿就跑,太可怕了。   他心里也高兴,因为大祖父家的房子修好了,就该修他的了,嘎嘎,有了经验,修的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不过,也有不开心的地方,因为他的兔叽挤不出奶了,只得含着泪将它放回了后山。   以前他工作的时候,每天都要喝一瓶奶的,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徐长生一跑,后面的一堆孩子也跟着跑,看上去一大群。   看了一眼后面还热闹非凡的人群,房子才修好还不能住人,不过徐长生也告诉老爷子方法了,只要开着窗子,用柏树枝进行烟熏,将湿气熏走,这样持续几天,就可以住人了。   这方法估计也只有在古代才行得通,要是在现代,那场面估计有点吓人。   徐长生的目的地是后山山谷,他的植物培育基地。   经过十几天,他的栀子花和月季都有手掌那么高了。   一是品种好,二是温度湿度适宜。   这种反季节的快速种植,在现代是十分普遍的,听说有些花棚,能在十天内让花卉长出花骨朵儿,不过这技术含量就高了。   再看看他的葱姜蒜,哈哈,葱长得最快,都勉强可以吃了。   还有苹果香蕉,也绿绿的一大片,葡萄稍微慢了一些,叶片还是黄绿色的。   接近瀑布的一棵长满苔癣的老树下,盘根错节的树桩周围,他的灵芝也长出来不少。   这些灵芝属于肉灵芝,人工种植的灵芝长得又快又肥,至于药用价值和野生的比哪个强,徐长生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他种的灵芝都是用来炖鸡汤的,也不是特别在意。   他的这些植物,可都是优良品种,有些是转基因。   拿葡萄来说吧,大唐也有不少人种葡萄,但他种的葡萄,那颗粒估计得有他们的几个大。   再说月季,大唐也有月季,但绝对比不上他的月季开花大朵,花期时间长。   长柏哥儿跑了过来,眼睛一闪一闪的,“长生,你这些种的都是啥?我以前都没见过。”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啧啧,看看这颗小苗了吗?以后结出来的果子有这么大,又红又漂亮……”   这可是超级红富士,一个果子半斤左右,还好吃。   长柏哥儿眼睛更亮了,一定是仙果,以后他得多吃点。   徐长生看了看天气,“雪基本都停了。”   长柏哥儿点点头,“我娘都准备去王家村买鸡崽了,说是养大了,公鸡给我们炖汤喝,母鸡留着下蛋。”   徐长生一愣,“王家村?那个要走一天才能到的王家村?”   长柏哥儿点点头,“是啊,只有他们村子开春了有一些鸡崽卖,数量还不多,我娘说这是王家村祖上传下来的技艺,靠着这个,王家村在十里八乡是最富有的,不过我们徐家村现在有油卖,也会富起来的。”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山谷,感受着温度,然后又看了看水帘洞,神秘的一笑,“你让你娘买鸡崽的时候,也买些鸡蛋回来。”   “哦。”长柏哥儿抓抓脑袋,不过心里贼高兴,因为这些鸡蛋他娘肯定都给他和长生吃。   徐长生现在心里正打着算盘。   徐家村的改造已经走上正轨,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修完房子修街道,修花台,修广场,广场他还想着用果树全部包围起来。   但,徐家村现在的发展其实是比较畸形的,基础设施都是靠村里自己弄起来,材料也是自己弄。   所以,徐家村基础建设会快速的越变越好,但生活水平却没多少改善,还是吃不起肉。   徐家村卖油赚的钱勒,怎么没有买肉?   这其实是一个资金积累问题。   徐家村以前多穷啊,都快饿死了,能买多少黄豆来榨油?   所以只能买一部分黄豆,榨了油卖,卖的钱再买黄豆……从小雪球开始滚。   真正能流通的钱,可想而知。   徐家村还处于最初的资本积累阶段。   可建设徐家村都是体力活,不吃肉不喝奶怎么有力气?   好吧,其实是徐长生自己快忍不住了,嘴巴馋得要死。   所以他得想个赚钱的法子为村子的人买肉吃,买奶喝,当然主要是喂饱他自己,嗯,还有大白。   马上要开春了,像大伯娘这种跑老远去买鸡崽的人肯定很多。   他这里正好有温室,特别是那个水帘洞,简直就是天然的孵化室,再打整一下,倒是可以自己孵化小鸡崽出来,拿去卖钱,市场应该不错。   钱,才是能改变徐家村生活的最根本的东西。   想到这,徐长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拉着长柏哥儿就跑,他现在就让大伯娘去买鸡崽,不对,是鸡蛋。   农村的鸡都是散养的,不用担心没受•精的问题,只要别买到坏蛋就好。   3   徐长生跑回村子,围观新房子的人群居然还没有散去。   好不容易找到正在和三姑六婆寒暄,笑得合不拢嘴的大伯娘,“以我们这修房子的速度啊,马上就修到你们的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光是看到你家的房子,我就不想回我那茅草屋了。”   “自从长生回到我们徐家村后,我们徐家村不仅能吃饱饭,现在还能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十里八乡哪有这么好的房子住?”   “就是就是,大房家的,你可得将长生养好了,我看长生最近都瘦了一点。”   徐长生跑了过去,心道,能不瘦吗?没肉吃还没奶喝,亏得他底子好,不然真瘦不拉几了。   “大伯娘,你要去王家村买鸡崽?”   正在聊天的几人,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了,“长生,快过来,真是神仙脑袋瓜子,居然能修这么漂亮的房子。”   “我们家长生可是小仙人……”   徐长生:“……”   算了,普及科学的道路任重道远,他还是慢慢来吧。   “大伯娘,你买鸡崽的时候多买点鸡蛋。”   大伯娘一笑,现在手里有点闲钱了,也的确该给长生买点东西补补身子。   刚才居然有人说她将长生养瘦了,哼,那还不是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的原因。   大伯娘说道,“好好,我买一篮子,每天给你煮一个。”   “一篮子不够啊,大伯娘,我买来不是吃的,我能孵出小鸡来,到时候我们卖了鸡崽买肉吃。”   “……”   原本欢乐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长生,你说什么?你能孵出小鸡来?可是我们徐家村都没有能孵蛋的老母鸡。”   徐长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人工孵化,“反正多买点鸡蛋,有多少买多少。”   大伯娘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没看到王家村,不就是靠着春天的时候能孵出小鸡这门手艺,成了十里八村最富有的村子。   大伯娘带着徐长生去找大祖父。   而小仙人准备买鸡蛋自己孵小鸡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徐家村。   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高兴的讨论着他们以后也可以卖鸡崽了。   大祖父得了消息以后,大手一挥,“卖油的确赚了一些钱,除了买黄豆榨油的钱,剩下的就用来买鸡蛋吧,明天就带着村里的妇人去周围的村子收鸡蛋。”   徐长生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轻易的就通过了,大祖父甚至都没有多问。   于是第二天,徐家村的妇女,成群结队的向周围的村子出发。   也不用徐长生教她们分辨鸡蛋好坏,她们本身就是个中好手。   徐长生也忙活了起来,他得将“水帘洞”布置成孵化室,还得有人日夜守着,因为……洞里还住着一群猴子。   说起这群猴子,现在已经和村子的孩子混熟了,都敢和人坐在一起,毫不惊慌。   徐长生知道原因,村里榨油剩下的豆渣,都被做成了豆饼,这些孩子每天基本人手一个,这些孩子可是将这群猴子当成美猴王的猴子猴孙,不知道偷偷喂了它们多少饼吃。   对于这群聪明的猴子来说,新来的住客,不仅“武力”高强,还给它们东西吃,它们能不友好?   徐长生叫上一群叔伯跑到“水帘洞”布置了起来。   孵化室的要求,这个水帘洞大概都能满足,至于黑暗的环境,到时候用厚厚的黑布罩起来就可以了,又黑又保温。   现在需要的就是孵化的保温箱。   这又得麻烦十六叔了。   箱子要密封,留一个洞就可以,盖子要方便取下来,等孵化出小鸡了,好方便抓出来。   还得准备干草放箱子里面,也是为了保暖。   正统的孵化室倒是不用干草,但这里毕竟有些不同。   将所有要注意的地方都记下来。   然后将要准备的东西也拜托族叔们去准备。   徐家村忙碌得根本停不下来,哪像以前,冬季一到,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忙碌的身影,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纯朴的农家人很容易满足,但也不排斥变得更好。   鸡蛋陆陆续续被收了回来,十六叔的保温箱也一个一个做了出来。   鸡蛋放进铺了干草的保温箱中,一箱一箱的搬进了“水帘洞”中。   “水帘洞”在徐家人眼中变得神秘了起来。   难道那个洞真的是西游记中讲述的仙家福地?不然没有孵蛋的老母鸡,怎么将鸡蛋放进洞里就能孵出小鸡来?   鸡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孵化出来的。   徐长生也就每天去看一次,当然为了防止猴子搞破坏,有专门的族叔轮流守着。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徐长生每天都去查看孵化小鸡的进度,每天也在看修建房子的进度。   天空的雪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或许是冬季太长,春天来得特别的突然。   温暖的阳光洒下,雪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化。   徐长生看着化雪后露出的徐家村道路,坑坑洼洼得简直不忍直视。   这哪里是路啊,简直和山沟沟里面的原生态一模一样。   好吧,徐家村就是个山沟沟。   徐长生眼睛一闪,路得修,必须修,正好这两天天气意外的晴朗,就像修房子一样,一段一段的修吧,急不得。   不然房子修好了,下面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就太影响美观了。   而且修路要比修房子简单多了,村子里的妇人就可以,也耽搁不了修房子的进度,花不了多少时间。   农村的妇人没有城里的娇贵,干农活是家常便饭。   他们正好有水泥,修路会十快捷。   于是,在徐长生的号召下,只是给修房子的男劳动力做做饭的妇人们被聚集了起来,徐家村修路工程开启。   徐长生的工作就是在原来就计划好的地面上画线。   要修路就要修好路,路都是按现代四个车道的宽度来设计的。   每排楼中间的步行街,也有两个车道宽。   “一定要按照我的线挖,挖平,一点差距都不能有,不然和我那幅画上的效果就不一样了。”   这些妇人一听,和画上的效果不一样,那怎么行?   地面被挖得平整得不可思议。   这是她们带着憧憬之心挖出来的。   和徐长生画出来的线丝毫不差。   “铺石子……铺均称一点,不然气孔多了,路会裂开。”   其实水泥路在古代,不是那么容易开裂的,现代的公路之所以维修得那么勤快,主要原因是车辆实在太多了,天天碾压。   古代最多也就一点牛车马车。   “水泥倒上去,压平,对对,就是这样……”   专门的木板子,又大又厚实,用来压路最好不过。   徐家村啥都没有,就是人手多,妇人也多,五百多户勒,而且古时候可没什么独生子女,一户的人数嘛,不说也罢。   等水泥干了一些,徐长生就让人在上面铺上干草,这是为了避免晚上夜深露重,路面受潮后变形,影响美观。   现在就等着水泥路凝固吧。   当然,步行街就不能用水泥了,而是在没干的水泥上面加上了红砖,铺成了砖路,看上去更高档一些。   全村五百户,齐心协力修房子修路,为了早日修到自己家,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使,看得徐长生都心疼。   不过这些族叔族伯,婶婶阿姨都是勤快人,加班加点,天不亮就起来,天空还有一点微光都不会下工,除非真的看不见了。   这股热火朝天的劲儿充斥在整个徐家村,再累,所有人脸上都是微笑的。   是啊,这点点累算什么,能比以前饿死人的日子难过?现在饿了,豆饼管饱,还都是油炸的,以前能想象?   以前别说用油炸饼,一块猪皮得用半年,那就是油!   更何况,这是在建设他们自己的徐家村啊。   徐长生也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一手改造的徐家村,成就感十足。   又过了几日,天气更加的好了,阳光明媚,哪还有以前冰雪封天的样子。   徐长生看了看已经修好的一段路,绿化带也是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弄了,他山谷里的那些花卉也该移植出来了。   于是带着一群孩子跑去后山火窑那,一人抱几个粗糙的花盆往山谷跑。   这些花盆都是烧砖的时候顺带烧的,并不费事儿。   因为是顺带烧的,所以有点粗糙。   不过没关系,它就是一个摆路边的花盆。   将植物移植到花盆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大人了,他们一群小孩子就行。   所以,徐家村现在是男女老少全部上阵。   农家的孩子最不怕吃苦。   徐长生正在教怎么移植。   倒是这些孩子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死了一株。   “其实吧,它们没那么娇气,大力了弄就行。”徐长生说道。   回复他的是一群孩子的怒目而视,这可是仙草,他们开垦播种,每天浇水才长大的仙草。   徐长生摸摸鼻子,这是咋的了?   好吧,他们当成宝贝儿就宝贝儿吧,其实他也将这些花卉当宝贝,可真不用这么小心。   将已经有小腿高的栀子花和月季移植到花盆里,然后一盆一盆的往徐家村搬。   “看到这两条线了吗?花盆就放两条线内,对对就是这样,盆儿挨着挨着放就可以了,每五盆栀子花后放一盆月季。”   还好教了这些孩子识数,不然都不会数。   知道识数的重要性了吧。   现在水泥路还被干草覆盖着,在周围用栀子花和月季做绿化带,效果还不是特别明显。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引得徐家村的人目瞪口呆。   这变化太大了,这生活也太精细了,连一条路都要打扮得这么漂亮。   大祖父一脸赞同的摸着胡子,“圣人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同理,生活亦是如此,长生倒是颇得其中三味。”   徐长生心道,现在惊讶是不是太早,他的路都还没有揭开上面的干草,他的栀子花和月季都还没有开花,周围的房子也还没有立起来。   不过,徐长生看着周围一排排一天一个样的小楼,时间过得好快啊,他们现在都是同时修一排了,而不是一栋一栋修。   有了经验,又有徐家村五百户人口,修房子的速度还是不错的。   徐长生眼睛一动,就等房子修起来一两排再揭开水泥路上的干草吧,那时,他的栀子花和月季也是挂上花骨朵儿开花的时候了。   他培育出来的这些花苗,比不上现代温室内变态到十天内就能开花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从温室出来的,而且都是几千年后经过精心培育的优良品种,不是山里的野花能比的,开花很快很频繁。   徐家村的变化几乎可以用肉眼可见来形容。   修建的进度是从里向外辐射的。   所以行成了十分奇怪的景象。   里面是现代化的联排别墅,外面是风都能吹走的茅草屋。   里面是被一盆盆精致花卉围绕的又宽又平整的现代水泥路,以及整整齐齐得不可思议的砖路步行街,外面是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稀泥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老路。   徐家村的人看着两边的对比,更加卖力了。   徐长生在等着房子再修上一两排,在等着栀子花和月季带上花骨朵儿。   那时候他就揭开铺在地上的干草,一鸣惊人。   当然,路边当成绿化带的花卉还是要打理的。   徐长生看着望着他,一脸期待的一大群孩子。   小手一挥,“都是你们的了,来来来,每一家分一段路,以后这段路的清洁还有这些绿化带的浇水施肥都交给你们。”   “哈哈。”一群孩子高兴得能飞起来,长生说这一段路的仙草全是他们家的了,哼,谁也别想抢走,这些都是他们一天一天浇水长大的。   吩咐好这些孩子,隔几天一定要浇水。   安排好所有事情,徐长生轻松了下来。   不过……   长柏哥儿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长生长生……”   徐长生一愣,“不是让你守着水帘洞吗?”   孵化室时刻需要有人守着,白天大人要修房子修路,只得由这些孩子守。   晚上,可不敢让一群孩子呆外面,换成大人去守。   长柏哥儿兴奋得不得了,“我刚才听到箱子里面有小鸡叫了,我又不敢掀开布看,你不是说不能曝光吗?……”   话还没说完,徐长生撒腿就跑,脸上都是激动的笑容,他的小鸡崽,小鸡炖蘑菇,小鸡炖灵芝,还可以炖啥来着,为了吃上肉,他拼了……   算算时间,也该是第一批小鸡崽孵化出来的时候了。   4   徐长生跑到山谷,隔得老远就看到一群孩子在驱赶猴子,以及整个山洞传出的小鸡清脆的叫声。   “长生,长生,快来啊,这些猴子听到小鸡叫都想进去看稀奇……”   别说猴子,他们也想进去看,听听,全都是小鸡叫,跟炸窝了一样……   其实小鸡的声音很小,很清脆,特别的悦耳……   徐长生沿着藤条爬了上去。   山洞内温度有些高。   徐长生迫不及待的掀开罩住箱子的黑布,然后通过箱子唯一留出来的洞口向里面看。   黄绒绒的一堆,挤在一起,张着小黄嘴叽叽的叫。   那种感觉,心都要融化了一样。   小时候的小鸡崽,那是最漂亮的。   徐长生笑得嘎嘎的。   “我看看,我看看。”   后面的一群孩子挤了进来。   然后……   “好多……一箱子都是!”   “真好看,毛绒绒的。”   “以后我们养它们吧,给它们豆饼吃。”   “……”   一群孩子叽叽渣渣,快乐得不得了。   连大祖父和大伯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看到一箱子一箱子的小鸡崽,那数量堆在一起特别的有震撼感。   第一批,他们可是投入了一千个鸡蛋。   当然不可能百分百都孵出来,能有80%的孵化率就不错了。   现在嘛,徐长生得将这些黄绒绒的小鸡崽抓出来,放其他地方。   因为箱子里还有一些鸡蛋没有孵化,等这些小鸡能到处乱跑的时候,可能会踩破鸡蛋。   当初他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山洞中已经准备好了铺好干草的围栏。   山洞温度高,加上一堆小鸡围一起,也不用担心冷着。   他一个人抓鸡崽肯定不行,于是一群小孩子排上了用场。   当然大祖父和大伯也在抓。   大伯,“还真孵化出来了,我本来还以为这么长时间没动静……”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小孩子堵住了嘴,“哼,小仙人什么时候说的话没有实现过。”   “就是就是……”   徐正和大祖父对视一眼,哑口无言,也是,长生说出口的话,虽然有些天马行空让人无法理解,但哪一次没有实现?   一群人开开心心往外面捡鸡崽。   小鸡崽刚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但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能满地跑了。   “哎呀哎呀!”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小鸡崽从围栏里面跳出来了。”   似乎徐长生低估了这些小鸡崽的活跃能力,围栏稍微设计得低了那么一点。   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   徐长生,“……”   大祖父:“……”   大伯:“……”   三人面面相觑。   看着一地满地乱跑的小鸡崽。   似乎鸡崽多了也不那么让人省心。   一边加高围栏,一边往围栏里面抓鸡崽,一阵鸡飞狗跳。   徐长生狠狠地道,“过几天就把你们算卖了,让你们淘气。”   大祖父却是眉毛一皱,“长生,第一批鸡崽我们还是不卖,留着村里的人一家分一点,以后每家也能有鸡蛋吃。”   徐长生一愣,想了想,反应他又不是只孵化这一批鸡崽,第一批留着自己养也行,以后炖鸡汤都不用自己买,不过,“大祖父,你准备将鸡养在哪里?”   大祖父说道,“当然是村里,以后满村子都是鸡多好。”   徐长生差点跳了起来,能想象一个现代化的小区,满地都是到处乱跑的鸡的样子吗?   再说,现在小鸡崽还小,还没什么,等它们长大了,可是会到处乱拉便便的。   徐家村的环境还要不要了?   徐长生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让族里养鸡也可以啊,不过不能养在村子里面。”   “那养在哪里?”大伯徐正奇怪的问道。   徐长生小手一指,“我们后山不是好大一片山吗?养山里啊。”   啧啧,这就成了正宗跑山鸡,可贵可好吃了。   “而且,也不用家家户户都去养那么麻烦,到时专门成立一个养鸡场,让一些叔伯专门负责族里的鸡养殖就行。”   大祖父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养鸡场,但徐长生的话他还是听懂了的。   想了想,道,“也好,到时让你那些族叔经常去山上巡逻,不要让野兽将鸡叼走了就行。”   徐长生点点头。   小仙人的鸡崽孵出来了的消息在一群孩子的传播下,很快传遍了整个徐家村。   为了避免大家一窝蜂的跑去小山谷看,他的山谷还有很多植物,可经不起折腾。   于是徐长生找到了大祖父。   大祖父大手一挥,“以后没事不许去那个山谷,让长生在那安安静静的做他那些学问。”   大祖父可是大家长,在古代大家长的权威是非常高的,比如可以将人直接逐出家族,甚至可以动用除了打死人外的任何家法。   于是,那个小山谷在徐家人的心中更加神秘了。   小鸡崽喂的都是榨油后磨得很细的豆渣。   大祖父看着一阵心疼,以前他们还吃不上勒,现在居然用来喂鸡崽。   但没办法,随着榨的油越来越多,堆积了很多豆渣,光是做豆饼根本吃不完。   眼看温度高了,豆渣放不了多久,可把过惯了朴素日子的徐家人急得团团转。   现在用来喂鸡崽,虽然感觉还是浪费得心疼,但总比腐烂扔掉好。   有饱含蛋白质的豆渣喂食,鸡崽很快就长得健壮了起来。   徐长生看着差不多了,赶紧将山洞里的鸡崽转移去后山。   因为……随着鸡崽长大,它们都拉便便啊,山洞味道都要变了,得赶紧转移。   古时候没有那么多病毒,又都是吃的营养丰富的豆渣,可健壮了。   一群群小鸡崽出现在后山,满地跑的时候,徐家村的人激动得奔走相告。   他们老早就想看看长生孵出来的鸡崽了。   漫山遍野的小黄鸡,看着都喜庆,特别是拍打着小翅膀追逐蚊虫的时候。   徐长生揉了揉小腰杆,他还得教族叔们,怎么训导满山跑的小鸡崽晚上主动回家。   ……   几天后,徐家村的跑山鸡鸡场基本算是建立起来了。   一群小鸡崽也学会了晚上回家,至于少数不听话的,就得一群小孩子赶着满山跑,给赶回来。   “水帘洞”也在进行第二批次的小鸡崽孵化工程。   别看一千来只鸡崽数量挺多,可别忘了徐家村有五百户,平均摊每一家身上才多少?   所以,鸡崽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后山那么大,完全没有利用起来。   不过,徐长生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了,因为他的栀子花和月季都已经花苞累累,含苞待放好了。   因为还是小苗,基本每一株上就一两个花苞。   徐长生一点都不介意,因为他的花卉数量多啊。   一株一两个花苞,连成一片,那数量也是特别惊人的。   栀子花的品种是“日日香”,开花速度是十分快的,月季也是每一季度就能开一次。   于是徐长生开始数着日子等。   都等到大祖父给他准备去国子监读书的文房四宝和必须的书籍的时候,都等到徐家的联排房修起来两三排。   长柏哥儿激动的跑了过来,“长生,长生,花开了。”   徐长生刷地跑了出去,一夜花开,鼻子里都是清雅的花香。   虽然是阳春三月,但现在是早上,天还蒙蒙亮。   这天,一大早,徐长生通过一群孩子将徐家村所有的妇人组织了起来,一起将铺在路面的干草揭开,如同解开神秘的面纱,露出徐家村本来的面目。   “弄干净点,不要留一点痕迹,哪怕是半截干草也不能留。”徐长生激动得到处跑。   因为天才蒙蒙亮,所以得特产小心,不能留一点垃圾在路上。   天,终于开始泛白。   徐家村的劳动力也开始起床,徐家的房子还只建设了一两排,他们还要更加努力。   推开门,没走多远,突然就那么愣住了。   鼻子里的清香,清雅淡舒,是他们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   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才抬步,又停了下来。   脚下一尘不染,洁白得让人不忍踩下去的道路是怎么回事?   水泥路刚砌好的时候,颜色是深色的,只有干了之后才会变白。   抬眼看去,一条如同白玉带一样平整宽广的大路直通远方。   白玉带两边,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翠绿中,散发出花香,其中还规律地点缀着一抹抹红色,看上去特别艳丽。   再抬头,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红砖楼,说不出的韵味十足。   ……他怕是到了仙境,就像长生画里的仙境一样,如痴如醉。   等等,长生的画?   特么这里是他们徐家村?是他们一砖一瓦,一天一天,根据长生的要求打造出来的徐家村。   猛地奔跑了起来。   路上,都是些如痴如醉的徐家村人。   他们是农夫,但他们也知道什么是美,知道欣赏美。   不少人看着路边的一朵朵花如痴如醉,不少人看着联排的小楼,都忘记了行走。   以后他们就要生活在这样的仙境之中了。   想想以前住的茅草屋,冬天冷风呼啸,夏天蚊虫叮咬,想想以前徐家村的路,坑坑洼洼,连大人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想着想着,眼睛不由得都湿润了。   然后几乎所有人开始朝一个方向走去。   徐长生那,一大早起来搞清洁的徐家村妇人也愣住了,当时天还没亮,她们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现在……   这里真的变得和长生那幅上一样了。   徐长生原本得意得不得了,小身板挺得笔直,鼻孔朝天。   怎么样?怎么样?让你们一群乡下人看看,什么是现代化精致小区。   但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不知道从哪个妇人开始,哇的就哭了起来,然后哭成了一片。   徐长生都懵了,“干什么啊?你们不喜欢吗?”   这时大祖父也走了过来,“长生,别理她们,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这么喜庆的日子……”   大祖父,你说话的时候手别抖啊,激动得跟啥似的,没见过世面一样,你可是前朝大儒,饱读诗书,学通古今。   好不容易将一群哭哭啼啼的妇人劝住,这时,徐家村的男劳动力也到了。   眼睛湿润。   徐长生:“……”   他最看不得这些了,“干嘛勒?干嘛勒?我们都还吃不起肉,喝不起奶,徐家村的改造才刚刚开始,这才起步……”   的确,他们能自己建火窑烧砖,能自己出力修建房子,这些不要钱,但吃肉得花钱啊。   所以徐家村现在的情况十分畸形,那就是基础设施慢慢起来了,但生活水平却没多大变化。   改造徐家村,可不仅仅是环境改造,还得想办法改善生活水平才行,就等着孵化的鸡崽卖钱了。   “长生都这么大人了,还天天想着喝奶。”   “他那只兔子好像被他放生了,没奶喝了。”   徐长生:“……”   大祖父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新房子还修不修了?别都围着长生,长生得准备去国子监读书去了。”   众人这才离开。   其实离国子监开学还有几天,不过大祖父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徐长生也从忙碌的状态解救了出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比如在梅花树下面砌能让人闲坐的花台,比如路边得立垃圾桶……   这么干净的环境,其实也会逼迫徐家人做出一些改变,没看到他们刚才在路上留下一个脚印都羞愧半天,乱丢垃圾应该是不会的。   路每天都要清洗打理才行,不过他以前就将每段路分给各家负责了,他们现在恨不得拿抹布趴地上擦,维持清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徐长生的生活又清闲了起来,一天骑着大白和一群孩子到处跑,落下的西游记又开讲了。   时不时还跑去看后山的小鸡,嗯,现在已经不是鸡崽了,吃豆渣的鸡崽长得特别快。   长柏哥儿还一口咬定地说这是仙种,被徐长生追了整整一个村子。   整个徐家村都是他们的笑声。   ……   天气好了,长安城中的功勋世家免不了要出游打猎。   程处默就是其中一个。   作为开国功勋程咬金的儿子,那可是真正的功勋之后,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他爹管得严,倒没有养成什么纨绔习性,反倒是跟他爹学了一身好本事,性格也直爽。   见天气好,就约了同为武将之后的秦怀玉等一起上山打猎。   程处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缺点,就是他容易迷路。   这不,狩猎的时候,为了追一只獐子一兴奋就脱离了大部队。   等猎到獐子已经迷路了。   他也聪明,朝着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去。   不知道翻过了几座山。   程处默都以为,是不是该换个方向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了小鸡的叫声。   跑过去一看,就傻眼了,漫山遍野都是……小鸡。   他有点懵,虽然说春天万物复苏,但大雪封山后,哪来这么多山鸡?   而且,这一个个的小鸡,长得也特么太健壮了点。   眼睛一亮,正好抓回去给他娘炖鸡汤。   只是,树后,一个戴着虎皮小帽的孩子,手里端着一个喂鸡盆儿,眼睛直眨巴的看着他。 第25章   程处默将獐子挂在腰间,打猎的弓也背在背上。   然后就扑向了一堆小鸡。   让他意外的是, 这群小鸡一点都不怕人, 反而向他跑了过来。   程处默心道, 正好,伸手就去抓小鸡。   只是, 树后,一个戴着虎皮小帽的孩子, 手里端着一个盆儿,眼睛直眨巴的看着他。   徐长生半响才反应过来,然后拉开嗓子奶凶奶凶的大喊了起来,“大家快来抓偷鸡贼啊!有人偷我们家的小鸡!”   程处默正抓着一只小鸡, 然后就懵了。   偷鸡贼?   这些鸡不是山上的野鸡吗?   徐长生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来后山的, 还有一群孩子。   没多久,堂堂卢国公家的公子就被一群奶凶奶凶,手里端着盆儿的孩子围住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居然偷我们家的鸡, 就算我们家的鸡长得好看,你也不能偷啊。”一群孩子开始用嘴巴围攻。   程处默长得黝黑结实,又有一身武艺,如果是一群大人敢这么围着他, 早一拳轰过去了,然后再慢慢讲理。   可面对一群孩子, 他脸上臊得有些红,也亏得他皮肤黑, 看不出来。   “这些鸡满山跑,谁说是你们的了?”程处默眨巴着嘴巴说了一句,他以前没少在山上打猎。   一个虎皮小帽直接上前一步,将手中盆里的豆渣往地上一洒,然后小脑袋扬得老高。   一群小鸡围了过来。   程处默:“……”   这些孩子盆子里面的的都是豆渣?居然用来喂鸡?   别人家的鸡都是放出去自己找吃的,能吃到什么就不知道了。   大唐缺食少粮,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难怪这些小鸡长得这么好。   一群孩子都扬起了小脑袋,简直一模一样,看吧看吧,小鸡就是他们家的。   程处默也不好和一群小孩子辩解,将手上的小鸡放下。   然后想了想,又取下腰间的獐子递了过去,“我是长安卢国公府的,真不是贪你们几只鸡,本以为只是山中野鸡,没想到是你们养的,我在山中迷了路,这样,我将这只獐子给你们,你们给我指指回长安的方向。”   卢国公?   那不就是程咬金?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啊。   徐长生打量着这人,看穿着,的确不像是偷鸡贼。   一群孩子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眼睛已经盯着递过来的獐子移不开眼睛了,这可是正宗的野味啊,他好久没打牙祭了?天天等着小鸡长大,早馋死他了。   每天吃着清汤寡水的东西,都开始头昏眼花了。   眼睛一闪一闪地接过獐子,然后朝着一个方向一指,“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看到官道,然后跟着官道走,就能回长安。”   说完甩着小腿就跑,他得回去让大伯娘将獐子炖锅里,晚上正好吃上。   程处默正准备离开,但眼睛猛地一缩,反手就将背上的弓取了下来,因为一只特别健壮的猛虎居然扑向了那群孩子。   但,马上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只见那个虎皮小帽,一把爬上了老虎背上,在山野间跳跃飞驰,就像山野间的精怪一样。   那群孩子也半点惊慌都没有,追着大老虎跑。   要是普通人,绝对会以为遇到了妖怪,吓得亡魂皆冒。   但程处默是个胆子大的……   看了一眼满山的小鸡……   这情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而且,那孩子居然能驾驭猛虎……   这些山野孩童该不会真是小精怪吧?他该不会无意间走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程处默不愧是卢国公府的,这么诡异的事情反而激起了他一身血气……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真有山野精怪之说。   程处默开始向徐长生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多久,他就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一排排奇怪的红色小楼,错落有致。   这么小巧细致的石头块墙壁,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打磨出一块?而这些房子居然都是用这种石头块建成的。   贯穿小楼的,是白玉带一样的道路,平整得不可思议,路怎么可以这么平?就算是长安的朱雀大道也没这么平。   道路两边更是繁花盛开,白中点缀着红色,如同梦幻一样。   还有每排小楼之间,地面居然铺了红色的石头块子,还有中间的梅花树,被平整的台子包裹了起来,远远看去,还有不少老人坐在台子上一副悠闲模样……   他怕不是到了什么仙家福地?   哪怕是气血旺盛,胆子特大的程处默,也被现代化的小区震惊住了。   他没有再前进,而是迷迷糊糊沿着徐长生指的路回了长安城。   程处默回到长安后,一时半会竟然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回到府中,见到熟悉的人免不了要分享分享他奇特的经历。   这可把卢国公急坏了,他儿子怕是癔症了。   程咬金是个暴脾气啊,一巴掌扇在程处默脸上,“你告诉我,你看到了啥?”   程处默憋屈得很,怎么没有人相信他!   卢国公家的公子,在山上遇到了驾驭猛虎的仙人的消息,也不知道被哪个长舌妇传了出去,这一传不得了,基本整个长安都知道了。   大多数就当成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和卢国公府有仇的,就在看笑话了。   原本阔达开朗的程处默变成这样,这可急坏了程夫人。   也不管以前看不惯程处默的那些猪朋狗友,都请到了家里,希望开导开导她这儿子。   其中,猪朋友狗友之首的秦怀玉就带了好酒上门了,“你该不会真得了癔症了吧?我看也不像啊,哈哈,还是结实得很。”   程处默一碗一碗的喝着酒,心中憋屈,因为没人相信他的话。   说道,“我程处默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那漂亮的红色小楼,那被繁花簇拥的白玉带一样的道路都是我亲眼所见,还有那骑着猛虎的虎皮小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让我编也编不出来。”   秦怀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兄弟真的癔症了,不行,作为最好的兄弟,怎么能看着自家兄弟浑浑噩噩的!   得让他这兄弟清醒过来!   秦怀玉眼睛一转,说道,“你还记得路不?要不带我也去看看?”   只有让他认清楚事实,才会好起来。   程处默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些人不相信他,他可以让他们亲自看看,想了想,应该也不是很远。   程处默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拉着秦怀玉就往外面跑。   两人取了马,一路扬长而去。   秦怀玉心道,他为了兄弟可算是两肋插刀了,要是被人知道,他们纵马去寻找什么仙人,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以为他也得了癔症。   一路快马加鞭,根本都没有休息。   大概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你说的仙家福地就是这里?”秦怀玉指着面前的茅草屋说道。   程处默眉头一皱,他上次受到了冲击,莽莽撞撞地就离开了,只记得大致位置。   “现在该醒了吧?这就是一个贫穷的山野村子,大唐十道各县到处都是,哪有你说的……”秦怀玉说道。   话还没说完,程处默就道,“不对,应该还在里面一点。”   秦怀玉摇了摇头,不过都到这里了,就再走一段路吧,也好让他这兄弟死心。   又开始向里面走。   这时一阵风吹来。   “你闻闻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秦怀玉也是一愣,是花香,十分舒爽的花香。   程处默跑了上去。   秦怀玉也跟了上去,然后站在程处默身旁,抬头一看。   整个人比程处默还傻眼。   这是什么……?   宽阔的道路,白玉如龙,还有路边芳香扑鼻的花朵……   远远的,还有精致的红色小楼。   秦怀玉真的傻了。   而程处默,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还是一样的惊讶,“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告诉你,在这后山中,满山遍野都是健壮的小鸡。”   “这这……”秦怀玉还没回过神。   “走走走,带你进去找那驾驭猛虎的小仙人。”程处默说道。   秦怀玉一把将程处默拉住,“你怎么知道是仙人,而不是山野精怪?”   “这?”程处默一愣。   “我们先回去,带够了人再来。”秦怀玉说道。   程处默却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眼睛一转,跑去那白玉一样的路边,抱起了一盆栀子花,“居然是用盆子装起来的,正好,我拿回去当一个纪念。”   秦怀玉也上前,抱了一盆,“这个时期居然就开花了,而且花香醉人,我娘肯定喜欢,我也带一盆回去。”   于是两人一人抱了一盆栀子花离开。   此时,一个名叫二蛋的徐家村孩童,手里正提着半桶水,准备给他的仙草浇水,他可喜欢这些仙草了,又好看又好闻,肯定是宝贝,平时一天恨不得看十几回。   二蛋看着地上少了的两个花盆,又看了看远去的两匹骏马,“哇”地就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然后掉头就跑,“哇哇,长生长生,我的仙草没有了……”   徐长生被哭得哇哇的二蛋弄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是说两个骑着骏马的人把花偷走了?”   特么的,有骏马骑,怎么还来偷他的花?   二蛋一个劲点头,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太可恨了,居然偷了他的仙草,还两盆……都是他天天浇水照顾才开花的。   “别哭了,不就是两盆花。”徐长生安慰道。   “是我的仙草……哇哇!”   徐长生:“……”   让二蛋自己去山谷抱了两盆花,这才让他破涕为笑,看把这孩子伤心得……   不过,倒是是什么人,居然偷绿化带的花……!也太丢人了,鄙视,下次见到非得用竿子戳他!   程处默和秦怀玉回到程府,调集了一些府卫,准备再次出发。   他们是武将之后,正值血气方刚,胆子大好奇心也有。   不过才出门就被拦住了。   拦路的人正是五大三粗的程咬金,“小王八羔子,听说你们上午在大街上纵马?好大的威风,今天御史可是指着我的老脸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程处默,秦怀玉,“……”   上午的时候一心想着出城,好像……   程咬金又看了看后面的府卫,“你们这是要去哪?又是城中纵马又是癔症,连陛下都将我喊去询问了,还嫌不够折腾?”   说完又对程处默道,“今天你哪也不许去,好好在家呆着,还有,明天是你娘生辰,皇后娘娘也会来,你再折腾试试,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一口一个小王八羔子的骂着走了。   于是,程处默被关了起来,徐家村肯定是去不成了。   不过两人约好,下次再去。   程处默被关了禁闭,程夫人闻讯赶来。   话说程咬金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但程夫人却是出自世家之中,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怎么看上程咬金的。   程夫人推开门,刚要说话,突然鼻子一动,“什么味道,这么香?”   程处默正在计划着下次该带多少人去徐家村,见他娘进来,向旁边指了指,“就一盆破花,开得还挺香。”   程夫人可不是老程家一群大老粗,看着那盛开的一盆栀子花不由得愣住了,现在才开春,树木才开始抽芽,哪来的花?   这花的味道真好闻,而且花身洁白,高雅无比。   于是,在说了两句后,欣喜地抱着花走了。   这花留给他儿子糟蹋,估计几天就死了,还不如让她养着。   程夫人抱着花,回到房间,越看越喜欢,明天就是她生辰,没想到今天得了这么好一礼物。   第二天,长安城中也是热闹非凡。   卢国公夫人的生辰,达官贵族的夫人基本都会到场,听说连长孙皇后都会亲自参加。   李世民和这些武将的关系是十分不错的,因为他曾经就是披甲上阵的将军。   准备了一天,卢国公府一片热闹。   内闺之中,长孙皇后和一群夫人说着话。   说着说着,不知道谁就说到了程处默身上,“程夫人,听说你儿处默得了癔症,不知道好些了么?”   程夫人一愣,有些不开心,谁愿意别人说自己儿子得了癔症,就算真的关心,私底下来询问就可以了,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就算没癔症也得传出癔症来。   程夫人说道,“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闲言闲语,我儿处默好得很,哪来什么癔症,这不,昨日还送了我一盆香气四溢的花卉!”   众人一愣,这个时节哪来的花卉?程夫人怕是为了维持自家儿子,慌不择言了吧。   一群夫人相视一笑,也没说什么,大家都是有儿子的人了,作为母亲,懂!   只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程夫人真是有一个孝顺的儿子,让人羡慕,哪像我家儿子,哪知道准备什么生辰礼物,不过,程夫人刚才说,处默的礼物是一盆花,这倒让人好奇了,不知道是否可以拿出来一观?”   程夫人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襄国公的夫人,平时就和她不对付。   这时,长孙皇后见气氛有些尴尬,心里嘀咕了一句,这襄国公夫人怎么在别人生辰上挑事情,正准备说一句缓和的话。   程夫人的声音就传来,“你们先等一等,我这就去内屋取来,让大家一起品一品我儿处默送的礼物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还真的有花?这怎么可能,冬季的大雪可是将一切绿色都给淹没了。   连长孙皇后都有些惊讶了,但程夫人的语气不似有假。   亲近的夫人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襄国公夫人却是眉头一皱,她还是不相信程夫人说的是真的。   这时内屋的脚步声响起。   人还没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就传了出来。   现在正是这盆栀子花开得正浓的时候,味道十分清幽。   长孙皇后都惊讶了,这味道闻上去好舒服。   她因为身体常年不适的原因,是不怎么闻得花香的,但这花香味清雅,闻着却让人十分舒服。   这时,程夫人端着花走了出来。   “这……”   “真的是盛开的鲜花,花香四溢,却不刺鼻,清雅得很。”   “是啊,我以前也见过不少鲜花,要么花好看而香味呛鼻,要么就是丁点小花,失了花的魅力。”   “还有这花色,洁白无比,想那些文相公也是喜欢的。”   “难得的是,这个时期居然开得这么好。”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夸了一句,“夫人真是好福气,处默也懂事了,这么好的礼物,连我也没有收到过呢。”   无论是花色还是花香,她都喜欢。   她喜欢农作,在后宫中自己开辟了一块地种植。   所以她也是喜欢花的,只是其它的花,味道她又受不了,哪像这个花香闻上去这么舒服。   程夫人一笑,“难得皇后娘娘喜欢,就送与娘娘吧。”   长孙皇后一愣,她是喜欢,但也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笑道,“夫人哪里的话,这是处默的一片心意,作为母亲,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一群夫人,围着一盆花欣赏了起来,就差夸上了天。   整个宴会,倒是让一盆花抢了风头。   第二天,卢国公夫人在生辰上得了一奇花的消息也传遍长安,让人啧啧称奇。   长孙皇后回到皇宫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那花的味道,似乎鼻子都在回忆它的香味。   特别是过了一两天后,都记不得那花香的味道了,反而更加想了。   李二陛下都发现了异常,不由得问了出来。   长孙皇后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二陛下也是啧啧称奇。   但两人一个是圣明的帝王,一个是母仪天下的贤后,也不可能让别人将花送来,只得不了了之。   此时,徐家村,徐长生正在写信,当然是写给他的大唐好基友,高明兄弟。   至于为什么写?   他种的栀子花和月季开花了啊,当然要去得瑟一下。   写好信,又去山谷选了一盆长得最好的栀子花和月季,然后交给要去长安的族叔,帮忙一起送去长孙府。   徐长生在准备去长安国子监的事情了,因为马上就是国子监开学的时间。   不过,现在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待解决。   那就是,他的大白怎么办?   大白现在越来越粘人,根本就是寸步不离。   他还专门去试过,偷偷跑出徐家村的范围,结果才一跑出去,就被大白叼回来了。   大白明显将徐家村当成了它的地盘,徐长生偷偷走出地盘后,就会被叼回来。   除非带着它一起才能走出去。   “这可咋办啊?”徐长生有些唉声叹气。   去国子监读书,他去不去也无所谓,他志不在科举,但他是奉旨读书啊,不去还不行。   一筹莫展!   ……   李承乾在收到一盆素雅,一盆娇艳的花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月季他是认识的,但……   眼前这盆月季,苗不大,花骨朵也就三四个,但开放的那一朵,火红得如同鲜血一样,而且有巴掌那么大,实在太惹眼,他以前看过的精心栽培的月季,最大的也就拳头大小,颜色也不会这么好看。   这可是徐长生选的最好的一盆,当然好看了。   李承乾又看向栀子花,这花是他以前没见过的,白洁自身,清香宜人。   信上说是他那个“好友”在这个时节栽培出来的?   信上可是自夸得没边了,丝毫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   李承乾都能想象小短腿一副鼻孔朝天的得瑟样。   信上说,这两盆花是可以直接养在室内,还真是难能可贵,以前的花都是养在庭院之中。   他现在要去他母后那里,听说母后不知为何,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   吩咐人将两盆花照顾好,向宫内走去。   长孙皇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想那盆栀子花,心里还在盘算着,什么再去卢国公府做客。   当然也只是心里想想,身为皇后哪可能没事就跑去臣子家。   这时,李承乾刚好进来,“听说母后最近心情不佳,承乾来给母后请安。”   长孙皇后收起愁容,“承乾来了,母后哪有什么心情不佳,不过是有些多愁善感罢了。”   其实她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自从做了皇后以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哪有心思为了一盆花多愁善感。   李承乾说道,“母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李承乾准备离开。   或许是起身的时候带起了风。   长孙皇后鼻子一动,“等等。”   李承乾一愣,回头。   长孙皇后眉头轻皱,怎么刚才闻到了一点十分熟悉的花香?“承乾,你最近是不是去了卢国公府?”   李承乾微怔,答道,“没有,母后为何如此问?”   长孙皇后笑道,“程夫人最近得了一盆奇花,我刚才恍惚间好像闻到了花香,应该是错觉,你下去吧。”   李承乾却没有离开,“母后,说到花,我那好友今天刚好送来两盆奇花,一盆娇艳如火的月季,开的花有巴掌大小,一盆洁白无瑕,香气清幽,却不知道是何品种……”   长孙皇后:“……”   怎么听着后面一种就是她在卢国公府看到的。   李承乾也注意到了长孙皇后脸上表情的变化,说道,“我这就遣人将花送来。”   不一会儿。   两盆花从东宫进入后宫,摆在了长孙皇后的面前。   长孙皇后几日的忧郁全没了,“这盆月季堪称花中之王,就是香味稍微浓了一点……”   “还是这盆好,香味适中,花色洁白,冰雪之身,就如同人中君子。”   “对了,你刚才说这两盆花是你那好友今天送来的,可是那徐家子?”   李承乾答道,“正是。”   “能种出此花,定是品质高尚之辈,我大唐能出此品学兼优的才子,是我大唐之幸。”   李承乾都愣住了,品质高尚?品学兼优?   正准备说什么,长孙皇后就道,“这两盆花深得我心,才开春就有鲜花绽放,是大唐吉兆,我得请夫人们一起来前来观赏……”   她知道,除了她,还有不少夫人对卢国公夫人那盆花羡慕已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于是,皇后娘娘请人进宫赏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   听说鲜花是太子献给皇后娘娘的。   而太子的鲜花正是他那好友徐家子所赠。   皇后娘娘更是亲口赞誉徐家子品质高尚,品学兼优。   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翘首以待,等待这个太子好友,房相口中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楷模,皇后娘娘也赞誉有加的徐家子来长安国子监学习。   (长生马上就进长安了,跪求收藏作者专栏,让肥皂借你们的东风起飞。) 第26章   徐长生因为要去国子监读书,所以大祖父让人给他做了几套新衣服。   徐长生抱着他的新衣服, 有些羞涩, “大祖父, 我能不穿开裆裤吗?”   “长生,你才四岁。”   徐长生:“……”   年龄小就是这点不好, 还得穿开裆裤。   徐长生气鼓鼓的,都可以想象他穿着开裆裤在长安城内奔跑的样子。   他其实不怎么想去那什么国子监的, 在徐家村偷偷摸摸搞建设多好。   他都还没有看到徐家村的房子修起来,就要去长安了,有点遗憾。   眼睛滴溜溜的转,“大祖父, 我是奉旨去长安读书, 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是他们不让我进长安城,是不是就不算抗旨了?”   哈哈, 到时候他骑着大白往长安城门口一站,看谁敢让他进城。   大祖父,“这……”   这也是他十分为难的一件事,长生那只大老虎现在时刻粘着他, 根本没办法分开。   徐家村的人和大老虎相处久了,自然知道, 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它,它是不会咬人的, 灵性得很。   但长安城的人不知道啊。   “我想想办法。”大祖父说道。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大祖父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他就这么干,可不是他不愿意去长安读书,是有人不让他进长安。   徐长生抱着衣服跑了,将衣服收好,然后骑着大白在徐家村到处转。   徐家村现在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看着他的人都笑着打招呼。   “二十八叔,早啊!”   “三十七婶,早啊!”   在徐家村呆得久了,他已经能将这些亲戚认得差不多,真佩服他的小脑袋。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块特别平躺的广场。   是的,就是广场,水泥广场,这是他设计来做运动和休闲用的。   上面计划的蓝球场,羽毛球场之类,因为空不出人手,都还没有开始弄。   现在就一块十分宽的水泥地。   一群孩子正在上面忙碌,因为他在广场中间设计了一个花台。   大概有五六米高,一层一层阶梯向上那种。   徐家村的人看不懂,但长生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弄。   一群徐家村的孩子正在将一盆盆的花摆上花台。   徐长生看了看,眼睛一动,跑了过去。   “孩儿们,花不是这么摆的。”   说着笑呵呵的又开始在花台上画了起来。   “红色的月季摆我画的框框里面,其他的地方摆栀子花。”   花台有五六米高,要摆的花还是不少的,这一摆就弄到了中午。   好不容易摆完。   “啊!”突然,长柏哥儿发出一声大叫。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摔着了。   就看到长柏哥儿满脸兴奋地指着花台,“这是字,我认识,第一个字是“徐”字。”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   大祖父用千字文给他们启蒙,他们是认识一点字的。   远远的看去,整个花台都是花,特别的壮观,而其中的红色月季组成了大大的文字。   古时候哪见过这门艺术。   一群小孩子眼睛都亮了,兴奋得不得了。   一个稍微大一的孩子喊道,“我认识,我全认识,这三个字是徐家村,它说的是我们徐家村。”   这时,已经是中午,劳动了一上午的徐家村的人也准备吃午饭,吃完下午再继续修房子。   路过的时候听到一群孩子兴奋的尖叫声,看了过来,然后就走不动。   “徐……徐家村!”   花台上由红色的月季组成的“徐家村”三个字,又大又震撼。   这说的是他们徐家村啊。   太漂亮了,就像他们现在的徐家村一样。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徐长生小胸膛挺得老高,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艺术。   连大祖父都跑来看了,看得满脸笑意,“好了,都回家吃饭吧,下午还要修房子,想看以后慢慢看,它又跑不了。”   众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真的是一步三回头。   徐长生看了看广场,还是太单调啊。   可是没办法,徐家村的男人在修房子,女人在修路,根本空不出手来弄其他的了。   不过,这群一天像野猴子一样的孩子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哈哈,都是童工,不过古时候,农村的孩子谁不帮着家里做点事情。   徐长生喊道,“孩儿们,回家吃饭吧,下午去山谷将我的那些果树移植出来。”   他的苹果树苗,香蕉苗,还有葡萄苗,已经长得很高了,葡萄都开始爬藤了,再不移植,以后就不好移植了。   他准备将这些果树移植到广场四周,将广场围起来。   哈哈,一面种苹果,一面种香蕉,一面种葡萄,剩下的一面是入口。   以后在果树围成的广场运动休闲,如果季节对了,口渴的时候还能立马摘点水果吃,真是太棒了!   下午的时候,一群孩子就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   果苗虽然小,但其中几株居然有挂花的迹象了,看得徐长生高兴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出果子来。   忙活了好久,徐长生又跑了。   徐家村的基础设施现在正在大变样。   唯一遗憾的就是生活水平。   他孵的小鸡,第一批因为被徐家村自己养了,还没有收入。   第二批就可以卖钱了,到时候想吃啥买啥。   不过现在嘛,他得弄点东西吃。   现在是春天,正是种麦插秧的时候。   麦和豆是大唐的主食,秧只有少数人家会插一些。   前几天,徐家村的妇人趁有空的时候,就将麦子洒地里了。   这些麦种还是卖油的钱买来的,以前徐家村的人只种黄豆,因为黄豆种便宜。   徐长生想了想,麦苗应该长得很好了吧,他去割点长歪了的麦苗榨汁喝,可营养了。   如果有奶搅在麦汁里就更好了。   徐长生跑回家,拿起一个篮子就往外面跑。   当然,他一个小孩子出门,徐家村的人肯定不放心,一个长得比较壮实的妇人跟了去,正是彪悍的十三婶,听说叉着腰骂街从来没有输过,一脸横肉……   ……   田梯里,有一家十分特殊的人正在插秧。   说出来可能有点吓人。   正是李世民一家人。   李世民是一位好皇帝啊,为了体验农民的辛苦,治理好天下,每年都要身体力行,带着一家子人亲自下田插秧。   能想象皇帝一家子,皇后,太子,公主,弯着腰,像农民一样插秧吗?   李世民就这么干了,而且年年都这么干。   还不是形式主义,而是认认真真插好几十亩田。   李世民抬头,他的这几十亩田是连在一起的。   他和长孙皇后插一块田,剩下的李承乾负责一块,李泰负责一块,长乐公主负责一块,其他儿子女儿还小,就没有带出来了。   小胖子李泰一个劲的擦脸上的汗,脸上弄了不少泥,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承乾,怎么插秧脸上都不弄脏的?还挺优雅,肯定不认真。   喊道,“长兄,你又偷懒,脸上都没有泥,今年我这块田收获肯定还是比你高。”   李二和长孙皇后也看了过来。   他们每年都会比试谁负责的田产量高。   说来也奇怪,每一年都是李泰的那块产量最高。   李二都怀疑,是不是李承乾没认真插秧了,看看,正如青雀说的那样,脸上都没泥,农家孩子可不会这么优雅。   李承乾也纳闷,他每年也认真插秧,怎么产量就是没有别人的高?   因为这个还被一些有心的人说,他天命不如青雀。   当然,也没什么人当真,他还是那个监国的太子。   李承乾抬起身,太久弯着腰会有点不舒服。   正准备回田梯上喝点水,但不由得愣住了。   田梯上,一个穿着开裆裤,提着个篮子,戴着个虎皮小帽,咬着手指的小孩子,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带来的一些糕点,就差流口水了。   这不是……   李承乾都有点愣,这里好像离徐家村不远……   李承乾走了上去。   徐长生正准备卖萌,骗两块糕点吃。   但抬头一看,也愣住了。   这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和第一次见时的锦衣玉服完全不同,但那面无表情的冷俊脸,还是一模一样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这不是他大唐好基友,高明兄弟吗?   徐长生嘎的就笑了出来。   两人对视。   徐长生规规矩矩地做了一个揖,“人生何处不相逢,高明兄近来可好?”   李承乾:“……”   要是对方不是穿了开裆裤,说这话也无不妥。   但……一个孩子这么和他说话,还真是怪怪的。   对方还在穿开裆裤啊,开裆裤!   徐长生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脸刷地就红了,丢……丢死个人了。   他都给大祖父说了,他不要穿开裆裤。   不行,气势不能弱。   徐长生正了正身体,一副大人的语气,“高明兄,我前几日送给你的花,可喜欢?”   李承乾一愣,说起这个,他的两盆花现在可是出名了,自从一群夫人被邀请进宫赏花之后,简直将那两盆花捧到天上去了,弄得整个长安人尽皆知,听说一些贵勋家里,还到处找花匠,也想买一些花,可惜求而不得。   徐长生说完,就看向旁边的糕点,意思很明显,我送你花了,你得请我吃糕点。   李承乾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将糕点递了过去。   徐长生接过,眼睛笑得跟月牙一样。   这时,李泰还在嚷嚷,“长兄,每年都是我这块田产量最高,你肯定没用心插秧,哼,不是一个好农民……”   徐长生边小口啃着糕点边看了过去,眼睛一眨一眨的,指了指旁边一块田,“这块田是你种的?”   李承乾难得休息一会儿,点点头。   徐长生又看了看四周,大概知道他这大唐好基友种的田为什么没有别人的产量高了。   因为李承乾的田四周有不少高耸的树木,遮住了太阳。   也就是说这块田光照不够,一样的种植方法,产量肯定比不上别人。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你把这些糕点都送给我,我教你怎么种田,保证比其他人的产量高。”   李承乾有些发愣,“你还会种田?”   “一般一般,大唐第三。”徐长生笑道。   还真是……得瑟的过份啊,大唐第三?大唐种田的人何其多,还比不过你一个小孩子?   “那第一和第二是谁?”李承乾好奇的问道。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当然是大唐的陛下和太子,除了他们就是我啦。”   哈哈,他聪明着勒,现在可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他还不好称第一。   李承乾被这马屁拍得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将剩下的糕点递了过去,本来就不多了,都被青雀和长乐吃得差不多了。   徐长生接过,还以为是这位好基友用来交换他的种田大法的,赶紧说道,“我教你一个隆田法……”   所谓隆田法,就是将田隆起来,形成一条一条规则的条状,将秧插在隆起来的泥土里,这样泥土更加的透气,秧的根系也更加发达,种出来的稻米当然会更加饱满一些。   隆田法最早出现在宋,现在还早。   不是像现在,秧直接插在田里,毫无技术可言,难怪大唐的时候,稻的产量极低,一直不成气候。   李承乾看着小口吃着糕点,嘴里不断说着话的徐长生,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四岁孩子,能够侃侃而谈,条理还这么清楚?   正如长安城中那些居民口中说的一样,说他这个“好友”是个天才,其实也未必有错……   太阳稍微大了一点。   这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擦着汗走了上来。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容,对李承乾说道,“这小孩子是……”   李承乾也准备介绍一下他这位“好友”,本来他好几次都准备告诉李世民他那好友只有四岁。   但每次开口,都被李世民打断,李世民听到徐家子几个字就会想起那鸡抓过的文字,他可是有名的书法家,想起那字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   所以每次李承乾提起,他就回一句,“休要再提,让他将字练好再说。”   硬是将李承乾后面的话给堵回去了。   李世民正要问这小孩子哪来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因为他的眼睛看到了徐长生提着的篮子,一篮子绿油油的小麦苗。   大唐缺粮啊,这乡下无知小儿竟然将好好的麦苗割在篮子里。   李世民身体力行,每年都带着一家子出来农作,不就是为了不忘记天下农民的辛苦。   现在他面前,竟然有人如此浪费麦苗。   李世民也不好和一个孩子置气,但脸色怎么也好看不起来,板着一张脸说道,“你是哪家孩子,竟然如此糟蹋庄稼?”   糟蹋庄稼?   徐长生一愣,没有啊,他都是割的长歪了的麦苗,就是那些播种的时候,不小心洒在奇怪地方的麦苗,他这一篮子可是他集了好久才集齐的。   说到他篮子里的麦苗,徐长生就高兴,奶声奶气地答道,“没有糟蹋,没有糟蹋,你们不知道,将小麦苗用来榨汁喝,可营养了。”   榨……榨汁喝?   李世民被说额头青筋都露出来了,如果天下人都像这孩子一样,将好好的庄稼苗拿来榨汁,他的子民还吃不吃饭还活不活了?   简直岂有此理,也不知道将麦苗榨汁的风气是从哪里兴起的,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你这无知孩童,可知道庄稼的重要性,可知道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起饭?你竟然……”   连长孙皇后都不由得说了一句,“小郎君,以后可不能这么糟蹋庄稼了……”   徐长生有点懵,这是怎么了啊?   他们是在对一个四岁孩子讲大道理吗?   不由得瞟了一眼他的好基友,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都特喜欢讲大道理,动不动就天下,苍生。   说得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一个无恶不作,毁天灭地的妖孽了。   嘤嘤嘤,他不就到处找了点长歪了的麦苗榨汁喝!   李承乾看着正在教育人的两位,又看了看明显被说得脑瓜子快懵的“好友”。   嘴角不由得一抽,父皇母后你们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父皇,你前不久才说,儿臣礼贤下士。   还有母亲,你才说过某人品质高尚,品学兼优,全长安人都知道了。   现在人就站你们面前了,你们态度就完全变了?   徐长生真的被说得有点愣。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十三婶不安逸了,本来她好好看着她们家长生和人聊天,结果突然跑来两人就开始对她们家长生说教。   长生是谁?那可是她们徐家村的金宝贝儿,能被人欺负去了?   手在腰上一叉,脸上肉一愣,摆出泼妇骂街的气势,“我们家小郎君榨点麦苗汁怎么了?不就是点麦苗,偷你家抢你家的了?我家小郎君自己割点自家小麦碍着你们了?”   两位教育家都被十三婶的话气得心都塞了。   李世民:“……”   就算是魏征天天怼他,那也是有理有据,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明事理的妇人。   小孩子不教好,还纵容包庇。   难怪做出糟蹋庄稼的事情来,   徐长生左右看了看,哎呀哎呀,这是要吵起来了啊,这可是他好基友的父母,说不定以后还会见面的。   徐长生赶紧拉着十三婶就走。   但他没有糟蹋庄稼啊,被说了一顿心里也有点小委屈,转过头看向脸黑的中年人,“大叔,你脾气真差,你这样找不到媳妇的,哼。”   那个长得像观音姐姐一样的女人他是不好说什么的。   大……大叔?娶不到媳妇?   李世民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他堂堂大唐陛下,这是被一个乡下小孩子调侃了吗?   “噗!”长孙皇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还真是调皮得紧,野得紧,平常看惯了宫里和大臣家里被调教得规规矩矩的孩子,现在突然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反而觉得有趣得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再看了看旁边的大唐陛下阴晴不定的表情,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表情了?   大唐陛下估计要生闷气好久,居然被一个孩子调侃了,作为圣明的帝王,还不能将一个孩子怎么样,长孙皇后不由得轻笑着捂住了嘴。   李承乾眼观鼻鼻观心,他什么也没听到。   他这时候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小屁孩就是他的“好友”,因为父皇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但会和他计较。   半响,李世民才憋出一句话,“岂……岂有此理。”   引得长孙皇后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死死的捂住嘴。   此时,远远的,一个童音响起,声音有些飘渺。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备注:出自大诗人李绅的《锄禾》)   刷刷刷。   眼睛齐刷刷看向那个提着个篮子,小腿一蹬一蹬,脑袋古怪地摇来摇去的虎皮小帽。   “这……”   李世民都懵了,这个刚才被他教育了一顿,不知道珍惜粮食的山野孩子,突然朗诵出一首堪为经典,描述农民劳作的诗。   看看这诗,简洁明了,脍炙人口,将农户耕种的场景描述得入木三分,更可贵的是,它在劝人珍惜每一粒粮食。   若果不是这首诗出自一个将麦苗榨汁的小儿之口,他恨不得让天下所有人都来读读这首诗,知道每一粒粮食都是可贵的。   李世民纠结了,郁闷了,他感觉他被一个小孩子打脸了,而且还是打得啪啪响那种,他才说别人不懂农户的辛苦,不懂珍惜粮食,结果别人直接甩给他一首意义深远,能够流芳百世的教育诗。   作为一个皇帝,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憋屈过,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孩,你是哪家子弟?”   能够念出此诗,想必也是家学渊源才对。   “泾阳县徐家子弟,大叔,以后不要老是板着脸啊。”   一个童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田野中。   泾阳县徐家子弟?   不就是徐文远那个徐家?   李世民没好气的看向李承乾,“以后叫你那好友好好管教一下他族中小辈。”   说完还忍不住嘀咕,“徐文远一代大儒,书香人家,一生清流,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小崽子,会念两句诗而不明其理又有什么用?”   李承乾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有些怒气未消的李世民,他要是现在告知真相,他会是个什么结果?   还是等父皇气消了再说吧。   李承乾觉得留下来可能被迁怒,看了一眼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点点头,让他离开,留下她一个人来安慰生闷气的李世民。   李世民他们出行,当然不止他们一家子。   其中还有大司农田延年。   田延年正在一片片田野上到处观察,就像一个朴实的老农民一样。   这时,李承乾找了过来,“田大人……”   田延年一愣,赶紧道,“太子殿下何事?”   李承乾说道,“田大人,我这新得了一叫隆田法的种稻法子……”   李承乾为什么对一个四岁孩子说的话这么上心?   一是徐长生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不像空口无凭乱说,其中一些还说得特别高深,像什么促进根部呼吸,他都听不懂。   二是,徐长生送他那两盆花时,信上说,那花是他自己种的,能在这种季节让鲜花盛开,想必在农耕上也有些见解吧。   所以他才来找大司农田延年。   田延年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老农一样,听着李承乾的话,时而皱眉时而思考。   李承乾问道,“田大人,此法可行?”   田延年想了想,“听上去倒是头头是道,不过其中一些连我也不慎明白,还得尝试才行。”   李承乾点点头,“就用我那块田试种吧。”   田延年一愣,“殿下,虽然说你和其他殿下每年的种田比试无甚重要,但……”   李承乾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关系,反正每年都会输,也不差这一年。”   田延年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这都是皇家的事,他们自己爱怎么折腾折腾吧,和他一个老农也没什么关系,“殿下,斗胆问一句,你这隆田法,从何而来?”   李承乾,“是我那好友所赠。”   “徐家子?”田延年眼睛都亮了,“听说皇后娘娘那两盆鲜花也是出自徐家子之手?我也去专门观看过,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没想到徐家子不仅才华横溢,在农事一道也有独到之处,殿下,还请为我引荐引荐,老夫定视其为知己,忘年之好友。”   知己?忘年之好友?   李承乾看着一脸诚恳,胡子都白了的大司农,嘴角直抽抽。   好不容易劝住一心想要和四岁小屁孩成为知己的大司农。   两人往回走。   现在隆田,靠李承乾一个人肯定不行。   大司农找来一些人,开始按照李承乾刚才讲的方法隆田,连原本插好的秧都给重新拔了出来。   小胖子李泰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皇兄皇兄,你这是干什么?种田比赛不能让别人帮忙的。”   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走了过来,“承乾,这是……”   李承乾还没回答,大司农田延年就道,“太子的好友,徐家子赠给太子一别开生面的种田法子,名叫隆田法,微臣觉得似乎有可行之处,所以正好尝试一下。”   李世民一愣,“又是徐家子?他还会种田?”   大司农田延年接口就道,“皇后娘娘的两盆花,不就是徐家子的,想必他在农事一道必有独到之处。”   想到那两盆花,李世民也啧啧称奇。   心里嘀咕了一句,等他将字练好了,朝廷说不得真多了一个可用之才,只是同为徐家子,刚才那小屁孩怎么就没有半点这个徐家子的高风亮节,踏实认真。   在他心中,能沉下心研究农事的,都是踏实认真的。   承乾结交的这个徐家子,除了字写得实在让他无法苟同外,其他都不错。   此时,徐长生正狠狠地喝着他刚榨的麦苗汁。   为了这麦苗汁,他还被人训斥了,他得一滴不剩的喝光。   这时,大祖父徐文远走了进来,“长生,你明天就进长安吧。”   徐长生一愣,“不是还有几天吗?”   大祖父说道,“明天刚好我们的油要运进长安城去卖,还有第二批鸡崽也可以运去卖了,进城的人比较多,也好有个照应。”   “哦。”徐长生点点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他明天就带着大白去城门口一站,看谁敢让他进城。   啧啧,可不是他抗旨不遵,而是有人不让他进城。   ……   长安城中,城门口,这几天异常热闹。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群长安居民和一些读书人守在门口。   因为在长安“名声”远播的徐家子应该就是这几天来长安。   他们准备一睹为快。 第27章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 徐家村的卖油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不对, 不只是卖油, 还有一笼一笼叽叽喳喳的小鸡崽。   大祖父要留下来监工,发展徐家村。   长安的生意是由大伯徐正负责的。   所以徐长生是跟着大伯徐正去长安,   徐长生一步三回头,有点不舍还在建设中的徐家村, 他还没有看到他的作品。   大白倒是若无其事,动不动就去拱一下徐长生的小屁屁。   队伍开始出发。   最悠闲的估计就是徐长生了,坐在大白背上,任由大白跳来跳去。   徐家村到长安的路特别不好走, 坑坑洼洼。   唯一庆幸的是, 徐家村还有一头老牛可以用来拉车。   徐长生这是第三次来长安了。   后面因为大白太粘人的原来,他想来也没办法。   等他们走到长安城下的时候,天早就亮了。   与前两次不同, 长安城门口似乎也太热闹了些。   密密麻麻站了好多人,连维持秩序的守卫都增加了好多。   入城的人有点多,他们在排队。   徐长生他们到来,引起了不小轰动, 无论是长安城外还是长安城内。   长安城外,看到徐家村中居然有一只大老虎, 惊恐得脚都在发抖,还吓得跌坐在地上几个。   徐长生倒是想告诉他们大白不咬人, 可是人还没过去,别人就发出惊惧的喊叫。   也只能不了了知。   徐长生看着远远逃离他的人群,怎么感觉他现在像欺凌乡邻的恶霸?   他也没干什么啊,他就带着大白来长安读书。   这……这样也好,那些守卫肯定不会让他入城,他就可以回徐家村继续搞他的建设了。   他也没有坐大白背上,因为那样太显眼了。   即便这样,还是引来了齐刷刷的目光。   大白悠闲的甩着它的大尾巴,一群凡夫俗子。   徐长生在一旁用小手抓着大白脖子上的皮毛,一个劲的撸,大白舒服得眼睛都咪起来了。   好吧,在别人看来,大老虎眯眼睛是十分可怕的。   长安城内,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估计还以为是一头牛犊。   热闹纷纷。   “是徐家村的人来了吗?可有看到徐家子?”   “徐家子?在哪里?”   “没有看到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一副农户打扮,不可能是徐家子……”   “徐家子才高八斗,定然是才子风流……”   “传闻徐家子,外表儒雅,身形俊美,这些人里面没有徐家子啊……”   “国子监马上就要开学了,反正就是这两天徐家子肯定进城,我们守着就是,这可是陛下亲点的状元之才,怎么也得亲眼看看是何等的出类拔萃。”   “那是,太子都不惜结交,房相赞誉有加,孔祭酒亲自上奏邀请进国子监,连皇后娘娘都夸他品学兼优,最新消息,大司农田老大人引以为至交好友,能是一般人?”   “以徐家子的才学,一定器宇非凡,放心吧,一但来长安,定能一眼认出。”   传闻的真假如何?特别是古代,信息不通,很多东西通过口口相传,最后都会有些出入,要想纠正,那可不容易。   徐长生他们排了一会儿队,很快就接近城门了。   城门那的讨论声,他也隐约听到了些。   徐家子?哎呀,这是谁啊?名声这么大,连长安城的百姓都来城门口迎接。   真羡慕!   可是肯定不是他们徐家村的,他们徐家村的人长得,怎么说勒,都老实巴交的,他可没见过什么仕子风流的才俊。   果然,徐长生他们被拦了下来。   徐长生还故意将大白的脑袋抬起来,拉着下巴,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   看吧,看吧,凶不凶。   啧啧,肯定要让他打道回府。   大唐的士兵还是挺血性的,就那么站在徐长生他们前面,好像也不是特别害怕。   来人应该是个头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大老虎,“大虫不得入内。”   果然,徐长生露出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大白进不去,他也进不去。   李二陛下,可不是他不去国子监,是你们的兵不让他进城,他能有什么办法?   大伯徐正走了上去,“这位将军,还望通融一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带着大虫入城。”   那头目一愣,还迫不得已?“不行,长安城内怎么可能让这等凶物入内,要是伤了人,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能来看守城门,除了勇武以外,肯定也得有一定能言善道的能力,可别小看这个职位,不是任何人都有本事当守卫的,那可是一座城池的颜面。   李二陛下那么珍惜颜面名声的人,肯定不会安排只会暴力处事的人来看守城门。   这头目正是鄂国公府尉迟敬德的儿子尉迟宝林,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个耐心很好,胆大心细之人。   长安城内也看到了大白,一片哗然。   没有看到徐家子,居然看到了这么惊悚的一幕。   一只大虫,毫无约束,若无其事的站在人群中。   还有那个孩子,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白白胖胖的小手都伸大老虎嘴里了,要是那大老虎稍微用力,还不得……   这怕是要成为一段奇闻。   徐长生正在卖力的展示大白锋利的牙齿。   长安城中的人,或许看到有守卫在,居然不是特别害怕,还隔得远远的看热闹。   徐长生那个气,你们怎么不害怕了?   你们不害怕,他还怎么当恶霸?不对,他还怎么不进长安城?   还好,尉迟宝林的态度十分坚决,怎么也不肯让徐家村的人带着大白进去。   大伯徐正也没什么办法,小声对那头目说道,“这位将军,我们这只大老虎不进去,我们家长生也是不会进的啊……!”   尉迟宝林一愣,长生?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等等,徐长生?   不就是最近长安城中家喻户晓,弄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徐家子?   尉迟宝林都不由得抬起了头,扫视了一遍,但……徐家子在哪里?   入眼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徐家子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为朝廷排忧解难,被陛下奖赏能够殿前见君的准状元,大才子。   不由得问道,“不知徐家子在哪?”   徐正向徐长生喊了一声,“长生,过来见过这位将军。”   徐长生还在等,哎呀,倒是快点打发他回徐家村啊。   闻言,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含着手指,扬起小脑袋,“长生见过将军。”   尉迟宝林脸都黑了。   特么给他说这个穿着开裆裤,小手小脚,还在舔手指的孩童是名传长安,声震朝廷,读书人的楷模,品学兼优的典范,太子的至交好友徐家子?   哪怕正值血气方刚,迟敬宝林都觉得一阵眩晕,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也许是重名,对,一定是重名。   尉迟宝林不由得问道,“我说的是那个被陛下亲诏,进国子监读书的徐长生,他在哪里?”   徐长生一愣,是不是眼瞎,他就在这里!   大伯徐正也是微怔,说道,“将军哪里的话,我家长生就站在你面前,就是那个要入城去国子监读书的徐长生,所以还请将军通融一下……”   尉迟宝林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都懵了,看着那个戴着虎皮小帽,扬着小脑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屁孩。   这这这……这他妈是那个徐长生?   简直震惊得和突厥攻打到了长安城下差不多。   “将军,将军……”   徐长生觉得这人有点傻,动不动就出神。   尉迟宝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过神来的,有些艰难的道,“就算有陛下诏令,也是不能带大虫入内的,要是发生了什么惨案,你我都担待不起。”   嘴里公式地说着话,脑子里还一个劲的在重复,他就是那个徐长生,他就是那个徐长生……   徐长生高兴惨了,太好了,他要被驱逐回徐家村了。   大伯徐正还在争取,“将军有所不知,这只大老虎通人性,灵气十足,在我徐家村生活日久,从来没有伤人分毫……”   尉迟宝林:“……”   他已经被交口相赞的徐长生是一个小屁孩的事实震惊得怀疑人生了,现在还特么给他说一只大虫通人性。   就算通人性,他也不敢放进长安城内啊,要是出了事,那还得了。   长安城门口,正在发生奇闻一样的事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快忘记他们是来一睹大才子徐长生的目的了。   这样的热闹,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正在同春楼吃饭的李承乾就是其中一个。   同春楼,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酒楼,除了饭菜颇具特色以外,它还有一个其他酒楼没有的特点。   那就是它靠近城门,推开窗就能看到长安城里里外外,颇有意思,所以生意十分不错。   李承乾通过窗子,看着下面那个短腿还有他身边的大老虎,也有些懵。   半响才道,“去打听打听,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么吵闹?”   很快,一个近侍就跑了回来,“殿下,是徐家村的人想带着一只大虫进城,但被尉迟家的尉迟宝林拦了下来,徐家村的人正在说他们的大虫通人性,不咬人,殿下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承乾:“……”   还真是……   每次见面,总会给他出人意料的惊喜。   听说那个隆田法,大司农回去又仔细研究过,现在正日日等着他那好友来长安,引为知己。   李承乾看着那只若无其事的大老虎,以及那小短腿脸上欣喜的表情,他不想进长安?   半响才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下去传我口令……”   那近侍还在说,一只大虫怎么可能通人性,难道成精了不成,就听到李承乾的声音,嘴巴张得老大,“太……太子……”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要是出了事,太子都得被牵扯其中。   “去吧……”李承乾面无表情。   近侍无法,只得拿了令牌下去,心里直嘀咕,殿下为何要为一群陌生人冒这么大风险?   ……   尉迟宝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就算真的是徐家子,就算是奉旨入城,也不能将大虫带进去不是。   这时,一个小侍跑了过来,手中令牌一闪,小声道,“让他们进城,如果出了事,自有殿下担着。”   说话都哆嗦,殿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冒这么大风险。   尉迟宝林一愣,太子竟然为这种事情担保……   不由得看了一眼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屁孩。   还真是太子的“好友”啊!   尉迟宝林一挥手,“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看好你们的大虫,要是真出了事,那位也难辞其咎,更别说保你们了。”   徐长生都傻眼了,啥?让他们进去?   不是,他们就不怕大白咬人吗?   大白牙齿可锋利了,他们就不怕?   徐长生气呼呼的感慨,大唐治安真差,真是的,什么人都敢放进城,气死他了。   徐家村的人带着大白进城。   引起一片惊呼。   徐长生心道,看吧看吧,让你们放我进城。   唉,得想个办法回徐家村啊,他一想到要学什么四书五经他脑袋就疼,他又不想参加科举,他就想把徐家村建设好,悠闲潇洒。   徐长生看着有些惊慌的人群,要不……他就在这长安城中当几天恶霸?等着被驱逐出去?   眼睛一闪一闪的,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没有人会容忍一个横行街里的恶霸吧?   这时,一个小侍跑了过来,有些发抖的站在徐正和徐长生面前,他看着那强壮矫健的大虫也害怕啊,“徐家小郎君,我家公子有请。”   徐长生一愣,左右看了看,“我?”   怎么会有人找他?他在大唐不认识什么人啊?不由得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侍者低头,小声道,“高明。”   像是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都玷污了一样。   古代人的表字,是十分亲近的人才可以喊的,更何况,李承乾还没有到起表字的年龄,所以现在喊出来他的表字的人,就越发显得亲近了。   李世民的大唐十分开明,但也有一些以前传下来的陋习。   比如,文字避讳。   在李氏唐朝的时候,禁止捕杀鲤鱼,由此一点,可以看出,古人对文字其实有一种奇怪的信仰在里面的。   “嘎?”   徐长生小脸都笑了起来,哎呀,哎呀,居然是他的好基友,高明兄。   大伯徐正看了过来。   徐长生一本正经的道,“大伯,我去见见我的好友,一会就回。”   说完撒腿就跑。   徐正:“……”   没跑多远,又跑了回来,爬上牛车,拿下来一个木头盒子,“见基友,却是不好意思空手。”   盒子里面装的是他种的肉灵芝,哈哈,已经长得又大又肥。   这是他为现在这种情况专门准备的,要是真有人不开眼让他进了城,他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徐家村,他得准备点灵芝,在长安城内炖鸡汤喝。   抱着盒子,在那个哆哆嗦嗦的侍者带领下,向不远的酒楼走去。   为什么哆嗦?因为大白跟在徐长生旁边,寸步不离。   一进酒楼,可吓坏了一群人。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恶不恶?霸不霸?   照这个进度,他估计也在长安城中呆不了多久。   上了二楼。   李承乾看着怀里抱着个盒子,走路一蹬一蹬的徐长生。   然后目光又看向徐长生身后那只“乖巧”的大老虎。   徐长生笑眯眯的,“高明兄,我家大白不会咬人的。”   说完眼睛就看向了桌子上,有……肉!   妈呀妈呀。   为了吃肉,他连人工孵化小鸡都给弄出来了。   结果,大祖父大手一挥,第一批小鸡他们徐家村自己养,肉还是没吃成。   他的葱姜蒜都准备好了,结果没肉。   小腿一蹦一蹦走了过去,爬上凳子。   高明兄和他是好朋友,一定不会和他客气。   李承乾:“……让厨房再上几个菜。”   哈哈,果然还是好基友懂他,“高明兄,真羡慕你们城里人,每天都有肉吃。”   旁边的近侍腰杆都挺直了,那是,这里可是长安,身为长安人,傲娇。   李承乾心中也是一暖,前朝的时候,可没有他们李氏大唐这样,别看他们的子民吃不起饭,但这是遇到了灾年,在前朝,可不管什么年,都是吃不起饭的。   徐长生继续道,“不像我们山里面的孩子,每天只能靠人参灵芝维持着。”   近侍:“……”   李承乾:“……”   徐长生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高明兄,送你颗灵芝回家炖鸡汤,可补了。”   近侍:“……”   李承乾:“……”   灵芝?炖鸡汤?   在古代,人生灵芝可是被当成救命的仙药,过度神话。。   在皇宫宝库,也收藏得也没多少。   当然没多少了,古时候可没有人工种植灵芝的说法,都是去山里采。   灵芝这种被当成仙药的东西,爬山涉水采的人很多,数量当然也就稀少了。   近侍上前接过盒子,心里好奇得要死,真的是灵芝吗?   看了一眼无所谓的徐长生,将盒子的盖子打开一半。   一株又大又肥的灵芝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亏得他是太子的近侍,也是见过世面的,不然非得手抖,丢了主人家的颜面。   不过,这灵芝也……长得太好了吧。   这可是宝贝,居然说用来炖鸡汤?现在朝廷拮据,不仅后宫,连东宫的开支也没多少。   他居然说将这么大灵芝炖鸡汤……   不知为何,近侍怨念丛生,难道他们堂堂东宫,还没有一个乡下村子过得好……   倒是李承乾面无表情,而是从腰间取下一支白色玉箫向徐长生递了过去。   近侍一愣,这可是太子最喜欢的乐器,乃是前朝贡品。   太子对他这好友还真是……   徐长生一愣,然后笑得嘎嘎的,他用一颗一洒能长一地的肉灵芝换了一只白玉箫?   这多不好意思。   小手直搓。   这白玉箫的确好看,看看这空明晶莹的材质,一看就是上等。   伸手接过,入手温润,竟然有丝丝暖意,十分少见的暖玉啊,看来他以后得对他这大唐好基友好一点。   近侍似乎怕徐长生一个孩子不识货,说道,“此白玉箫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精品,听说可追溯到春秋乐祖师旷,将此箫放在阳光之下,可见白雾升腾之相。”   “这……”   徐长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将玉箫递了回去。   李承乾却没有接,面无表情,“不过一乐器而已,给你,你收着便是。”   徐长生还要推迟,这时,他们的菜端了上来。   李承乾,“我送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徐长生:“……”   好吧,他以后有好东西也留给他这大唐好基友就是,小心翼翼地收起玉箫。   他喜欢这玉箫的原因,其中就是因为他上一世只会这个,平时没事就用来陶冶陶冶情操,也算是一个兴趣爱好吧。   添的菜是三个素两个荤菜。   徐长生在吃的面前可不会客气。   只是吃着吃着,居然感觉也就那么回事了,味道一般般啊。   大唐的饮食还有太多的改善空间,看来以后得靠他了。   徐长生边吃边偷偷喂大白,然后又偷偷看李承乾。   那近侍眼皮子直跳。   李承乾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我寄给你的字帖,你可有好好练习?”   额……   徐长生眼神都幽怨了,哪壶不提哪壶开,这是多嫌弃他的字啊,“那个,有练有练,真的。”   见势不对,徐长生赶紧吃了几口,爬下桌子,“高明兄,我家大伯还在下面等我,不便多留……”   要是这好基友让他当场写几个字,他还不得丢死人,他溜。   徐长生走后,近侍抱着装灵芝的盒子,“殿下,这灵芝是收入库中还是……”   李承乾愣了一下,“炖了鸡汤送去后宫母后那吧。”   长孙皇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最近又提倡节俭,以身作则。   既然他那“好友”说,炖鸡汤滋补,就炖鸡汤吧。   这是他好友所赠,怎么用他说了算。   只是他不知道,因为这事,他和长孙皇后还被魏征参了一本,说他们铺张浪费,那么大灵芝居然用来炖鸡汤。   咬着不放口,最后还是徐长生用灵芝炖了鸡汤骗了魏征喝下,同流合污,才平息下来。   徐长生下了酒楼,小手在他新得的玉箫上一个劲摸,喜欢得不得了。   大伯徐正果然还在等着。   徐长生翻身上了大白背上,手里拿着剔透的白玉箫。   大街上,一骑虎小童,成了长安一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不同版本传出。   进了长安城,徐长生也隐约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太子好友?房相口中视金钱如粪土?长孙皇后称赞品学兼优?大司农引为好友?   妈呀妈呀,这是说的他吗?   但听这些议论纷纷的内容,说的就是大儒徐文远一脉的徐家子,徐长生啊。   徐家村除了他叫徐长生,也没别人啊。   心里不免有点小得意。   但……其他的就算了吧,太子好友?   现在的太子是李承乾吧?   这可要不得,徐长生嘴巴一翘,和谁好也不能和太子好。   他虽然是理科生,但也知道,太子李承乾的下场不怎么好,好像是被流放客死异乡,好像还因为打马球还是啥摔断了腿。   徐长生心道,他才不会和太子扯上关系。   然后眼睛滴溜溜的转,房相赞誉他视金钱如粪土,读书人的楷模?   这小老头真够意思。   不行,这么大的大腿他得抓住,明天他就去拜访一下这个据说清流到了极点的,家无薄产的贤相。   想想也是,房相这么赞誉他了,他来到长安,如果不拜访一下就有失礼节了,说不定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薄情寡义。   对,明天就去,房相这么赞誉他,肯定喜欢他得不得了。 第28章   徐家村因为要经营长安油铺的原因,会留守一些人在铺子中。   所以他们在偏远的小巷子租了一个十分便宜的小院子。   有多偏?   徐长生跟着大伯拐来拐去来到一个又长又深的小巷子。   巷口有些窄, 刚好能进去一辆马车的样子。   不过小巷也好认, 口子上一棵歪脖子大槐树, 如今抽出了不少绿芽。   “这里是铜锣巷,别看是老巷子了人气不够, 其实离国子监也没多远。”   大伯徐正说的没多远,其实离国子监还是隔了好几条街, 无数的小巷。   走进幽深的小巷子,徐长生缩了缩脖子,怎么森森的,他好想回徐家村。   特别是徐长生来到这里后, 每天鼓弄李承乾送他的白玉箫, 因为手指短的原因,使用得不怎么灵活,导致声音出奇的诡异, 铜锣湾传出了不少可怕的传闻。   他们租的院子比较靠里边。   进了院子徐长生才松了一口气。   院子有点破旧,但还挺大。   徐长生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大白可以在院子中悠闲的散步,太小就太憋屈了。   见过几位留守在长安的叔伯, 他算是在长安安顿下来了。   离国子监开学,他还可以玩两天。   徐长生开始准备明天去拜访大唐贤相房玄龄。   来了长安, 最好有个大腿照应,要是闯了祸也有个帮忙说话的不是。   徐长生看上了房玄龄, 谁让房相夸他视金钱如粪土,读书人的楷模,那得多喜欢他!   加上房玄龄两袖清风作风好,要是在关键的时候帮他说上一两句话,说不定能救命。   当然,第一次拜访,肯定不能空手,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几千年的传统了。   徐长生没钱,也送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加上人家房玄龄,出了名的清流,要是真送点钱财这些俗物,估计会被打出来。   徐长生眼睛一转,那就……送一株满地都是的肉灵芝给他炖鸡汤吧。   今天的长安,热闹非凡,一个骑猛虎的孩童进了长安的奇闻很快传入大街小巷。   不过,大多人哼之以鼻,怎么可能让大虫进城?不知道是哪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在胡说八道!   说道装神弄鬼的家伙,最近长安城内倒是聚集了不少从各地赶来的道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西游记在长安传开以后,道士就多了起来,这些道士一天无所事事,就喜欢到处打听西游记的故事。   第二天,徐长生找了一个叔伯给他带路,抱着个大盒子去房玄龄的住处。   这棵肉灵芝是他精挑细选的,很大,只比送给他好基友的那棵小那么一点点,可见他对这次拜访多重视。   徐长生抚摸着盒子,“小宝贝儿,你可得好好表现,以后能不能在长安当恶霸,欺负乡里后顺利回到徐家村而不是被罚,就看你的了。”   徐长生来到房府,看了看年久失修的房府,不由得有点肃然起敬。   房玄龄可是大唐丞相,位列三公九卿,住的地方却这么朴实,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可是去过国舅府的,眼前的房府和国舅府相比,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怪后世对房玄龄的评价极高,当官的能做到这样,自古以来也没有多少,至少徐长生是没见过的。   所以,态度不由得端正了不少。   走上前,敲了敲门。   “吱呀!”   一个穿着十分朴实的老仆打开了门,“小郎君,你是……”   话还没说完,老仆就吓了一跳,因为一只大老虎正眯着眼睛看着他。   他是起来得太早还没睡醒吗?   还好,他怎么也是丞相府几十年的老仆,什么世面没见过,勉强维持住有些僵硬的表情。   徐长生赶紧上前,有模有样的作揖,小胳膊小腿的,看上去有点滑稽,“学生徐长生,特来拜见房老先生,还请通传一声。”   “啥?”   老仆愣住了,看着面前豆丁大,穿着开裆裤的小人人,他说他是老爷赞不绝口的那个徐长生?太子的好友?才高八斗,才华横溢,帮助朝廷解决突厥借粮问题那个徐家子徐长生?   老仆有点懵,他今天是怎么了?人老了不仅眼睛花,耳朵也背了。   徐长生不以为意,人老了听不清是正常的,又恭恭敬敬地重复了一遍,“学生徐长生,特来拜见房相房老先生。”   老仆:“……”   这谁家小郎君,该不会是来调侃他们相府的吧?   长安城谁人不知,徐家子是个才子风流,身姿卓然的英俊才俊。   但突然,老仆眼睛缩了一下,目光在徐长生腰间挂着的一只白玉箫上扫了一眼。   做了几十年丞相府的老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这不是太子最喜欢的乐器“伊人”吗?   白玉为骨,冰为肌,是为伊人。   这是春秋乐祖师旷流传下来的,世间只此一只。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柄名为“君子”的古琴,听说还深锁在皇宫宝库之中。   太子的乐器居然出现一个自称徐家子的小童手上……   这怎么可能?   但如果他真的是徐家子,太子将乐器赠予好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仆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徐长生,皱巴巴的老脸都抖了抖,老爷的一世清名啊,估计是丢墨水里黑得不能再黑了,这次怕是要被那些御史喷一脸口水。   说道,“徐……徐家子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老仆走去大厅,这时候房玄龄精神抖擞地拿着本书边喝茶边看书。   老仆表情古怪的道,“老爷,徐家子在门外求见。”   房玄龄一愣,徐家子?马上反应过来,来见他的徐家子除了太子那好友,也别无二人了。   房玄龄表情愉悦,“原来是我们的大功臣啊,让他进来吧。”   他特别喜欢又有才气,又能办事实的年轻人,徐家子刚好满足所有条件,所以,能提携一下他还是愿意的。   其实,他也有点期待见一见这个徐家子,因为外面都讨论开了,多少有些影响到他,想看看这个后生到底是何等高才。   老仆张了张嘴,“老爷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好,这个徐家子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房玄龄打断,“莫要以貌取人……!”   外面的传闻的确夸张了一点,以讹传讹,说徐家子俊如仙袛,美如星辰的都有。   他还以为他这个老仆看到徐家子后,觉得和传闻中有出入,所以说了一句。   老仆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房玄龄,难道老爷已经知道徐家子只有四五岁,还在穿开裆裤?   但,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样当着满朝文武赞誉?这不是……自掘坟墓落人口实吗?   老仆一脸疑惑地走了出去,然后带着小腿一蹬一蹬的徐长生走了进来。   房玄龄正拿着书,看着进来的人,不由得一愣,看向老仆,“徐家子人在哪?”   徐长生赶紧上前,作揖道,“学生徐长生拜见房老大人!”   房玄龄手都哆嗦了一下,他刚才说啥?   他说他是徐家子?太子结交的那个好友?   这不可能!   但眼睛看到徐长生腰间挂着的白玉箫后,房玄龄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愉悦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他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房玄龄越想心里越哆嗦,他的一世清名,到老来……   徐长生见房玄龄不说话,赶紧找话题,这可是他以后的大腿,很粗的那种,得抱紧。   老大人那么称赞他,一定喜欢他得不得了。   徐长生有模有样的道,“学生此来长安,一来是为了进国子监读书……”   房玄龄一听,心里似乎又稍微好受了点,这幼童可是孔颖达亲自上奏,主动邀请进国子监的,自己这不好受,那老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被魏征骂得狗血淋头的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   但马上,那点点幸灾乐祸就变成了苦瓜脸。   徐长生继续道,“二来,学生来长安是专门来感谢房老大人的,房老大人对学生的爱护之心众人皆知,日月可鉴,学生不才,今四岁,却能得老大人如此赏识……”   徐长生越说越兴奋,高谈阔论,人逢知己的喜悦表现得淋漓尽致。   房玄龄越听越心疼,身体直哆嗦。他的半身清名啊,毁了毁了,全毁了,以后怕是要被人天天戳脊梁骨。   徐长生说得嘴巴都干了,反正就是夸房老大人慧眼识英才,他不知道他越这样夸,房玄龄就越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   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徐长生看了一眼房玄龄,做丞相的就是不一样,他都说半天了,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徐长生说得也累了,将抱着的盒子递了上去,“我们乡下人,清苦得很,也没什么好东西,学生羞愧,只能备了一支灵芝给老大人炖鸡汤喝。”   灵芝?炖鸡汤?清苦?   皇子也没这待遇。   房玄龄心里在滴血,他可是夸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   对方的确视金钱如粪土,送礼都送灵芝仙草,还一脸羞愧的觉得寒酸。   房玄龄死死将手抓住椅子边缘,手掌都白了。   老仆见房玄龄脸色不对,赶紧将徐长生客气的带了出去。   徐长生一步三回头,他抱大腿成功没有啊?   不管了,以后多来亲近亲近,反正房玄龄为官清廉,随便送棵灵芝就可以了,也不费钱。   走了出去,将手上的盒子递给老仆人。   老仆下意识地接着,不过马上反应过来。   正要拒绝,这样的礼物,老爷怎么可能收。   这时,房间传来“砰”的一声。   老仆一惊,跑了回去。   徐长生向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好像听到老仆大叫,“来人啊,老爷晕倒了。”   ……   徐长生拜访完房相,就让族叔带他去油铺上看看。   因为以前来不了长安,又一心扑在建设徐家村的事业上,对长安的生意他也没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想来还是不错的,他们的油那么好,又比别人家的油便宜那么多,是个傻子也能卖出去,这也是他没怎么管的原因。   徐长生离开相府后,他不知道,一则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徐家子已经进城了,而且还去拜访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房相。   不幸的是,房相居然因为操心国事,中风晕倒了。   房相是大唐的好官啊,清流啊,这一病多少人牵肠挂肚。   不过,幸好没事,徐家子去拜访房相的时候,带了老大一支灵芝,房相就是吃了灵芝,病就好了。   看看,一个惜才,一个知恩,一定会传为佳话。   房玄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再次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传闻完全将他和徐家子绑在了一起。   他都可以想象,等徐家子身份公诸于世的时候,他得承受多大的风暴。   徐长生骑着他的大老虎,走在长安街道上。   很快,整条街都安静了。   然后惊恐的惊恐,看稀奇的看稀奇。   “听说昨天有个骑虎的孩童进了长安,我开始还不信,现在……”   “这种事情,没有亲眼看见,谁敢相信,也不知道他怎么和这等山野猛兽相处的!”   “你们看,这大虫悠闲得跟在山野之中一样,而且对周围的人视若无睹,也是奇了。”   “居然不咬人!”   很快徐长生后面跟了好多人。   大唐民风彪悍,见过打仗的都不少,胆子大的不在少数。   徐长生引起的骚动,很快引来了巡抚司的人马。   只是看了一眼,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得到上面的命令,遇到在城中骑虎的孩童不用理会,出了事自有人顶着。   他们接到命令的时候还一脸疑惑,现在大概懂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敢做此担保。   巡抚司开始驱散看热闹的人。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不然人太多他都走不出这条街。   人的接受能力特别强,见老虎居然不咬人,害怕过后,更多的是惊奇。   奔走相告。   徐长生看着还有一些人脸上还是比较惊惧的,看来他当恶霸的想法还是可行的。   油铺的位置虽然不偏僻,但也没在最好的位置。   而是在西市旁边的一条四通八达的街里。   徐长生他们来到油铺的时候,油铺外面围满了人。   族叔眉头一皱,“算算时间,以前这个时候油早该卖完了。”   徐长生哈哈一笑,“他们肯定在卖鸡崽。”   除了油,他们这次可是运来了上千只小鸡崽。   徐长生比较关心这个,因为大祖父答应他,卖鸡崽的钱算他在国子监读书的费用。   哈哈,他才不要将钱花在买上好的笔墨纸砚上,他要买肉吃。   走得近了,果然听到小鸡崽清脆的声音。   “你们的鸡崽怎么比别人家的卖得贵?”有人问道。   大伯徐正正在解释,“你们看看,我们这些鸡崽是不是比别人卖的健壮很多,告诉你们,它们都是吃豆渣长大的,身体健康,买回去成活率也高很多。”   大伯说的是事实,鸡崽买回去养,因为环境突然改变的原因,身体弱的鸡崽成活率可不高。   徐家村的这些鸡崽就不同的,吃的是豆渣,身体好,容易养活。   而且也贵不了多少。   徐长生还没走过去,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身影就跑了过来。   徐长生一愣,这不是长柏哥儿吗?问道,“大祖父不是留你在家里识字吗?你怎么跑长安来了?”   长柏哥儿胸口一挺,“我才不读书,一点都不好玩,我就要跟着你。”   徐长生:“……大祖父没打你?”   “打了啊,棍子都打断了一根,现在背上都是伤,但是我在地上滚了一天,我娘就依我,让我来长安了。”   徐长生:“……”   你这决心可以啊,棍子都打断了都要跟来长安,就是决心没用到正途上。   “祖父让我跟在你身边好好学习,不然还让我回去。”长柏哥儿说道。   徐长生:“……”   大祖父这是准备当甩手掌柜吗?   徐长生看着熊孩子,大祖父让他教长柏哥儿,可是教什么好?   四书五经他自己都是个外行。   算了,以后再想吧。   长柏哥儿高高兴兴地带着徐长生从侧门进入油铺,不然会将人全吓走。   油铺现在都空了,他们徐家村因为资金的原因,产油量还是有点低,根本满足不了长安的需求,所以每次运来的油,很快就被疯抢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他们资金积累起来,再扩大生产吧。   门口,小鸡被竹编的围栏围在一起,一个个精神得很,有几个淘气的一个劲想要跳出围栏,看着都充满活力。   不过因为价格的原因,围观的人都在犹豫。   长柏哥儿跑了过去,鸡崽卖不出去他也急,这可是长生读书的钱。   “我们的鸡崽都是仙种,长得水灵水灵的。”长柏哥儿有模有样地道。   众人一笑,“什么仙种?不就是长得壮实了一点?价格再便宜一点,我们就买了。”   “这……”大伯徐正在犹豫,别人家那么弱的小鸡崽都卖那价,他们家的没道理便宜着卖。   长柏哥儿见人怀疑,不安逸了,小鼻孔一扬,一脸傲气,“我们的鸡崽都是在水帘洞孵化出来的,是仙种,别人家的能比吗?你们看看,我们家的鸡崽都有灵性。”   说完,将小手往围栏里一伸,那些小鸡崽全都围了过来,一个劲往他手上扑。   众人一愣,水帘洞?不是西游记那个仙家福地吗?   这小孩子还真敢吹牛,西游记听多了吧?   而且,这些小鸡崽也的确奇怪,居然一点不怕人,看上去反而特别亲近人,说有灵性也不假。   徐长生在屋里听着,小眉毛一抖一抖的,长柏哥儿这么小,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个伪科学的小典范。   什么灵性啊?   你要是每天用手抓着豆渣去喂这些小鸡,要不了几天,它们见到你伸手过去,还不得跟见到亲妈一样。   大祖父将长柏哥儿交给他,他得好好教育。   不过,他现在也不能出去,不然他们会被大白吓得一窝蜂的逃跑,鸡崽也别想卖了。   “鸡崽给我来50只。”突然,一个声音挤了进来。   说话的人是一个道士。   “我也买50只。”   又一个道士开口了。   大伯都愣住了?道士来买他们家的鸡崽?   不过管他是道士还是什么,他做的是生意。   围观的人见有人出手了,也有点慌了,这小鸡长得好啊,他们看着就喜欢,拖这么久没下手,还不是想便宜点。   “我要20只!”   “我这50只。”   “……”   徐家的人又忙碌了起来,长柏哥儿都被挤到外围去了。   那两个道士买了鸡崽也没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长柏哥儿。   长柏哥儿正跳着脚往里面看,休想趁混乱偷他们家的鸡崽,卖的钱得供长生读书,一文钱都不能少。   两道士走到长柏哥儿身边,“小郎君,你家的鸡崽真的是来自水帘洞?”   长柏哥儿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抢着买鸡崽的人群,点点头,肯定是啊,他白天就在水帘洞守着它们孵出来的,都不用老母鸡,一定是长生的仙术。   两道士对视一眼,掩盖不住眼中的震惊。   水帘洞居然真的存在!   自葛洪祖师仙逝以后,神仙之说就更加虚无缥缈了。   多少人入深山,出海外,寻找仙山而不得。   没想到,一个叫西游记的故事突然在长安流传,引得道门风起云涌,不少一辈子追求长生的有道之士齐聚长安。   开始他们也没怎么上心,以为是什么落魄书生编撰出来的荒诞故事。   但……随着西游记的故事展开。   他们就发现了其中不一样的东西。   葛洪祖师留下的记录,提到的神仙是十分模糊的,飘渺不可得。   葛洪祖师的记录太过神秘,想考证都难。   而西游记就像在完美的补充和诠释葛洪祖师的记录是真的存在一样。   将虚无缥缈的东西变得真实。   比如,以前他们只知道有龙王,祭拜龙王,却不知道,龙王是分四海而居,称四海龙王。   比如,以前只知道有天庭,为神仙所居,却不知道,天庭有四值更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等、九曜星君、山神、土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   葛洪祖师的记录只是初步记录了神仙的存在,就已经让道门昌盛一时。   现在……   这么清楚的神仙体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似乎看到了道门的未来,更有甚者,看到了长生的可能。   所以,他们不得不来长安印证一番,这西游记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一个道士对长柏哥儿道,“这么说来,你也见到过西游记中的神仙妖怪了?”   长柏哥儿一愣,“这倒没有,不过我们家后面就有能吃豆子的石头妖怪,有什么稀奇的?”   吃豆子的石头妖怪?   两人默不作声的离开,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难道世上真的有妖有仙神?   他们追求了一辈子,然而从来没有见过,没有怀疑过吗?   有!   但他们从还是孩童时就被带进了道观中,他们的信念就是坚信神仙妖怪是存在的。   所以,他们很长时间都是在矛盾中度过。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明朗了。   此时,徐长生正在唉声叹气,得想个办法将科学的种子洒下去,不然身边全是些伪科学者,他心好累啊。   特别是长柏哥儿,已经长歪了,在不扶,以后可怎么得了! 第29章   一千只鸡崽很快被卖完。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在数钱。   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的数,这都是他的。   长柏哥儿分到了一个铜子, 高兴得不得了。   徐长生有点无语, 一个铜子连个饼连买不了, 真是穷开心。   数着数着,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徐长生向外面看了一眼, 微愣,刚才人群不都在鸡崽卖完后散了吗?   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 为首的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地痞流氓的样子。   他们的油和鸡崽绝对没有问题,这是来找事情的?   徐长生一听,还真是来找事情的。   “徐家的人, 你们听着, 我们就是吃了你们的油,上吐下泻,你们的油肯定有问题,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堵门口不走了。”   上吐下泻?   徐长生看着几个地痞流氓,哪里有上吐下泻的样子?   大伯徐正估计也看出来点什么,黑着脸道, “你们不要胡说,我们卖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怎么可能有问题?”   为首的地痞大声道,“没有问题?为什么你家的油价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卖得这么便宜, 其中能没有猫腻?谁知道里面参杂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说完,身后的一堆流氓开始起哄,“要是你们家的油没有问题,一样的份量为什么比别人卖的便宜那么多,你们是救世菩萨啊,你们的油肯定有什么猫腻!”   看热闹的人也讨论了起来,“以前只顾着买便宜,倒是没有想过,他们家卖的油为什么便宜这么多,他们亏本不赚钱?”   “你们可得解释清楚了。”   “你们的油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是啊,将方法给我们说说。”   大伯徐正脸都黑了,豆子榨油可是他们徐家村以后赖以生存的根本,怎么可能公布出来?   “你们不说,肯定是你们的油有问题,各位乡亲,大家都来看看徐家村的嘴脸。”   “该不会……油真的有问题吧?”有人开始怀疑了。   这就是本性,便宜无好货的概念一直就是这么来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将铺子都堵死了。   “当着大家的面,给个说法,你们的油有没有问题,为什么便宜这么多?你们能这么好心,做亏本买卖?”   “是啊,徐家的,你们就说说,让我们也安心,不然我们以后也不敢买你们家的油了。”   为首的一群地痞流氓,脸上都带起了微笑。   只要徐家村的油有问题的消息传开,买的人就少了。   如果他们为了证明油没问题,公布出油的方法,那就更好了。   徐家油铺,突然出现在长安,并以极低的价格卖油,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一些油商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今天刚好发作而已。   能把持长安的油商,后面的背景可想而知。   一个无权无势的徐家村,也敢来长安争夺利益,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至于徐家子能殿前见君,那又如何?   他们后面的大人,哪一个没有殿前见君的身份?   更何况,徐家的人敢因为一点小生意上的争议闹到金殿之上?那可是议论大事的地方,徐家的人敢这么做,肯定会恶了陛下,恶了文武百官。   他们背后的人,也是赌定徐家的人不敢这样,所以才敢出来闹事。   “你们倒是解释解释啊?”堵在徐家油铺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大伯徐正的脸要多黑有多黑,他们卖油一直顺畅,供不应求,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事了。   徐长生一脸惊讶地看着外面的人群,这些地痞流氓居然用起哄的方式,让看热闹的人帮助他们胁迫徐家的人说出出油的法子。   这些流氓混在人群中,就算巡抚司的人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而且,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巡抚司的人居然都没有来,这就值得琢磨了。   还真是……术业有专攻,轻门熟路,恐怕以前没少干这种事情。   看热闹的人见徐家村的人不说话,情绪越来越高涨。   那些地痞流氓更加不可一世,“无法解释了吧,你们徐家村的油就是有问题。”   “真的有问题啊?我才买了不少,当时还高兴抢到了便宜,现在这么办?”   “是啊,我也买了不少,也不知道吃了这便宜的油会不会有问题?”   为首的地痞流氓眼中精光一闪,“今天要么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退钱。”   “对,退钱,我们不要有问题的油。”   徐正看着情绪激动的一群人,有些懵了。   退钱?   “不退钱就砸了你的铺子,以后别想在长安卖油。”地痞头子喊道。   “退钱……”   围观的人有点多,居然有不小的气势。   大伯正不知道怎么办,这时长柏哥儿走了出来,喊道,“爹,小仙人说,既然他们觉得油便宜了有问题,让他们将油还回来,原价退给他们就是。”   周围不由得一静。   地痞头子不由得惊讶地看了一眼油铺内,他们打听清楚了,这个油铺就是这个叫徐正的人负责的,怎么现在听上去不是这样,小仙人?谁啊?他们得到的消息里面没有这个人。   徐正有些心痛,卖油的钱都还没有捂热,但长生都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徐正拱拱手,“各位乡邻,我徐家村在这里卖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既然大家觉得受到了欺骗,我徐家村愿意按原价回收卖出去的油。”   竟然真的回收了?   地痞头子心中冷笑,卖出去的东西再回收?这不就等于承认他们的油有问题,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卖得出去一桶油。   人群中也是一阵哗然,难道真的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要回收?   观望的有,匆匆忙忙回家提油的也有。   徐家村的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但还是按原价在回收。   没多久,回收的油就占了半个油铺。   大伯走了进来,一脸苦涩,“长生,现在怎么办?这下子我们油铺的名声没有了,生意恐怕一落千丈,这些人也太不讲理了,我们的油都是用上好的豆子榨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徐长生好笑,“什么怎么办?继续卖油呗,看看都堆多少了。”   大伯徐正一愣,“继续卖?恐怕卖不出去了吧,别人不来退油就是万幸了。”   “你去卖就是,反正我们徐家村现在也不缺粮食,暂时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徐长生说道。   徐正点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正向外面走,这时徐长生又道,“对了,大伯,将油价提升到和其他油铺的一个价。”   徐正都愣住了,“这……你大祖父肯定不会同意的,当初我们定这个价,你大祖父都说卖贵了,还心有愧疚,而且,别人都来退油了,我们还提价,不是更卖不出去吗?”   徐长生一笑,“大祖父那我去说,他们不是说我们的油卖得便宜了肯定有问题吗?现在和别人家的一样贵不就没问题了。”   徐正:“……”   怎么听怎么强持夺理!   徐正走了出去,外面还有一群等着退油的人,看向徐正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   “居然卖假油,他们徐家村的人良心被狗吃了。”   “我吃了他们家那么多油,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亏得徐文远一世清名,居然教出这样唯利是图的后辈……”   徐正脸色越发不好了,居然将他父亲都牵扯了进来。   地痞流氓面露冷笑,那些大人交代的事情他们算是完成了。   古时候做生意最讲究一个名声,现在徐家油铺的名声毁了,以后想卖出去一斤油恐怕都困难。   徐正有些破罐子破摔,将油铺前的一块写着“童叟无欺,一斤一百二十文,上等好油”的牌子取了下来。   然后改成“童叟无欺,一斤三百文,上等好油”,重新挂了上去。   这个牌子还是当初长生告诉他的,说这叫明码标价,不能多卖一分钱,也不能少买一分钱。   古代,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是不标价的,这就形成了一些不好的风气,一人一个价的情况多有发生,都说商人无商不奸,就有这个原因。   正在退油的人看到挂上去的牌子,不由得愣住了,“你们这假油怎么还提价了?”   徐正没好气的道,“我们家小仙人说了,卖便宜了你们觉得上当受骗,觉得买了假油,那就卖贵点。”   众人一阵无语,“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还有你们这里是什么小仙人作主?怎么这么孩子气?”   徐正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以后我们油铺的油就是这个价,要买油的请到我这边付钱。”   众人:“……”   他们疯了才会去买,那油就是他们刚才退回去的,现在又涨到了近三倍的钱让他们买回去?   房间内,长柏哥儿急得团团转,“长生,这样子我们的油更卖不出去啊。”   徐长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急什么?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以前我没来长安也就算了,现在我来了,正好趁机停下来整顿,放心吧,保证以后生意比现在好十倍百倍。”   徐长生看着铺子中堆得乱七八糟的竹筒油,以及铺子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做生意可不能这样,也亏得他们的豆油独此一家,垄断生意,不然得亏本。   正好趁机关门整顿。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要是他们现在退了油,再买就得三倍的钱了。   徐家一个族叔正伸手去接退回来的油,但手上用力,奇怪这人怎么不松手?   “那个等等。”那人说道,如果退了,就得花三倍的钱买同样的东西了。   但如果是假油,不退又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朝着油铺里面喊了一声,“那个什么小仙人,你们家油真涨价到三百文?明明就是同样的油,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都是我们刚才退回去的,你这样不是欺诈吗?”   半响,铺子里面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欺诈?我们徐家村的确有独特的出油工艺,出油率偏高,但三百文一斤本来就是这油的价格,现在不过恢复原价而已。”   ”以前大祖父觉得我们徐家村虽然弃文从农甚至从商,但骨子里还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所以不能像商人一样满手铜臭唯利是图,所以才将价格定在一百二十文一斤,希望长安人都能吃上又便宜又好的油。”   “但你们居然怀疑我们徐家村卖假油,甚至怀疑我大祖父,一代弘学大儒的品格,我虽然不才,也是看不下去的,也要为我大祖父争个公道。”   “所以,哪怕是被大祖父责备,我今天也要恢复这油原来的价格,让你们记住,你们以前能买到便宜的油,全都是因为我大祖父有一颗济世悯人的心。”   大祖父徐文远的确不只一次说过,他们的油卖得贵了。   外面突然安静,然后一片哗然。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孩子,徐家油铺主事人居然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   还有就是,徐家的油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那个铮铮傲骨的徐老先生要求的,油本来的价格是300文,并不便宜。   徐长生的声音继续传来,“至于你们说我们徐家卖的是假油,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买我们的油了,油的品质如何你们自己不清楚?谁对谁错你们自己判断吧。”   徐家村的油下锅之后,香味都可以飘一条街。   外面卖油的族叔暗自点点头,他们就说他们家的油又不比别人家的差,要不是老爷子死活不肯,他们才不会卖这么便宜。   听长生这些话,徐家村的人突然就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像做了好事还被人无故指责了一样。   没好气地对着面前退油的人道,“你到底退不退?油给我,不卖你了。”   伸手过去抓装油的竹筒,却被对方刷地收了回去,嘴里还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我花钱买的油,你抢什么抢,我又不是没给钱。”   徐家族叔都愣住了,“不……不退了?”   那人掉头就走。   “……”   后面排队退油的人也面面相觑,他们刚才一窝蜂的来退油,都是因为大家都在说徐家村的油太便宜肯定有问题,又有不少人在那里说谁谁谁吃了徐家的油上吐下泻。   但现在想想,他们这好几条街的人都是用的徐家村的油,也没听说谁出问题了啊?   而且,那孩子也解释了为什么油便宜这么多,一是徐家村有独特的工艺,二就是徐家老先生悲天悯人,希望大家都能吃到又好又便宜的油,将价格压下来的。   徐家族叔直接问道,“你们还退不退了?别挡着我们卖油。”   一群人心道,既然知道徐家村的油为什么这么便宜,而且除了那几个到处说油有问题的人,也没听其他人出来证实。   还退什么退!这油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原来退了油的人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的油不退了,你还给我,我把钱给你。”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对对,油还给我们,我们不退了。”   徐家村的人面面相觑,事情好像解决了,然后欣喜地看向油铺内。   油铺内,传来徐长生的声音,“刚才我大伯已经说了,上等好油,一斤三百文,童叟无欺。”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涨价就涨价?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油。”   “徐家的人,你们就由一个孩子这样故作非为?”   徐家村的人就当没听见,榨油的法子都是长生给的,怎么就不能做主了?   一群人见徐家的人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更加惊奇了,一个孩子居然真的作得了主,也是稀罕事。   “你这孩子,你家大祖父悲天悯人,你怎么没有学到一点,反而跟一个商人一样。”   “就是,一斤一百二十文可是你家大祖父定下的,你怎么能擅自更改?”   “小心我去徐老先生那,当面告你一状,徐老先生高风亮节,怎么可能像商人一样谋取暴利。”   “刚才是我们误会徐老先生,误会徐家村了,但现在误会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价格也该降下来了。”   徐长生:“……明码标价,各位就这样吧。”   一群人怎么肯,明明以前可以低价买到的油,现在瞬间涨到了原来的三倍。   没退油的人也留了下来,要是真涨价,是不是说他们再也买不到这么又好又便宜的油了?   连徐正都走进了油铺中,“长生,油卖这么贵,你大祖父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徐长生一笑,“我自有打算,大伯你就看着吧,到时候必定不会让大祖父为难。”   外面的人不肯离去。   动不动还赞一声大祖父徐文远,当然也踩一脚徐长生唯利是图。   “徐家小仙人,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就按照你大祖父的意思,将价格降下来吧,我们也好安心。”   徐长生的声音传出来,“我刚才恢复油本来的价格,现在反悔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我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君子一若千金,也是爱惜颜面的。”   外面的人正要起哄,你一个小孩子,哪来什么颜面?你一个小孩子,更谈不上君子。   徐长生又道,“不过,我也不能违背了大祖父的意愿,这样吧,徐家村油铺关门整顿三天,三天后必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案。”   大家面面相觑,既然不愿意降价,又说三天后给他们一个满意答案,这不是自相矛盾?   但油铺是人家徐家的,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一群人慢慢离开,退了油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等人走后,徐家的人也走进了油铺。   不过,在油铺外面,一个面色刚正,留了些胡须的四旬中年人却是眉头一皱,“徐家的出油工艺?一斤油一百二十文都有赚,现在却卖三百文,商人还真是暴利啊,这些人只看到他们买到了便宜的油,却不知道徐家的出油工艺让他们的油卖一百二十文恐怕都是贵的。”   中年人正在沉思,旁边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说道,“魏大人,陛下正在等着。”   “嗯。”中年点点头,看了一眼徐家油铺,这才皱着眉离开。   徐家油铺中。   徐正有些疑惑地看着徐长生,“长生,你说我们停业三天,关门整顿?我们油铺不需要整顿啊?”   “是啊是啊,我们油铺和其他油铺都差不多,没看出需要整顿的地方啊。”   徐长生看着乱七八糟的油铺,“谁说没有,都得整改,做生意讲究的是门面,你们看看,我们的铺子像什么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别人家的不都是这样。   徐长生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解释,说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旁边两家的铺子都没有租出去,大伯,你等会找人将旁边的铺子也租下来。”   只是租而不是买,徐家村现在还是拿得出这个钱的。   “长生,你这是?”众人一愣。   徐长生哈哈一笑,“让你们看看,做生意到底该怎么做!”   说完,就跑去拿记账的纸笔画了起来,好一会儿,徐长生才抬起头,“这上面的东西,务必让十六叔在三天内做出来,并送到长安来。”   大伯徐正拿着看了一眼,上面画的应该是一些架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徐长生想了想,又道,“让来长安的叔伯,顺便送些花来。”   “还有,让大祖父帮我写几个字,到时候我裱起来作门匾。”   “什么字?”   “徐家超市--长安店,前面四个字写大点,后面三个字写在角落。”   他倒是想自己写,只是怕写出来当门匾,估计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   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原来的徐家油铺真的关门整顿了,里面还时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大伯徐正也带着钱去租隔壁的铺子了,徐家村榨的油越来越多,那个铺子的确小了点,不过他觉得还是够用的,再租铺子还是早了点。   在徐长生为他的徐家超市整改的时候。   朝堂上也发生中一幕与他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事情。   昨天在徐家油铺外看了半天的那个中年人,正位列大殿之前。   “臣魏征有本奏。”   李世民都不由得正襟危坐了起来。   魏征一脸严肃的样子,“一奏太子和皇后娘娘铺张浪费,奢侈骄纵,不知民间疾苦……”   他昨天进宫的时候,刚好碰到东宫的人给皇后送鸡汤,鸡汤里的灵芝简直又大又肥,世所罕见。   这等奇物不收归库中留着救命以备不时之需,居然拿来炖鸡汤,简直比浪费金银还严重。   殿前百官心都抖了一下,看看这大佬多猛,一本奏章将当朝太子和皇后一网打尽。   李世民嘴皮子都抽了一下,事儿来了。   魏征的声音继续响起,“二奏房玄龄收受贿赂……”   房玄龄中风晕倒,用徐长生上门送的灵芝才活过来,现在在长安传得神乎其神,他怎么能不知道?   房玄龄眼睛睁得老大,他被那小子气晕过去了,又用那小子的东西活过来,有何不可?   说实话,他都不记得那灵芝啥味儿,当时老仆人急了,才将灵芝喂了他,不然他会用那个小屁孩这么贵重的东西?   现在他也是有口难言。   魏征的声音继续响起,“再奏当朝太子,纵容他那好友所在的徐家,在长安城中以卖油赚取暴利,原本市价一百二十文一斤的油,竟卖出三百文,其中暴利……”   徐家无官身,他没办法上奏,但他可以上参太子一本,太子和徐家子关系那么好,这等唯利是图的事情,不加以制止就是罪。   朝堂之上,人人屏住了呼吸。   心脏不好的还是别上朝了。   当朝太子,皇后,丞相今天都被人放油锅里面了。 第30章   大殿之上都是魏征义正言辞的声音。   最惨的恐怕是李承乾, 三本奏章两本涉及到他。   不对,最惨的是李世民, 被参了一本的不是他老婆就是他儿子。   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长孙皇后平时一向提倡勤俭节约, 居然都没能幸免。   “陛下, 此等歪风邪气,必须严惩。”   魏征的声音停了下来,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太子,皇后, 丞相现在都摊上事情了,这些当官的哪个不聪明,现在都不开口,等着围观。   李世民也在等, 你们倒是帮着说一句话啊。   但等了半天, 硬是没人给他个台阶下。   只得开口道,“玄成,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说那么大灵芝,国库都没有,怎么可能炖鸡汤?”   魏征冷哼了一声,“这就要问太子了, 我昨天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李世民也奇怪, 那么大灵芝难道真炖鸡汤了?那啥,是有点浪费, 不由得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说道,“灵芝非国库所有,乃是我那好友进城之时所赠。”   意思就是没有拿国库的,他私人的东西怎么用自己还不能做主了?   众人一愣,又是那个徐家子?他不是送了房相一株灵芝吗?怎么还有?   魏征目无表情,“太子礼贤下士与人相交本是好事,但却私相授受,好大的手笔,就不怕人说你结党营私。”   李承乾看了一眼魏征,说他和一个四岁孩子结党营私?说出去看看有人相信不?   长孙无忌插了一句,“魏大人严重了,据我所知,徐家子赠太子灵芝,太子以乐器回礼,正是礼尚往来,君子之交,何来结党营私的说法?”   虽然百官也不会觉得真是结党营私,但有这个想法他都得打压下去,这对太子名声不好。   众人这才发现,太子今天腰间少了一只白玉箫。   听国舅的意思,太子将他最喜欢的乐器送给徐家子了?   两人之间的确情谊深厚,要不是魏征参了一本,说不定是一段伯牙子期的佳话。   魏征这人就是认死理,“君子之交淡如水,何需这等贵重物品礼尚往来?”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徐家子送太子灵芝,身为太子,当时能没点表示?   就像每年陛下生辰,百官争着给陛下送礼,为啥?因为陛下回礼啊,而且回的礼都比送的要贵重。   好多两袖清风的官员都眼睁睁地等着每年一次明目张胆赚外快的机会,其中房相做得最彻底,每年都送自己不要钱的笔墨,然后换回一大堆好东西。   如果徐长生知道,不就是喝了碗灵芝炖鸡汤,堂堂太子和皇后居然被人当众参了一本,估计要摇头晃脑的说上一声,皇家的日子原来过的这么凄惨啊。   太子和皇后的事情,不表现点知错能改的意思,魏征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   但看李承乾的态度,似乎不会随了魏征的意。   以李承乾的角度来说,他母后身体不好,他用他自己的东西炖点鸡汤送去,有什么不妥?   估计以后还要口水仗一段时间。   魏征的目光又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上前一步,“陛下,徐家子上门之时的确携带了一只灵芝,只是当时老夫不慎晕倒,我家老仆为救老臣,这才用了那灵芝……”   徐家子居然真的送的是灵芝,一群大臣面面相觑,灵芝何其珍贵,徐家子哪来这么多灵芝,说送就送。   灵芝,在古代被过度神话,暂且不提。   李世民说道,“玄成,房卿一向清廉,有目共睹,参他收受贿赂却是过了,而且此事事出有因……”   魏征拱了拱手,“臣只是近本份而已。”   他也不是真要抓着房玄龄不放,而是他这样是在给所有朝臣提醒而已,身为朝官,当清廉身正。   前面两个问题,就算落实了,也是被口诛笔伐而已。   而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徐家村谋取暴利的事情,如果落实,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被骂那么简单了。   大唐重农轻商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有相应的律法。   一,对商人收取重税,暂且不说。   二,要是商人敢无故哄抬物价,那是要受重罚的。   这也是因为贞观年开始,各种自然灾害频发,为了避免商人哄抬物价,造成民乱,制定的严厉的法律。   魏征看向李承乾,“太子可有话要说。”   李承乾眉头一皱,别看外面将他和小短腿的友谊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版本都有,但事实上他们才见过几面?   就更别说,他完全不知道徐家的情况了。   当然,他要是这么解释,估计没人会信,也不看看外面的疯传,他和徐家子颇具传奇色彩的友谊,简直直追伯牙子期。   半响,李承乾说道,“待我前去落实情况。”   魏征目无表情,“还请太子定一个期限。”   要是太子一直拖,难道就这么算了?   大殿之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这位也太猛了一点。   也亏得陛下圣明,不然不被午门斩首也被发配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李承乾答道,“三日。”   魏征拱了拱手:“那么老臣静待太子三日后自证。”   今天的朝会简直触目惊心,下了朝,百官都离魏征远远的,深怕被抓住小辫子。   与魏征周围空无一人相比,房相房玄龄旁边就围了老大一圈人。   “房大人,身体可好了一些?”   一阵嘘寒问暖。   房玄龄还在感慨自己人缘还算不错的时候,周围的人露出了真面目。   “房相,听说徐家子已经登门拜访,不知道徐家子这人如何?”   “是啊,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家夫人和女儿天天问我,看她们的意思似乎有意看看徐家子的为人,所以,各位大人可千万别和我争,房相,要是这门亲事成了,感激不尽。”   房玄龄眼神诡异地看着这位同朝为官的吏部王御史,王御史家的女儿今年十五了吧?等那小破孩长大,岂不是……   房玄龄也不答话,以后这位王御史知道他看中的小女婿只有四岁,估计没脸见人,让你大声嚷嚷,还不许别人抢。   周围的人也在问道,“房大人,你就说说吧,不瞒你说,我夫人也经常提起这个徐家子,倒不是想与徐家结亲,而是外面什么传闻都有,一群妇道人家成天凑一块就讨论这个,弄得我都有点好奇了。”   房玄龄看了几眼围住他的人,然后掉头就走。   他才不会现在说出来被这些人当面打脸,虽然他知道真相出来的时候,怎么逃也逃不了这个结果。   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他的一身清名啊,想想肝都痛。   不行,他还是赶紧回去啃点没吃完的灵芝,不然又得晕。   说起来,要是平时,灵芝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肯定舍不得用,但一想到是那个走路一蹬一蹬开裆裤的,他就恨不得多啃几口,太特么憋屈了。   后面的官员面面相觑,“房大人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看房大人刚才脸色不怎么好?”   “岂止不好,还咬牙切齿的。”   ……   此时,徐长生正在整改他的徐家油铺,不对,是徐家超市。   徐家油铺关门歇业,每天都有人来看,因为徐家那个小仙人说了,油价如何,三天后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平时也就关心关心柴米油盐的价格。   不过每次看都是大门紧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也是这样,而且连着的铺子也传来这样的声音,跟拆房子一样。   第三天有些不同,一大早就搬进去一些奇怪的架子,天色太早,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徐家油铺的外面围满了不少人。   人群外,几座轿子也停在那里。   轿子的窗推开,几人不由得一愣。   李承乾魏征赫然在列。   李承乾在这里,并没什么奇怪,因为他说过,三天后要在朝堂上说明徐家以商谋取暴利的问题,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前两天他也来过,但徐家油铺关门歇业,并没有做生意,也找人问过徐家的人,结果徐家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魏征来这就有一种监督的意味在了,似乎在告诉李承乾,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休想为他那好友的家族狡辩。   但除了这两人,另外来的三人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一个正是那个想和徐家结亲的王御史。   古代人结亲是很看重家风门风的,他来正是要看看,徐家是不是正如魏征说的那样,心如铜臭,谋取暴利。   要是真这样,他就回去让他夫人和女儿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而另外两人,一个是房玄龄,一个是国子监酒祭孔颖达。   房玄龄来这里,是一种心塞到不行的心态。   他可是夸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啊,结果就出了徐家以商谋取暴利的事情。   要是落实了,别人会怎么看他?   他口中的视金钱如粪土就是这个样子?估计名声要臭不可闻。   所有人中,他是最不希望魏征说的是真的。   堂堂贤相,居然因为这等小事坐立不安,这才过来看看究竟。   孔颖达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吧,徐家子是他亲自请旨,破例邀请进国子监的,要是和铜臭沾上关系,就算不是徐家子亲自经营,名声也定不会好看,所以他得来看看情况。   当然,五人都换了便装。   五人心照不宣。   ……   这时,天色越来越亮。   “咦?”孔颖达不由得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大门,因为大门门匾上的字刚正不阿,风骨傲然。   这是徐文远的笔墨!   徐文远是前朝国子监博士,他这个国子监酒祭还是认识的。   堂堂大儒,居然给一介商铺提字,有辱斯文,孔颖达不是特别高兴。   徐家超市?这是个什么东西?不是徐家油铺吗?   其他人也发现了门匾,   房玄龄也一脸惊讶,徐文远怎么也掺合进这种事情了?这不是自降身价吗?怕是要臭不可闻了!   连魏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徐文远这人,宁可被驱逐出长安都宁折不弯,如今怎么会……   这时,眼前商铺门打开。   徐正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今天是徐家超市开业的日子,大家请进。”   众人一愣,为首的一个老人说道,“你们家小仙人不是说给我们满意的答案吗?不知道徐家的油一斤价几何?”   来这的人当然都是关心油价的,不由得都竖起了耳朵。   连李承乾几人也不由得侧耳等着回答。   徐正笑了笑,“诸位进来便知。”   一群人一愣,嘀咕道,“商人都奸诈,也不知道徐家的人设了什么弯弯拐拐在等着我们。”   “反正那个小仙人不将油价降下来,我们就不走,连陛下都下令,不许商人谋取暴利。”   “就算他们家的油不降价,也只是和别家的油一个价,不算谋取暴利吧?”   “他们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出油工艺吗?应该和别家的油不同。”   众人议论纷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就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群人开始向铺子中涌入。   “咦?”第一个人一进去,就发出一声惊呼。   后面的人赶紧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弯弯拐拐?”   那人没说话,已经跑了进去。   “咦?”   “咦?”   然后每个进去的人都发出同样的惊呼,然后都冲了进去,完全不管后面的人茫然的询问。   房玄龄等人也是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发出那么奇怪的惊呼?   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但如果是出了什么意外,估计向外跑,而不是向里面跑。   不由得看向李承乾,太子和徐家子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什么吧?   李承乾面无表情。   几人:“……”   倒是气度不凡,但你这时候不说话,不是让人心里跟猫抓了一样。   王御史眼睛一转,“几位大人,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   他们本来只是来确定油价的,都没想过下轿。   现在嘛……   几人开始向铺子走去。   李承乾走在最前面。   一进入铺子。   鼻子中就传来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幽香。   这不是那小短腿送给他的那种花的香味吗?   还以为培养出来一两盆,没想到居然还有。   身体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后面的人也发现了李承乾微不可查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惊奇,太子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平民,怎么也是这表现?   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李承乾走进来,第一时间就是鼻子里淡淡的花香。   第二个注意到的就是一排一排摆得整整齐齐的架子。   从来没见过的架子样式,一层一层,将所有东西呈现出来,一览无遗。   架子上规规矩矩的摆着竹筒油。   竹筒一个挨着一个,都是朝一个方向摆放,太过整齐,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李承乾继续向里面走,这时,门口一位面带笑容,长得颇为俊俏的徐家青年正在解释,“各位挑好要买的东西后,直接拿着去那里结账就可以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过来问我。”   靠近门口,有一个围起来的台子,台子里正站着一个人。   自己选货物?自己去结账?   倒是……颇为新奇。   李承乾继续向里走,没想到一进入,虽然架子摆得一排一排的,但并不显得拥挤,反而因为人都按照预留的通道行走,显得特别有规律。   抬眼扫视了一眼,整个铺子……出奇的大。   应该是将连着的铺子都打通了。   铺子一点都不复杂,规规矩矩的。   在每个过道,都站着一个徐家子弟,笑盈盈的,有问必答。   哪怕是李承乾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着新奇。   在铺子角落的架子上,果然放着几盆洁白的花。   放得并不多,因为是比较密闭的空间,几盆就已经能让香味经久不散,多了反而不好。   一群人正围着花看。   “这该不会就是皇后娘娘和卢国公夫人得到的那种奇花吧?”   “看上去和闻上去的确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   “有九成可能就是,你们别忘了,太子送给皇后娘娘的花,不就是得自徐家子,这铺子不就是徐家的嘛!”   “是极是极!”   连皇后娘娘和国公夫人都喜欢非常的花,他们当然要多看看,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   李承乾也走过去看了看,还算满意,因为没有小短腿送他那盆好。   不过一盆盆的放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铺子的一角,风景独好。   当然,也有不为鲜花所动的大老爷们,正在架子上拿起一个个竹筒看。   竹筒毕竟有大小区别,他觉得他能挑一个最大的。   以前买东西,基本都是老板直接递给他,这种想要哪个挑哪个的感觉,除了新奇外,还有满足,毕竟是自己亲手挑的,好坏自知。   房玄龄和魏征还有王御史,也是满脸惊讶,这么卖东西,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但感觉还不错。   特别是魏征,他可是知道,有些商人经常以次充好,但像这样自己挑选,就能做到心里有数。   不过,在看到架子上,每隔一段距离标出来的价格后,脸上的表情又不怎么好了。   按理,这样明码标价再好不过,避免了一货卖二价的情况发生。   古代商人的名声不好,大都是因为这些原因造成的,日积月累,就形成了无商不奸的固有印象,想改变已经固有的印象,是非常困难的。   魏征看着架子上“三百文一斤”的提示,心道,果然没有降价。   这油在三天前只卖一百二十文一斤。   哪怕是荒年,物价都不可能哄抬得这么快,简直岂有此理。   魏征的脸色不怎么好。   进来的人只顾着看稀奇,估计都忘了他们的初衷。   不知为何,他们居然有点流连忘还。   看看这一尘不染的地板,看看这整整齐齐的架子,看看这摆得规规矩矩哦竹筒油,和别人脏乱差的铺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也怪不得这些人这么比较,因为其他人的铺子都是当仓库使,东西乱七八糟的。   但环境再好,他们最关心都还是油价。   其中一个老人拿着一桶油走到结账的地方,问道,“徐家的,这油价可是架子上标的三百文一斤?”   周围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现在正是徐正在柜台上,说道,“正是,我们徐家超市卖出的东西都会明码标价,不多收一文,也不接受讲价。”   “哗!”   周围的人都喧哗了起来。   “居然真的涨价了,还一文不少。”   “关键是涨得也太多了,几乎是原价的三倍。”   “要是以前就卖三百文一斤,我也认了,可……”   魏征看向李承乾,事实确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的,不要以为和徐家子交好,就能包庇徐家这种行为。   他在朝堂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徐家产的油,因为工艺问题,卖价在一百二十文左右,虽然不知道是高是低,但肯定不会亏本。   一直亏本卖,不是什么善人,那是蠢人。   李承乾眉头也皱了一下。   这时,喧哗声越来越大,“就算这里环境好,但也不能涨价涨这么快。”   “而且,你们徐家那个小仙人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答吗?这如何让我们满意?”   魏征已经向外面走,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太子就算要包庇徐家都不可能   王御史也往外面走,看来得赶紧让家里的妇人和女儿打消某些念头。   房玄龄觉得他又要晕了,他得赶紧回去啃灵芝,现在长安城中哪个不知道,他赞誉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啊。   吵闹中,徐正的声音传了出来,“各位请安静,先听我将话说完也不迟。”   几个向外走的人心道,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油价突然上涨到近三倍的事实。   徐正大声道,因为不大声点别人根本听不到,“我们徐家超市的油的确是三百文一斤,小仙人说了不降价就不降价,但是……”   原本要出去的魏征等人都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他们倒要听听,徐家的人如何巧舌如簧。   徐正继续道,“但是我们徐家超市免费推出会员制度,只要是我们徐家超市的东西,一概四折优惠,原本三百文一斤的油,成为我们徐家超市的会员后,只需要一百二十文就可以了。”   “……”   “哗!”   “到底是三百文一斤,还是一百二十文斤?”他们怎么听不懂,还有那个会员是什么?   徐正一招手,早已经准备好的徐家小年轻们立马上阵。   “各位,请看过来,看到我们手上的牌子了吗?只要在我们这里免费办理,就可以领取这样的一张牌子,以后在我们徐家超市买东西,出示一下牌子,都一律四折。”   “那要是不是你们这个什么徐家超市的会员勒?”有人问道。   徐家小伙笑呵呵的道,“当然原价,一文不少。”   “……这啥牌子免费的?”   “对。”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和直接一百二十文一斤油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别说他们,连魏征房玄龄这些大佬也没想明白,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过领个免费的牌子价格就变成了一百二十文,那徐家是不是就不算在谋取暴利了?   “那啥牌子,给我来一块。”有人喊道。   “你收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徐家超市的会员,原价三百文的油,现在只需要一百二十文就可以带回家。”   怎么听着跟占了老大便宜一样?不是本来就该如此吗?   以后,他们给别人说他们买的油的价格的时候,是说一百二十文还是三百文?   “对了,牌子大家收好了,因为徐家超市每天放出的牌子有限,如果弄丢了,下次什么时候能拿到就不知道了。”   “那啥,我也来一块。”   免费的牌子,领了也不吃亏。   然后拿着一桶油走向柜台,递了过去,“结账。”   “好的,请问你是我们徐家超市的会员吗?”   这不是废话吗?牌子他刚才领的,将牌子拿出来晃了晃。   “谢谢,一共是一百二十文。”   魏征等人在看到真的只收了一百二十文后,这才莫名其妙地离开。   一群买油的百姓还稀奇得很。   “你们说,是不是徐家那个小仙人拉不下面子,所以才弄出这么一出,毕竟他说他们家油不降价。”   “我看是,明面上看上去吧是没降价,但免费领取一个牌子,不就还是一百二十文了嘛。”   “哈哈,估计是不想降价,但回去后被他大祖父收拾了,又不得不降,所以闹出这么一出笑话。”   “徐家的,你们这卖油的铺子怎么叫什么超市,而不是油铺?”   旁边徐家青年道,“因为我们家小仙人说了,以后铺子里不只是卖油,还会卖其他的,叫油铺就不合适了,所以改名叫超市。”   “你们家小仙人还真是会折腾……”   一群人摇头晃脑的聊着,居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多好,逛逛也好啊,没看到旁边还有皇后娘娘都邀请贵夫人前去欣赏的花,他们也赏赏。   这时,陆陆续续又有人走了进来,拿起一桶油,跑到柜台,“给,一百二十文。”   但,柜台中的人却没有伸手接,“不好意思,一百二十文是会员价,你要买的话,需要给三百文。”   那人一愣,不就是多此一举的领一个牌子吗?对着旁边的徐家小年青喊道,“那啥牌子给我一个。”   “不好意思,今天的牌子已经发放完毕,要想成为徐家超市的会员,明天请早。”   “不是,有生意你们不做?”   “做啊,明吧标价,童叟无欺,非会员的话,三百文。”   那人傻眼了,明明同样的东西啊,不就是少了个牌子,居然要收他三倍的价钱,从来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周围看到的人,不由得同时握紧了手上的牌子。   别看只是免费领取的,没了它,别人真一文不少啊。   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他们来得早,领到了,成了徐家超市那啥会员,以后这牌子可得好好收着,要是真像面前这人一样,买东西又没牌子,还不得真多给那么多钱啊。   在徐家超市大搞会员制度的时候,徐长生又拿了一盒灵芝出门。   他准备去串门。   当然,这次不是房玄龄。   而是国子监酒祭孔颖达。   他是不怎么想进国子监,但别人孔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亲自向陛下奏请让他进国子监,这是得多看中他的才华?   他还是得去好好感谢一番的。   孔大人是读书人,应该是看不上金银,他也送一棵不要钱的灵芝吧。   边走边在想,还有谁夸奖过他来着,他得一一上门感谢。   古代就是这点好,人情味十足,他得学着点。 第31章   孔颖达从徐家的新超市出来后,心情就愉快了,   还好, 徐家并没有像魏征说的那样, 以商谋取暴利,虽然弄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会员制度, 但价格的确没有上涨。   弄清楚了情况,孔颖达松了口气, 不然他这个推荐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现在整个长安谁不夸他一句慧眼识英才,读书人嘛,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名这一点无法不放在心上。   想想时间, 徐家子也该进国子监了, 到时候得好好和这个后生聊聊,一定要认真读书,等读书有所成, 他这个推荐人面上也有光。   不过想想,连太子都认可的徐家子,才华是肯定的,品质嘛, 皇后娘娘赞他品学兼优,应该也是顶好的, 这样的话考取功名应该不难。   而且,徐家子那道通过太子之手张贴到国子监的数术题, 至今还没有人找出规律。   听说祖老博士的孙子倒是得了些提点,最近正在闭门研究,三更半夜都能听到痛苦的哀嚎,研究得都快癔症了。   这么难的数术题徐家子都会,更别提什么经义策论,毕竟读书人都是先读书再去花少量时间学君子六艺。   想到这,孔颖达更不疑徐长生的才华了,只等着徐家子一举成名天下知。   越想越心情舒畅,经过国子监门口的时候,孔颖达突然说道,“先停轿,老夫今天要为国子监门外的学生讲学。”   国子监,作为大唐的最高学府,不是什么人都考得进去的。   这些没考进国子监这个读书人圣地的学生们,很多时候会聚集到国子监门口,因为一些高义的国子监博士,时不时会在国子监门口讲学,惠济天下读书人。   今天也一样,不少学生都聚集在国子监门口等待,看看是否有哪位弘学博士会讲课。   孔颖达走过去的时候,一群学子都激动了。   “竟然……竟然是孔老大人亲自讲学。”   “快,快去告知同窗和好友!”   奔走相告。   孔颖达盘膝坐下开讲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作为国子监祭酒,才学无须质疑。   这样盘坐在国子监门外宣学,已经是长安家喻户晓的事情,并不奇怪,反而被读书人交相称赞,传为佳话。   徐长生要去的孔祭酒的府邸,正好在国子监不远。   经过国子监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邪教开大会!   看看,那老头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是邪教头子。   下面的人还听得如痴如醉。   徐长生也跑了过去,他也听听。   讲的居然是四书五经,引经据典好不厉害。   只是徐长生对这些不太感冒,不过对方的确讲得好,不由得对最外围的一个如痴如醉的学生问道,“喂,这老先生谁啊?这么厉害,简直舌绽莲花。”   那学生头都没回的答道,“当然厉害了,讲学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老大人。”   幸好他没回头,因为大白正对眼前的脑袋挺感兴趣,这人坐着,脑袋刚好在大白嘴巴的位置。   孔颖达老大人?还真是邪教,不对,文教头子。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他不正要找孔老大人嘛。   孔颖达上了年纪,没讲多久就有些精力不济,有些遗憾,难得他今天心情好,却是讲不长久,毕竟这里不是国子监内,盘坐地上,风吹日晒,并不好受。   “今日就到此为止。”孔颖达在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徐长生早就等不及了,刚才孔大人讲学,他又不敢打扰。   上次去房相那,也不知道抱大腿成功没有,徐长生看向孔颖达,这个大腿虽然没有房相粗,但也是顶好的,看他小马屁精的厉害。   孔颖达刚站起来,就被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好,老先生讲得真真好。”   徐长生小短腿跳起来拍手,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嗯,略显夸张。   徐长生一个劲的跳,一个劲拍手,一个劲叫好。   孔颖达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扬,这谁家孩子啊,这真是不错,就是太激动了,害得他被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孔颖达心情越来越不错,他觉得今天一定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只是,那些学生就脸色有点发白了,连连向四周散开,因为……有一只大老虎站在他们身后啊,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听说长安城中来了一骑虎小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种事情,巡抚司居然不管?造成混乱了怎么办?”   好吧,已经混乱了。   “听说这小童背后,有贵人替他担保,所以巡抚司的人才没敢管。”   “背景似乎有些大啊,也不知道是什么贵人,这种事情都敢担保。”   比起这些学生的惊慌,孔颖达脸色都没变,他经历过的事情,比路遇猛虎要凶险得多,他早明白,人有时候比猛虎可怕得多,只是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灵性十足的大老虎,然后说道,“大家散去吧。”   一群学生连连应是,看向大老虎的表情什么都有,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   孔颖达看了一眼徐长生,“小后生,这里是长安城内,就算有贵人担保,就算这大虫真不咬人,以后也莫要做那惊吓人的事情。”   说完,准备上轿回家。   徐长生还在发愣,他不吓人的话,怎么才能被赶回徐家村?他现在可是时时刻刻想回徐家村搞建设的。   回过神,就看到孔颖达正要上轿离开,赶紧跑了过去。   徐长生礼礼貌貌地跑到了孔颖达轿子面前。   孔颖达一愣,“小后生,可是有事?”   徐长生像大人一样作揖,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奇怪得很,“学生刚才听先生讲学,胜读十年书,收益匪浅。”   孔颖达看着有模有样的开裆裤,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这孩子嘴巴也太甜了,不知道哪家的好孩子,只是吧,他刚才主讲的策论,他一个小开裆裤能听懂?   这么小只的孩子,蒙学估计都没开始,就算家学渊源,最多也就识得一些字吧。   孔颖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后生倒是个读书的材料,以后进学,也当保持这份赤子之心,至于现在,还是早些回家,别在街上晃悠。”   其实徐长生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族叔带路,跟在不远的地方。   孔颖达说完正要上轿。   徐长生又走近了几步,“先生,学生本是去贵府上拜访先生的,没想到半路巧遇先生讲学……”   孔颖达一愣,一个四五岁的开裆裤特意拜访他?这……   不由得问道,“不知道小后生来自哪家?”   徐长生赶紧恭恭敬敬作揖,“学生徐长生,特来感谢先生举荐之恩,让学生小小年纪,四岁之龄进入国子监就读,学生知晓,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胡子都白了的读书人,都没资格进入国子监,可见先生对学生之才是多么的看中,先生不顾世俗的目光,让一个四岁孩子进入国子监,学生羞愧……”   孔颖达都懵了,这个开裆裤在说什么?   他说他是徐长生?   自己举荐他进国子监?   不顾世俗的目光,让四岁孩子进国子监,佩服他?   “等等。”孔颖达打断滔滔不绝的徐长生,他得理一理。   这怎么可能?徐长生可是帮助朝廷解决了突厥借粮的问题,那两道难住了满朝文武的难题,就是徐长生解决的,所以对徐长生的聪明才智无人能怀疑。   徐长生又是太子好友,太子结交的人,肯定是才学出众的俊才。   加上徐长生一道算题难住了国子监众人的壮举。   结合所有,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   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全长安的人都这么想啊,所以,他才主动请旨将这样的才俊纳入国子监。   但现在,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四五岁孩子,跑他面前说他就是徐长生?   这一定是个天大的玩笑!   孔颖达看向徐长生腰间的白色玉箫,脸色更加惨白,哪怕自欺欺人,太子的白玉箫却是做不得假的。   身体摇晃着向后晃了几步,有些站不稳,他将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四岁孩子举荐进了国子监,天下读书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的国子监?   这事情传出去后,天下读书人还不得闹翻天?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如何服众?这是在打天下读书人的脸啊,说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还不如一个四岁开裆裤。   恐怕他要被天下读书人用笔杆子戳死。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孔颖达身体又开始晃了,他要晕倒了。   等等,听说房玄龄就是在徐家子去拜访他的时候晕倒的,该不会根本不是传闻中因为操劳国事晕倒,而是……   比起房玄龄,他好像还要惨,房玄龄最多被人戳脊梁骨,他得被别人唾沫淹死。   徐长生还在滔滔不绝进行他的抱大腿计划,“先生慧眼识人,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长生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但现在,先生就是我佩服的……”   声音滔滔不绝,赞美之词源源不绝,只是孔颖达听得心肌梗塞,眼睛一翻白,向地上倒去。   “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嘎?”徐长生的声音愕然而止,什么情况?怎么古代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晕倒,他都遇两次了。   孔颖达被人抬上轿,也不回家了,直接送往医馆。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不过他好像听说,房相晕倒就是吃了他的灵芝好起来的,他当时十分怀疑传闻的真假,他的灵芝能那么厉害?明明就是房相底子不错,自己好起来的。   不过,徐长生还是追了上去,“这是我送给先生的灵芝,先生身体不好,记得用灵芝炖鸡汤给先生喝。”   那仆人脸色复杂,最终还是接过了徐长生递过去的灵芝,有备无患。   孔颖达被送去医馆后,很快就醒过来了,医师正拿着灵芝喂他。   不久,国子监祭酒孔老大人,在国子监门口讲学,因为体力不支晕倒的消息传开。   还好,徐家子要去拜访孔老大人,经过国子监门口巧遇此事,用了当作礼物的灵芝,才将孔大人抢救过来。   一时间,都是讨论孔颖达以及徐长生的……灵芝的声音。   孔老大人真是一位读书人的典范啊,高风亮节,为了讲学将自己都累到了。   名声鹤起,一时无二。   只是孔颖达听到这个的时候,脸色更差了,他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他都能想象他得有多惨。   还有讨论的就是,徐家子哪来那么多灵芝?而且他送礼都送灵芝的吗?是不是也太“奢侈”了点?当然因为有房相夸奖徐长生视金钱如粪土在前,这种声音还没掀起多少浪花。   但估计在他们的幻想破灭的时候,也是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   ……   徐长生有些扫兴的回去,拜访两家,本来都是想抱大腿的,结果拜访的人都晕倒了。   还真是……巧了。   徐长生小眉毛一抖一抖的,他还不信这个邪了,他要拜访的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晕倒吧。   眼睛一闪,他还有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大司农田延年田大人。   大司农官也不小,都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看看,得多欣赏他,得多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去拜访。   而且,大司农主农事,怎么说身体也比这些文官好吧?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晕倒吧?   徐长生越想越是这样,跑回家,笑眯眯地又拿了一个盒子,“小宝贝儿,希望你这次真的能被用来炖鸡汤。”   徐长生一边感慨大唐文官“柔弱”的体质,一边让族叔带路前往大司农的住处。   大司农田延年的住处稍微偏僻了一点,不过他的府邸特别有意思,绿树成荫,在长安城中看上去像个度假村一样特别有意思。   徐长生走上去敲了敲门。   走出来一个像是门房的人,还没说话,就被正在用嘴巴拱徐长生的大老虎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咯吱。”将门留一个缝,脸色惨白的从里面看出来,“你就是最近长安城中驭虎的孩童?不知道来我田府何事?”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好尴尬,上门拜访却将人吓成这样。   他也没办法,大白就是这么粘人。   不过,大司农家的门房胆子也太小了点,看看房相和祭酒家的,就没这么害怕。   其实这也好理解,毕竟大司农从事的是农事,一不带兵打仗,二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的宫廷斗争,哪有房相和祭酒家经历的大风大浪多,大司农府的人要淳朴得多。   徐长生赶紧礼貌地说道,“学生得田大人赞誉,如今学生入了长安,正好前来拜谢田老大人,还请通传一声。”   门房一愣,赞誉?   他们家大人,除了对农事比较上心,什么时候开始赞誉一个小孩子?   就算要赞誉,也得赞誉像徐家子那样的才俊,这几天,大人可不只一次感慨,徐家子不仅才华了得,连在农事之上也颇有研究。   他们家大人最喜欢这样子的人,赞不绝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家大人这么称赞一个人。   门房哆哆嗦嗦地看向徐长生,“不知是哪家小郎君?我也好进去通报。”   徐长生有模有样的拱拱手,“学生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田老大人。”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羞涩地说道,“就是你们家田老大人想引以为忘年之好友那个徐长生,学生今年才四岁,承蒙田老大人看得上,真是……”   门房都懵了。   徐长生?这个满脸羞涩,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说他是大人赞不绝口的徐长生?   特么!   大人的确不止一次说过,要交这个忘年好友,但忘年忘年,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对方才四岁啊,还在穿开裆裤啊。   大人怕是要被人诟病是不是老糊涂了,在怎么不计较年龄交友,那也不能……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这人怎么了?身体直哆嗦的在出神。   等了一会儿,还在出神,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大司农家的门房,表情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你到是回复一句,到底通不通报啊。   过了一会,徐长生不得不再次出声,不然他估计对方要一直这样下去,“还望通传一声,学生徐长生前来拜访。”   门户身体打了过哆嗦,这才回到现实,脸色特别的古怪,说道,“徐……徐家子请稍等。”   说完转身通传去了,边走还边在嘀咕,“昨天我还在和别人吹牛,徐家子被大人看中,其人何其的才华横溢,何等的有本事。”   特么的,现在他被一巴掌打得好疼,都打懵了,还兀自有点不敢相信。   田延年胡子都花白了,他一生和农事打交道,看上去就像一个朴实的老农民,别人不说,绝对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主掌大唐农科的大司农。   田延年正在院子中查看他开垦的庄稼地,这老头也挺有意思,别人家的庭院都弄得漂漂亮亮的,唯独他家全部用来种地。   这时,门房表情古怪的走了进来,“大人,府外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   田延年本来正悠闲的弯着腰打理他的地,闻言,身体都直起来了,脸上表情欣喜,“原来是我那忘年好友来了,快快请他进来。”   说完又道,“还是我亲自去迎他进来,现在全长安都知道我和徐家子是忘年好友,既然是忘年好友,就不能端着架子。”   门房心在滴血,全长安都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不只长安,大唐十道都会流传这个笑话,一个已经知天命的老者,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幼童成了好友……   见他家大人疾步向外走,脸上还一脸欣喜,门房心道,大人,你还真以为是去见好朋友,见知己啊?赶紧道,“大人,先听我将话说完。”   可是,田老大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这个素未谋面,但名声鹤起的知己了,根本没空理后面焦急的喊声。   田延年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实话,他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见一个人了?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莫名激动的时候。”   推开门,奇怪,不是说在门口吗?   低头一看,一个小脑袋正扬着头睁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盯着他。   以及这孩子身边那只神俊的大虫。   田延年都不得一惊,这就是最近传闻中,在长安中驭虎的神奇孩子?   说来也怪,这么大只老虎,竟然真没传出伤人的消息。   不过,不是说徐家子上门拜访吗?怎么没看到人?   徐长生观察了一会儿,这老人虽然一副老农的形象,却处事不惊,而且和族叔描述中的大司农田老大人也相似,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赶紧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   田延年看着面前正努力一本正经的小孩子,不由得觉得有趣,这谁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小大人一样,也不看看他那身板,小短腿,怎么看都有点诙谐。   徐长生开口,“学生徐长生,见过田老大人。”   田延年正觉得有趣,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   刚才是他听错了吗?   徐长生?   徐长生脸上露出羞涩,“田老大人视我为忘年好友,视我为知己,但长生毕竟只有四岁,却是不敢逾越称田老大人一声……一声兄……兄……”   徐长生都羞愧得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居然要和他称兄道弟做知己,做好朋友。   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这怎么好意思让人说出口。   田延年抚着胡子的手都改成了抓。   硬生生扯掉了一拽胡须都兀自不觉。   这个开档裤,一脸羞涩的小孩子在说什么?   他都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有人来寻他开心?   居然……一个四五岁小孩子居然上门来称他为知己,好友   这怕不是天大的笑话。   徐长生都有点懵,这老头怎么一直扯胡须,看看,都扯断了,他不痛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   田延年艰难地开口,“小郎君莫要信口开河,我那好友……岂可能是一个孩童。”   徐长生不开心了,明明就是对方先说的要和他成为知己,成为忘年好友的。   怎么一见面就不承认了?   难道是为了名声沽名钓誉?但看这老头也不像那种人啊。   徐长生小胸膛一挺,“田老大人此话差异,既然是忘年之交,年龄差距就无甚重要,长生虽然只有四岁,但也知道,真正的友谊是不能用年龄来衡量的。”   真正的友谊……   田延年嘴角直抽抽,但他还是不相信,隆田法是出自这样一个幼童之手。   一个四五岁孩子,别说种地了,估计五谷都分不清楚。   徐长生还在一个劲的说,“学生刚去拜访完房相和孔祭酒,就赶来拜访田老大人,一刻也没有耽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房相和孔祭酒身体不适,都晕了过去,没能畅谈甚是遗憾,长生不才,能被两位为大唐鞠躬尽瘁的老大人看中……”   徐长生心道,连房相和祭酒都看中他,田老大人,你就认了他这个好友吧。   田延年看着徐长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明明身体还很健康的房相和孔祭酒接连晕了过去,果然事出有因。   别说这两人,就算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他,都有一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真的,看着这个小短腿侃侃而谈,他越来越觉得头晕。   还好跟来的门房见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不然真倒地上去了。   徐长生都惊住了。   怎么感觉又要晕一个?   大唐的人身体也太差了吧?说几句话就晕。   但他见过的其他人也不这样啊,难道是……大唐的大官才这样?   啧啧,当官也太惨了,为了清名,连身体健康都不要了,哪像他上一世,当官的长得肥头大耳,几天就落马好几个,前仆后继,当然也有好官,不能一概而论。   徐长生赶紧上前,“田老大人,请保重身体啊。”   说完,又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要不,田老大人也用用我的灵芝?听说房相和孔祭酒就是用了我的灵芝才缓过来的,虽然我觉得都是谣传,这灵芝真没什么用,最多炖炖鸡汤,补补身体而已……”   田延年:“……”   居然上门就送灵芝,这开裆裤恐怕真是徐家子。   半响田延年才缓过来,心里安慰道,至少他没有房相和孔祭酒惨,那两人可是将清名当成性命,难怪直接晕过去了。   想一想,房相可是夸一个到处送灵芝的小孩视金钱如粪土,这还不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还有孔祭酒,更惨,作为儒学领袖,居然羞辱天下读书人,说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还不如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子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孔祭酒可是亲自上请让徐家子进入国子监的,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横眉冷指,口诛笔伐,希望他还能挺得住吧。   这么想着,居然真的安慰到了他了。   所以说,别说他惨,因为有比他更惨的。   “大人。”这时,门房提醒了一句,因为一个带着大虫的孩子出现在大司农门口,引起了不少好奇的人,远远的看着,而且胆子越来越大,有围过来的倾势。   大唐的百姓,真是彪悍。   田延年一哆嗦,这要是让被人知道他的好友才四岁,还不得传出一段“佳话”。   人就是这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隐藏得住,但田延年还是条件反射的将徐长生带进了府中,关上门。   徐长生笑呵呵的,成了。   ……   走进庭院,徐长生就发现了不一样,都是开坑的地,还真是……不拘一格。   田延年面色不是太好,虽然基本能够肯定名传长安的徐长生就是眼前的四岁孩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徐长生?徐文远那一脉的那个徐长生。”   徐长生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徐家村就他一个人叫徐长生,点点小脑袋,“正是学生。”   田延年哪怕有准备,身体还是晃了一下。   叹了一口气,晚节不保啊,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收回曾经的话,郁闷得要死,他天天期待的忘年好友啊,这么大年纪还体会了一次心都碎了的感觉。   特别是看到徐长生走路还一蹬一蹬的,田延年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嘴巴,让你这么大年纪还想交什么忘年好友。   “咦?”   田延年还在感慨,突然徐长生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他们现在正经过庭院。   徐长生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庭院中一个用奇怪材料罩起来的地,这是……温室大棚?   这老头居然在研究温室大棚?看来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视。   徐长生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田延年唉声叹气的道,“我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发现只要天气好,很多作物就能生长很快,所以我试着弄一小块地尝试一下,在最好的天气下,作物产量如何!”   说完又摇摇头,他和一个开裆裤说这个干什么,真是笑死人。   但……徐长生接口就道,“不对,不只是天气好,作物生长最根本的要素是温度,阳光,土壤,水分……”   徐长生在这个最简单的温室大棚上东摸摸,西摸摸。   田延年都愣住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这小短腿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眼睛不由得一亮,“你说的这些什么要素,再给我仔细讲讲。”   徐长生指着面前的简单大棚,“比如说,你面前这个温室大棚,只是勉强达到了保温的作用,但现在都春天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因为缺乏光照和水分湿度的原因,让作物出现各种问题……”   田延年都惊讶住了,以他的设想,按理能种出更好的作物,但正如徐长生说的那样,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块地的作物开始涨势的确喜人,但是时间一久,它的叶片就耷拉下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门房在不远处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大……大人和一个四岁开裆裤聊得热火朝天?   妈呀,他是不是眼睛花了?   而且,还是那个开裆裤走在前面,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而他们家田大人,跟个后生一样,一直认真在听,时不时点头。   门房用手死死地擦了擦眼睛,眼睛都擦红了,都还是这个样子。   这个徐家子,有什么魔力不成?   田延年是真的高兴了,他研究这个……嗯,现在知道叫温室大棚了,他研究这个温室大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问题都还没弄明白。   但现在,听徐长生一讲,很多地方突然就想通了。   当然,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什么恒温,湿度,光照强度,昼夜温差……   等围着那块地转了好几圈,徐长生才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一样,拍拍小手丫。   等反应过来,身体一个哆嗦,哎呀,他怎么将以前当指导博士的范儿拿出来了。   他面前的可是大司农老大人,可不是他带的那些学生。   徐长生偷偷看了一眼田延年,会不会恼羞成怒?   但……田延年现在正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围着他大棚左摸摸右摸摸,根据刚才徐长生说的,他这个大棚还得改造。   似乎察觉到徐长生的目光,田延年看了过去。   不由得也是一愣,虽然说学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但这个先后的时间差距也太大了。   他都一大把胡子的人了,刚才居然跟个后生一样……   徐长生也是脸上一红,“那……那个田老大人,刚才学生就是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   田延年哼了一声,什么胡说八道?刚才可是说得头头是道,他这个大司农还是分辨得出来真假的。   不过,一个四五岁孩,居然这么能言善道,而且还不是胡说。   难怪连太子都视其为好友。   这也是田延年刚才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太子……怎么说勒?太子哪都好,但就是不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皇家的威仪那是肯定有的。   所以,以太子的性格居然结交了一个平民好友,这才引起这么大轰动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好奇,这平民到底有何等才华,何等本事!   田延年看了一眼徐长生,本事……还真不小。   不由得一叹,他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那些老酸儒那么在意名声。   他就算结交一个孩童,别人要说就说去吧。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有房相和孔祭酒这两倒霉蛋顶着,火烧得再汪,他这里应该还能勉强应付吧。   想通了这些,田延年心里舒畅了不少,皱巴巴的脸上都带了些笑容。   徐长生明显感觉出了这种变化。   想到,原来这小老头是个技术宅啊,只会佩服有本事的人。   看来他刚才无意间“放肆”了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田延年说道:“小……小友颇有见地……”   小……小友?   徐长生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开裆裤,脸都红了。   田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也红。   但他们这忘年之好友的关系确认了吧?   徐长生赶紧道,“田老大人还是叫我长生吧。”   一句好友叫得他心肝都在颤抖,这还是没有旁人在,要是有其他人,这位老大人拉着一个孩子叫小友,那场面得多诡异。   田延年也是一笑,继续道,“长生对温室大棚颇有研究,要不帮我建一个怎么样?”   徐长生心道,他们徐家村都还没有温室大棚勒,后山那个山谷还是因为特殊原因形成的天然温室。   不过田老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说道:“等长生先研究透彻,再给田老大人建一座温室怎么样”   的确还需要研究研究,现代的温室大棚,用来保温遮阳的材料,都是塑料之类,现在哪有?得想办法找到取代品才行。   其实用布也是可以的,就是操作起来麻烦一些。   但布的价值就……   太不值得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还真有点忘年之交的意思。   说起农事,大司农田延年也是话题都停不下来,甚至还说到了徐长生的那些花卉。   徐长生又讲了一些。   田延年眼中精光不断闪动,明显收益匪浅。   徐长生也高兴,他一共拜访了三人,房相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然后……晕倒了。   孔祭酒倒是和他说了两句,但……也晕倒了。   唯有这个大司农,看看他们聊得多开心。   徐长生心底笑眯眯的,唯一遗憾的就是,大司农这个官比较特殊,他只管农事不主政,也不知道他以后在长安当恶霸欺负街邻后,这位大人能不能帮他说上话,只是赶他出长安而不是受罚。   徐长生一心一意抱大腿,不就是为了等他惹事后,能顺利离开长安,回他的徐家村搞建设。   这时,有一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人,你让我关注的今天早朝的事情有消息了。”   田延年今天虽然没有去上朝,但还是命人时刻关注早朝上的事情。   大唐的朝政是非常公开的,除非是机密,一般的朝政商议,甚至允许流向市井。   这也是李世民这位独具一格的皇帝的壮举吧,他就是要老百姓知道,他是如何治理国家的。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想告诉天下人,他才是大唐最适合的君主。   李二一直很介意他的皇位来得不正当的事情。   田延年点点头,示意管家开始说。   能被管家打探到的消息,也肯定不是什么机密,也不用避着人。   管家开始一条一条的讲了起来。   其中几条听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   魏征参太子和皇后奢侈浪费,用灵芝炖小鸡,必须要一个说法,不然天天在大殿上提及一次?   魏征参房相收受贿赂,原因是自己送给他一颗不要钱的灵芝?非得让房相将灵芝还回去,而且还是将啃了几口的还回去?这……就算还给他,他也嫌弃得很,都没法炖鸡汤喝了啊。   妈呀妈呀,确定这是朝议的事情?而不是邻里邻居拉家常斗嘴?   徐长生还不知道,所谓皇家无小事,皇家的一举一动当为天下先。   也就说皇家奢侈的话,这些朝臣,天下百姓基本也会有样学样,有些东西看似小事,但其影响力确是无法估计的。   徐长生还有点懵。   这时,管家继续道,“太子已经为徐家卖油牟取暴利的事情进行辩证,魏大人也没在追究……”   虽然李承乾和魏征都去了徐家超市,知道油价还是一百二十文,但还是要在朝廷上给出一个结果的,事情得有始有终。   管家继续道,“不过光禄大夫邓济邓大人觉得,长安城的百姓尚觉得吃不起油,更何况天下百姓,徐家的出油工艺明显优于现有技术,这等利国利民的工艺应该贡献出来,作为天下人的福祉,而且已经取得几位大人的同意,现在正在说服陛下。”   田延年看向徐长生,一笑,“看来你家的出油工艺保不住了,这样,以后跟着我种庄稼吧。”   徐长生都惊呆了,朝廷之上正在悄咪咪的商议,怎么抢他徐家的出油工艺   因为出油工艺比现有的技术好?   那他以后弄出来的东西都比现有技术好啊,是不是都得献给朝廷?   徐长生小脸一黑,刷的从凳子上溜了下来,这还得了。   匆匆忙忙的给田延年告辞,“田老大人,长生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旁边,管家看着撒腿就跑的虎皮小帽,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问了一句,“老爷,这是?”   田延年摸着胡子,“是我那忘年好友徐家子徐长生,你觉得如何?”   管家:“……”   老爷怕是想见徐家子都癔症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知道的,徐家子长得才子风流,都是他夫人告诉他的,说得跟亲眼见过一样。   徐长生匆匆忙忙地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金牌子。   这个牌子可比金子值钱多了,因为有了它,徐长生可以殿前见君。   徐长生拿着金牌气鼓鼓的就跑,居然想抢他出油的法子。   不得了不得了,他得去金殿之上理论理论,看他舌战群儒辩朝臣。 第32章   徐长生拿着金牌就往外面跑。   他怕去晚了尘埃落定,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也没他事了。   翻身爬上大白背上, 风驰电掣, 别人纵马他纵虎。   长安城朱雀大道上, 一道白影飞驰而过,引得惊呼不断。   “又是哪个功勋家的纨绔子弟, 大白天的纵马。”   等抬眼一看,嘴巴都张成了o形。   这这这……这比那些纨绔子弟还过分吧?现在都开始流行在大街上纵虎了?   只是不知道, 唐律规定纵马闹市要被罚,那纵虎会不会被罚?   朱雀大道一阵喧哗,震惊得一群长安人都忘记了手上的事情,估计今天过后, 驭虎小孩的传说要在整个长安传开。   以前, 徐长生的活动范围有限,就算有消息流传出去,估计大部分人都没当真, 也就当成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可不同,朱雀大道是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一消息传出去后,估计整个长安都得沸腾起来。   徐长生要出名了, 好吧,他在长安已经出名了, 只是现在会以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一种方式出名。   徐长生一路骑着大白跑到皇宫门口,守门的士兵都吓了一跳, 正要抽刀。   徐长生赶紧将金牌举得高高的,“我乃徐家徐长生,有陛下钦此殿前见君之特权。”   他也不敢闯,那是找死,跑到皇宫门口就停了下来。   然后跑到守城将士面前,“我要殿前见君,流程怎么走?麻烦快一点。”   守城的士兵都懵了,他……他……一个开裆裤骑着个老虎,跑他面前说他是徐家子徐长生?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徐家子不是长这样的啊,手上的刀都差点惊讶得掉了。   才华横溢,俊朗非凡的徐家子居然是一个开裆裤,亏他媳妇每次说起徐家子眼睛都放光,他还吃了好久的醋。   但……这种事情上撒谎,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看了一眼金牌以及徐长生腰间的白玉箫,守城士兵基本已经相信了,但冲击实在太大,好半响才艰难开口,“徐……徐家子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负责皇宫守卫的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守城士兵要禀报的人也就是他。   现在的李君羡还是个人高马大的青年。   等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有点懵,“你说徐家子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守城士兵咬着牙肯定道,“他手上有陛下御赐金牌,腰间有太子殿下的白玉箫。”   这肯定假不了的,虽然到现在他还有点不敢置信。   李君羡赶到皇宫门口,就看到徐长生垫着小腿往皇宫里面看。   这就是徐家子,徐长生?   才高八斗,品学兼优,风逸俊朗?   似乎……整个长安,整个朝廷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而闹笑话的人……   就算平时稳重异常的李君羡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涉及的人有点多,而且每个人的地位……一个比一个高,连陛下都牵连在其中。   徐长生见有人出来,赶紧跑了上去,“这位将军,徐家徐长生有礼了,还麻烦将军快一点,我要殿前见君。”   殿前见君……   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   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孩子站在大殿之上,站在文武百官之前,站在陛下面前,所有人会是什么表情。   但,李君羡看了一眼金牌,有这个金牌,他的确能殿前见君,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君无戏言,这也是徐家子徐长生为朝廷解决突厥人借粮换来的殊荣。   就算是李君羡也无法阻止徐长生殿前见君,不然他就是无视陛下圣旨。   李君羡严肃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徐家子,请跟我入宫。”   徐长生赶紧点点头,又道,“我能将我的大老虎带上么?它对我寸步不离。”   徐长生都想过怎么狡辩了,有规定不许带武器,不许带马匹什么的进皇宫,但肯定没有规定不许带老虎进去,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但徐长生还没开口,李君羡就说道,“可以。”   大唐民风彪悍,大唐的将士就更不用说,大白虽然威武彪悍,但还真吓不到这些可能已经上过不知道多少次战场,剿过多少次贼匪的将士。   根本……没当一回事。   徐长生哎叹了一下,估计也只有吓吓长安的居民了。   路上,徐长生偷偷看了看这个禁卫军统领,他得拉拉家常,以后要是还进宫的话,免不了还要打交道,“敢问将军姓名?”   李君羡答了一句,他脑子里还在想,等会殿上会出现怎样的闹剧。   徐长生眼睛都冒出了小星星,李君羡?   他就是李君羡?   李君羡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了?这小开裆裤怎么眼睛都亮了?   徐长生一脸羡慕,指着旁边皇宫的高墙,“将军,你是不是能刷地飞上去”   李君羡看了一眼高墙,嘴角都抽了一下,“不能。”   徐长生一愣,怎么就不能了?   又问道,“你是不是一个人能打几百人?”   李君羡表情又抽了一下,这都是谁告诉这个小开裆裤的?他是人又不是神,面无表情的答道,“不能。”   徐长生嘴角都翘了起来,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李君羡就是个正常人。   两人来到大殿门口,李君羡唤来一个专门传令的小兵,说了几句。   传令兵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徐长生,这才匆忙进入大殿中。   大殿之上,光禄大夫邓济邓大人正在口吐唾沫地上述,“陛下,徐家的出油工艺对大唐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在大唐十道推广此工艺,大唐百姓都能吃上便宜的油,民生得到大大改善,这都是陛下的恩德啊,所以,我建议让徐家贡献出他们的出油工艺,造福天下百姓。”   邓济脸色带笑,他几乎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没有人能挑出毛病,而且还有益于陛下的名声,陛下没有理由拒绝。   李世民的确有些意动,但似乎又有些不妥。   有不少大臣开始附和,觉得这是利国利民的德政。   李世民看了一眼下方,说道,“诸位觉得如何?”   房玄龄皱了皱眉,的确是德政,但要说百利而无一害就未必了,但最终没说什么。   魏征也点点头,大唐穷啊,要是都能吃得起油,的确能大大改善民生。   倒是李承乾看着光禄大夫邓济说了一声,“邓大人家有油铺生意吧,整个长安的油铺好像就是你们邓家的。”   邓济心都缩了一下,太子可是和徐家子相交莫逆,不过他也料到太子可能会为徐家说话。   但那又如何,他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要是太子敢为徐家说话,就是不将天下百姓的民生当一回事。   邓济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徐家的人不肯将出油的工艺卖给他们邓家,连用流氓地痞威胁都没有用,在天子脚下,的确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以为他就没有办法了?   要想得到徐家出油的工艺,未必就要用什么阴险手段,他还可以堂堂正正,到时候谁能说他一个不是?   徐家村的油出现在长安,对他们邓家的油铺打击是最大的。   品质更好的油,价格却比他们卖的便宜。   生意受到影响是肯定的,长此以往,他们邓家的油铺可能就要退出长安。   邓济对着李承乾说道,“太子说得是,邓家的确做油铺生意,但和邓某却没什么关系,都是邓家旁系做一点小生意,维持家族运行而已。”   为了阻止官商勾结,在唐朝当官是不能做生意的,需要一生勤政廉明。   当然,也不是没有规避的方法,就是将生意交给旁人打理,自己不沾手。   这种事情是默认的,各大家族要运行需要大量的钱财,要是家族出了一个当官的就不让做生意,那还了得。   李承乾说了一句就不说话了,这事情他的确不好出头。   李世民看了一眼,“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   话还没说,一个传令兵就走了进来。   “报,徐家徐长生持陛下金牌,奏请殿前见君。”   “徐家子?徐长生?”   大殿上热闹了起来。   如今徐家徐长生在长安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连他们这些朝官家中,时不时都能听人提起,有些家庭更是用徐长生这个榜样教育家族子弟。   “徐家子居然真的来殿前见君了,可得好好看看,是不是如同传闻中的那样英俊俊朗,风采照人。”   “可不得好好看看,我都准备好几道难题考考他,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才高八斗。”   一群人兴致勃勃,最开心的莫过于王御史,在弄清楚徐家并没有以商牟取暴利后,他家里夫人想和徐家结亲的心思更重了,听他夫人说,其他几家似乎也动了心思,他下手可得快一点了,正好趁今天看看他“未来女婿”品行如何。   当然,除了兴致勃勃的大部分人外,也有少部分脸色都变了。   房玄龄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瘪的灵芝块含在嘴里,不行,他又要晕了,那个开裆裤居然殿前见君。   还好他为了怕意外见到或者听到关于那开裆裤的事情再次晕倒,准备了点灵芝在身上。   除了他,站在前列的孔颖达硬是没撑住,当当当的朝后面退了好几步,还是后面的人将他扶住才没晕倒。   徐家子居然来殿前见君了。   真相大白于天下,也是他被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的时候,他能不晕吗?站都站不稳。   上方,李世民难得的露出一丝期待,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想见一见这个为他解决掉突厥借粮问题的徐家子的,再加上,徐家子送给太子然后又转手到长孙皇后手上的花卉,长孙皇后喜欢得爱不释手,也算是讨了他欢心。   “宣。”李世民正了正身体说道,就让大家见一见这个大唐才俊。   ……   李世民让传令兵下去宣人进见,但传令兵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不由得问道,“还有何事?”   传令兵说道,“徐家子身旁有一只猛虎跟随左右,不肯离开半步,在进来前,李将军让我将此事禀明。”   “哦?”李世民一愣,猛虎跟随?   居然还有这等奇事,脸上的兴趣更浓了,说道,“无事,让他带着大虫进来便是。”   李世民是谁?那可是真正驰骋战场的人物。   别说殿上还有一群武将在,就算没有,他单独遇到猛虎,说不定都敢大笑着赤手空拳上去搏斗一番。   这种看上去有些不合礼仪的事情,反而得到了武将的一致认可,哈哈大笑的赞美李二陛下英武不减当年。   猛虎?他们驰骋战场一生,会怕才是笑话。   看得一群文官面面相觑,堂堂朝官,怎么跟山贼强盗一副模样?   别说,武将一列,当初在瓦岗寨当山贼的还真不少,后来才投靠李唐。   传令兵这才下去。   大殿上议论纷纷。   这时,孔颖达站了出来,“陛下,臣突感身体不适,需先行下朝……”   孔颖达觉得,他肯定受不了等会的刺激场面,再不走他估计会被抬着出去,而且就算不晕,他也没脸见人了,他居然举荐一个四岁小孩进了国子监,等会他就要被人用唾沫喷死,他还是先回家吧,称病不上朝,来探望他的也算了吧,没那个脸见人,而且谁知道是真探望还是来打脸的。   李世民闻言一愣,孔祭酒以前身体不是好好的吗?对了,好像在国子监门口讲学受了风吹日晒晕倒了。   李世民说道,“孔祭酒下去好好休息,可惜不能和大家一起看看我大唐才俊。”   大唐……才俊?   孔颖达诡异的看了一眼李二陛下,心道,陛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等会下不来台看你怎么办?这脸可是打得啪啪响,关键是陛下现在还满脸笑意,估计等会哭都哭不出来,这徐家子算是将陛下也害惨了。   孔颖达也不说什么,反正马上就真相大白了,也不用他多此一举,拱拱手,走了,走得有点匆忙。   李世民还在叹息,孔祭酒病得真不是时候。   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身体也有不适,需提前下朝。”   房玄龄觉得,他靠一块灵芝估计支持不住,看孔老头跑得那么快就知道是个什么心思,他也得回家养病不出,至于朝堂上的事,就只有麻烦陛下自己先忙活了。   李世民一愣,怎么他的左膀右臂也病了?看看房相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说道,“要不看完我大唐俊才再走?”   房玄龄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一脸诡异的看着李二陛下,大唐俊才?陛下,你就不停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吧,他老了,心脏不好,是坚持不下去的。   房玄龄死活不肯留下来,跑了。   李世民心道,奇怪,刚才孔祭酒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眼花,怎么房相也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弄不明白啊。   李世民当然要夸徐家子了,因为徐家子是他亲自赐予殊荣能够殿前见君,是他看中的人,学问名声越好,他面上也好看,而且,他可是准备将徐家子作为寒门在朝廷扎根的一个引子,当然要大力宣扬了。   不由得说道,“看来房相也病得不是时候,无法看到我大唐俊才是何等俊雅不凡。”   俊雅不凡   这次轮到李承乾表情微变,他觉得他父皇现在啪啪打自己脸不知道痛,等会痛起来肯定要找人的晦气。   当然,作为圣明的帝王,肯定不会找臣子们的不自在的。   那会找谁的麻烦?   不言而喻。   况且,是他没有告诉他父皇,他那好友只有四岁。   这也不能怪他啊,他每次要说出来,都被他父皇打断。   他都准备找个机会,无论如何要说明情况了,结果,谁知道那小短腿居然突然就……殿前见君了,弄得他都措手不及。   李承乾上前一步,“父皇,儿臣偶感风寒,需提前下朝。”   他还是等父皇气消了再上朝吧,他这风寒估计得很久才好,当然风寒好不好取决于父皇什么时候消气。   李世民突然明锐地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因为现在称病提前下朝的都和徐家子有关。   但哪里不对,他又实在想不明白。   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也没有办法,只得面无表情。   李世民裂了裂嘴,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装大人,一脸严肃,从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嘱咐了一番注意身体。   李承乾走了。   李世民这次警惕了一些,没再为李承乾没看到大唐的俊才而可惜。   大殿之上热闹非凡。   大部分人还不忘拍一下李二陛下的马屁,李二陛下识人善用,英明神武。   夸得李世民心里都乐呵呵的,但表面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因为魏征肯定要怼他。   但……热闹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从外面向里面安静的。   然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甚至有的大臣还不停用袖子擦眼睛,是他们老眼昏花了吗?   刚才那传令兵,不是说徐家子身边跟随着一只大老虎。   大老虎他们看见了,确实神异,但徐家子在哪里?   他们怎么没有看到?   只看到一个穿着开裆裤,满脸好奇,四处打望的小孩子。   李世民脸上的微笑就那么停在他的脸上,因为已经僵硬住了。   这个开裆裤怎么有点眼熟?   特别是小腿一蹬一蹬的样子……!   这不是当初插秧的时候,调侃过他的那个小破孩?还说他找不到媳妇儿那个   还有不少大臣一脸茫然,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孩子怎么跑大殿上来了?   这里可是百官上朝,大唐最严肃,最庄严的地方。   直到,徐长生翘着个小屁屁,高声喊道,“徐家徐长生,拜见陛下!”   徐长生还在奇怪,这皇帝陛下怎么有点点眼熟,不过隔得有点远,看不清。   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然后是一片哗然。   “快告诉老夫,他刚才说他是谁?”   “老师老师,你要撑住,你千万别晕。”   “王御史,你也别晕啊。”   “天呀,刚才是我听错了吗?他说……他是徐家徐长生?”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徐长生俊逸非凡,才学震惊长安,绝不可能是一个还穿开裆裤的孩子。”   “徐长生可是国子监贡生,为我大唐解决突厥问题,怎么……怎么可能是一个开裆裤?”   “太子在哪里,徐长生不是他的好友吗?快出来解释解释。”   “还有房相在哪里,房相不是说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是读书人的楷模吗?我就是用徐家子为榜样教育家中子弟,房相,快出来解释解释?”   “孔祭酒勒,孔祭酒不是亲自凑请徐家子进国子监的吗?快出来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房相,孔祭酒好像称病下朝了。”   “……”   一阵安静。   然后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最上面的李世民,“陛下,这是你亲自下旨,赐予殿前见君特权的徐家子,请陛下为臣等解释清楚。”   “陛下刚才还夸徐家子是我大唐才俊,还望陛下解惑。”   “是啊,皇后娘娘还夸徐家子品学兼优,请陛下为我等解惑,为何徐家子是……是一个四五岁孩童?”   “……”   面对整个大殿百官质疑,李世民现在只觉得脸被人来回啪,太特么痛了。   问他?他怎么知道?   徐家子的才学不是你们说的吗?   李世民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为了治理好大唐,不曾有过半点纰漏。   但现在……   他似乎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了,罪魁祸首是谁?   李承乾跑哪去了?还有房玄龄,孔颖达勒?   他们……他们居然丢下堂堂大唐陛下自己跑了,让他一个人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   李世民手都在哆嗦。   难怪徐家子来长安后,拜访一个晕倒一个。   难怪徐家子要殿前见君,这几个人统统称病跑了。   李世民脸黑得没法看,可他没办法称病啊,也跑不掉。   但……这让他怎么解释?   他也是受害者,他特么也是现在才知道。   他特么刚才还三次称赞徐家子,一个四岁开裆裤是大唐俊才,国之栋梁。   他脸被自己打得啪啪响。   殿下,徐长生也震惊住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就自报家门,说了一句自己是徐家徐长生,怎么整个大殿都跟炸窝了一样。   他也好懵。   看看,前面的几个老头激动得满脸赤红,站都站不稳了,亏得有人扶着,不然真倒地上去了。   还有人捂住胸口,一副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了吗?   整个大殿热闹得简直比集市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特别夸张。   “肃静。”这时,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开口道,“大殿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要魏某挨个参你们一个殿前失仪的罪,被拖出大殿吗?”   一群人心道,真拖出去,估计得拖出去一大半,剩不下几个。   不过,这中年面色严肃,倒是让大殿上稍微好了一点。   半响,中年又对着上方拱手,“还望陛下为百官解惑。”   李世民黑着脸,他现在不想说话,因为他怕一出口,他维持的圣明形象就没了,他特么想骂人。   整个大殿都是深呼吸的声音,估计不这样就呼吸不过来了。   半响,魏征见李世民黑着脸什么也不说,转过身对翘着个小屁屁的徐长生道,“你真是徐家徐长生?”   徐长生心底,这小老头谁啊?表情好严肃,但肯定是个大官。   徐长生赶紧将手上的金牌一举,答道,“学生正是徐家徐长生,得陛下亲自赐予金牌,有殿前见君之特权。”   四周为之一静。   上方,李世民觉得脸更痛了。   徐长生心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犹犹豫豫地道,“长生得陛下荣宠,万分感激,陛下破例让一个四岁孩童得上金殿见得圣颜,真乃千古之明君,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今有陛下赐长生如此殊荣,陛下的英明定会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他先拍拍马屁,等会也好为保住徐家的出油工艺说上话。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马屁拍在马蹄上了。   李世民那个后悔啊,他兢兢业业,从来不做一件出格的事情,为的就是当一个好皇帝。   但如今……   他居然做出了如此荒唐的事情,而且已成既定事实,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殿上百官,眼神幽怨地看着李世民,陛下,看你做的好事,现如今,如何收场?   李世民:……   罪魁祸首是太子房相还有孔祭酒,你们找他们去。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徐长生拍了一会儿马屁,没有得到回应,他就翘着个屁屁在那里等着。   都说李二陛下圣明,怎么还不让他这个小孩子起来?   半响,魏征见李世民还是不开口,叹了一口气,以前都是房玄龄和孔祭酒替陛下找台阶下,今天这两人都“畏罪潜逃”了,他就破例一次吧,因为他也觉得陛下实在太惨了,估计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征看向徐长生,说道,“徐家子,你殿前见君所谓何事?”   先将徐家子打发走,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们君臣关起门来说的好,再想怎么善后的办法吧,别看殿上闹得凶,这还是轻的,要是消息传出去,整个长安估计都会热闹起来,必须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说完又道,“可是为你们徐家出油工艺的事情?”   徐长生一脸茫然,“什么出油工艺的事情?这等小事岂能拿到金殿之上拿到陛下面前来说?”   魏征都愣了一下,不是为了徐家出油工艺,那是为何?   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殿前见君。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长生不才,此次上殿,是为我大唐贡献一良策而来”   李世民还在心疼自己,闻言,不由得一愣,“良策?”   徐长生赶紧道,“正是,长生此策利国利民,还望陛下一定要采纳。”   殿上,一群大臣都愣住。   本来还没从名声远播,才高八斗的徐家子是一个开裆裤的事实中清醒过来,现在这个开裆裤说他不是为了徐家来的,而是带来了国之良策?   一个四岁孩子的国之良策?   徐长生也不管这些人什么表情,继续道,“长生听闻,洛阳卢家的造纸工艺乃是我大唐第一,长生建议,让卢家献出造纸工艺,这样大唐子民都能用上又好又便宜的纸张。”   “长生听闻,晋阳赵家瓷器工艺天下无双,长生建议,让赵家献出瓷器工艺,这样大唐子民都能用上最上好的瓷器。”   “长生听闻,金陵钱家染布工艺名满天下,长生建议,让钱家献出染布工艺,这样大唐子民都能穿上好看的衣服。”   “长生听闻,……”   整个大殿上都是徐长生奶声奶气的声音。   李世民先是面无表情,然后都愣住了,看了一眼殿下的光绿大夫邓济,这徐长生和光绿大夫邓济的献策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光绿大夫邓济要的是将徐家的出油工艺献出来。   而徐长生……他是要让天下世家将自己独有的工艺都献出来,这……根本不可能,这能动摇大唐根基。   魏征也愣住了,还说不是为他徐家的出油工艺而来……   这明明就是围魏救赵。   徐长生一口气说完,然后道,“陛下,你觉得长生此策如何?只要让这些世家将他们先进的工艺贡献出来,我大唐何愁不兴?”   李世民还没说话,就有世家的官员出声了,“黄口小儿,胡说八道,自古以来,哪有朝廷逼迫世家交出赖以生存的根本?”   “是啊,哪怕是前隋昏庸,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竟然想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   “……”   徐长生嘴角带起一个笑意,“那么,请问各位大人,你们在大殿之上商量了一天,让我徐家交出出油工艺,又是为何?”   抛地有声。   “连我一个黄口小儿都知道,这是毁人根基的事情,各位大人确是商量了一天勒。”   “……”   刚才出言的几人面面相觑,怎么这个开裆裤是故意来打他们脸的?   是啊,要是朝廷让徐家献出出油工艺,开了这个头,朝廷让他们的家族也献出独有的工艺,他们献是不献?   徐长生直接道,“陛下,我徐家也是大唐子民,出油工艺掌握在我徐家难道就不能惠及我大唐子民了吗?”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一些为官几十年的老臣都不由得看了一眼这个还在穿开裆裤裤的小孩子。   这是一个小孩子能想得出来的?明明是为了保住徐家的出油工艺,却以敌之矛攻敌之盾。   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似乎,这个小开裆裤的确有点不一样。   徐长生心道,让他将出油工艺交出来,那让天下世家将他们的好东西交出来先,只要他们肯,他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光禄大夫邓济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他还强行开口,是不是就是在和天下世家为难?   李世民也有些诧异,明明都已经商量得差不多的事情,居然被这小开裆裤一打岔,事情就变了一个方向。   他敢肯定,他要是开口继续让徐家交出出油工艺,殿上出自世家的官员都会站出来反对。   徐长生却十分郁闷,他的小屁屁都翘半天了,居然还不让他起来。   他现在的姿势肯定特搞笑,因为穿的开裆裤,说不定还能看见PP。   旁边,大白也奇怪地看着徐长生,这是在干什么?   开始用脑袋去拱徐长生的翘起来的屁屁。   徐长生一个劲去推大白,你正经点,这里可是金殿之上。   听说在金殿上失仪会被打板子的。   整个大殿上的百官,都在看徐长生推拱他屁屁的大老虎。   刚才还觉得徐长生和一般孩子不一样的人,现在嘴角直抽抽。   这……都能载入史册了。   李世民脸色也不好了,因为这个开裆裤是他允许进金殿的。   不少大臣都幽怨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觉得脑门好疼,半响才道,“各位觉得,关于光禄大夫邓济提出的让徐家进献出油工艺之策可行否?”   话音才落,就有人提出异议。   “臣觉得不妥。”   “微臣也觉得不妥。”   “……”   李世民早知道会是这结果,并不意外。   徐长生嘴角都露出了笑意,成了。   只是光禄大夫邓济还有些不甘心,“陛下,难道这等利国利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一旦徐家不交出出油的工艺,他们邓家的油铺就要受到极大冲击。   李世民其实是十分意动的,但他知道世家利益动不得。   徐长生看了一眼邓济,这人谁啊?还想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徐长生翘着屁屁赶紧道,“陛下,出油工艺在我徐家也是能惠及天下百姓的,现在长安城中,我徐家已经开设了一家徐家超市,等有钱了就会继续开下去,徐家超市会开遍长安,甚至大唐十道,到时候,我大唐百姓都能吃上又便宜又好的油。”   说完,徐长生又道,“而且,陛下你觉得将出油工艺交给其他世家,他们真的会将油价降下来吗?降到我徐家定下的一百二十文一斤?不瞒陛下说,这价格还是我大祖父有一颗怜悯之心压下来的,不然,陛下觉得别人家的油卖三百文,我家的油凭什么只卖一百二十文?”   徐文远吗?   大殿之上一片肃然之色。   是啊,如果自家有这么一门工艺,凭什么将价格降低到别人的三成?又不是油不好。   李世民也在思考,别的世家可没有那个铮铮傲骨,宁折不屈的徐文远。   半响,李世民才开口,“徐家子,希望你说到做到。”   徐长生开心得屁屁直扭,“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将徐家超市开遍整个大唐。”   李世民看着那扭来扭去的小屁屁嘴角直抽,这里是金殿金殿,但自己造的孽,怎么也得忍下去。   徐长生说完又继续道,“陛下,我开徐家超市卖油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吧?”   李世民一愣,要是真能将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徐家超市又能提供一百二十文一斤的油,的确是利国利民,不由得“嗯”了一声。   徐长生一喜,赶紧道,“那要是有人阻止我开徐家超市,是不是就是与大唐百姓的好日子过不去,与陛下过不去?”   李世民嘴角一抽,说起来有点牵强,但的确是这个理。   徐长生继续,“陛下,我要告状。”   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静。   徐家子还真敢开这个口,你一个开裆裤还能有什么冤屈不成?   徐长生已经开始了,“我徐家村为了天下老百姓能吃上便宜的油,兢兢业业的开店……”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不就嗯了一声,这小开裆裤就开始上纲上线了。   徐长生继续道,“但长安城中有坏人啊,不知道是谁唆使一群地痞流氓来我徐家超市捣乱,一会说吃了我家的油上吐下泻,还鼓动不知就里的百姓前来退油,一会又说要让我徐家公布出油的工艺……”   徐长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奇怪的是,他们闹那么凶,长安巡抚的皂吏居然一个都没有来管一管,陛下,你说奇怪不奇怪?”   徐长生心道,有地痞流氓闹事,巡抚皂吏却不前来,理由只有一个,这些地痞流氓背后有人,而且能够指使巡抚皂吏。   他不认识什么当官的,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没有什么办法,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地痞流氓背后的人有多大势力,所以,现在这么一个告状的机会,他得抓住,只要有大唐陛下一句话,管他什么大官都得消停。   李世民脸色不好看,巡抚皂吏什么时候开始为权贵办事了?这长安是他的长安,还是这些权贵肆意妄为的长安?   大殿之上,所有人正了正身,因为有人要倒霉了。   光禄大夫邓济的脸色都白了。   他一直以为徐家子就算有殿前见君的特权,但绝对不会因为油铺这种小事闹上金殿,所以才敢唆使地痞流氓闹事,暗中指使巡抚皂吏不要插手。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徐家子竟然是一个四岁开裆裤,不仅毫无畏惧之心上了金殿,还将徐家的超市说成了利国利民的事情,得了陛下一个“嗯”字。   这已经是天恩了,只要传开,徐家超市的发展没有人再敢为难,不然就是在和陛下这个“嗯”字对抗,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就算有人不满意徐家子将徐家经商的私事拿上金殿来说,难道还能参一个四岁开裆裤?没人丢得起这个脸。   徐长生还在说,“陛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想要我徐家利国利民的出油工艺啊,这简直是和天下百姓的好日子过不去,和陛下过不去……”   徐长生越说越激动,慷慨激昂。   李世民嘴角抽了一下,这开裆裤过分了啊,拿着鸡毛当令箭,随着杆子一个劲往上面爬,他不就嗯了一声。   不过,谁会想要徐家的出油工艺?   李世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光禄大夫邓济,邓家好像就是做油铺生意的吧?   邓济现在已经满脸冷汗。   明明朝上百官大部分都同意让徐家进贡出油工艺了,只等陛下下旨。   没想到徐家子一来,事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仅让徐家保住了出油工艺,还让徐家超市得了陛下一个利国利民的“嗯”字。   更甚者,他邓家可能要倒霉了。   邓济脸上冷汗直冒。   “邓大人,你很热吗?”徐长生的声音刚落,魏征突然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邓济脸都白了,魏征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果然,也不等邓济回答,魏征直接道,“陛下,有权贵以一己之私鱼肉乡民,破坏长安治安,望陛下下令彻查,还长安一片安宁。”   徐长生偷偷看了看魏征,这谁啊?不错不错,把他想说的都说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以后基本是在魏征三天参他一本,五天告他一状的日子中度过,简直就是血泪史,现在他还小,还有保护色。   李世民点点头,“令长安县令彻查此事,刑部监督。”   邓济整个人差点都瘫了,如果只是长安县令彻查还有翻转的余地,但刑部监督……   他的一时贪欲,本以为徐家势弱好欺,没想到到头来,将他自己和邓家害惨了。   徐长生虽然一直没有被叫起身,但到现在还是挺满意的。   不仅保住了出油工艺,还得了陛下一个利国利民的嗯字,他回去就将“利国利民”四个字刻在门匾上,这可是陛下“嗯”了的,他刻得光明正大。   而且,还解决了地痞流氓滋事的问题,打消了某些人动他们徐家村利益的念头。   以后,他只要好好发展就可以了,有了他上殿告状的先例,应该没什么人不开眼的再使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吧,只要是明面上的公平竞争,他还真不怕。   总的来说,此时上殿,完美。   大白也有点不耐烦了,伸着嘴咬着徐长生的裤子往外面拖。   徐长生赶紧抓住裤子,要是被扯掉了就丢死人了,然后一个劲去推大白的脑袋,大白,这里是金殿,你庄严一点。   殿上百官:“……”   简直不忍直视。   魏征严肃的脸都有些忍无可忍了,如果不是看他年幼,早参他个殿前失仪,被拖出去了。   魏征冷着脸,“徐家子,你殿前见君还有何事?”   徐长生赶紧摇摇头,他还能什么事?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是让他退下了。   徐长生有点嘚瑟,他从这么多人手上保住了出油工艺,一嘚瑟小脸上稍微就上扬了那么一下下。   上方,李世民脸更黑了,闯了这么大祸,居然还敢嘚瑟。   他还得向百官解释,为什么徐家子是个开裆裤,糟心事情都留给他了,想到等会百官的逼问,他肝都痛。   他不顺心,开裆裤居然还敢嘚瑟!   徐长生正要退下,这时,李世民开口道,“等等,徐家子殿前见君,君都没见就走,是否太过遗憾?”   徐长生一愣,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龙颜,是有点遗憾,要是回去后,长柏哥儿问起,他都不好意吹牛。   李世民继续道,“你且上前来。”   徐长生搓着小手手上前,还有点期待。   然后抬头,就看到一个脸色严肃,但又意味深长的中年人正看着他。   duang!   徐长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啦,这不是那个他调侃过的大叔吗?自己好像还说他找不到媳妇儿!   徐长生嘴巴都变成了O形。   完了完了,自己那么调侃他,以后肯定要给他小鞋穿。   现在后悔,现在多拍点马屁还来得及吗?   李世民看着被吓得坐地上的小破孩,不知为何,居然为自己的恶趣味沾沾自喜了一下,黑着的脸都舒缓了一些。   “下去吧。”李世民说道。   徐长生几乎是吓得跑出的金殿。   看得众人一愣,陛下有这么可怕吗?徐家子刚才不还翘着个PP一直扭,完全无视圣威吗?怎么现在有种夹着尾巴逃跑的感觉?   徐长生跑了老远才松了一口,刺激来得太突然,他小心肝也受不了啊。   他居然调侃过皇帝,想想都刺激。   不过,身体突然一僵。   “要是……要是那个大叔是李二陛下,那高……高明不就是……”   徐长生觉得他要晕。   他的大唐好基友,高明兄弟该不会是李承乾吧?   怎……怎么办?   和谁好也不能和李承乾好啊。   李承乾是要被流放的,堂堂太子都被流放,那和太子交好的那些人会是什么下场?   徐长生都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脖子,他觉得他的小脑袋随时都要飞。   但……现在全长安都知道他是太子好友了吧?他要是说他和李承乾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人相信吗?   徐长生都惊呆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唉声叹气。   又摸了摸腰间的白玉箫,好基友连这么好的东西都送给了他,要是他落井下石撒手不管是不是有点不好?   李承乾命运的转折好像是从他打马球摔断腿开始的。   他得好好规劝他的好基友放弃这要命的爱好,就……教他打篮球踢足球,要不羽毛球乒乓球也好?反正那啥马球还是算了。   至于现在,他有两件事要办。   第一,就是将“利国利民”四个字刻在徐家超市的门匾上,这可是大唐陛下“嗯”了的。   第二,就是该去国子监报道了,也不知道孔祭酒得多欢迎他。   说来奇怪,刚才大殿上居然没有看到孔祭酒,还有房相和高明兄弟居然也不在,奇怪,他们这么大官,按理天天都要上朝吧。   听说国子监的学生还天天期盼着他早点进国子监,好把酒言欢,一起做学问。   啧啧,看看,他人缘真好。   他马上就去见见他的同窗们,他的同窗们期待了这么久,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第33章   徐长生离开大殿之后, 大殿上可热闹了。   刚才有徐长生这个小孩子在,大家怎么激动, 也得给李世民面子, 现在徐长生一走, 李世民就尝试到了广开言路“不好”的一面。   礼部尚书唐俭,胡子都一大把了, 平时站都站不稳,现在几乎都能跳起来,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徐家子殿前见君的殊荣,陛下难道真的想和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在历史上被记上一笔吗?”   李世民肝都在痛,以为他愿意吗?   但是事情都发生了, 还能让时间倒回去不成?   现在让他收回成命, 那是再打他一巴掌。   李世民不说话,他生闷气。   越想越生气,明明不是他一个的错, 可是其他几个罪魁祸首居然都跑了。   礼部尚书唐俭颤巍巍的,激动得脸都红了,引经据典的在说李世民此举何等的荒唐,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你是不是傻,居然如此捧高一个四岁孩童, 别人甘罗为相,至少十二岁了, 徐长生才多大,四岁,四岁!   不止礼部尚书唐俭,还有其他文官,基本也差跳起来指责了,他们寒窗苦读,还必须科举高中三甲,才有一次殿前见君的机会,哪怕是前三甲,或许一生都仅仅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这是读书人梦寐以求,光耀门楣的事情啊,但现在,一个开裆裤,不仅能殿前见君,而且还是随时。   李世民如坐针毡,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想快点离开这个位置。   但他不能走,要是他怒而退朝,魏征能追到后面继续当面训斥他。   李世民看了一眼魏征,还好最能泼冷水的还没开口,估计是看他实在太可怜吧。   李世民不说话,他就生闷气。   因为他以前这样,总有官员给他台阶下。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楞是没有一个人帮他说一句话,估计是因为这事情的确太荒唐了,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估计是开创先例了。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人家甘罗十二岁为相,任命他的秦王政被传为佳话,他勒?让一个四岁小开档,随时殿前见君,却要沦为千古笑话了。   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夸上天的徐家子才四岁啊,要是他知道,他能这样?   “陛下,还请下旨收回成命。”唐俭再次出列喊道。   群臣附和。   见李世民不说话,其中几人更加激动。   突然,一声喊声响起,“不好了,唐俭唐大人晕倒了。”   李世民看了下去,一大把年纪,让你刚才又跳又叫的,激动成那样,能不晕倒?   李世民赶紧道,“快快扶下去,让御医看看。”   唐俭只是头一黑,晕了下去,但马上又醒了,“别扶我,我还能说……”   李世民看着一个劲挣扎起来,还要蹦跶的唐俭,脑门疼。   还好,唐俭晕乎乎的,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着,还是让人扶了下去,边走还边在说,“陛下,一定要三思啊,不然定史书留名。”   这个史书留名怕留的不是好名。   唐俭离开后,李世民才松了一口,特能蹦跶的走了,剩下的要好应付一点,嗯,只要魏征别开口。   李世民心道,他就算现在收回成命,恐怕也要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了。   他在犹豫,本来徐长生是他当成寒门代表尝试扶植寒门入仕的,以此来平衡世家的力量,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徐长生只要四岁……   但就这么收回成命,不就是承认他的计划失败了吗?   他还有点拿不定注意,说道,“当初赐予徐长生殿前见君的特权,是因为他帮助我大唐解决了谁也没办法解决的突厥借粮的问题,这无关乎年龄。”   “这……”   “话虽如此,但毕竟徐长生只有四岁,历朝历代哪有此先例,让一个四岁孩童随时都能入金殿,此举和儿戏有何区别?”有人奏禀道。   “是啊,这和儿戏有何区别?”   李世民脸黑,你们说的儿戏,正是他做出来的,能不脸黑吗,句句往心口戳,亏得他以前被魏征戳习惯了,不然早吐血了。   李世民说道,“这样吧,是否合理还是等礼部列出个章程。”   众人:“……”   礼部尚书唐大人刚才晕厥都被抬出去了,交给礼部,现在礼部主事人都不在。   李世民正是准备再想一想,是不是放弃徐长生这个寒门代表,放弃吧,实在可惜,他好不容易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安排进朝堂的,不放弃吧,实在窝心。   “诸位,如果无事就下朝吧。”   众人无法,只得等礼部唐大人身体好了,他们有了主心骨再次上奏。   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徐长生的名声不会因为只有四岁而止步不前,反而更加响彻朝野,以事实证明,他这个殿前见君的特权是实至名归的。   随着下朝,一些消息开始向市井传播。   比如,徐家子今天殿前见君了。   比如,才高八斗,俊逸不凡的徐家子还带了只大老虎上殿,如同奇闻。   又比如,名声远播的徐家子,其实是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四岁孩童。   前面两条还没引起多大反响,但后面一条……   开始的时候大家是不信的,因为整个长安谁不知道徐家子长什么样啊,徐家子的绝世风姿他们耳朵都能听出茧了,一定是有人嫉妒徐家子的才学传出来的谣言,太可恶了,居然玷污他们徐家子的形象。   直到……礼部尚书唐俭唐大人,已经在殿上被气晕了过去,还请了御医,生死不知的消息传来。   这是何等的闹剧,整个长安几乎都沸腾了起来。   当然,消息都是慢慢传播的,现在消息正从皇宫向朱雀大道,向外面辐射。   此时,徐长生什么也不知道,他已经回到徐家超市,直接让人将徐家超市的门匾都给摘了下来。   徐家超市虽然油都卖完了,但每天人流量却不见少,都是来徐家超市看稀奇的。   徐家超市这么个新鲜事物,现在在长安也出名了,好多人都是闻讯过来看看。   过来赏花的更多,连一些府邸中的夫人小姐都坐着轿子过来了,当然都带了好些府卫,这花可是在卢国公夫人和皇后娘娘那都挂了号的,皇后娘娘请人赏花也不可能将所有夫人都请去。   这些不够品的夫人小姐早就好奇得要死,现在有机会看到,她们当然不会放过。   徐家超市的意义好像已经超出卖百货的定义,变得高档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这样,徐家村的小年青又多了些职责,成了护花使者,是真的护花使者。   “这位夫人,还请不要用手碰触。”   “这位小姐,你怎么能将花摘下来?”   徐家村的小年青开始还觉得这些富家小姐真好看,然后就觉得好闹心。   他们上去规劝吧,还被人骂登徒子,明明摘了他们家的花。   徐长生都被惊动了,看着快要光秃秃的花卉,这可是他用来装饰门面的啊,堂堂富家小姐和夫人,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居然采花。   无法,只得让徐家小年青看紧一点,随便写了点“我还很娇弱,请不要碰我。”之类的土味情话,这才让这些采花贼安生了些,当然字不是他写的。   徐长生让人将徐家超市的门匾取下来,然后重新挂上去。   很多人都发现了,再看门匾,就发现多了“利国利民”几个字。   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就开始问了,“徐家的,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也太往脸上贴金了,居然敢在自家门匾上写“利国利民””   正在重新挂门匾的族叔胸都挺了起来,一脸骄傲,“各位有所不知,今天我们家长生殿前见君了。”   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众人一听,“哇”的惊呼了起来,“徐家子殿前见君了?快给我们说说。”   连周围赏花的夫人和小姐都立起了耳朵。   族叔一脸自豪,“这“利国利民”四个字,正是我们家长生得了陛下一个“嗯”字才写上去的,不然你们以为我们无缘无故,敢加这四个字?”   “哇,可是你们徐家超市不就是卖点油,怎么就利国利民了”   说道这里,族叔就更加自豪了,“我们家长生说了,以后我们徐家超市会开遍大唐十道,让大唐的百姓都吃上便宜的油,你们说让大唐百姓都吃上一百二文一斤的油,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吗?”   众人一惊,要真这样,这徐家超市开起来还真是一件好事。   众人看向徐家超市的目光不由得都变了,“徐家子好志气啊。”   “徐家子以后当官,肯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是啊,现在都还没入仕,都已经想让天下百姓吃上又便宜又好的油了。”   “以后我们会支持徐家超市的,反正你们家的油又便宜又好。”   徐家超市的理念慢慢传开,得了不少称赞,同时,徐家超市也在长安真正火了起来。   哪怕没来过徐家超市的人,也都知道长安有一个独具一格的铺子叫徐家超市,它的目的是让全大唐的百姓有油吃,吃好油。   在大家对徐家超市赞不绝口的时候,徐长生已经踏上了去国子监的路。   旁边跟着只大老虎,后边跟着个提着书袋的长柏哥儿,里面装的是大祖父给他准备的进国子监读书要用到的书籍。   徐长生有些不好意思,“你让我自己提吧。”   长柏哥儿将书袋捂得死死的,“不行,你不让我提,祖父会让我回徐家村的。”   好吧,这小子是安了心要一直跟着他了。   旁边还跟着个族叔,他们两小孩子出门,大人肯定不放心,哪怕有大白在,他们也得跟一个大人在身边。   ……   来到国子监门口,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学生回国子监报道。   算算时间,已经是报道的最后一两天。   国子监门口现在热闹得不得了,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聊天。   徐长生看了看天气,“这么热的天,他们怎么都站太阳底下?难道不知道孔祭酒就是因为在国子监门口晒了太阳晕倒了吗?”   长柏哥儿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我刚才听路过的人说,好像在等什么人,听说是最后一两天报道的时间,那人肯定该来了,所以他们就这样等着。”   徐长生一愣,难道是什么大才子要进国子监了?   啧啧,要是能要到一两件墨宝,藏起来,等过几百上千年就发达了,哪像他,字写得跟鸡抓过的一样,送人估计都被人嫌弃。   徐长生看着这些等得不断擦汗的学子,看来肯定是在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真牛,羡慕。   不过,他和长柏哥儿都是小孩子,经不起晒,还是先去报道吧,然后找个凉爽的地方喝喝茶什么的,多好。   徐长生向国子监内走去,不过还没进去,就被门卫拦了下来。   国子监是为大唐培养未来官员的地方,守卫还是挺严厉的。   守卫是个还算和善的大叔,“哪来的小郎君,这里可不是你们能进的,想进的话,读十几年书后再来吧。”   他说读十几年书已经算十分高看人了,因为进国子监的,一般读的书可不止十几年。   话才说完,就看到面前两颗小脑袋扬得老高的,小胸膛挺得笔直,简直一模一样。   长柏哥儿鼻孔朝天,“才不需要读十几年书,我们家长生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因为他们旁边跟了一只大老虎,关注的人还不少。   周围正在等人的一群学生听到,“噗呲”就笑了起来。   “这是谁家孩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读书人的圣地,梦寐以求的地方,这位守卫大叔说读十几年书再让你们进已经是很看好你们了。”   “是啊,没有几十年苦读,想要进入这扇门,难难难!”   “小朋友,不要在这里捣乱了,玷污了这读书圣地。”   “国子监的门槛啊,那是真正的才华横溢之辈才有资格踩着进去的,两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小孩子居然……”   “小孩子嘛,终归要有个理想,小小年纪就志向远大,其实还不错。”   “你们看,他们还有模有样的提着书袋,真搞笑。”   “小郎君,在等十几年再来吧。”   “哈哈,屁屁蛋儿都露出来了。”   徐长生脸都红了,屁屁蛋儿?   才……才没有。   长柏哥儿也赶紧摸了摸,才没有。   引得一群人欢快的大笑。   “今天居然看了个笑话,不枉我们这么热的天气等待。”   “是啊是啊,就当一个乐子。”   “也不知道是谁家小郎君,回家去吧。”   “这里不是你们闹着玩的地方……”   “……”   两个小孩子,被一群人围着,或许这些人并没有恶意。   但徐长生脸上臊得慌。   这些人,在说他说大话吗?   不就是国子监的门槛,他非得大摇大摆的在他们面前走进去,哼,要不是你们孔祭酒亲自邀请,他还不愿意来。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张开八字步,向国子监走去。   众人一愣,这……是只耀武扬威的螃蟹吗?就差横着走。   徐长生就差唱一句,一个螃蟹八个爪了。   长柏哥儿看得有趣,追了上去。   那门卫大叔赶紧拦了上去,别看是小孩子,如果让他们闯了进去,也是他失职。   门卫大叔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两位小郎君,这里真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徐长生看向长柏哥儿,长柏哥儿在书袋里面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封盖了国子监印的信。   相当于现在的入学录取通知书吧。   递了过去,“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我们家长生是来报道的。”   门卫大叔有点好笑的接过信,这两小孩也是有趣,还做得有模有样的,他在这国子监当了这么多年守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不过,打开下一看,就懵了。   “兹令徐家长生,才学兼备,品学优良……三月中旬,开春之日,即国子监报道,勿忘……!”   这种信,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是国子监入学通知的制式书信,上面红色的印章绝对做不得假。   只是……   门卫大叔咽了口口水,徐家长生?徐长生?   他好懵,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开裆裤说他是徐长生,要进国子监报道。   按理,这里等着徐长生来报道的人都能排好几圈了,现在徐长生来了,以这些学生的热情,肯定夹路相迎。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高傲的国子监学生,别说夹路相迎一个四岁开裆裤了,恐怕要立刻暴走,特别是那些苦读数十年都没有考进国子监,来看热闹的读书人。   “大叔,我们能进去了吗?”长柏哥儿扬着脸问道,哼,他们家长生才不用读十几年书再来,让这些人看不起他们。   这可是孔祭酒亲自邀请,陛下亲自下旨特许进国子监的贡生,虽然只有四岁,还穿开裆裤,但门卫大叔敢说一个不字吗?也不知道孔祭酒和陛下是怎么想的,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是疯了吗?   门卫大叔将信递还,然后好心地道,“你们……进去的时候走快一点,不然……”   徐长生一愣,为什么啊?   他们大大方方的进去,为什么要匆匆忙忙的?他可是奉旨读书,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两人开始向国子监大门走去,直到他们跨过了国子监的门槛,长柏哥儿还得意洋洋的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哼,他们这不就进了。   外面本来还热闹得议论纷纷的人不由得一愣,突然就安静了。   怎么回事?那两个小孩子怎么进去了?   国子监可不允许什么参观之类。   非国子监先生,博士,学生,其他人没有批准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但,当着他们的面,刚才还被他们调笑的两孩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了进去,还对他们做鬼脸?   “哗!”   “怎么回事?”   门卫大叔直接围成了一团,“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不对,就算是亲戚你也不敢放进去。”   门卫大叔苦笑,“各位文相公,不要激动,他们……他们手续齐全,完全符合国子监的任何规定,他们是可以进去的,我也是按照章程办事。”   “这不可能,除了国子监的先生和学生,其他人怎么可以进去?你居然明目张胆的徇私?”   门卫大叔脸上一变,这话可不能乱说,赶紧道,“他们正是来国子监报道的,前面那孩子正是国子监的……学生。”   “哗!”   一群人都懵了,四五岁的孩子是国子监的学生?说笑的吧?“休要蒙骗我们,明明是你徇私。”   门卫大叔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他不说清楚,估计要被一直围着,说不得还要被告,一咬牙,说道,“那……那孩子正是徐家子徐长生,孔祭酒亲自邀请,陛下下旨让他进国子监读书,你们说他有没有资格进去?”   晴天霹雳?   一片死寂。   什么叫晴天霹雳,现在就是了。   他们站在大太阳底下是为什么?他们这一圈一圈的人等在这里是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见见那个才学惊世,才高八斗,品学兼优,长相俊逸,名满朝堂,声传长安的徐家子徐长生吗?   结果,这个门卫大叔居然告诉他们,那个穿着开裆裤,屁屁蛋儿都露出来了,走路耀武扬威八字腿,像只螃蟹的孩子就是徐长生?   如同一个棒槌直接打在了他们脑袋上,头冒金星。   好懵!   他们翘首以待这么久,他们天天讨论,佩服不已的读书人楷模是一个开裆裤?   这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骗人的。   “徐长生!”有人大喊了一声。   “呀”徐长生刚跨过门槛,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答了一声。   然后,整个国子监门口都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可怕。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嚎嚎大叫,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居然是一个开裆裤。   什么东西瞬间破灭了。   换来的就是极度的愤怒。   其实这在心理学上是说得通的,就和因爱生恨是一个道理。   “你们看,他腰间的白玉箫,我曾远远的见过太子,那是太子的乐器。”   如此,大家更加确定,这个小短腿就是徐长生了。   极度的震惊,变成了极度的愤怒,就像是变态了一样。   哗,一窝蜂冲向了徐长生。   门卫大叔都吓到了,这些人要干什么?   徐长生也吓到了,他们要干什么?   这些读书人也太可怕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怎么连大老虎都不怕了?   读书人疯狂起来,那是真的连命都不要的。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都被围了起来,一层一层。   长柏哥儿也吓到,但他记得祖父让他照顾徐长生,小手臂一张,挡在徐长生面前,眼睛一闭,一个劲的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不许欺负我们家长生。”   还好,这些读书人还没有疯狂到要伤害两个孩子的程度。   “你就是徐长生?孔祭酒亲自邀请,陛下下旨特批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徐长生”当前一人问道。   徐长生赶紧点点头,妈呀妈呀,好可怕,他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打得赢?   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竟然……竟然真的是徐长生。   几乎所有人眼睛都鼓出来了,甚至带了些血丝,咬牙切齿。   他们天天讨论,天天等待,时时仰慕,甚至作为人生标杆的徐家子是眼前这个四岁孩童?   不知道多少人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还好他们年纪不是特别大,不然一口心头血都得喷出来。   长柏哥儿闭着眼睛,双手直挥,张牙舞爪,“不许欺负我们家长生……”   但半天,好像也没挨打,睁开一只眼睛,妈呀,这些人的表情老狰狞了,是偷他们家鸡还是掐他们家菜了?好可怕,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好像只是围着没动手。   长柏哥儿拉拉徐长生,“我我们走吧。”   徐长生心道,走不了啊,都被围了一层又一层,这些人居然连大老虎都不怕。   徐长生也疑惑得不得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应该素不相识吧。   这时,又有人问道,“你……这是要进国子监读书?”   徐长生小心心翼翼地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多少人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们寒窗苦读岂止十几年,但每天只能站在国子监门口,等那些博士抽空在门口给他们讲讲课而已,他们也不怪谁,谁让他们学问没有别人好,考不进国子监。   但……如今一个四岁孩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入了国子监,而且还是以才名,以才华进入的国子监,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们吗?   天下有多少读书人考不进国子监,这是在说他们所有人还不如一个四岁孩童?   连国子监的学生脸色都不怎么好,好像拉低了国子监大唐第一学府的格调,他们以后要和一个四岁孩子当同窗?以后所有人是不是觉得国子监的门槛也就这样了,简直岂有此理。   徐长生看着这些人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小心肝吓得扑通扑通的。   长柏哥儿脸都有些白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告诉你们,我们家长生可是孔祭酒亲自上奏陛下,陛下亲自下旨,我们家长生是奉旨读书。”   拉大旗作虎皮。   围着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长柏哥儿赶紧道,“我们家长生才高那个好几斗,学识渊博,是大唐的栋梁,你们……你们别乱来。”   这是他出去玩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徐长生赶紧扬起小脑袋,挺起胸,对的对的,他是大唐的栋梁,这些人千万别乱来,他小胳膊小腿不经打。   “砰!”终于有人忍不住,一拳头打在旁边的墙上。   才高八斗?国之栋梁?   他一个还在穿开裆裤,屁屁蛋儿都露在外面的小孩子?   天下之大谬!   他们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长柏哥儿缩了缩脑袋,“这可是大家都这么说的,不信你们去问问长安的任何一个人。”   “砰!”有人开始用头撞墙了,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就是这“任何一个人”中的一个,以前,要是有人敢诋毁徐家子,诋毁读书人的楷模,他们能捞起袖子就上去干架。   但现在……   好想扇自己两巴掌,彻底将自己打醒。   徐长生看着又是用拳头砸墙,又是用头撞墙,还有一群捶手顿足,抓着心口露出一副痛苦表情的人。   国子监也太可怕了,这些人读书读魔怔了吗?   徐长生小心翼翼的道,“各位都是大才子,都是有学问的大唐锦绣,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不给长生说说,长生虽然不才,但……但勉强能够开导开导各位?”   以前他当指导博士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钻牛角尖的学生,开导学生,他还算有点经验?   只是他才出口,周围的人就状似疯狂的大吼,“徐长生,你欺人太甚!”   居然……居然说开导他们,说他们想不开?   他一个四岁孩童,现在是在看不起他们吗?   是啊,他们没能考进国子监,他一个四岁孩子却进了,是有资格看不起他们。   但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徐长生,你一个幼稚小童,有什么资格进入国子监?”   “国子监乃我大唐最高学府,凭什么我们苦读数十年都跨不进去的门槛,你一个开裆裤却明目张胆的进去。”   “就算是孔祭酒,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如此……如此……”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太大逆不道了。   徐长生嘴巴都变成了O形。   所以说,这么多人疯狂地堵着他,就是觉得他没资格进入国子监这个读书人的圣地?   徐长生心道,以为他想进啊,还不是孔祭酒和李二陛下逼的,他不进就是抗旨。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要是说出来,估计真的得挨打。   徐长生想明白了原因,心里也松了下来。   刚才被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围住,心里慌啊,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吓得他小心肝都差点跳出来了。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胸口一挺,“所以,各位是觉得我无甚学问,没资格进入国子监是吗?”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去向孔祭酒说明,退出国子监吧。”   “就是就是,这都什么糟心事情。”   徐长生一愣,他们这是在看不起一个名副其实的博士吗?他可是学霸中的战斗机。   要说打架他估计一个都打不过,但要说到做学问,啧啧,这些人知道他曾经发表过多少获奖论文吗?知道他曾经将多少各国天才踩得抬不起头吗?   读书人的事,就该用读书人的方式来解决。   徐长生鼻孔朝天,“各位,长生不才,但还是觉有资格进国子监的。”   “哗!”   他在说什么?   一个四岁孩子,在他们一群考不进国子监的人面前,说他有资格进?这是在看不起他们吗?   一个四岁小孩居然如此看不起他们!   几乎所有人怒目而视。   徐长生才不怕,读书人动口不动手,只要不动手他才不怕。   小PP一翘,提了提裤子,看他不跳起来将这些人的脸都打肿,居然敢拦住他,吓他。   他要吓回来,他开裆徐也不是好惹的。   “各位,你们堵在这里不让我进去,无非就是欺负我年纪小,觉得我没有资格进国子监,但……诸位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古以来,学问都不是以年龄大小来判断的是吧?”   “要是用年龄来判断学问高低,那还考什么科举,直接三甲按年龄来排就可以了。”   都是徐长生奶凶奶凶的声音。   长柏哥儿一个劲点头,虽然他听不懂,但他觉得长生好有道理。   原本魔怔的一群人都愣住了。   就算学问不是以年龄来论高低,但你一个四岁孩子说这话不害臊吗?   徐长生还在举例子,“古有甘罗十二为相,曹子建幼年之时,就有才学独占天下八斗之说……”   一群人面面相觑,他是在自比甘罗,曹子建?是在说他们无中生事,嫉才妒能,来拦他的路吗?   “好你个徐家子,今天不说个清楚,休想走。”有人暴跳如雷,不仅羞辱他们学问不行,比不得他四岁进国子监,现在还羞辱他们的人品,说他们嫉才妒能。   “徐家子,你有什么比我们强的本事能进国子监,我们今天非得见识见识。”   “虽然有些以大欺小,但今天说不得要文斗一场,如果我们输了,自会让开道路让你进去,如果你输了,还是乖乖离开国子监吧。”   唐时文斗之风十分盛行,比如各种诗社诗宴,文斗,虽然沾了一个斗字,但却是读书人的雅事,这也是唐代诗词大放异彩的一个原因,文风盛行。   徐长生将裤儿一提,“放马过来。”   话音才落,一个“好”字传了过来,“小小年龄,居然有如此胆识,在国子监门口挑战诸生,实在令人佩服。”   徐长生抬头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从国子监内走出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个人,边走边说,“各位,不如就由我等来试一试徐家子,如果他有真学问,放他进国子监又如何?”   他没说的是,如果没有真学问,那还是乖乖的离开吧。   外面的人突然热闹了起来。   “我认识这人,他是孔怀仁,孔祭酒的孙子。”   “还有他后面的几人,都是国子监中有名的人物。”   “第二个是大儒裴矩之孙裴行俭。”   “第三个是大儒李纲之孙李崇贤。”   “第四个是礼部尚书唐俭之孙唐循。”   “后面两个,一个是房博士之孙房佑铭,一个是颜师古颜大儒之孙颜弘文。”   孔怀仁走出来,向周围拱了拱手,“就我由我等六人来试试徐家子,看看他是否有资格进入国子监,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惊讶住了,这六人可都是国子监高学之士,由他们六人出马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毕竟对方才四岁,和传闻中的徐家子不一样!   孔怀仁其实也有点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但唐循来找他之时,他就想好了,必让徐家子知难而退,因为他祖父现在因为徐家子进国子监的事情已经寝食难安。   要解决此事,唯有让徐家子自己退出国子监。   所以他这才厚着脸皮拉上几个好友前来。   唐循则是因为他祖父唐俭,被徐家子气得在金殿上晕倒了,他找孔怀仁是准备给徐家子一些难堪的,没想正好遇到徐家子进国子监被人拦住的事情。   房佑铭则是听闻徐家子要进国子监,他自己跑来的,那道算术题正是徐家子借太子之手张贴到国子监,他得来看看徐家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其他几个是一直对徐家子感兴趣,所以跟来。   国子监门口,因为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完全不下于有弘学巨儒来讲学的盛况,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的人赶紧拱手,“有六位才学之士出手我等自然放心,还请六位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徐家子一番,为我等读书人出一口恶气。”   “正是,徐家子狂妄自大,辱及我等名声,非得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虚怀若谷,人外有人。”   徐长生:不是你们先堵路的吗?   孔怀仁带着几人走到徐长生面前,看着面前的开裆裤,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祖父这次真的是……   和一个开裆裤文斗,实在是有辱斯文,无论输赢传出去都不好听,但没有办法,为了将徐家子拒之门外,为了让他祖父好受些,他不得不出面。   “徐家子,国子监乃我大唐最高学府,读书人的圣地,以你之龄,的确早了些,不如等十年之后再来如何?”孔怀仁说道。   徐长生心道,以为他想来?他这不是被逼着来的吗?   扬起个小脑袋,“不是要文斗吗?快些开始,我还要进去报道,晚了那可是抗旨。”   孔怀仁嘴角一抽。   此时,国子监中。   孔颖达也听闻徐家子来国子监报道了,脸色都不好了,但有什么办法,自己做的孽,闭着眼睛也得忍下去。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老爷,怀仁少爷带着裴行俭等去门口堵徐家子了。”   孔颖达刷地站了起来,“简直有辱斯文,他们一群人去为难一个幼童,也不怕说出去丢人,快,带我去看看。”   管家心道,怀仁少爷岂会不知,还不是因为礼部尚书唐俭之孙唐循找上门来,加上想为老爷减轻点麻烦,这才出此下策。   孔颖达赶往国子监门口的途中,国子监中,诸生也闻讯往国子监门口赶。   长安城中也一样,先是各学子不断向国子监聚集,然后是闻讯的长安百姓,徐家子入国子监受阻?这热闹他们得去看看。   国子监门口,可以用盛况空前来形容。 第34章   国子监门口, 文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里平时是国子监博士宣学的地方, 地儿特别大。   但即便如此, 也是人挤人。   什么人都有, 学生,百姓, 商贾,三教九流。   凡是以前对“大才子”徐长生感兴趣的都在往国子监赶来。   热闹得有点……过分了。   时不时有惊呼传来, “他就是徐长生?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刚才有人说徐长生是一个四岁小孩,我还和他打了一架。”   “我……我刚才将婆婆脸都抓花了, 因为她说徐长生还在穿开裆裤, 这可如何是好?”   这还是轻微的,有些接受不了的,一个劲往自己脸上扇, “你们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更有无数人痛心疾首,捶手顿足,那场面不要太好看。   有些人眼睛都红了, 他们一直夸夸其谈的徐家子,就是面前这个还在不断提裤子的四岁小孩?   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俊朗非凡?   整个现场群情激愤。   “徐家子不是太子好友吗?太子怎么可能和……和一个开裆裤结交?”   “房相居然夸一个四岁孩子是读书人的楷模, 房相糊涂啊,因为房相一句话,我天天教导我们族里的后生要向徐长生学习,这这……”   “谁来给我们一个解释?啊啊啊。”   “有药铺的先生在吗?有人羊癫疯发了。”   “哎呀,这也晕了几个,快来人啊。”   “那边有人在撞墙了,血都撞出来了。”   “让年纪大的,心脏不好的,受不了刺激的都不要靠近了,等会医馆人满为患,肯定抢救不过来……”   除长生都傻眼了,什么情况啊?   人山人海来看热闹也就罢了,毕竟古代没什么娱乐,爱看热闹他都能理解。   但这些人表情不对啊。   好多人在咬牙切齿,好多人在扇自己耳光,好多人扶着墙深呼吸,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正常人没有几个。   这这这……   徐长生好懵,长安人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点?他们怎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些贵人也在关注这场别开生面的文斗。   当然,他们是不会像这些人一样,人挤人挤在一起的。   在国子监周围的酒楼包了一个包厢,然后等着人汇报情况。   其中,太子李承乾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偷偷出来的,就带了两个近侍,因为他现在得了“风寒”,还在家休养中,被人看到他外出不好。   “你去打探打探消息。”李承乾对近侍说道。   国子监门口,除了百姓学生这些,还有一些三教九流。   “开盘了开盘了。”   “徐家子才四岁啊,而对方六人,还都是名声远播的国子监才俊,徐家子必输,压对方不就是必赢?”   “我压孔怀仁他们赢,一两银子。”   “我也压孔怀仁他们赢,五两。”   “你们倒是压徐长生啊,他名声可是比其他人还盛。”   “切,徐家子才四岁,能赢我名字倒过来写,听好了,我叫王一王,说到做到。”   此时,李承乾的近侍正回去禀报,“殿下,现在国子监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而且不知道多少人行为举止怪异,精神激荡,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一样,我看这些人说不定要对徐家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李承乾皱眉,“等会你带着我的手令去一趟长安衙门,让他们多带一些人过来维持秩序。”   近侍继续道,“还有人在国子监门口开了盘口,想赚一笔,但他们真傻,明明徐家子才四岁,怎么可能赢?殿下,你说是吧,有什么人傻到会压徐家子赢?现在盘口都一比十的赔率了,也没有人压徐家子……”   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就说道,“等会你顺道取50两银子压徐长生赢。”   额……   近侍话都给卡嘴里了,有些幽怨的看着李承乾,殿下就算支持他那好友,也用不着白白浪费银子吧,他们东宫开支紧张啊。   除了李承乾,在宫中,李世民和魏征也在关注此事。   李世民脸色有些不好看,现在好了,事情彻底爆发了,所有人都将知道他让一个四岁孩童进了国子监,他让一个四岁孩童随时殿前见君,都知道他时不时夸一个四岁孩童是大唐俊才,国之栋梁。   魏征看了一眼,说道,“陛下,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妥善解决此事吧,刚才有消息传来,听说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因为受不了刺激都晕倒了。”   李世民:“……”   如果晕过去有用的话,他也想晕,恶狠狠地道,“现在徐家子是不是吓得都尿裤子了?”   如此糟心的时候,实在看不得那小开裆裤嘚瑟。   魏征一愣,“这倒没有,听说一点都不怯场,反而……反而有点耀武扬威的样子。”   耀武扬威?   李世民心情更不好了,他在想尽办法给他擦屁股,小开裆居然还在耀武扬威?   越想越气,“太子,房相,孔颖达人在哪?他们捅这么大篓子,难道还在家养病?”   魏征说道,“太子和房相都已经在国子监外面的酒楼包下了一个包厢,静观事态发展,孔颖达也已经前往现场。”   李世民心道,看吧,还给他装病,明明就是畏罪潜逃。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反正如论如何,朕的名声是保不住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   怎么就那么傻啊!一个坑一坑的往里面跳,还乐呵呵的。   越想心肝越痛,“只能尽力挽救了,等此事完毕,就收回徐家子殿前见君的特权吧。”   如果不这样,估计那些大儒那些礼官能撞死在金殿上。   才下的旨,而且还是弄得满城皆知的旨,现在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这是在自己打脸,但有什么办法?难道让闹剧继续下去?   魏征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李二陛下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   ……   国子监门口,人山人海,维护秩序的皂吏也已经来了。   今天将是长安最热闹的一天,估计过年没有这么热闹过。   文斗已经开始,像这种露天的文斗还是很少见的,毕竟读书人都爱面子。   今天算是比较特殊,没见过文斗的老百姓看得可起劲了。   首先上前的就是礼部尚书之孙唐循。   居然将他祖父气得晕倒在了大殿上。   本来刚开始看在对方是个四岁孩童份上,他也不愿意做得太过分,但看看对方,叉开脚,八字腿,居然还用鼻孔对着他,简直想将对方吊起来打。   “我们就先各做一首诗如何?”唐循说道,哪怕对方将他祖父气晕在大殿上,他现在说出这话也有点脸红,对方才四岁啊,四岁。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人是自己人吧?   斗什么不好斗诗?这不是白白送他一个开门红,这不是在和他一个人斗,而是和他背后千年的大文学家大诗人斗啊。   这一局,他必胜,而且似乎一点难度都没有。   唐循见徐长生眼睛直眨巴地看着他,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诗题由你出。”   哪怕是这样,他也脸红。   他的人生啊,以后说起他唐循,估计都会提起他以大欺小,曾经和一个四岁孩子斗诗,但为了替他祖父出一口气,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徐长生扭扭捏捏地,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样,“那多不好意。”   唐循脸都黑了,这是在看不起他吗?眼睛一眯,说道,“诗题。”   徐长生心道,非得伸过来让他打脸,到时候可别喊脸痛,看他跳起来抽。   看了看周围,徐长生提了提裤子说道,“今天是我进国子监的日子,算是喜事,我们就以金榜题名为题如何?”   呵,小小年纪,居然就想着金榜题名?不少人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们四五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   这么看来,徐家子的确也有非常的地方,至少他们四五岁的时候不会做出挑衅国子监诸生的事情,不会想着金榜题名。   唐循为了表示自己不占便宜,让徐长生出诗题,接着又道,“那么就由我来抛转引玉吧。”   先作诗肯定是吃亏的,因为对手还可能多一点思考的时间,如果对手不是个四岁孩子,估计大家要赞他一声。   唐循作为礼部尚书之孙,读书还是不错的,背着手开始走来走去。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看着,等会他也这样走来走去,看上去好有范儿的样子。   “有了。”唐循说道,然后看向徐长生,直接摇头晃脑地念道,“   潜心苦读十余载,   每日早晚攀书山。   不计时间暑寒往,   金榜题名献吾皇。”   时间有点短,但他对这诗还是十分满意的,几乎将读书人的寒窗苦读的场景都写了出来,最后金榜题名贡献大唐。   现在的读书人,中心思想还是读书有成时,献于帝王家。   话一落,徐长生跳起来就拍起巴掌,“好诗好诗。”   反正让他做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怎么还称赞起对方来了?   唐循也是一愣,“你认输了吗?”   徐长生摇摇头,怎么可能?   给对手鼓掌不是该有的礼貌吗?   再说,捧得越高,摔得越疼,他懂,徐长生觉得他自己太邪恶了,一个劲夸。   唐循脸都黑了,不认输你鼓什么掌,“该你了。”   周围的人也在夸唐循,不愧是礼部尚书之孙,唐循脸上这才好看点。   徐长生心道,你们就可劲的夸吧,等会他脸红起来绝对比猴子屁股还好看。   徐长生将手背到了后面,学着刚才唐循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走了起来。   难怪古人做诗都喜欢这样,好有范儿,他喜欢。   “徐家子,你行不行啊?”   “不行就认输吧,乖乖离开国子监。”   “教训得好,让徐家子知道天高地厚。”   徐长生一怒,干嘛干嘛?他刚起个范儿,这些人耐心也太不好了,唐循刚才走那么久也没有人崔。   抬起头,看他怎么打脸,啪啪啪!   说道,“刚才有个叫孟郊的大诗人和我天人交汇,告诉我一首好诗,我念给大家听。”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长生一愣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   声音一出,周围都安静了。   孔怀仁等都愣住了,这诗好高的意境。   相互看了一看,裴行俭说了一句,“立意这么高,要是不能成功升华确是毁了这首诗。”   颜弘文张了张嘴,“可光是这两句,也比唐循的那首要高明太多。”   几人面面相觑,“应该是七言绝句,看他怎么续下面的句子。”   唐循原本还在接受别人的夸奖,现在脸上微变,心里都紧张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徐长生看着唐循的表情,别喊脸疼啊,一字一字地继续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全诗出自大诗人孟郊的《登科后》)。   整个国子监门口,一时间居然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四岁孩子作出来的?对了,他刚才说是大诗人孟郊告诉他的,不过孟郊是谁?   全诗没有一个字提及金榜题名,但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却将金榜题名后的喜悦和得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策马奔驰在长安道上,一日就将长安的繁荣花看尽。   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风光无限。   这诗恐怕要一举成名天下知,不知道多少文人雅士从今天起,会幻想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场景。   围在国子监门口的,最多的还是读书人。   两首诗孰优孰劣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关键是两首诗差距太大,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唐循脸色先是一白,然后满脸通红。   他……在斗诗中,输给了一个四岁孩童?   恐怕随着这首诗传遍长安,他唐循的名字也会被众人所知,只是这名声。   想想都知道,大家茶余饭后会怎么说,堂堂礼部尚书之孙,居然输给了一个幼童。   原本还在夸奖唐循的人,满脸尴尬,这差距太大了。   徐长生看着面前脸色时青时白的唐循,看把这人气得,他就说吧,脸会非常痛。   徐长生觉得他有点胜之不武,毕竟这不是他真本事,说他赢了,不如说是大诗人孟郊赢了,郑重其事地道,“记住,这首诗的作者是大诗人孟郊,不是我。”   他没办法,他是理科生,要是比数理化,他一点都不虚,但比吟诗作对,他就只得沾沾前人的光了。   徐长生有点心虚地道,“要不,我们这一局算平局?”   唐循满脸通红,激动得身体都哆嗦了起来,“徐家子,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徐长生都震惊了,他怎么欺人了?他好不容易谦虚了一回,难道谦虚还错了?   唐循身体哆嗦得越来越厉害。   “快,将唐公子扶下去休息。”孔怀仁喊道。   唐循心情激荡,话都说不出来,他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呆家里没脸出门了。   孔怀仁开口道,“第一轮比赛,徐家子胜。”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然后热闹了起来。   “徐家子居然真的胜了,这怎么可能?”   “我四岁的时候,连字都还不会写两个。”   “这次,礼部尚书家算是丢脸了,听说礼部尚书为了让陛下收回徐家子殿前见君的特权,激动得在大殿上都晕倒了,这事一出,他恐怕都不好意思向陛下再提收回徐家子殿前见君的特权了。”   “是啊,他们礼部尚书家的后人都败了,他怎么好意思再上书。”   随着徐长生念出孟郊的《登科后》,许多小侍撒腿就往周围的酒楼跑去。   其实除了包厢,酒楼也坐满了人。   小侍一进入酒楼就大喊,“第一轮,斗诗,礼部尚书之孙唐循对徐家子,徐家子胜。”   “什么?我没有听错,徐家子胜?”   “唐循好歹是礼部尚书之孙,难道是徒有其表,怎么会输给一个四岁孩童?”   “我的银子啊,我连老本都搭进去了。”   此时,李承乾也在听着近侍摇头晃脑的唱诗,正是那首《登科后》。   “殿下,你说徐家子,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会有金榜题名后的感触?看看这诗,完全就是高中之后的风光无二,意气风发啊,对了,他说是一个叫孟郊的大诗人告诉的他这诗。”   李承乾也不由得一愣,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小短腿时的情景,不也是用一首咏梅的诗将他震惊住了,也说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王冕所作。   或许,在诗词一道上,他真的天赋异禀吧,说道,“继续去探。”   皇宫中。   李世民坐立不安,“简直就是荒唐,他一个小屁孩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一群国子监学生文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胸无点墨?这些国子监学生一天不认真学习,只知道争强斗胜。”   国子监学生当众打徐长生的脸,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徐长生是他亲赐的进国子监读书。   徐长生脸被打得越痛,他的脸也就越痛。   所以,他才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些国子监学生简直无所事实,争强斗狠。   魏征心道,某人作的呗,现在知道颜面尽失,脸痛了?当初一句一句的夸徐家子这好那好,怎么就不想想后果,当然这马后炮的话他是不好说出来的。   这时,一个公公小跑了进来,“陛下,大喜。”   李世民脸色都不好了,现在都这样了还大喜?   公公说道,“第一轮文斗,礼部尚书之孙唐循和徐家子斗诗,徐家子胜。”   “什……什么?谁胜?”李世民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徐家子胜。”   李世民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向魏征,“玄成,其实朕的眼光一直都不错,真的,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魏征嘴角一抽,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时,那公公已经开始唱诗了,正是那首《登科后》。   “好一个一日看尽长安花。”李世民看着魏征,“你说,他这么个小人儿,怎么就这么会做诗?连中举后的喜悦都变现得淋漓尽致,啧啧,你说唐俭他那孙儿输给了徐家子,他还有脸继续逼问朕吗?”   魏征心道,你就嘚瑟吧,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是文斗第一轮而已,陛下还是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不然,又不知道要生多久的闷气。   李世民看了一眼魏征,就知道泼冷水。   然后对公公道,“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报。”   此时,国子监门口。   孔颖达本来赶到门口要阻止这场闹剧,堂堂国子监门生居然去为难一个四岁孩子,他丢不起这个脸。   但,一赶到,刚好就听到徐长生正在念那首《登科后》。   嘴巴都张得合不拢,这是一个幼童能做出来的诗?难道正是什么大诗人孟郊告诉他的?   他本来要阻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眼睛闪动。   这场如同闹剧一样的文斗,要是……徐长生赢了勒?   他是不是真的就是慧眼识英才?谁还敢说他邀请徐家子进国子监有半点不是?徐家子都能赢了国子监门生,凭什么不能进国子监?   孔颖达眼睛闪动,说不得这倒霉事儿有反转的余地,他静观其变先。   唐循败了,最窝心的不是那些进不了国子监的学生,而是国子监的门生。   唐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代表的正是国子监在和徐长生文斗。   一阵郁闷出现在众人心中。   斗诗,败了,败在一个四岁幼童手上。   这时,裴矩之孙裴行俭走了出来,脸上多了一丝严肃,他祖父裴矩乃是当代大儒,虽不为官,但在文坛的名声比礼部尚书唐俭还高。   唐循的失败,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徐长生看着来人,“我们比什么?听说国子监分六院,我们就比六院之学如何?”   话才出口,一片哗然,徐长生居然想挑战六院之学,他是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国子监六院?   太……太骄傲了,他一个四岁孩童,难道觉得他有本事做到人力有尽时,做学问也是一样,国子监六院侧重不同,专研也不同,徐长生以为他是全才?   但不知为何,围观的人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太刺激了,一个幼童挑战国子监六院,这等事情,恐怕要传遍天下,震惊文坛。   周围一片不可思议的声音,光是徐长生这个想法,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裴行俭一笑,说道,“这倒不用,我观你在诗词一道颇有建树,我们还是继续斗诗吧。”   话一出,周围一片叫好声。   这才是国子监门生,自信。   明知道徐家子可能擅长诗词,还以诗词迎战。   要是刚才裴行俭真答应以六院之学和徐长生比试,说不定要被人看不起,被人诟病。   徐长生有些发愣地看着对方,这人是不是傻?   如果斗诗,他现在是无敌霸体啊。   徐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裴行俭,“要不换一个?斗诗应该没有人赢得了我的,我认识很多大诗人。”   他身后有各朝各代的诗仙诗圣加持,怎么可能输?   “哗!”   “徐家子太狂妄了,斗诗没人赢得了他?他也太小看天下读书人了。”   “就和他斗诗,将他比下去,看他输了的时候,如何自圆其说。”   孔颖达都用手捂了捂脑门,就算徐长生凭本事进了国子监,恐怕也要得一个狂生的称号,他举荐了一个狂生进国子监?但想想,总比举荐一个无知幼童进国子监的名声好,至少有人戳他脊梁骨,他还能反抗一下,人家徐家子是真的有才,狂一点也说得过去,但……一切的前提是徐家子能赢得了文斗,进入国子监。   孔颖达现在十分矛盾,又想徐长生赢,又不想徐长生赢,因为国子监门生说起来也算他的学生,要是输了,他脸上并不好看。   徐长生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你出诗题?”   虽然他觉得就算对付出诗题,也是根本无济于事的。   围观的人一阵喧哗,“好个狂妄的徐家子,好个狂生!”   裴行俭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老家在西北一代,小时候经常看到突厥外族骚扰我大唐城池,不如我们以抗击外敌,英勇杀敌为题如何,也劝诫我大唐好男儿保家卫国?”   这诗题非常难,没上过战场,没见过外敌入侵,国难家仇的人,很难写出其中的味道,更别算一个四岁孩童。   裴行俭也是因为唐循失利,有意扳回一局。   徐长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那好吧。”   跟占了老大便宜一样,赶紧说道,“这次由我来抛砖引玉,你也可以多点时间酝酿,正好有个大诗人刚才和我天人交汇。”   裴行俭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好狂。   今天,徐长生的本事大家还没见到多少,但徐长生的狂,他们算是看到了。   “好一个妄自尊大的狂生。”   “我长安竟然出了如此狂生,非得压下他的气焰不可,不然以后还了得。”   不知道多少人愤怒出口。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觉得占了对方便宜,过意不去才说的他先啊。   徐长生背着小手又开始装模作样的走了起来。   抗击外敌,英勇杀敌?   这样的诗实在不要太多,他真的随口都能背出来好多。   华夏的历史不就是一部抗击外敌的历史,其中璀璨的文化,大部分都是关于这个主题的。   徐长生的声音在喧哗中响起,声音一起,周围就安静了,“这首诗是大诗人李贺的诗,听好了。”   又来这一套说辞,众人心道。   整个国子监门口,只剩下他越显幼嫩的声音,但幼嫩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铿锵和热血,   “……,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出自大诗人李贺的《南园十三首·其五》)   每一句都带着热血,直冲脑门。   光是听着诗句,都有一种恨不得立刻投身军旅,保家卫国的冲动。   “这诗……”   “这是能传世的诗,绝对千古留名。”   孔怀仁裴行俭等都有点傻眼了,不是说好四岁小孩肯定做不出什么荡气回肠的诗吗?   那这是什么?   徐长生脸上都有些羞涩的红了,太不好意思了,而且也太占对方的便宜了,说道,“要不我背一首大诗人的诗,你只要能做出一首和这些诗勉强等同的,就算你赢?”   一片安静,这个狂生在说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徐长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大诗人王昌龄的诗,听好了,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出自大诗人王昌龄的《出塞》)   徐长生的声音如同魔咒一样,震惊住了所有人,好一个秦时明月汉时关,光是这一句,众人脑子中就有一种古老苍茫,岁月沧桑的痕迹,后面的万里长征人未还,又是何等的悲壮?   再后面,如果飞将军还在的话,又怎可能叫胡人踏破大好河山?   那种悲壮的遗憾,无不使人沉迷其中。   最震惊的莫过于孔颖达,这徐家子在诗之一道的造诣恐怕……   而孔怀仁裴行俭等已经傻了,又……又是一首能传世的诗。   千古诗句,哪一首不是偶然所得,但徐长生就这么,在斗诗之时,丢出来两首能传世的诗,虽然说是别人的诗,但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人啊。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这些人怎么没有反应?看向裴行俭,“该……该你了?”   裴行俭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这叫他怎么比?   他知道,还没比他已经就输了。   裴行俭深呼吸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我输了,徐家子在诗之一道,的确惊才绝艳,我不如以。”   倒是颇有些洒脱。   “哇!”   周围一片大哗,“巨儒裴矩之孙裴行俭居然认输了。”   “徐家子那个狂生居然又赢了!”   “裴行俭可是国子监出了名的诗词双绝,居然……不战而败!”   众人看向徐长生的目光都开始改变了。   “我就说徐家子才高八斗,我那婆婆非要跟我争,说一个开裆裤字都识不得哪来的才华,害得我将婆婆脸都抓花了。”   “谁刚才说徐家子长得不如传言中俊逸非凡?看看徐家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跟个人参娃娃一样,长大了肯定俊得不得了。”   原本还愤怒不已,感觉像是受到了欺骗的长安百姓,话风似乎开始转变了。   原本砸墙撞墙,捶手顿足的一群人,也茫然地看向徐长生,“难道传言并非有假?只是将年龄弄错了而已?”   与此同时,徐长生的两首热血沸腾的报国诗也传到了李承乾李世民等人手上。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都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下,果然,那个小短腿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初自己欺他年幼,不也被他摆了一道。。   近侍在旁看着,心道,果然还是太子比他有见识,要是他,怎么可能会结交一个小孩子,那不是闹笑话吗?现在看来可未必。   皇宫中。   李世民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好。”   然后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不妥,赶紧坐了下来,对魏征说道,“玄成,你看朕的眼光如何?啧啧,好一个男儿何不带吴钩,要是我大唐男儿都有这等志气,何惧那突厥等外族,好一个秦时明月汉时关,大气磅礴,光是这两首诗就能让那些说朕如同儿戏一样封赏徐家子的人闭上嘴。”   哼,还敢打他的脸,害他白白生了好久的闷气。   魏征头都没抬,说了一句,“陛下封赏了一个好了不得的狂生,仅能说出斗诗无人能出其左右这样的话来。”   额……   李世民脸又开始黑了,这个徐长生徐家子就不能谦虚一点,尽善尽美一点,多好的棋啊,都被毁了,这么狂,还怎么当好他的寒门代表,头疼。   此时,徐长生又在“挑衅”了。   徐长生,“你们真的别和我斗诗了,你们比不过的,我真的认识太多大诗人了,换一个比吧。”   他用古人的诗都用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真的,求你们换一个比吧。   国子监众生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次他们国子监丢人算丢到家了。   他们来阻止别人进国子监,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觉得对方没有资格吗?   现在好了,脸被打得好痛。   国子监诸生,荣辱与共,现在脸上那是真痛,如果击败了他们的徐长生都没资格,他们算什么?   一群人咬牙切齿,无论如何也要赢回来,看热闹的人这么多,消息肯定传得飞快,估计要不了一天,整个长安就会知道,他们要是不赢回来,以后还有何脸面称他们是大唐最高学府的学生。   “让我来。”这时候,大儒李纲之孙李崇贤上前一步。   李纲这人虽不在朝为官,但对治理国家一道却颇有建树。   李崇贤上前,他也算看出来了,徐家子年纪虽幼,但在诗之一道得天独厚,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徐长生赶紧道,“我们不斗诗了,真的,太欺负人了。”   李崇贤:“……”   徐家子的狂恐怕要出名了。   李崇贤笑道,“诗词的确是小道,平时陶冶情操也就罢了,徐家子,可敢和我比试论策,论这治国之策。”   “有何不敢?不过治国之策太过广泛,不知道我们从哪一方面论起?”徐长生问道。   居然真的答应了。   一个四岁孩童居然和人讨论治国之策,还真不愧是徐家子,狂妄得没边了,也不知道上面那位知道,一个四岁小童夸夸其谈如何治国,会作何感想。   徐家子将治国之策看得太简单太随意了。   李崇贤,“就论让我大唐富强的根本。”   这……   还是好广泛的论题。   李崇贤说道,“就由我来开始吧。”   李崇贤家学渊源,其祖父李纲本就对治国之策颇有建树,耳濡目染,定然有些本事。   不过,大儒李纲并非朝臣,所以他的治国之策有很大的漏洞。   那就是太过理想主义,空空其谈,也就是说,说得让人热血沸腾,但实际操作起来如何,就不知道了。   李崇贤也免不了和他祖父的论调相似,“富国在于君贤,君贤则臣廉……”   徐长生还以为所谓的伦策就是像前世的辩论一样,你来我往,有理有据。   他参加过不少辩论,所以也不虚,但听了一会儿,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夸夸其谈就可以了?   周围的人也被李崇贤描述的君贤臣廉,国家自富的说法,说得摇头晃脑。   简直就是个煽动人心的邪教头子。   徐长生听了听,原来古时候伦策是这么论的?他也会啊。   李崇贤说了半天,周围都是赞美的声音,半响才停了下来。   这是他结合他祖父的观点,再加上他自己的见解,本来是准备作为科举考试一举成名的,但现在却拿了出来,所以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周围也是一片赞美的声音,这才是国子监学生该有的本事。   李崇贤说道,“这就是国富民强之根本,徐家子觉得如何?”   徐长生心道,什么国富民强之根本啊?不就是等着君主圣明,等着朝臣清廉来治理好国家,让国家富裕吗?   除了让人看到了一个理想完美的梦想中的国家,好像没什么实质的东西啊?   哼,徐长生眼睛一转,夸夸其谈他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   他脑子中不由得想起了一篇让人热血沸腾的文章。   徐长生抬起了小脑袋,然后说道,“且听好了,这篇文章也不是我所作,而是大文学家梁启超的作品。”   比理想主义,他也不怕。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都是徐长生的声音。   “……,   国之富,不在他,而全在我大唐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少年胜于外邦,   则国胜于外邦,   少年雄于天下,   则国雄于天下。   ……   美哉,我少年大唐,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   ”(出自梁启超的《中国少年说》)   徐长生的声音除了燃,还是燃。   他是用那种特别富有感情的声音在朗诵,特别的……具有感染力。   这里,最多的还是国子监学生,最多的还是大唐少年。   他们在讨论国富民强的根本,而徐长生的论点只有一个,国家能不能富强,全在我大唐少年。   空旷的论调,但却极具感染力。   周围的人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心情澎湃了起来。   能不心情彭拜吗?   大唐富不富可都全看他们的了,而不是等着君贤臣廉。   大唐的富强,现在都是他们的责任,而不是与他们毫无不相关的事情。   “好!”不知道是哪个大唐少年,满脸激动的高呼了起来。   然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称好声,响起在国子监门口。   热浪朝天。   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始大吼,“   ……   美哉,我少年大唐,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   声浪一声盖过一声,那咆哮的声音都能将房顶给掀翻。   孔颖达这么大年纪了,看着一群热血激昂的少年人,都免不得感慨,这就是大唐少年啊,大唐的未来的确掌握在他们手中,等他们从国子监结业后,就会被分配各地为官,希望他们记住今天的呐喊,为大唐培育出一代强过一代的少年。   齐颂的声音经久不息。   国子监靠近皇宫并不远。   连李世民和魏征都听到了声音,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有如此高亢的朗诵声”   这时一位公公走了进来,李世民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公公答道,“正要回禀陛下,这是徐家子在和大儒李纲之孙李崇贤讨论富国之根本。”   李世民和魏征都愣住了,徐家子和人论策?这……画面是不是特别滑稽。   公公继续道,“外面的人齐颂的正是徐家子口中大文化家梁启超所作《大唐少年说》,观点是,大唐的富强,全在大唐少年。”   “大唐少年说?有点意思,你继续说。”李世民说道。   公公开始复述《大唐少年说》的内容。   半响,李世民和魏征面面相觑。   李世民说道,“要是我再年轻十几岁,说不得也跑出去和我大唐少年一起朗诵了,还真是激荡人心啊。”   魏征一针见血的泼冷水,“空泛之策而已。”   李世民:“……”   玄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太认真了,这么热血沸腾的文章,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经常在长安街头响起。   李世民还真没说错,今天后,长安街头时常能听到一群群少年齐颂《大唐少年说》,惹来不少人围观这些意气风发的大唐少年。   李世民看向魏征,“这么说来,徐家子又胜了啊,这一次国子监想不让他进也不行咯。”   怎么听都有点嘚瑟。   魏征:……   瞎猫遇到死耗子。   国子监门口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停下来。   李崇贤苦笑,“我输了。”   众人看向徐家子,眼神古怪得不得了,已经三连胜了。   国子监诸生这次脸丢大发了。   现在,国子监不少博士也赶过来看热闹了,看向徐长生的眼神也变化了,“浪漫主义啊,和大儒李纲的策论基调简直如出一辙。”   “在李纲最强的理想主义策论上击败了他孙子,李崇贤不认输都不行。”   国子监诸生面面相觑,现在如何是好?   三连败!脸都要被打肿了,早知道就不来阻止徐家子入国子监了,本来就没他们什么事的。   此时,一个特别有礼貌的学生站了出来,“在下祖佑铭,就来比这第四轮吧。”   国子监诸生眼睛都亮了。   比诗词比不过,比伦策比不过,还不信徐家子能在数术上赢得过祖佑铭。   国子监诸生拳头都捏紧了,一定一定要赢啊,不然他们的脸真的肿得不能再肿了。   徐长生一愣,祖佑铭?名字这么熟悉?   对了,不就是那个给他写了封信,请教他那道水池进出水问题的人?   徐长生记得特清楚,因为在大唐一共就两人给他写信,除了李承乾就是这个祖佑铭。   祖佑铭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国子监不能再输下去了,说道,“我们比数术如何?”   徐长生都惊呆了,诗词策论他们都赢不了,要他和比数术?   这个祖佑铭一定也是自己人。   要不要让这些刚才还情绪高昂的大唐少年,感受一下数学这个魔鬼的厉害?   啧啧,徐长生觉得自己太邪恶了,刚才的《大唐少年说》让这些少年觉得大唐的富强以后就靠他们了,现在他就要举起数学这个魔鬼棒子将他们打进痛苦的深渊。   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的感觉肯定很爽。   徐长生内心都有点小激动,他都想立刻看看这些人脸上等会是什么表情了。   但这样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点? 第35章   徐长生看着眼前这个名叫祖佑铭的傻孩子。   看看, 多有礼貌,他都有点舍不得了, 生怕给对方留下点心理阴影。   祖佑铭点了点头, “就比数术。”   他不知道国子监那道至今还没有解开的算术题是出自徐长生之手吗?   他知道。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 当他看到徐长生只是一个四岁孩童的时候,他就产生了怀疑和不相信。   数术是一门十分严谨的学问, 和诗词歌赋这种可以凭借超强天赋的学问不同,它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研究才能进步的学问。   所以哪怕事实摆在眼前, 只要和自己预想的不同,也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种情况在现实中有很多类似的例子,就不一一例举了。   加上祖佑铭写信询问的是“小仙人”,他还不知道徐长生和小仙人就是同一个人。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 真的别怪他啊, 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数学这个魔鬼有多可怕。   祖佑铭说道,“我们互相出题, 直到对方无法解答如何?”   徐长生答道,“好啊。”   他最喜欢给别人出题了,最喜欢看别人抓耳挠腮了,他是用高等数学好勒, 还是用高等几何?微积分?   怎么办?用这么简单的题感觉都在欺负人。   祖佑铭拱了拱手,“你先请。”   徐长生一愣, 这样不好吧?“你真让我先出题?你这样连机会都没有了。”   祖佑铭:“……”   果然足够狂妄。   周围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徐家子才说过, 斗诗的话无人能出其左右。   现在比数术,居然又说祖佑铭连机会都没有?祖佑铭祖上可是算学大家祖冲之。   “好个轻狂的徐家子。”   “要论轻狂,整个长安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人。”   徐长生撇撇嘴,他说的是事实啊,要是他谦虚一点,等会又打对方的脸,对方更加下不来台,多难看,半响憋出了一句,“人不轻狂枉少年嘛,等长大了再轻狂会被人骂的。”   “……”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年轻的时候轻狂点是情有可原。   但众人马上反应过来,“简直就是歪理邪说。”   “还为自己找借口。”   “你也知道你狂妄了,等会输了看你脸红不红,丢不丢人。”   输?徐长生心道那是不可能的,马上就证明给你们看。   徐长生扬起小脑袋,提了提裤子,这裤子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往下面掉,还有,老是扬起头好累啊,这些人真高,说道,“那我开始了?”   “请。”祖佑铭正了正神答道,对于数术,他一向十分严谨。   徐长生想了想,真的用高数微积分,估计对方连听都听不懂,而且一棍子将对方打死多没意思。   他先来个简单的?   就从他们喜欢的鸡兔同笼的问题开始吧,“听好了。”   “从前有个小朋友名叫小明,他养了一堆鸡和兔子,从上面看,鸡兔一共35头,从下面看,一共94只脚,请问鸡兔各几何?”   魔鬼小明上线。   祖佑铭一愣,周围的人也一愣,大唐流行的鸡兔同笼的问题不是这样问的啊。   又是脑袋又是脚的,这个怎么算?而且鸡两只脚,兔子四只。   徐长生扬起小脸,“简单吧,我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来。”   祖佑铭:“……”   众人看向祖佑铭,“别让徐家子太猖狂,给他点厉害看看。”   “就是,不就是鸡兔同笼的问题。”   祖佑铭脸色都不好了,这样的鸡兔同笼和他接触的鸡兔同笼问题不同啊。   他们的规则是互相出题,直到对方答不出来算输。   难道他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祖佑铭拿着个树棍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写了半天,脸上都见汗了。   周围的人开始还在咬牙切齿地让祖佑铭教训一下徐长生,但慢慢的声音就小了下来。   该不会祖佑铭真的在第一题就被拦住了吧?   “祖佑铭,你怎么回事?你快点。”孔怀仁表情都不自然了,喊了一声。   祖佑铭一咬牙,这题他找不到规律,但……他可以用最笨的办法解答出来。   那就是将鸡和兔用排除法画出来,然后自己数。   徐长生看着在地上画了一堆的鸡和兔子,有点懵。   这这这……   早知道他将鸡兔的数量提高一百倍,看你怎么画?   祖佑铭抬起了头,脸上有些红,但他有个疑惑必须解决,所以只能耍无赖一次了,答道,“鸡23,兔12。”   徐长生:“……”   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滑头。   周围的人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点点头,“你这学问真牛。”   祖佑铭脸刷的就红了,“反正要求的是给出答案。”   说完赶紧道,“现在该我出题了,请务必解答。”   似乎怕徐长生反悔,祖佑铭赶紧将题念了出来。   徐长生看着正在出题的祖佑铭,有点发懵,这这这……看上去那么有礼貌,怎么就是个小无赖?   “一个水池注水要8个时辰,放水要20个时辰,问,一边放水一边注水要多少个时辰注满?”   祖佑铭说完就看向徐长生,他不在乎输赢,他就想知道这题的解法,所以刚才才当了一次无赖。   这道题已经折磨了他无数个日夜了,不弄清楚,他精神都快出问题了。   徐长生看着祖佑铭,居然拿他的水池管理员来考他,太无耻了。   祖佑铭脸上一红,“还请务必解答。”   周围的人也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这题不就是徐家子借太子之手张贴在国子监的吗?至今还无人解答出来。   祖佑铭用这题问徐家子,不就等于认输了?   国子监的学生表情十分纠结,他们也想知道这题的解法,他们也被这题折磨得死去活来啊,但……用这题考徐家子,就等于是认输了。   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期待。   徐长生看向祖佑铭,大概也知道这小子什么心思了。   看在对方求知欲这么强的份上,看在对方是个好学生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吧。   接过祖佑铭手上的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这一题吧,它其实特别的简单,像我这种四五岁的小孩子也能解出来……”   说得一群国子监学生面红耳赤。   徐家子欺人太甚!   但还是竖起耳朵在听。   “我们只需要设置一个未知数X,假设注满水需要X个时辰……”   国子监门口,国子监博士平常宣学的地方,只剩下徐长生的声音。   徐长生看着周围一群认认真真的学生,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在现代,那么好的学习环境,那么好的条件,还有很多人逃课。   在古代,知识显得尤为珍贵,因为读书实在太花钱了,普通人根本上不起学,这也是寒门学子稀少的原因。   所以,古代人和现代人在对待学问的态度上是非常不同的,特别是寒门学子特别珍惜学习的机会。   徐长生用的是现代最常见的解题思路。   但,未知数X是个什么东西?   倒是祖佑铭听得津津有味,原来那封信上他看不懂的东西是这个意思啊。   数术更多的讲究的是一种规律,这种规律一旦被确定就很难被推翻,这也是数学的魅力所在。   祖佑铭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一种从没有出现过的学问。   徐长生讲完,看向周围,“听懂了吗?”   周围的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人一脸疑惑。   对于第一次接触用未知数解题这种思路,天赋高的或许有所收获,天赋一般的嘛,估计还得研究研究。   徐长生突然觉得有一种他曾经当指导博士的感觉,当然也只有一点点,因为题实在太简单了。   徐长生眼睛一眨一眨的,要不他以后也学国子监的博士,来这里宣学?看着一双双疑惑的大眼睛,这感觉倍儿爽。   啧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国子监中,还是有不少人在数术上颇有天赋,很多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听懂了吗?回去再给我讲讲啊。”不少人已经开始向同窗询问了。   “我觉得这方法可以用在以前很多算题上,似乎以前无解的题也变得简单了。”   “真是新奇,就是这个X读着怎么这么古怪?还有徐家子写的这些奇怪的符号又是什么?”   其实就是阿拉伯数字,这也是解法明明很简单,但大部分人没有看懂的根本原因。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最基本的东西大家都没有共识,宣学看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慢慢来吧,反正让他用古汉语写数字,然后再来做数学题,他是做不到的,看看挤成一堆的文字,他就头疼。   “其实,你们用这方法,同样可以解开我刚才出的鸡兔同笼的问题。”   祖佑铭眼睛更亮了,心中推算了一下,果然,思路都是一样的。   (有人说题太简单了,那是因为你以前学过啊,咕咕们,就比如,你没有学乘除法的时候,你会觉得简单吗?你怕是忘了你以前没背对乘法口诀被留堂的经历吧,中国还那么多文盲,你去给他们第一次讲加减法,你看看他们什么表情。)   ……   一直困扰国子监多日的算题终于有了结果,不知道多少人吐了一口气。   他们被这题弄得彻夜难眠。   多少人想要解出此题,然后出名,在太子面前露露脸。   只是希望是好的,结果就……   想想那过程,简直不堪回首。   徐长生看着周围一群如同解脱了的人,脸上露出一个狐狸一样的笑容,少年们,你们怕是高兴得太早了,这一题虽然教了你们如何解,但还有千千万万的题等着你们。   来吧,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徐长生用手指头指着自己,“现在该我出题了吧?”   祖佑铭一愣,刚才他出了水池管理员的题,徐长生给出了答案,按照流程,的确是该徐家子出题了。   不过他是耍赖通过第一题的,按理现在应该大方的认输。   但……徐家子说他出题,他心里怎么又有点痒痒的?   想想那痛苦的经历,但又实在好奇徐家子会出什么题。   周围的人也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但心里跟猫抓过一样的好奇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现在的感受,一定会送他们两个字,抖M,就是喜欢找虐呗,啧啧。   “请。”祖佑铭内心挣扎地道,那种想要拒绝又拒绝不了的感受,实在太折磨人了。   徐长生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吧,少年们,“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已。   这一次,他就出一道几何题吧,以后物理化学都不会落下的,哈哈,想想都兴奋,嘚瑟。   “小明家的房子高有1丈,现在他手上有尺子,但只能丈量出房子影子的长度,小明特别好学,他想知道地上影子到房顶的距离是多少,何解?”   其实就是直角三角形求斜边的问题,没有勾股定理,根本算不出来。   在这个时候,这相当于是一个无解的题,徐长生觉得自己太坏了。   祖佑铭露出思考的表情,他在《周髀算经》中看到过类似的问题。   但《周髀算经》中的阐述十分生涩难懂,也有无数算学博士正在研究这个问题,难道徐家子已经解开了《周髀算经》中的这个问题?   《周髀算经》中关于勾股定理的阐述是这样的,“天没有梯子可以上去,地也没法用尺子去一段一段丈量,那么怎样才能得到关于天地的数据呢?”   看看,这问题能听懂估计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更别说从中悟出其中的道理。   咬文嚼字,古时候的算术教科书,大都是这个样子,数术在古时候可是被称为神秘学,与玄学紧密结合,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因为没几个人懂。   徐长生看着周围陷入安静的一群人,眼睛一闪一闪的,感觉到了数学这个魔鬼的厉害了吗?   半响,祖佑铭抱拳道,“还请告知解法。”   看看,多有礼貌。   但这题看似简单,却涉及到开方和平方,以及如何验证勾股定理的正确性。   对一群连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的人倒推勾股定理,徐长生觉得这事情得缓一缓,至少得教这些人一些基础后才行。   不然鸡同鸭讲,就像用英语和他们作诗一样,能听懂那真是怪才了。   徐长生说道,“是不是我又赢了?”   “……”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四连胜了。   徐家子四连胜了。   特别是国子监的学生,脸色都不好看了。   国子监六人出战,前四人分别比斗了诗词,策论,数术,居然……都败了。   周围的人一咬牙,输了就输了,至少他们还能得到一算题的解法。   他们可是知道很多算学博士都在研究《周髀算经》中天有多高地有多长的问题。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徐长生,一副怎么也得讨点便宜回来的样子。   祖佑铭答道,“算学一道,我的确不如徐家子,还请徐家子告知此题解法。”   “解法啊?你们自己去研究吧,我们刚才的规定又没说必须给出解法。”   周围的人一愣,然后咬牙切齿,“徐家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徐家子,你太过分了。”   就像摆了一个饼在你面前不断诱惑你,但就是不给你吃,太可恶了。   那种心痒,想知道谜底的感觉太难受了。   “徐家子这个混蛋。”   “他到底有没有读书人的一点匠心品质了。”   徐长生心道,现在说了你们也不懂啊,怪他了?   说道,“下一个是谁?我们还是快点文斗吧,等会我还要进去报道,去晚了耽误了时间,可是抗旨。”   周围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怎么办?原本以为已经从那道算题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现在好了,又将他们推进了一个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徐家子不肯说,他们又不能强迫。   “徐家子,以后我们跟你没完。”   “反正你也要进国子监,以后我们天天堵着你,看你给不给出解法。”   现在六场比了四场,徐家子进国子监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们就算再想阻止也是徒劳,谁叫他们输了勒。   徐长生心道,堵就堵,他就算给了这一题的解法,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题等着勒,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看着这些少年在他的题库中瑟瑟发抖了,嗯,等以后他直接搞一个题库出来,哈哈,太邪恶了,那一定是大唐读书人的噩梦。   徐长生差点就要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大声笑出来,啧啧,自从他身体变成小孩子之后,怎么就特别喜欢嘚瑟了,估计是受到了身体幼小,神经系统还不成熟的影响。   现在只剩下孔祭酒之孙孔怀仁和颜师古颜大儒之孙颜弘文。   周围的人想要吃人一样的目光看向两人,一定一定要赢啊。   如果六人都输了,他们国子监门生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他们现在的心态从开始的藐视鄙视变成了,无论如何也要赢一轮,世事无常。   最高兴的莫过于孔颖达,看看,看看,他推荐的人能有差   小小年纪就能文斗国子监诸生,这样的人才能不招进国子监?那才是眼瞎。   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引荐徐家子进国子监被人戳脊梁骨,他反而见人都要显摆一下他当初是多么的慧眼独具,看看,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徐家子,还跑来堵门不让进,就他看好,他能不显摆?这都是名声啊。   当然,最显摆的并不是他,而是皇宫中的某位。   李世民简直嘴巴都笑开了,实在是忍不住啊,一个劲地在魏征面前炫耀,“玄成,徐家子不仅文采斐然,连算学一道也颇为精通,当初朕夸徐家子是大唐才俊,你们还非要和朕作对,说朕如同儿戏,特别是那个唐俭,就差一脑袋撞金殿的柱子上了,现在让他去撞,看他有没有那个脸。”   魏征:“……陛下才说,等文斗之后收回徐家子殿前见君的特权。”   李世民:“……”   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说过了,有证据吗?这可是他钦点的寒门代表,大唐才俊。   ……   国子监门口,孔怀仁和颜弘文是在极大的压力下上前的。   两人对视一眼,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赢一轮,他们现在代表的可是国子监的颜面。   “孔兄先请。”颜弘文说道,比才学,他比孔怀仁还是要差一点的,必须先让孔怀仁先赢一轮稳住军心。   孔怀仁也知道颜弘文的意思,突然就觉得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比了这么久,其实徐长生的小身板已经有些累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旁边的长柏哥儿都想将书袋放地上坐上去了,但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这样子要挨打,书是十分昂贵的,听说很多穷学生都没书看,还得到处借,这可是祖父专门给长生买的书,他得一本一本保管好了,一点灰尘都不能有。   就是好累人啊。   所以孔怀仁一上来,徐长生就道,“刚才都是比诗词歌赋,策论算术,也太没意思了,我们来比一点特别的吧。”   他想快点结束文斗,然后去报道,刚才来的路上他好像看到杀猪的了,他要去看杀猪。   孔怀仁一愣,说实话,他现在很想拿自己的强项去应对徐家子,但徐家子只有四岁,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无法拒绝,不然就算赢了也会被人诟病。   “请讲,只要是我大唐科举之内的题目尽管出。”他也长了个心眼,免得徐家子耍什么滑头。   徐长生一愣,这人挺聪明啊,本来他还想……   算了,实在太欺负人了,本来还想让这些人痛哭流涕,后悔一辈子来拦他进国子监的,啧啧,有点可惜他那些能让人怀疑人生的脑筋急转弯啊,那就留在以后吧。   想了想,大唐科举之内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速战速决的方法。   徐长生说道,“那我们来对对子如何?”   他有几个千古绝对,分分钟解决战斗,绝对豪不拖泥带水。   孔怀仁眼睛都亮了,对对子,这是他的强项,本来还有点担心,没想到徐家子自己撞上来了,突然信心就回来了。   徐长生为了赶紧解决文斗,说道,“我们还是轮流出对子,谁对不上谁输,先就由我出吧。”   徐长生也不等回答,直接抛出千古绝对,“画上荷花和尚画。”   别看这对子十分简单,它确是一个十分难的回文对,叠音对,而且意境高雅无比。   孔怀仁眼睛都缩了一下,这是最难的回文对加叠音对,而且这意境……   绝对是能广为流传的经世之对。   难怪徐家子要求对对子,原来他擅长此道。   周围的人基本都是读书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算普通的老百姓,也觉得这对子又顺口又特别有意思。   但……孔怀仁脸上已经见汗,他……要输。   周围的人也是脸色一变,这对子他们对不出来,孔怀仁虽然在学问上比他们厉害,但厉害得也是有个程度的,看孔怀仁现在的表情,估计也是对不出来的,这个对子就算是大儒,恐怕也得冥思苦想,就算对上,在意境上也未必比得上这上联,如此就落了下成。   孔怀仁脸色变来变去,要是他输了,国子监就五连输了。   徐长生看了一眼孔怀仁,要是真这么容易对上,就不会被称为千古绝对了。   为了让对方彻底死心,徐长生又道,“我再出一上联,如果你能对上,也算你赢。”   徐长生带着诡异的表情继续道,“烟锁池塘柳。”   这一千古绝对的上联,多少年来,无数贤人才子试对,均无佳句,可见其厉害的地方。   蹬蹬蹬!   孔怀仁不仅向后倒退了几步,看向徐长生诡异的表情,这个魔鬼……哪里这么多绝对。   心中苦涩,再无挣扎之念,“孔某对不出。”   周围一片安静,但谁也没说孔怀仁什么,因为他们同样对不出。   “还请告知下联。”孔怀仁说道。   徐长生揉着发酸的小腿,“现在没空,等我有空再告诉你们吧。”   这个魔鬼,他们恐怕除了思考那个如何丈量天地距离的问题外,又要彻夜难眠的思考这两个绝对了。   数术喜欢的人毕竟是少数,但这对子是个读书人都要会啊,不知道又坑了多少人转折难眠。   众人看徐长生的眼神就像看魔鬼一样,太可恨了,不断抛出让人爱不释手的问题,但就是不给答案,怎么办?好想不顾读书人的斯文,用麻袋罩在他脑袋上打,   在周围的酒楼中,两个对子也流传开,一时间引起哗然。   “好精妙的对子,可这下联该如何对?”   两个没有下联的对子以惊人的速度在文坛传播。   连不少大儒都停下手上的事情,开始思索这两绝对,写了无数下联,但都感觉称不上佳句,不由得问道,“徐家子的下联是什么”   得到的答案都是,“徐家子说等他有空再说。”   不知道气得多少大儒气血不畅了,“这个徐家子,真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如此才学,心性却……不行,我得写一封信给徐文远,让他严加管教,顺便送他一条教尺。”   除了大儒,朝廷上各官员,皇宫之中,基本上也得了这两对子,其中对对联这种雅事感兴趣的无不对徐家子咬牙切齿,就像那种突然有人跑来给你说,我有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告诉你,但说完又不说了。   李世民就是其中一个,气得牙痒痒,“这个徐家子……还真是有让人打他板子的冲动。”   魏征不说话,不知道刚才是谁自夸了半个时辰,某某某慧眼独具,徐家子实乃大唐真才俊。   ……   国子监门口,徐家子揉着小腿,乐呵呵的,怎么样?他就说他速战速决吧。   长生哥儿骄傲得整张脸都是朝着天空的,什么叫眼高于顶,他现在就是了,居然还敢拦他们家长生进国子监,祖父说了,长生是要光耀门楣的,哼。   徐长生也嘚瑟得不得了,啧啧,赢五场了啊,轻轻松松,看向最后一人。   颜弘文觉得,哪怕是参加科举都没有现在这么大压力。   国子监六人,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了,而且前五人都败了。   耻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颜弘文,一副要是败了,绝对按在地上打的样子。   无论如何,他们也要赢一场啊,不然最后的遮羞布都没有了。   连越来越笑呵呵的孔颖达眉头都皱了一下。   要是六连败,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可如何是好?   为什么刚解决了引荐四岁孩童进国子监的问题,现在麻烦又来了?   真是进退两难啊。   徐长生现在牛逼得不得了,有谁能够在四岁的时候连战国子监六人?也唯有他开档徐。   长柏哥儿那是有荣与共,比徐长生还嘚瑟,都不用眼睛看人的,他只看天,就用小鼻孔对着你们,哼。   徐长生嘚瑟地看向最后一人。   颜弘文上前,“家祖颜师古,在下颜弘文。”   徐长生心道,管他是谁,来来来,看他拿个大满贯,雄赳赳气昂昂,“你说比什么?”   颜弘文表情特别严肃,因为最后一块遮羞布能不能保住就看他的了,说道,“书学。”   蹬!   徐长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刚才说比啥?   国子监分六院,其中书学院专门教授书法,所谓书学就是书法,也称书科。   徐长生好不容易稳住小身板,等等,他刚才说他祖父是谁?颜师古?   后世的颜体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颜真卿的字体,一个版本就是颜师古。   徐长生吞了口口水,他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了,刚才嘚瑟得不得了的表情瞬间就跨了下来。   书法可不是能投机取巧的东西。   字写得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颜弘文心里也紧张得不得了,因为徐家子出自徐文远一脉,大儒徐文远的字好,那是天下读书人都知道的。   孔颖达也是脸色微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徐文远的字好到了何种程度,徐家子这个妖孽再蠢也能得三分本事。   徐长生就尴尬了,羞得想捂脸。   怎么办?他的鸡爪字根本见不得人,估计得被人笑掉大牙。   徐长生目光闪烁,“哎呀,我肚子痛,我们我们以后再比如何?今日……今日就到此为止。”   众人一愣,他们都准备好被打脸了,被打得肿得妈都不认识那种。   但……徐家子突然肚子痛?   孔颖达也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闪,赶紧装模作样地走了上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国子监乃是读书的地方,你们居然在此争强斗狠?”   他得保住国子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颜弘文紧张得都有点发抖的手都不抖了,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国子监的最后颜面就葬送在他手上。   孔颖达表情严肃,“徐家子是我亲自引荐,陛下亲自批准,他的本事我们能不知道?需要你们堵在门口测试?简直岂有此理,你们是不相信我和陛下的眼光吗?”   孔怀仁偷偷看了一眼他祖父,不久前,祖父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后悔得不得了。   孔颖达继续摆着个脸,“一天无所事事,还不回去学习。”   有国子监祭酒训斥,首先国子监学生不得不散去,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书学上拖住了,徐家子说以后比书学,那他们得在必胜的情况下再比。   其实最松了一口气的是徐长生,要是比下去,他那书法绝对家喻户晓,一辈子也别想洗清了。   孔颖达又看向徐长生,“徐家子还不去国子监报道吗?陛下让你来国子监报道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   徐长生赶紧行了一个礼,拉着长柏哥儿就往国子监内跑。   和颜弘文比书法?那是用他这颗鸡蛋去碰石头,孔祭酒来得真是时候,替他解围,他以后可得对这小老头好点。   长柏哥儿还有点不情不愿,“为什么不和他们比书法,我觉得长生画的字可好看了,扭来扭去像鸡爪爪一样。”   哼,反正长生写的肯定是最好的。   徐长生差点没摔倒,长柏哥儿这是啥欣赏水平?他现在逃命都来不及,还比。   长柏哥儿扬起个脑袋,虽然最后一场没比,但他们赢了五场,牛气。   眼睛比头顶还高,走路都不看路的,然后“哎哟。”摔了个四脚朝天。   徐长生心道,让你不看路。   文斗的结果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之中。   魏征:“徐家子还算有点读书人的谦虚,没有真的将六场全部赢下去,不然孔颖达脸上该不好看了,国子监的名声也不好听。”   李世民不说话,心道,你当他是真的谦虚?那是他不敢比,他现在估计比谁都想逃跑,简直太滑头了,这都让他躲过一劫。   徐长生的字什么样?他知道啊,简直是不堪入目,跟鸡抓过的没有半点区别。   这时候,李承乾和房相也从酒楼的包厢走出来。   两人不期而遇。   李承乾觉得他的“风寒”应该好了,父皇那么慧眼独具的发现了徐家子这么个大唐才俊,现在肯定心情不错,他也不用再继续“风寒”下去。   房相觉得他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称徐家子是读书人的楷模怎么了?人家那是真的是很会读书,没看到连败国子监五人,这都不叫会读书什么叫?当然说徐家子是读书的人的楷模还是有点不妥的,徐家子的轻狂估计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但现在别人攻歼他,他也有还击的借口了不是,正好还可以用徐家子的一句话,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房玄龄看向李承乾,“太子真是结交了一个不错的好友啊,才学惊人,关键是最后还懂得谦虚,没有用书法击败国子监最后一人,徐家子出自徐文远一脉,那书法肯定是十分了得的。”   李承乾看向房玄龄,半响才道,“房大人慎言。”   房相才从坑里爬起来,怎么又开始给自己挖坑了?   要是他称赞徐家子书法了得的消息传去……李承乾觉得房相又得“病”好长一段时间。   房玄龄一愣,太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情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他的察言观色完全没有用。   此时,徐长生已经跑去国子监报完道了。   所谓报道,其实就是做过登记而已,表是他已经来国子监了。   有刚才国子监门口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也没有人再为难他,吩咐他按时上课。   徐长生却有点唉声叹气,他答应那颜弘文以后再比书法,可怎么得了啊。   他在国子监读书,他那鸡爪爪一样的字肯定怎么也是瞒不住的。   他将国子监诸生脸打得那么肿,他们还不得加倍打回来?   哎呀,不管了,反正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字练好,说道,“长柏哥儿,我带你去看杀猪,刚才路上我看到有人在杀猪。”   长柏哥儿一愣,“可是,你是来国子监读书的,看什么杀猪。”   “明天才入学啊。”   长柏哥儿心道,也对,欢欢喜喜地跟着徐长生就跑。   此时,有两批人正在向徐长生而来。   一是徐家村的人,徐家村榨油剩下太多豆渣了,哪怕是喂鸡,但鸡还小也吃不了多少,眼看天气这么热,都得倒掉做肥料,实在太可惜,所以大祖父徐文远直接将豆渣运来长安,让徐长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   第二批人,是一个官家夫人和官家小姐。   正是想和徐家结亲的王御史家的夫人和小姐。   她们得到消息,徐长生居然是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四岁孩子,她们实在无法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们得亲自看看才行。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才走出国子监没多久,就被一顶轿子拦下了。   轿子上走下来一夫人和小姐。   两人直愣愣地看着徐长生,半响那夫人才道,“你……就是徐家子徐长生?徐文远那一脉那个徐长生?”   徐长生正在发愣,这谁啊,怎么挡住他们去路,闻言,赶紧礼貌的答道,“正是。”   话才说完,那夫人身边的小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掉头就跑。   那夫人眼睛都能瞪出来,狠狠地瞪了几眼徐长生,这才去追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的小女生去了。   徐长生傻里吧唧地摸了摸脸,啥……啥情况?   长柏哥儿也傻愣愣地看着徐长生,“长生,难道是你长得太丑,将别人都吓哭了?看你长这么白,一定是太丑的原因。”   徐长生:“……”   因为是在大街上,又和徐家子有关,围了不少人。   “那夫人和小姐是王御史家的吧,听说王御史家的夫人和小姐可是天天和别人说,要和徐家结亲,还不让别人家抢徐家子。”   “可能是知道徐家子只有四岁,一时间受不了刺激,才在大街上就哭了起来吧。”   “……”   讨论得热火朝天。   徐长生:“……”   不由得嘀咕了一声,小脑袋一摇一摇的,“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想想,似乎又不对,他连人家小姑娘面都没见过,而且没有情愫在,用程东武诗这首诗大大的不妥。   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不由得又想到了徐家子的《大唐少年说》,徐家子的诗还真是充满了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啊,虚幻,缥缈,不真实,但却十分动人心弦。   徐长生的名声注定更上一层楼。   只是他不知道,这诗传到王御史府邸的时候,王御史差点就提着刀上门砍人了,他家闺女本来都安慰得好好的了,听到这诗哭得昏天暗地,关键是还天天抱着这诗哭得死去活来。   同时不知道多少闺阁女子也在读着这诗,有喜欢的也有默默落泪的。   更有不少家长脸都黑了,“徐家子这个狂生,小小年纪居然就会做淫诗浪词,长大了还得了。”   于是徐长生除了一个轻狂的名号后,又多了一个浪荡子的称号,害得他好长时间都没脸见人了。   他才不浪,他是正经人。 第36章   徐长生从国子监出来后, 真拉着长柏哥儿去看杀猪了。   “这猪肯定很腥。”徐长生说道,他本来还准备买一点的, 但看了之后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难怪以前的古人都说猪肉腥不好吃, 原来是有原因的。   长柏哥儿点点头,“猪肉都腥。”   “才不是。”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 然后凑到长柏哥儿耳边,“只要……这样就不腥了。”   长柏哥儿眼睛睁得洞大, 然后两只小手刷地捂住下面,“长……长生,你乱说。”   徐长生心道,他才没有乱说, 古时候猪腥味很重, 稍微富裕一点的家庭都不会吃,而且猪还长不大,一头猪有一百斤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了。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 后世的猪都是经过阉割了的,这样腥味就会少很多,而且阉后的猪长个两百斤完全没问题,加上后世各种去腥的调料, 才让猪肉成为最普遍的肉食之一。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看杀猪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还有认识徐长生的,他现在在长安算是出名了, “徐家子,你不去读书, 怎么跑来看杀猪了?”   徐长生眼睛都不眨一下,“书有什么好读的,还是看杀猪有意思。”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心道,你可是房相口中读书人的楷模,要是这话传出去……房相的脸往哪儿搁。   徐长生看着杀猪,有心想买点吃,但又嫌弃腥。   他现在可有钱了,卖鸡崽的钱全在他手上,本来大伯徐正说替他收着,结果徐长生硬是死皮赖脸的要了过来,因为由大伯徐正收着,肯定只会留着给他买笔墨纸砚,哪能想吃啥买啥。   要是普通小孩子,掌管这么多钱,估计没人会答应,但徐长生在徐家村是比较特殊的,徐正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徐长生吞了口口水,“好想吃水煮肉片,青椒小炒肉……”   长柏哥儿一愣,“那是啥?”   徐长生没有答,心道,这猪肉肯定不行,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徐长生想了想,徐家村下一批运油队快来长安了吧?   啧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徐长生跑到杀猪大叔面前,“大叔,你知道哪里有小猪崽卖吗?”   他准备让徐家村自己养一批又鲜又嫩还不腥的猪出来,反正他们徐家村的豆渣多。   那杀猪的大叔一愣,“小郎君这是要干什么?不瞒小郎君说,我家就是做这门生意的,不过这生意不好做啊,猪吃得多,价格却贱……”   大叔似乎是个话痨。   徐长生赶紧打断,“我要买小猪崽。”   长柏哥儿都惊呆了,“长生长生,钱是用来你读书的,不行不行。”   将书袋按得死死的,要是祖父知道长生将钱用来买猪,他没有阻止,他得被吊起来打。   徐长生心道,书袋里才几个钱,钱都在房间的箱子里。   才不理长柏哥儿,“大叔,快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猪崽。”   杀猪大叔都有点懵。   旁边的人也惊呆了,“徐家子要用读书的钱买猪?这这这……”   “我还天天教育我家小子要向徐家子学习。”   “要是读书人都学徐家子……”   杀猪大叔因为一整天都在杀猪,没有去看国子监那场文斗,闻言,惊讶得杀猪刀都掉了,“你……你是徐家子?”   徐长生点点头,他买猪崽和是谁没有关系吧?   杀猪大叔直哆嗦,徐家子居然不读书,来看他杀猪也就罢了,现在还将读书的钱用来买他的猪崽。   徐长生那个气啊,“大叔,你放心吧,我家里人不会说我的。”   说完还向跟在远处的族叔指了指,“不信你问我徐家族叔,我能做主的。”   那族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小仙人要做什么他们徐家村向来都是不管的,因为看似荒唐或者看不懂的事情,到了小仙人手上都会变得不可思议。   杀猪大叔这才放下心来,要是被人误解他骗了徐家子读书的钱,他生意估计也别想做了。   来到养猪的地方,徐长生看得笑呵呵的,小手一挥,“全要了。”   估计得一百多只小猪崽。   不过猪崽便宜,但也是相对的,毕竟属于肉食。   徐长生又跑到杀猪大叔旁边,朝自己小裤裆比划了一刀,“大叔,还得麻烦你一件事,你认不认识宫里退下的做这种行当的人……”   “这条巷子的尽头,倒是有一位年长的公公,以前就在宫里做这行当,听说手艺还不错。”   最终,徐长生和长柏哥儿赶了好大一群小猪回去,走在长安的街道上,那才是惹眼。   只是走一路消息就传一路,徐家子把读书的钱用来买小猪崽了,而且还让人将这些猪崽全阉了。   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不知道多少人气得直骂荒唐。   “徐家子不仅狂,还传出了浪荡子的名号,现在,他居然……居然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将一群小猪崽给阉了?”   “徐家子还真是……读书人的楷模啊!”   消息传到房相府,房玄龄直接懵了,“还……还有灵芝没有,快快给我拿点来。”   他觉得他摊上徐家子这个祸事,他得少活几十年。   消息传到皇宫,李世民整个脸色都不好了,一个读书人,一个人尽皆知的读书人,关键是被他夸成大唐才俊的读书人,怎么能干出阉……阉割上百只猪的事情?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本来以为唐俭那老家伙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徐家子的事情在金殿上蹦跶了,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他怎么就做出了这么……这么伤风败俗,有辱耳目的事情来。   当然,这些事情徐长生都不知道,他正和长柏哥儿赶着一群小猪向铜锣巷他们租的院子去。   不少得到消息的人还跑出来看热闹。   “本来听说徐家子是个四岁孩童,我已经惊讶得天昏地暗了,还好他才学的确惊人,居然在文斗中赢了国子监诸生,我这才稳住,没想到,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居然又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谁说不是,我心目中的徐家子啊,完全崩塌了。”   徐长生将猪赶回院子,大伯徐正就得了消息,赶了回来,瞪了一眼长柏哥儿。   长柏哥儿缩了缩脑袋,他也没办法啊,长生非要买,而且还让人将小猪都阉了,当时他就抱着长生的腿在阻止啊,可是没用。   徐正看着一院子的猪,嘴角直抽,然后走到正在欢天喜地对着一群小猪品头论足的徐长生面前,“长生,你这是?猪肉腥臭不好吃的,等我们资金稍微周转过来,到时候我们买一些羊肉,……”   徐长生抬头,“大伯,别人家养的猪腥臭不好吃,但我们养的就不一样了,不仅不腥而且还好吃。”   徐正一愣,“真的?”   徐长生赶紧解释道,“对,不仅不腥,而且每头猪个头怎么也能长到一百五六十斤。”   他往保守了说。   徐正眼睛都亮了,要是猪肉不腥的话,个头还能长这么大,那这可是个好买卖。   徐正一咬牙,“那我让你大祖父再出点钱,多买些猪崽,反正后山那么大,光养鸡浪费了。”   徐长生心道,这样最好不过,以后他们村就有猪肉吃了,而且还是不腥的猪肉,想想他都能弄出好多吃法,后世猪肉的做法普及率是最高的,他会好多好多。   徐长生提醒道,“你们买猪崽的时候,一定要让人将小猪崽都阉了,我看今天那退下来的公公手艺就不错。”   徐正:“……”   读书人怎么能张口闭口阉了,这事儿以后还是不能让长生过手,他们自己弄就行。   他不知道,已经晚了,消息早传遍长安了,那个阉了一百只小猪的徐家子,家喻户晓。   这等壮举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震惊的程度可想而知。   徐长生现在可不管这些,他高兴惨了。   现在徐家村不仅养了跑山鸡,还开始养猪了,自产自销,以后吃肉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徐家村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他们租的院子虽然不小,但是赶一百只猪进来后就显得窄了,徐正皱了一下眉头,“还好明天油队就到了,让他们将猪运回去。”   第二天。   今天算是徐长生去国子监读书前的最后一天了,今天过后,就不能一天没事到处乱跑了。   天才亮,徐长生都没睡醒,院子中就传来刷刷刷和吵吵嚷嚷的声音。   徐长生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外面一看,就看到一院子徐家村的小孩子,腰间都挂着个算盘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原来,这些徐家村的孩子都是跟着油队来长安玩的。   大祖父徐文远也没有办法,他家孙子长柏哥儿跑长安来了,他也不能厚此薄彼不让这些孩子来。   徐长生赶紧跑了出去。   “长生,长生,我们来找你玩了。”   “你不在徐家村,都不好玩了。”   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徐长生哈哈一笑,小手一挥,“孩儿们,今天带你们逛长安。”   他现在算半个地头蛇?而且是去国子监的最后一天了,他得好好玩一天。   徐长生一大早就带了他的小金库,然后带着一群孩子往街上跑。   一群徐家大人无奈一笑,只得跟在后面。   今天的西市几乎被一群孩子霸占了,跑一路那算盘响一路。   “孩儿们,捏面人吗?”徐长生跟个“暴发户”一样。   不过徐家村的孩子都是苦过来的,都比较懂事,“那可是长生读书的钱,我们看看就可以了。”   “对,看着也挺好玩。”   徐长生心道,真是一群淳朴的孩子。   不过他卖鸡崽赚了不少,总得要表示一下。   于是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跑到一路边小摊位上,“老板,一人一碗面疙瘩。”   将整个摊位都霸占完了。   嬉闹的孩子,总是活泼得很,看上去也特别可爱,不少人时不时投过来目光。   徐家村的孩子大部分是没在长安买过路边小吃的。   开始还多期待。   只是……   “这面疙瘩怎么没啥油?”   “就是,还没我家里自己放的油多。”   “哎呀,吃面疙瘩放一个油炸的饼才好吃。”   惹得看热闹的人都笑了,油那么贵,老板当然舍不得了,一碗滴一点而已。   老板也纳闷,这哪里的娇生惯养的孩子?他平时就这么放油的。   徐长生也吃了一碗,没什么味道,大唐的饮食也就这样吧。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没人浪费食物,吃了个顶朝天。   “老板算账。”徐长生喊道。   老板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一碗面疙瘩9文钱,你们一共18人,一共是200文。”   好久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   徐长生一愣,还没说话,旁边就响起了刷刷刷算盘的声音。   然后一群孩子举着算盘摇得哗哗地,“老板,你是欺负我们年级小不会算账吗?”   “就是,明明只要162文。”   “肯定看我们人多,算不清账。”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开始默算。   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群孩子,“他们居然都会算账,而且速度好快。”   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还在道,“这些孩子哪来的,小小年纪数术这么厉害?”   有些看热闹的人曾远远地看见过徐长生,说道,“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价格,这些孩子可都是徐家村的,徐家子的数术有多厉害整个长安都知道,这些小郎君和徐家子同出徐家,恐怕……”   不言而喻。   老板整个人都尴尬了,本来还想着一群孩子哪知道算什么帐,没想到个个都会,“那个……看我这没读过书的人,算个帐也算不清楚,各位小郎君莫怪,的确是162文,零头我就不收你们的了。”   “哼。”   一群小不点骄傲得不得了,“大祖父果然没有说错,长安的人总喜欢欺负我们乡下人。”   “大祖父还说以前我们卖豆芽的时候,就有人欺负我们不会算账,坑了我们的钱。”   徐长生将钱递了过去,没说什么。   难怪人人都对商人没有什么好感,连摆地摊的都想着坑小孩子的钱。   以后,他的徐家超市一定要落实明码标价,在这大唐中做一个表率吧,让所有人都知道,在他徐家超市买东西不会被坑。   商人,也是有诚实做生意的。   不少人还在对一群孩子手上的算盘感兴趣,因为刚才就是这些小孩子拔了几下那些珠子,就算出了该多少钱,速度实在快得离谱,哪怕是多年的账房先生,也未必比得过。   徐长生正准备带着一群孩子继续浪,这时“啊”的一声小孩子的声音传来。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了过去,就看到徐家村一个小孩子正抱着一个结实青年的大腿怎么也不放手。   再一看,徐长生吓得一个哆嗦,因为结实青年后面还跟着一群骑马的府卫。   抱人家大腿的正是徐家村的二蛋。   二蛋扬着个脑袋就是不放手,“抓小偷,偷花贼,呜呜呜,就是他偷了我的仙草。”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眼前这人偷了他的花。   程处默最近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外面发生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容易等他能出来了,第一时间就想着邀秦怀玉一起再探那个如同仙境一样的山村。   结果还走在路上,他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他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孩子身边带着一只大老虎在路边吃面疙瘩   真的,就是带着只大老虎在吃面疙瘩。   关键是旁边的人居然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他被关禁闭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而且,这小孩子和那只大老虎,不就是他在那奇怪的山村见到过的吗?   在他眼中神秘得不得了的骑虎小孩,他都以为是山中精怪的小孩子,现在正大摇大摆的在路边吃面疙瘩,而且周围的人一点奇怪的表情都没有?   他们难道不知道那小孩子身边跟着只大老虎吗?他们难道不觉得惊奇吗?   他第一时间就下了马,跑去询问路边的人。   结果被人用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这有什么稀奇的?那大虫又不咬人。”   “就是,它天天在街上跑,灵气着勒,只要不惹它就没事了。”   现在谁不知道长安城中骑老虎的那个小孩子就是徐家子徐长生啊,消息都传开了,不认识徐家子?没关系,看到身边跟了只大老虎的,肯定就是徐家子了,这人怎么还来问他?   这只大老虎还跟着徐家子上过金殿,见过陛下,比他们还有见识。   程处默郁闷得不得了,全长安城就他一个人还惊奇得不得了?跟遇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一样?还想着偷偷摸摸跑去探查?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   程处默看了半天那只大老虎,以及周围若无其事的人,他准备上去问个清楚。   结果,还没靠近,一个小脑袋扑通一下就扑到在他脚边抱得死死的,还一个劲说他是小偷。   “偷花贼,偷花贼,你还我的仙草。”二蛋气呼呼的,就是这个坏蛋将他天天浇水才养开花的仙草偷走了。   二蛋的仙草丢了,在徐家小孩中是天天申讨的事情,所以徐家小孩子都知道。   瞬间,程处默就被一群奶凶奶凶的小孩子围住了。   “就是你偷了二蛋的仙草啊,二蛋哭了好几天。”   “就是,你快将仙草还给二蛋。”   程处默可是卢国公家的公子,后面的府卫齐刷刷地就上前。   眼看就要出事。   徐长生赶紧跑了上去,不由得一愣,这人不是在后山上遇到过一次,自称是卢国公府的那人吗?怎么不偷鸡跑去偷花了?   程处默都惊讶住了,花?   该不会是他和秦怀玉两人在那个小山村偷……抱回来的那两盆吧?   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个奇怪山村的,说的应该就是那两盆花了。   那两盆花现在一盆在她娘手上,一盆在秦夫人手上,听说都爱不释手,天天跟个宝贝一样养着。   程处默见后面的府卫要出手,将手挥了一下,让人退下。   这时徐长生也跑了过来,二蛋这个不要命的,没看对方这么多人,居然为了两盆花去抱别人大腿。   程处默尴尬得不得了,关键是这小孩没说错啊,他们当时的确没经过别人同意就……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徐长生一边去拉二蛋,一边有模有样地对程处默道,“在下徐家徐长生,现在奉旨在国子监读书,不知道阁下是?”   他还不知道对方身份,他得扯大旗作虎皮,意思就是他可是陛下钦点的人,你可不能乱来。   程处默看了一眼徐长生旁边的那只大老虎,然后说道,“卢国公府程处默。”   程处默?   不就是程咬金的儿子。   真正的官二代啊。   二蛋还在抱着人家大腿不放,反正不还他仙草他就不放,徐家村的这些孩子一直在山里生活不怎么知道人情世故,要是长安城中的孩子才不敢去抱别人大腿。   程处默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说道,“事出有因,如今那两盆花并不在我手中,你们说个赔偿之法,我定然照办。”   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有仗着身份欺负他们,也没否认。   二蛋抬起头,眼泪巴巴地,“我就要我的仙草。”   程处默:“……”   估计他想要回来也要不回来啊,现在他娘喜欢那盆花比喜欢他还多。   二蛋看向徐长生,“长生,你让他将仙草还我。”   徐长生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尴尬得不得了,“要不换个赔偿法,那两盆花的确已经不在我手中。”   徐长生看了看周围,的确不好因为两盆花将堂堂卢国公家的公子的名声给损了,而且在他眼中,两盆枝枝花实在没什么价值。   赶紧去哄二蛋,好说歹说,回去后再多给他几盆,二蛋才破涕为笑,哼,他现在是仙草最多的,上次偷花贼偷了他的花,长生就多给了他几盆,现在又得了好几盆。   徐长生又看向程处默,眼睛一闪一闪的,他没想过真要什么赔偿,又看了一眼程处默背后的那些马,说道,“两盆花不值什么钱,不过你要是实在过不去,可不可以请我们骑马?”   他们今天是出来玩的,这样的话徐家的一群孩子能玩个痛快,程处默也不用牵挂此事。   为了两盆花去和卢国府的公子作对,那是脑袋上长疙瘩了,这样冰释前嫌不是正好。   徐家村就一头老牛,从来没有骑过马,一群孩子闻言眼睛都亮了。   程处默看了一眼徐长生,他还以为一般的孩子都是比较任性的。   答道,“好。”   正好他有很多关于那可村子的问题,可以顺便问问。   徐家村的孩子大叫了起来,“有马骑拉。”   毕竟是一群孩子,又不是多大仇多大怨。   徐长生也乐呵着去找马了,可是被大白咬着裤子扯了下来,硬是不让他骑马,只得骑着大白跟在旁边。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散了。   程处默走到骑着大老虎的徐长生旁边,“你真不是什么精怪?”   徐长生看着一本正经问问题的程处默,你才是精怪,怎么又是伪科学啊。   叹气,不仅是徐家村,原来大唐人都这么迷信啊。   叹完气,徐长生又扬起脑袋,等以后他将这些伪科学统统推倒,永不翻身。   不过,伟大的理想之前,他得先挽救旁边这个迷途的羔羊,“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精怪?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听清楚了,科学科学。”   他以后将这些伪科学份子吊起来听他念经,不对,听他讲课。   程处默一愣,“科学?”   不懂。   徐长生脑袋都耷拉了下来,任重道远啊,算了,他现在进了国子监,国子监门口那个宣学的地方是个好地方,他以后就给这些伪科学们普及一下基本常识吧。   让他一个一个人去讲,他真的有心无力啊。   程处默像个问题少年一样,“你们徐家村又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房子,那样的路。”   徐长生抓了抓脑袋,那就是个现代化小区而已啊,真的。   “等有空邀请你去我们徐家村玩,你就知道了。”   让他们亲自去看一下也就明白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路平房子好看结实,环境好而已。   程处默眼睛一亮,“说好了,到时我再邀请我的几个铁哥们一起,让他们长长见识。”   徐长生心道,你还真不将自己当外人,徐家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答道,“随时欢迎。”   徐家村的熊孩子们骑着马,又有府卫在一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稀奇得很,一路笑声不断。   不过,这些孩子要跟着油队回徐家村,玩了半天就准备回他们租那个小院等着了   程处默一个劲在旁边说,我们约好的,到时去你们徐家村,生怕徐长生跑了似的。   徐长生不停的道,他就在国子监读书,等有空了就回徐家村,一定会叫上他的。   一群孩子是骑着马回小院的,徐长生觉得程处默肯定是来探路的。   哎,他都说了他不会像妖怪一样突然消失,怎么就是不听。   进入小院,徐长生就愣住了。   因为小院里堆满了……豆渣。   大伯徐正走了出来,“长生,正准备去找你,你大祖父将这些豆渣都让人运长安来了,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实在不行就低价卖了,不然就坏掉了。”   “还有,你山谷里面种那些东西,你大祖父看着也熟了,也不知道什么用,给你带来了一些。”   徐长生一喜,先没管那些豆渣,而是跑进屋。   房间内堆了好几个大包裹。   打开一看。   不正是他种的葱姜蒜吗,还有红红的魔鬼辣椒。   花椒胡椒长得慢,还没有收获。   哈哈,他的调料啊。   终于,终于可以和不是蒸就是煮的大锅菜告别了。   大唐的烹饪多以蒸煮为主,味道十分单一,炒豆芽都还是徐长生教给大伯娘的。   徐长生开心得都快扑上去了。   徐正看着好笑,不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植物吗?有那么激动?   徐正说道,“长生,还是想想怎么处理那些豆渣吧,不然真坏了连卖给人家养猪都没人要。”   徐长生想了想,那些豆渣其实只是榨了油而已,其中还有很多有价值东西,直接用来喂猪喂鸡的确太浪费了。   又看了看他的葱姜蒜,魔鬼辣椒,眼睛一闪一闪的,“有了。”   徐正一愣,这么快。   徐长生笑道,“我想到今晚上吃什么了,我们今晚上吃白嫩嫩的豆花。”   徐正:“……”   思维也太跳脱了,不是在说怎么处理这些豆渣的问题吗?   徐长生已经让人去药铺买点豆花用的碱了,碱在过去是一种药物,药铺就有卖。   正好一群徐家村的孩子也在,让他们帮着剥大蒜,剁海椒。   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哎呀哎呀,我的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好疼。”   “别用手擦眼睛啊。”   旁边的族叔也准备了好大两口锅。   听说徐长生在弄一种叫豆花的吃食,徐家的族叔们早就赶过来了。   他们也不知道豆花是什么,但小仙人弄出来的东西,哪一样能差?   豆渣直接包裹在干净的布里,用水过滤。   过滤了几次,那就真的是豆渣了。   然后将水倒进锅里煮。   一群族叔面面相觑,长生这是在干什么?煮水?   徐长生哈哈大笑,“等着就是。”   没一会儿,水就开始变白了,如牛奶一样。   “加点冷水,慢慢搅拌,别糊了。”徐长生指挥道。   的确有些豆香味,但它还是一锅水啊。   徐长生笑呵呵地,“给你们表演一个牛气的东西。”   徐长生让人抱着,端着一碗碱水撒向锅里。   一锅水,就像凝固了一样,白色的物质聚集,然后变得白花花的,又嫩又好看。   长柏哥儿猛地捂住了嘴巴,长……长生将一锅滚水变成了雪?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叫出来了,一定是长生的仙术。   但他敢叫出来,长生肯定要打他。   眼睛一个劲的闪。   连周围的族叔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刚刚明明是一锅水。   这洁白得如同雪一样的东西就是长生说的豆花?   徐长生见差不多了,又让人将豆油烧热,然后浇在他们刚才捣出来的一大盆姜蒜辣椒中。   辣子油成功!   看看这红扑扑的颜色,真喜庆。   碗都被拿了出来,桌子肯定没有那么多,就站着吃吧。   徐长生盛了一碗鲜嫩的豆腐,然后沾上一点辣子油,看向周围望眼欲穿的孩子和族叔,“这就是豆花,豆花就要沾着红红的辣椒油吃。”   一口放进了嘴巴。   眼睛都眯起来了,熟悉的味道啊,太棒了。   他最喜欢吃豆花了。   一群孩子哗哗地开始吞口水了,因为徐长生的表情太那啥了。   徐长生睁开眼,“你们看着我看什么?吃啊,管饱。”   哗。   一群人开始动手,反正豆渣多,不怕不够。   雪白的豆腐,干净得一尘不染,沾上红红的辣油,漂亮得几乎让人舍不得下口。   入口即化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吃。   特别是那蘸料,大唐人哪吃过这么丰富的味道。   一个个露出享受的表情。   “真……真好吃,比油炸的豆饼还好吃。”长柏哥儿说道。   “就是就是。”   徐长生:“……”   原来在他们心中,油炸的豆饼是最好吃的?   一群可怜的娃。   连一群族叔都赞不绝口。   只是没过多久,一群人就边吃边“嘶嘶”的,特别是长柏哥儿,都张着个嘴巴一直吐舌头了。   “你倒是少沾一点调料啊,看不辣坏你。”徐长生说道。   “不,我就要这么辣。”长柏哥儿脑袋直甩。   这小子居然是个吃得辣的。   其他人已经知道厉害了,都是少点少点的沾。   大唐也有辣椒,但都是用来作为药用。   徐长生怕大家第一次接触这么辣的东西受不了,所以辣子油中的辣椒并不多。   但就算不多,这号称魔鬼辣的辣椒,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辣了。   一群人吃得“嘶嘶”的,津津有味。   两大锅果然不够吃,还起了两锅。   剩下一部分豆花,被徐长生弄来做豆腐干了。   香辣豆腐干,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沾上点辣油,绝对是大唐最好的零食。   大伯徐正吃两大碗,这才放下碗,开始说正事,“长生,你还没说怎么处理这些豆渣?”   徐长生指向碗,“大伯觉得豆花比起面疙瘩,比起烧饼味道如何?”   “那肯定是好的,而且干净好看,就算是富贵人家恐怕都拒绝不了这等高雅的美食。”   徐长生笑开了花,“我们这么多豆渣,自己肯定用不完,但卖给别人又卖不起价,何不租一个地儿来卖豆花,而且豆花还能做成香辣豆干,保存得当,放我们徐家超市卖也可以。”   徐长生递给大伯一块豆干,“大伯觉得我们的豆花豆干会比面疙瘩和烧饼没市场吗?”   大伯吃了一口豆干,味道的确十分好,价格合适绝对不愁卖。   徐长生准备租一个地儿卖豆花,其实有他的小心思,现在他的作料基本出来了,如果自己有一个做餐饮的地方,还不得想吃啥弄啥。   再加上徐家超市只卖油也太单调了,外面不是还在奇怪卖油的地方怎么叫超市?   他正好给徐家超市添加新品,搞一个新品上市的活动?到时候用盘子装上切小块的豆干,提供牙签免费给大家品尝,完美!   他曾经在金殿上说过,要将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十道,遍布整个大唐,让大唐子民都能吃上又便宜又好的油,才得了李二一个利国利民的嗯字,既然将利国利民刻在了门匾上,总不可能等着别人指着门匾骂他欺世盗名吧。   要在全大唐开徐家超市需要什么?   钱,大量的钱。   徐长生想要开餐饮,除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还有就是这是一个赚钱的途径。   有了钱,他才能提升徐家村的生活水平,有了钱他才能将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十道。   当然这是相辅相成的,徐家超市开得越多,钱赚得也就越多。   徐正想了想,的确是一门不错的生意,光是豆花,仅此他们一家的独门生意,肯定能赚钱,加上豆渣的确需要一个处理的途径。   徐正说道,“我让人回去给你大祖父说一声,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毕竟是大事,必须和徐家村真正的当家人说一声。   徐长生点点头,然后指向那一堆已经过滤过的豆渣,“这些豆渣再运回去喂鸡和猪吧,物尽所用,实在喂不完,就多养点猪,猪能吃。”   徐正:“……”   徐家村的油队,今天回去得稍微晚了一些,带回去了一些做豆花后过滤出来的豆渣,还有一群小猪崽。   一群孩子恋恋不舍地和徐长生道别,“长生,我们会帮你照顾好那些仙草仙树的。”   徐长生:“……”   他不想说话,伪科学,他现在奉旨在国子监读书,出不去,等他回徐家村的时候,就是着手整顿这群伪科学的时候。   对了,长柏哥儿正好在他身边,大祖父将长柏哥儿交给他,总不可能让长柏哥儿一天就给他提书袋陪他看杀猪,他得想想怎么教长柏哥儿才行。   在徐长生计划赚钱,然后发展徐家村发展徐家超市的时候,朝廷之上正发生着激烈的争论。   “陛下,江南道传来急报,江南一带突发疾病,人人脖子长得比脑袋还大,病情不断蔓延,无法控制,地方官员觉得定是妖魔作祟,请陛下开宗祠祭天,还天下安宁。”   李世民气得手指都在哆嗦,又开始了。   知道天下人是怎么看待妖魔作祟吗?说他杀兄囚父,弄得天怒人怨,那些曾经的冤魂就化成妖魔,为祸天下。   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做一个开明的帝王,但只要遇到这些事情,所以的矛头都会指向他。   而且这种事情他还无法辩解。   一是他的皇位的确来得不是那么正统,二是没人知道是真的妖魔作祟还是其他原因。   就是因为没有知道原因,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忍受。   李世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朝堂都压抑得可怕。   但还是有官员站了出来,“请陛下开宗祠祭天,还天下安宁。”   虽然没有直说,但就是那个意思,定然是陛下以前做的孽,导致妖魔横行,祸害天下,不然人的脖子怎么可能肿得比脑袋还大。   “请陛下开宗祠祭天,还天下安宁。”   又一排排的大臣站了出来。   要是开宗祠祭天后那些人的病还不好,这些人就会说一定是他心不够诚。   李世民整只手抓在龙骑上咯吱咯吱响,“是否需要祭天,钦天监给出具体章程,退朝。”   看都不看下面的朝臣,黑着脸掉头就走。 第37章   李世民回到太极殿后, 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变得战战兢兢。   连长孙皇后都闻讯赶了过来。   “朕这些年励精图治, 勤政爱民, 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朕, 难道他们看不到朕为这天下的努力吗?”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哪里的话, 现如今整个长安,谁不知道陛下圣明宽厚, 爱民如子。”   “可……你没看到那些金殿之上的大臣,一个二个恨不得朕立刻祭天,向苍天忏悔。”   长孙皇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古以来, 一旦有妖孽横行, 地龙翻身等异相,天下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天子德行有失,必祭奠苍天安抚亡魂才能天下安宁。   这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压在所以皇室头顶的一把利剑,多少改朝换代的开端都是天起异相。   没有人知道天显异相的原因,所以在天下人心中,这是上天示警, 天子德不配位。   李世民生了半天气,这才道, “朕是不是真的要开宗祠祭天?这不就承认朕……”   长孙皇后安慰道,“或许那古怪的病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也用不着陛下祭天。”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明白,再怎么拖最后还是得有个交代。   在李二愁云惨淡之时,徐长生已经开始他的国子监生活。   国子监进学的时间是非常早的,需要在国子监整整的呆上一天,等傍晚了才能回家。   徐长生有些唉声叹气,上一世读了那么多年书,没想到到了唐朝,还避不开这个噩梦。   徐长生坐在凳子上,脑袋都还没有桌子高,只能露出两只眼睛在上面,在一群人中,看上去特别的古怪。   他旁边都没有人,所有人都不挨着他坐,还用眼睛瞪他。   他打了国子监诸生的脸,能给他好脸色看就怪了。   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其他人就会不计前嫌,屁,要是一个熊孩子故意打你两巴掌,你不计前嫌试试。   他这是遇到了校园霸凌?冷暴力了啊?   徐长生又开始叹息,小小年纪,看上去特别搞笑。   上面的国子监博士,拿着一本书正在摇头晃脑的讲着。   徐长生一个头两个大,知道在讲什么吗?在讲《礼记》第三十一篇,如何天人合一。   真的,就是讲这个,不过这个天人合一和后世的天一合一还是有点不同的。   是指读书人自觉修养达到像美好善良的天一样造福于人类和自然的理想境界。   古代的理科或许不行,但像这种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哲学绝对是现代拍马也赶不上的。   什么孔子,孟子,只要带一个子字的,没有一个不是哲学家,其思想甚至影响上千年,知道厉害了吧?不要觉得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受他们的思想影响。   但……这些天人合一的哲学平时听听也就罢了,让一个理科生每天去研究怎么天人合一,徐长生觉得他的小脑袋瓜快要炸开了。   哪怕徐长生自认是学习机中的战斗机,现在也毛皮擦痒了。   “徐长生!”正在打瞌睡,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徐长生条件反射的小腿一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到。”   整个人都没有桌子高,他这一溜下凳子,完全就只剩下一个小脑袋顶在上面了。   众人面面相觑。   徐长生也发现了,他这样根本看不到人,别人也看不到他,赶紧又爬上凳子,“到。”   小手手背在背上,立得笔直。   上面,讲课的是一个特别严肃的博士,礼学博士严文殊。   严文殊这人是特别古板的那一种,最重一个礼字,徐长生的才学怎么样他不管,但小小年纪就敢挑衅国子监诸生,在他眼中那是何等骄纵放肆,狂妄自大。   他一生尊礼,对徐长生这样的就差直接横眉冷指了,而且,刚才徐长生居然还敢在他课上打瞌睡,简直目无尊长。   严文殊面无表情,“《礼记》第三十一篇通篇背诵。”   通……通篇背诵?徐长生都惊呆了,以为他是硬盘啊,“报告老师,不会。”   严文殊,“既然不会,为何还在课上睡觉?出去罚站。”   徐长生:“……”   国子监第一天,徐长生就被罚站了。   古代的罚站可不仅仅是站而已,而是将书放脑袋上,双手高举,要是书掉下来了,那就惨了。   无法,谁让他在课堂上打瞌睡,的确是他不对,跑去站门口了。   唉声叹气,这才第一天啊,何时是个头。   不过站在外面也好,清净,不用听那老头的催眠曲,他都不打瞌睡了,真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路过的学生对他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发出笑声。   简直丢死个人。   正羞愧得想逃课算了。   这时,一双修长的皂靴出现在他面前。   这人谁啊?这时候站他面前,简直趁人之危,难道是来笑话他的?简直不要脸。   徐长生都不敢抬头去看,因为抬头脑袋上的书要掉下来,严文殊那老头更要罚他。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说你和颜弘文还有一场书法要比?”   徐长生一愣,这声音不是……他的大唐好基友高明,不对,倒霉蛋太子李承乾吗?   李承乾虽然有专门的太子太傅一大堆大师,但也在国子监挂了名的,属国子监门生。   在国子监听到熟悉的声音,徐长生先是一喜,然后小脑袋耷拉,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正好赶上他的人生低谷。   徐长生哎叹道,“还比什么比啊,别人不知道我的字如何,你还能不知道?”   信都通过那么多封了。   安静。   徐长生心道,怎么好基友又不说话了?好想抬头看看,憋死他了。   半响,李承乾的声音传来,“下学后,你到东宫,我教你写字。”   徐长生都愣住了?   堂堂太子教他写字?   难道是实在嫌弃他字太难看?以前李承乾就寄给他好多字帖,都不知道被他放哪去了。   说实话,对于李承乾这个他在大唐的第一个基友,他内心是矛盾的,他想和他好啊,但李承乾这倒霉蛋的命运实在不太好,他又有点怕被牵连。   所以才会纠结,矛盾。   “这不太好吧?”徐长生答道。   李承乾没说话,因为他直接转身走了。   徐长生咧了咧嘴,还不让人拒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哎,叹了一口,看来真要和李承乾这倒霉蛋绑一起了,愁啊。   又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阳都正中了,严文殊才从堂上走出来。   徐长生终于松了一口气,放课了。   古时候可没有什么课间休息这一说法,一课基本就是一上午,而且还都是一个先生在讲。   才松一口气,严文殊那老头就走了过来,“明天还背不出来《礼记》第三十一篇,继续罚站。”   徐长生很想跳起来说,老头,死记硬背是要不得的,但他不敢,尊师重道啊,他以前也是个好学生,真的,答道,“知道了。”   既然来到了大唐,就得遵循大唐的规矩,回家背吧,哎,估计除了《礼记》,还得背四书五经,想到这徐长生眼睛都变得跟蚊香圈一样,让你嘚瑟,你要是不嘚瑟能被推荐进国子监受这苦?悔之晚矣。   中午时间,该是食饭的时候了。   国子监中有个饭堂。   徐长生跑回室内从书袋里摸了点钱,他站了这么久早就肚子咕咕叫了。   跑到饭堂,人……真多。   不过被他看到一个空位,先占位置,他懂。   撒丫子跑了过去,撑上凳子。   不过,周围的人鼻子一哼,如同鸟散。   徐长生愣了愣,切,不和他坐算了,他还嫌弃位置挤。   正想着怎么能占住位置又能去打饭,这时一个小身影跑了过来,“长生长生,我给你送饭来了。”   徐长生一愣,来人正是长柏哥儿,提着个食盒。   国子监是允许送饭的,毕竟很多都是世家子弟,吃不惯大锅饭。   徐长生哈哈一笑,他现在有点像公子哥儿的生活啊,读完书还有人专门送饭。   徐长生跑去接过食盒,两人合力放桌子上。   毕竟是小孩子,食盒不大但挺沉。   将食盒打开,正是白嫩嫩的豆花。   有两份,长柏哥儿说道,“我和你一起吃。”   他为了早点送来,也没吃。   别人送饭的是小侍,肯定不能一起吃,但长柏哥儿是堂兄弟,是不一样的。   徐长生点点头,两人小手开始将食物取出来。   还没开始,突然觉得有什么阴影遮挡住了他们。   抬头,不由得一愣。   是几个学生,正提着食盒,然后就坐徐长生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可别说我们国子监门生不懂礼仪,心眼小,排挤你。”来人说了一声。   徐长生都愣住了,这几人……不正是被他啪啪打脸的孔怀仁裴行俭等六人。   唐循看向徐长生的眼睛还是瞪得跟青蛙一样,他祖父现在被气得都不上朝了。   不过还是一句不吭地坐在了旁边。   徐长生愣完也笑了,严文殊那古板老头那么重礼仪,教出来的学生又怎么会全是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小心眼之辈。   看来国子监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不过毕竟才打完脸,有点尴尬。   各吃各的。   长柏哥儿又开始吃得吐舌头了,他偷偷在沾料里面多加了点辣椒,可好吃了。   徐长生都不敢沾太多,长柏哥儿却一个劲儿的沾红油,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估计是怕他吃不饱,所以份量很大。   徐长生也开始埋头吃,但一抬头就发现了不对,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你们吃的是什么?”   看这孩子,吃得舌头直吐,脸都吃红了,还一个劲吃,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而且看上去白得胜雪,干净得一尘不染,那红色的蘸料看上去也十分独特漂亮。   长柏哥儿一把抱住桌子上的碗,“豆花不好吃,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六人:“……”   徐长生:“……”   徐长生看着六人直勾勾的眼睛,心道,好歹都是些大儒大官的后辈,怎么能露出这么赤裸裸的表情。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各位要是不嫌弃,试试?”   在长柏哥儿一脸哀怨的表情下,六人愣是过来品尝了。   怎么都不谦虚一下?   沾上红油,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的感觉,味道还特别丰富,应该说十分丰富,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味道的蘸料。   都不用徐长生喊,几人一口接一口。   “嘶嘶!这味道真奇怪,但真好吃。”   “嘶嘶!我少沾一点儿,受不了受不了。”   “……”   不过两份而已,虽然份量大,但多了六个人,那肯定是不够的。   估计都没吃多少,就没有了。   徐长生看着空的碗有些傻眼,他的午饭。   长柏哥儿嘴巴都咧开了,他都没吃几口,他还专门多放了他爱吃的辣椒。   六人吃完,“下次多带点,完全不够吃。”   “就是就是,这味道也太丰富了。”   徐长生:“……”   这怕不是六个吃货,严文殊那老头教你们的礼仪哪去了?还主动让他多带点?   要不是他们客客气气的,徐长生都以为他被霸凌了?   长柏哥儿一点都不开心,偷偷摸摸地道,“长生,我们下次躲着吃。”   徐长生眼睛一闪,说道,“各位觉得味道如何?”   六人本来就没吃够,点着头,“倒是第一次吃这叫豆花的食物,味道鲜嫩,入口即化,特别是沾上那红油,别有一番滋味。”   徐长生赶紧道,“我徐家准备在长安开一家食楼,就有豆花出售,到时各位可以前去品尝。”   这六人是国子监的大才子,简直就是活广告啊,徐长生心道,不能放过。   六人眼睛一亮,“徐家的食楼开业,一定记得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   徐长生和孔怀仁他们聚在一起,本来就特别惹人眼,不少人都在关注他们。   “你们看清楚他们刚出在吃什么了吗?”   “好像在说什么豆花,看着白得像雪一样,看他们表情跟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就是啊,吃个东西怎么表情还那么丰富。”   “应该很好吃吧,我刚才看着他们吃,我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早知道刚才我就不让位置了,坐那么近,我吃两口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   一道长得很好看,但不知道什么味道,名叫豆花的美食居然在国子监小范围内流传开了。   不过这和徐长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下午的课开始了。   “徐长生,《春秋》公羊传会背吗?”   “报告老师,不会。”   这次徐长生倒是没有被罚站,不过,“明天我再抽你背《春秋》公羊传。”   徐长生眼睛都变成了蚊香圈。   天哪,上午严文殊那老头让他明天背《礼记》第三十一篇啊,太子让他放学后去习书法,现在又多了《春秋》公羊传?   他估计得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恨不得长了八只脑袋。   简直能将一个理科生逼得上吊,他突然有些敬佩以前看不起的文科生了。   他好怀念在徐家村搞建设的日子,泪流满面。   下学后,徐长生唉声叹气的回到家,他是要去李承乾那的,但离家近,他先回来一趟。   以前,李承乾赠送他白玉箫的时候,他说过,有好东西要跟好基友分享,要对好基友好点,现在豆花也算好东西吧?   反正在徐长生眼中,好吃的都是好东西,现在正要去好基友那,所以得带上。   于是,提了个食盒这才出门。   徐长生是被带进东宫的,提着食盒一蹬一蹬的跟在一个近侍身后。   院子中,李承乾正专心的批阅着什么,今天天气好,他就在院子中坐了一天。   徐长生跑了上去,“好基友……不对……”   赶紧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对方可是大唐太子。   李承乾这才抬头,也不说话,而是向旁边的近侍招了招手。   近侍搬上来一个小凳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字帖。   徐长生:“……”   准备得这么充足,这是多嫌弃他的字?   徐长生赶紧将食盒举得高高的,“殿下,这是我们徐家村独有的吃食,别的地方吃不到,你试试看。”   近侍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点点头,这才接过。   徐长生心道,李承乾现在才多大?怎么就一副大人做派,害他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压力了。   好歹他也是博士啊,虽然现在变成了小孩子,性格也受到了影响,但毕竟以前是大人不是。   有些不服气,跑去旁边的小凳子上,开始装模作样的写字,他也可以很正经的,真的。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这才让人打开食盒。   食盒装了不少,好几份。   李承乾看着白嫩嫩的豆花和喜庆的红油,也不由得一愣,卖相还真不错,本来还以为一个小村庄能有什么独有的吃食,估计是小孩子炫耀,没想到倒是给了他意外。   徐长生用眼睛偷偷在看,“沾着红油吃可好吃了,先别沾太多,红油辣。”   李承乾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入口的感觉不由得让他眼睛一亮。   唐朝时期,佐料还不完善,哪怕是宫中,也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佐料味道。   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对近侍道,“你将这些送去我母后那。”   他就给自己留了一份。   最近他母后正为李二烦心,也没有什么食欲,这豆花配上蘸料,味道多样,加上豆花看着雪白,也讨人喜欢,他母后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食欲不佳肯定是不行的。   院子中,徐长生开始练字。   李承乾吃完豆花又开始批阅奏章,他现在已经有太子监国的征兆,会帮助李二处理一些政事。   两人看上去还挺和谐,明明就是一个小短腿和一个大人做派的少年。   直到,一阵风吹来,将徐长生写好的一张纸吹飞到了李承乾旁边。   在近侍上前之前,李承乾就拾起了那张纸,看了一眼,半天没回过神。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这不能怪他,他写字真没什么天赋。   李承乾板子着个脸,握了握有些酸的手腕,然后走向徐长生,“你怎么没照着字帖上的写?”   徐长生答道,“我就是照着字帖上写的。”   李承乾嘴角抽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徐长生。   徐家子的才学现在整个长安谁人不知,他东宫当然也有所耳闻,他一时间居然忘记了他这好友只有四岁。   半响,说道,“我教你,笔不是这么握的。”   徐长生脸红得莫法,“笔不是这么握的吗?”   他以前有不少兴趣爱好,偏偏毛笔不是其中之一。   “从头开始学吧。”李承乾说了一句,然后手把手开始教徐长生。   徐长生心道,怎么办?   李承乾看上去也挺忙的啊?现在居然花时间教他写字。   一个是堂堂太子,一个不过是平明百姓家的小孩。   这份纯真的友谊他如何能够辜负?   心中一叹,希望他这意外来到大唐的蝴蝶能改变一些东西吧。   徐长生没写多久,又开始毛皮擦痒了。   眼睛时不时去偷看李承乾,眼睛一闪,“殿下,我给你吹奏一曲怎么样?”   拿着腰间的白玉箫一晃。   李承乾面无表情,回到他的位置开始批阅奏章。   这到底是许还是不许啊?   好心累,他这好基友脸上都没啥表情,到底啥意思啊?   徐长生心道,这么小少年,怎么能这么成熟稳重勒?   他没拒绝,应该是许的吧。   徐长生拿着白玉箫吹了起来,他最近熟悉了好久这只箫,已经大概找到了怎么弥补手指短的问题。   箫声起,空空明明,韵律宛转悠扬,正是有“孤篇盖全唐”之誉的《春江花月夜》,属于乐府编曲,澄澈空明、清丽自然。   李承乾都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半响后才俯身继续批阅。   整个院中,箫声,少年,别是一番安宁的画面。   不多时,徐长生停下了箫声,看向李承乾,怎么样?一定惊讶掉了下巴了吧?   李承乾抬头,目无表情,半响才道,“徐家子荒于学业,罚!”   徐长生都惊呆了,说好的是好基友的!而且,刚才也没拒绝啊,现在怎么转脸就说他荒于学业了?   他的好基友好像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不懂。   徐长生被罚了,而且还是就地取材的惩罚。   他被挂在了院子中的一颗树上。   真的,晃来晃去,李承乾就在他面前认真的批阅奏章。   徐长生气得脸都黑了,他堂堂博士啊,被挂树上荡?   他正经得很,他才不要荡。   他才说要对他的好基友好一点,现在嘛,屁,就当他没说过。   气得用脚去踢人,可惜踢不到。   这时,李承乾才抬起头,“以后认真练字吗?”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形势比人强啊,赶紧点点头。   哎,说好的好基友,现在怎么身份这么不平等,都不能好好交流了。   徐长生被放了下来,又开始坐小板凳上练字,这次老实多了。   在李承乾教徐长生练字的时候,徐长生那食盒也送进了后宫中。   长孙皇后看着端出来的豆花,“这倒是稀奇,承乾倒是有心了,只是让他以后别在花费心思去找这些东西。”   近侍赶紧答道,“也算不上费时间,是太子好友徐家子刚好来东宫,捎带上的。”   因为这时候李二陛下刚好也在,他怕陛下误会太子不务正业。   李世民一愣,“徐家子,他去东宫干什么?”   近侍答道,“太子正在教徐家子练字。”   李世民嘴角都抽了一下,“他那字的确该练练,要是有承乾三分样子,也不会那么不堪入目。”   长孙皇后一愣,“徐家子的字真有那么不堪入目?不是说徐家子最后懂了谦逊才没有和颜家那郎君比试书法吗?”   说起这事李世民就好笑,“你以为他真是谦逊啊?他那是滑头,要是真比书法,国子监任何一人都比他好十倍百倍,你不知道他那字,简直能让人恶心好几天。”   说完又道,“不过他以为他逃得掉,在国子监读书,他还能藏着捏着多久?他让国子监诸生丢了那么大脸,看他到时候怎么办?说起来,朕居然有点期待了。”   徐长生太嘚瑟,现在都想看他出丑。   长孙皇后惊讶得都捂住了嘴,“我本以为徐家子是个全才,真正的堪比那十二为相的甘罗,没想到也有瑕疵的一面。”   “谁说不是。”李二说道,“可惜啊那小子滑头,居然被他暂时逃过了一劫。”   这时已经有内侍将碗筷摆好。   长孙皇后说道,“既然承乾专门让人送来,味道定是不错的,陛下也尝尝如何?”   何止是长孙皇后没胃口,李二也没什么胃口,被那群请旨祭天的大臣气得不轻。   “嗯。”李世民答道,然后意思一下吃了一口,毕竟是太子专门送来的。   这一入口,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都亮了,“徐家子倒是带来一件好吃食。”   长孙皇后都惊讶住了,李二没有胃口她是知道的,居然这时候称赞,不由得也尝了一口,“果然和看上去一样,别有滋味。”   太子近侍故意放慢了脚步,是看了两人吃了一口才离开的,眼睛都笑眯了。   他们太子啊,就是不知道讨陛下和娘娘欢心,一天面无表情,只知道为陛下办事情,但实事办了也得让陛下看着啊,也得多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多溜达啊,可惜他们捉急也没用,太子就那不冷不热的性格,哪像其他皇子,一天往陛下娘娘身边跑。   近侍心道,这个徐家子倒是办了一件好事,以后就让徐家子时不时送点豆花来,然后再让太子送进宫中,看陛下和娘娘也是喜欢的。   ……   接下来的时间,徐长生基本就是三点一线,家,国子监,东宫。   徐长生上一世是好学生,这一世也是,为了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愣是削尖了一根棍子交给长柏哥儿,“我要是打瞌睡,你就用它戳我。”   哼,他还能不如那些古人?特别是严文殊那老头儿,天天让他举着手站门口,太丢人了。   长柏哥儿泪汪汪地,读书太可怕了。   徐长生也没办法,他也不想学,但既然来到了大唐,总得想办法融入进去吧,不然就算他有数不尽的先进知识,也会因为独立独行而被所以人排挤在外,到时候什么下场就不好说了。   这样过了两天,徐家的食楼也有着落了。   就在国子监不远处。   这位置好啊,经常有读书人来国子监门口听国子监博士讲学,人流量不错。   食楼开业的那天,香辣豆干也做出来不少,被运去徐家超市售卖,新品上市的活动也在进行。   所以徐家的人这两天比较忙。   徐长生第一时间将食楼开业的消息告诉了孔怀仁六个吃货,不对是六大才子。   中午的时间一到,六人就跟着徐长生往食楼跑。   他们最近馋得不得了,但是给徐家子送饭那小子机灵得不得了,每次神出鬼没的,都是偷偷拉着徐长生不知道跑哪个角落吃独食。   所以一听到徐家卖豆花的食楼开张了,第一时间就想去。   没走多远,就来到一个两层小木楼。   木楼的门匾上写着“神仙食府”三个字。   意思就是,此内美食,和天上神仙的吃食有得比。   “好大的口气。”孔怀仁说道。   徐长生小脑袋都扬了起来,“那是,你们就等着吧,我们徐家的神仙食府推出的美食,一定能让你们大开眼界,我们徐家的神仙食府一定是整个长安生意最好的食楼。”   六人看向徐长生,齐道,“狂生!”   额……   徐长生心道,他说的是实话啊,比起大唐目前的饮食,他会的那些太超前了。   走进食楼。   唐循就笑了,“这就是你说的长安最好的食楼?”   因为一个吃饭的人都没有。   尴尬,估计是大家都不知道豆花是什么,怎么可能进来。   徐家的族叔正好在大厅,徐长生喊道,“十九叔,我带国子监的同窗来吃饭了,快给我们安排天字一号包厢。”   哼,这可是他家的,他想坐哪坐哪。   十九叔走了过来,“天字一号刚好有人,要不天字二号?”   哈哈,其实一共就几个包厢,但这样叫着牛气。   徐长生一愣,居然有识货的。   六人和徐长生上楼。   唐循还在道,“什么人比我们还先知道豆花这道美食?”   唐循路过天字一号包厢的时候,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夹着尾巴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你一个礼部尚书之孙,还能有什么人让你惊讶?”孔怀仁问道。   唐循只说了两个字,“太子。”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徐长生。   这……   徐长生也是一愣,因为上次李承乾那小面瘫将他挂树上后,让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就再没有给太子送食盒了。   他也不知道李承乾居然第一个光顾啊。   在徐长生他们进入神仙食府后,后面陆陆续续又跟来了不少人。   “刚才孔怀仁他们就是进去的这里吧?”   “对,他们一下学就偷偷摸摸跟着徐家子往这边走,还小声说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以后就得排队。”   “那一定就是这里了,徐家子中午吃的豆花应该就是这里有卖。”   “走走走,进去看看。”   为首的一人是黄门侍郎家的公子,一进门就喊道,“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包厢。”   “这……天字一号正好有人,要不我替你们重新安排一个?”   那公子心道,一普通食楼能有什么身份高贵的人来,他上去说一声给点钱,对方应该就能将包厢让出来。   话不多说,直接向上走去,然后夹着尾巴下来了。   “怎么了?看你表情都变了。”   能不变吗?还好他没有踢门,不然那些侍卫能将他捅成刺猬,说了一句,“太子在上面。”   众人:“……”   连太子都来这里,看来是个好地方。   这食楼其实真的不错,上下两层,很大很宽敞,还有一个戏台,不过没人唱戏而已。   徐长生觉得既然要做食楼,那么就要做好,干脆租了个大的,一劳永逸,就是现在只卖豆花有点单调了,所以还没开始大力宣传,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能发展得风风火火,只是他不知道,根本不需要他宣传了,因为神仙食府自己就火起来了。   再说徐长生他们进入包厢后,几乎都不用等,族叔就将豆花端了上来,豆花都是做好的,不用现做,所以快。   徐长生一挥手,“十九叔,今天我请客。”   他得靠这六人打广告,得忽悠着他们一点,其实几碗豆花也不值多少钱。   六人根本没管徐长生,眼睛看着端上来的豆花还有那红油,上次都没过瘾,今天终于一尝所愿。   吃了一碗还要第二碗。   徐长生心道,吃吧吃吧,多吃点,以后多用力帮着宣传。   几人赞不绝口,甚至看着这别具特色的豆花和红油还作起诗来了。   徐长生嘴角一抽一抽的,不就是一碗豆花   等几人吃饱后,走出包厢。   徐长生不由得一愣,怎么楼上楼下都坐满了,而且看上去还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那些人看孔怀仁他们出来,还起身打招呼,“孔兄,不够意思啊,这么好的地方,你们居然偷偷摸摸地不告诉我们。”   “就是,藏着捏着还不是被我们知道了。”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询问,是不是你们说漏了嘴,以后要排队了怎么办?   徐长生也惊讶得很,他都没开始宣传,居然就来了这么多人。   这样好,赚钱哗哗的,就是不知道国子监那个饭堂生意会不会受影响,因为神仙食府就开在国子监外面,阿米豆腐。   徐长生他们往外面走,在街上走走开始消食。   这时,旁边不少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边走边吃。   “这香辣豆干味道真好,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小吃。”   “就是有点贵。”   “不怕,我们是徐家超市的会员,打四折,其实也就不贵了。”   “会员好,不然那价格看着都吓人,估计都舍不得买,我们会员可比别人便宜多了。”一脸傲娇。   徐家超市的新品上市活动成效颇丰。   六人看向徐长生。   无奈,徐长生只得带着六人去徐家超市,估计又得付出一点豆干了。   谁让他们是同窗,都不好意思收钱,要是钱多他还好意思收,这么点他都不好意思伸手。   高高兴兴地往徐家超市而去。   不过还没走到,路上就出现了状况。   很多人在街上到处乱跑,嘴里还喊着,“妖魔入城了。”   啥?妖魔?沈宴都懵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撒腿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队伍。   所有靠近的人都惊恐得远远的躲开。   徐长生看向那些人,全都是一脸的悲惨模样。   关键是,他们所有人脖子肿得比脑袋还大,看上去怪异无比。   周围的人还不断地在议论,“太可怜了,必是妖孽作祟,这些人被妖孽害了。”   “妖孽横行,天下必将不得安宁。”   沈宴看着周围满脸激动的人,都傻眼了。   妖孽作祟?难道不是甲状腺肿大?   TMD的伪科学。   徐长生还在吐槽。   突然,那些大脖子猛地跪在了地上,满脸激动,声音悲呛,简直能哭得六月飞雪,“陛下啊,请祭祀苍天,宽慰亡魂,救救我们啊!”   这这这……   徐长生真傻眼了,这些人得了病不去看病,跑来让李二祭天?   疯了吧?能有用吗?   甲状腺肿大不及时治疗的话,是会死人的。   徐长生正在想,这些病人真的是疯了。   但……   刷刷刷,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突然也齐声大喊,“陛下啊,请祭祀苍天,还这天下一个安宁。”   然后,一群人跟在病人身后,经过朱雀大道,向玄武门而去。   边走还边悲戚地喊道,“请陛下祭祀苍天。”   徐长生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他知道徐家村的人迷信得不得了,他知道大唐的人肯定也很多人迷信,相信伪科学,毕竟现在的人对很多事情还处在梦寐无法解释的状态。   但当他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   一个甲状腺肿大,居然都能扯到妖魔鬼怪身上去。 第38章   那些大脖子病人, 满脸都是悲呛。   或许他们觉得,只要李二开宗祠祭天, 他们就真的会好吧。   沿路的人, 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据这些跋山涉水远赴长安的病人哭诉, 他们不过是江南道一带的代表而已,远在江南道, 还有很多如同他们一样的人,如同人间炼狱。   他们这副模样, 任谁见了都要以为是妖魔附体,躲之唯恐不及。   老老少少悲鸣的声音,感染了不少富有同情心的长安百姓。   有看热闹的,有为这些被“妖魔”附体的人喊上两声的, 浩浩荡荡向玄武门而去。   徐长生也听了不少消息, 江南道一带都是这样的大脖子病?   地域性疾病吗?为什么?   徐长生虽然不是医生,但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大脖子病不就是甲状腺肿大, 缺碘造成的。   等等,徐长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才过去的冬季十分漫长,一定影响了运输, 无论是陆运还是河运都受到了巨大影响。   而江南道以前的食用盐一般都是通过河运而来的海盐,自身是带碘的。   但这个冬季太长影响了河运, 那么他们应该改吃的就是内陆的盐。   突然改变食用盐,再加上内陆盐普遍缺碘, 或许这就是造成江南道大面积大脖子病的诱因。   徐长生看着哭天喊地的一群人,他们可怜吗   可怜!   但更可怜的是,他们正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努力,让李二祭天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耽误病情而已。   伪科学啊,害人不浅,将希望寄托在鬼神苍天之上,在徐长生看来这是何等的荒谬,但怪他们吗?   不,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科学的种子还没有萌芽,任何不解的事情都推到神鬼身上。   徐长生看了一眼那些形状骇人的病人,哪怕是同情他们的长安人,也没有人敢靠近,估计他们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病痛的折磨,还要忍受那种被世人遗弃的孤寂。   在他人眼中,被妖魔附体的人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吧。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人命啊,他不是什么圣人,但看着一群本还有救的人一步一步愚昧地迈向死亡,他还是做不到的。   徐长生看向脸色悲悯的孔怀仁六人,说道,“我就不陪你们去徐家超市了,我还有要事。”   说完,翻身爬上大白背上,在长安道上飞驰,引得一阵惊呼,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要回家拿金牌,他要殿前见君,他要为这些可怜人争一个活命的机会。   此时,金殿。   李世民高坐龙骑之上。   下面已经跪了一地的大臣。   钦天监李淳风跪地不起,“陛下,如今江南道受害之民已经到了长安,望陛下早下决定。”   长孙无忌也出列,“陛下,民意已起,长安百姓正陪同那些受害之民前往玄武门,还请陛下开宗祠祭天,以安抚民意。”   玄武门……   听到这个李世民手掌都白了。   哪里不去,偏偏去玄武门。   这些受害之民的意思他岂能不懂,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不就是他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造成冤魂不得安宁,现如今祸害到他们了,而罪魁祸首,不就是他李世民。   “陛下圣明,还望以天下百姓为重。”礼部尚书唐俭也出列了。   或许一些小官的意见,李世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但三省六部的官员开始上书,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虽然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上,他要是一意孤行,也没人能将他怎么样,但……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些已经脱离人形的受害之民到底是不是他害的。   脖子长得比脑袋还大,这是何等恐惧的事情,不是妖魔作祟又做何解释?   李世民眼神有些暗淡,自他登基以来,大唐每年都灾情不断,难道真的是上天对他当初罪行的惩罚吗?   对于一个心有愧疚,又努力想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帝而言,李世民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房玄龄等大臣也开始出列,“请陛下祭天,以安民心。”   他们只说祭天以安民心,其实已经算是在安慰李世民了,毕竟要是往深了扯,那是在往李世民伤口上撒盐。   虽然如此,但李世民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痛,面色晦暗,这都是朕的错啊,说道,“着令钦天监择吉日,朕要开宗祠为江南受害之民祈福……”   话还没说完,一个传令小兵就匆匆走了进来,“报,徐家徐长生携陛下金令,说有要事恳请殿前见君。”   一阵安静,然后是呵斥声,“简直胡闹,这金殿成了他的游戏之所不成。”   现在他们正在商议如何处置江南道受害之民这等大事,岂容一个小儿前来胡乱参合。   很多朝官都面有不愉,上一次一个四岁孩童殿前见君,已经是荒唐之举了,难道还要重演一次不成。   礼部尚书唐俭上前,“陛下赐徐家子殿前见君之殊荣,那是天大的恩赐,但也只是殊荣而已,还望陛下莫要在做出有违宗法礼仪的事。”   “陛下,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处置江南道的受害之民,时间一久,恐生民变啊。”   这些人其实说得也没错,一个国家机构最核心的地方,怎么可以容忍一个四岁孩童任意出入,就像人民大会正在举办的时候,这么庄严的事情,让一个四岁孩童参合?   徐长生殿前见君,也得李二同意才行。   李世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莫要仗着恩宠胡闹。”   现在的确不是让一个四岁孩童上殿的时候。   徐长生正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个小公公跑了过来,“徐家子,陛下和众位大臣正在商议要事,让你且退下,莫要让陛下为难。”   徐长生一愣,居然进不去。   看了一眼守卫森严的禁军,他要是敢闯,估计分分钟被刺成漏子。   这可怎么办?   问道,“公公,陛下他们是不是在商议怎么处置那些大脖子病人?”   大脖子病人?说的是那些脖子比脑袋大,被妖魔附体的受害之民吧,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小公公答道,“徐家子说得对。陛下和众位大人正在处理此事,所以,徐家子此时上殿,却是让陛下为难了。”   徐长生没管公公的话,而是继续问道,“陛下和众位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当然是开宗祠祭天,历朝历代有妖魔作祟,都是这么处理的。”   徐长生一巴掌拍在小腿上,妖魔个屁,伪科学,这样有个屁用,这不是让那些人等死吗?江南道一带的人何其多,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祭天,恐怕要死很多人。   来回走动,但怎么办?他根本就进不去。   而且,他要是大声嚷嚷,能不能进去不知道,但估计下场不会太好。   徐长生也急,但他没有办法,他是平民,就算有陛下钦此的金牌,但现在也不可能让一个四岁孩子进去。   怎么办?   徐长生来回走动,突然眼睛一闪。   他是进不去,但……未必就不能将他的话传进去,只要他将他的话传进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徐长生看向小公公,小公公正等着徐长生离开。   “公公,长生有话跟你说。”   小公公一愣,道,“徐家子有何事?徐家子还是不要妄图进去的好,到时就算是陛下也救不了你。”   “长生怎敢违背陛下的话,只是想请公公给长生带一句话而已。”   徐长生取下腰间白玉箫,“只需将此带给太子殿下,就说那些大脖子可怜人非是什么妖魔附体,而是得了一种病而已,而长生正好有治疗之法。”   他现在就和他那好基友勉强说得上话,而李承乾为太子,他的话是十分有份量的,让他进殿也不无可能。   要是这事成了,对李承乾也有好处,如果能救得江南道那么多病人,太子名声必定大涨。   小公公都愣住了,徐家子说他能救那些人?   徐长生看向有些为难的小公公,赶紧道,“只是稍上一句话,太子如何处置旁人也左右不了,但要是因为话没有带到,而让江南道横尸遍野……”   他不得不说一点重话让这位公公无法拒绝他,或许这也算不得重话,如果真按殿上那些人的处理方法,说不得真的要横死遍野。   小公公身体都抖了一下,看向徐长生,小小年纪,居然就拿话拿捏他,让他不得不从。   徐长生抱歉的一笑,“事有缓急,还望公公谅解。”   小公公心道,徐家子是太子好友,又得陛下金令,还和房相孔祭酒有些关系,他一个小侍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而且,不过是代传一句话而已。   ……   朝廷之上,一切都在按照旧制安排行程,准备开宗祠祭天。   别看只是一句开宗祠祭天,但在古代这是了不得的大事,需三省六部文书通达。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子民去死?如果真的祭天以罪己身能够让江南道的子民好起来,他就算背负一些罪名也是愿意的。   这也能看出,李世民的确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这时,一个传旨小公公尽量不影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靠近李承乾,将白玉箫拱手,“殿下,徐家子让小的带一句话给殿下。”   李承乾都不由得愣住了,那小短腿还没有退下?看了一眼白玉箫。   不惜将白玉箫都交出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不过他一个四岁孩子,能有什么要事?   看了一眼周围忙碌商量祭天事宜的大臣,李承乾小声道,“说。”   “徐家子说,那些大脖子可怜人非是什么妖魔附体,而是得了一种病而已,而他正好有治疗之法。”   李承乾真的震惊住了。   他作为当朝太子,未来的国君,当然知道开宗祠祭天是何等的无奈,他父皇是在承认自己德行有失,导致妖魔横行啊。   虽然大家为了他父皇的面子都不会将话说明,但内在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那小短腿竟然推翻了所有人的看法,说根本不是什么妖魔作祟,根本就不是他父皇德行有失,所有人都误会了他父皇,那些人只是得了一种病而已,而且他还会治。   这……   要是小短腿说的是真的,这对他父皇,这对他皇家来说是何等重要。   李承乾看了一眼白玉箫,这是让自己务必相信他吗?   这种事情,一旦有误,后果恐怕不是他一个平民能承受得住的,他一个平民要是强出头,恐怕……   李承乾沉默了,然后叹了一口气,谁让全长安都知道那小短腿是他好友勒,就让作为好友的他为那小短腿分担一些压力吧。   在忙碌的一群大臣中,李承乾突然出列,“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李世民一愣,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让他这个皇帝罪己身去为江南道的受害之民祈福吗?   李承乾继续道,“儿臣奏请父皇,让徐家子殿前见君。”   声音一落,正在忙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然后一片哗然。   “太子在说什么?”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让他那好友上殿?岂有此理。”   “太子和徐家子的友谊谁人不知,但为了那好友,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吧?”   “太子此举实在糊涂。”连看好李承乾的一些大臣都忍不住痛心疾首。   李承乾恐怕要落个不知轻重的名声,而不知轻重还如何当好一个君主?   李承乾的声音刚落,礼部尚书唐俭就痛心疾首地出列,“臣参太子,行为不当,有失体统,望陛下重罚。”   他可是李承乾的礼学老师,现在却要参自己的学生,能不痛心疾首?   连长孙无忌都出列了,“太子殿前行为不当,还请陛下重罚。”   先将罪名定为行为不当,免得被其他人抓住把柄,这是长孙无忌的第一个想法,以退为进。   先后又有几名大臣出列。   李世民都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平时稳重得都不像一个少年了,但这次他不就是没让徐家子进殿,太子居然为了那小屁孩失仪?   李承乾看了一眼几人,然后说道,“父皇,徐家子殿前见君的特权是用功劳换来的,并不能因为他年龄小就剥夺了他的权利。”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这是怎么了?非但没有找个台阶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徐家子争取好处?   就算真让徐家子入了金殿,也恶了殿上百官啊。   有人正要开口,李承乾又道,“而且,徐家子此次殿前见君,并非胡闹,而是有要事禀告。”   抛地有声。   但不少人却哼之以鼻,他一个四岁孩童能有什么要事?   长孙无忌气得直哆嗦,他是国舅,一直看好他这侄儿,但怎么今天……,不由得说道,“不知徐家子到底有何要事,能劳烦太子殿下为他说项。”   就差直接问了,徐家子能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得罪朝上百官?   李承乾看向龙椅上的李世民,“父皇,徐家子刚才遣人给儿臣带话,江南道那些受害之民,非是什么妖魔附体,也非是妖魔横行的原因导致他们长相怪异,仅仅是得了一种病而已。”   李世民差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仅仅是一种病?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上天示警,说他德行有失?   这怕是他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但,徐家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世民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承乾,要是此话有假,徐家子恐怕要受到重罚,连太子也难辞其咎。   果然,李承乾声音才落,就有人出列道,“陛下,一个四岁小儿的话岂能当真?那些受害之人,症状明明是被妖魔所害,还请陛下快些安排祭天事宜,让他们早日解脱。”   “是啊,那些人都那样子了,什么病能让人变成那样子?必然是妖魔作乱。”   李世民一副处之泰然波澜不惊的模样,其实内心已经动摇,无论徐家子说得是不真的,只要有人质疑妖魔之说,对他都是有益的。   自古以来,节制皇权的也就那么些手段,其中这种天人感应,上天示警之说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无解的一种,因为没有人说得清真假,有人质疑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   李世民等下面的人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既然朕曾经说过,徐家子有殿前见君的特权,那么就和他的年龄无关,这是他为朝廷出力得来的赏赐,总不可能让朕寒了那些为我大唐做出贡献之人的心吧?朕这就旅行承诺,去宣他进来。”   众人:“……”   刚才明明是陛下你答应让他退下的,现在说得好像是他们非不让徐家子进来,其实进不进还不是陛下一句话,他们还真能拦得住不成   徐长生正在外面等得焦急,李承乾到底会不会相信他,让他入殿。   而且,入殿后,他要怎么说服所有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甲状腺,更不知道什么是碘。   要是他按照现代那一套说法,估计所有人都得蒙圈。   徐长生不由得一叹,这个时代缺乏的东西,很多在他看来只是常识,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以后在慢慢弘扬一些常识吧,不然连交流都没法交流了。   徐长生在这时候居然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错觉,但谁又能说不是勒?   正想着,那个小公公又跑了过来,“徐家子,陛下宣你入殿觐见。”   小公公将手上的白玉箫还给徐长生。   徐长生接过,这才向殿内走去。   他刚才想了很多,如果用现代那一套,估计没有人听得懂,还要被说一个妖言惑众之类,这样还是轻的,要是殿中百官觉得是在戏耍他们,后果恐怕……   所以,他得用这个时代,这些人能理解的方式说服他们。   徐长生向里面走,然后翻身爬上了大白背上,腰杆挺得笔直,那股自信和他以前当主导博士辩论他人时一摸一样。   大殿之中,独特的尖锐嗓音响起,“宣徐家徐长生觐见!”   好一副嘹亮的公鸭嗓。   但声音过后,却无人进来。   殿上百官一愣,连李世民都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徐家子怎么回事?等会那些礼官估计要参徐家子藐视朝堂了。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这时一阵奇特的箫声响起。   缥缈,虚幻,清亮,居然给人一种灵气逼人的感觉。   正是一首广为流传,仙气逼人的《彩云追月》。   这时,一只白得没有一丝遐丝的猛虎悠闲的走了进来,猛虎背上,一如同山野之精的人参娃娃吹着箫。   竟然给人一种哪家仙童游历至此的感觉。   连李世民都给震住了。   他早见过大白和徐长生。   但现在驾驭着猛虎的徐长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超然感觉。   对,就是一种超然的感觉,超脱世人,就像这个小娃娃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拥有一种看破一切的智慧。   徐长生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是一个普通平民孩子,估计迎接他的只是数不尽的呵斥,哪有人会听他说话,就算听也听不进去。   所以,他必须先震住这些人,不会因为他年龄小而无视他的话。   徐长生就这么骑着大白进了大殿,走到殿前。   身躯虽小,却灵动异常,让殿上之人愣是没有第一时间呵斥。   徐长生得抓紧时间,必须在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事情引导进他的节奏中。   徐长生翻身从大白背上下来。   大白就这么趴在大殿上,依偎在他旁边。   “徐家徐长生见过陛下。”徐长生说道,不卑不亢,比他平时呆萌的模样不知道成熟了多少。   李世民一愣,怎么突然就成熟了?上次见他,还一直扭小屁股来着,反差真大,说道,“徐家子,你此次上殿所谓何事?”   徐长生也不废话,直接道,“正是为那江南道的病者而来。”   病者?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将那些人全部定为为病者,而不是什么妖魔作祟的结果。   只是他话一落,旁边就有人出列,“徐家子莫要胡说八道,那些人外形异样,已出现非人的征兆,这么明显的异相,分明就是妖魔所为。”   徐长生看了过去,“敢问大人是?”   “太史局张云虚。”   太史局的?就是那个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的部门?   徐长生点了点头,“张大人觉得是妖魔作祟,那么用什么应对之策?”   “当然是陛下开宗祠祭祀苍天,让亡魂安宁不再作祟,让天下太平。”   说完还加了一句,“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有例可寻。”   徐长生又点了点头。   李世民都急了,你别光赞同啊,你搞这么大仗势,又是驾驭白虎又是吹缥缈之曲,暂时将这些蹦跶得老高的人震住了,他都没揭穿没说什么,但也得拿点真凭实据出来,不然也是白吆喝,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看你一个四岁孩童怎么脱身。   徐长生的确靠故弄玄虚暂时震住了不少人,不然早有人呵斥他了。   这时,徐长生的声音继续响起,“张大人是太史局官员,那么对历朝历代的历史相信都十分熟悉吧。”   “那是当然。”张云虚答道,但又有些疑惑,徐家子提这个干什么?   徐长生一笑,“那么想请问张大人,在历朝历代的历史中,天子祭祀苍天后,那些所谓的妖魔退散了没有?”   “这……”张云虚一愣,回想了一下史书记载,妖魔退散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比例太低。   殿上文官一列,都是饱学之士,稍微一想,也不由得一愣,似乎祭祀苍天也没什么卵用,以前只要天显异相,必然会让天子祭天,倒是没怎么想过祭祀过后有没有用,反正就是照着旧例办。   张云虚眉头一皱,“即便……即便这样,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我大唐又岂能例外?”   话音才落,徐长生就大声呵斥,“张大人此言诧异,祭天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那些受害之民安康,既然祭天无用为何还要祭天?又有何意义”   抛地有声。   惹得一群人哗然,“徐家子莫要口出妄言,惹得上天震怒,祸事临头。”   “就是,哪怕没有效果,也得祭天,向来如此,岂能例外。”   更有甚者,还在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徐家子岂能如此揣测祭天之事,还妄言祭天无意义?”   吵吵嚷嚷,徐长生心中也有一股无力感,古时候,很多时代都是神学和法制并举,唐朝还算是好的,但即便如此,要想让他们一时间承认他们曾经某些信奉为真理的事情是虚假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陛下,徐家子无视宗法礼教,还望陛下不要听信他的妄言。”   “徐家子简直妖言惑众,要是不祭天,上天震怒,江南道的情况向周围扩散该如何是好?”   徐长生无语,甲状腺肿大又不是什么传染病,还扩散?   他也没想过让这些人一下子就接受他说的祭天无用,而是道,“陛下,历史证明祭天的效果甚微,但长生有一法,却能救那些病人。”   对,就是病人,而且还没有到病入膏方的程度。   徐长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他的救人之法,甲状腺肿大嘛,其实就是发炎,首先要注意的就是不能感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缺碘,需要渐渐补充碘,而补碘的最好办法就是……   但估计没什么人听得懂。   李承乾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徐长生。   “陛下,只要按照我的方法,此病便可痊愈。”   李世民还没开口,就有人道,“徐家子,你说这些在医书上根本没有记载,你怎么确定他们生的是病,而不是妖魔作祟?”   “要是你那治病的法子无用,又耽搁了陛下祭天,后果你能承担?”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又使用徐长生的法子,又让陛下祭天。   但……陛下恐怕现在已经生了其他心思。   要是真的只是能治好的病而已,陛下为什么还要罪己身?让天下人觉得他德行有失造成妖魔横行。   果然,李世民没有开口。   但徐长生一个平民,还是个小孩子,他的话还是弱了一点,掀不起滔天之浪。   似乎有些焦灼了,李世民不愿意无缘无故承认自己德行有失,徐长生又说服不了百官他的法子真的有用。   这些老顽固,封建思想也太严重了,等他有空,非得给他们普及一下科学知识,让他们长长见识,让他们为今天的话羞臊得不敢出门。   一个劲想祭天,祭天有毛线用。   李世民还是没有说话。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陛下已经意动了,只是差一个契机,差一个身份足够的人,来承担假设徐家子之法无用的后果而已,   徐长生一咬牙,说道,“陛下,长生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治不好那些人,一切后果长生一个人承担。”   不就是甲状腺肿大,实在是太常见的病了,治疗的方法很多,他还不信治不好了。   但不少人哼之一鼻,要真是治不好,你一个平民能承担得起吗?   李承乾看着自信得有些过头的徐长生,或许作为朋友这时候就应该站出来了吧?   他生下来就是太子,所有人都奉承他,对他好,但……却从来没有一个真心和他相交的朋友。   这也是造成他过早成熟稳重,没什么表情的原因。   “父皇,儿臣愿意为徐家子做保,儿臣相信,徐家子一定不是无的放矢。”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大殿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眉头一皱,他是在等一个有身份能够承担后果的人站出来,但绝不是等李承乾站出来啊。   说到底,他对徐长生也没有完全的信心。   一个四岁孩子的话,哪怕有理有据,要让所有人信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太子这是怎么了?以前对什么事情都高高挂起,怎么现在居然会以身犯险了?这好友之交是不是也太真诚了点。   徐长生也看向面无表情的李承乾,他这个好基友还真是顶顶的好,这种时候,也只有好基友支持他了,怎么办?他越来越舍不得李承乾落得那么个下场了。   徐长生心道,这样也好,李承乾为他担保,等江南道的那些人病好好了,他的名声也会更甚,就这样一点一点改变他原有的命运吧。   半响,李世民才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太子全权负责此事。”   长孙无忌还有一些大臣死死地瞪徐长生,太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将太子拖下水?   徐长生直接无视,这是百分百捞功劳的事情,他带上李承乾,居然还瞪他。   下朝后,所有人还在议论纷纷。   徐家子献治病之策,太子为其作保的消息也传向市井。   反应各不相同。   有感慨徐家子和太子友谊深厚的,简直直追伯牙子期,这种事情,太子居然都敢担保。   也有质疑徐长生治病之法的,要是法子没用,耽搁了陛下祭天,那些受害之民岂不就惨了?   感慨者有之,唾骂者有之。   哪怕徐长生跟着李承乾回东宫,路上都听了不少。   徐长生心道,你们现在就骂吧,等他治好了江南道那些人,看你们羞不羞愧。   徐长生这次上殿,感慨最深的就是,和一群伪科学者争辩,怎么都争辩不通。   就比如说,这些人明明知道史书上记载的历朝历代的祭天没什么卵用,但就是不听,他说破嘴也没用。   只得一点一点让科学的理念在大唐生根发芽,不然像今天这样一窝蜂地向他们灌输新东西,别人根本听都不听,更接受不了。   徐长生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李承乾,还是他的好基友顶顶好,没人相信他的时候,居然出来给他作保,害他都感动了。   徐长生跑了上去,“殿下,你为什么相信我啊?难道你听懂了我说的治疗之法?”   李承乾心道,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甲状腺,碘,他怎么可能听得懂,答道,“不懂。”   徐长生一愣,“那你还给我作保?”   李承乾看了过来,“既然是朋友,不就该这样吗?”   所以说,李承乾是因为将他当成朋友,所以……不管相不相信,就替他作保了?   瞬间,徐长生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样的朋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这时,李承乾又说了一句,“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徐长生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承乾:“……”   他这好基友怕不是有感情缺失症,“你以前没有朋友吗?”   李承乾:“不知道。”   徐长生:“……”   好难交流啊。   半响徐长生开始说正事,“甲状腺……就是那个大脖子病,拖久了也是会死人的,你赶紧让人去淮海一带,下海捕捞海带,就是这个东西含有大量的碘,专门治疗大脖子病,我等会给你画出来,还有就是让所有人多喝热水,注意卫生,不要引起发炎感染,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说道正事,李承乾就显示出来他少年监国的才能了,“我会下一道手令,让淮海地区官员帮助打捞你说的植物。”   他虽然不知道碘是什么,但徐长生说的植物他懂,就当成一种药材。   既然徐长生说淮海地带很多这种植物,那么当地人肯定认识,让他们打捞就行,也不用派人来回奔跑。   “至于感染的问题,我让太医院直接派人去稳住他们的病情。”   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的好处了,要是其他小官,想要动用太医院,门都没有。   太医院除了太医,还有很多医官的。   徐长生点点头,有太医院的医官,稳住病情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徐长生看向李承乾,“放心吧,不会让你白担保的,这事儿肯定成,让你在满朝文武面前涨涨脸。”   “拭目以待。”   ……   由李承乾亲自操办此事,各官员肯定也不敢怠慢。   其实说起来也无甚大事,就是让他们捞点海带,然后水路运去江南道,随便运一点到长安,因为来长安那一队大脖子没走,还跪在玄武门那,天天又哭又闹,甚至咒骂徐长生,为什么拦住陛下祭天。   徐长生听闻后,也是叹了一口气,不想和无知愚民一般见识,他在救他们的命啊,要真只是祭天,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但有什么办法?他还能跑去和一群愚民对骂不成?   只得等事实胜于雄辩。   徐长生又恢复了三点一线的作息,每天都在不停的背背背。   他觉得他和这个时代越来越融洽了。   只是看似平静的长安,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和那群大脖子病人,要是他的方法治不好病,恐怕等待他的就是重罚了。   连一直看不惯他的礼学博士严文殊都没让他站门口了,而是问了一句,“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为何?”   徐长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有人都在让陛下祭天,他为何不顾所有人的意见,冒着被重罚的危险去殿上说那一番任何人也听不懂的话,做那一番看似自寻死路的事。   徐长生过了半响才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严文殊沉默了很久。   徐长生一笑,他知道他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有些感叹的边走边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严文殊猛地抬头,抛开徐家子的狂傲和不可理喻,他的才学哪怕是他也有些佩服。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就是在等待中度过。   直到几天后,一匹快马,由长安道奔驰而来,里面装着还没来得及晒干的长条海带。   能这么快运来,还多亏了李承乾牵扯进了这事。   李世民也不可能真看着李承乾因为这事深陷泥潭,加上他也想知道结果,所以他暗中发了一道密旨。   淮海地区的海带还在打捞,而这一批海带已经到了长安,途中累死了几匹马就不得而知了。   徐长生还在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就得了消息,连忙向讲课的博士告假。   那博士也没有为难。   徐长生骑着大白一路狂奔,赶到玄武门的时候,太子李承乾已经在那了。   只是徐长生一到。   原本还没什么反应的那些大脖子病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咒骂徐长生。   围观的人很多。   可以想象,一个孩子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什么场面。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徐长生确是面无表情,只是吩咐人按照他的要求开始煮海带。   看着那些大脖子病人喝下去之后,徐长生才骑着大白一言不发的离开。   全程他都没有争辩过什么。   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用,就像殿上百官,还是饱学之士,但可曾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说?   他现在的力量弱小得哪怕有理有据,也没有人相信。   那么,他只有高举起棒子,狠狠地将他们打醒,打得他们目瞪口呆,打得他们面红耳赤,不信打不醒他们。   而且,有了这次事件后,他以后说的话,至少有人会去思考一下了吧,而不是忙着否定。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所以,徐长生一点都不急。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小小的背影,在别人看来说不出的孤寂。   李承乾眉头都不由得皱了一下,然后看向那群病人,“如果他救活了你们,救活了江南道百姓,你们当如何?” 第39章   徐长生每天都去玄武门, 看着那些病人喝下海带炖的汤后,才安静的离开, 从来不为自己辩驳。   海带汤含有丰富的碘, 是能治本的, 但它也不是神药,不可能立马见效。   在此期间, 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难免受到波及,生意都差了不少, 听说还有人用石头砸他们牌子,砸完就跑,人也抓不到。   最气愤的就是长柏哥儿,出去玩的时候都被欺负了, 天天和别人打架, “长生,他们为什么要骂你,你明明在救他们啊?”   对于徐家村的每一个人来说, 他们坚信他们的小仙人肯定能救活那些人。   徐长生一笑,“他们愚昧呗。”   说完又看向长柏哥儿,“你以后想不想跟他们一样愚昧?”   长柏哥儿赶紧摇头,他觉得那些人太可恶了, 怎么可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那我教你读书吧。”徐长生说道,长柏哥儿的年龄也该是启蒙的时候了。   “我不想读书, 读书不好玩,我想看杀猪。”长柏哥儿答道。   徐长生:“……”   这话怎么有点熟?好像是他说过的。   他这是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啊。   徐长生说道, “不读书,以后就会变成他们一样,不明事理,愚昧不堪。”   长柏哥儿纠结了,他真的不想像那些人一样,一个劲骂长生,长生明明在救他们,每次听到他们骂人,他都气得想和他们打架。   徐长生也在思考,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孩子,总不可能硬按着读吧。   看来只得慢慢培养长柏哥儿读书的兴趣了,那么首先他就得编一套有趣的儿童教科书才行,正好从小科普科学知识,一点一点改变他们那些陈旧的认知。   教育从来都是急不得的,不可能一蹶而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特别是在他教的东西可能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时候,更不能贪功冒进,那样只会和这个时代发生剧烈的碰撞。   就比如日心说和地心说,这么简单的东西,当初也不发生过无数悲剧的事情吗?这在现代看来非常不可思议,但它就是事实。   一个全新的理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让人接受,历史可鉴啊。   徐长生一边在国子监读书,一边跟着李承乾练字,每天也去关注他的病人,然后又分了些时间,编撰他的儿童教科书,名字就叫儿童科普读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天天来砸他们超市门匾的,天天在他们神仙食府故意大声骂人的,甚至故意用骂人来炫耀突显他们品质高尚的,徐长生都让族叔们不要理会,时间一到,他们自然会羞愧得没脸见人。   这个时间并没有多长。   大概十多天吧。   那些在玄武门不断辱骂的病人们首先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有人的脖子开始慢慢消肿了。   消肿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至少他们自己能够看得出来。   骂人的声音都弱了,他们心中也产生了疑惑,难道他们并未被什么妖魔附体,而是真的只是生病了?   他们心中突然冒出太子李承乾当初对他们说的一句话,要是徐长生救活了他们,救活了江南道百姓,他们当如何?   是啊,当初他们骂得痛快,如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一样,但……如果徐家子真的是在救他们,他们当如何自处?   他们完全无法忘记,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所有都害怕他们,所有人都遗弃了他们。   如果徐家子说得是真的,那么在他们被世人遗弃的时候,也只有徐家子还在关心他们,可他们……   骂声熄灭,连每天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奇怪了。   “他们怎么不咒骂了?”   “是徐家子阻止了陛下祭天,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们怎么不像前几天一样,悲愤得骂个不停?”   徐长生又来玄武门了。   看了看熬得干干净净的海带汤,因为怕这些熬汤的医官嫌弃这些病人,他每天都要检查。   用小手舀了一碗自己尝了尝,因为放了盐,味道还挺好喝,说道,“去分给他们喝吧。”   医官点点头,眼睛时不时闪烁地看着徐长生,这些病人的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这些原本被认为被魔鬼所害的病人,开始好转了。   徐长生还是安静地看着这些病人喝汤。   不同的是,今天的病人特别安静,还时不时偷偷看向他。   围观的人并没有因为十多天的过去而减少,反而更多了。   徐长生见病人喝完,这才爬上大白背上准备离开。   但突然,“啪”地一声,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徐长生一愣,回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老人突然瘫跪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老泪纵横。   随着老人痛哭,那些病人再也忍不住,哇地哭成了一片。   围观的人都震惊了,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不骂人,怎么开始哭了?   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老人突然老泪纵横地对他们旁边的大人小孩道,“快,快给我们的大恩人磕头,是我们错怪他了。”   一排排的病人跪在了地上,脸上都是忏悔的眼泪。   周围的人都震惊了,然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猛虎背上的孩子。   徐长生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扬,一句错怪他了,也……就够了,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毕竟他们也是可怜人。   对那些医官道,“让他们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他们,要怪只能怪那些陈腐的思想太过害人。”   说完,又对着周围的人喊了一声,“祭天无用,知否?”   当初那么污垢他,现在他就用事实证明,他才是正确的。   “哗!”   周围的人一片喧哗,“徐家子居然是对的,我们……还有朝廷百官都错了,根本不是什么妖魔作祟,根本不是陛下德行有失,而仅仅只是一种病而已。”   “要是……要是没有徐家子,按照原来的旧制祭天,得死多少人啊。”   消息飞快地向整个长安散播,徐家子治好了那些大脖子病人,那真的只是病而已,消息传进了东宫,传进了皇宫。   李承乾只是“嗯”了一声,就埋头继续批阅奏章,可高兴坏了东宫的属官和近侍,原本愁云惨淡的东宫瞬间活力四射了起来,要知道,当初没有人看好徐家子,只有他们殿下肯站出来为徐家子作保,也是因为太子的担保,徐家子才能推行他的治病之法。   也就是说,没有太子,徐家子的治病之法根本实行不了,他们太子也算是救了整个江南道的百姓,太子的地位将更加稳固,那些老是往陛下皇后跟前跑的皇子能有他们太子这能耐?   皇宫中,李世民也高兴得拍了一下桌子,“好!看那百官还敢不敢暗地里揣测朕德行有失,徐家子不愧是我大唐才俊。”   他这一声称赞可没有避着任何人,那些公公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徐家子以后恐怕要得圣宠了。   此时,徐长生已经挺直了小身板向国子监而去。   而玄武门那些病人,怎么拉都不肯起来,一个劲地喊,“是我们错怪徐家子了。”   徐长生回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诸生基本也得到了消息,看向徐长生的目光,有些人羞愧的躲闪,有的人带着笑容点点头。   无论如何,徐长生发现,他不再是被众人排挤的那一个。   长柏哥儿提着书袋跟在徐长生后面,看见人就翻白眼,一副你们都是愚民的嚣张气焰,他最近见人骂徐长生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可气了。   徐长生走进学舍,这一课是书学博士欧阳询的课。   欧阳询是真正的书法大家,其楷书哪怕是后世也极为推崇。   能在国子监当博士,怎么也得有点真本事。   徐长生坐到了位置上,让他意外的是,原本都没有人愿意和他坐一起,现在周围的位置居然也坐了人,不由得一笑。   这时,欧阳询走了进来,还专门看了一眼徐长生,估计也听到了他治好那些病人的消息。   “你们上了我几天课,今天就进行小试,每人认真写一篇书法上交。”欧阳询摸着胡子说道。   下面窸窸窣窣开始摆上笔墨纸砚。   徐长生也是如此,因为他坐着还没桌子高的原因,他每天都带了一个垫子,坐垫子上,这次能将上半身露出桌面。   一群人都在埋头书写。   书学在科举中虽然没有专门的考试,但它却是评分的一个衡量标准,也就是说你的文章做得再好,要是字不好的话,想要得个高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徐长生最近跟着李承乾练字,也……颇有进步,当然这个进步是和他原来那些鸡爪爪相比较,在别人看来,还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书法,要么靠天赋要么靠日积月累,现在徐长生一条都不沾,所以哪怕有名师,也就那样。   不过他写得很认真。   大概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写得差不多了。   欧阳询说道,“交了字就自行离开学舍。”   书学课占的时间相比其他课稍微要少一些。   徐长生稍微写得慢一点,他周围的同窗都站了起来向外走,经过徐长生旁边的时候就走不动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看着那个认认真真在写字的小孩子,按理一个孩子写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们怎么看怎么有种违和感?这就是将颜弘文吓得不敢比书法的徐家子的真实水平?   脸上的表情那个精彩。   上面,欧阳询也看见了,说道,“莫要大惊小怪,徐家子出自大儒徐文远一脉,徐文远的字哪怕是我也得赞上一声,加上徐家子最近正跟着太子练习书法,你们有所不如也是正常的。”   他还怕他这些学生被打击到失了学习的信心,所以出言安慰道。   那几位同窗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先生是在夸徐家子的字写得好吗?   欧阳询也奇怪,这些学生怎么回事?难道徐家子的字真的好到让他们木若呆鸡的程度?   不由得也心生好奇,从上面走了下去。   走到徐长生旁边,看了过去。   然后跟吞了整整一只死耗子一样,整个脸都白了。   这……是他的学生写出来的字?   他以后打死都不敢承认,手都直哆嗦。   这时,徐长生刚好写完,抬起头不由得一愣,这些人的表情怎么一抽一抽的?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溜下凳子就跑,“先生,我的课业完成了,我先走了。”   才说完,后面就传来一群怒吼,“徐家子休走,快去通知颜弘文,立刻和徐家子比试书法,为我们国子监诸生报仇。”   当初,打他们脸打得多肿啊,到现在他们都还感觉痛。   那可是六对一,连败五场,最后一场还以是对方谦逊,故意给他们留了一点遮羞布。   但现在……   “徐家子,哪里逃!”   “休走!休走!”   徐长生吓得撒丫子跑得更快了,他们一定会找他报仇,然后将他脸打肿,说不定还要将他的字贴到国子监的每一个地方。   太可怕了。   徐长生喘着气,但这次跑掉了下一次可怎么办啊?   总不可能不来国子监吧。   唉声叹气的向神仙食府走去,他得吃点豆花压压惊。   走进神仙食府,已经坐了好些人。   见徐长生进来,那些食客都投来关注的目光,然后小声议论,“就是他力排众议,不顾辱骂救了那些大脖子病人,听说江南道那边也开始用他的方子开始救人了。”   “你们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指着他鼻子骂,他都一声不吭,现如今好了,那些辱骂他的人估计都不好意思见人,特别是那些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高调得到处说徐家子坏话的人。”   “他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有人劝我们不要来这家,简直岂有此理,以后我们非得带些三朋好友一起来。”   徐长生心道,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走向柜台,“十九叔,生意怎么样?还有没有人用石头砸我们的门?”   十九叔最近也憋屈得很,生意都差了好多,闻言,眼睛都瞪了起来,“他们敢,他们还好意思来,一群颠倒黑白的混蛋。”   说完又道,“今天有人来砸门,被邻居发现后暴打了一顿,现在生意也开始恢复了。”   徐长生点点头,消息传开后,他们这的生意就不再受影响了。   神仙食府现在就一个豆花,还是单调了一点,有这么多食客,也算不错,但徐长生怎么可能满足。   看来得想办法给神仙食府添加一些菜色。   徐长生跑上楼,没想到长柏哥儿也在,正坐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吃豆花。   这小子没事就跑来这蹭吃的,以前干瘪瘪的身体最近都圆润了不少。   让长柏哥儿一天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   他这几天编撰的儿童科普读物已经差不多了。   但也遇到了一个问题,他用原稿教长柏哥儿是没有问题,可徐家村还有那么多孩子,得人手一本启蒙教科书。   得想个办法印刷出来。   可……他写的教科书和现在的书籍有很大不同,为了提高长柏哥儿这种不爱读书的小孩子的兴趣,他画了很多有趣的图,相当于是图文结合的一本儿童读物吧。   但,这要怎么印刷?现在的印刷工艺还是很落后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学生还买不起书,更别说将他的图印出来了。   徐长生想了想,恐怕还是得靠自己。   眼睛一亮,雕版印刷就不错,雕版印刷可是被称为印刷界的“活化石”,被使用了上千年,而且简单,可见其实用价值。   而且,只要将墨换成染布的染料,还能印出彩色版本来,在现在黑白印刷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是十分先进的。   至于他的那些画,也只能让十六叔用雕版印刷的原理,硬生生雕刻了。   虽然麻烦了些,但能一劳永逸。   徐长生笑眯眯地就跑去将他的雕版印刷术的原理写在纸上,准备让人带回徐家村,交给十六叔研究研究,他写得详细,一看就懂。   长柏哥儿一愣一愣的,长生怎么不吃饭?在鼓弄什么?   徐长生下午还有课,还得去国子监。   印刷术都还没写完,看看时间已经不够了,只得三两下吃了点东西,将纸带上,他去国子监继续写。   偷偷摸摸地回到国子监,只是一进学舍,齐刷刷地眼睛看着他。   “徐家子,你骗得我们好苦,还以为你真的谦逊了才不和颜弘文比书法。”   徐长生心道,才没有骗人,他只是没有说而已。   “徐家子,你个狂生,羞辱了国子监诸生后,这次看你如何逃?”   徐长生弱弱地道,“我……我现在也是国子监学生,同窗切磋,不算辱没国子监。”   “不管,你什么时候和颜弘文比书法?我们也承认你才华出众,但就是想看你被打脸,怎么的?”   估计是以前太嘚瑟太张狂了,现在这些人完全明目张胆的落井下石啊。   少年人嘛,总是比较热血的。   起哄的人还不少。   其实徐长生现在是国子监诸生之一,就算当初赢了他们,现在也只是算同窗之间的切磋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报复之心,就是想看热闹而已。   徐长生心道,躲不掉啊,这可咋办?   “徐家子,快约个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定都去观看你的比试。”   徐长生一咬牙,“七……七日之后。”   想打他的脸没门。   一群想看他出丑的家伙,他才不会随了他们的心愿。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居然答应了?   他们真的是起哄而已,就像逗小孩子。   以徐家子那天怒人怨的书法去和颜弘文比?   有人已经跑出学舍去告诉颜弘文这个消息了。   七天之后,徐家子和颜弘文比试书法的消息不胫而走,弄得沸沸扬扬。   颜弘文还专门跑去欧阳询那看了徐长生的书法,然后硬是没忍住大笑了好久,还被欧阳询训了一顿有失体统。   徐家子哪来的自信和他比?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欺负人了,因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完全辗压。   学舍中。   徐长生已经开始不理人了,他开始继续写他的雕版印刷的原理。   随便在后面又写上了一些东西,画了个木棒一样的东西,能不能化险为夷,就靠它了。   国子监中,因为徐长生的进入,从来没有过的充满了活力。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们太跳了,整天黑着个脸看着徐长生这个罪魁祸首,嗯,就是严文殊那个小老头。   徐长生觉得,严文殊一定是个好教导主任,知道有多严格吗?   连他走路一蹬一蹬的习惯都要管,连他的步伐走得快了也要管,连他手甩得高了也要管。   一举一动非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错误才行。   老古板老古板。   徐长生有时候都觉得,他不是在国子监当学生,而是在皇宫当妃子,而严文殊小老头就是那个教礼仪的嬷嬷。   好处就是,他现在愈发有点古代读书人的味道了,行走间不紧不慢,从容大方。   正在向一个小古板发展。   谁叫他是个好学生,学什么都快,嗯,除了书法。   其实,都是被逼的,他要是不这样,严文殊那小老头就拿着教尺,说一句“不学礼,无以立”,然后就往你屁屁上抽,太可怕了。   ……   徐长生的信第一时间被送回了徐家村。   心惊胆战地等着十六叔的回复,要是十六叔不能将他要的东西弄出来,真得被人打脸了。   长安城中,也安详了起来。   那群大脖子病们,在玄武门呆了几天后,等脖子都消肿了,也回江南道了。   或许因为愧疚,离开的时候跑到徐家超市门口,赌咒发誓的对徐家的人说,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将徐家子和太子对他们江南道的恩情告诉所有人。   徐家的人受了好几天气,但别人都这样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傲的表情,居然敢质疑他们家小仙人,现在知道错了吧?   徐长生没能看到这一幕,因为他在国子监进学。   徐家子之名,也随着这群大脖子病的彻底治愈,再次声传长安。   如果以前,长安百姓以及朝廷百官都还在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那么现在,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地开始改变。   徐家子先是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突厥借粮问题,现在又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江南道怪病问题,他们不得不忽略徐家子的年龄,去看他的才智。   皇宫中,李世民也在等江南道的消息传来,一旦有好消息,他准备好好赏赐一番徐长生,这次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徐长生,又在顶着书站门口了。   因为他邀颜弘文比试书法,被小老头说他争强斗胜,读书人应该虚怀若谷。   以为他愿意比书法啊,都是被逼的。   路过的学生还笑着问,“徐家子,七日将近,不知道准备得如何?”   呸,以为他不知道,都争着想看他出丑,偏不随他们愿。   徐长生也急,因为十六叔那还没有消息,按理都不是什么复杂工艺,他写得那么清楚,也该有点动静了。   他还是小看了时代的隔阂,在他看来简简单单的东西,在大唐工匠看来就未必。   不过,庆幸的是,最后一日晚,他要的东西到了。   徐长生摸了摸脸,“哼,想打我脸,没门。”   第二日,国子监的气氛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一大早就跑到徐长生所在的学舍,“徐家子今天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逃跑了?”   “还早,他一般是踩点进学舍的。”   徐长生来的时候,就看到学舍外面围满了人。   全都对他笑呵呵的。   一个二个笑面虎。   “徐家子,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吗?”   “徐家子,到时可千万别肚子疼啊。”   说完还哈哈大笑。   不就是想说他上次借肚子疼逃过一劫,现在嘲讽他嘛,这些读书人真是的,直接说嘛,还遮遮掩掩地,好像他听不懂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国子监诸生就没有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看,完全没有觉得和一个四岁孩子比试有什么不对。   想想也是,这个四岁孩子可是赢了他们五场,五场啊,已经完全可以让他们忽视掉年龄的差距。   徐长生看着一群不怀好意拿捏他的人,一脸严肃地道,“你们围在这里,知道我第一节 课是什么吗?”   跟个小古板一样。   “我们提前来看看你绝望的样子,其他博士也管不着吧。”   徐长生不说话,而是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分毫不差,手的动作也协调自然,不高一分不低一分,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严博士,早!”   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真的,瞬间落针可闻的程度。   严……严博士?严文殊?徐家子第一课是礼学博士严文殊的课?   刷!   一群人站得笔直,拱手,作礼,“严博士,早!”   却没有得到回答,而是徐长生哈哈的大笑声,撒腿冲进学舍,看看,严老头有多厉害,光是名字瞬间就能镇压住这群小子。   “徐家子,你敢调侃我等?”   徐长生心道,怎么就不敢了,他连李二都调侃过,当然现在让他去调侃李二,他在多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徐家子,你就嘚瑟吧,等会书法比试,看你当如何?”   徐长生爬上凳子,哼,他才不怕。   有一点,他没有说慌,第一堂课真的是严老头的礼学课。   外面的人闹吧,等会有他们好受的。   外面的人现在哪管这么多,面红耳赤地朝着徐长生叫唤。   不过,很快叫唤声就没有了,而是严文殊那老古板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身为国子监学生,如此行径成何体统?难道你等以后上了金殿也是这般德行?”   然后,学舍外站了好长一排人,在那齐颂《礼记》三十一篇。   徐长生捂住小嘴,他怕他笑出声来,都给他们说了,第一堂是严老头的课,非不听。   严文殊走进学舍看了一样徐长生。   徐长生条件反射的,连脸上的笑容都给硬憋回去了,严老头最讨厌人嬉皮笑脸。   上午的学舍还算安静,看热闹的人都不敢靠近了。   在严老头那独特的,不快一点不慢一点的语调中,度过了一上午。   下学后。   学舍的学生愣是没有一个人走。   严文殊抬起眼皮子,他知道这些学生在等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别太过了。”   然后离开。   徐长生一愣,严老头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原来严老头也不是特别讨厌他嘛。   严文殊一走,整个学舍立马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徐家子休想逃走。”   “快跟我们去比试。”   他们为什么不走?就是怕徐长生开溜。   徐长生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他的小书袋昂首挺胸的向外面走。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这个时候了哪来的自信?   徐长生是被一群人围着去往比试现场的,就在国子监的正院之中。   人满为患。   国子监的正院是特别大的,但现在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哼,都是来看他笑话的。   正院中,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一高一矮。   颜弘文已经站在桌子边上了,见徐长生前来,说道,“徐家子,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盛情难却啊,大家拉着我上。”   呸,徐长生心道,你高兴得嘴角都翘起来了,还说不愿意?   徐长生昂首挺胸,“不就是比书法吗?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比,比完我还要去神仙食府食饭。”   亏得他还请颜弘文吃了豆花,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下次一定收他双倍价钱。   “哈哈,同去同去。”颜弘文说道。   徐长生嘴角也小小的翘了一下,就怕等会你就不想一起同去。   两人开始摆笔墨纸砚,周围的人为了不影响两人发挥,已经自动让开一段距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声音传来,“就由老夫来主持这场比试如何?”   徐长生都愣住了,居然是书学博士欧阳询。   徐长生和颜弘文面面相觑。   当然也无法拒绝。   欧阳询也是一时好奇,徐家子哪来的勇气和颜弘文比试书法,也就过来看个热闹。   不过,令人更惊讶的是,又有陆陆续续好些博士都过来了,连国子监孔祭酒都来了。   一场如同玩笑一样的比试,居然来了这么多博士,颜弘文表情都严肃了。   两人行了一礼,继续摆弄笔墨纸砚。   欧阳询看了一眼,道,“开始吧。”   颜弘文将纸铺平,压好,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落笔,他们要默写《论语》微子篇,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徐长生也有模有样地压好纸,他这块镇纸还是大祖父以前用过的。   基本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两人,虽然看不见写的字,但一个好的写字习惯也在书学之列。   古时候,穿的是长袍,墨不沾袖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令人惊讶地是,徐长生并没有拿出毛笔,也没有研墨。   而是,在众人面前拿出了根小木棍。   对,就是一根规规矩矩的小木棍。   然后用手压在纸上,埋头写了起来。   和毛笔书写的姿势大有不同,写毛笔字时,身体是离纸一定距离的,而徐长生就用手臂压住纸,用那小木棍在上面戳。   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那小木棍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一群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博士。   但比试之中,他们又不好上前打扰。   眼睛不由得看向欧阳询。   欧阳询也惊讶莫名,徐家子放弃了吗?但行为举止也太怪异了点。   他是裁判,是可以靠近旁观的。   不由得上前几步,看向徐长生桌上的纸张。   先是一愣,然后久久移不开眼睛。   欧阳询是楷书大家,徐长生那规规矩矩的方块字,连大小形体都一模一样,就像用格子框起来的一样,毛笔比较大开大合,要做到这点是很不容易的,非大家不可为,而且字不可能写得这么小。   楷书讲究的就是方正,同中求异,所以欧阳询才这么惊讶,甚至有点震惊,可以说,徐长生的这些字,是最标准的楷书。   他是国子监博士,每年科举他也是阅卷博士,所以想得更多一点,为了让科举更加公平,唐朝已经有一些防御舞弊的制度,但似乎效果一般。   因为每个考生的字迹实在太好认了,特别是稍微有才学一点的学生,他们一看字体,几乎都能认出来。   要是考生都采用这么规范的楷书答卷的话,倒是可以杜绝这个问题。   欧阳询又有趣地看向徐长生手中的小木棍,这又是什么?   不用沾墨也可以书写,而且……速度好快,几乎是毛笔的好几倍,用这东西来誊写老旧的藏书倒是不错的选择。   欧阳询又看了几眼,这才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如何?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相熟的博士问道。   欧阳询想了想,回了一句,“不知道如何说起。”   那些博士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如何说起?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徐家子放弃了比试,在糊弄什么吗?   曾经见过徐长生字的人说道,“就算他真弄出什么幺蛾子,但他的字总不可能几天时间就突飞猛进吧?徐家子不可能赢。”   欧阳询却皱起了眉头,答了一句,“不好说。”   徐长生的楷书太别开生面了,他都不好拿来和别人比较。   要说徐长生的楷书,可以说是最标准的,但似乎又缺少了点什么。   怎么说勒,就是标准得有些过头了,但你能说他的字不好吗?不能,因为它就是最标准的。   但就是太标准,反而失去了点什么。   众人哑口无言,欧阳博士可是书学大家,为什么他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像无法评论一样?   这怎么可能?   这时,徐长生已经抬起了头,将镇纸拿开,取下纸张,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我的已经完成。”   众人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才多少时间?默写《论语》微子篇的标准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他们是比试书法,肯定每一个字更加用心。   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完成?   不由得看向徐长生桌上的小木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徐家子就是用那小木棍书写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连颜弘文都不由得抬起了头,墨差点洒纸上,眉头一皱,徐家子在搞什么名堂?   欧阳询接过徐长生递过来的纸张,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倒是他旁边的那些博士,一个个给他使眼色,快给他们看看。   他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奇过一个学生的笔墨。   欧阳询一笑,反正都是要给他们看的,递了过去。   一个个博士传阅了起来,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大概知道欧阳询刚才为什么回答了一个不好说。   因为徐家子的字看上去和现在的字差距很大,说它不好,也不对,说他好,也不对。   总的来说就是根本没法进行比较,这是一种新的……楷书,标准得难以置信。   一群学生看得心都急了,这些博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徐家子的字难道不是丑得让他们难以下咽吗?   但要是那么丑,这些博士不应该是这表情啊。   可惜他们再急现在也看不到徐长生的字。   半个时辰后,颜弘文也写完了。   颜弘文不愧是书法大家颜师古后辈,字虽然还欠缺了一点火候,差了点笔力,但已经算得上上好了。   一群博士相互传阅了一番,不断的点点头。   颜弘文也特别有信心,“请各位博士评判。”   欧阳询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几位博士,几位博士点点头,似乎达成一致。   然后欧阳询说出了让在场所有学生无法置信的一个字,“平!”   平局?   那些看过徐长生字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其他人也愣住了,不是说徐家子的字跟鸡抓过的一样吗?看着都能让人恶心好几天。   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局?   “不可能。”有人喊道,但马上意识到这是在质疑书学博士的判断。   不过,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是平局,说道,“还请先生公示徐家子的笔墨。”   其他人学生也喊道,“还请先生公示徐家子的笔墨。”   欧阳询叹了一口气,要是在之前,有人说徐家子的书法能和颜弘文打成平手,他也不会相信。   说道:“可。”   徐长生无奈,但又有什么办法,在古代,老师是能替学生做这种主的。   徐长生那张纸被贴在了墙壁上。   一群学生围了过去,看过的学生都愣住了。   徐家子的字不是这样的啊,他们都知道。   但,刚才徐家子就是在他们面前写的,做不得假。   对了,他刚才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一根小木棍。   这时,有声音道,“字这么小,根本毫无用处,而且是用独特的方式写出,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徐长生都愣住了,离经叛道?他不就是用铅笔书写,怎么就离经叛道了?   众人看向书学博士欧阳询。   欧阳询犹豫了一下,“老夫只是从书法的层面上进行判断,其他的不管。”   但这个解释,有些学生还是无法接受,他们不敢质疑国子监博士,所以看向徐长生。   “徐家子,你为何标新立异,用这无用的写法来进行比试?”   标新立异?无用?   徐长生看向质问的人,“何为标新立异?当第一只毛笔出现的时候,如果大家都说它是标新立异,又怎么能发展到现在人人都使用毛笔?”   “这……”   徐长生继续道,“你们只是无法接受新的事物在找借口而已,时代在进步,新的东西会层出不穷,我们只有去适应它,而不是抱着一颗排斥的心。”   “说得好像你那小木棍能取代毛笔一样。”   徐长生心道,你还真说对了,毛笔最终也会变成一种兴趣爱好而已。   又有人道,“那又如何,这么小的字,和现在的完全不同,有什么用?”   徐长生看了过去,然后又看向周围所有的人,说道,   “想必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功勋之后,又或者来自世家,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你们手中的一只笔一叠纸,最便宜的也值半两银子,而半两银子,已经足够寒门中人一家子一个月的生活还有余,你们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所以不了解决寒门弟子读书有多困难,而我这样的笔一支只需要二十文,还不用墨和砚台,用我这笔写出来的字很小,占用的纸也就少,也就是说可以节约大量的纸张,如果天下人都用这样的笔,可以想象,每一天能节约下来多少纸张,会让整个大唐节约多少开支,你们还觉得它无用吗?”   徐长生的声音,让在场的博士都不由得一震。   在场的学生也愣住了,在他们一心还在读书的时候,徐家子已经在做为天下先的事情了吗?   似乎徐家子真的有什么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这时,徐长生扭扭捏捏地声音响起,“各位同窗,这种笔在我们徐家超市就有卖,只要二十文,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说完,掉头就跑,他这广告打得牛逼吧。   众人:“……”   “徐家子,你个欺世盗名的混蛋!”   亏得他们刚刚还感慨了一下,还以为徐家子全身上下开始发光了,结果……他居然在宣传他家的生意。   徐长生跑得飞快,半路上拿出书袋里的一本书,正是他让十六叔用他说的雕版印刷术印出来的儿童科普读物。   翻开书,啧啧,画是彩色的,真棒。   虽然还是略显粗糙,但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或许是走得太快,砰地一下撞到了人。   书都掉了。   撞到的是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没倒,他自己坐地上了。   正要伸手去捡掉地上的儿童科普读物。   那小胖子却“咦”地一声将翻开的书抢了去。   “你把书还我。”徐长生喊道,这书印了好多本,但他都还没有仔细看。   但那小胖子看着书眼睛都亮了,然后拿着书撒腿就跑,“你撞了我,这是赔偿。”   徐长生愣神地看着撒丫子跑掉的小胖子,半响才反应过来,“抢……抢劫啊!” 第40章   徐长生看着拿着书撒腿就跑的小胖子, 一愣一愣的。   然后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抢劫啊!”   追了上去。   大白天的, 在国子监, 他居然被抢了。   别看那小胖子胖, 跑起来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不过徐长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你别追了。”小胖子将书抱得死死的,“不就是一本书, 我用其他孤本和你换,你想要几本给你几本。”   徐长生心道, 以为他会相信?   看他不将这小胖子抓住揍一顿,小小年纪不学好。   结果,逼得太紧,小胖子爬上了院中间的一颗大树。   小胖子都惊呆了, 他居然还有这天赋!   徐长生小胳膊小腿的, 愣是爬不上去。   不过他找了个杆子,准备戳人。   但杆子稍微短了一点,而且他怕出事, 也不敢真戳,只能威胁道,“你将书还我,我就不戳你。”   那小胖子正在擦汗, 看着下面抱着杆子奶凶奶凶的徐长生,心道明明就是杆子不够长, 还想威胁他。   根本不理人,将怀里的书拿出来, 就那么坐在树上看了起来。   越看眼睛越透亮,这些彩色的画真有意思,看看这人,怎么能画成这样?太搞笑了,脑袋和身子一样长,表情也特别夸张,明明没有多少笔画,看着却特别喜庆。   其实就是二头身的漫画风,专门为小朋友定制的画风,当然可爱搞笑了。   就是书上的内容,让他看不太懂,也不是不懂,而是和他学的有些不一样,比如天上下雨,不是由风伯雨师龙王等负责吗?这书上非说是什么由水的形态转化而来,还说这是科学依据,上面还有一个简单的实验过程。   徐长生看着上面看书的小胖子,硬是拿对方没办法,“你……最好下次不要被我遇到,不然抽你。”   小胖子心道,你才不敢。   徐长生气呼呼的走了,不就是一本书,他印了好多,不稀罕。   小胖子见徐长生走后,松了一口气,准备下去,但他发现,他下不去。   皇宫中。   长孙皇后和李二陛下正在吃饭。   长孙皇后有些皱眉,“平时这个时候青雀早该来了,今天怎么没见人?”   李二也愣了一下,然后对外面唤来一个公公,“去看看青雀在干什么。”   青雀李泰,是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心肝宝贝。   太子李承乾人太成熟,加上已经大了,做什么都规规矩矩的,总会少了些乐趣,而李泰就不一样了,性格天生活泼讨人喜欢,又是逗趣的年龄,所以两人将天伦之乐基本灌注在了李泰身上。   不多时,那公公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禀陛下和娘娘,魏王被人逼得爬上了一棵大树,现在下不来。”   李二和长孙皇后都愣住了。   李世民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朕的皇子都敢欺负。”   “这……好像是徐家子,起因似乎是因为魏王抢了徐家子一本书,徐家子不忿,追赶中,魏王心急就爬上了一棵大树。”   两人:“……”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他们也不甚在意,“青雀现在下来了吗?”   “已经有侍卫前去了,不过魏王说他今儿就不来和陛下和娘娘吃饭了,而是要回去做什么实验。”   李二和长孙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青雀还能做什么实验?   不过有了李泰的消息,他们也就放心了。   小胖子正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第二个儿子,李泰。   回去后就开始让人鼓弄了起来,他才不相信书上说的,明明下雨就是风伯雨师龙王等的事情,书上非说,人工都能造雨,这不是歪理学说吗?他年纪虽小,学识却十分不错,平时深得各位老师夸奖。   小胖子看着书上第一课的内容,书上还画了风伯雨师小人人下雨的场景,只是在上面打了一个红色的叉,旁批“封建迷信”!要多唾弃有多唾弃。   小胖子将书捂得死死的,也不给人看,让一群忙碌的公公宮女面面相觑,魏王这是在干什么?   一口大锅被摆在了院子中间。   锅中放了好大一块冰。   小胖子背着人,偷偷摸摸地看了看书,搞得神神秘秘地,书上说水有三种形态,而下雨不过是水的形态转变而已,并不是什么神仙弄出来的东西。   “点火。”小胖子手一挥,他就用书上的方法试试,等他拆穿了书上的谎言就去找那小孩理论,什么歪理学说,他才不稀罕这样的书,居然将他堂堂魏王逼得爬树上下不来。   小胖子时不时看看书,又时不时看看锅。   他正在试验书上说的水的第一个形态变化,冰受热化成水,也就是固态向液态的转化。   随着锅下面的火力越来越大,锅中冰开始融化。   小胖子看看书又看看锅,“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定是瞎猫遇到死耗子。”   继续观察,锅中的水已经开始变成白色的水雾了。   “这是水的液态向气态转化?”   眼睛一闪一闪的,又有些疑惑,水不都是一个状态吗?   怎么这书上说有三个状态,而且,好像说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关键是他亲眼所见。   这时,那些蒸腾的水雾遇到头顶早架好的棚子。   一滴水滴落在李泰脸上。   他用手摸了摸,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小胖子手上的书都惊讶得掉地上了,真的人工下雨了。   赶紧将掉地上的书捡起来藏怀里,眼睛亮得出奇,这到底是本什么神仙书,不仅好看,还教人怎么下雨!   能凭人力下雨,这不是神仙书是什么。   小胖子将书捂得死死的,书是他的,谁也不给。   不过,书上说水的三种形态是可以互相转换的,但水怎么转化成冰书上没说啊。   也不知道那个小孩子知不知道方法。   李泰贼偷贼脑的跑回屋,整个人都捂进了被子中,这神仙书他可要藏好,是个宝贝。   又忍不住翻开了下一页。   只见上面写道,“凭空显字,装神弄鬼,江湖把戏。”,又在书上画了一群围观的小人人上面打了一个红色的叉,旁批“封建迷信”!   李泰眼睛都亮了,“凭……凭空显字,好厉害。”   接下来的时间,李泰变得更加神神秘秘,还时不时往御膳房跑。   然后就是,皇宫中发生了离奇的事件,大白天的,墙壁上突然就显示出诡异的字来。   闹得人心惶惶,都说皇宫闹鬼。   连李二都惊动了。   闹鬼的地方正是韦妃的宫殿。   韦妃乃是后宫贵妃之一,平时和长孙皇后有些不对付。   李世民看着墙壁上蓝色的字体,也是一震,问道,“这些字是凭空出现的?”   跪在的地上的宫娥瑟瑟发抖,“回禀陛下,我等路过此时,亲眼看见这些字……这些字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实在太过诡异。   钦天监的人也赶来了,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人心慌慌,甚至一旦有人生病,都能联系到这些凭空出现的诡异字上。   而韦妃,则被传出身有不详,招惹恶鬼进入宫中的说法,整日以泪洗面。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泰,让她平日里没事就往父皇那跑,哼,妖妃,上次还故意掀翻了他的食盒,让他饿了一天。   后宫虽然长孙皇后一人独大,但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并没有像表面那么平静,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皇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向市井。   而徐长生正在教长柏哥儿读书。   长柏哥儿翻开儿童科普读物,看得津津有味。   徐长生正在教他第一课,水的三种形态。   长柏哥儿抓抓脑袋,“可是学了这个有什么用?”   徐长生看了过来,“你以后看到有人在大旱之日还将无数贡品祭祀龙王,你会怎么想?”   长柏哥儿眼睛都笑眯了,“蠢。”   “这不就对了,读书就是为了明理,而不是像那些无知愚民,一遇到困难就将希望寄托在神鬼身上。”   “哦。”长柏哥儿答道,但长生真的不是在教他下雨的仙法吗?   这本书上的东西别人都不会,他得好好学学,真有趣。   徐长生也只是教长柏哥儿最基础的科学常识,一点一点的慢慢影响对方的认知,教育得慢慢来。   小孩子学习,你一股脑儿的给他灌输最基本的科学理论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听不懂。   “今天就这样吧。”徐长生一本正经的道,“你在这复习,我出去一下。”   徐长生离开,还能听到长柏哥儿背诵的声音,“水有三态,固,液,气……”   有模有样。   ……   徐长生出了门,骑着大白悠闲地在长安城逛。   如今,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以前他出门经常引起围观,现在嘛,也不过是投来些目光,然后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不过,还是有一群小孩子跟在后面跑,长生长生的叫着,徐长生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着,也是不错的风景。   徐长生来到徐家超市,如今徐家超市除了卖油以外,还卖香辣豆干和铅笔。   让人意外的是香辣豆干销量十分好,在路上时不时都能看到拿着豆干啃的大人和小孩子。   还有就是铅笔,居然意外的深受寒门学子的喜欢。   唐朝之时,书是十分昂贵的,很多人都买不起,特别是那些孤本,基本都是当成传家宝。   没书还如何学习?所以基本上人人都会去借书,然后自己抄书。   而用铅笔,只要稍微学习一下使用方法,不仅速度快,而且抄录占用的纸很少。   别小看这两个优点,因为这两点,铅笔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当然,正规的场合,肯定还是得用毛笔,毕竟那才是正统。   很多寒门子弟前来购买铅笔,还会指着徐家超市门匾上的“利国利民”说上一句,“徐家子为我们寒门子弟做了件大好事啊,这样我们寒门子弟能节约下来不少钱。”   或许那些官宦世家中人没什么感觉,但这些寒门子弟确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   徐家超市本来是将几家铺子一起连接起来的,看上去很大,但因为生意好,还是有点拥挤。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闲逛的人实在太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这些人的稀奇劲儿怎么还没有散去。   徐长生在外面看了一眼都不想进去,“人好多啊,他们这样挤来挤去难道不觉得不舒服?”   徐家超市和周围的店铺是有很大差别的,光是迎宾的那一盆盆花别人都学不来。   徐长生摇头晃脑了一阵,“看来得想办法扩充一下店面了,不然老是这样挤来挤去,体验也不好,可是……只卖油,豆干,铅笔也太单调了,谁家的超市只卖三样东西!”   徐长生骑着大白离开,边走边逛,他看看能不能为徐家超市提供一点新产品。   路过一卖鸡的地方。   老板将鸡爪子剁了,放在一边,分开在卖。   徐长生跑了上去,“大叔,你怎么将鸡爪分开卖?”   大叔一愣,“徐家子?那个将一百头小猪阉了的徐家子?”   徐长生:“……”   为毛他的才名都那么大了,这些市井中的商人,就记住了这一点,他那是有原因的。   也不解释,而是看向大叔。   大叔说了一句,“都是这样卖的,鸡爪没什么肉,价格低很多。”   徐长生眼睛都凉了,啧啧,鸡爪可比鸡肉还值钱啊。   他现在有辣椒,其他作料也还算齐全,正好可以做一道泡椒凤爪。   想到那味道,徐长生口水都流出来。   小手一挥,“大叔,凤爪我全要了。”   大叔一愣,凤……凤爪?徐家子怕是要被砍脑袋。   徐长生也一惊,这可不是现代,赶紧改口,“鸡爪鸡爪。”   徐长生是带着一大包鸡爪回去的。   长柏哥儿迎了出来,“长生,你又买什么东西了?上次买猪崽都将钱花得差不多了,以后读书可咋办”   谁说不是,上次那一百只猪崽将他卖小鸡的钱都掏空了,不过,下一批小鸡应该也该到了。   不怕,等卖了鸡崽他又有钱了。   徐长生将手上一大包鸡爪扬了扬,“好东西,吃不?”   长柏哥儿眼睛都亮了,自从有了豆花和香辣豆干之后,他已经嫌弃原来的豆饼了。   长生弄的东西都太好吃了。   赶紧跑了过去,“我帮你提,我帮你提。”   打开一看,居然是鸡爪,没什么肉啊。   不过对没怎么吃肉的长柏哥儿来说,这也是好东西,眼睛都笑眯了。   两个小孩子是肯定不敢直接起火弄吃的。   找来一个族叔帮忙。   “破开,切成两半。”徐长生在一旁指挥。   长柏哥儿已经被他打发去剥大蒜,洗辣椒了,哪怕这样还时不时跑过来看两眼,高兴得不得了。   用盐水将辣椒和大蒜生姜之类泡好。   泡椒鸡爪其实十分简单,主要是泡椒的水,因为是现做,味道估计稍微会差那么一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就先将泡椒水准备好。   将鸡爪煮得稍微软了一些,这样容易入味,以后倒是不用煮这么软。   然后将煮好的鸡爪都淹在泡椒水里面。   长柏哥儿舔了舔嘴唇,“可以吃了吗?”   哪有那么快,徐长生说道,“明天吧,泡久一点入味。”   长柏哥儿瞬间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居然还要等这么久啊。   徐长生又去找来点其他蔬菜,泡在了泡椒里面,好大一盆。   长柏哥儿根本就没离开过那个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恋恋不舍。   这个小吃货,比他还贪吃。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长生都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道一个声音在一起喊他。   “长生长生……”   徐长生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就看到长柏哥儿正站在他床边,“长生,鸡爪可以吃了吗?”   徐长生:“……”   看了看外面都还是蒙蒙亮的天。   叹了口气,爬了起来。   两人跑到昨天的盆子旁边,揭开。   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起来。   因为煮得稍微软了一点的原因,一晚上已经入味了,当然,要是再泡一下就更安逸了。   不过,长柏哥儿怎么可能忍得住。   “好吃吧?”徐长生问道。   两人吃得嘶嘶的。   长柏哥儿脑袋点得跟小鸡一样,“辣。”   当然辣了,为了快点入味,他放了好多霸王辣椒,是真辣,不过味道真心不错。   徐长生吃了几个就不得不去喝水,太辣了,长柏哥儿舌头直吐,但就是舍不得将嘴离开那看上去又白又干净的鸡爪。   徐长生想了想,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忘了他的好基友。   找来食盒装了一些,然后对长柏哥儿道,“等会你让其他族叔都尝尝,然后让族叔多去收购一些鸡爪,我们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同时卖。”   长柏哥儿眼睛都笑眯了,自家卖,以后想吃多少吃多少,长生说的这个泡椒鸡爪已经荣升成他的最爱,豆花和香辣豆干荣居第二。   徐长生说完,就提着食盒出门,现在天已经蒙蒙亮,给好基友送完吃的,他正好去国子监,时间正好。   走出门,带上大白。   他现在是东宫的常客,都不用通报,就有人带他进去。   李承乾要上朝,起来的时间肯定比他早,因为早朝的时间比国子监上课要早得多。   古时候当官,那是真的鸡还没叫就得起床。   徐长生跟着近侍向府邸内走去。   还没走多远,不由得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胖子,在墙上偷偷摸摸地画什么。   不由得一愣,这不是那个在国子监抢他书的小胖子吗?怎么跑东宫来了。   “勿那小贼,还我书来。”徐长生撒腿就跑了上去。   上次这小胖子欺负他不会爬树,硬是将他的书抢走了。   李泰本来就偷偷摸摸地,他准备用神仙书上凭空显字的方法吓一吓太子哥哥,让他一天板着个脸。   闻言,吓得一哆嗦,这小孩怎么跑东宫来了?   等等,他的诡计要被识破。   小胖子也不跑,反而迎了上去,一把捂住徐长生的嘴巴,“别叫别叫。”   但这里是东宫,刚才徐长生那么大声音,怎么可能没人注意到。   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徐长生还在想,好胆,这小胖子不仅不逃跑,还敢上前。   正准备揭露这小贼抢他书的行径,这时,突然一声惊呼响起,是一个宫娥的声音,“字,蓝色的字,皇宫的恶鬼跑我们东宫来了。”   然后是一片哗然。   有胆小的宫娥居然吓得跌坐在地上,软作一团,吓得直发抖。   皇宫闹鬼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啊,现在和皇宫里面一模一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面前。   连侍卫心底都有些发寒,因为墙上蓝色的字在他们面前一点一点显示,就如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他们面前写字一样。   太诡异了。   未知的东西,总让人畏惧。   李承乾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   眼睛不由得一皱。   徐长生看着墙上蓝色的字体,眼睛睁得老大,这不是碘遇到淀粉变蓝的现象吗?   有人居然用它来装神弄鬼?他才将这个现象写入他的儿童科普读物中,没想到就遇到了。   等等,刚才这小胖子不就在偷偷摸摸地在墙上写字?该不会就是这小胖子……   李承乾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小胖子死死的捂住徐长生的嘴巴,“别说,不然我就惨了。”   那些宫娥还有侍卫还在七嘴八舌的解释,“墙上……墙上凭空显字,就像……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鬼怪在写字一样。”   越说脸越白。   李承乾眉头一皱,当真和后宫的情况一模一样!   徐长生脸都黑了,居然拿着他科普常识的东西来装神弄鬼,和他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可想他脸有多黑。   众人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徐长生一把拉开小胖子的小肥手。   一个声音在安静诡异的环境中突然响起,“好你个小胖子,你竟然敢用我的东西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   李承乾看向气得跳起来的徐长生,问道,“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也看了过来,刚才徐家子说装神弄鬼?   徐长生指向小胖子,“你问他。”   小胖子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完了,被发现了。   李承乾面无表情,“青雀,你说。”   徐长生一愣,青雀?   这小胖子该不会是……魏王李泰吧?   魏王李泰可是极得李二和长孙皇后圣宠。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要打击报复都不行了,谁让人家是皇子。   李泰耷拉着脑袋,“墙上的字是我写的,我……我就是想恶作剧,看看太子哥哥变脸是什么表情,”   一片安静,然后齐刷刷地看向小胖子。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恶鬼写字,而是魏王在胡闹,可这闹得沸沸扬扬的凭空显字的本事,魏王怎么会?   李承乾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后宫中韦妃那也是青雀弄的?   将韦妃那弄得鸡犬不宁,听说父皇都有意发卖那一宫的公公和宫娥了。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因为太多人知道了,人多嘴杂。   此时,徐长生已经伸出手,“把书还给我。”   皇子也得讲理吧,也不能抢他东西,而且,居然拿他的东西来装神弄鬼,搞迷信,太要不得了。   小胖子气得莫法,“还你就还你,不就是一本破书,我才不稀罕。”   从怀里恋恋不舍地取出一本书,递给徐长生。   徐长生心道,不稀罕最好。   李承乾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人多也不好说什么,而是带着徐长生和李泰回到殿内。   徐长生赶紧将食盒递了上去,有模有样地打开,“太子,这是我徐家新的吃食,我给你带来了一些。”   李泰看了一眼,他还在生徐长生的气,都说了不要揭穿他,居然不听,别人家的小孩他说什么就听什么,说道,“不就是鸡爪,一定不好吃,你居然敢将这么低贱的东西拿来给太子哥哥,好大的胆子。”   徐长生呵呵一笑,“你有本事等会不吃。”   “不吃就不吃。”   近侍接过食盒,检查了一下,这才盛了出来。   李泰还在嘀咕,“乡下东西,一定不好吃。”   现在也正是李承乾用早饭的时候,已经有侍者将早餐摆了上来。   徐长生也跟着吃了点。   李承乾夹起一个鸡爪,因为有豆花和香辣豆干的先例,他倒是颇为期待。   放入嘴里一咬,沉默了一下,这徐家的吃食果然有些不一样,味道丰富。   不由得又夹了一个。   李泰看得一愣一愣,到底好不好吃啊?   他这么胖,就是因为是个吃货的原因。   要不尝尝?可刚才他才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吃。   半响,“喂,我就尝一口,就当是原谅你刚才对本王的无理。”   徐长生:“……”   说好只尝一口的某胖子,眼睛都亮了,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这味道,他好喜欢。   一个接一个。   徐长生心道,看吧看吧,就大唐这些人,谁能抵挡他的美食。   徐长生要去国子监,也不能就呆。   他走后,小胖子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大老虎,“他就是父皇口中的徐家子,大唐的才俊?”   李承乾点点头。   李泰,“看在他是皇兄的好友,我就不和他计较。”   可是,好心疼他的神仙书,居然被徐家子收回去了。   李承乾抬起头,“你还想和他计较?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父皇解释吧。”   一个小皇子,居然将后宫弄得鸡犬不宁,无论多受宠,这惩罚肯定是免不了的,不然各大臣都会频频上书。   李泰脑袋都耷拉了起来。   早朝的时间要比国子监开门还要早一些。   大殿上,百官正在例行公事的汇报,李世民坐在上面,最近因为后宫的事情,他头有点疼,怎么才解决江南道的事情,后宫又闹出这样的神神鬼鬼的事情。   向下方一看,不由得瞟到太子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不是青雀吗?怎么跑殿上来了?   等大臣汇报完毕,李世民才道,“青雀,你为何来这里?”   现在李泰年纪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李泰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点点头,这事情瞒不住的,早上那么多人看见,还不如主动站出来,免得被那些大臣上书。   李泰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地出列,“父皇,儿臣是来认错的。”   李世民一愣,认错?   下面百官也是一愣,什么事情需要到金殿之上认错?看了一眼李承乾,既然是被太子带上来的,也就是说应该不是胡闹的小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世民先打了一下预防针,可见他对这个儿子是多喜欢,然后问道,“我儿何错之有?”   李泰耷拉着脑袋,“儿臣先前抢了徐家子一本神仙书,用神仙书上的凭空显字之法扰得父皇后宫不宁,儿臣特来认错。”   李世民一愣,抢书?   这事他知道,听说还被徐家子追得爬树上下不来。   李世民问道,“你是说,那凭空显字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   李泰答道,“正是,是儿臣根据徐家子神仙书上记载之法胡闹,儿臣知错,甘愿受罚。”   神仙书又是什么?   什么样的书记载这么诡异的东西。   众大臣也是为之一愣,“神仙书?魏王怕是在说笑吧。”   说道这个,小胖子就气,他好不容易抢到的神仙书啊,就这么还回去了,书上记载的东西那么厉害,一定是孤本,徐家子肯定不会再给他了。   对面有疑惑的李世民说道,“父皇,儿臣没有说谎,那就是神仙书,凭空显字不过小术而已,上面还记载了如何呼风唤雨,我看得清清楚楚。”   李泰简直是在丢炸弹,将一群人都给炸懵了。   呼风唤雨?   那可是神仙的事情。   “魏王此言当真?可否将那神仙书拿出一观?”最激动的莫过于钦天监李淳风,他最擅天文易数,知道很多世间奇闻,但也没见过能呼风唤雨这等本事的人,道听途说有之,但深入查探,不过无稽之谈而已。   还有不少人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李泰耸耸肩,“那书我还给徐家子了,徐家子宝贝得不得了,恐怕不会轻易借出。”   可不是宝贝得不得了,追他都追到东宫了,还将书要了回去。   李淳风眉头一皱,“还请陛下让徐家子入殿,其中蹊跷臣想当面问问。”   李世民想了想,他也心中好奇,但还没回答,这时传令兵走了进来,“报,江南道传来急报。”   李世民身体一震,江南道的消息,定是那些被误认为被妖魔所害的病人的情况,这关系到他的名声,比虚无缥缈的什么呼风唤雨实在得多。   传令兵继续道,“江南一带受害之民,在食用药方之后,已尽数康复,如今已恢复农垦。”   “好。”李世民都忍不住呼了一声。   看看谁还敢说是他德行有失弄得天下不宁。   百官面面相觑,他们当初可是百般阻拦,如今看来,他们竟然还不如一个四岁孩童。   “吾皇圣明。”有人出列,然后又是一些大臣出列,高呼吾皇圣明。   李世民心里嗯了一声,可不是他圣明嘛,要是真听这些大臣的,祭天祭天,到时候什么情况还不可知。   一群大臣说完,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该为太子邀功了,“陛下,太子力排众议,为徐家子担保,这才能让徐家子的治病之法得以实施,臣为太子请赏。”   李世民点点头,是得好好奖赏,要不是李承乾不顾后果让徐家子入金殿,不顾后果为徐家子担保,他也就真听这些大臣的话去祭天了。   李承乾出列,“儿臣无甚功劳,是徐家子的治病之法有效而已。”   众人翻了个白眼,你就为你那好友揽功劳吧。   李世民一笑,“皆有功,都赏。”   殿上气氛也好了起来,他们当初虽然反对徐家子之法,但都是为了大唐,如今江南道得以安宁,他们也是高兴的。   好一个君臣相宜。   “那么就来商议一下如何赏赐吧。”   李淳风出列,“徐家子立了大功,何不将徐家子宣上殿来,正好我们对那神仙书颇为疑惑,也需要他解惑。”   经过江南道的事情打岔,徐家子神仙书的事情已经向市井传播。   徐长生来到国子监等待开门,没等多久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徐家子,听说你有一本神仙书,上面记载有凭空显字,呼风唤雨之术,可否拿出来一观”   “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皇宫闹鬼之事,也是因为你那神仙书的原因?”   徐长生都惊呆了。   神仙书?凭空显字,呼风唤雨之术?   李泰那死胖子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就是一本儿童科普知识,宣扬科学的啊。   怎么……就变成了封建迷信的神仙书?   这特么,他找谁说理去?   徐长生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的人,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眼睛一转,他的目的是为了宣传科学,虽然暂时被误解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眼睛一动,跑向旁边的族叔耳语了几句。   那族叔一愣,然后快速离开。   周围的人还在询问,“徐家子,可否将那神仙书拿出来让我等长长见识。”   徐长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道,“大家都想看神仙书啊?”   众人点点头,如此神奇的书,他们当然想看了。   徐长生嘴角上扬,“徐家超市,明天开售你们口中的神仙书,到时候带上钱,就可以人手一本。”   李泰将他的儿童科普读物当成神仙书被人广为流传,好处就是,这是免费的广告啊。   他的目的是宣传科学常识,这些人觉得凭空显字神奇,不过是因为知道的人少,只知道个表象而不知其理而已。   当他的书卖出去,知道的人多了,书上又简单说明了原理,到时还会觉得那么神奇吗?   而且趁着这一波热度,将他的科普书籍卖出去,不就是在宣传科学常识。   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而且……还能赚好大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徐家超市明天出售?人手一本?   不是说神奇无比的神仙书吗?   这这这……   徐长生还准备推销一下他的书的,结果一群禁卫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禁卫统领李君羡,“徐家子,陛下有旨,宣你入金殿觐见。”   徐长生一愣,那些人不是不喜欢他往金殿上跑吗?怎么这次主动招他前去了。   徐长生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这才散开。   路上,徐长生忍不住问道,“李将军,可知道陛下召我所为何事?”   李君羡面无表情,“江南道的消息已经传来,那群受害之民已经痊愈。”   徐长生一喜,这是要奖励他了吧?   双喜临门啊,他的科普读物能大卖,现在又要受到陛下的奖赏,开心。   古代著书的人不少,但不是所有书都能流传开,看看他的科普读物,一下就能卖出去好多,说不定还会广为流传。   开心。   不由得看向旁边结实的李君羡,“李将军,你会胸口碎大石吗?”   李君羡:“……”   这个徐家子怎么老是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谁没事去胸口碎大石?   来到金殿,徐长生第一时间就被宣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被主动宣进这里,嘚瑟。   一番见礼过后。   上面,李世民说道,“徐家子,听青雀说你有本神仙书,朕十分好奇,可否让朕一观?”   徐长生心道,观吧,科普知识从皇帝抓起,而且他这本书反正要卖,给谁看不是看。   将书袋的书取了出来,有公公前来接过。   李世民打开一看就愣住了,彩色的?   而且……这些小人人画得也特么太搞笑了。   这个呆萌的头上长角的小孩子是龙王?   要是天上神仙长这样,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徐长生赶紧解释道,有些东西他还是要说明的,“陛下,这本书非是什么神仙书,而是阐述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而已,我们大部分人将无法解释的事情推到神鬼身上,其实是十分不可取的,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认清事物的本相,知其原理,莫要被表象所迷惑。”   阐述常识?认清事物的本相?   李世民一愣,“这么说来,根本没有什么呼风唤雨之术?”   徐长生一叹,“没有,不过是人为而已。”   虽然这么说,下面那些大臣脖子还是伸得老长,想要看看书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李世民翻了翻,明明全部都是在否认神鬼之说啊,青雀怎么就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这书上的东西还真是新奇,以前都没有见过,甚至有些被说成是常识,他却看不懂。   整个金殿都是李世民翻书的声音,以及下面脖子伸得老长的一群大臣。   半响,李世民才抬起头,“还真是有趣。”   徐长生一笑,“只是常识而已,当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以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了,更不会将它们当成神鬼之说来糊弄人。”   可不是糊弄人嘛,那小胖子就凭一个淀粉遇碘变蓝的反应,就将一群人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李世民又看了一会儿,除了有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然后说道,“徐家子,你救助江南道百姓有功,想要何赏赐?”   正事儿来了。   徐长生知道,虽然是李二在问他,但他要是回答一个让李二下不来台的要求,估计倒霉的还是他。   徐长生说道,“长生有一愿望,望陛下答应。”   “说。”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想要在国子监门口宣学的资格。”   散播科学的种子,就从这里开始吧。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徐家子,一个四岁孩子居然想像弘学大儒一样宣学?   这这……   有人刚想开口,但又闭上了,以前他们用徐家子年幼为借口反对之事,到头来打的都是他们的脸,现在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这就是徐长生前后帮助解决突厥借粮问题和解决江南道病情的事情后显现的效果。   至少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年龄不加思考的进行反对了。   李世民觉得有趣,“你准备向天下读书人讲什么?”   徐长生挺起了腰杆,“科学。” 第41章   徐长生的回答让殿上的人都愣住了。   科学是什么?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么一门学科。   徐长生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它是研究世界的本质,探索万物变化和规律的知识体系……”   在这个与众不同的时代, 徐长生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再也不想面对那种, 明明是救人, 却被无数人谩骂的场景。   他不怪任何人,因为他们的认知是不同的, 也怪不得别人。   但……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以前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都是愚不可及。   “比如,我的这本儿童科普读物上面提到的,雨形成的根本原因,四季变化是何缘故, 日夜交替的现象又是为何……, 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看见它们的本质,这就是科学。”   侃侃而谈。   或许说得有些复杂, 但殿上都是聪明人,大概也听懂了一些,不由得面面相觑,“徐家子, 你又怎么保证,你说的本质就是正确的, 而不是歪理学说?”   徐长生一笑,“这就是科学有趣的地方, 支撑起科学的不是什么信仰,而是用证据说话,我所讲的科学,每一个点必定有让人无法辩驳的事实为依据,而不是靠推测,靠信仰凭口胡说。”   “就像你们说什么妖魔作祟,可有任何依据?不过是以往的信仰支撑着你们的这个想法而已,但事实就是它是无凭无据,凭空想象而已。”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长久以往的习惯和信仰在支撑,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徐长生继续道,“而我说的科学依据,是通过无数实验验证得出的结果,以后,我所宣之学,每一个观点,必定用具体的实验来进行展示,这也是支撑科学理论最基本的东西。”   用具体的实验来进行展示   徐家子说的这门学说倒是有趣,和现如今的学说完全不同。   现如今的学说,可没有什么用实验来证明的说法,多为心证,唯心而已,这也是古代思想家哲学家百花齐放的一个原因。   徐长生提出的,更多的是唯物主义思想,和唯心主义是有很大区别的。   至少在殿上百官看来,新奇得有些超乎想象。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我所要之赏赐,不需其他,唯此而已。”   一个宣学的机会。   李世民心里想得更多,徐家子这个学说,简直就是在和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对着干。   天人感应就是唯心主义,是悬挂在皇权之上,节制皇权最锋利的一把剑。   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可没有任何事实证据,要是徐家子用那什么实验来一一推翻……   那就有意思了。   李世民不动声色,说道,“诸位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微臣觉得可,不过是宣学而已,旁人能不能接受,还得看徐家子的学说是不是被大家认可。”   他这是投之以桑榆,报之以桃李,徐家子让太子名声大涨,他如今在这事上帮上一句也无不妥。   长孙无忌这人,怎么评价勒?说他是好官吧,他还真不是,很多时候他的私心胜过了为国为民之心,说他是藏污纳垢的奸臣吧,又没到那程度。   孔颖达眉头皱了一下,李二陛下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这个儒学代表,孔门后人又如何没有察觉到。   天人感应是儒教重要学术之一,徐家子这所谓的科学简直直指天人感应之说。   但……乱世佛道盛世儒,说到底儒学也是为帝王服务,用天人感应节制皇权,本就是将儒学和帝王对立起来,再加上,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和他孔门也有些不对付,别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句话说的可是,读书人去谈论神鬼之事干什么!   李世民现在心中如何想,他或许比殿上任何人都清楚。   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对徐长生道,“徐家子,希望你莫要忘了,你出自国子监,你的老师多是儒门鸿儒,你祖父徐文远也是儒学大家。”   说完也不再说什么,徐家子毕竟只有四岁,就算给他这个机会,也未必能对根深蒂固的天人感应之说产生什么影响。   徐长生一愣,然后赶紧抱拳,答道,“学生紧记。”   他所宣之学,非儒门之学,所以最大的困难其实就是这些鸿儒,毕竟当世显学唯儒家独大。   可别小看这一点,别忘了,百家齐放的时代,诸子百家争斗的凶残,什么墨家名家杂家纵横家,不都败在了儒家之手。   这些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之辈,要是这些大儒都与他为难,他的宣学之路将困难重重。   徐长生对儒家其实也没什么意见,甚至有些推崇,儒学有些不好的地方,但好的地方更多,不然数千年的儒门独大也不是没有理由。   在现代有很多贬低儒学之人,说儒学束缚了其思想,其实也不过是盯着儒学不好的一面一直踩,而没有看到其美好的一面,一直盯着黑暗看的人,内心恐怕也光明不到哪去。   文官中,本有些人眉头紧皱,但看到连儒门代表孔颖达都没说什么,也只得偃旗息鼓。   见无人反对,李世民脸上带着笑道,“徐家子,就准你所请,一个四岁孩童就宣讲自己学术,这也是我大唐文教繁荣的象征,而文教繁荣,无不预示着盛世的开启。”   “陛下圣明,我大唐盛世指日可待。”官员齐呼,这是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徐长生脸色也带起了笑容,这是他在大唐真正迈出的第一步。   殿上其乐融融。   这时,一传令兵跑了进来,“禀陛下,长安发生一起离奇抢劫案。”   众人一愣,一起抢劫案有必要报上金殿?   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恐怕此事有蹊跷之处。   传令兵看了一眼徐长生,这才道,“徐家车队在长安城外被一群身手不凡的蒙面人抢劫,徐家超市在同一时间也被一群蒙面人闯入。”   徐长生都惊呆了,居然和他们徐家有关?   他们家才起步,也不算富裕,这些人抢什么啊?抢油?该不会抢他们家的豆干吧?那也太……   传令兵继续道,“所抢之物,乃徐家准备在徐家超市出售的神仙书,一本不剩,其他物件全部原封不动。”   抢……抢啥?   徐长生一愣,身手不凡的蒙面人,这么大张旗鼓,不顾这里乃是天子脚下,就敢作案,就为了抢他的儿童科普读物?   等等,古代的书可是很贵的,抛开印刷工艺不说,光是纸都得花好大价钱才能买到。   徐长生脸都黑了,这次亏惨了,忍不住道,“这些贼子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长安就敢抢劫。”   徐家村赚的都是辛苦钱,居然就这样被抢了,气死他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其他东西原封不动,只抢我的书?”   只对徐家的神仙书感兴趣,而且还身手不凡,大殿上,李淳风眉头皱了一下,这事恐怕和最近长安城中越来越多的道家中人有关,他本就是道家中人,徐家子手中的神仙书对他们有多大诱惑他最清楚,不过徐家子不都说了吗?在徐家超市进行售卖,这些人怎么还出手抢夺。   李淳风只是猜测而已,说出来道家就真的得罪陛下了,这是在挑战大唐的治安法制,哎,叹了一口气,道家最终追求的是长生永恒,但太过缥缈,也不知道道家以后的路在何方。   脸最黑的估计是李二陛下了,他才嘉奖徐家子,结果在长安就有人将徐家给抢了,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抢他的功臣。   不怒自威,说道,“长安的治安何时如此懈怠?”   下面有几人脸都白了,这是在说他们失职,赶紧出来请罪,他们也晦气得很,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不痛快。   “彻查,必要还我长安百姓一个安宁。”李世民说道。   “臣等领命。”   原本其乐融融的大殿之上,也被这事给搅和了。   徐长生离开的时候,一半是开心一半是不高兴。   开心是因为他有了宣学的资格,不高兴就是,这次真的亏大了。   他得赶紧去看看损失。   骑着大白跑到徐家超市,超市现在围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   徐长生让大白开路。   “徐家子,不要以为我们会怕大虫,我们知道它不咬人。”   “就是,不要以为你将它牙齿露出来我们就怕。”   徐长生:“……”   说是这么说,但路还是让了出来。   徐长生走进去,大伯徐正还有这次送油的徐家队伍都在。   “没事吧?”徐长生赶紧问道。   “没事,那群凶徒也不敢伤人,只是抢了书就跑。”大伯说道,“你让运来长安的那些书全被抢走了,还有原本准备摆店里的几本也被抢走了。”   第一批书是和铅笔一起带来长安的,没有几本,现在也没了。   “说来奇怪,我们还运了油和鸡崽豆干,他们倒是一件没抢。”   徐长生心道,谁说不是,为财?看上去也不是,毕竟他们的油也值钱,没道理不一起抢走。   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能道,“陛下已经下令彻查,希望能将我的书追回来一些。”   说完看了看超市,只是倒了几个架子,立起来就好了,说道,“继续营业吧,油豆干鸡崽还是要卖的。”   大伯点点头。   这次有鸡崽运来,徐长生正愁最近没钱用,上次卖鸡崽的钱都买小猪了。   鸡崽就用竹编围在门口卖。   还没吆喝,就已经有人来上问了,“你们的鸡崽还是上次一个价吗?如果是我买一百只。”   上次徐家的鸡崽出售后,买了的人都乐呵惨了,因为基本都活下来了,健壮得不得了,在别人家买的哪有这么高的存活率。   虽然徐家的鸡崽稍微贵了那么一点点,但仔细一算,他们还是占了老大便宜。   所以一听到徐家又在卖鸡崽,他们就赶来了。   还有就是这些买了鸡崽的人的邻居,看到那些鸡崽长得又健康又好看,早就羡慕得不得了,这不也赶着过来买。   “徐家的鸡崽啊,那可是有灵性的,买回去都不用照看,一两天就学会自己回家了。”   “是啊,还长得好,我上次和别人一样时间买的,结果我家的硬是比别人家的大上老大一圈。”   这就是口碑,特别是在古代,做出了口碑根本不愁卖。   徐长生看着陆陆续续卖掉的鸡崽,这才高兴了些,还好鸡没有被抢走。   徐家超市算是重新又正常营业了。   只是,早上徐长生在国子监门口说徐家超市会出售他的儿童科普读物。   有些人赶了过来,准备买一本传得神乎其神的神仙书,结果被告知书在路上就被人劫了,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徐家子的神仙书就变得更加神奇了起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让人不顾王法,在长安城内外同时抢劫。   “徐家子,你可是说了能在徐家超市买到神仙书的,我们老远赶来确是这个结果。”   徐长生也很无奈,他也不希望这个结果,只得说,“要麻烦各位等待些时日了,我徐家印出新的书后,第一时间就会运到徐家超市出售。”   “那时候知道的人就更多了,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买到。”   但也没有办法,书都被劫了,他们再想买也买不到。   有些不舍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扫走一批新上架的豆干。   现在是没有塑料袋包装的,所以都是用油纸包好一包一包的摆在架子上,看上去一点不输塑料包装,简单美观。   唯一不好的就是存储时间不够长,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很快就会卖完,现在在长安街道上啃豆干都成了一种时尚。   徐家的香辣豆干和徐家的油同样出名。   徐长生笑了笑,他已经让族叔们去收购鸡爪了,或许明天徐家超市又会多一样新品。   想想大唐的百姓,手上拿着泡椒鸡爪,那画面,他想着就好笑。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来问有没有神仙书卖,但哪有那么快,总不可能印几本就运来长安,费时费力不说,也不够卖。   不知道多少人在等待徐家子的神仙书,整个长安似乎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现如今,徐长生手上都没有儿童科普读物了,他知道去向的一共只有两本,一本在李二陛下手上,就是他在朝廷上递交给李二那本,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还给他。   还有一本在长柏哥儿那里,那是他的课本,自从知道有人抢书过后,长柏哥儿天天将书藏在胸口捂得死死的,看谁都想看抢匪一样,谁也不给看,一整天还不出门,生怕被人抢了。   徐长生想了想,虽然书被抢了,但也让他的儿童科普读物更加具有传奇色彩。   有弊就有利。   眼睛一动,于是,他借着这个热潮宣布了一件事。   五月初五立夏之日,国子监门口,徐家子宣讲神仙书的消息在整个长安刮起了一阵旋风。   这可是他用救治江南道百姓换来的,他得利用起来。   别小看这个奖励,要不是他有救治江南道百姓的这个功劳,能不能堵住那些儒家鸿儒的反对之声还未可知。   现在谁都还不知道他的儿童科普读物上是什么内容,他这消息一出,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徐家子居然开讲神仙书?不知道他是讲凭空显字,还是传说中的呼风唤雨之术?”   “从朝堂上传来消息,没有什么呼风唤雨之术吗?”   “那你可以不去听啊。”   “这……这等盛事岂能缺席。”   徐长生也在准备,既然是第一课,他得让所有人见证科学的奇迹,见证科学的实用性,这样,他的科学才会有更多的人感兴趣,更多的人愿意学习,去伪存真,不再出现得了病将希望寄托在祭天这样荒谬的事情上。   为此,徐长生还找了好几个族叔帮忙,给他打下手,做了不少讲课用的道具。   他说过,他的观点都会用实验来进行验证,提供科学依据,这就是唯物和唯心主义的根本区别。   ……   在徐长生忙碌的时候,徐家超市的新品泡椒鸡爪也开始上市了。   一包包又白又干净的鸡爪,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和不怎么注意卫生的其他小店铺卖的有天壤之别。   现在开食铺食楼的店家,卫生习惯真的不是很好,特别是后厨,条件就更差了。   徐长生知道卫生的重要性,特别是在吃的一方面,特别的重视。   所以,光是这一点,就得到了不少长安百姓的好评。   当然碍于惯例,鸡爪的定价十分高,但如果是徐家超市的会员的话,只要四折,鸡爪本来就比鸡肉便宜,所以买上一大包的话,还是十分划算的,关键是它的味道的确好吃,没人能拒绝得了。   在新品上市前,依旧有新品上市的活动。   将鸡爪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盘子里,然后提供牙签,让大家免费品尝。   有香辣豆干的前车之鉴,长安百姓似乎也知道这是免费试吃,一大早就排了老长的队伍,特别是一群孩子,早就眼巴巴地等着。   大伯徐正看得乐呵呵的,他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免费提供,但有了香辣豆干的火爆,他算是明白了,这都是前期必要的投资啊,看看,现在整个长安谁不知道他们家的豆干特别好吃。   他们店铺在西市,但不少东市的人都跑过来买他们的豆干,还经常听到抱怨,怎么徐家超市不开在东市。   泡椒鸡爪的魅力,估计是大人小孩子都无法拒绝的吧。   很多大人,品尝过后,就直接买了一大包,从此,香辣豆干退居小吃界第二位。   小孩子没钱,又跑去后面排队,笑呵呵地,可高兴了,因为他们重复排队,徐家的人也不会说他们,他们恨不得徐家超市每天都有新品上市,这样他们就可以吃好多。   也有人问,你们徐家超市每次有新品都弄这么多免费品尝,这样做生意不怕亏本?   大伯徐正笑呵呵地,“我们徐家超市门匾上可是写着“利国利民”四个字,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和大家分享。”   赢得一阵好评。   大伯现在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是垄断生意,尝了他们的新品,就只有在他们这里才能买到,要是其他大众产品,他们尝了过后,知道是好东西,回头就跑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购买了。   在徐家超市大搞新品上市活动的时候,徐长生在外面到处溜,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作为课题,在他五月五的宣学上用得上。   没走多久,徐长生就迈不开腿了。   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好的课题。   而是……   “啊啊啊!”徐长生啊啊叫地甩着腿就跑了上去。   这里是西市,而他发现了胡商。   外国人他见多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关键是,这个胡商用一头黑白花的牛拉着他的货物到处兜售。   徐长生发誓,这TMD绝对是一头奶牛,而且还是产奶量很高的黑白花奶牛,这该死的胡商居然将他的宝贝用来拉货。   看看这黑白相间的毛色,太TMD漂亮了。   胡商的货物一般都是异域货物,多以珠宝琉璃为主,加上跋山涉水,价格昂贵,所以摊位前并没有什么人。   大唐贞观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些贞观盛世的征兆了,不少异域商人陆陆续续来到长安,和大唐做生意。   徐长生跑上去,看着这个大胡子胡商。   那胡商也是一愣,没想到是个小孩跑到他面前,用奇怪的大唐官腔说道,“小朋友,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回家让你家大人来看看。”   声音虽然怪异,但是细细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徐长生心道,怎么没有,他就要那头拉车的奶牛,小手一指,指向黑白奶牛,“大叔,你这牛哪来的?”   胡商估计看没有生意,也和徐长生闲聊了起来,“从一个波斯商人那买的,也不知道那波斯商人从哪得来这么奇怪的牛。”   他们胡商经过的地域太多,经常互换货物,这牛都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手了。   胡商还在抱怨,“这牛不行啊,别看长得挺高大,但拉不了多少货物,那波斯商人坑我……”   这胡商,居然将他的宝贝用来拉货不说,还嫌弃人家没力气,它是用来产奶的,不是用来拉货啊。   徐长生自从将那只产奶的兔子放归山林后,就再也没有喝过奶了。   他每天一杯奶的习惯已经好多年了,开始没奶喝的时候都不习惯。   但没有办法,这里是大唐,哪里来的奶牛。   他记得奶牛的正式引进还是在十八世纪的样子,以前估计也就一些外国商人有可能带了些奶牛来,但都不成规模。   徐长生眼睛一动,“大叔,我用一头拉车的牛和你换怎么样?”   看看这奶牛,因为拉车背上的皮都磨破了,而且块头虽然大,却瘦不拉几的,肯定都没有好好饲养。   胡商眼睛都亮了,他早就像换掉这牛,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买牛的钱?牛在大唐可是了不得的生产力,价值可想而知。   徐长生估计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说道,“大叔,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家叫我家大人来买你的牛。”   他钱没在身上,他也怕这胡商不敢将牛卖给他。   毕竟是外域商人,要是误会他欺骗一个小孩子,估计要被大唐彪悍的百姓打。   胡商本来就在这摆摊,暂时不会走,点点头,当然也没有当成一回事。   徐长生恋恋不舍地离开,然后飞快回到家,带上刚卖鸡崽得的钱,叫上两个族叔,又向西市冲去,生怕那胡商跑了。   还好他们去的时候,那胡商还在。   胡商收着钱,一愣一愣的,居然真的有人买他这头没什么用的牛。   胡商笑得奸诈得很,徐长生也笑得奸诈,在他看来,一头拉货的牛是比不上这头奶牛的。   两个族叔也没有阻止,不过也疑惑得很,长生怎么买一头这么奇怪的牛。   徐长生可不管,笑得眼睛都眯了,太棒了,以后可以有牛奶喝了。   而且他知道,国内的奶牛都是这种奶牛和黄牛杂交培育出来的,也就是说没有物种隔阂,都是牛。   他都可以想象他以后养一山的黑白花,天天都有奶喝的日子了。   赶着牛回家,长柏哥儿跑了出来,“长生,你怎么每次出门都买些奇怪的东西回来,钱又花光了吧,哼,还是我节俭。”   说完还拿出他唯一的一文钱,看看他这一文钱都多久了,也没用掉。   徐长生也没解释,没想到逛一逛还真给他逛到好东西了,眼睛一闪一闪的,以后有空就去胡商那掏一掏,看看能不能掏点好东西。   这牛跋山涉水,其实已经很脏了。   不过没关系,叫上长柏哥儿,两人打来水给它刷澡。   现在是五月天了,太阳已经开始有些火辣,水也不凉。   长柏哥儿还一直好奇,买这么一头怪牛干什么?   徐长生向奶牛下面那一排一指,悄悄道,“懂?”   长柏哥儿刷子都掉了,“长……长生,你该不会又想喝奶了吧,你都这么大了,会被人笑话的。”   唐朝的时候,其实是有羊奶的,但多为和草原部族靠得比较近的城池,长安城中也有,但并没有流行起来,而且羊奶腥,不好处理,喜欢的人估计也不多。   给黑白花洗好澡,果然漂亮了不少,连长柏哥儿都不嫌弃了。   端来一盆豆渣,那奶牛猛地吃了起来,跟很久没进食一样。   看看,把它饿成什么样了,真可怜。   徐长生知道,喂奶牛豆渣是能让它的奶量增产的,一点都不吝啬,而且还是用的没有做过豆花,营养更丰富的豆渣在喂。   这牛体质好,喂上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产奶了。   院子中,除了大白又多了黑白花。   大白不怎么理它,黑白花有些害怕大白不敢靠近,估计以前还被人打过,胆子特别小,每天就躲在角落里它那一小快地盘,快乐的吃它怎么也吃不完的豆渣,这估计是它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吧。   黑白花一天一天的恢复,徐长生每天都要趴地上看半天,长柏哥儿这么小都知道羞得捂脸。   徐长生才不理他,有本事到时候别喝他煮的奶。   ……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也越来越热,火辣辣的,现在才五月,不知道到了七八月份会热成什么样子。   徐家村新印的一批儿童科普读物已经偷偷运到了长安。   真的是偷偷的。   徐长生心道,上次可能就是因为他说徐家超市要卖他的书,这才被人按着时间给抢了,所以这次都是悄悄地进行。   他也没将书放超市卖。   因为还差一点火候。   而这个火候就是五月五,他宣学的时间。   现在整个长安,老百姓最关注的事情恐怕就是徐家子开讲神仙书的事情。   不止老百姓,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更加关心。   国子监门口,最近出现了非常多的道士,似乎是想来提前占位置的。   但长安有宵禁,他们一天在那游荡也没有用,因为天黑还是得离开。   五月五,正是立夏。   春去夏至,预示着最温暖的春天已经过去。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宵禁刚结束,一群道士就去占位置了。   本来还有不少读书人也来得非常早,结果一看,居然有一大批人了,只得在外面一圈坐下。   就是那种盘膝而坐,一圈一圈的那种。   徐长生也起来了个大早,经过几天的准备,他要的东西也准备齐全了,跑去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   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了不得的大日子,能不能在大唐百姓心中落下科学的种子,就看今天了。   天亮的时候,国子监门口已经车水马龙。   这场景让人叹为观止,连一些大儒都有点羡慕,他们宣学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仗势。   这就是这几天酝酿的结果。   “徐家子怎么还没来?”有人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在问了。   “他该不会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你真当他是普通小孩子啊,应该不会吧。”但怎么都有点不自信。   其实徐长生只是在和徐家的人搬东西而已,所以来得……稍微晚了一点。   或许因为今天刚好是立夏日,太阳比以往几天都要大,不少人都开始不停擦汗了,这里可没有什么遮阴的地方,都是大太阳直晒。   “这天气说热就热,变化也太快了。”   “谁说不是,要不是实在好奇徐家子讲的神仙书中的内容,这么热的天早就走了。”   “是啊,你们看,有几个人都离开了。”   “我们就再坚持一会吧,要是徐家子真讲什么呼风唤雨,这些离开的人还不得后悔死。”   除了这些读书人和平民百姓,还有几顶轿子立在前面,轿子门没有打开,也不知道里面坐的什么人。   不过看那些将轿子围得密密实实的侍卫,估计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这几顶轿子里面的人,身份的确害人,徐长生的好基友太子李承乾就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厉害的,大唐的皇帝李二陛下居然也在,李泰也跟着李二来凑热闹,只是天气实在太热,已经有些受不了了,“父皇,徐家子到底在干什么?该不会真忘记了吧,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徐长生和徐家的人正好赶来,现如今太阳已经快中午了。   国子监门口,还留出了一大块空地,这是宣学的博士站的,免得发生不必要的事故,向来如此。   徐长生今天穿的是一身小长袍,粉雕玉琢,腰间挂着一只白玉箫,像模像样地一个小书生,这衣服还是这几天专门去做的,要是穿他原来的开裆裤上去宣学,他打死也不去。   换了身衣服,人的气质都变了,少了原来的呆萌,多了些书生独有的气息。   加上严文殊天天恨不得用棍子抽他纠正过来的礼仪举止,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四岁的孩子礼仪再好,也有调皮的时候,哪能像徐长生现在这般模样。   简直就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古板。   徐长生走了上去,目不斜视,脸色平淡,每一个步伐,每一次手臂的摆动,似乎都孕育着一种独特的读书人韵味。   在一处,一个盘坐的小老头冷哼了一声,“败絮其外。”   不是严文殊那小老头是谁。   他旁边的几个国子监博士对视了一眼,心道,你就嘚瑟吧,徐家子以前那野猴子样他们能不知道?教成这样还来一句败絮其外,不是嘚瑟是什么。   徐长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还没有开口,就有人道,“徐家子,你就直接开始吧,我们这不全是读书人,你那一套读书人的老古板规矩就收起来吧。”   徐长生心道,他敢吗?他刚才偷偷瞟了一眼,好多国子监博士都在,严文殊那小老头也在,要是他真闹出点什么来,那小老头能不给他小鞋穿?   他现在宣学,别看站在这里的就他一个人,但古人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要是他行为失当,甚至能牵扯到他祖父,能牵扯到教他的老师,这也是他不得不如此慎重的原因。   这种复杂的关系网实在不好解释,反正就是古代的老师和学生可不仅仅是教与学的关系,还要更深入一些,天地君亲师,这是人伦道德,任何人在这个时代都无法逾越。   徐长生又规规矩矩地作了一礼,这才开口,“《论语·述而》中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长生不才,今日应承诺而来,特来讲一门新的学说,名科学……”   侃侃而谈,算是将他为何来这里讲学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不少读书人不由得点点头,不愧出自徐文远一脉,不愧小小年纪就能进入国子监,光是这份得体的谈吐,就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不过,现在可是三教九流聚集,不光是学过礼仪的读书人,市井俗民也有不少。   有人喊道,“徐家子,你还是快快说,你那科学有什么用,我们为什么要听?”   “就是啊,这科学是什么,听都没有听过,你还是给我们讲讲那神仙书上的凭空显字,呼风唤雨……”   “我们都是为此而来,徐家子就不要卖关子了。”   徐长生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已经想到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科学对他们来说本就是陌生的东西,甚至大部分人还将它误解成神鬼之说。   他也不说破,因为事情总得一点一点的来才行。   徐长生将手一拱,“大家在这么炎热的夏日还能来听长生讲学,长生荣幸之至。”   停顿了一下,“刚才有人问科学是什么?科学有什么用?那么长生就来告诉大家。”   说完继续道,“长生所言科学,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神仙书中内容,而我将这本书取名为……儿童科普读物。”   儿童科普读物?   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就像给小孩子启蒙用的书籍一样。   “至于科学有什么用?”徐长生看了看天,问道,“大家觉得现在热吗?现在才五月,大家觉得这么炎热的天气,再过一段时间,还怎么过?”   众人心道,是啊,现在才五月,再过些日子得多热啊,不知道多少人得彻夜难眠,甚至中暑不起。   徐长生继续道,“而懂了科学,就能让所有人度过一个清爽的夏季。”   抛地有声。   徐家子刚才说什么?   懂了他这个什么科学,就能度过一个清爽的夏季?   这个科学也太神奇了吧。   徐长生也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徐家的族叔。   一群徐家族叔抬上来一个个装满水的水桶,就摆在这些人面前。   徐长生上前,从衣兜里抓出一把颗粒状的东西,一撒,撒进了水桶里。   众人一愣,这是在干什么?   议论纷纷。   徐长生也不解释,慢慢等着。   不少人眉头一皱,刚才徐家子不是说,告诉他们科学是什么吗?怎么不讲了?   徐家子刚才不是说,懂了他的科学,就能度过一个清爽的夏天,怎么不讲了?   正憋得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声。   然后是一声盖过一声的惊呼。   后面的人隔得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徐家子……徐家子刚才用仙法凝水成冰,那些桶里的水都结冰了,这可是大热天啊,就算是皇宫里的冰也是冬季储存起来的。”   前面,轿子中李世民也惊讶了,他看得清楚,真的是凝水成冰……   倒是小胖子李泰,拉着李世民的手臂就道,“父皇,你别被徐家子骗了,这是伪科学,都是封建迷信,才不是什么仙法,不过是水的三种形态中液体向固态的转变而已……”   哼,他可是看过那本书的。   李世民一愣,不是仙法?   这就是徐家子口中所说的科学?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神奇。   在一群惊呼声中,徐长生的声音响起,“愚昧的人称它为仙法,那是因为不知道其原理,而我,称它为……科学。”   在这个时代,徐长生第一次将科学正式地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 第42章   “科学?”   一群人议论纷纷, 明明就是仙法,徐家子却说这是什么科学。   凝水成冰, 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周围的人因为太过惊奇, 讨论的声音很大。   徐长生心道, 现在就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经过这么多天的误解, 将他用来科普知识的儿童科普读物当成什么神仙书,简直就是羞辱。   大声道, “仙法?在你们眼中,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称它为仙法,那是你们不明其理, 不知其缘故, 看不到其本质,而我的科学,就是要让大家明白, 你们所谓的仙法,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我的科学,就是要让你们认清楚事物的本质, 而不是被表象迷惑……”   被表象迷惑?   一群人有些发愣,可刚才是他们亲眼所见, 难道亲眼所见还能有错?   徐长生的声音没有停下来,而是大声道, “就比如你们口中的凝水成冰,你们觉得神奇无比,但我要说是,只要你们明白其科学原理,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岂不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凝水成冰,那这个夏天还真如徐家子所说,能过一个清爽的夏季。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仙法,所有人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连讨论声都小了。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要是都像刚才那么大的杂乱声,他小嗓子估计一会就坏了。   徐长生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小长袍,“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解其中的科学原理,请记住,这是自然之规律,科学之原理,万物之本质,而非什么神秘的东西。”   国子监门口,落针可闻,只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以及徐长生源源不绝的声音。   徐长生心中都不由得感慨,要是他宣讲的不是科学,他都以为他现在就是个邪教头子。   “水在生活中是最常见的东西,大家所熟悉的水都是流动的形态,称之为液态,想必大家在生活中也有所发现,烧水的时候,水沸腾会化成水汽,冬天的时候,天气过冷,水又会变成冰,其实,这都是因为水不仅仅只有液态一种形态,它还有气态和固态……”   “水的三种状态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刚才所见的凝水成冰,就是液态向固态的转化,而它们互相转变的过程中,需要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吸收热量和释放热量……”   徐长生尽量讲得清楚明白,但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所以估计都听得不太懂。   不过没关系,想要一下子就改变固有的思维,本来就不可能,只有这样一点一点的慢慢渗透他们的观念。   而且也不用所有人都立马改变他们的想法,只要在他们心中留下科学的种子就行,科学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徐长生看着有些迷茫的人,又吩咐徐家族叔分给前面的人一些硝石,抬上来几桶水。   “刚才说到,水释放热量,就会结成冰,而你们手上拿的硝石,在道观和药铺都能买到,价格便宜,硝石遇水就能让水释放热量,你们说,将硝石扔进水里会怎样?”   一些人一脸茫然,一些人确是眼睛一动,“按照徐家子刚才说的,将硝石丢进水里,水就会释放热量,是不是水的形态就会由液态转化成……固态?”   果然,聪明人在哪都有。   徐长生一笑,“众位,一试便知。”   刚才还疑惑分给他们硝石干什么,现在明白了,这是要让他们亲自尝试。   不少人好奇得不得了,刚才听徐家子说得头头是道,但毕竟太空乏了一些,现在自己试就显得真实了不少。   如同什么神圣的仪式,前面的人将手里的硝石丢进了水桶里。   然后认真观察了起来,因为按照徐家子说的,只需要这样,就能让水结冰,根本不需要什么神奇的仙法。   徐长生看着一群认真观察着水桶,以及后面伸长了脑袋想要看个明白的人,不由得感慨,看看,都是好学的好学生啊。   没过多久,水面就开始出现冰晶。   又是一阵喧哗,前面的人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我……我也会凝水成冰了?”   看了一眼徐长生,马上改口,“只是让水释放热量改变形态而已,这是科学。”   徐长生趁热打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什么是科学?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就是科学的一角,认清水的本质,那么你们也能用科学的方法让水在三种形态之间任意转化。”   “至于一开始有人问的科学有什么用?现在我反问你们,知道科学的用处了吗?”   一群人眼睛一亮,他们现在知道怎么在大热天将水转化成冰,也就是说,这个夏天,他们再也不怕无冰可用了,这是实打实的好处,谁还敢说徐家子教的科学无用?   他们对科学的认识还很朦胧,但至少知道它是一门十分实用的学问了,因为他们就是受益人!   一群人又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别开生面的一堂课,其中的有趣新奇总是要和同伴分享一下的。   徐长生说道,“科学,是一门利国利民的学问,就比如这制冰之法,大家宣传出去后,天下人都将受益。”   不少读书人拱了拱手,“徐家子小小年纪,就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实属难得。”   连李世民都不由得点了点头,以往夏季,酷热难挡,哪怕皇宫的冰都不够用,他还能去避避暑什么的,但大唐百姓如何?只得咬着牙坚持而已。   徐家子这个制冰之法一出,倒是实在,硝石的价格本就低廉,寻常人家也是买得起的,的确当得起利国利民之说。   科学他不太懂,但这制冰之法至少是十分不错的,也不枉他答应让一个四岁孩童在世人面前宣学这等开创先河的壮举。   徐长生的第一讲,当然不仅仅只有一个制冰之法,他要用这第一讲让所有人都明白科学的重要性,让大家不能无视科学这门学问,这才是他的目的。   不过他毕竟是小孩子,讲了这么久已经有些气闷,口干舌燥,只得先休息一下再讲,而且也要留点时间给大家消化。   下面的人也趁这个时间相互交流。   徐长生看了看天空的大太阳,没想到才立夏就这么热了,还多亏了他将制冰之法拿了出来,不然这个夏季就难熬了。   这时,长柏哥儿抱着一个木头箱子跑了过来,箱子还挺沉,然后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块用木棍窜起来的白色冰棍,“长生,快吃块牛奶冰棍,看把你热的。”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这么热的天气,吃块冰棍就太棒了,而且还是牛奶味的。   这几天,黑白花每天吃豆渣,已经开始产奶了。   徐长生刚好又在试验制冰之法,所以顺便就鼓弄出了牛奶冰棍。   别小看这牛奶冰棍,成本还挺贵,牛奶和冰是自己弄的,不花钱,关键是糖,徐长生买糖付钱的时候都有点肉疼,还好物有所值。   长柏哥儿抱着的箱子,其实就是一个冰箱,里面放置了硝石和水,然后内置了一个盒子,将冰棍放里面就不容易化。   徐长生接过递过来的冰棍舔了起来,长柏哥儿自己也拿了一块,眼睛都笑弯了开始舔,真好吃,特别是这么热的天,吃一口冰棍都能凉到肚子里面。   不过长生不让他多吃,说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不过没关系,他都计算着时间吃的,隔一段时间就吃一块,反正箱子都在他身上,冰棍已经将泡椒鸡爪的位置挤到了第二位。   一顶轿子中,李泰看着徐长生和长柏哥儿舔着冰棍快要笑弯了的眼睛,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什么东西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从轿子中跑了出去,跑到两人面前。   长柏哥儿赶紧将箱子抱得死死的,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胖子,这是哪来的小胖子,冰棍都是他的,他才不送人。   没办法,牛奶少,他们冻了不少冰棍,但徐家过来帮忙的族叔也多,其他的都分给徐家的那些族叔了,剩下的一箱子是他和长生的,他可得保护好。   李泰舔着嘴唇,徐家子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给他吃?没看到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只得不要脸的先开口,鼻孔朝天,“给我吃点。”   他可是皇子。   长柏哥儿一愣一愣的,这谁啊,居然拿鼻孔对着他,以为他不会看他眼高于顶。   然后,徐长生就看到两个眼睛朝天,用下巴对着对方的两个小孩子聊开了。   “这是我家自己做的牛奶冰棍,可好吃了,但就不给你吃。”长柏哥儿说道,说完还故意舔着冰棍,吧唧吧唧的。   李泰那个眼馋,“我给你钱,你给我吃一口。”   “哼。”长柏哥儿哼了一声,摸出他唯一的一文钱,“我有钱,用都用不完。”   李泰:“……”   这谁啊,居然油盐不进,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徐长生,“我就吃一口,一小口也可以。”   这个吃货,难怪长这么胖。   徐长生看了一眼前面的几顶守卫森严的轿子,李泰居然从轿子中出来,他一个小皇子肯定不会是一个人,那么这些轿子中……   徐长生一叹,看来他的冰棍是保不住了。   对长柏哥儿小声道,“分给他吧,回去后我给你做更好吃的。”   “真的?”长柏哥儿眼睛都亮了,他觉得长生弄的东西实在一样比一样好吃。   徐长生又向着那些轿子还有国子监门口的博士们道,“也分他们一些。”   长柏哥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了李泰一只冰棍。   李泰眼睛都笑眯了,也学着徐长生他们舔了一口冰棍,然后眼睛都亮了,这也太好吃了。   长柏哥儿小心翼翼地跑去那几顶轿子,身体都有点哆嗦,生怕旁边面无表情的侍卫给他一刀,还好,他们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走到一轿子前,拿出一冰棍,“长生让我过来请你们吃冰棍。”   “嗯。”轿子中的人嗯了一声,“帮我谢过徐家子。”   长柏哥儿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些人也不可怕嘛,又跑向下一顶轿子。   李世民看着手上的冰棍,冰做的吗?能有什么好吃的?   放进嘴里,然后就不说话了。   徐长生,长柏哥儿,李泰,三个小孩子站成一排,在那舔冰棍。   李泰,“你们家的东西真好吃,还有上次那个泡椒鸡爪,还有香辣豆干。”   徐长生一愣,“你们宫里也吃?”   李泰理所当然的道,“吃啊,太子哥哥买了好多分给我们,然后那些宫里的人觉得好吃,又让人出宫去买了好多。”   徐长生:“……”   他的好基友原来在默默支持他的生意啊,还帮他打广告,不错不错,这个好基友就是好,做好事还不告诉他,以后多送些牛奶冰棍给他。   ……   冰棍吃完,徐长生看着下面擦汗的一群群人,不是他不想将冰棍分给大家,而是人实在太多,怎么分也不够的,况且做冰棍的糖是真贵。   徐长生倒是想等太阳小了再讲,可这些人都不肯离开,得了制冰之法这么大好处,他们才舍不得离开,生怕被人占了位置,他们得继续等着。   徐长生擦了擦红扑扑的小脸,再次走了上去。   开口道,“各位,科学这一学问博大精深,制冰之法不过是冰山一角,通过科学,我们甚至能弄清楚万物生长,昼夜交替,四季轮转,天地运行的规则……”   坐在前面一排的一群道士心都颤抖一下。   正要发问,徐长生的声音继续传来,“接下来就让我进一步为大家介绍科学这一学问。”   “等等,徐家子,你刚才说你的科学能知道万物生长,昼夜交替,四季轮转,天地运行的规则?”一个道士终于忍不住问道。   只是话一说完,就被人呵斥,“你这道士懂不懂规矩,不要打断徐家子宣学。”   “就是,有什么问题等会你再问,我们还等着徐家子继续给我们讲神奇的东西。”   徐长生一笑,也没回答,因为那些学问离这些人还太遥远,讲了也没有人听得懂,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道,“大家知道西楚霸王的故事吧?”   西楚霸王项羽,哪怕不是读书人,也是听说过的,因为民间流传的故事就非常多,在没什么娱乐的大唐,这些故事大部分人几乎耳熟能详。   “当然知道,听说西楚霸王最厉害的就是能力顶千斤,真乃神人也。”   “就是,一个人的力气怎么可能那么强,肯定是神人转世。”   “……”   众说纷纭。   徐长生也不以为意,而是道,“力顶千斤很了不起吗?我徐家的任一幼童都能举起千斤之鼎。”   抛地有声。   话音才落,一片哗然,“徐家子休要吹牛,这等异常事怎么可能发生一个幼童身上”   “就是,西楚霸王那是神人转世才能有那力顶千斤之力,徐家任一幼童就可以?这不是说笑吗?”   前面的那些道士嘴巴都合不拢,他们有一些练气功夫在身,用一些发力技巧能比常人力气大很多,但千斤之力也是不敢想的,更何况还是幼童?   难道徐家的孩子练气功夫比他们还强?太不可思了。   徐长生听着下面的质疑声,说道,“诸位如若不信,一看便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倒要仔细看看,徐家子怎么给他们展示这无双奇迹。   这时候,徐家一群族叔正抬过来一只大鼎。   他们早上来得那么晚,就是因为去借这口千斤鼎了,路上运输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哪怕一群人抬着大鼎,都可以看出使了好大力气,特别是放下的时候,发出轰的一声,灰尘四起,可见重量做不得半点假。   众人面面相觑,徐家子该不会要让一个幼童举起这鼎吧,这不可能,打死他们都不信。   前面的道士也正襟危坐了起来,一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盯着。   后面的族叔又搬来一个个架子,架子上有些看不懂的东西,又有绳索串在一起。   将绳索死死地绑在大鼎上,这才退下去。   徐长生说道,“各位,看仔细了,我这就叫我徐家幼童将这千斤重鼎举起来。”   哪怕徐长生不是第一次说,众人心中也还是不由得一震。   旁边,长柏哥儿将胸口的箱子取了下来,看向身边的李泰,“你帮我守着箱子,我等会再请你吃冰棍。”   李泰一愣,这小孩子刚才可是抱着这箱子死不撒手,现在怎么肯给他了?   李泰接过,就看到长柏哥儿挽起小袖子走了上去。   李泰都愣住了,他他他……他该不会是要去举那鼎吧?   箱子都差点掉地上了。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那孩子还没他胳膊粗,这怎么可能?就他能和西楚霸王比力气?   周围的人见长柏哥儿上去,也是一片哗然,徐家子真让一个孩子去举那鼎?   刚才搬鼎过来时,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鼎有多重。   茫然地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我刚才说过,我徐家村任一幼童都能办到,岂能有假?长生虽幼,但也不屑于说谎。”   然后继续道,“诸位请看。”   这时,长柏哥儿已经捞起袖子,走到大鼎旁,抓起一条绳子。   “哎呀,哎呀。”使劲拉。   所有的眼睛几乎都在那个孩子和重鼎上,如同等待着奇迹发生一样。   “嗡!”   突然,重鼎翘起了一点。   哗。   盘坐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鼎动了,这怎么可能?   比刚才凝水成冰还不可思议,这可是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孩子啊。   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鼎就那么离开了地面。   不知道多少人吞了口口水。   这一幕他们恐怕永远都无法忘记。   李泰都惊呆了,刚才和他一起舔冰棍的居然是一个大力士?李泰看了看手上的冰棍,他刚才偷偷拿了一块出来舔,他会不会被打?   “哎呀,哎呀!”整个场地,都是长柏哥儿使劲的叫喊声。   没有其他任何声音,所有人都木若呆鸡地看着。   直到,长柏哥儿喊道,“长生,长生,可以了吗?我没力气了。”   徐长生点点头。   长柏哥儿一下放了手上的绳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鼎“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提醒着所有人刚才发生的事情。   安静的环境突然哗然。   “这怎么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吗?”   “那孩子的力气当真有这么大,太不可思议了。”   激动疑惑惊讶地讨论了好一会,这才将目光投向徐长生。   “徐家子,你这又是如何办到的?”   徐长生只回答了两个字,“科学!”   他要让在场的所有人记住这两个字。   他要引导所有人,以后再发生神奇的事情,不要第一时间就往神鬼身上推,而是尝试用科学去解释。   徐长生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继续道,“你们看到的,就是借助科学所做到的,只要你们懂了其中原理,不仅是徐家幼童,你们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刚才你们所看到的事情。”   “我说过科学是揭露世间万物本质的一门学问,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一个幼童是如何拥有千斤之力的。”   “大家请看。”   徐长生来到那些架子下,然后指向架子上挂着的一个个轮,“这样单独的一个叫做滑轮,这样的一组,称之为滑轮组,理论上,无论多重的东西,只要滑轮组足够,我们都是可以提起来的……”   徐长生一点一点开始讲解滑轮组,这其中涉及到力学,他也不可能立刻就将其中原理讲通,只得选择通俗易懂的讲,给他家一个大概印象就可以。   小小的身体,现在看上去却异常的认真。   整个国子监门口,这块无数先人在此宣学的地方,如今是他徐长生,在为大唐宣讲科学。   大唐穷,大唐苦,他从一穿越过来就感觉到了。   他虽然是穿越者,但他也是大唐人,所以如果能让大唐强大一点,何乐而不为。   大唐如何才能强大?   徐长生的回答是,知识!   徐长生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耳朵中,或许他们听不懂,但他们一定不会忘记,这世上有一种叫做滑轮的学问,能让一个小孩力有千斤,这不是什么仙法,不是什么神人转世,这是……科学。   徐长生的声音还在继续,“科学最终的目的是为人服务,就像我们巍峨的长安城,修建的时候费时费力,但如果用我刚才的滑轮组,得节约多少人力物力?而且我们用滑轮组能拉更大更坚硬的石头,这样我们建筑的城墙会更加坚固。”   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城墙的高大和坚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连李二都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滑轮,没想到小小的东西居然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正如徐家子所说,长安城巍峨高大,可有谁还记得修建它时的艰辛和付出,如果当时有这滑轮组,似乎很多艰难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就目前看来,徐家子的这名为科学的学问,的确是利国利民。   徐长生想到将滑轮组放在今天来讲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徐家村现如今还是通过石磨将豆子磨碎,然后用巨石来压油,而巨石抬上抬下实在太费人力了。   经常听长柏哥儿说,有族叔为了抬那些巨石,肩膀都磨破了。   因此,他正好将滑轮组弄出来,这样榨油的工序也能简单很多。   徐长生这一讲,讲到太空的太阳从正中落到了西边,连天边的云彩都有些泛红了。   但所有人如同没有听够一样,哪怕是听不懂的,也觉得这稀奇也太好看了,看不够。   徐长生又留了些时间给大家自行讨论。   这一次,所有人都在讨论科学……是的,都在讨论这门他们刚才接触,还很陌生的学问。   徐长生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但总有人会通过这一角看到科学伟大的一面。   徐长生走向一旁,长柏哥儿正在瞪着李泰,李泰尴尬得不得了。   徐长生一愣,这是怎么?   长柏哥儿递了快冰棒过来,说道,“我就让他给我拿箱子,他将我的冰棒吃得只剩一块了,就这一块了。”   李泰脸都红了,“说了以后还你,我这就回去让人做。”   长柏哥儿哼了一声,“我这冰棒是用黑白花的牛奶做的,就我家才有。”   李泰:“……”   气死他了,这小孩怎么这么难对付,以前都是别人将就他,从来没有他将就别人的时候。   他虽然受宠得有点过头了,但该学的皇家礼仪这些一点不少,毕竟是他忍不住偷偷吃了别人的冰棍,就算他父皇也不会帮他。   李泰不说话,他生闷气。   徐长生看得好笑,突然发现,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孩子气,看看,这两小子才是真正的小孩子,为了一根冰棍能斗气半天。   吃着冰棍,看着天边的晚霞。   没想到光是科普制冰之法和滑轮组就已经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没办法,很多东西得一点一点讲,因为不这样,他们更加听不懂。   而且他也只准备了两个课题进行讲解,太多就不容易消化了,并非多多益善,他懂。   不过,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得收尾。   徐长生两口吃完冰棒,看了看天色,这才走了上去。   “各位,通过上面两点,相信大家应该大概知道长生讲的科学是什么了吧?”   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疑惑莫名。   心中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具体是什么又抓不住。   徐长生继续道,“科学,能让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能将我们以前无法理解的事情弄个明明白白,只有懂科学,人才不会愚昧,只有利用好科学,大唐才能进步。”   “今天,我要宣讲的东西也就是以上这些,当然,这只是冰上一角,科学这一门学问无穷无尽,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去发现,去研究,然后将研究所得利用起来,造福人类,造福大唐。”   下面的人一副犹豫未尽的样子,特别是那些道士。   有道士喊道,“徐家子,你的科学就只有制冰之法和滑轮组吗?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徐长生一笑,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科学永无止境。”   眼睛一动,又道,“比如道家之士最感兴趣的翱翔天空,这也是人类一直以来的梦想,长生不才,可以在这里说一句大话,利用好科学知识,你们口中如同飞鸟一样翱翔天空并不难。”   如同一颗炸弹,将所有人都炸懵了?   人也可以飞上天空吗?   可是他们又没有长翅膀,怎么飞?   刚才徐家子说,利用好科学知识就不难?   连李世民都惊讶住了,所有人都有一颗飞上天空看看的梦想,天之上到底什么样子,是否有琼楼玉宇,是否有神仙妖魔。   但天空就如同人类的禁区,没有人能探索上面的奥秘。   一群道士更是目瞪口呆,他们一辈子追寻的缥缈之道,徐家子居然说利用科学知识,并不难?   “徐家子,赶紧给我们讲讲这飞天之道。”一群道士疯了似的问道。   其他人也是满脸激动。   徐长生看了看天空的晚霞,“今日天色已晚。”   知道这群道士现在的感受吗?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结果给他们说天色已晚。   其他人心里也悬吊吊的,说道,“徐家子,你就讲一下吧。”   徐长生心道,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他可是知道这些人中很多是从东市赶过来的,要是再讲,宵禁之前肯定赶不回去。   乱了长安的治安,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而且他并没有准备这一个课题,空口无凭讲了也未必有人相信,东一句西一句的讲,或许让人更加迷惑。   徐长生一笑,“各位莫急,这样吧,今天是五月初五,再过三月,八月初五,我在徐家村开讲飞天这一奥秘,如何?”   八月初五,国子监已经放假,他也回到徐家村了。   在徐家村开讲,他也是有目的的。   说到底,他的大本营还是在徐家村,他要干什么在徐家村都能够畅通无阻,在长安行吗?肯定不行,他要是弄出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估计都要弄得人心惶惶。   徐家村才是他的根基,他要让大唐的人了解科学,学习科学,那么首先他就要让人知道科学的好处,怎么让人知道科学的好处,当然是实打实地让他们看见。   而徐家村作为他的根基,正好可以将它打造成一大唐的科学发源地,科学的领跑地。   凡是来到徐家村的人,都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科学带来的改变和好处。   将时间定在八月初五,那时候徐家村的房子公路差不多也都建好了,那时候正好可以让大唐的人见识一下他亲手打造的这座科学之地。   不少人还是有些不舍,“徐家子,你就随便讲一讲飞天的奥秘,这样吊着我们的胃口,等到八月初五我们还不得憋死。”   “就是就是,随便讲两句就行。”   徐长生心道,他要是真开讲,估计讲一两句这些人又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继续讲是不可能的。   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大家要是真的还想了了解更多,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众人一愣,问道,“何法?”   徐长生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徐家超市正式售卖儿童科普读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仙书,上面有一些科学知识,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前去购买。”   利用这个时间为徐家超市打广告,他都有些脸红。   赶紧又道,“这样吧,八月初五之时,我和今天一样,也讲两个课题,一个就是飞天的奥秘,一个……”   徐长生嘴角一扬,“一个就是不吃草也能跑的马,如何?”   不吃草也能跑的马?   一群人又懵住了,徐家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怎么可能?   但徐家子都说人都能飞天了,那不吃草也能跑的马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他们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些人已经飞快的向徐家超市跑去,不用想,他都知道,去晚了肯定买不到徐家子口中的儿童科普读物了。   徐长生这时正在想,徐家村的公路他都是按现代规格来设计的,那么宽敞的道路要是只有人在上面走也太浪费了,但让牛车马车在上面跑来跑去他又不愿意。   因为牛和马都要随地大小便啊,到时整个徐家村还不得脏乱差难以打理。   徐家村那么大,五百户人家,总不可能老是甩着两条腿跑吧,所以,不吃草的马必须有。   徐长生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拱了拱手,道,“今日宣讲到此为止,各位请。”   说完,准备和徐家族叔一起打扫场地离开,但……   一群道士围了过来。   徐长生都愣住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都说了宣讲结束了,八月初五再讲吗?   徐家族叔也走了上来,这群道士怎么回事?   这时,一群禁卫也走了上来,齐刷刷地将刀都亮了出来,指向那群道士。   徐长生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李承乾面无表情地掀开轿子的帘。   为首一道士赶紧道,“莫要误会,我等只是来前确认一下,徐家子当真是在八月初五开讲吗?”   徐长生心道,你们也别一窝蜂上来啊,都吓了他一跳,答道,“正是。”   那群道士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不舍,又问道,“听说徐家子前不久做了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难道也是你说的科学?”   徐长生一愣,他什么时候做过荒唐的事情了,他正经得很,问道,“何事?”   “阉割一百头小猪。”   徐长生:“……”   就那么让人无法理解吗?   周围没离开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徐家子干出这事,可是家喻户晓的,因为实在是太荒唐了,当时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事,他们怎么可能忘记。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也是科学你们信吗?”   有人问道,“这是什么科学?徐家子你可不要骗我们。”   徐长生一笑,“我现在说了,你们估计也不会相信,这样吧,我们徐家村现在养了很多这种被阉割的猪,大家如果有闲,八月初五一起前往徐家村,参观一下我们徐家养的猪有何不同”   大祖父因为豆渣太多无法处理的原因,不知道又买了多少猪崽,连徐长生都不知道。   徐长生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时候,禁卫统领李君羡也往这边走,估计看人群为何还没散去,这些道士这才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几顶轿子也安然离开。   徐长生除了知道他的好基友李承乾来过,估计李二也来过,其他的几顶轿子里面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了。   国子监的博士也向内走去,边走还边在道,“徐家子这门学问的确有些门道。”   “关键在于实用,无论是制冰之法还是那滑轮,使用恰当的话说一声利国利民也无不妥,特别是那滑轮,很多大型的工程都可以用到,比如新修水利……”   还没说完,一个小老头就冷哼了一声,“哗众取宠,不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知道严文殊说的什么,徐家子明明拿出制冰之法和滑轮,这次宣学可以说已经十分成功了,可最后又抛出飞天和不吃草的马这两个难以想象的课题。   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要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他以前的努力算是白费力气了,所以严文殊才说了一句不知见好就收。   欧阳询说了一句,“毕竟才四岁,也不用那么苛刻。”   严文殊瞪了过来,“别人四岁的孩子能开始宣学?不知严于律己,到时祸事临头,何如?”   欧阳询:“……”   老古板老古板,能做到严文殊这样的,还真是难得,对一个四岁孩子也这样要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专门针对一个小孩子。   徐长生跟着一群搬着东西回去的族叔,边走还边在想,八月初五看似还有三个月,其实要准备的事情还非常多。   除了他要专心准备的两个课题外,最重要的就是改变徐家村人的生活水平。   想想,他的科学之地,生活的确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怎么说服别人相信他的科学能给大家带来好处?能给大唐带来好处?   徐家村的硬体建设是起来了,但生活水平还差了一些。   所以这三个月,他除了准备那两个课题,最重要的就是赚钱,提升徐家村的生活水平。   到时候,徐家村才能真正的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徐家子的宣学虽然已经结束,但过程却被传得神乎其神,弄得整个长安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热度经久不息,特别是后面抛出的飞天和不吃草的马的课题,简直让人惊呼连连。   那些没去现场看的,后悔得直拍大腿,那些中途忍受不住天热提前退场的,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一次,徐长生的这一讲,不仅仅在长安流传,开始向洛阳,金陵等文化重地传播,徐长生的名字也更加广为人知,当然,“科学”这两个字也随着消息的传播辐射向整个大唐。   大唐的盛世或许要提前开启了,并且,推向一个谁也不可知的高度。 第43章   第二天, 长安所有贴告示的地方,都贴上了制冰之法。   这是李二陛下的命令, 不只长安, 其他地方的文书也已经下达了。   当然, 这些文书上标明得很清楚,硝石做的冰无法直接食用, 要是想吃点冰凉快一下,用容器装好水, 放冰中间冻起来就可以了。   李二对徐长生拿出来的制冰之法是非常满意的,这样他的子民就能过一个凉快的夏季,比以往每一个夏季的日子都好过,当然, 他对滑轮组就更满意了, 因为正好有几个大型工程用得上,不知道节约了多少人力物力。   此时,徐长生已经开始了他的赚钱行动。   现在天气热, 正好他的牛奶冰棍也可以当成新品上架。   但……牛奶有限,就算好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所以一大早,他就准备再研究几样新品。   他已经想好了, 首先就是除了糖不添加任何东西的老冰棍。   这个东西简单,只要将水烧开, 化入糖,然后凉后倒进模具里面就可以了。   将水烧开一是因为他担心有看不见的寄生虫, 毕竟是吃食,他必须对此负责,要是吃出问题,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二是如同用冷水的话,糖根本不均匀,冻出来的冰棍估计味道有的甜有的不甜。   除了什么都不加的老冰棍,他还想到了两种,甜枣冰棍和豆沙冰棍,这两样可是他小时候的最爱,要是有银耳,他连银耳冰棍也给弄出来。   现在就这三种吧,等再过一段时间,一些时令水果出来了,他再弄些特色的水果冰棍出来,光是冰棍他都能弄出无数花样,保证吃不腻。   徐长生一起床,准备前去喂黑白花,结果,院子中长柏哥儿已经在喂了,边喂还边道,“黑白花,你多吃点,多产点奶给我做冰棍吃。”   这小子最近几乎能抱着个冰箱到处走,里面都是冰棍。   要不是强制他隔一段时间才能吃一块,他能吃个不停。   见长柏哥儿已经再喂黑白花了,徐长生就跑去买豆沙和甜枣。   他们这离西市不远,很快就买了回来,当然是一个族叔跟着去搬回来的,不然他小胳膊小腿可搬不动。   一路上,还有不少人满脸笑意地问他,什么时候讲下一课。   徐长生也礼貌的答道,“八月初五徐家村。”   自从他穿了小长袍,他就再也不想穿开裆裤到处溜达了,嫌弃。   将绿豆和红枣买回来,徐长生就让族叔帮忙煮了起来,他得将绿豆和红枣都煮熟。   现在他们家里有一个特大的冰箱,专门用来冻冰棍的,里面都是硝石和水,那结冰速度飞快。   将煮好的绿豆和红枣凉好,然后倒进一个个模具中。   绿豆冰棍是真的绿豆冰棍,装着满满的绿豆沙,甜枣冰棍,也不是一个冰棍才一颗,而是好几颗,当然还有什么也没加的老冰棍。   长柏哥儿看得眼睛都亮了,就守在那里等结冰。   因为隔了模具,肯定不能像硝石放水里结冰速度那么快。   徐长生拿来纸笔,开始为他八月初五的两个项目做设计图。   飞天奥秘和不吃草的马,这两课题可比制冰法和滑轮组复杂得都,特别是飞天奥秘,容不得一点差错,他得万无一失。   笔用的是铅笔,如今有了铅笔,他画设计图都顺畅了好多倍,哗哗哗的就画了好几张,但有些稍微有些瑕疵,不得不扔掉。   长柏哥儿跑过来,将扔掉了的纸又收起来,心道,长生真是的,这些可都是宝贝,怎么可以乱扔。   他说得没错,真的是宝贝,他就遇到一个道士,偷偷骗他将长生以往的书稿废稿偷给他,说给他买糖吃,哼,以为他傻,那都是长生的,他才不给任何人。   徐长生认真的画着他的设计图,根本无心关注其他,全心全意的投入,这个时候的徐长生,才像那个一丝不苟的物理学博士。   长柏哥儿就两边跑,一边看冰棍冻得如何了,一边看长生画画,虽然他看不懂,但他知道肯定很厉害,就像那个让他拥有千斤之力的滑轮组就是这么出来的。   冰棍那边其实有族叔守着,他弄出来这些,最终还是要让徐家的族叔们去成规模的制作售卖,所以,他们得学会。   徐长生画了一部分,但因为年龄小,手腕很快就没什么力气了。   这时长柏哥儿笑嘻嘻地跑了过来,“长生长生,冰棍冻好了,我刚才看了,都冻成一整块了。”   徐长生一喜,正是有点口渴的时候,赶紧跑了过去。   果然,已经冻成了一块,还有点白雾冒出。   长柏哥儿眼睛一闪一闪的,“可以吃了吗?”   徐长生点点头。   长柏哥儿赶紧一手一块,自己一块,递给徐长生一块。   第一块就是豆沙冰棍。   徐长生咬了一口,又冰又凉,满口豆沙的味道,加上放了糖,味道棒极了。   就是这个味道。   长柏哥儿眼睛都笑眯了,哎呀,真好吃,他以后一手一块牛奶冰棍,一手一块豆沙冰棍。   徐长生又试了试甜枣冰棍和老冰棍。   味道都十分不错,哪怕是什么都没加的老冰棍,也十分合他口味。   在炎热的天气,吃上这么一块冰棍,简直是解暑的最佳选择,嗯,吃一块肯定不够,要是他,他肯定买几块一起吃。   几位族叔也尝了尝,眼睛一亮,“夏季应该十分畅销。”   徐长生点点头,“麻烦几位族叔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多做一些出来在徐家超市上市吧,切记一定要用凉开水,因为一旦吃出了问题,我们的口碑也就没有了。”   现如今,徐家超市已经有油,香辣豆干,泡椒鸡爪,铅笔,冰棍卖了。   但这远远不够。   徐长生想了想,早听超市的族叔和小年轻说,很多人过来并不是买这些,而是询问他们摆来装饰的那些花卉怎么卖。   他当时觉得他的花用来装饰徐家村的绿化带都有些不够,所以也就没有答应售卖,现如今,为了八月初五大唐人民来徐家村做准备,也得破例了。   不过前来询问花卉的都是富家夫人和小姐,价格他稍微定高一点,毕竟物依稀为贵,真是的是物依稀为贵,一盆花的生长周期很长的,费时费力,可以说比油和豆干这些还要费力得多,毕竟榨油的豆子他可以去收购,但这花他哪弄去。   让族叔将徐家超市专门弄出一个角落来卖他的花卉,当然这些花卉也是摆架子上,标好价格。   徐长生想了想,他的超市还是单薄了一点。   眼睛一亮,他得再弄点来充场面,嗯,来赚钱。   超市最好卖的莫过于小吃饮料。   小吃有鸡爪和豆干了,冰棍不能完全算饮料。   所以饮料方面还是太单薄了。   眼睛一动,他就再弄点瓶装饮料?   他想到了三种,应该是超市销售量最火爆的三种,可乐,王老吉,啤酒。   酒在唐朝属于管制品,他还没那个胆子弄,但前面两种他可以啊。   当然,他的配方都是家庭版配方,真正的可乐和王老吉的配方比较复杂,他也弄不到全部材料。   家庭版可乐和王老吉,他是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配方,既然叫家庭版,当然是普通家庭也能做出来。   味道和外面售卖的有八分相似。   在大唐已经足够了,而且一定能够一炮而红。   想想在炎热的夏天,倒上一杯可乐或者王老吉,放上几块冰块,简直太棒了。   可乐和王老吉,最主要的工艺就是炒糖工艺,需要将糖炒成焦糖,而且层次分明,再将其他材料煮好,然后在用上一些取巧的手段就可以了。   其中可乐需要碳水化合物才行,王老吉需要茶水。   碳水化合物,作为一个理工科的博士还真难不倒他,他至少知道十几种方法获得。   至于茶,知道徐家村所在的地在什么县吗?泾阳县,就是那个红茶出名的泾阳县。   徐家村后山就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茶树,都是些珍贵的野茶树。   当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价值,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虽然条件似乎都齐全了,但这两种饮料比冰棒可复杂多了,得慢慢尝试配方才行。   还有三个月时间,怎么也够他研究出来,毕竟不是从零开始。   将所要的材料都写在纸上,找来几位族叔,只得麻烦他们去准备了,因为他还得去国子监读书。   ……   徐长生匆匆忙忙赶往国子监。   国子监中,所有学生看向他时都投来或友善,或惊奇,或他表情。   反正不会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去听了徐长生的宣学,其中不少人甚至对他的科学挺感兴趣,还专门跑过来询问。   这可把徐长生高兴坏了,看看,他散播出去的种子见效了。   徐长生一点也不介意前来询问的学生,彬彬有礼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当然多限于制冰之法的原理和滑轮组原理。   现在他穿的书生袍,和一群学生议论纷纷,讨论学问,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   这就是衣着和外貌的重要性了,要是他穿个开裆裤和国子监诸生讨论,估计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严文殊来的时候,原本眉头一皱,还以为徐长生又在和国子监的学生争强好胜,但一听,居然相当融洽的在讨论问题,而且多是在回答别人的疑惑。   徐长生,“我昨天所讲,其实是十分简单的内容,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为你们扩展一点。”   这些学生能进入国子监,学习能力可想而知,而他宣学时所讲,为了照顾大众,其实是十分浅显的,真的是儿童科普的程度,深入一些的东西他一概没讲,这就留下了很多疑惑的问题。   这些有所得的学生当然会想到这些问题,然后过来询问。   徐长生眼睛弯得跟月亮一样,“我现在其实在做一个和水有关的实验,大家要是敢兴趣,我可以和大家分享,这其中涉及到一门叫做化学的学科……”   他说的是他正在研究的可乐配方中,碳水化合物的的制作,这玩意外行看上去绝对复杂无比,但在内行眼中,也就那么一回事,因为它的构成简单啊,就CHO三种元素。   可乐中的二氧化碳就是人为加入的,而且二氧化碳溶于水。   这也是为什么一瓶可乐摇一摇,就能摇出气泡的原因。   不少人居然对徐长生的这个关于水的实验感兴趣,而且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国子监都传开了。   结果就是,下学的时候,一堆人找了过来,其中就有孔怀仁裴行俭房佑铭颜弘文等人。   看看,他的宣讲效果明显啊。   只是……化学啊,这可怎么教,头疼死他了。   管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们能看懂多少算多少。   徐长生说道,“我现在正在做一个关于水的实验,目的是为了取得一种无毒气体……”   徐长生大致为这些人讲了讲。   只是……   “气体是什么?”一个学生问道。   看吧,这就是隔阂。   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接受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这种隔阂就显得尤其突出。   无法,徐长生又开始普及一点小常识,“大家每天都在呼吸,而我们呼吸的东西就叫做气体,当然它是非常复杂的,并非一种气体在里面……”   教学的进度非常缓慢,当然也和他每天只能用下学的一点时间讲一讲有关系。   徐长生的生活就持续在这个过程中,充实,而且还算有趣。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徐长生的二氧化碳也真给他鼓弄了出来,当然是已经融入水的碳酸水,不然气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收集。   得到了碳酸水,徐长生第一时间就就去鼓弄他的可乐了。   将烧好的焦糖等等材料融在一起,在加上碳酸水,就出现了一碗……看着像深色的糖水。   长柏哥儿看着面前还在冒泡的一碗“可乐”,忍不住问道,“长生,这真的能喝吗?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   他们以前做的东西,特别是吃的,那可是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徐长生一笑,“这可是神仙快乐水,喝了保证开心得不得了。”   说完,还加了一块冰在碗里面。   长柏哥儿眼睛都亮了,虽然这冒泡的糖水看上去怪异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我喝一口试试?”   徐长生点点头。   长柏哥儿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就喝了一口,然后一愣。   就像有无数的气泡在他嘴里乱窜一样,感觉好奇怪啊,不过这味道还挺好喝,特别是放了冰以后,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然后,“嗝儿!”   长柏哥儿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热情的气泡在嘴里钻来钻去,他还忍不住打嗝。   “嗝儿!”   一个接一个,然后就忍不住笑了,“长生,长生,这个东西真好玩,嗝儿。”   徐长生一笑,也忍不住喝了一口。   果然和他的家庭版可乐味道差不多。   然后,“嗝儿!”   两个孩子一边笑一边打着嗝儿,还不断的喝可乐。   可快乐死了,不是神仙快乐水是什么。   当然,在可乐研制成功的同时,他的王老吉凉茶的茶叶也送来了。   将熬好的茶叶水凉好,冲上准备好的炒好的焦糖等。   一碗王老吉凉茶放在了凳子上,徐长生又夹了一块冰块进去。   长柏哥儿这次不问能不能喝了,两只眼睛都不移开的盯着,他觉得他太幸福了,每一次长生弄出来的好东西,都是他第一个尝到。   两个小脑袋看着凉茶,然后开始喝了起来。   长柏哥儿,“这又是什么神仙味道,真好喝。”   凉茶的味道的确与众不同,徐长生都忍不住点点头,棒。   无论是可乐还是凉茶,味道只要再调整一下就可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用什么东西来装这些饮料。   唐朝之时,可没有什么塑料瓶子和玻璃瓶子,玻璃制品在那时还被称为琉璃制品,价格昂贵得超乎想象。   我国古代的玻璃工艺是十分落后的,哪怕到了近代,都还有人称玻璃瓶子为洋瓶子,可见并没有直接的产业。   徐长生想了想,这的确是个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代替。   这个时代没有饮料瓶子,但却是有酒壶,酒翁,酒坛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无论是酒壶,酒翁还是酒坛,容积都特别大,根本做不到买一瓶拿手上随时随地打开就喝的程度。   别小看这一点,这可是十分影响销售量的事情。   徐长生想了想,既然有酒坛存在,那么将酒坛改变一个形状,让卖酒坛的大量烧制他要的容器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要的装饮料的瓶子十分多,这么大生意怎么也有人接。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瓶子本身的价格恐怕都要占很大一部分,那么他饮料就不可能价格太低,如果不走平民路线,销量就会成问题。   眼睛一闪,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饮料加上瓶子虽然贵,但他可以以一定价格回收瓶子,这样饮料的价格本质上就降下来了,而瓶子又能二次利用。   想了想,还真是个好主意。   赶紧拿来笔,画了一个长长的窄口瓶子,又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瓶子,看上去都还挺精致。   设计了一个木塞子。   别觉得木塞子就失了贵气,别忘了最好的葡萄酒,塞子不也是木头的。   长圆形的瓶子大概小手臂那么长,不大,还稍微有点弧度,看上去挺不错。   四四方方的瓶子巴掌大小,口径很小,便于用木塞塞住。   找来大伯谈了谈,让他去找一个生产酒壶酒坛的商家,如果价格合适就定做一大批。   这种事情他没时间,而且他还是小孩子,去谈生意估计也谈不拢,他大部分时间还得在国子监,只得麻烦大伯去谈了。   接下来的时间,徐长生有空的时候都在调整可乐和凉茶的味道。   等味道调整得差不多了,大伯也带回了好些饮料瓶,在他看来这两种瓶子好看是好看,但也太奇怪了,装酒吧,它要大不小的,也不好倒出来啊,而且他试过了,装水的话,还得慢慢倒才行。   徐长生看着瓶子,眼睛都亮了,这些瓶子虽然算不上十分精美,但外表光滑,大小适中,一只手就能握住,便于携带,而且瓶子很薄,也不重。   走路的时候,拿在手上完全没有问题。   再试了试木塞子的密闭性,完全不透气,不用担心可乐中的二氧化碳给逃跑了。   检查完两种瓶子,徐长生手一挥,“我们开始大量生产可乐和凉茶,圆弧的瓶子装可乐,四四方方的装凉茶,别忘了,只装八分满。”   倒不是他舍不得多装点,而是很多时候它们要放冰箱里面冰冻,太满甚至会出事故。   可乐和凉茶?   大伯徐正觉得凉茶他能理解,冰冰凉凉的十分合他的口味,他觉得比他煮的茶还好喝,但可乐是个什么东西?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对视一笑,然后同时道,“可快乐了,哼。”   大伯:“……”   可乐的确如同有一种魔法一样,那清爽的汽包一个劲往嘴里钻,让人心情都苏爽不少,当然凉茶也一点不差,他现在算账的时候都喜欢边喝凉茶边算,特别舒服。   徐家的可乐和凉茶开始了大量生产。   徐家超市最近赚了不少一笔钱,而这笔钱来自……卖出去的枝枝花和月季。   枝枝花洁白无瑕,不少读书人都喜欢,月季漂亮娇艳,很多贵妇人和小姐买了不少。   徐长生看到卖出去的数量都有些咋舌,他价格都定那么高了,居然还能卖出去这么多,看来长安有钱人比他想象中多啊。   这也多亏了他的花卉在长安城的话题热度经久不息的原因。   想一想连卢国公夫人和皇后都专门邀请人前去观赏的花,她们能不喜欢。   一听说徐家超市居然开始售卖了,她们哪还顾得上价格不价格。   要知道,以前她们老远跑来看一看,还被徐家超市那些小年轻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们不就轻轻碰了一下花叶,她们不就稍微近了一些观赏,好吧,的确有些习惯不好的妇人,偷偷掐了别人的花带回去。   这也不能怪她们啊,特别是那枝枝花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她们不过忍不住多闻闻,那些小年轻就上来给她们讲一大堆道理。   特别是看到别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买了,一起愉快的商量怎么养,怎么开花香,她们没买就感觉谈不到一块去了似的。   所以回去后,无论如何也得买一盆的。   而且这花居然能养在房间内,小巧漂亮,简直就是富家夫人和小姐的标配,每天起床看着她们养得好好的花卉心情都能愉悦不少。   听说有些生病的老夫人,因为养了花,连身体都好了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传得神乎其神。   其实道理很简单,病人本来心情就不好,一直又呆在房间没什么运动胡思乱想,一旦养花,心情也好了,心思也放在其他地方了,自然病也就好得快些,精神也就好得多。   而且养花是一种培养修养,培养气度的方法,好处的确不少。   反正就是,现在长安有身份的夫人小姐,基本都精心地在养花,连夫人们的聚会讨论的话题也离不开它,要是谁家的花养得出了问题,可是要召开夫人大会一起商议的。   徐长生数了数卖花赚的钱,他觉得他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两个字……奸商。   不过小脸笑呵呵的,他可是牺牲了一部分徐家村的绿化带换来的钱。   徐家超市的新品可乐和凉茶也提上了日程。   当然这还不够,徐家村可是有五百户,这点钱完全不能让他们富起来。   他们的生意不好吗?   好!那是肯定的,但规模太小了。   说到底,他们对外的产业就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哪怕再火爆,也就那么点大的地。   这是规模问题。   徐长生本来的打算是等徐家村的资本一点一点的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然后在扩大生产。   但为了八月初五,为给大家展示一个科学进步富裕的徐家村,他得分一点蛋糕出去,尽量将规模扩大,这样资金聚集才会多。   想要尽快扩大规模,尽快聚集资金,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引资。   他曾经说过,他要将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十道,其实除了让徐家人自己开,还可以让人加盟开,这样才是让徐家超市在大唐遍地生花的最快途径,到时候他们徐家村只需要提供他们独有的货物就行,这些货物是他们徐家村独一无二的,肯定是取代不了的。   当然加盟的徐家超市必须遵照他们的条例来执行,价格统一,明码标价,这是最基本的,不然要是出现了老鼠屎破坏了他们的口碑,就得不偿失了。   徐长生都想好了,他到时就让徐家村成立一个专门的团队,专门来培训这些加盟商,并且时不时去加盟店视察,听取一下顾客的反馈什么的,不符合要求的直接解约。   当然,合同他们肯定要先签好,在大唐不叫合同叫契约,是有效力的。   现在嘛,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是时候去找加盟商了。   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吧。   徐长生第一个人选已经选定,不是他的好基友李承乾,当然好基友那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而是房相房玄龄。   这个小老头以前老是夸他,而更主要的是,他上次去房府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堂堂房府,房子也太破旧了点,居然都不维修的。   徐长生出门了,他准备去拜访房相。   当然礼物是少不了的,这可是优良传统。   他不敢送灵芝了,听说因为他上次送灵芝的事情,现在魏征都还在一直戳房相的脊梁骨,两人蹬鼻子上眼的,闹得人尽皆知。   他直接提了一箱子可乐和一箱子凉茶,正好去为新产品宣传宣传,要是房相喝了过后说好喝,他逢人就说大唐的房相都说好。   一箱子就有二十四瓶,两箱子他肯定提不动。   得让族叔帮着提。   徐长生上门,开门的还是那个老管家。   老管家这下子可是认识徐长生的。   徐长生赶紧拱手,“学生徐长生,前来拜访房老大人。”   老管家看徐长生的眼神都有些幽怨,上次可就是徐家子将他们老爷弄晕过去了。   老管家说道,“徐家子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老管家走了进去,房玄龄正在看书,说道,“老爷,徐家子前来拜访。”   房玄龄都哆嗦了一下,这可是个祸事精,不由得一愣,徐家子来他这干什么?现在都还有人拿他当初夸徐长生是读书人楷模的事情说笑,徐家子读书是有一套,但他干出来的一些事情也不是读书人能干得出来的,称一句读书人楷模还是过了,没看到严文殊那老头天天罚徐家子,就是因为他太跳脱了,缺失了读书人的沉稳。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让他进来。”   徐长生进来的时候,房玄龄正襟危坐。   徐长生赶紧让族叔将两箱子礼物递了上去,“房老大人,学生又来看你了,房老大人最近可好。”   房玄龄没好气的道,“托你的福,每天还在被人指着鼻子骂“慧眼识俊才”。”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这事儿他也听人茶余饭后谈起过,听说房老大人的政敌就没打算放过此事。   徐长生打了个圆场,“房老大人让陛下免了我们徐家村的商税农税,长生还没来得急感谢,实在过意不去。”   他是真心感谢,如今徐家村赚的钱可是一分税都没交,有这个东西,哪怕徐家村没有特殊产品,他都能在商业竞争中赢过大部分人,毕竟商税在唐朝可不低。   房玄龄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递上来的礼物,“你该不会又送灵芝吧?”   要是再送灵芝,他这清官的名声估计是彻底没有了。   徐长生赶紧道,“哪敢,灵芝长生都留着自己炖鸡,长生这次来不过带了点徐家特产。”   房玄龄:“……”   他好像夸过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哎,不提也罢,免得心痛如刀割。   徐长生已经将箱子打开,“不过是一些平常无比的饮料,房老大人一定要收下。”   说完还拿起一瓶凉茶打开,乖巧的递了上去。   房玄龄看着一愣,这瓶子看着倒挺别致,别人家容器可不是这样的……这是糖浆吗?   倒是可以喝一口压压惊,最近都被徐家子的事情气得背过气了。   接过,喝了一口,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从来没有喝过的味道,但十分对他的胃口,他就喜欢这味道。   徐长生一笑,“是一种茶,一种凉茶。”   的确有很浓的茶的味道,茶原来还可以这样,不由得又多喝了几口。   真清爽。   徐家子现在居然也本分了,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由得问道,“你这次来我这是何事?该不会真为感谢我上奏陛下免了你徐家的商税?这点好处比起你当初的功劳可上不得台面。”   徐长生诡异地看了一眼房玄龄,上不得台面?就怕房老头到时候别撞死在金殿上,他罪过就大了。   说道正事,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看了看房府简朴的家具,说道,“学生这次来,是想房老大人和徐家一起做生意……”   话还没说完,房玄龄口中的凉茶差点都喷出来了,他刚才还说徐家子正经了,不出幺蛾子,这才多久,又开始了,居然叫他堂堂丞相和他做生意?   脸色一黑,“且去,且去。”   要是被传了出去,又不知要生多少祸事,还真是个祸事精。   徐长生一愣,怎么就赶人了?“房老大人一个月的俸禄才八两银子,房府这么大开支怎么够?”   房玄龄脸更黑了,八两怎么了?“还不将这个满身铜臭的商贾拉出去。”   徐长生:“……”   以前可是夸他视金钱如粪土的,怎么能变脸这么快。   徐长生也看出来了点什么,赶紧改口,不然真得被赶出去,“且慢,长生不是来商量商贾之事,而是想和房老大人一起做利国利民的事情。”   他得换一个说法,这些读书人就是这臭脾气,明明同一件事,换一个说法就会是两个态度。   房玄龄都愣住了,“你和老夫一起做利国利民的事情?徐家子你说出个所以然,不然老夫还得赶你出去。”   徐长生赶紧道,“房老大人,陛下是不是夸过我徐家超市利国利民?”   房玄龄冷哼了一声,“那是你说你徐家超市要开遍大唐十道,为大唐百姓提供又便宜又好的油,当时也是被你这美好的愿望所欺骗,忘了计算开遍大唐十道,这得多少人力财力,你徐家村根本办不到。”   徐长生答道,“房老大人说得是,要想实现这个理想,徐家村倾全村之力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办到,但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勒?不知道房老大人愿不愿意帮上一帮?”   房玄龄倒是觉得有趣了,“你说有让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十道的机会?说来听听。”   徐长生笑得跟小狐狸一样,看吧看吧,他换一个说法,果然结果就不一样了。   徐长生继续道,“房老大人,我徐家准备在东市开一家徐家超市,但又缺了些资金,不知道房老大人有没有兴趣帮长生来开这一家超市,以后东市的这家徐家超市的经营模式和现在西市的一模一样,所有货源也由我徐家提供。”   房玄龄愣住了,但他是何等聪明之人,立马就理清了其中道理,“你是想让其他人来帮你徐家村将徐家超市开遍大唐?”   这是将徐家的利益分了出去。   其实不然,利益看似被分了出去,但规模大了,也能弥补损失的利益。   徐长生接口道,“正是,我徐家超市所卖之物,必定每一个地方统一定价,不允许任何一个加盟店私自涨价,否则立刻断其货源,摘其牌子。”   分地方定价,主要考虑到运输成本的问题,而徐家必须掌握定价权,这样才能真的“利国利民”。   房玄龄点点头,这倒是一个节制商人牟取暴利的方法。   “房老大人觉得如何?愿不愿意为这利国利民的事情出一份力气?”徐长生问道。   他已经没有收取任何加盟费了,因为徐家超市的东西都是他们徐家独有的,已经是暴利了,而且加盟费这东西在古代估计行不通,提了反而透露出一股子奸商本质,辱没了利国利民四个字。   房玄龄看了一眼徐长生,这个小狐狸,其中有些东西别人一时间可能看不懂,但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但……徐家超市如果真能如徐家子所言,开得越多,的确是利国利民的。   他比谁都清楚,大唐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吃着昂贵的油,别说其他地方,就长安,西市的人吃着便宜又好的徐家产的油,东市的人却吃着三倍价格于徐家的油。   这等奇事,不就是因为徐家超市只开在西市,听说有投机的商人去徐家超市买了油,拿去东市偷偷售卖的不少,这种投机商人大唐是见一个打击一个的。   但要是东市开了一家徐家超市,这些事情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房玄龄在思考。   在徐家拿货,相当于帮徐家卖东西,徐家根本不会亏,相信徐家子也不可能将价格定得比成本还低,所以是一本万利,稳赚不亏的买卖。   而徐家子口中的加盟商,因为是低价拿的货,在市场上以统一价格售卖,以徐家的那些货的紧俏程度,根本不愁卖。   他可是知道的,徐家除了油,那些香辣豆干,泡椒鸡爪,铅笔,还有最近出来的冰棒,都是畅销无比。   所以,加盟商也是能赚钱的。   徐家子的这个提议,如果只是给他带来不少钱财,他肯定是无法答应的,但它又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他的清名恐怕真要栽在这祸事精手上了。   他堂堂丞相肯定是不能参与经商的,这是为了避免官商勾结,说道,“这事你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房遗爱谈吧。”   徐长生心道,成了,然后看向房玄龄,这小老头原来有钱啊,要知道在东市哪怕是租一套商铺也不便宜。   房玄龄哪不知道徐长生那眼神什么意思,没好气道,“老夫一个月俸禄八两,八两,做了这么多年官怎么也节约了一点,就不能有点私房钱?”   徐长生被老管家带去找房遗爱了。   房玄龄看着离开的徐长生,喃喃自语,“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初心,不要辱没了陛下赐予徐家超市的利国利民四个字。”   等徐家超市遍地开花,徐家子赚的钱就会越来越多,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在钱财面前迷失了方向。   徐长生跑去和房遗爱谈妥加盟的事情,就跑去找好基友李承乾了。   不得不说的是房遗爱居然是个有点害羞的小青年。   好基友李承乾就好说话多了,只答了一个字,“准。”   而且还是长安城南和城北他都包了,他要开两家。   看看,太子就是太子,有钱,款爷。   既然徐家超市的加盟店要和原来的店一模一样的经营模式,那么装修肯定也要一样,还有就是导购和结账人员的培训。   让房家和太子找了一些人过来由徐家现在经营这家超市的人培训就可以了。   他们这家店就是总店,是所有店的标杆,一切准则都出自这里。   徐长生拍拍手,搞定。   而最开心的,莫过于得到消息的长安城其他三个方向的百姓,还专门跑到他们这来问,是不是真的要开新店了?   徐家的人按照徐长生的说法,回答道,“是的,他们都是加盟店,不过和徐家现在这家的超市销售模式一模一样,价格也一模一样,整个长安,只要是我徐家超市卖出去的东西,绝不二价。”   本来还担心价格问题的百姓,一下就放心了,因为他们可是知道,其他三个方向,有人买了徐家的油拿去再卖高价的。   现在好了,一个价格,看那些抬高价格的商人还怎么作妖。   徐家的人继续说了一句,“我们也欢迎其他大唐十道的任何人前来加盟我们徐家超市,只要符合要求并且遵循我们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可以加盟,为了不引起恶性竞争,每个城的加盟名额的数量都有限制。”   无论对方在不在意,他们只要将消息传出去就可以了,感兴趣的商家自然会上门。   徐长生的目的就是这个,如此想来,让徐家超市开遍大唐十道也不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现在唯一的限制就是,徐家村产货的速度得跟上。   徐长生也问了前来送货的徐家村的族叔,现如今,从冬季建设到现在的徐家村,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到时候大量的人力物力都会得到释放,全力来产货。   徐长生高兴惨了,他一手设计建造的徐家村,终于要建设好了吗?   到时候将细节再弄一下,它必定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第44章   徐家超市准备让其他商人加盟的消息很快在长安传开。   但加盟是什么??   这是一个新的概念, 不可能有人听上一两句就热血沸腾地上门。   不得不说,商人有商人精明的地方。   但徐家超市的火热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不少人开始打听起来。   得到的消息无非是, 加盟店必须按照徐家定下的规矩运行, 加盟店必须在徐家进货等等奇怪的限制。   这不就是帮着徐家卖东西,穷吆喝吗?他们有这个钱凭什么要受这么多条条款款约束, 还不如自己哪货便宜在哪拿来得自在,而且价格还必须遵循徐家定下的价格来卖?他们还赚什么钱?   当然也有人的想法不同, 徐家超市的模式有多受人欢迎,他们亲眼所见,就算按照徐家超市的模式运行有何不妥?说不得比他们原来的方式好得多。   还有就是在徐家进货,这是限制,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也解决了货源的问题,让他们不必到处费心费力的去找货源,而且徐家的那些品种有多畅销, 他们能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徐家的货都是独门生意,你想去其他地方拿也没人卖不是,所以这一点也未必是坏处, 前提是徐家能提供充足的货源。   至于最后一点,必须遵循徐家的定价来卖, 听说加盟商在每一地都会有数量限制,加上每一地都是统一价, 倒是免去了互相竞争。   这其实就是一种傻瓜式做生意的方式,不用担心货源,不用担心竞争,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货卖不卖得出去,赚不赚得到钱。   但有人敢说徐家的货卖不出去吗?没看到整个长安,隔了大半个城都跑来购买吗?   很多人开始观望,特别是那种想赚大钱的奸诈商人,因为由徐家定价的话,他们是没法从中牟取暴利的。   但那些稍微老实点的商人,想本本分分赚点差价钱的商人就行动了起来。   因为只要徐家给的进货价格合适,出售的价格定得也合适的话,他们算算差价,自然能知道能不能赚。   徐长生一点不急,正在安安心心地等长安的三家新超市装修好然后开业。   房相和太子那也没有拖泥带水,找人看好了人流量不错的地段的铺子就租了下来。   因为要使用徐家超市的模式,场地必须得宽敞,所以连着的铺子都给租借了下来。   因为是租借,资金并不会需要太多,如果购买商铺的话,肯定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铺子正在进行统一装修,架子什么的也已经定做了,长安的木工还是很多的。   可以说,等装修完毕,新的三个超市将和原来的徐家超市一模一样,连门匾上的名字都一样,“徐家超市--长安店”。   当然利国利民四个字肯定是少不了的。   为了区分,也就在角落加上了数字,一号店,二号店……   徐家自己经营那家超市是没有数字的,算是总店的特点吧。   徐长生没有想到,新的三家加盟店还没有开业,就有商人找上门来了。   说是商人也不对,因为来人是卢国公府的程处默,不过他是带着钱来准备加盟的。   程处默是无意间见识过徐家村的,哪怕徐长生跟他说了,那不是神仙居所,只是他们徐家村而已,但他心里还是会有觉得神奇,觉得不一样。   听到徐家超市的生意要人加盟,他就上心了。   他们是武勋家庭,哪会做什么生意啊,但一打听,这傻瓜模式的经营,根本不需要商人头脑啊,不需要担心货源,连卖东西的人和账房先生徐家都给培训好,他们只需要提供自己的人和地就可以了,这不正是为他们这种家里有点余财,但又不会打理的武勋家庭量身定做嘛?因为统一定价,连派去管理的仆人想要贪墨钱财都做不到。   程处默是知道徐长生住哪的,所以拿着钱就过来了。   徐长生一愣,没想到商人没有等来,倒是将卢国公府的人等来了。   心中想了想,其实也的确不需要对方是商人才能加盟,因为对方唯一要做的就是提供地和进货的钱,人都由徐家帮着专门培训好。   程处默说道,“怎么样?我家想在长安也开一家徐家超市,到时候做甩手掌柜等着收钱。”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一下,有这么说话的吗?虽然理是这个理。   “但长安城已经有三个新铺面了,加上我们现在经营的这个,分布在四个方向,刚好够。”   程处默脸上一笑,“其他三个加盟商是谁?我卢国公府出面去说一声,再给他们一些补偿,让他们去长安周边的城市经营即可,我卢国公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徐长生表情诡异地看向程处默,“这次恐怕卢公府的面子也不会好使。”   程处默一愣,来了兴趣,“是哪几家商人加盟了?背后有人支持?”   徐长生答道,“东市的是房相家的,剩下两个是太子的,你觉得你去说,他们能给你这个面子?”   程处默张了张嘴,太子还好说,因为和徐家子那点友情谁不知道,加盟支持也在情理之中,但房相能和徐家做生意?   房府清苦得实在不像话的样子他能不知道?房相那为人那性格能参合进来这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问道,“你说的房相是哪个房相?”   徐长生无语,还能有第二个?   “可……你怎么说动他的?”程处默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房相一辈子的清名不要了,这不可能,何他父亲同朝为官,没有多少人比他们清楚,文官有多在意他们的名声。   徐长生好笑的答道,“房相可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做利国利民的事情,别忘了连陛下都说过我们徐家超市可是利国利民的产业。”   程处默听得一愣一愣的,做生意还能做成这样子?那是不是说卢他国公府也在做利国利民的事情?   眼睛一动,他以后可要和他的那些哥们吹嘘吹嘘,他回去还和他爹也吹嘘一番这道理,他爹不是一直觉得他无所事事吗?他现在不就在做利国利民的事情,要是他爹反对,他就拿房相举例,还不信他爹能将房相和陛下的想法给推翻了。   程处默想了想,长安既然被房相和太子占了先机,他还真没那么大面子让他们将名额让给他,说道,“这样吧,我们卢国公府在洛阳要两两个加盟名额。”   洛阳离长安也没多少路程,关键洛阳经济发达,人富裕,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长安到洛阳,无论陆路水路都是十分畅通的,运输没有任何问题,他只需要派些人去洛阳经营就可以了。   徐长生闻言一愣,刚才不说只要一个名额吗?   程处默心道,连房相和太子都加盟了,也就是说赚钱十拿九稳,而且还不会因为这事被人参一本,他能不加一点筹码?   徐长生想了想,洛阳是有四个名额的,给谁不是给,点了点头。   程处默将钱一递,“这些钱就当是第一批进货的钱。”   徐长生:“……”   难怪说武勋之家不会经商,八字还没一撇就将钱递上来了。   其实,他还在弄契约,等弄好过后,还得和这些加盟商签约,在衙门留底,这样他的那些规定才能生效。   和程处默谈妥加盟的事情,程处默说道,“徐家子,你可是答应我邀请我去你们徐家村的,这都过多久了?”   徐长生心道,他这不是走不开吗?他得在国子监读书啊,答道,“八月初五如何?到时候和大家一起去我徐家村,岂不是更加热闹?”   徐长生闹出的那些事情,他们这些武勋家族虽然没有文人的参与度那么高,但大概还是知道的,点了点头。   又随便聊了聊,这才离开。   程处默离开后,就跑回家跟他爹吹牛去了,他现在可是在做利国利民的事情,看他爹以后还动不动就说他没出息。   卢国公程咬金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连房玄龄那小老头都参与进来了?”   程处默说道,“那还有假,徐家子亲口告诉我的。”   程咬金嘟哝了两句,“做生意不被骂满身铜臭,还利国利民了?”   不过陛下和房老头都说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他老程能反对?   他不仅不反对,他还要到处吹嘘。   他出钱加盟徐家超市,本来还想着偷偷摸摸地,因为文官没事就喜欢和武官对着干,但这次看那些文官敢说他什么,没看到文官之首房老头也参与了。   程咬金边嘟哝边出门,正好要去校场,他得去吹嘘一下他正在帮陛下干立国利民的事情。   程处默也出门了,他去找他那些好哥们吹嘘了。   结果就是,没有多久,大家都知道,没任何经商头脑的卢国公府居然要投钱经商了,对了,这不叫经商,当官的是不允许经商的,这叫干立国利民的事情,连清廉著称的房相都参与了。   当然明面上他们肯定是交给仆人去干,不会沾手,但其中道道谁不知道。   其实骂他们的人也有一大把,特别是房玄龄那些政敌,就差跳起来骂了,相信上书的本本都不知道写了多少本了。   房玄龄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脸都黑了,他不就安安静静地帮助徐家子开了一间超市,让长安的百姓能尽快吃上便宜的油,怎么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徐家子果然是个祸事精,本来挨骂的该是徐家子,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这锅他想甩还甩不掉。   叹了一口气,有些尾巴他还是得去收尾一下,边走边念,祸事精祸事精,擦屁股的事情都给他揽上了。   而徐长生此时,正有些发懵地看着来他家的一群人。   全是官二代,多是武勋后代。   比如,秦怀玉,柴令武等等。   一群群人长得还挺彪悍,和读书人的气势完全不同。   走上来就道,“我们家也想做甩手掌柜,在家等着数钱,徐家子,你快给我们安排个地儿,我们好安排人去开店。”   徐长生:“……”   这些武勋家也挺有钱啊。   程处默有点尴尬,“我就去给他们说了说,结果他们非要过来,我拦也拦不住。”   他哪是说说啊,牛皮都差吹上天了。   加上武勋家族的确不善经营,基本都是坐吃山空的状态,这才起了心思,傻瓜式经营他们喜欢。   徐长生本来还在担心,他的加盟计划能不能成功,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担心了,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徐家村供货能不能跟上。   还好的是,其他城池路途遥远,一时半会还不用为他们供货,现在只提供好长安这四家就可以了。   徐长生说道,“各位可要想好了,这事儿不是口头上说说,可是要签订契约去衙门公证的,而且根据契约,加盟店必须按照徐家村定下的规矩运行超市,不然我们徐家村有权立即停止供货并摘牌。”   这些事情他得说清楚,毕竟这些人背景不俗,要是以后仗着身份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就麻烦了。   得到的结果是,“徐家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又不会经营,全部交给你们徐家村就行。”   徐长生:“……”   这甩手掌柜当得还真是够彻底的。   不过这样痛痛快快什么都不管,交给他们徐家村也不错。   徐长生说道,“长生保证,只要按照我说的模式经营,赚点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虽然是加盟商,但徐家超市上也是要写上利国利民四个字的,所以想要突然暴利的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一群官二代瞪眼了,“徐家子哪里的话,难道只有徐家子知道做为天下先的事情,我们就不能了?莫要小看我等武勋家族。”   “就是,我们也是抱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参与进来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大唐百姓吃上便宜的油,在这之后才是顺便赚点小钱。”   徐长生摸了摸鼻子,好吧,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就得罪人了。   脸上带着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衙门签订契约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长安衙门走去,引得不少人惊奇。   为首那人骑着大老虎,他们肯定认识,不就是徐家子。   徐家子最近不是在弄什么加盟?   后面的人都骑了马,看样子非是普通人家。   这是要去干什么?   有相熟的街邻不由得出口问道,“徐家子,你们这一大群人这是要去哪?”   徐长生礼貌的拱了拱手,“这些都是加盟我徐家超市,获取名额的人,我们正要去衙门公证。”   他刚来长安的时候,还想着用大白吓这些街邻,当一个恶霸,然后灰溜溜地离开长安,但他后来发现这招行不通,因为……这些人到后来一点都不怕大白了。   徐长生也只能感叹一声,大唐的人心真够大!   周围的人一愣,“这么快就找到人加盟了?租店进货得花不少钱吧?”   徐长生一笑,拱手道,“徐家超市越早开遍大唐十道,大唐百姓才能早点吃上便宜的油,我身后这些人,基本都是武勋后人,为了和长生一起实现梦想,不惜拿出家中余财支持长生。”   原本后面还吊儿郎当的官二代,不由得一愣,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在做利国利民的事啊,而且他们都是在为了这个理想出力,奋斗。   不知为何,这些官二代,瞬间腰杆都挺直了,哪还有刚才半分吊儿郎当的样子。   在一群百姓热情,感激,拥戴的目光中,一群人向衙门走去。   本来还只是想着,加盟徐家超市只是赚点钱的一些官二代们,突然就觉得他们做的事情神圣了起来,不由得多了些重视,要是谁敢阻止他们办这事,看不带上人直接砸他家的门抓他家的鸡。   远远地还能听到议论声,“原本我还以为,他们只会在长安城中纵马,到处肆意妄为,没想到,他们也是这样一群有理想,有报复的好青年啊。”   “那是,说到底他们也是我大唐功勋之后,现在顽劣了些,等长大了就懂事了,知道为国为民。”   不知道为何,他们又想起了那首时不时能听到的《大唐少年说》。   壮哉啊,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   而不少商人,看着离开的徐家子和一群官二代,一拍大腿,完了,他们一直观望,现在名额都被别人给占了。   赶紧跑了上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些边远地区的名额。   没办法啊,看看过去的这一大群人,好的城池的名额估计是想都不要想了。   ……   徐长生和一群二代去签订了契约。   “徐家子,你快点给我们将人培训好。”   “徐家子,你快点给我们供货,想不想要钱了。”   徐长生:“……”   是不是也太积极了一点?你们倒是先将铺子租好,然后按照契约上的要求装修出来啊,铺子都没有,说这些有卵用。   这群二代恨不得到处宣传徐家超市的好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参与徐家超市的扩张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隐晦的告诉别人,他们在做的事情利国利民。   徐长生计算了一下,刚才一共就签了十分契约,每一份基本都是两家铺子。   也就是只要运行起来,大唐十道,每一道至少都有两家铺子了。   当然,现在都……只是计划中。   哪怕是这样,徐长生也笑开了花,每一道两家铺子,看上去还是太少了,但他们徐家超市已经有遍地开花的倾向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铺子开起来,他们徐家还不赚得盆满钵满,所有的货可都是从他们这出去。   眼睛都在冒金光,他马上就要发达了。   当然,离长安越远的地方,开的超市所需要时间就越长,他还得专门让大伯准备些徐家村的人,到时候这些铺子装修好了,就让这些叔伯去验收。   估计徐家的叔伯不少得跋山涉水一番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保证徐家超市的模式统一规划。   与一群官二代在长安到处散播徐家连锁超市的好处不同的是,金殿之上,正有人跳着脚骂房玄龄和卢国公程咬金。   “陛下,他们是我大唐官员,却与民争利,和商贾有何区别?”   “房相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竟然不知廉耻的参与此事,请陛下一定要明察秋毫,严正惩罚。”   “……”   金殿之上这些官员,和现在市井之中的官二代,现在基本是完全两个态度。   房玄龄一副目无表情的样子,他就知道,他得给某个祸事精擦屁股。   他也知道,他的政敌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攻歼他的机会,堂堂丞相参于经营,无论什么借口也掩盖不了其本质,这些人会放过这么好的攻歼机会就怪了。   上面的李世民都惊讶了好一会,连他都想不通,他的丞相怎会参与这事,这不是授人以柄?   房玄龄看了一眼被说得脸都涨红了的卢国公,没想到啊,他居然有和这粗痞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一天。   以前他也喜欢指着这些武将的鼻子骂,但现在变成了他和这些武将被人指着鼻子骂。   有趣的是,除了卢国公,其他武将怎么也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也没骂他们啊?   房玄龄在百官面前表现了一次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做了这么多年官,还怕这些人骂?再加上,这事儿等会他可得和这些人好好争辩争辩。   下面那些官员一个比一个跳得高,简直跟房相开了个超市,大唐就药丸了一样。   金殿上已经热闹了好长时间了,基本比徐长生他们去衙门签订契约的时间还要长。   所以,金殿上的消息已经开始向市井流传。   一群长安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就不许房相和卢国公府帮忙发展徐家超市了?   徐家超市开得越多,开遍大唐不是有利于民吗?   刚才徐家子路过的时候还说,徐家超市越早出现在大唐十道,大唐的百姓就越早能吃上便宜的油。   还有那群如同洗心革面了的功勋家的纨绔少爷,不也见人就说,他们在帮着发展徐家超市,就是为了让大唐百姓过上好日子?   殿上那群官员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长安东市的百姓,房相帮助徐家开的超市就是在他们东市啊,他们千盼万盼,心道,终于不用跑去西市买油了,终于不用在二手贩子手上买油了,高兴得大家都在庆祝,现在好了,金殿上百官居然不让房相帮助徐家子开店?   人家房相为国为民,凭什么就不允许了?不就是帮助徐家子开个超市,看看其他官员家里,哪个手里没有些店铺生意了?   一想到东市的徐家超市可能开不起来了,一群人就心疼得厉害。   南北方向的百姓也感同身受,要是东市的开不起来,他们南北方向的超市岂能幸免?   ……   朝廷之上,程咬金和一群上书的人骂得不可开交。   但他双拳难敌四手,被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拿捏,气得青筋都曝起了。   房玄龄看了一眼,看看,这些武将带兵打仗还行,但在这殿上和人打嘴仗这种事情还得他来。   正要出列,这时,传令兵走了进来,“禀陛下,长安的一些翁老聚集在皇宫之外,说是要为长安百姓请命,为天下百姓请命。”   李世民都愣住了,为长安百姓请命,为天下百姓请命?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他广开言路,甚至不惜让市井之民探听朝议之事,这种时候,有翁老聚集,定是发生了什么影响民生的大事。   传令兵继续道,“各翁老所请一致,请陛下允许房相,允许卢国公帮助徐家子将徐家超市开遍长安,开遍大唐。”   声音才落,金殿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上书的一群人都懵了,长安的翁老跑来请命,请允许房相和卢国公参与扩展徐家超市?   他们没有听错?   房玄龄都一脸惊讶,他本来都准备好说辞怎么机辩这些攻歼他的人了。   但就算他能辩赢百官,但在市井之中他的名声恐怕都好不起来了,因为无论什么借口,本质上他房相府参与经营了。   他都准备好被世人唾骂了。   但……现在长安的翁老来替他请命,允许他参与?   这……   房玄龄一时之间都有点茫茫然。   李世民也惊讶住了,问道,“可知道原因”   传令兵答道,“各位翁老说,房相和卢国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在帮助他们早日吃上便宜的油,在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翁老们反问各位,为什么要阻止?而且陛下曾经也说过,徐家超市利国利民,现在为何又要阻止它扩展?”   李世民:“……”   他的确说过,但他也没有想到徐家子会借助他人之手来发展徐家超市,还搞出一个加盟的新鲜概念。   房玄龄摸了一下胡子,一脸欣慰,也不枉他为大唐百姓清名一世,现在这些百姓居然主动出来帮他说话了。   如此看来,他都不用辩解,这些攻歼他的人也得熄火,因为陛下不可能不顾及民意。   这时候,李承乾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也出资帮助徐家子在长安城南和城北建了两家徐家超市,儿臣觉得徐家超市早日遍布大唐,是大唐百姓之福。”   程咬金赶紧接口道,“老程我刚才就说了,我程家在洛阳加盟两家徐家超市,就是为了让洛阳的百姓早日吃上便宜的油,这些人非说我程家想要牟取暴利,也不仔细看看,徐家子给出的契约,物价是由徐家参考运输费用后再综合其他条件定价,油在洛阳卖多少钱一斤,就算是我们程家也是没权利决定的。”   “徐家子的条例规定得死死的,牟取暴利?马上就停止供货。”   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陛下,若非徐家超市的确能大大改善百姓民生,微臣又岂敢答应帮徐家子扩展一间徐家超市,徐家超市的好处相信不用我说,外面的长安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武将一列,又有几个武将出列,“陛下,徐家超市越早开遍大唐,我大唐百姓就越早享受到油的便利,我鄂国公府也已经准备帮助徐家子扩展一二,助其早日实现利国利民这四个字。”   “我谯襄公府也准备帮助徐家子开两家徐家超市……”   “我……”   看着一个个出列的武将,数量还不少,文臣一列看得有些懵,什么时候一群武将都能经营生意了?也不怕做一行赔一行。   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出台面说的,所有人的借口不过是徐家超市利国利民,他们在帮助徐家子实现曾经承诺的利国利民四个字而已。   房玄龄也是一愣,心道,徐家子忽悠的人还真不少啊。   他还真误会徐长生了,都是这些人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一个平民还能拒绝?   现在连太子,丞相,一堆武将都参与其中了,原本上书的几个大臣一脸苦涩,他们要是再继续,那就是和大半个朝廷为敌。   如果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也是可以继续上书的,毕竟决定权最终是在陛下手上,但……皇宫外的那群百姓,已经能够左右陛下的决定。   陛下圣明啊,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在乎民意的一位皇帝。   从他后来提出的“民贵君轻”的观点,其实就可以看出一些。   房玄龄嘴角一笑,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都不用他据理力争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徐家超市开遍大唐的确是利民之举,各位大臣慷慨解囊帮助其早日实现这一愿望,也算是为国为民,此事就此作罢。”   一场硝烟这才泯灭于无形之中。   消息传出后,皇宫外传来一阵陛下圣明的喊声。   李世民一笑,徐家超市那利国利民四个字还是他答应的,他要是限制徐家超市扩展,不等于打他自己的脸?   不过,他也没想到徐家子居然这么滑头,居然用“加盟”这么个新鲜事物来迅猛地发展徐家超市,听说徐家子将这些加盟店称为连锁店,也是新奇。   李世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他也希望徐家超市能早点给天下百姓带来便利。   ……   此时徐长生正骑着大白去检查三家新店的装修进度。   工匠都是按照他给的图纸进行装修。   长安以外的城市,等加盟商们将店铺位置选好后,也会按照他给的图纸进行装修。   别小看这些匠作,只要给的图纸够仔细,他们就能一丝不差的弄出来。   跑在炎热的长安街道上,徐长生居然看见不少拿着他们徐家新上市的可乐和凉茶的。   时不时笑眯眯地喝一口,瓶子口还有冻过的白色烟雾,悠闲得不得了,看那表情肯定是喜欢的。   徐长生也是一笑,大唐的人终于喝上了可乐和凉茶,当然也有不少啃着冰棒的,最奇葩的是边喝可乐边吃冰棒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大唐啊,已经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它将变得越来越好。   徐长生来到新装修的铺子。   因为背后的人是房相还有太子,匠作做得特别的一丝不苟。   徐长生看了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摆放货物的架子都已经搬过来了,结账的柜台也安装好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业。   他得让大伯催促一下大祖父,提升所以货物的产量。   现在有了滑轮组,榨油不用一群族叔每次将巨石抬上抬下,效率也是猛升。   这样子,豆渣就会更多了,做出来的豆干也就更多。   算是良性循环吧。   只是大祖父恐怕又要忧心这些做完豆花豆干后的无用豆渣怎么处理了,就算他们养的鸡和猪估计都吃不完。   想来鸡和猪的养殖规模也得扩大,不然就只能看着豆渣腐败,也太可惜了。   徐长生巡视了一圈,这才离开。   这几日,不断有大量的油,豆干,铅笔等从徐家村运来,为的就是三家新店开业。   当然还有儿童科普读物,泡椒鸡爪等等,所以他们的产品都在大量堆积。   值得一说的是,他的儿童科普读物卖得特别好,其中除了对这书内容感兴趣外,还因为它是彩色的,画风讨喜,不少小孩子都吵吵着要买。   货物不断的被运来长安,一下子增加了三个大铺子,出货量可想而知。   就这样连续运了好几天。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三家超市宣布开业了。   一模一样的门匾,一模一样的盆装花卉迎宾,一模一样的格局,一模一样的商铺。   说到花卉,徐长生仔细观察了下,差不多是时候可以扦插了。   等他将事情忙完,就教族叔们进行扦插,这样……一盆花就能变成好几盆,也不会因为开新店的装饰和最近的售卖而弄得缺货。   开业那天,热闹得整条街都张灯结彩,还是百姓自愿的,想想,超市就在家附近,得多开心,以前他们可是愿意穿过城去看上那么一眼,现在想怎么看怎么看。   因为是第一天,人山人海,早已经培训好的人员都忙得焦头烂额,第一天,得给这些人办理会员啊,不然就原价,看得一群人咂舌。   四折后,买了货物的人脸都笑开了花,跟占了天大便宜一样。   像冰棍这些,以前在西市也带不来这里,所以稀奇得不得了,完全不够卖,赶紧招呼着人去徐家补货,一天都能补好几次,这样徐家的人也忙活了整整一天。   那么多的货物,愣是在第一天被搜刮一空,油都没剩下一滴,鸡爪都没留下一只。   当然,房府和东宫为了避嫌,是没有直接参与进开业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三家新店背后的人就是太子和房相,但规则就是这样,不能说破,明面上官员连他的整个家庭都是不允许经商的。   房玄龄下朝后,回到家。   晚上,徐家超市一天营业的收入送了过来。   房相一家子看着抬进来的货币,都懵了。   怎会有这么多?   这不过是一天的而已。   房玄龄有些愁,这么多钱就算他们一家子加上老仆人数一晚上也数不过来。   徐家超市的货物都是日常用品,价格都是用铜币结算,给的钱也都是零散的,所以堆起来就显得特别多。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板。想想,这要数到什么时候,全是铜板。   “老爷,要不我们买些仆人回来专门数钱?”老仆人建议道。   房玄龄身体一个哆嗦,他的一世清名啊,这要是传出去他房府专门买仆人回家数钱……   但不这样能怎么办?他们还真每天点着灯自己数啊?这才是第一天而已。   叹了一口气道,“记得买家世清白,手脚干净的。”   房玄龄又叹了几声,没想到一家徐家超市一天就能赚这么多,所有货都是从徐家村来的,也就是说徐家村才是赚得最多那个。   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紧了紧,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一时半会竟然也想不出来。   他这还只是一家徐家超市,而太子李承乾那却是两家。   今晚,东宫的灯都没有熄灭,大半夜都在数钱。   虽然都是一文钱,但怎么数怎么开心,他们东宫的开支可没别人想象中那么多,没想到太子无意中帮徐家子的忙,居然也能得这么多好处。   这样子过了几天,房相家十几年都只有一个老仆,如今却一次性买了好几个仆人,当然引起了人的好奇心。   有相熟的人跑去问老仆人,“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一买就买好几个仆人?”   老仆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总不可能告诉这些人,他买回来是帮助老爷数钱的吧,一个仆人根本不够数,所以得多买几个。   老爷的名声啊,非得毁于一旦,老仆人感叹了一声,以前没钱的时候吧,愁,想修葺一下老旧的房子都没钱,现在突然有钱了吧,也愁,这可如何是好。   东宫那边,整晚上点着灯,当然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而且最近东宫的人特别奇怪,一个个跟晚上没睡觉一样,没精打采的,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首先传出消息的是东宫,因为关注的人实在太多,都不知道有多少眼睛一直盯着。   “听说了吗?知道东宫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亮着灯?”   “因为他们在数钱,整夜整夜的数,就算是铜子,这也得不少吧。”   然后是房相府。   “听说了吗?房相最近买了几个仆人,买回家就算帮他数钱的。”   当然,这些消息传出来时都是三家徐家超市开业后的一个月了。   也是三家新的徐家超市纳税的时候了。   徐家村有特权,可以不纳税,但这三家虽然也叫徐家超市,但他背后可不是徐家,税还是得缴纳的,而且作为大家都心里明白的房相和太子的产业,更加要以身作则,该多少税就多少税,一分不能少。 第45章   长安城如今的县令叫沈桐之, 是一个干劲十足的官场新秀。   这几天他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房相和东宫天天晚上通宵达旦数钱的消息,一定赚了不少。   摩拳擦掌, 等着。   为什么?   因为他等着上门收税啊, 而且这还不单单是收税的问题, 想想,他要是在大庭广众下去房相府和东宫收税, 还不得给所有人留下一个不惧强权的印象。   这对官声是十分好的事情。   而且,现在谁都知道新的三家超市是房相和太子的, 房相和太子肯定得以身作则,为天下人做表率,积极纳税,还不会为难他。   又有税收, 又有名声, 还不会被为难,所以一大早,沈桐之就带着一群人出门去收税了, 特别大张旗鼓那种,相信房相和太子也是希望他这样子的。   一路上引起不少人侧目,有人在打听,“这不是新上任的沈县令吗?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哪?”   沈桐之早就吩咐过了, 有人问就据实回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是去房相和太子那收税。   得到答案的人不由得一愣, 有空闲的人免不了跟上去看热闹,边走还边议论, “你们说,沈县令这次能收到多少税钱?”   “应该不少吧?”   “就是,天天数钱,能少得到哪儿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先是去了房相府,然后去了东宫。   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因为房相和太子肯定不会管这事,他见不到人,都是由下人打点这些。   出来的时候,税钱是用箱子抬出来的,引得不少人惊呼。   “光是一个月的税钱都这么多,那得赚多少啊?”   “没想到开超市这么赚钱,早知道我们几家商量着一起去徐家子那要一个名额,都怪家里婆娘见识短,硬是拦着。”   “那些观望的商人这次肠子估计都悔青了。”   将箱子抬上马车,沈桐之那个高兴,这就是业绩啊,长安税收越多,他为大唐做的贡献也就越多。   东宫的人也笑眯眯的,都抬走吧,他们东宫可不会少纳一文钱的税。   一行人赶着马车继续走,沈桐之的方向是最后一家徐家超市。   他是外地刚调来的官员,还不知道徐家是不用交税的,他这是去徐家收税。   接待他的是大伯徐正,一脸疑惑,县令怎么来他们这了?   沈桐之端着身份夸了几声生意不错,然后笑得跟狐狸一样,想想,连房府和东宫都缴了那么多税,徐家得缴多少?   房相和东宫的货源可都是从徐家拿的。   沈桐之瞎扯了几句就开始说正事了,当然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委婉,一个劲说今天房相和太子缴了多少多少税。   大伯徐正一愣一愣的,他们缴多少税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沈县令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半响,沈桐之都没有等到徐家人主动提缴税的事情,心道,徐家的人怎么回事?   他去房相和东宫的时候,稍微透露一点苗头,对方就明白了,怎么徐家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他说得太委婉了?   好吧,他就直接说,“徐家的,你们该缴税了。”   现在够直接了吧,不信还不懂。   大伯徐正都愣住了,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毕竟陛下下旨免去他们徐家的农税和商税的事情,是一位公公跑徐家村去通知的,长安人未必全都知道,而且听说新县令是外地才调来的,不知道这事也情有可原。   大伯徐正答道,“县令大人,我们徐家是不用缴税的。”   原本还美得冒泡,计算着得收多少税的沈桐之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人刚才说什么?   在长安城还想明目张胆偷税漏税?   这么大一笔钱还想不缴?   正准备说点什么,大伯徐正就道,“县令大人还不知道吧,陛下下旨,免了我们徐家村一应的农税和商税,大人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这种事情怎可能说谎。   沈桐之都惊讶住了,这不可能吧?   空库空虚他是知道的啊,陛下能放着这么大一笔税不要?   这时,跟着沈桐之一起来的一个文书在沈桐之耳边说了起来,“大人,徐家子立下大功,所以由房相建议,免除了徐家村所有的农税和商税。”   他本来还奇怪沈县令怎么跑徐家这来,原来是来收税,早知道他就提醒一下大人。   沈桐之的脸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这么说来,这么大一笔钱他肯定收不到了。   心道,房相和陛下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啊,明明屁钱没有,还免了徐家村的税,这可是老大一笔。   听说其他地方,大唐十道的徐家超市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特别是比较近的洛阳金陵等城,已经开始运货了,这又得是多少钱。   想想都心疼,他甚至怀疑房相是不是收了徐家的好处,居然让陛下免了徐家村的税,当然他也只敢想想。   这一个月,除了长安的三家超市,其他地方的也已经开工了,程处默秦怀玉等积极得不得了,早打发人去他们先前获得名额的城市选铺子了,一选好就开始找匠作按照徐家提供的详细施工图装修了起来。   这不,一个月过去,都已经来徐家拉货了,可把徐家村忙坏了,大量的货物,一大船一大船的往外面拉。   好处就是,徐家村也开启了天天数钱的日子。   进货得来的大量钱,可把徐家村的人乐傻了。   沈桐之满脸笑容的来,确是黑着脸离开的,看着马车上一箱箱的钱,他突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这不过的其中小头啊,大头根本收不到,谁让他们大唐的房相和陛下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居然免了徐家村的税。   心太痛了,这可都是他的业绩啊,现在全没了,心里还一个劲地想,房相肯定和徐家的人蛇鼠一窝,简直欺世盗名。   几天后,朝会。   各官员开始汇报政事。   最近倒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芝麻绿豆连商量都没什么兴趣的小事情。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大唐平静,没什么祸事。   这时,沈桐之站了出来,长安税收完毕,他肯定是要汇报的。   不过他一个县令,哪怕是长安县令,位置也特别靠后面,这里可是长安,随便遇到个官都比他大。   所以他将声音放得很大,因为小了陛下可能都听不清楚。   沈桐之开始汇报长安税收。   李世民脸上微笑,等沈桐之汇报完毕,这才道,“长安的税收怎么突然多了一些?”   他是故意说的,税收越多,又没有提高税率,不正是表示民生越来越好嘛,今天无事,正好和这些大臣吹吹牛,联络一下感情。   沈桐之答道,“长安城新开的三家徐家超市,出乎意料的带来了好大一笔税钱。”   李世民笑道更开心了,这可是他支持的徐家超市,上面利国利民四个字还是他首肯的。   忍不住还打趣了一声,“听说房相家现在都买了仆人专门来数钱了,灯火可是到了三更半夜都没有熄,房相家的旧府邸也是该修葺修葺了。”   这些市井趣事自然有人专门收集起来说给他听,也是他了解百姓的一种方式。   房玄龄脸上一僵,“陛下说笑了。”   殿上的气氛轻松了很多,有人见陛下打趣房玄龄,也忍不住逗趣,“房大人现在可是纳税大户,为国库充盈做贡献了啊。”   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起来,可把面不改色的堂堂房相脸都说红了。   但这逗趣的声音中,突然传来一个冷哼声,“什么纳税大户,真正的大户可是一文税没缴。”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桐之这几天心痛得睡不着,日想夜想,居然将心里的话嘟哝了出来,只是他这嘟哝声稍微大了一点。   殿上突然就安静了,有大户敢不纳税这不是将陛下口袋里的钱往外掏,陛下那么吝啬的人,能忍?   果然,李世民皱着眉问道,“难道是什么人仗着身份无视我大唐律?”   沈桐之一惊,他怎么说出来了,他就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敢得罪房相啊,赶紧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殿上众人心道,果然是外地调来的,这里可是金殿,岂是能胡说八道的地方。   李世民没说什么,今天气氛不错,也不想因为别人一句话坏了气氛。   半响,又笑着看向一系列武官,“你们倒是聪明了一次,有长安这几家超市成功的例子,想必以后你们帮着开的那些徐家超市也能有些收入,也能为我大唐缴纳不少税。”   卢国公是个脾气直的,当场就笑了起来,“陛下说得是,程家已经买了好几船货前往洛阳,根据徐家子最后的售卖定价,不仅能让洛阳百姓吃上便宜的油,我程家也能有点收入。”   “我翼国公府也买了两船货拉去金陵,看这样子应该是不愁卖的……”   “……”   金殿之上,趁着这个空隙打趣着。   “徐家村居然提供了这么多货源,当真了得。”   “徐家村卖出去这么多货,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沈桐之以前还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心痛,现在听别人这么说,他更心痛了,是啊,肯定赚得盆满钵满,还不用缴税,简直赚大发了,可惜与他长安有一文钱关系,全是徐家村自己的。   这时,有一个同是外地刚调来的官员,为了能插上一句,在大家面前留下一点印象,大声道,“光是一家加盟店就能为我大唐缴纳这么多税,现在大唐十道的徐家超市也要开起来了,想必以后的税收会更多,我大唐国库也会慢慢充裕。”   说到这里,大家还在含笑点头,就是这个理。   那人继续道,“连加盟商都缴纳了这么税,想必作为货源的唯一提供地,徐家村为我大唐缴纳的税更多吧?啧啧,那得多大一笔。”   说完,就看向沈桐之,看看,他这是在为沈桐之邀功,税越多,沈桐之功劳越大,因为徐家村就属于长安,同为外地调来的官员,得互相扶持不是。   只是,他的声音刚落,大殿上突然就落针可闻。   是啊,一个加盟商就能缴纳这么多税,那徐家村勒?那岂不是好大一笔。   而且随着徐家超市越来越多,徐家村也会赚得越多,那税得多少?   但……   那人见众人突然不说话了,也觉得奇怪,他说错了什么吗?又看向沈桐之,道,“沈大人,何不告诉我等,那徐家村缴了多少税钱?”   多少税钱?沈桐之的心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样,一文钱都没有收到。   眼睛猛地看向房玄龄,他实在没忍住,他官虽小,但他努力奋斗啊,可房相的一句话,让他斗大的功劳没了。   殿上的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向房相和陛下。   他们要是记得不错,房相好像提议免了徐家村所有税,陛下也答应了。   也就是说……徐家村的税,他们可能一文钱都没有收到?   房玄龄也是一愣,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祸事精祸事精,又来了。   关键是,他发现徐家子平时也没惹他啊,都是他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进去的。   忍不住一脸的苦涩。   龙骑上,李世民也愣了一下,张了张嘴,这税估计是收不到的吧,他可是亲口答应过不收税。   房玄龄艰难的开口,也算是自我安慰,“一个村子而已,能缴多少税?我大唐这样的村子何其多。”   李世民赶紧点点头,对对对,不过一个村子而已。   但这话可把沈桐之气急了,他这几天翻来覆去睡不着,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一笔一笔计算徐家村本该缴多少税。   听到房玄龄说一个徐家村不能提供多少税,气得终于忍不住,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大声道,“房大人,你当初建议免去徐家村所有税收的时候就没有算过账吗?”   说完大声的报出了一个数字,“……这还仅仅是一个月的税收,这还仅仅是徐家超市才开了几个的情况,房大人啊,你可以想象日积月累,这是多大一笔税收吗?现在一文钱都收不到。”   “多……多少?”李世民都惊讶住了,一个小山村一个月就可以缴纳这么多?   最惊讶的莫过于房玄龄,但他自己就有一个徐家超市,徐家村能赚多钱钱,他……其实大概能算出来的,只是他一直忽略了徐家村不用缴税的事情。   李世民脸色都幽怨了,他大唐穷啊,国库空啊,但现在这么大笔正儿八经的税,一文钱也收不到了,这还是一个月,以后……也收不到。   但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他亲自下的旨,现在就算将那旨吃了也没用了,如果吃了有用,他说不得看在那笔税的份上真能吃下去。   眼睛看向房玄龄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房玄龄满脑子都是数字,怎么会这么多?   但君无戏言,此事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啊。   房玄龄嘴角苦涩得不得了,这次可被徐家子坑惨了,关键是这坑还是他自己挖的,然后他自己跳,嗯,还有陛下也算是跳坑里了。   李世民也在算账,一个月都这么多,以后徐家超市肯定还要扩长,也就是会更多。   天啦,满脑子都是货币在飞。   气得喊了一声,“退朝。”   他得回去生闷气。   要是一个没信用的皇帝,说不得要干出点什么来,可是他圣明啊。   而房玄龄却被一群笑眯眯的大臣围着了,笑得可开心了,全是他的政敌。   “房大人,真是为国为民的榜样啊,国库空虚之际,居然向陛下提出这等建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房大人收了徐家村什么好处。”   “这可说不定啊,别忘了徐家超市房大人不就在长安有一间,你看徐家子怎么没将名额给其他人,就给了我们房相。”   房玄龄心里那个苦涩啊,这可如何是好?   ……   此时,大伯徐正拿着好大一笔钱在采购布匹等。   都是为徐家村的人做衣服用的,因为长生说了,他要在八月初五,让所有人看看他们徐家村的模样。   他们的确赚了不少钱,是该给大家分红了。   想想他们徐家村现在,大部分都还是自给自己,吃豆饼豆花,虽然都好吃得不得了,但也得买点他们徐家村没有的补贴补贴。   衣服肯定要买,肉食也得买一些,他再想想买点什么。   凡是大伯进过的铺子,都传来欣喜的声音,他可是大采购。   这也说明,徐家超市的开设,其实是能够带动其他行业消费的。   一批批货物运往徐家村。   徐家村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才算真正迈了一大步。   此时此刻,徐长生正在教一群徐家的族叔扦插,因为随着徐家村公路越修越多,作为绿化带的栀子花和月季开始不够了。   看着徐长生将枝条剪断,一群族叔都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剪了。   别看长安城的人对这些花喜欢得不得了,但徐家的人可以说,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花可以美到何种程度,因为长安的人只是看到一盆一盆的花而已,而他们徐家村是一片一片的花海。   那些堆砌在一起,摆得整整齐齐的花群,给人的震撼感,绝对不是单独一两盆能够想象的。   “花枝要沿着这个皮下组织剪,斜着剪,切面要平滑……然后将剪好的枝条泡在水里两三个时辰再插入土里,最近天气热,土里一定要保持湿润透气,就辛苦村里的小朋友每天提水浇上一两次……”   徐长生一点一点的讲,讲得很仔细,别看扦插简单,但不注意的话,死伤会非常多,只有注意细节,使用正确的方法,甚至能保证每一株都成活。   “长生,这样真能活?”有族叔问道,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就这样插土里就能活?   徐长生一笑,“放心吧,别的植物扦插未必能活,但这两种就是这样大量繁殖的,等一段时间我们的花就能直接多出好多倍。”   又看着族叔们操作了几次,徐长生这才放心。   一群族叔也忙着回去扦插了,因为绿化带的花的确不够了,看过那么好看的绿化带,再看看光秃秃的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徐家族叔们这一回去扦插,可急哭了不少孩子,特别是二蛋,都是他的仙草啊,长得那么漂亮,现在却要将一些枝条剪断,都不漂亮了。   其实他们的花,因为天天看护养得好,枝条已经实在多了点,剪掉一些才是正常的。   只是这些孩子一听剪掉他们的花,哭得哇哇的。   好说歹说,这是小仙人交代的,但都止不住一群孩子的哭声。   “你们肯定是骗我们的,我们要去长安,我们要去问长生。”   最终就是,各家大人拿着棒子才将人领走。   大面积的扦插这才开始。   其实也不是将一盆花剪坏,都是减去实在多余的部分,再用剪下来的部分扦插。   ……   已经离八月初五时间不多了。   以前徐家村是三天送一次货到长安,现在因为铺子多了,每天都在按时补货。   这样,徐长生和徐家村的交流也快捷了不少。   他也在不断研究和改进他八月初五要做的两个课题,图纸不断的随着徐家的货队送往徐家村,他得让十六叔将他的一些想法做出来,然后实验改进。   十六叔也会将结果每天用书信记录起来,传到长安。   就这样两边同时进行,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的这些东西也只有徐家村会无条件的帮助他,在长安肯定是不行的。   徐长生还是每天都要到国子监读书,每天研究他的课题。   徐家超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推进。   徐长生得了两个好消息。   一就是,国子监马上就要下学了,将有为期两个月的假期,这是惯例,也是因为太气太热,学生不好一直呆在国子监中,酷暑,都是要回家避暑的。   二就是,徐家村的建设终于收尾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徐长生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恨不得飞回去看一看。   不过也快了,在八月初五之前他就能回去,正好将一些细致的地方也弄起来,加上他的课题,也得他亲自试验看看。   徐长生在画他的图,长柏哥儿就在旁边看儿童科普读物。   最近长柏哥儿学习居然认真了不少,也是稀奇。   不过很快,长柏哥儿就在胸口挂了个小冰箱往外面跑了,“长生,我出去一下。”   这小子这么大热天,怎么还老往外面跑,不过小孩子贪玩,他是知道的。   长柏哥儿一跑,就跑去了皇宫的城墙下面,城墙上正站着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用绳子掉下来一个篮子,“说好的今天给我十块冰棒。”   旁边的禁卫目不斜视,一点反应都没有,见怪不怪,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   长柏哥儿点点头,“刚好十块,你答应的糕点也多给我点。”   他正在和小胖子交换东西吃。   徐长生这几天都吃了不少,他还以为是族叔买回来的,其实就是长柏哥儿和小胖子换的。   交换了东西,小胖子又笑嘻嘻地拿出一本书,正是徐家超市卖的儿童科普读物,“徐家子今天教你什么了,你快教我。”   长柏哥儿看了看太阳,叹了一口气,也拿出书,教吧。   他问过长生了,书上的东西都可以教给别人。   徐长生的目的就是宣传科学,当然允许教给别人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本书。   不过长柏哥儿那水平还教人,也是神奇,两个菜鸟互啄而已。   最近李泰对这本书都痴迷了,上面的东西实在太好玩了,但很多他又看不懂,没办法只得死皮赖脸地让吃友教他。   可以想象吗?烈日炎炎,两个小朋友一个在城墙上一个在城脚学习的样子。   李世民本来是出来巡视的,他有这样的习惯,大概是因为以前还是秦王的时候养成的吧。   走在城墙上,他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   “青雀,你这是?”李世民问道,烈日炎炎,中暑了怎么办?而且他的儿子学习还需要这样?不都是最好的老师在教吗?   两个认真的小朋友这才反应过来。   长柏哥儿见别人大人来了,拿起装满糕点的食盒就跑,他还以为事发了,因为他问过,像这种糕点卖得可贵了,反正比他十块冰棍贵多了。   占了小胖子这么久便宜,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教小胖子书上的东西。   长柏哥儿一跑,就只剩下李泰。   李泰倒是一点都不怕,反而将小冰箱里面的冰棍取了出来,“父皇,这是我用御膳房的糕点换来的,可好吃了。”   李世民一愣,这东西味道的确不错,忍不住接过,嗯,豆沙味,不错不错。   李世民又看向李泰手上那本书,这本书他也知道,而且他还看过,问道,“青雀,你要学习怎么跑来这里?朕给你找的老师都是知名的鸿儒。”   李泰脑袋都耷拉了,“可是他们不会这本书上的啊,父皇,这本书可有意思了,可是上面好多内容都看不懂,我只能让那个徐家孩子教我了,而且,我都打听了,现在就只有刚才那个徐家孩子在跟徐家子学习,其他人徐家子都不教的。”   李世民眉头一皱,其他人都不教?   这可真是误会徐长生了,他是最近实在没空,又要忙国子监读书,又要忙徐家超市,又要研究改进他的两个课题。   要是有人认真来请教,他肯定教。   李泰还在翻着书给李世民说哪哪特别有趣,他最近在他住的宫殿中,专门划出来一块地方按照书上的内容做实验,有模有样的,当然在别人眼中,简直将他的宫殿弄得乌烟瘴气。   因为要懂不懂是最危险的,每次都会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李泰高兴得不得了,可苦了那些公公宫娥,吓得瑟瑟发抖。   “父皇,你说是不是特别有趣,这些在其他书上都没有记录,其他老师也教不了。”   李泰双眼闪亮地说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听没听就不知道了,看着开心得不得了的李泰,看来是真喜欢这些。   李泰本来从小就聪慧过人,学习能力特别强,不然也不会得他和皇后喜爱。   李世民看了看火热的太阳,“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这么热的天,容易中暑。”   李泰一愣,赶紧道,“一点都不热,我有冰棒吃。”   只是因为比较胖的原因,忍不住不停的擦汗。   李世民都有些感慨了,看看,他这儿子为了学习这种苦都吃得,但这样下去实在危险,眉头一皱,“徐家子真说过不教其他人?”   李泰一愣,“这倒没有,不过上次我抢了他的书,他肯定不会教我的。”   李世民:“……”   李世民是肯定不会再让李泰来城墙晒日头的。   李泰只得唉声叹气的呆在他的宫殿里,然后疯狂的做他的实验,只是效果就……   “怎么和书上的结果不同,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又不能去问那个长柏哥儿。”   他现在年龄还小,没人带出不了宫。   一阵垂头丧气,然后眼睛一闪一闪的,徐家子每天都要到太子那练习书法吧?   拔腿就往东宫跑,他出不去,但他可以去东宫。   以前,李承乾过于严肃,就跟他的那些老师一样,他和李承乾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关系也就十分一般,而且不知道什么人,总有意无意地让他疏远太子,所以慢慢地,关系也就这样了。   李承乾看着跑来的李泰,也是一愣,青雀不是不喜欢来他东宫吗?   李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然后眼睛到处转,“皇兄,徐家子怎么没有来?”   李承乾一愣,来找徐家子的?答道,“现在还是国子监上课时间,等国子监放了学自然会来。”   “哦。”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李承乾要处理一些放他这里的奏章,也没空理李泰。   李泰也没走,爬上旁边一凳子上,有模有样的将儿童读物拿出来看了起来。   房间内放了不少冰盆,也凉快。   两兄弟不说话,就那么各干各的,但似乎也有一点兄亲弟恭的感觉。   消息很快就传去了太极宫。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愣,这两人平时不是不怎么待见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李世民不禁脸上露出了欣慰,他是经历过兄弟相残的悲剧的,所以他实在不希望他的儿子们如同他一样,如果能够兄亲弟恭当然最好不过。   长孙皇后也露出笑意,“青雀倒是懂事了不少。”   徐长生来到好基友那的时候,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凉茶,还有一些小吃,他最近习惯每次来给好基友带点吃的。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认认真真的人,不由得一愣,这两人以后可是死对头啊,怎么看上去这么和谐?   还想着,李泰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徐家子,你对我皇兄也太好了,还带东西来。”   徐长生心道,不就是点小吃。   李泰眼睛都不眨地看着。   徐长生一叹,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就算长大了再坏,现在也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引导引导,说不定歪掉的苗还能长直。   将手中的可乐递了过去。   李泰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徐家子,我觉得你过得比我们皇子还好,想吃啥吃啥,想去哪玩去哪玩,不想我们天天被关在宫中。”   这小胖子说得也太夸张了。   这么看来,魏王李泰小时候是向往洒脱的生活的啊,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一个劲想往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个位置虽然好,但它也是一种束缚,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是永远不再可能。   徐长生眼睛动了动,为了好基友,说不得他要将李泰往向往自由自在的路上引。   他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李泰的命运和李承乾何其像,都是少年得志,然后命运多舛。   就算他没有来到大唐,按照历史那个位置最终也不是魏王李泰坐上去的。   所以他这样,也算是在救这小胖子的命。   徐长生坐到房间内一个小凳子小桌子前,这是他的专属位置。   从书袋里拿出字帖,放得好好的,然后开始研墨,准备练字。   这时候小胖子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有些扭扭捏捏地,“徐家子,等会你练完字有空没有?”   徐长生一愣,找他有事?怎么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泰刷地拿出一本书,“等会你给我讲讲这个风的形成原理。”   徐长生都惊呆了,李泰居然对他的科学如此痴迷   说实话,这样子的人放在现代,说不定会成为和他一样的科学博士。   嘴角上扬,“你想学的话,每天这个时候可以来东宫。”   李泰一愣,因为外面传言,这书上的内容,徐家子只教那个长柏哥儿,其他人都不教的。   马上反应过来,脸上一喜,然后小脑袋扬得老高,“你以后多带点你们徐家的好吃的来,我就跟你学。”   徐长生:“……”   已经开始歪了啊,看他辣手摧花,不对,是辣手摧苗,将他扶正。   反正已经有长柏哥儿这个已经歪掉的要扶了,扶一个也是扶,扶两个也是扶,没多少差别。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徐长生到东宫的时候,小胖子李泰也屁颠屁颠地在那等着。   为了节约点时间,徐长生让李承乾也允许长柏哥儿前来,这样他两个一起教。   说起来,他这样子算不算有两个开山大弟子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以前只教长柏哥儿一个的时候,长柏哥儿浪不起一个花儿来,但现在……两个人动不动就眼睛闪亮的去做实验,关键是还有一堆人给他们使唤,做起实验来那规模还不小,就是实验的东西让一群公公宫娥经常大呼小叫,连看徐长生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完全将他们殿下教歪了啊。   就比如现在,长柏哥儿和小胖子坐成一排,望着天空,“光真的有很多颜色吗?传说中带来灾难的虹兽不过是光的颜色而已?”   “书上说那是彩虹,自然现象而已,不是什么虹兽。”   后面的公公和宫娥脸都白了,他们殿下和这个孩子又在说他们听不懂的话了,虹兽那可是灾难的象征,怎么可以脱口而出随便讨论,要是引来了虹兽怎么办?   “要不我们来做实验吧?看能不能形成虹兽,不对,是彩虹。”李泰眼睛都亮了。   只是他话音才落,后面的公公和宫娥脸上血色都没有了,刷刷刷地跪了下去,“殿下,不可啊,那可是灾难之兽,避之唯恐不及,殿下……殿下怎能主动去将虹兽引来?”   长柏哥儿和李泰对视一眼,一口一个“伪科学”,“封建迷信”,然后屁颠屁颠跑去准备他们的实验了。   而一群公公赶紧向皇宫跑去,一阵鸡飞狗跳,他们要去禀告陛下,魏王竟然要引虹兽前来。   基本上隔一段时间就要闹腾一次,徐长生听了也就一笑了之,至于别人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   听说魏王李泰的一群老师已经跑去陛下那闹腾了,直言徐家子将魏王教歪了,希望陛下下令,禁止魏王前往东宫。   而且,事情越闹越大。   徐长生现在可没空管一群酸儒怎么折腾,因为……国子监开始放假了。   也就是说,八月初五近了。   他现在正忙着写请帖,一个一个邀请这些人八月初五前往徐家村听他的宣学。   这是古代的礼仪问题,他虽然已经当众邀请过了,但有些人他必须将请帖送到才行,礼不可废。   国子监的博士肯定是要去请帖的,特别是教他的那些博士。   房相,孔祭酒那肯定要去请帖的,这两老头可喜欢他了,动不动就夸他。   好基友李承乾那肯定也是要去请帖的,甚至连陛下皇后娘娘那他也得礼貌性的送请帖,至于请帖递不递得进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人。   不知不觉,他在大唐已经和不少人认识了。   整个长安也因为八月初五的接近而变得格外的有活力,都在等着到时候去听听徐家子不一样的宣学,上次没有去的人可是天天听别人炫耀,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第46章   写请帖, 为了表示诚意,肯定得徐长生他亲自写, 还得用毛笔写。   毕竟铅笔现在虽然畅销, 但是购买的大都还是寒门子弟和一些商铺账房先生, 用铅笔不够正式。   所以,徐长生是怀着一颗羞耻心写完请帖的。   他的字啊, 现在是想藏也藏不住了,实在有点丢他好基友的脸, 跟着学了这么久,怎么还写得扭来扭去的。   所以说,有些东西,没有天赋吧, 它真学不好。   徐长生写的帖子都堆了一大堆, 这才让人挨个挨个送去。   然后……他就跑了。   骑着大白,跟着徐家的商队走出了长安,他准备回徐家村。   听说他的贴子送出去后, 一些大儒看得血管都差点气爆了,这就是国子监学生写出来的字?特别是教他书学的国子监博士欧阳询,好些日子不敢出门,羞于见人。   谁说徐家子的书法是他教的, 他就跟谁急,明明是太子教的。   此时, 徐长生已经出了长安,回头看了看长安城。   他从贞观三年的冬天来到大唐, 从徐家村来到长安,如今已经是贞观四年七月中旬了。   时间看上去过得还挺快,也挺充实。   国子监要放假两个月左右,下次进学就得等天气凉爽的秋季了。   他穿着开裆裤进的长安,如今回去却是穿的书生小长袍,这就是改变。   路还是那个坑坑洼洼的路,连官路都是如此。   出了官路,就更加不用说了,完全是山路,徐家村真的够偏僻,也难为了他们徐家村的族叔们,每天都是通过这样的路将货运到长安。   徐长生回归,徐家村的人早在等着,连大祖父都在,特别是一群激动得不得了的小孩子,隔得老远就长生长生的叫。   徐长生回来了,回到了已经大变样的徐家村。   别看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才八月初五,但还有很多细节要做。   比如……路边的垃圾桶得立起来吧,比如八月初五那天肯定人满为患,至少得有地方卖饭卖水给他们吧。   还有就是他的两个课题,他也得一一亲自试验。   所以,徐长生回到徐家村,也就当天叙了叙旧,第二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得不说,徐家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他扦插的那些花大部分都存活了,如今一大片一大片的,越来越茂盛。   徐长生让人每隔一段距离就摆上了垃圾桶。   在每排房子中间的步行街,也就是用红砖砌成的街道上又摆了不少休息用的椅子。   徐长生在村子里面到处跑,检查着还缺了些什么。   一群孩子每天很早就提着个桶跑去打水,然后开始浇花。   徐长生眉头皱了一下,他们提水的路程非常的远,以前还没什么,但现在徐家村的花卉多了起来,这群孩子得非常早起床开始提水,然后到了中午才能将所有的花浇完。   这些孩子热情得不得了,没有一个抱怨的,但……终归太麻烦了。   徐长生想了想,首先想到的就是自来水,他们后山有一处特别大的湖泊,常年都有水形成溪流向下流,可见湖泊的水除了下雨天囤积,应该也有不少来自地下水,不然也不会一年四季都流不完。   就是离村子远了一点,不过这也不是问题,那里的地势高,引水肯定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水源的问题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气压和管道的问题。   自来水是需要气压的,不然稍微高一点的地势水就上不去。   不过湖泊所在的位置比徐家村的地势高,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加上一些辅助气压就够了,并不需要将水压上几十楼那么高的气压。   正好的是,如今徐家村的房子修建完毕,后山那么多烧砖的火窑也空闲了下来,正好利用起来烧水生压。   徐长生想到的是通过烧水,产生强大的气压,原理和高压锅差不多。   这样不仅辅助气压有了,还能为徐家村统一提供热水。   徐长生眼睛一亮,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火窑都不用挖,现成的就可以用,只需要稍微改装一下就可以了。   现在麻烦的是管道。   在秦的时候就已经有地下道水管了,修建于统一六国前,水管是陶制的,可见五千年的文明的确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古人的智慧有时候也特别的震惊人心。   秦时就有地下水管道,可不是徐长生乱说,上一世他就去参观过这类古迹,位置正是安阳的殷墟。   到了唐朝,这些管道相对来说要先进了一点,不过主体还是陶制,只是在连接部分用了一些软体组织进行密封。   因为地下水道在唐朝并不流行,所以使用的地方并不多,但工艺是已经有的。   徐长生想了想,他要是现在开始自己来研发自来水所需要的管道的话,二十来天的时间估计是弄不出来的。   一咬牙,买!   无论如何也得将自来水系统在八月初五前弄出来。   这样村里的用水解决了,也不用让孩子们一天天不亮就去抬水浇花。   现在他只要设计出水龙头就可以了。   想到这,就跑去找大祖父,买管道肯定要花大量的钱,而且管道还得让那些商家专门烧制才行,因为现在还没有专门卖管道的商家。   也亏得他们徐家村现在赚了不少钱,不然这自来水系统是肯定弄不出来的。   大祖父也是一咬牙,答应了,现在徐家村不愁吃不愁穿,留那么多钱在手上也没有用。   于是,一个队伍的徐家族叔带着钱出门了,他们去找商家为他们烧管道。   徐长生也开始设计水龙头,然后让十六叔做出来。   现在,徐家村的房子和路都修好了,大量的劳动力已经释放了出来,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去了榨油,制作豆干之类,加上滑轮组的助力,徐家村的出货能力也是大大的提升。   现在,又得安排一些族叔来挖埋管道的线路,徐长生也拿着笔画来画去,管道的路线他肯定得安排好,并记录下来,不然以后将他的管道挖坏了就麻烦了。   这样热火朝天的忙碌,每天都充实得不得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徐长生要的管道终于在最后几天抵达了徐家村,大唐的青花瓷是十分精致的,可见当时的烧制工艺已经十分不错了,所以烧制他们要的管道并不是特别难,毕竟烧制管道的工艺肯定是比不上烧制青花瓷的。   赶紧让一群族叔抬着管道,埋进了地里,再掩盖上泥土。   后山挖了一个很大的蓄水池,这些比较大的管道的主要目的就是将湖泊的水引进蓄水池。   然后将蓄水池密封起来,连接到后山的火窑,火窑烧水产生的气压通进蓄水池中。   蓄水池出水的一端又连接无数小的管道。   管道埋到每一家门口,但肯定做不到像现代钢管那样通过墙壁直接接通到屋里面,所以只能连接到家门口。   不过好的是,每家门口都埋了一根,这样用水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打挤。   再在尾端接上水龙头,大功告成。   徐长生跑来跑去检查每一个地方的管道,身上都汗湿了。   徐家村的人虽然热火朝天忙了这么多天,但还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每次问徐长生,徐长生也笑得神秘得很,一个劲说,过两天就知道了。   徐家村的人现在耐心非常好,就笑呵呵地天天等着。   这一天,所以的管道都已经埋好,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地下有什么,只是在每家每户门口露出一个管道,管道也用砖砌了个台子保护了起来,也就是说,大家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水龙头多一点。   “可以了吗?”十六叔和大祖父都在,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孩子。   其他徐家村的人,听说他们忙活了这么久的事情完工了,也跑过来看热闹。   徐长生点点头,理论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水源,水压,管道,这些条件都满足了。   “试试吧。”徐长生说道,能不能成还得看结果。   “我来我来。”长柏哥儿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两天他每天都跟着徐长生跑,大概知道这个东西是要干什么,但他觉得太神奇了,那个湖泊离他们徐家村那么远,水能引到他们每家每户?   徐长生点点头,长柏哥儿昂首挺胸,然后在围着的水龙头上一拧,“是这样吧?”   水龙头其实就是一个开关,再简单不过。   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向徐长生,一脸疑惑。   徐长生靠近了一点,在水龙头的出口听了听,说道,“等一会。”   没等多久,水龙头就发出奇怪的“呼呼”声。   一群人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徐长生心道,第一次进水,管道内都是空气,听这声音,是水将空气压得排了出来。   有了这声音,才是正常的。   又等了一会儿,又是咕噜声,奇怪得很。   长柏哥儿也学着徐长生的模样去水龙头那听,只是小脑袋才靠近,突然……哗啦一声,白花花的水流冲了出来。   长柏哥儿都惊呆了,炎热的天气,被冰凉的水淋得全身都湿透了,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嘴巴里面不停的往外面吐水,“出……出水啦!”   随着他声音的喊出,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居然……将水直接引到了家门口   这不等于他们以后再也不用跑老远去提水了?   白花花的水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有了这水,我们做豆干能快不少。”   徐家村做豆干的水还是一桶一桶挑回来的,每天都要安排好多人去抬。   徐长生一笑,科学的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节省劳动力。   徐长生脑袋一扬,“这……叫自来水。”   众人一愣,然后点点头,不正是自来水,不过一拧,水自己就来了,神奇得不得了,也只有他们徐家村才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喜气洋洋,气氛都变得热闹了不少,一个个好奇地去试试水,特别是一群孩子,玩得都快疯了。   徐长生看着围在一起的人,说道,“赶紧回去试试你们家门口的自来水来了没有,有问题我们早点解决掉。”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围在这里争来争去干什么,他们家门口也有自来水,他们得赶紧回去试试。   特别是一群孩子,“啊啊”大叫的就开始冲。   一群大人看得乐呵呵的,以前啊,他们家的孩子面黄肌瘦的,精神都不怎么好,但现在看看,活泼得跟个猴子一样,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健康快乐,看着这场景,心里能不开心。   “长生长生,我们家有水啦,自来水。”   旁边小孩子的声音叫了起来。   现在管道里面的空气都被排了出来,等待的时间也不会那么长了。   “长生长生,我们家也有水啦。”   又有孩子的声音传来。   一群孩子跟一阵旋风一样,挨家挨户的跑,等出水的时候就开始大叫。   乐此不疲,一点都没有因为看了一次又一次而失去兴趣。   愣是将徐家村五百户跑了个遍才稍微停了下来。   也多亏他们现在将徐家村的住房规划在一起了,距离大大缩短,不然非得累趴下几个。   热闹非凡,奔走相告。   因为引来的是湖泊的水,湖泊的水又是在山中,由雨水和地下水组成。   所以水质十分不错,比起一般水稍微冰凉了一点。   徐长生喝了一口,还有点甜,这是山泉的味道啊。   也亏得古代的水没有被污染过,才能这么甘甜。   古时候大家基本都是喝冷水,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加上没有被污染过的水源,说不定比现代那些不知道从哪汲取的水源,然后通过各种手段和药物处理出来的水还要干净。   至少对徐长生来说,这水的味道,比现代的自来水的味道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自来水那味道不提也罢。   当然水管也不仅仅只有每家每户门口才有,比如公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也有一个,这是为了给绿化带浇水方便。   公路的路面每隔一段时间洗一洗也方便多了,他可是知道的,这些徐家村的人现在可爱护这些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自己负责的那段路洗一洗,谁家的那段路脏了,不清洗还要被取笑。   还有就是,火窑烧出来的热水问题,有专门的管道连接,不过不能每家每户门口都安热水管道了,只得一条街安装几个接水的地方,然后人们拿着桶去接就是,距离也不远。   现在是热天,对热水的需求还不是特别大,等冬天的时候,估计得多烧一些热水才能满足五百户的需求。   又有冷水又有热水,徐家村的人眼睛都笑弯了,不仅觉得神奇还方便。   有些还在忙碌的徐家族人,下工之后回家看到在家门口接水的孩子一愣一愣的。   那熊孩子还故意将水龙头开关拧一拧,扬起脑袋,然后问道,“爹,知道这是什么吗?”   可洋气不死他们。   不过长生说要节约用水,他们都是将桶放在管道下面的,接一桶水用完了再接,不亦乐乎。   “爹,等会我去给你接热水洗澡。”   今天的徐家村的孩子乖巧得不得了,其实就是为了去接水玩。   徐长生实在无法理解这其中的乐趣到底在哪里,估计是因为他的内心不是真的小孩子吧。   徐家村的自来水系统算是运行起来了。   徐长生跑回他家,说实话,他的新家他都还没有住过。   他去长安的时候,因为拆除了茅草屋,还在修房子,他是住的大祖父家,反正大祖父家的房间多。   现在跑回他新的家,一进门不由得一愣。   原本以为他家里应该空旷得不得了,没想到家具什么的已经满满的了,而且全是崭新的,应该都没有用过。   这时长柏哥儿正好跑了过来,“长生,我娘让你等会过来吃饭。”   徐长生点点头,然后指着家里的家具,“大祖父帮我买的?”   长柏哥儿摇了摇头,“全是十六叔做的,我们家十六叔也做了好些。”   十六叔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基本都是木头家具,看上去十分漂亮。   听说十六叔以前就是从大唐工部退下来的,看来的确有一手啊,比起现代家具,更具味道一点,这可都是全手工制品。   当然这些家具都是唐朝的样式,有点类似榻榻米的样子,比较矮,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怎么没见十六叔给大家做家具?”徐长生问道。   长柏哥儿答道,“以前的茅草屋,做出来放哪里?”   徐长生一愣,的确是这个理。   徐长生往自家楼上楼下跑了跑,完全不用他操心,直接住就可以了,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   长柏哥儿也在楼梯上跑上跑下的,觉得楼梯特别有意思,当初统一设计的S行盘旋而上的楼梯,估计没有见过吧。   徐长生点了点脑袋,等会他在去弄一个冰箱,放上一些冰棍可乐凉茶,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   接下来几天,徐长生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长生,我们去喂鸡,你去吗?”一大群孩子端着一盆一盆豆渣跑来喊他。   这样的乡村生活,说实话是徐长生上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悠闲自在。   答道,“好啊。”   他也想看看,他们家鸡养得怎么样了。   来到后山,漫山遍野都是,跟进了动物园一样。   关键是一群鸡见到端着盆子的孩子,刷刷刷地往这边跑。   有些凶的,直接往盆子里面啄,逗得一群孩子哎呀哎呀直叫,“好凶。”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他走的时候,还都是小鸡啊。   但是现在,这得两斤了吧,特别是个别大公鸡,估计三斤都有。   徐长生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好鸡好鸡。   满山遍野跑,肯定是运动健将,鸡肉肯定特别好吃,不像现代的鸡,大部分都养在厂房里面,运动的范围还没有半米,关键是都是打激素,一两个月就能长三四斤。   先不说打了激素的鸡能不能吃,就味道而言,完全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徐长生看了看长得特别大的几只,过两天就炖了,他也算守得花开见月明了。   一群孩子将豆渣往地上撒,走一路撒一路,尽量撒开一些,不然后面的吃不到。   徐长生看了看,在一旁还堆了不少干草,这是?   “长生,我娘说母鸡快下蛋了,这是堆起来让它们下蛋的。”   徐长生眼睛一亮,算算时间,的确差不多了,以后他就有土鸡蛋吃了。   现在他有牛奶喝,有鸡肉吃,还有土鸡蛋,他这小身板应该能好好补一补了。   嗯,黑白花也被他带回徐家村了,目的嘛,不言而喻,他要喝鲜奶。   喂完鸡又跑去看猪。   猪不用他们小孩子喂,因为饲养量有点大。   徐长生看着山里密密麻麻的猪,也震惊了一下,大祖父这是买了多少啊?   对旁边的长柏哥儿问了问。   长柏哥儿也摇了摇脑袋,“不知道买了多少,你不是让祖父多买点猪,鸡吃不完的豆渣都用来喂猪了。”   徐长生:“……”   他也就想着养点猪徐家村自己吃而已,现在看来……   一头头猪肥头大耳的,完全和他们看杀猪的时候看到的不同。   开始的时候,徐家村的人见猪吃这么多,还觉得有点可惜,还不如多养点鸡,鸡吃得少。   但等看着这些猪一天一天长肥,跟收不住一样一直长,要不是他们知道徐长生说过,他们养的猪要比别人家的肥,他们都还以为遇到什么怪事了。   看着猪长这么肥,也不心疼豆渣了,笑得嘴都裂开了,一天一天使劲喂。   徐长生算了算时间,这么肥的猪其实已经可以杀来吃了,特别是肥得有点过份的几头,怎么也得两百斤了。   想了想,他曾经说过,要让长安的百姓知道,他为什么要将猪阉掉来养,正好等八月初五,就杀一些肥猪吧,宣学变杀猪大会?一定很有趣。   他发现,他的生活突然就变得十分美好了,有滋有味。   这都是大半年努力的结果。   这些猪都是他们徐家村辛苦养出来的,肯定也不能白白的免费提供给别人食用。   眼睛一动,他准备规划出一个步行街作为商业街,反正楼都是上下两层,第一层用来做生意完全可以。   而第一个生意就从饭馆开始吧。   他得回去教族叔们怎么做猪肉,他们的猪肉可不腥。   首先粉蒸肉肯定是少不了的,正好他们榨油的豆渣也可以用来做豆粉。   再有就是猪蹄花,这可是和豆花绝配的东西。   然后是回锅肉,小炒肉,肥肠,毛血旺,猪肝汤……   说起猪肉怎么吃,他都快收不住了,猪全身都是宝啊,唐朝的人居然还嫌弃,他非得让他们将这观点扭转过来。   徐长生看完一山的猪,就跑回去实现他的伟大计划了。   此时的长安,也在翘首以待,甚至有些人都在为去徐家村做准备了,因为时间越来越近。   直到一场大雨冲刷大地,似乎将炎热都冲走了不少   雨过天晴,八月初五也到了。   这一天,天还蒙蒙亮,无数人已经等在长安门口了,热闹堪比过年。   本来还拥挤的门口,突然挺进了一列列禁卫。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这是陛下的行驾。   这么早陛下就出城,该不会也是要去徐家村吧?   他们猜得一点不错,李二陛下还真是去徐家村,那个什么不吃草的马他只是觉得神奇而已,但飞天啊,哪怕是帝王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   徐长生写了请帖给他,当然是由太子直接递上去的,不然走正常流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他就是用“我大唐才俊盛情相邀,岂有不去之理”这么个借口。   众大臣当时听得面面相觑,想到今夏因为有了用不尽的冰块的原因,陛下都没有去避暑,这算是对陛下的补偿吧,而且时间也不会太长,这才没有人出来反对。   既然陛下都说了,岂有不去之理,他们这些大臣又岂能不去?   所以队伍就庞大了一点。   李世民的行驾一道,城门就打开了,行驾一路通行。   然后长安的百姓就发现,陛下出去后,后面还有好长好长的队伍。   面面相觑,这是文武百官都一起出行吗?   他们想得也差不了多少。   以前皇帝出门避暑,带的人也就那么一些,必须留大部分官员在朝中维持运行,但这次有些不同,因为徐家村离长安也就半天路程,他们就算跟去也没事。   李二行驾后面就是长孙皇后的行驾,她一年到头都呆在皇宫也闷啊,加上她喜欢的栀子花正是来自徐家村,她正好去看看徐家村是个怎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养出如此好的花来。   再然后是太子李承乾,在大家心中倒是没多少意外,谁不知道太子和徐家子关系好啊,就算陛下和娘娘不去,他也会去替徐家子撑场面的吧。   后面还有一群李二的皇子公主,皇子以李泰这小胖子为首,跟着李恪,李愔,李慎,李福等等,当然都有专人照顾。   公主以长乐公主为首,跟着巴陵,晋安,高阳等。   这群皇子公主也闷啊,没有成年或者没有出嫁之前,都呆在皇宫,每年也就李世民出去避暑的时候跟着到处走一走,但今年不避暑了,所以这个出游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然后就是一群大臣了。   在大臣后面就是国子监的博士。   长安百姓都惊讶住了,这次出游还真是盛世空前啊?   看看这仗势。   因为出游的都是重要人物,所以带的保护的禁卫就多了不少。   长安的百姓也跟在队伍后面,不时还有文人雅士一起吟诗作对,还没到徐家村,气氛就起来了。   李世民也是一笑,他这算是与民同乐?   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甚至让他有些享受,都忍不住掀开轿子的帘子问跟在旁边的庞德公公,“朕如此是不是特别亲民?”   庞德公公哪不知道李二那点小心思,说道,“陛下与民同乐,当传为佳话。”   可不就是这个理,他们是去参加宣学,相当于现代的学术研讨会,可不是贪图享乐,和前朝那种劳民伤财的出游有本质区别。   当然,李世民还是装模作样的板了板脸,“此事可一不可二。”   只是以后每次徐家村举行科学演讲,他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早将这话忘得一干二净。   心情的愉悦,让他们几乎都忘记了脚下越来越不平坦的路,也或许是大唐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坑坑洼洼的路了吧。   离徐家村越来越近。   甚至都能看到徐家村的人远远地出来迎接了。   陛下出行徐家村,这等大事,早就传到徐家村了。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这是何等荣幸的事情,所有徐家村的人,大早上就洗了个热水澡,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前来迎接圣驾。   为首的正是大祖父徐文远,他身后跟着穿着文绉绉书生袍的徐长生。   李世民的队伍前来,徐长生都惊讶住了,这仗势也太大了一点吧,看看这一望无际的人潮,这得多少人啊,等会他得让村里再多杀几头猪,不然不够卖。   这些人从长安赶来,就算带了食物,也肯定要在徐家村吃一顿的。   队伍靠近,长孙皇后和李承乾的轿子稍微加快了脚步,和李二一起。   轿子停了下来,三人下轿。   徐家村的人太多,站在那里将徐家村的景象都给挡住了。   李世民看向徐文远,不由得有些感慨,这都多少年了?   当初那个对他横眉冷指,不惜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人对他责骂的大儒,如今还是铮铮傲骨,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徐文远也有些感慨,他当初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当着所以人责骂面前的帝王。   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帝王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除了他不顾血肉亲情登上这个位置外,他的确是一位好皇帝,至少他对天下百姓是很好的。   徐文远一叹,走了上去,“徐文远带徐家上下恭迎陛下娘娘……!”   陛下能来到这里,光是这一点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他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李世民也是一叹,说道,“徐老先生不必多礼,说起来,当初在国子监,朕还听过徐老先生的讲学。”   徐文远一愣,原来陛下……还记得啊。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又何尝不记得。   长孙皇后在一旁笑道,“是啊,说起来陛下也算是徐老先生的学生,如今徐老先生又培养出了长生这等惊才绝艳的俊才,论育人这一点,天下人恐怕都难出其左右。”   说完又道,“承乾,来见过徐老先生。”   李承乾上前,行了一个学生礼,“见过徐老先生。”   如此,徐文远还能说什么?当今太子都行弟子礼了。   徐长生在后面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一家子挺厉害啊,就算他大祖父心里有坎,现在恐怕也解开了吧。   徐长生上前一步,“大祖父,先让陛下和娘娘进徐家村吧。”   大祖父徐文远点头头,“陛下娘娘请。”   李世民点点头。   长孙皇后也道,“一路上都在想,徐家村如何的人杰地灵,如今到了却是要好好看看。”   徐文远一愣,闻言腰杆都挺得更直了,“请。”   身体让开,让李二他们走在前面。   前面徐家村的人也向两边散开,让出道路。   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正要抬步前行,但一抬头,怎么也无法移动了。   惊讶得无以复加,也亏得他们什么大场面都见过,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   不过徐长生刚好看见了那表情,心道,要是有照相机,将刚才的表情拍下来,然后配上三个文字“震惊帝”,一定很贴切。   李世民三人能不惊讶吗?   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鲜花堆砌而成的花台,十分巨大的花台。   花台上红色的月季组成了一排字,“科学”“进步”“富裕”。   然后再上面,就是“徐家村”三个字,也是用月季组成的,只是字更大一些。   花台上,其他地方都是白色栀子花,所以将红色的月季映照得特别的惹眼。   徐长生心里好笑,其实就是现代用得非常多的一种花卉艺术啦,稍微大一点的工业区,学校之类,哪一个门口不是用这样的花堆砌得漂漂亮亮的,这东西是他这两天赶工出来的。   这就是徐家村的大门,入口。   李世民等真的是被震惊住了,这也太好看,太漂亮,太宏观了吧。   特别是长孙皇后,她喜欢她那盆花得不行,再看看这眼前一幕,简直小巫见大巫。   李承乾也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徐长生,徐长生正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眼睛中如同有星辰一样,那股得意劲儿,怎么也无视不了。   “陛下娘娘请。”大祖父徐文远再次喊道。   李世民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有点尴尬,他们刚出的表情一定很傻,也不知道被人看见没有,形象啊形象,估计都没了。   咳嗽了一声,装着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只是眼睛怎么也离不开眼前的花台,科学进步富裕,这就是徐家村吗?   李世民三人走后,后面都是惊呼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震惊人心的东西。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看吧,他们还是比较稳得住的,后面那些人更没见识。   周围徐家村的人,腰杆都挺直了,这就是他们徐家村,不过入口而已,看把这些长安人惊讶成什么样了。   好吧,其实他们以前比这些长安人还惊讶,哪怕现在看一次还激动一次,这是他们徐家村!   李世民三人继续带头走,直接忽略后面一群惊叫得特别丢人的声音,特别是卢国公程咬金那大嗓门,实在太丢人了。   三人在心里道,就算后面见到再神奇的东西,他们也要稳住。   只是,绕过花台,三人又停下来了。   一眼望去,平整得如同玉带长龙一样的路。   实在太平了,平整得完全无法想象。   还宽,足够好几批马车在上面跑。   李世民见过的城池何其多,但绝对没有见过如此平整的道路。   还有两旁点缀着的连绵不绝的花。   这特么是一条路?   什么时候路能漂亮成这个样子了?   路不都是坑坑洼洼的吗?哪怕长安的朱雀大道,算是数一数二的好路了吧,当初修建朱雀大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石头打平,将石头运进来。   但即便如此,石头和石头的连接处还是有缝隙的,看上去还是有些坑坑洼洼。   但眼前的路,白得如玉石铺就,甚至没有一个孔一个缝。   能不让他惊讶吗?   “这……”李世民都忍不住问道。   大祖父一笑,说道,“陛下请,这只是一条路而已。”   特么,李世民心道,他知道这是路,但哪里的路能修成这副模样。   开始踏上这白玉路,时不时还感觉下脚下的感觉,真的是一点起伏都没有。   徐长生跟在后面,捂住嘴,笑得小脸都红了,生怕笑出声。   这时,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   徐长生抬头,就看到李承乾目无表情的样子。   被……被发现了吗?   哎呀,偷偷笑话人,被人发现了。   赶紧正经了起来,可是陛下刚才真的好搞笑,居然还用脚在地上踩来踩去,像在试探什么一样。   连世民都如此,后面的人更是一副如此如醉的模样。   要不是怕丢人,估计有些人都弯下腰去看这路到底是什么做的了。   大家都装模作样,心道,他们得稳住,他们可是朝廷官员,他们可是长安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些夫人小姐,更感兴趣的是那些装饰在两边的花,如此连绵不绝的花带,实在是太漂亮了。   眼睛一闪一闪的,要是没人,估计已经跑过去欢天喜地的观赏了。   可是人多,她们得矜持,她们可是大家闺秀,再大的诱惑也得忍住。   然后听着那些没忍住的人的惊叫声,心里还鄙视,真没见过世面,看她们多稳得住。   徐家村的梦幻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长长的队伍走在洁白的公路上,当官的官员和夫人小姐们自持身份,一直保持着还算整齐的队伍。   但长安的百姓和小孩子就没这么多规矩了,早就到处跑去观花了。   “我知道这花,在徐家超市就有。”   “我家就有一盆,好贵的,没想到徐家村居然有这么多。”   “你们靠近闻闻,味道真好闻。”   哪怕是李泰和长乐公主带着的一群小皇子和小公主都没有忍住,跑了过去,不过他们就矜持了不少。   李泰喃喃自语,“这里怕不是仙境,徐家子每天都住在这里,也太幸福了。”   周围的小皇子小公主也露出星星眼,“皇宫一点都不好,冰冷的高墙,没什么颜色,要是我们也能住这里就好了。”   “好羡慕徐家子啊。”   这时,有一群徐家的小孩子,拿着桶开始给他们的仙草浇水,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浇,才不管什么人来。   将手在水龙头上一拧,白花花的水就流了出来。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都看呆了,赶紧跑过去,围着水龙头,“这是什么?为什么它自己出水了?”   正在接水的徐家孩子都吓了一跳,这些人怎么都围过来了?   答道,“这是自来水?怎么了?”   怎么了?   难道不觉得特别神奇吗?   接满小半桶水,将开关一拧关掉,因为接太多他提不起来。   然后去浇水,只是身后的小皇子小公主哪忍得住,也小心翼翼地去拧开关,然后就是兴奋地叫声,“真的出水了,自来水。”   那提水的孩子赶紧跑了回来,“长生说不能浪费水,你们看看,都洒地上了。”   赶紧将水关掉。   “我们就玩玩。”   “不行。”   一群眼巴巴的小皇子小公主只得离开,简直羡慕死他们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只有徐家村的孩子才能玩。   前面的李世民也惊讶莫名,看着接水的一群孩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水为何能自己冒出来?”   一群人也竖立起了耳朵,这也太神奇了吧。   徐长生跟在旁边,答道,“科学的运用而已,学好科学,理解这些就不难。” 第47章   看着一群人居然对自来水感兴趣。   徐长生只能简单的解释道, “自古以来,大家都知道水是往低处流的, 这是常识, 但运用好科学, 打破这一规律也并非难事,这其中涉及到一门叫做大气压强的知识……”   众人面面相觑, 打破水往低处流的常识不难?   还有什么是大气压强?   这个叫做科学的学问,的确让人不能小觑。   徐长生讲得嘴巴都干了, 但一群人连最基础的都不懂,怎么可能听得懂。   一个个的新名词,听得他们更迷惑了。   徐长生看着一群人脸上的迷惑,叹了一口气, 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以后再慢慢科普吧,总有一天, 他们会恍然大悟的,“反正自来水的原理就是这样。”   这时,一群小皇子小公主跑了过来,“父皇父皇, 徐家的孩子不让我们玩水,他们自己玩。”   “长生长生, 他们将水弄得到处都是,可坏了。”徐家的孩子也跑了过来, 哼,告状他们也会。   李世民脸一横,“胡闹,你们的礼仪到哪去了?”   怎么才一会儿,他规规矩矩的儿子女儿怎么就有向猴子发展的趋势。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规矩了,因为身为皇帝儿女,得更循规蹈矩,免得落人口实。   长孙皇后有些不忍,说了一句,“难得出来,就让他们高高兴兴地玩一天吧,不过,浪费水是不对的。”   一群徐家孩子小脑袋扬得老高,他们就说不能浪费水吧,就算这水它自己就来了,不用费力的提,但也不能浪费。   徐长生一笑,对徐家的孩子说道,“来者是客,你们教他们给花浇水吧。”   不就是玩水,他们想玩就玩吧,正好给他当免费小童工。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眼睛都亮了,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这才点点头。   “浇花了。”可把这群小皇子小公主开心惨了。   李世民不由得一愣,平时这些儿子女儿哪能这么勤快,今天怎么浇个花都能高兴成这样,他敢肯定,只要回到皇宫中,如果让他们去浇御花园的那些花草,估计嘴巴能翘得挂油瓶。   小孩子的快乐的确是大人很难理解的。   徐家的孩子这才将水桶交给这些乐疯了的小皇子小公主,远远的还传来批评的声音,“哎呀哎呀,水浇多了,你会把我的仙草淹死的。”   他们可心疼他们的花了,平时都不让碰的。   徐长生带着李世民等一些人继续前进。   一路的风景,飘散的水花,不知道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   大唐的百官,今天也算开眼了,这个徐家村居然是这么一个地方。   只是,他们马上就知道,这不过仅仅是开始而已,他们现在看到的也才冰山一角。   又走了一会儿,一排排红砖联排小楼出现在眼前。   这些小楼都是按照联排别墅设计的,十分的精致。   “这是……”李世民假装毫无表情的问道,其实内心已经惊讶惨了,这是住房?   小块小块的红砖墙壁,错落有致,透出别样的美感,整齐划一的小阳台,看上去也特别有趣,而且能够看到小阳台上似乎都摆了凳子小桌,徐家的人每天都是坐在那里吹风歇息的?   闲情逸致,徐家的人还真是懂得生活啊。   徐长生答道,“正是,我徐家村五百户的住房都在这里,红砖小楼都是两层的。”   红砖小楼吗?   李世民点点头,似乎特别感兴趣,说道,“各位,跟朕一起去看看徐家村人的住所如何?”   一群人早就兴致勃勃,就等李世民这句话,远远看着终归感觉缺了点真实感觉,这样漂亮的小楼,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了。   徐长生一笑,本来没这个安排,还想着他们有兴趣的话自己去看就是,但现在大唐的陛下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能拒绝。   带着一群人向联排小楼而去。   首先映入眼前的是红砖铺成的路,这是徐长生设计的步行街,专门休闲的。   从刚才白玉一样的水泥路上下来,众人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同。   刚才平坦的白色公路,让人有一种畅通无阻的感觉,有一种想在上面飞驰的感觉。   而现在的红砖路,就让他们自动将脚步放慢了,就想这么慢悠悠地走在上面,边走边观赏周围的街道。   “这街道也太干净了。”有人感叹道。   “是啊,而且别致得有点过份。”   “让我在这里逛一天我也不会觉得累。”   街道当然干净了,徐家村的人是住过茅草屋穷过来的,所以对现在的一切特别的珍惜,有谁敢破坏这干净漂亮的环境,他们能拼命。   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颗梅花树,树底下是用砖头砌起,包了水泥,用来供人闲坐休息的台子。   不少人已经开始尝试坐一坐了。   “坐这这里看看书也不错。”   顿时,脑海中就出现了,梅花纷落,读书人悠闲地坐在这认真看书的画面。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街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还摆了固定在地上的长条凳子。   一群人这里坐坐,那里坐坐,有趣得不得了。   徐长生一笑,他设计的这个步行街,更倾向于大学之中的那种步行街,比商业街那种步行街要清净安宁得多,最适合读书人看看书,老人下下棋,或者带着儿孙来此闲坐。   李世民都忍不住感慨,“还真是让人放松的地方。”   特别是国子监的一群博士,有带书的,愣是将书拿了出来,然后坐在树下,摆了摆样子,一股古韵迎面而来。   这群博士小声讨论着,“这地方倒是个看书的好地方,如诗如画。”   “是啊,闲情雅致莫过于此,当初徐文远被迫离开长安,我还十分惋惜,如今看来确该羡慕了,每天在这里教他的那些家族后辈,多舒坦啊。”   一条街,坐的坐,到处看的看,闲聊的闲聊,还真有点步行街的感觉,而且手不小心弄脏了,还能在旁边的水龙头洗一洗,别说多悠闲。   李世民等慢慢向前走,没多久,又提出了要求,“光是在外面看这些小楼,不知道里面如何?”   大祖父回道,“请各位至我寒舍一观。”   一群人又跟着向大祖父的住房走去。   房子就那么大,人又太多,所以可想而知,还得排队。   不少徐家族人已经开始介绍起来房子的布局,“楼下的是客厅,厨房……楼上的卧室,书房,衣帽间,浴室……”   他们对此熟悉得不得了。   一群人一愣一愣的,分得如此详细,生活过得也太精细了。   漂亮的小房间,或许不大,但贵在精致。   关键是它防风防水防火,使用时限也长,这些方面绝对不是大唐主流的木质房子能够比的,而且还足够坚固。   一群人听着介绍,大概也知道了好处。   徐长生和大祖父带着李世民一家子参观,他发现他都快变成售楼小哥了。   来到阳台,大祖父满意的摸着胡子,“平日里就喜欢在这里泡一壶茶,看着族里的小辈忙来忙去。”   这句话虽然平淡,却羡慕到了不少人,天伦之乐不过如此。   站在阳台上,视野远了不少,看着那红砖街道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看着那鲜花环绕的白玉公路,如同长龙一样延伸至远方,更是震撼无比。   一群人观看完小楼,出了楼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每家每户门前的自来水,还真是方便啊。   民生如此,实在让人羡慕。   连李世民都感慨道,“如果大唐十道的每一个村庄,都能像徐家村,朕心足以。”   一群大臣面面相觑,陛下的心还真大,要是都像徐家村,那得是如何了得的盛世,陛下也将是千古以来第一明君。   当然,有这愿望肯定是好的。   徐长生也是一笑,不说徐家村的建设,光是自来水系统,用来购买管道的钱那都是好大一笔,也多亏徐家村最近赚了不少钱,这才能拿得出。   至于其他村,要拿出这么多钱,恐怕不容易。   徐长生看了看天,因为从长安到徐家村的路也不算近,刚才又参观了一路,加上参观小楼花费的时间比较多,现在太阳已经西斜了一点,正是一天最炎热的时间。   他原来的计划是直接带这些人去广场进行他的宣学演讲,但现在得让这些人吃饭休息一下,正好避开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徐长生对李二陛下道,“陛下,徐家村今天刚好在杀猪,各位可愿意前去一看?”   众人面面相觑,杀猪?   李世民也表情古怪,让他们一朝天子和满朝文武去看杀猪?   这等要求也亏得徐家子提得出来。   有人笑道,“徐家子,听说你酷爱看杀猪?”   徐长生一愣,“此话如何讲?”   那人大笑,“徐家子怕是忘了,你曾经在长安大街上当街说过,“读什么书,还不如看杀猪。”,如今,你又邀请陛下和我等去看杀猪,难道不是酷爱看杀猪又是什么?”   额……   徐长生都尴尬了。   “哼。”这时一声冷哼传来,“现在知道行必端言必恭的道理了?”   徐长生一看,不是严文殊那小老头是谁。   严老头说得对啊,看吧,他如同玩笑一样的话,居然都被人记住了,拿来拿捏他,也亏得不是十分打紧的话,要是他胡乱开口说了什么被人惦记着,那就惨了。   赶紧对着严文殊行了一礼,“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不过,杀猪还是要看的,眼巴巴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一笑,“难道今天清闲,就跟朕一起去看看,我大唐才俊徐家子酷爱看的杀猪和我们平常见的有什么不同。”   徐长生尴尬得要死,但又无法反驳,只得一马当先,“请诸位跟我来。”   引得一群人大笑。   唉,这个笑话估计要跟随他一辈子了,果然说话得过过脑子啊。   杀猪的地方离得并不远,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   徐家村的族叔早就烧好水了,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都惊讶住了。   徐长生赶紧道,“各位族叔,你们杀你们的猪,我们看看就走。”   一群族叔表情古怪,长生将陛下和百官拉来看他们杀猪,这怕是千古趣事了。   大祖父也在一旁道,“还不去将猪牵出了,莫要耽搁了大家时间。”   一群族叔这才继续忙碌了起来。   “徐家子,你当初好像说过,要为大家说明,你为何要阉割一百只小猪的事情,今日如此可是为这事?”有人问道。   徐长生赶紧答道,“正是为此而来,长生当初说过,长生阉割一百只小猪也是出于科学考量,并非儿戏,今天让大家来看我徐家村杀猪,其实也是长生的一点私心,为证长生清白。”   众人议论纷纷,“阉割小猪还能有什么学问不成?”   “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就看看徐家子作何解释吧,身为读书人做出此事,的确有辱斯文。”   旁边的严文殊脸都黑了,事情明明都过去了,现在又旧事重提。   这时,一群浇完花的徐家孩子和那群小皇子小公主也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好大一群。   长柏哥儿和李泰走在最前面。   长柏哥儿还一直在安利,“告诉你们,杀猪可好看了,我以前和长生在长安的时候经常去看。”   徐长生:“……”   一群孩子靠近,看见一群大人居然也在,长柏哥儿赶紧拍拍胸口,“看吧,我没有说谎,连大人都喜欢看杀猪。”   一群大人:“……”   徐长生只想捂住额头。   这时,一个孩子发出欢快的叫声,“猪来啦,猪来啦。”   徐家的族叔已经将猪牵了出来。   原本还在讨论的人突然就停了下来,眼睛直愣愣看着被牵出来的一头头肥头大耳的猪。   徐长生一笑,“各位大人,可看出我徐家村养的猪有何不同?”   有人还在发愣,“这是你当初阉割了的那些小猪?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这得两三百斤了吧。”   徐长生答道,“是不是那一百头小猪,长生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肯定是那个时间段买的小猪,而且都是经过阉割后饲养。”   “至于有多重……”徐长生看向族叔。   族叔大声道,“这几头,最重的二百五十斤,最轻的刚好两百斤。”   也只有他们徐家村才能将猪养得这么肥。   声音才落,一群哗然。   “这还是猪吗?怎么这么肥?”   “是啊,以前看到那些,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   “都说养猪费食,还长不大,但要是能长这么大,岂不是也十分划算?”   徐长生心道,其实这猪继续养还能长,只是因为今天众人聚集徐家村,他才让人杀一些。   徐长生说道,“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要阉割掉小猪再饲养的原因,众位认为长生当初还是胡闹吗?”   “这么说来这些猪长这么肥是因为阉割的原因?”   徐长生答道:“是,这是有科学原理的,猪长不大多是因为它们精力太过旺盛,一旦阉割后,他们就会变得只知道吃和睡,如此当然能长得又肥又大。”   其实根本原因是因为阉割后,猪身体会减少一种激素的分泌,这种激素减少了,猪就会变懒,只知道吃喝。   当然这么解释太复杂,他只能简单解释。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徐长生继续道,“各位觉得如何,如果将此简单的方法在大唐推广,大唐的肉价是否可以降下来一点?”   大唐的肉实在太贵了,很多家庭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   众人一震,特别是朝廷官员,要是猪真能养这么肥,说不得会在大唐掀起一场养猪的风气,到时候更多的人能吃上肉。   徐长生继续道,“现在,各位大人还觉得长生在胡闹吗?”   众人一叹,这是在为天下先啊。   不禁说道,“要是有人因为此法吃上了肉,恐怕也得感谢徐家子一声。”   徐长生脸一红,“大人说笑了,要感谢就感谢这科学之法吧,学好科学,对大唐是有好处的。”   还不忘推广一下他的科学。   李世民也是眼睛一亮,这次来本是看个稀奇,没想到还有如此收获。   徐长生怕这些人不够重视,继续道,“我们大唐现在主要的肉食是羊肉,牛肉,猪肉,牛是劳力,多用来耕种,是不允许肆意宰杀的,而羊,大唐的土地并不是特别适合放牧,猪勒,以前吃得多又长不大,味道也不好,所以养的人不多,这些情况导致了肉价高昂。”   “但要是用新法养猪,上面的情况其实都可以得以解决,大唐环境是十分适合养猪的。”   李世民当然能想到这些,所以他才说这可能大大提高民生。   长此以往,说不定能改变大唐食肉的习惯,由吃羊肉为主变成吃猪肉为主。   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必然性吧。   徐家的族叔已经开始杀猪。   长柏哥儿高兴得不得了,还在一旁给李泰和那些皇子介绍。   也亏得大唐民风彪悍,不然估计得吓到小孩子。   看着一头头肥猪被牵出来,李世民问道,“你们徐家村养了多少这样的大肥猪?倒是能吃上一段时间肉食。”   徐长生一笑,“陛下,我们徐家养的猪就在前面一点,陛下可以移步看一看。”   也就几步路,费不了什么时间。   李世民点点头。   其他人也想看看,是不是所有猪都能长这么大,还是只是个例。   一群人开始向旁边走去。   那是一个山坡,一靠近就惊讶住了,“这也太多了吧。”   一个山坡全是猪。   而且都是肥头大耳。   看来徐家子之法的确有可行性。   看着这么多猪,李世民都在幻想他的子民要是也养猪,不说养这么多,一家养一头,也够一年吃的了。   有人笑道,“徐家子,你们徐家养这么猪,不怕亏本?”   徐长生一愣,“为何?”   他的猪又大又肥,怎么可能亏本?   “别忘了猪肉腥臭,长安城内估计没多少人愿意买,你的猪太多了,只能拉去其他村子卖,在村子里卖肯定是卖不上价的。”   徐长生笑了,答道,“要是猪肉不腥了,价格又比羊肉等便宜很多,还没有人买吗?长安城的人的确富裕不少,吃羊肉,但也不是经常吃吧,换成不腥的猪肉,却是能隔三差五吃一顿,岂不快哉。”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皆是一愣,猪肉不腥?徐家子刚才可是这么说的?   “徐家子,猪肉腥臭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徐长生指着山坡上的猪答道,“以前猪怎么喂也长不大也是众所皆知,但现在如何?”   “这……”众人看了看山上又大又肥的猪不说话了。   似乎以前公认的东西,在徐家子面前都能被推翻一样。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至于我徐家村的猪肉腥不腥,各位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看向李世民,“不知道陛下,可敢试试我徐家的猪肉,才杀的保证新鲜。”   李世民哈哈一笑,“有何不敢?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新法饲养的猪不仅肥大还不腥,那么你为大唐做了一件大好事,朕为天下人先尝尝这猪肉的味道,又有何不可?”   他说得一点不假,要是真的如徐家子所说,他肯定要大力推广养猪之法,大唐不适合放牧,而圈养猪却是十分可行的。   这是为大唐找到了一条肉食来源的长远之路。   徐长生一笑,现在这些人经过一路跋涉估计也饿了吧,小手一挥,“在我徐家村,有一条商业街,那里都是食铺,各位不妨跟着我前去。”   为了今天,他可是教了徐家的伯娘族叔好些做猪肉的法子。   浩浩荡荡的人群又开始向商业街而去。   族叔杀的猪也运去了商业街。   所谓商业街,其实和刚才的步行街也差不多,只是将街道两边的房子一楼全部改成了铺子。   徐长生向浩浩荡荡的人群拱手,“各位,这里两边的一楼都是食铺,大家走了这么久的路,可以进去吃饭休息,食铺内都放置了冰块,非常凉爽,等吃完饭之后,我的宣学也就正式开始。”   天气的确有些炎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始向一楼的铺子走去,先得坐下来凉爽一下。   徐长生肯定是要陪李世民他们这一大家子的。   直接向旁边的一楼走去,“陛下,娘娘,太子殿下请。”   才一进入,就有一股冷风吹来,在这炎热的天气舒服惨了。   现在冰并不稀奇,所以大家也没觉得什么奇怪。   不过,墙上的价目表倒是引起了人的注意,一条条没怎么听说过的菜目罗列其上。   “你们徐家还是一如既往,明码标价。”   徐长生答道,“这样不仅免去了谈价论价的麻烦,而且也让人免去了被欺骗的可能,商人的名声不好,不正是因为投机取巧者众。”   李世民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如果所有商人都这样明确价格,又怎么会出现贪得无厌的一货二价的情况。   看了一会又道,“只是这上面的菜目,怎么都不曾见过?”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说起吃的,他就骄傲,“陛下,这些都是我们徐家村的特色菜,也准备在长安的神仙食府推出,多用猪肉制成,陛下不妨试试。”   李世民点点头,他们来此不就是为了试试猪肉腥不腥。   徐长生拿来一个菜单,递了过去,“陛下请点菜。”   李世民一愣,倒是有趣。   打开递过来像一本书一样的菜单,说它像书也不对,因为它更厚一些,纸张也更硬实。   打开菜单就更有趣了,甚至有些惊讶,因为是彩色的,每一道菜居然还配了图。   就算不认识菜名,看着图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   这些图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李泰隔得远远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就是这个粉蒸肉,父皇你快点它。   李世民一页一页的翻,李泰急得脸都红了,父皇你别光看,你倒是点啊,看看这个红烧肘子,这颜色一看就好吃,点点。   不过,李泰又失望了,因为李世民看了一眼又翻过去了。   李世民不停的点头,又看看价格,的确比羊肉便宜很多,吃肉所需的花费大大降低了。   李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都翻完了一个都没有点。   不过他马上就开心惨了,因为李世民说了一句,“都来一样吧。”   别看菜单厚,其实一页就一个菜,都是图片,而且他们这好大一家子人。   徐长生点点头,估计等会还得加菜,因为绝对好吃到他们咬掉舌头。   徐长生跑去后厨,然后再回来,伸手向墙边的一个箱子一指,“陛下,要喝点什么?”   众人这才发现,那里立着一个柜子。   李泰眼睛都亮了,他可是知道,徐家超市都有这么一个柜子,是用来卖冰棍饮料的。   李世民也是有趣,“这就是你们徐家超市的冰箱,是叫这个名字吧?”   徐长生一愣,连陛下都知道了?   为了卖冷饮,这个冰箱可是好不容易才设计出来的,其实也不难,就是使用的硝石有点多,再做好密封性就可以了。   这时长孙皇后道,“就由我去取饮料吧。”   长孙皇后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徐长生赶紧跟了过去,给长孙皇后示范怎么打开。   冰箱一打开,长孙皇后就喜欢上了,密密麻麻的摆着饮料瓶子,放得非常规矩,一点也不乱,而且十分的干净,在下面放了冰棍。   长孙皇后伸手就拿了两瓶可乐,两瓶凉茶,然后又对一群皇子招招手,“你们要喝什么自己来拿吧。”   一群皇子早按耐不住了,倒是一群公主矜持得很。   李世民看着,“的确有些不同。”   小皇子们还算礼貌,先给那些公主们拿了饮料,这才跑回去拿自己的。   可以说这些饮料没有一个小孩子不喜欢吧,估计大人也是,特别是这么炎热的天气,喝一口冰饮,能凉爽到心里。   “徐家子,你们家的饮料真好喝。”   “特别是这个凉茶,我以前不喜欢喝茶都爱上了,可乐也好喝,怎么办,都想喝。”   不多时,菜也开始陆陆续续上来了。   长孙皇后向徐长生招招手,“你也过来一起吃吧,都忙碌大半天了。”   徐长生可不会客气,他是真饿了,“陛下,娘娘,请尝尝我徐家的猪肉。”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夹了一块粉蒸肉。   李世民看了看,外表还真不错,然后放进嘴里一嚼。   满口都是肉香,哪里来什么腥臭,不由得愣住了,“这真是猪肉?”   味道和以前吃过的猪肉大不相同,又明显不是羊肉或者牛肉。   徐长生答道,“正是,猪肉其实也可以这么好吃的,前提是得按照新的养猪法饲养出来的猪。”   说实话,徐长生说猪肉不再腥臭的时候,李世民大概也就理解成,腥味不再那么浓,从来没有想象过,可以这么好吃。   李世民看着一群望着他的儿女,说道,“吃吧。”   有些公主有些犹豫,这可是猪肉啊。   但这些菜看上去外观的确十分可口,而且她们父皇都吃了,如果不识大体,肯定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得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点,放进嘴里。   然后眼睛都亮了,这是她们认识的那个猪肉?   徐长生挨着挨着介绍,“刚才的是粉蒸肉,是猪肉和豆粉揉一起蒸出来的,各位再尝尝这个猪蹄膀,肥而不腻非常好吃,还有这个小炒肉……这个回锅肉……,做法都十分简单。”   一顿饭下来,愣是又加了好几个菜。   走出铺子的时候,一群小皇子肚子都挺着的,一个劲说,“好吃好吃,御膳房那些都吃腻了,还没徐家的猪肉好吃。”   “就是,还嫌弃猪肉腥,我看是他们不会弄。”   李世民点点头,如此看来,猪肉的确是好东西。   他是亲身体验过的,当然有发言权。   连皇帝,娘娘和一群皇子公主都觉得味道不错,其他人就更加喜欢了。   从铺子走出来时,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还在讨论,猪肉原来可以如此美味,真是长见识了。   关键是比起羊肉的确便宜好多,吃起来一点都不心疼,都点了好多。   徐长生笑呵呵的,看来徐家村这次又赚了不少。   走出来的人将冰箱都掏空了,手上还拿着饮料或者冰棒。   吃饭用了不少时间,歇息了一会,徐长生就带着一群人向广场而去。   这个宽阔的休闲广场,是徐长生打算用来修足球场,蓝球场,羽毛球场的,非常大。   因为他去了长安,这些计划中的东西都没有弄出来,现在用来宣学正好。   也多亏了有这个广场,不然这比计划中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安排。   整个广场,除了入口那一面,都是被果树包围住的。   如今正是八月秋季,有些果树已经挂了不少果子。   “哇,这是葡萄?”一声惊呼传来。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怎么了?葡萄怎么了?该不是掉地上了吧?   因为他的葡萄品种是十分巨大那种,一串葡萄的重量那藤条根本托不住,但他不是让徐家的族叔都用架子将一串串葡萄撑起来了吗?   长孙皇后正在看着这个包围的广场好奇,闻言说道,“陛下,我们也去看看吧。”   她对种植比较感兴趣。   李世民点点头,不就是葡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走过去一看,就知道原因了。   一串一串的葡萄也太大了,每一串下面都得用架子撑起来才行,不然非得将藤条都压断了。   “个头也太大了吧,徐家子,你们家无论是养的还是种的怎么都比别人家的大?”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啧啧称奇的看了过来。   徐长生答道,“这是品种问题,这个品种的葡萄就能长这么大。”   乌红的颗粒,每一粒都十分饱满,太吸引人了,连长孙皇后都没忍住摘了一颗放嘴里   “好甜。”长孙皇后眼睛都眯起来了。   当然甜了,这可是他那个时代最好的品种。   李世民和李承乾也摘了一颗,“果肉饱满多汁,味道甘甜,真是好葡萄。”   徐长生苦笑,因为他看到有些大臣也在摘他家葡萄了,还好熟的没多少,不过还是提醒道,“各位,没有成熟的大家就不要摘下来了,免得浪费。”   “徐家子哪里话,我们岂有不懂之理?”   徐长生心道,你们懂,倒是不要摘啊。   这些读书人啊,平时讲理的时候吧讲礼得很,不要脸起来也是让人够呛。   其实他们还是懂礼,很多都是摘一颗尝尝而已,这在他们看来是情趣。   古人是十分好客的,比如你请的客人到你家,客人看你家水果树上水果结得好,主动摘一颗,是大家关系好的一种表示,是十分有趣有风度的。   只是……徐长生这次的客人有点多,所以心痛。   长孙皇后看了过来,“徐家子,你刚才说这是因为品种原因?也就是说我用这葡萄的种子也能种出这么大颗粒的葡萄。”   徐长生一愣,答道,“正是,娘娘要是喜欢,葡萄熟了我送一些到宫里,娘娘可以用剩下的葡萄籽试种。”   长孙皇后点点头,她就喜欢自己种这些。   “徐家子,那一面又是种的什么?怎么从未见过?”又有人指着一排苹果树问道。   苹果树还不是很高,但也三三两两的挂了些果。   徐长生一笑,“这是苹果,特别好吃,营养价值也高。”   才说完,心道要遭。   果然,李泰已经跑过去了,“徐家子,给我吃一个,其他人都不许摘,都没多少。”   徐长生:“……”   众人见没多少,又听李泰这么说,的确没好意思动手。   徐长生心道,李泰这个吃货算是保住了他的苹果?   赶紧提醒道,“摘那个红的,其他的没熟。”   “哦。”李泰一跳一跳的将那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摘了下来。   然后跑了回来,一个苹果分成四半,给李世民一家子尝尝。   也是够吝啬的,但是没办法,其他的真没熟,摘了就可惜了。   苹果入口清脆,多嚼几下又香甜无比。   “这个叫苹果的水果和梨有些相似,不过更甜一些,脆一些,的确是一种好的水果,不知道徐家子从哪找来的种子?”长孙皇后说道。   徐长生不可能说他从几千年后带来的吧?只得说道,“是从胡商手中买来,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得来的。”   长孙皇后点点头,“没想到外域之地也有些好东西。”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面的香蕉了。   果然,已经有人的声音传来,“徐家子,你们家的香蕉也太能结了,这一串得多大。”   众人一看,的确不得了,光是那一串,一排一排的都是香蕉。   徐长生苦笑,都是朝廷大佬,他都不好说什么。   但,吃了他的水果,他提点小的要求总不为过吧?   转头就对着还在回味苹果味道的李世民说道,“陛下觉得长生的这些水果如何?”   李世民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见过的最好的果农种出来的还好。”   徐长生继续道,“其实长生还从胡商那买了一些其他种子,可是碍于没有地尝试种植,陛下你看……”   大唐耕地是十分稀缺的,官府向来是不允许种除了庄稼以外的其他东西。   “陛下,长生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自由使用徐家村耕地进行耕种。”   有了自由耕种权,他那一皮箱的种子都可以尝试种出来。   李世民一愣,“这……”   徐长生怕李二陛下不答应,赶紧补了一句,“陛下,苹果好吃吧。”   李世民:“……”   他就吃了一口,还没品出什么味道。   果然吃了人家的嘴软,就算是皇帝也一样。   想了想,道,“你得保证你种出来的东西比庄稼更有意义。”   徐长生一喜,“陛下放心,长生种出来的一定意义非凡,不会让陛下为难。”   李世民一笑,其实也就是小事,没什么为难,说道,“你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说的,我们拭目以待。”   徐长生:“一言为定。”   在徐长生付出了一些水果的代价下,要到了自由耕种权。   笑呵呵的跑上中间临时搭起的一个台子,“各位,长生第二次宣学现在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长生,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这个。   “首先,我们进入第一个课题,不吃草也能跑的马,大家请看。”   徐长生的手向来的方向一指。   众人回头,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靠近。   是一群人,但速度非常快,奇怪的是他们怎么都弯腰驼背俯低着身体?   人群靠近,露出被道路挡住的下半截身体。   “刷!”   广场上,齐刷刷的人群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第48章   一群人的嘴巴都变成了O形。   “这……这是什么?”   “难道是已经失传的木马流牛?不对不对, 木马流牛虽然已经失传,大致的样子还是有记载, 绝不是这个样子。”   “他们的速度好快, 风驰电掣一般, 难怪要弯下腰,我怀疑他们立起身体会被风刮走。”   热闹非凡的惊讶声, 讨论声,整个广场的气氛都燃了起来。   徐长生胸膛也挺了起来, 这是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才研究出来的……自行车队。   可以说,这是他来大唐,花费时间最长的一个研究,虽然原理他都懂, 但各种限制实在太多, 得一一解决。   费劲了脑力和心思,如今看到结果,岂能不骄傲。   骑着自行车的人都是徐家的年轻人, 为了这一刻,他们日夜练习,也亏得徐家村的路平坦得和其他地方都不同,不然也是无地方使。   自行车队的年轻人, 穿的衣服也不是唐朝流行的长袍,有些像牧民的样式, 但又简单了很多。   穿长袍骑自行车,太不伦不类了, 要是袍子卷车轮里面,那就惨了。   所以徐长生专门设计了一套骑手服,简洁,简单,方便。   让徐家的小年轻看上去更加的充满了活力,如同朝阳一样,看看这均称的肌肉,看看这流淌的身姿,不少女子脸都看红了。   完全体现了运动的力量感和美感。   车队接近,突然,所以的自行车前面的车轮都抬了起来,后轮在地上运动。   “啊啊啊!”   一群小孩子都兴奋疯了,张开嘴尖叫了起来。   看上去……好帅,帅疯了!   “啊啊啊!”   尖叫声不断,整个广场那气氛燃得无以复加。   自行车开始沿着广场上的人群转圈,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不少小孩子还跟着自行车跑,边跑边叫,但又跑不赢,马上回过头,因为车子在绕圈,会从后面过来。   离得近的人,似乎都能感觉到车子经过时产生的风。   热闹了好一阵,徐家村的骑手才停了下来,毕竟天气炎热,这么快速骑行跑圈,也是很累的。   将车子排成一排,整齐划一,排在徐长生站在的台子下面。   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徐长生一笑,大声道,“我这不吃草的马如何?”   话音才落,大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一群小孩子就尖叫着道,“徐家子,我们替大家验验它们到底吃不吃草。”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因为一群小孩子居然抓着草就往自行车跑。   嘴角不由得一抽,明明就是想靠近自行车,还找借口。   一群孩子跑了上去,“嘴在哪里,这马怎么没有嘴?”   “哎呀,它们不吃草。”   一群孩子眼睛都在发光,然后抱着自行车死不撒手。   有的还用脸往轮子上摩擦。   场面都有些控制不住,太热情了,连大人都上前了。   “徐家子,快让我们试试。”   “我们不试怎么知道徐家子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的马能不能跑。”   徐长生嘴角一抽,刚才跑那么久没看到吗?   无法,实在太热情,都不能继续讲了。   只得让徐家的骑手教教他们。   不过,那位老官儿,你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还一个劲往车上凑,出了事可怎么办?   赶紧让人扶稳。   一群人扎起袖子,袍子也绑在腰上,热火朝天的学了起来。   有天赋的人学习起来其实并不难,加上路好,完全不需要多长时间。   没多久,“让开让开,要撞了要撞了。”   毕竟才学一会,多少不能控制得住。   整个广场乱得很,但又热闹得很,都是嬉笑怒骂声。   徐长生嘴角一抽,好好的严肃的宣学,怎么就变这个样子了?   特别是那七老八十的老官,硬是骑得胡子都被吹起来了,别看人老,天赋居然不输一般小孩子。   他们的速度肯定没有徐家骑手那么快,不过清风拂面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徐家子,这东西叫什么?”那老官儿现在都能一心二用了,大声问道。   徐长生答道,“此乃自行车。”   此时,老官儿正好双脚丝毫没动,全由车的惯性滑动。   “好好好,好一个自行车。”   可不是自行车吗?自己就在往前面跑,完全不用力气。   “今日来到徐家村,不说其他,光是自来水和自行车两样,已经足够让人终生难忘。”   是啊,光是这两样,见过的人谁会忘记?   看着一群孩子和一个老头绕圈的车队,不少人羡慕得不得了。   “喂,该我们试试了,你们快下来。”有人已经开始叫了。   新奇的东西,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那老者带着一群孩子又骑溜了一圈,这才下来,还有点恋恋不舍。   “徐家子,你这自行车骑着好是潇洒。”老官儿说道,“清风拂面,这种感觉甚是快哉。”   徐长生赶紧抱拳,“不知老先生是?”   “老夫杜如晦。”   徐长生差点没站稳。   杜……杜如晦?   杜如晦骑他的自行车了,妈呀,这要是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相信。   这时下一批人又开始尝试了,徐长生看了过去,嘴角一直抽,看来杜如晦骑他自行车也没什么稀奇的,因为现在正在学车的人,有……李二陛下,李承乾,李泰,以及跃跃欲试的房玄龄……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徐长生赶紧跑过去,得让教的人悠着点,要是摔着一个,他们徐家村估计都得掉脑袋。   徐长生走到李承乾旁边,“殿下,让我教你如何?”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然后骑着车扬长而去。   徐长生:“……”   天赋好了不起,碎碎念。   折腾了好久,众人才停下来,看着自行车还有点恋恋不舍。   其中李承乾走到徐长生旁边,面无表情。   徐长生一叹,趁没人注意,小声道,“我送你一辆带回长安,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他也就这么点,送一辆少一辆,但谁让这是他好基友。   当他的工艺稳定下来,自行车肯定也是会拿到长安去卖的。   长安的道路虽然不如徐家村的平坦,但是骑自行车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不故意往坑里骑就行。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徐长生咧了咧嘴,这性格也是没谁了。   这时,李泰也走了过来,学着李承乾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徐长生嘴角一抽,然后理都不理。   李泰一愣,别以为刚才他没听到,徐家子说送一辆给皇兄。   为啥他也一模一样的态度啊,怎么不送他?   抓了抓脑袋,徐家子不送他算了,他去皇兄那蹭车骑,屁颠屁颠地跑去李承乾那,跟个小跟屁虫一样。   不少官员看得一愣,听说魏王和太子的关系越来越好,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只不过一些人高兴,一些人脸色就不好看了。   众人看看天色,说道,“徐家子请继续。”   他们还得赶回长安,不得不算着时间。   徐长生点点头,走上台,“各位,这就是我的第一个课题,不吃草也能跑的马?不知道各位对我给出的这个结果可否满意?”   何止满意,简直超乎想象,特别是刚才试骑过的人,不停点头。   当然,这么点时间,车子又不多,试骑的人肯定也没多少,其他人眼睛都绿了,还一脸幽怨地看着徐长生,好是好,可他们都没试。   徐长生看得一个哆嗦,赶紧道,“各位不用心急,要不了多久,这些自行车就会在徐家超市出售,想试试的也只需再等待几天,就能在徐家超市进行购买。”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亮了,“徐家子可要早些。”   徐长生答道,“一定。”   然后徐长生就继续道,“自行车看似神奇,其实也不过是科学运用的产物而已,只要懂得其中的原理也不难理解。”   “现在就由长生开讲讲其中的原理,这其中涉及到了力,惯性,助力,滑条原理……”   自行车要讲的科学原理有点多,比他以前讲的制冰之法和滑轮组复杂了不知道多少。   许多人都听不太懂,但看到徐长生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不得不说,科学的确是一门了不得的学问。   特别是国子监的博士,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的确有做学问的样子。”   “可惜,他所宣非是儒学。”   “非儒学又如何,实用价值非比一般,大家想想,要是自行车推广起来,说不定能取代我们现在的交通工具。”   “此时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自行车的确方便,但别忘了,它有一个前提,它需要平坦的道路才行。”   “的确如此,但像长安洛阳等经济重地,道路平坦,说不定能盛行起来,这自行车不用消耗粮草,也不占地方,如果价格合适,恐怕购买的人不在少数。”   “徐家村又有一门好生意了,会越来越富裕。”   ……   徐长生在讲他的科学,他已经将简化了不少,听得懂多少就看个人了,他的目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将科学这两个字打入人们心中就行,就靠一场两场宣学,就让人彻底理解科学是什么,他还是不奢望的。   讲了好些时间,才将他准备的内容讲完,科学的种子已经撒向人的头脑,人的思维中。   果然,不少人虽然迷茫,但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要做的就是这样。   哪怕上百人中有一人对科学感兴趣,他就算成功。   长柏哥儿已经抱着瓶可乐跑了过来。   徐长生接过,他嘴巴都讲干了,渴死他了。   这时,徐家的族叔也抬着一个个冰箱来卖冰棍饮料了。   这么大热天,晒了这么久肯定都渴了。   徐家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卖饮料的机会,这里可是他们徐家村的生产基地,这些东西也不缺。   徐长生看得笑眯眯地,看吧,他将宣学地点选在徐家村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加上中午卖的饭钱,这得赚不少。   徐家村的人也乐呵呵的,以前他们穷的时候,想赚点钱老辛苦了,上山砍一天柴,然后拉长安去卖,才几文钱,现在可不一样了,有小仙人鼓弄出来的东西,赚钱哗哗的,他们满足得很。   这些能来徐家村的人,大部分生活条件都不错,因为太穷苦的人都为生活奔波去了,哪有空来看徐长生宣学。   所以买点饮料完全不在话下。   喝着冻好的饮料,那凉意直达心底,似乎这大太阳也不是那么热了。   连以前没买过徐家超市饮料的人,现在也明白徐家超市的这些东西为什么那么畅销了。   休息了一会儿。   有人喊道,“徐家子,赶紧给我们展示一下你那个飞天课题。”   “对对,那个不吃草的马,虽然神奇,但多少还在我们理解范围内,但你要说人跟长了翅膀的鸟一样在天空飞翔,我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是啊,人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去,那还不得成了神仙了?”   “要是真能飞上天空,徐家子,你快告诉我,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   话题一起就热闹得不得了,甚至比刚才讨论自行车还热闹。   他们这些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因为徐长生说的飞天课题而来,只是没想接二连三的惊喜出现,让他们惊叹无比,但人就是这样,前面的东西虽然已经十分满足了,但要是能知道多一点,不更好。   徐长生一笑,“飞天在以前的确无法想象,但今天,长生就用科学告诉大家,这并非不可能。”   又是科学吗?   这科学神奇到能让人在天上飞,也太不可思了点。   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徐长生拉开嗓子大吼道,“诸位,请抬头!”   什么?   众人一愣,现在太阳还挺大,天空晴朗无比,万里无云。   一广场的人抬起了头。   什么也没有啊?   “等等,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些小黑点飞过来了?”   众人一愣,看向所指的方向。   那里有一座很高的山峰,现在正有小黑点向这边飘来。   “看清楚了吗?是什么?”   “飞得太高,看不清啊,应该是小鸟吧。”   那些黑点越来越近。   突然,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那人嘴巴都在哆嗦,“我……我是弓手,所以眼力好。”   “哈哈,谁不知道啊,你一天就吹嘘你的眼力。”认识的人笑道。   那人嘴巴哆嗦得厉害,但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大吼道,“天上的不是鸟,是人。”   如同发泄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呐喊了出来。   原本还在讨论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落针可闻。   然后一片哗然。   “人?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在那么高的天空飞翔,一定是看错了。”   “肯定是看错了,我不相信。”   那人急了,大声争辩道,“不会有错,那些人长了翅膀,飞在空中。”   “……”   说得这么铁定,但怎么可能?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快看,它们飞过来了。”   一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睁得老大。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虽然还有点远,但明显可以看出不是鸟,而是人,长了奇怪翅膀的人。   “哗。”   混乱由此而生。   “真的是人,真的是人。”喃喃自语者众,一脸的不敢置信。   “人真的长了翅膀在天上飞。”   连李世民都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用手揉了又揉眼睛,但怎么看都是长了翅膀的人。   原来……人真的能够飞天。   知道看到这一幕是如何的让人震惊吗?   有些人跟痴呆了一样。   徐长生知道,这种打破人世界观的瞬间是最让人无法置信的,哪怕事实摆在眼前,恐怕还有无数人自我否定。   果然,突然有人大吼道,“这一定是妖怪。”   “对对,一定是妖怪,人怎么可能飞在空中。”   徐长生脸都黑了,哪来的妖魔鬼怪!   李世民等一群朝廷百官也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黑着脸说道,“科学拥有无穷的可能,这就是科学的一种运用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何必大惊小怪?   徐家子说得轻松。   这些朝廷百官算是比较清醒的,但嘴角也不由得露出苦笑。   要是真说天上的是妖怪,他们……也是信的。   还有些人一个劲说,“肯定是妖怪。”   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他们自己。   徐长生大喊道,“请诸位抬头再看。”   其实大家都抬着头勒。   这时候,天空的黑影突然展开了一道横幅,横幅上写着大大的一行字,“欢迎诸位光临徐家村。”   字很大,所以看得很清楚。   “如何?”徐长生说道,“他们不过是我徐家村的年轻人而已,各位可千万别将他们当成妖怪,要是真被人将他们当成了妖怪,拿石头砸死,可就罪过了。”   古时候砸死妖怪,群起而攻之这种事情可没少发生。   众人看着横幅一愣,“难道真的是徐家村的年轻人?”   “可他们怎么能在天空中飞?”   “徐家子说是利用科学做到的。”   不少人半信半疑。   整个场面太热闹了。   天空中飞行的人还不止一两个,至少有十个人。   现在正在他们上空盘旋,因为离得近了看得也就更加清楚。   “真的长了翅膀啊,只是这翅膀有些奇怪。”   “是啊,就像安装上去的一样,都不用扇动。”   场面之热闹之乱。   还好他们这个广场还算大,不然非得发生踩踏事件。   徐长生已经控制不住现场了,因为相信上面是人的有,但不相信的也有啊。   惊慌,激动,兴奋,什么表情的都有,所以太乱了。   徐长生只得跑去李二陛下旁边,“陛下,还请让人将中间留出一块空地,我好让徐家的年轻人下来。”   理论上,天空的人操作得好的话,是可以一直在上空盘旋的,但那样非常吃力,技术要求也高。   一旦控制不住降落下来,如果下面都是人,估计得发生事故。   所以徐长生得让李二陛下清理出来一块空地。   李世民张了张嘴,说实话他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太匪夷所思了。   半响才点点头。   他们这次带来的禁卫非常多。   禁卫开始清理人群向四周散去,在广场中间留下一块特别大的空地。   徐家接应的人也安排好了,等在下面。   徐长生点头头。   这时候,有徐家年轻人拿着颜色鲜艳的旗帜站在空地中间挥动了起来,因为靠喊上面根本听不到,只得用旗语。   天空的人得到信号,开始向下盘旋着降落,这样能降低惯性的力量。   周围的人看着从天而降的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看上去,真的是人啊?头上没长角,后面也没有尾巴。   人影落下,因为惯性的原因,飞快的在空地上奔跑。   早已经准备好的接应的徐家人,赶紧跑了过去,辅助他减速,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脱掉身上的装备,走出一个人来。   “真的是人,那翅膀是安上去的。”   议论纷纷。   天空的人都下来后,将装备抬到台前,然后站成一排。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眼睛都在这些徐家年轻人身上扫,似乎都在看这些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一样,眼珠子都快看出眼眶了。   徐长生笑道,“诸位何必如此?他们真是我徐家村人,他们之所以能在天空飞行,正是因为你们口中所说的翅膀,我称之为滑翔翼,是通过一门十分严谨的科学制作而成,大家可千万别看了个样子就去仿制,出了问题长生也不负责的。”   一群人居然没怎么听徐长生在说什么,而是围着徐家小年轻,“在天上飞是什么感觉?”   徐长生一叹,居然比对他的科学演讲还感兴趣。   徐家的年轻人看向徐长生,因为没有安排问答这个环节。   徐长生点点头,估计不回答这一群人古怪的问题,他的演讲都没法进行了。   徐家年轻人见徐长生点点。   然后答道,“风很大,但自由自在,天地任翱翔的感觉。”   说实话他们也激动,他们可是在天上飞啊。   他们练习了一天又一天,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然后就变得无比的享受,那种在天空看着大地的感觉,根本是无法形容的。   但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人满意,“快仔细说说。”   徐家的年轻人抓抓脑袋,他们形容不来,这可憋死他们了,“反正很爽,很舒服,还很刺激。”   这不是屁话吗?能在天上飞当然爽了,没看到他们羡慕得眼睛都放光了。   有人又问道,“那你们看到云彩之上是什么没有?”   说道这个,几个徐家年轻人也疑惑,他们起飞的那山峰很高,所以他们真在云彩上飞过一段时间,但上面也没传说中的神仙妖怪,琼楼玉宇。   只得答道,“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一群人急了,特别是一群道士,“你们是不是没看清楚啊。”   徐家小年轻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飞第一次,每次都认真看过,真的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怎么说,这群道士就是不信,还一副他们说谎的样子。   他们也很无语,难道要他们假装看到了什么不成?   又有道士问道,“你们穿过云层,那云层里面总有什么了吧?快点说说,不然……”   似乎想到什么,又住嘴。   周围的人也认真听了起来,是啊,云层里面有什么,他们也感兴趣。   “到底有没有什么,你快说啊。”可把一群道士急得脸都红了。   “有。”一个徐家小年轻道。   一群道士眼睛都亮了。   不过,徐家小年轻又接着道,“全都是水滴,穿过云层的时候,衣服都打湿了。”   才说完,那道士就大吼,“不可能,你说谎。”   声音之大,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长生也吓了一跳,这是咋了啊?赶紧道,“这位道长,还请好好说话,不然我们徐家村的人可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徐家村的小年轻正是叛逆的年岁,看都不再看那道长,意思你的问题一概不答。   果然那道长又问问题了,可惜没人再回答他。   长生都说了,不好好说话的人,他们凭什么回答?这些人都是来向长生学学问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气得那道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看着一群好奇得不得了的人,说道,“各位想要问见没见到什么神仙妖怪,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天上的确没有什么神仙,云层中也的确只有水滴,天降甘露也非是什么风伯雨师龙王所为,而是云层中的雨滴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然后滴落的结果,其实,我徐家超市售卖的儿童科普读物中已经有所提及。”   他不知道,他的儿童科普读物虽然卖得多,在他看来浅显易懂的东西,可别人看不懂啊,没人讲解,很多东西就是看不懂。   就像拿了一本秘籍,空认识上面的字,却不懂意思差不了多少。   一群道士还有些不甘心,但见徐家小年轻已经不回答他们问题,也只能无可奈何。   这时,人们的目光又看向摆成一排的奇怪翅膀,“徐家子,你们就是靠这些翅膀飞上天的?”   徐长生一笑,“正是,不过我不叫它翅膀,而是叫它滑翔翼。”   翼其实就是翅膀的意思,他们也未必说错。   “滑翔翼,还真是独特的名字。”   一群人眼睛都亮了地看向滑翔翼,“也就是我们要是安装上它,是不是也能在空中飞翔。”   徐长生看着跃跃欲试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赶紧道,“各位听我一言,没有专业人士陪同,没有经过长期练习,千万不要想着自己使用这些滑翔翼,不然和跳崖自杀没有区别,哪怕是我徐家村的这些年轻人,也是训练了三个月才有现在的成果。”   跳崖自杀?不少人都哆嗦了一下。   不过也有不少人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如果有专业人士陪同,我们就可以使用这个滑翔翼了?”   徐长生一愣,大唐的人胆子还真是大。   他完全不知道,从来没有飞翔过的人,对飞翔的渴望有多强烈。   徐长生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峰,其实吧,让人带着他们飞还真可行,他在现代的时候,第一次滑翔就是让人带着的,后来才慢慢学习,自己一个人操作。   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徐家的小年轻还没有训练过如何带人。   滑翔翼说它危险它也危险,但事实上,它的安全系数很高,据统计,事故率是非常低的,这一切前提都是在能熟练操作的情况下,不然和寻死差不了多少。   看着一群人投来的目光,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其实吧,徐家村所在的环境非常好,山青水秀,加上房子这些也建设好了,发展成旅游区的条件都具备了。   要是专门成立一个滑翔区项目也是可行的,当然徐家小年轻也不能白白带人玩滑翔吧,收费是肯定的,而且还不能便宜。   哈哈,他似乎又为徐家年轻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这事儿他得计划计划,又是一个赚钱的项目。   徐长生看向询问的人,“现在还不行,不过要是各位想亲身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的话,请关注我们徐家村的消息,如果能行的时候,我自然会将消息宣布出来。”   亲身体验飞翔的感觉?   知道徐长生这句话的威力吗?   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能够飞翔?能够亲自去看看天空之上,能够穿过云层。   “徐家子,此话当真?”不知道多少人问道。   徐长生一笑,“当真,不过得等我徐家村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相信各位也不想从空中直接掉下来吧。”   “不,就算真掉下来,死了也没有关系。”一群道士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不打算理他们。   你们死了是没关系,但出了人命官府可要找他们徐家村责任,这不是连累人吗?   当然除了这群道士,其他人也是期盼得不得了,“希望徐家子早点将安全措施做好,我等也好早点体验一番飞翔的感觉。”   “是啊是啊,没想到活了一辈子,居然有体验飞翔的机会,也不枉此生。”   一群人说得也太那啥了。   徐长生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太……乡巴佬了。   所以人看着滑翔翼眼睛都在放光,围着看了好久。   有些人还想翻来覆去看,不过被徐家村的小年轻阻止了,这东西是长生费了好大力气,实验了一次又一次,浪费不知道多少材料才最终完成的,珍贵得很,可不能让他们胡来。   看得意犹未尽,但又十分满足。   徐长生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人真的能够在天空飞翔了吧?长生想说,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飞翔而已,说不定在未来,利用科学的知识,我们的轿子我们的船也可以在天空飞行,我们人类就坐在这些轿子船中,欣赏着大地的美景……”   什么叫开脑洞?大唐的人现在就感觉他们被开脑洞了。   轿子,船怎么可能在天上飞?真的是疯了。   但想到,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人都能在天空飞,说不定徐家子说的真的能实现勒?   无法想象的东西,在他们脑海浮现,徐长生的声音如同带领着他们进入了畅想的空间一样。   徐长生继续道,“现在我给大家讲讲滑翔翼的科学原理。”   虽然大家可能听不懂,但却听得十分认真,因为实在太过神奇。   不知道多少人对科学这门学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滑翔翼的原理主要有三角动力学,空气动力学,大气压力学,升力,降力等组成……”   徐长生的声音在广场响起。   人很多,但所有人都在听他讲。   年级虽幼,却头头是道,颇有文坛巨匠之风。   国子监的博士看得不断的抚着胡子。   孺子可教也。   李世民眼角也带着笑,如此,谁还敢说他夸一句徐家子是大唐才俊有错?   徐长生的声音落下时,天上的太阳都偏西了,天边的云彩开始泛红。   算算时间,这些人回到长安估计也离关城门的时间差不多了,而且路上还得赶一赶才行。   徐长生停下话题,抱拳,“诸位,长生今日宣讲就此结束。”   不少人还有些茫然,这就结束了吗?   心中居然有些恋恋不舍。   知识的确是非常吸引人的,特别是在古代,这个对知识渴求无比的年代。   看着恋恋不舍的人群,徐长生不得不提醒道,“各位,天色已经不早了。”   有人喊道,“徐家子,下次宣学在何时?”   “是啊,这么有趣的东西,多讲几次啊。”   徐长生一笑,没想到,他的宣学居然让这么多人感兴趣了。   看这些人的表情,他下次宣学肯定是不容错过的。   眼睛一动,他既然想将徐家村打造成旅游胜地,宣传肯定是必要的,现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宣传方式就是口口相传。   也就是说,让更多的人来徐家村,徐家村才会更出名,吸引更多的游客。   到时候,他再盖一些旅舍出来,再多开一些商铺食铺,这些人也不用连夜赶路忙着回去,游乐几天也不成问题,到时候徐家村就能赚不少钱。   要让更多人来徐家村,他的宣学不就是一个好的机会。   想了想,大声道,“上元节如何?到时候也正是我从国子监放假的时候。”   众人一愣,赶紧拍手,“好,徐家子可要说到做到。”   徐长生一笑,“一定让大家过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上元节。”   众人一阵大笑,“徐家子,下一次可不能让我们这么惊惧了,刚才我可是真的以为有妖怪从天上来。”   “胡说八道,徐家子别听他的,尽管像这次一样,让我们惊讶吧,我喜欢这种感觉。”   “就是就是,太喜欢这种刺激了,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天。”   “……”   不知道多少人,又喜欢这种刺激,又怕自己承受不了惊吓,但最终都是大声道,“徐家子,有什么本事下次尽管使出来,我们保证不大惊小怪。”   还真是一群胆大的人。   徐长生也是开笑地道,“诸位,准备好你们的小心脏,下次可千万别被吓到了。”   众人一愣,“徐家子,可否透露一下,你上元节准备讲什么课题。”   徐长生想了想,说道科学,就实在太多了,答道,“大家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没有?”   “当然,嫦娥可是传说中的第一美人。”   “天仙之美不过如此。”   众说纷纭。   徐长生一笑,“上元节之日,长生就让大家看看这天下最美的女人长什么样如何?”   所以人都愣住了。   “徐家子,你该不会让我们看月宫中的嫦娥吧?”   “天下最美的女人,这这这……”   最美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徐长生话题一抛出来,所以人都忍不住幻想了起来。   徐长生也不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到时候你们一看便知。”   “要是不美,徐家子你可别怪我们说你欺骗我们感情。”   “就是,我们期待得很,什么人敢自称天下第一美人,没有我们的公认,可算不得数。”   徐长生想了想,“一定让所有人满意。”   连李世民长孙皇后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徐家子这是要弄什么玄机?每个人对美的认识可是不一样的,徐家子怎么能确认,他口中的第一美人,别人就会承认?   但,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兴致勃勃,美人嘛,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美人,能不让人感兴趣?   他们敢肯定,只要消息一传出去,恐怕不只长安,不知道多少风流世子,文人雅士都会赶来。   他们都能预想那是怎样的盛事空前。   徐长生又道,“还和惯例一样,我讲两个课题,至于第二个课题,我就先卖一个关子,等上元节之时,再公布。”   不知道多少人说徐家子吊人胃口。   徐长生也是一笑,不在说话。   人群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热闹了一整天的徐家村开始安静了下来。   一群人回去的路上也不寂寞,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在讨论徐家子,讨论美味的各色猪肉做的菜,讨论自来水,自行车,还有那能让人飞翔的滑翔翼。   消息传到长安,成为整个长安没日没夜都在讨论的话题,经久不息。   那些前去徐家村观看过宣学的人,每每都被一群人围住,然后唾沫齐飞的开始讲述徐家村的美,那公路,那延绵的花带,那红砖休闲街,那整齐漂亮的小楼……   讲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怕不是说的什么仙境,时不时还有人问,是不是误入桃花源了?   更不用说后面自来水,自行车,滑翔翼,听得他们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也太神奇了。   没过去的人一脸向往,实在后悔得要命,因为如果一个人说的可能有假,但这么多人都如此说,肯定假不了,“早知道如此,再重要的事情我也得放下去参加啊。”   “不用后悔,因为徐家子说了,上元节之时,他将继续开讲两个课题,知道第一个课题是什么吗?说出来恐怕你都不敢相信。”   消息在长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播,传出长安,传向大唐各地。   此时,徐家村。   “长生,晚上你去数钱吗?今天赚了好多,祖父在安排人数钱。”长柏哥儿说道。   徐长生摇摇头,那么多他才不去数。   他现在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因为上元节开讲的话,肯定会来更多的人,今天他就看到很多流连忘返的人。   他得设计一些旅舍出来,等上元节那天,让那些希望继续留下来花钱,不对,让那些希望继续留下来玩乐的人有地方住才行。   还有就是,答应的滑翔翼项目,也得设计好,安全第一,也答应了尽快出售自行车,事情很多。   他要让下一次来到徐家村的人,感觉到不同,再次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觉得无聊。   徐家村旅游胜地计划开始。 第49章   徐长生正准备去规划他的旅游项目。   这时, 一群徐家村的年轻人,手上拿着棒子, 脸上气冲冲地。   这是怎么?   怎么看上去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他在徐家村呆了这么久, 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人将棒子都拿手上了。   赶紧跑了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打架?”   见徐长生跑过来询问,一群小年轻脸上更怒了, 说道,“长生,你不知道,刚才有群道士想要闯进花果山, 被发现了, 现在还赖着不肯走。”   花果山,可是小仙人搞研究的地方,里面种了很多植物, 为了不踩到那些植物,以及孵化小鸡也需要安静的环境,连徐家村的人没事都不会进去,现在一群外人居然不听劝的想往里面闯, 他们能不生气?   徐长生一愣,这些道士到底想干什么?也跟着跑了过去。   “长生, 你等会站我们后面,看我们打得那些道士血溅一地。”   徐长生:“……”   大唐民风果然彪悍, 山野刁民不过如此,不过他喜欢,不凶一点,肯定要被人欺负。   徐长生赶到的时候,徐家村的人正在和一群道士对峙。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群道士气势汹汹。   徐家村的人多,一点都不怕,“都说了,这是我们徐家村禁地,任何人不许入内。”   这里和他们榨油做豆干的地方都被列为他们徐家村私人地盘,他们的工艺是要留给徐家后人赖以生存的,怎么可能允许外人乱闯。   “你们有官府的文书还是有地契,证明这里是你们徐家的?赶紧让开,不然伤了人别怪我们。”一群道士说道。   “伤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伤我徐家村五百户。”   这些道士或多或少都有些练气功夫,的确能打,但也是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所以才只是对峙。   徐家村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拿着平时干农活的工具。   连小孩子都围了过来,奶凶奶凶的叫,“臭不要脸的道士,居然想进我们花果山水帘洞,踩到了我们的仙草你们赔吗?”   “就是就是,里面的仙草都还没长大,踩坏了怎么办?平时我们浇水都小心翼翼不敢进去太多人。”   他们才不怕这些道士,敢闯进去,就用杆子戳他们。   一群道士对视了一眼,眼睛中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了。   花果山水帘洞?仙草?   难道这里就是《西游记》中记录的那个洞天福地。   那可是神仙居所,大圣住处。   还有满地的仙草?   眼睛中的狂热无以复加。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地,这些道士是疯了吗?   居然跃跃欲试,他们没看到徐家村的人手上全是武器吗?   说不定真得打死人闹出事情,徐长生赶紧喊道,“各位道长,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山谷而已,何必执着?要是有个冲突,岂不是白白挨一顿打。”   这些道士看着徐家村凶狠的村民还是有点忌惮,不过就此离去又心有不甘,这里很可能就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神仙府邸。   看看这里,光是外面都青山绿水,好不漂亮。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语,这里可是山里,不青山绿水还能怎样?   有一道士喊道,“既然是普通山谷,为什么不让我等进去一观?”   “对,要真是一普通山谷,你们守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徐长生居然有些无言以对,答道,“里面种了一些还没长大的植物,你们这样一窝蜂进去,还不得都踩死了?”   反正这群道士就是不信,对峙着,怎么也想进去,而且道士之间还谁都不让谁。   这时,突然的,山谷里面跑出来好几只黄绒绒的小鸡。   徐长生一愣,今天好像是小鸡出壳的时间,被这群道士一耽搁,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将小鸡收敛起来。   这时,一个道士突然大叫一声,“快看,灵芝仙草。”   只见几只小鸡,叼着他种植的肉灵芝的碎片到处跑,一看就是刚啄下来的。   徐长生脸都黑了,居然把他的肉灵芝都啄坏了。   赶紧对一群孩子说道,“我们先将鸡收敛掉,别让它们啄坏了灵芝。”   “嗯嗯,水帘洞孵出来的小鸡也太能折腾了。”   徐长生带着一群孩子匆匆忙忙地去抓小鸡。   一群道士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是灵芝,他们刚出还以为眼花。   这山谷中居然有灵芝,光是这一点,还敢说是普通山谷?   还有,水帘洞孵化的小鸡?不该是母鸡孵化吗?这水帘洞果然神奇无比。   徐家的人已经不赖烦了,看看,耽搁了他们多少事情,“再不走,我们就要动手了。”   拿着手上的担子,作势就打,不少人手上还有农耕铁器,都扬了起来。   一群道士眉头一皱,对方人多势众,真打起来,他们还真讨不到好处。   眉来眼去,然后不舍的说了一声,“走。”   虽然在离开,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山谷。   走了半天,才从徐家人的目光中消失。   “这些人一看就不死心,我们该怎么办?”徐家的人商量道。   “这个山谷就这一个入口,我们派人守住入口就是,不信他们还能有我们的滑翔翼,飞进去?”   无法,只得留了些人守在这里。   徐家村的人,现在都忙着榨油,也没空都呆在这里。   陆陆续续离开。   徐长生他们已经将跑出来的小鸡抓了回去,用围栏围着。   水帘洞中,现在全都是箱子,都是用来孵化小鸡的。   下面一些箱子并没有密封好,因为现在是夏天,不需要像冬天那样密封起来保温,密封的话反而温度会太高,这些小鸡就是这么跑出来的。   加上为了上下水帘洞方便,用山石堆砌了梯子,说是梯子也不对,因为看上去没有梯子的样子,非常自然,就像这些石头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一群孩子抓完鸡,围着围栏,“小鸡真好看。”   黄绒绒的一堆,特别喜人。   徐长生看着这些小鸡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群孩子也没打算马上离开,自从这里被用来孵鸡后,他们都没怎么来玩了。   山谷外,徐家的大人离开后,一群道士居然又转了回来。   看着入口留守的几人,“怎么办?他们有人守着。”   “不能打草惊蛇,不然让他们起了防范就更不好进去了!”   “那怎么进去?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他们肯定能发现。”   一群道士,其实也是来自不同地方,现在临时聚集在一起而已,谁都当仁不让的想要进去。   “让松鹤去探查吧,凭他的身手,能躲过这些人的目光。”   不少人心有不甘,但又没办法,他们一起去的话,也只能和上次一样的结果。   叫松鹤的道士,是一个比较干瘦的中年人,“各位放心,有任何消息我一点如实回报,一切都是为了道门。”   这干瘦中年人的确有点本事,居然在徐家好几个人看守的情况下绕了进去。   一进去,满眼都是鲜花果树,特别是水雾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夺目的光彩,和仙家福地一模一样。   实在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忍不住道了一声,难怪叫花果山。   守住心神继续前进,所见的都是他没见过的植物,茂盛无比,一看就比外面山里的强壮长得好。   当然长得好了,都是精心照顾的,山里的那些野草也就顺其自然生长而已。   松鹤道士的眼睛异彩连连,要是有人告诉他这里不是神仙府邸,他第一个不信。   有时候自我催眠是非常可怕的。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抬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趴在瀑布下的一块巨石上,正半眯着眼睛盯着他。   松鹤心一缩,不过马上放下心来,他认识这只大老虎,是徐家子那只,不咬人。   这时,大白站了起来,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入侵者,张了张嘴。   松鹤还没觉得什么。   不过,突然,一个声音从大老虎嘴里传了出来,“兀那道士,怎敢擅闯花果山水帘洞福地?”   松鹤惊吓得瞳孔都放大了,老……老虎说话了。   妖……妖怪!这老虎一定是妖怪。   大白甩了甩瀑布溅射过来的水花。   松鹤吓得脚都软了,掉头就跑,满眼都是惊骇,那只大老虎难怪那么灵性,原来已经成精了,都能开口说话。   被吓破了胆,拼命地冲了出去。   外面的徐家人一愣,怎么有道士从里面冲了出来?   脸都黑了,拿起担子就打,一路追赶,好可恶的道士,居然偷偷溜了进去,要是被他们逮住,非得打断腿。   不过松鹤道士也不知道是被吓出了潜力还是本来就本事非凡,一溜烟就跑了。   外面的道士跑来接应松鹤。   “松鹤,山谷里面情况如何?”   只是半天也不见松鹤回答。   仔细一看,就看到松鹤如同痴呆了一样,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话。   仔细一听,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辨别出“妖怪”二字。   众人面面相觑,但无论怎么问都没有回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突然,松鹤如同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痴狂无比。   “这是为何?松鹤不就进去了一会儿,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个老道士说道,“如果我看得没错,松鹤应该得了失魂之症,他的魂魄应该是被拘在了那山谷之中,要是找不回魂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   众人一阵惊骇,心有余悸地看向远处那个山谷。   安静的山谷,如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怎么办?”   “只得去见袁天罡道长,希望他出面让徐家子归还松鹤的魂魄。”   此时,水帘洞中。   徐长生看向正在抓脑袋的长柏哥儿,道,“你刚才嚷嚷什么?”   长柏哥儿抓了抓脑袋,“刚才有个道士闯进来了,我就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那道士跟疯了似的就跑了。”   疯了似的跑了?   估计是被发现后,怕被徐家的人抓起来,逃跑了吧。   徐长生走到洞口,从瀑布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外面大石头上,大白正悠闲的晒太阳。   有些莫名其妙,这些道士怎么还不死心,居然偷偷跑进来了。   好好生生跟他说,他也不是不许他们进来,当然一窝蜂进来肯定是不行的。   接下来的几天,徐长生以为那些道士还会来,但没想到却清净了下来。   疑惑的抓了抓脑袋,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不管啦,下次来就跟他们说清楚吧,真没什么好稀奇的,也免得徐家族叔费心费力地去守住入口。   ……   接下来的时间,徐长生让十六叔带着一群人在生产自行车,自行车的生产比较精细,产量并不高,所以价格方面就比较贵了那么一点。   毕竟物依稀为贵,当然也不是无法接受,比马便宜。   徐长生的自行车被运去长安售卖的时候,徐家村的猪肉也在神仙食府开卖了。   神仙食府前,立起来一个牌子,上面写的是新菜品。   这算是一个新品活动吧,新菜品全部八五折,限时三天。   为了避免被人觉得用猪肉欺骗他们,所以在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些新菜品都是猪肉制品。   牌子一放出来,不少路过的长安人就直摇头,“怎么还专门售卖猪肉做的饭菜了?猪肉腥臭,长安人很少吃,还不如老老实实卖那好吃的豆花,免得砸了招牌。”   “是啊,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长安人肯定没有人吃这个。”   才说完,就看到一群读书人冲了进去。   “老板,粉蒸肉有吗?先上一份,然后小炒肉,猪蹄花也来一份。”   “我先来一份粉蒸肥肠。”   可馋死他们了,他们只是普通读书人而已,平时买笔墨纸砚花销很大,想吃肉吧,又太贵,没想到今天徐家的新菜品居然是他们在徐家村吃过的那些,不仅便宜还好吃,那味道他们可是怀恋了好久,终于在长安等到了啊,要是再不在长安售卖,说不定他们就跑去徐家村了。   什么猪肉腥臭?屁!   徐家养出来的猪,那肉一点不差,加上特殊的烹制方式,味道简直好到了极点。   关键是价格又是他们能承受的。   长安的百姓突然发现,今天好些读书人一个劲往徐家的神仙食府跑,原因竟然是去吃猪肉做的饭菜。   这可把他们惊呆了,能够读书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怎么会看得上腥臭的猪肉?   一问之下,被别人用眼光鄙视了一次又一次,“猪肉腥臭?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徐家的猪肉非但不腥臭,味道那是顶顶的好,关键是价格也便宜。”   “别说了,快去神仙食府,不然就没位置了。”   “就是,我刚才看到好多人往那边跑,都是去过徐家村的,他们肯定是去占位置。”   神仙食府这一天是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还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都看不到头了。   看得一群长安百姓愣是不敢相信?猪肉居然这么翘了?   这时,官府的文书也张贴了出来,正是鼓励百姓圈养喂猪。   圈养之法写得清清楚楚,小猪经过阉割后饲养,能长到两百斤,而且肉质美味,毫无腥臭。   饲养也简单,甚至不浪费粮食,每天去割草煮一煮再喂就行。   此法一经张贴,就引起了轰动。   “居然建议每家养一头猪?这这……”   “要是真如上面说的那样,能长到两百斤,喂食草食就可以,说不定是好事,这样辛苦一点,每家每户是不是就能吃上肉了?”   “上面说是徐家子的科学实验结果,已经验证过了,这个科学实验是个啥?”   “不懂啊,不过最近那些读书人好像都在讨论什么科学科学的,好像是一门特别厉害的学问。”   “现在小猪便宜,我去买一只试试,反正也就多花费点时间而已。”   新法饲养从长安开始辐射向大唐十道。   相信的有,不相信的更多。   但只要一旦见成效,肯定是能风靡起来的,说不定大唐的肉食习惯真的能从主食羊肉变成主食猪肉。   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能记住,这种改变是一门叫科学的学问引起的。   科学,正以实际价值向所有大唐人传播。   此时,除了徐家的神仙食府排满了人,引得人不断询问,徐家在长安的四个超市也热闹非凡。   因为第一批自行车开始在长安的四个超市售卖了。   车不多,一个店就几辆而已。   才一开售,就有人骑着马直奔而来,在长安纵马可是要被罚的。   但来人一咬牙,被罚就被罚,只要能买到自行车。   来人居然是程处默。   他上次在徐家村的时候,可是羡慕得要死,好想试一试自行车,可是都是小朋友和一群官员在那试,他挣扎了好久,最终没骑到。   心心恋恋了这么长时间,岂能不赶来购买。   一进来,看到自行车的标价一愣,“徐家子不是说价格合理吗怎么这么贵?都赶上一匹好马的价格了。”   旁边的徐家年轻人介绍道,“徐家超市会员的话打四折。”   程处默一愣,倒是将这事给忘记了,算了算,乐呵呵地道,“来一辆。”   徐家年轻人还在介绍,“长安的路不比徐家村,骑的时候还请注意地上的坑,我们徐家超市出售的自行车有三个月保质期,只要不是故意损坏,是可以免费修理的。”   程处默一愣,还有这好处,突然觉得这钱花得更值得了,徐家超市就是好,只可惜自行车太少,现在只提供长安的四家店,他们程家在洛阳的店想订货都订不到,不然也不会这么急跑来买。   徐家小年轻还在有模有样的解释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程处默早按赖不住了,他在徐家村的时候,旁听得一清二楚。   付了钱,推着车就往外面走。   然后开始摸索了起来,毕竟听了那么多,还没有实际操作过。   袖子一捞,袍子一扎,骑了上去,啧啧,感觉真不错。   他经常骑马,所以学起来也快。   没一会儿就摇摇摆摆地骑着跑了起来。   这里可是大街上,引得一群人惊呼。   “这是什么?他怎么骑在上面自己就走了?”   哇,看热闹的跟了好大一群。   “自己走?哇,难道是最近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自行车。”   “徐家超市开始出售自行车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对自行车感兴趣的蜂拥而至。   可惜,他们赶到徐家超市的时候,自行车都卖光了。   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徐家子怎可不早日通知我等。”   大街上,已经不只程处默在骑了。   秦怀玉,柴令武等官二代居然都买了,他们可是时刻派人在城门口守着等消息,一旦徐家的自行车被运进城他们就第一时间得了消息,这才赶在其他人之前买到了自行车。   正应了那句话,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   一个人骑自行车和一群人骑自行车的感觉完全不同。   而且自行车比纵马安全多了,纵马可是能直接撞死人的。   一群人也越来越熟练,骑得有模有样。   后面跟着老大一群人,以前只听人唾沫齐飞的吹嘘徐家子的不吃草的马如何了得,但终归没有亲眼看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长安城今天算是热闹惨了。   程处默还约好骑友明天继续,骑自行车的感觉太爽了,特别是任由它滑动的时候,那轻盈的感觉他肯定没有人不喜欢。   不过,他约好的第二天一起骑车的愿望落空了。   因为第二天,他老爹骑着他的自行车去上朝了。   气得程处默大叫了起来,“爹,你坐轿子啊。”   程咬金眼睛一蹬,“陛下说了要节俭,不能摆官威,上个朝坐什么轿子,我要响应陛下的号召,今天骑自行车去上朝。”   程处默:“……”   明明就是抢他的自行车骑,还这么多借口,早知道他就多买一辆。   程咬金骑着他的自行车去上朝,一路上那是亮瞎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   不过,等他到了皇宫前的时候,他发现居然不是他一个人骑的自行车来。   杜如晦那老小子居然也骑着自行车,而且比他还潇洒,下车的时候那动作跟徐家那些小年轻一模一样,看得程咬金一愣一愣的。   两人默契的将自行车骑到了金殿外,专门找人守着,任何人也不许给,刚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朝廷百官眼睛透着光,说不定要趁他们不注意就将车骑跑了。   杜如晦平时是不怎么看得惯程咬金的,粗鲁得跟个魔王似的,但不知道为何,今天两人还笑着脸打了招呼。   估计是骑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不光是金殿,皇宫中也热闹惨了。   因为李泰前几天就骑着徐长生送给李承乾的自行车到处显摆,宫中那些小皇子小公主都羡慕惨了,每天口水都能流出来。   李泰炫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没车骑了,因为有人比他还早跑去东宫将自行车借走了,气得他脸上的肉都不停的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李承乾,让太子以后不要借给别人,就借给他。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被训了一顿。   然后他就只能看着别人骑。   不过没关系,他第三天起得比鸡还早,就守在东宫门口,等李承乾一起来他就借车。   但……好像有人比他还起得早,他的这些兄弟简直比他还勤奋,所以他也不是每天都能借到,呜呼哀哉。   不过,他也有一个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优势,徐家子在东宫练字的时候,他可是和长柏哥儿跟在那里学习儿童科普读物上的知识,他们有革命友情在。   所以他写了一封信给长柏哥儿,承诺了无数好处,一定要在徐家超市出售自行车的第一时间告诉他。   最终,他也如愿以偿了,在长孙皇后那赊了些花销,这才买了自行车。   现在正骑着到处炫耀,可羡慕死一群小皇子了,因为其他小皇子还得天天起得比鸡早去东宫借车。   意外的是,大唐的长公主长乐公主居然也买了一辆,骑着车,长发飘逸,可美死了不少人。   别小看一辆自行车,却让宫中意外的热闹了不少,互相不走动的一些皇子公主,居然也开始热络了起来。   自行车的风气在长安刮了起来,不少人也学到了,天天让人守在长安城门口,一有消息第一时间就去买。   长安街道上,每天都会有一群骑着自行车的人,后面还跟着一群欢天喜地的小孩子,可热闹了。   没过两天,徐家超市又有两件新产品上市了,不过不是大众产品,而是专门为骑手设计的。   一是骑手服。   大唐的长袍实在不适合骑行。   才上架就被哄抢一空,他们可是在徐家村看到过这种类型的衣服的,骑车潇洒得不得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活力四射。   二是骑手帽,这是徐长生做的一种安全措施吧,毕竟骑车也有一定危险性,别摔到了脑袋。   所以,长安的自行车队,又变了个样,统一的衣服,统一的怪异帽子,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种怪异很快就被人们接受,好像骑自行车就该如此一样,潇潇洒洒。   要是再穿个长袍骑车,还会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就不怕袍子卷轮子里面?   长安的流行,莫过于自行车,可惜数量还是太少。   而此时,徐长生居然接到了大唐工部侍郎写给他的信,也是稀奇了。   原来工部侍郎居然在询问他,能不能让长安家家户户也安装上那个自来水。   徐长生一笑,居然看上了自来水。   不过,徐长生想了想,长安食用的多是水井,要是想实现自来水,实在困难重重。   首先水源不好集中,水源位置也比长安地势低,需要很强的气压才能送到每家每户,光是这两个问题凭现在的条件都很难解决。   只能实实在在的将问题说清楚,当然也没说死,因为以后条件允许的话,长安实现自来水也不是没有办法。   回了工部侍郎的信,徐长生就去安排徐家村的人修旅行宿舍了,当然不止如此,他的滑翔翼基地也在大张旗鼓的进行。   其实,将徐家村打造成旅游胜地,就目前来看,并不是太难。   但有一个问题却不好解决。   那就是来徐家村的路实在太不好走了。   作为旅游胜地,怎么也得道路畅通吧,不仅道路畅通,还得特别好走才行。   但,他想李二陛下是肯定不会答应专门为徐家村修一条通往长安的道路的。   没办法,只得自己想办法。   徐家村到长安的路,可不仅仅徐家村那么一点。   费时费力也费钱,以徐家村现在的实力想修也修不起。   但一个旅游胜地最基本的就是道路畅通,他只得努力赚钱,然后到时候看官府能不能补贴他们一点,毕竟修好了路也方便大唐百姓。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现在有徐家耕地的自由种植权。   他准备先种一批甜菜出来,然后用来做白砂糖。   大唐现在的糖真的很贵,用的大都是天竺糖,吃着还有点苦涩,因为杂质太多。   因为糖贵,导致了他的冰棍都好贵。   等他将白砂糖弄出来,那么就有更多的人买得起他的冰棍,也算是服务于民了。   当然,为了能反季节种出他想要的各种蔬菜,他得将徐家村的所有耕地全部弄成大棚。   徐家村大棚基地,下一次长安的人到他们徐家村,估计就能看到他们的大棚基地了,到时候恐怕又要惊喜万分。   当然,所有的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   比如,长安的族叔带回消息,他的栀子花和月季的销售量减少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长安人心中,栀子花和月季肯定数量很少很最贵,所以才卖那么贵。   结果,上一次他们来徐家村,看到作为绿化带的花卉,心里肯定道,原来数量这么多啊。   虽然还是喜欢,但毕竟价格昂贵了些,觉得买亏了。   徐长生想了想,当时的定价的确高了不少,“让我想想。”   他暂时也没有办法,别人不买,他还能强迫不成?   向后山走去,因为要修旅行宿舍,所以后山的火窑又重新开启了,在烧砖。   因为是古法烧砖,灰尘很重,烧砖的族叔脸上手上都是好厚一层灰。   徐长生眉头一皱。   他好像忽视了卫生的问题,他得将口罩弄出来,以后烧砖都得带上。   空气中的灰尘吸入过多,对人体可不好。   但……手上脸色这么脏可怎么了得。   还有族叔用手在抓身体,估计都感染起疹子了。   疹子?脏?   徐长生眼睛突然一亮,有了。   跑了回去,找到刚才的那个传话的族叔,说道,“我们的花卉不是销售量下降了吗?你让大伯挂一个告示,就说我们高价回收枝枝花和月季的花朵,这样只要他们养的花好,通过我们的回收系统,基本等于是免费领取了一盆回去养。”   族叔一愣,“回收花朵,有什么用?”   徐长生哈哈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长生其实想做的是香皂,正好可以用来祛除徐家族叔因为烧砖身上留下的污垢,那些污垢正常洗估计很难洗掉,但有香皂就不一样了,只要轻轻一抹就可以了。   而且族叔身上不是长疹子了吗?他还能做出硫磺皂,正好用得上。   回收花朵就是用来做香皂的,栀子花和月季提炼的香精可是做香皂的好东西,味道特别好。   而且他们杀了不少猪,猪油也有了,现在猪油可不好卖,因为市场受到了他们豆油的冲击。   猪油,香精有了,再加上草木灰就可以做成香皂了。   硫磺就更好找了,山里就有很多硫磺石,提炼一下就行。   徐长生说完,就跑去叫他的孩儿们去收集栀子花和月季了。   他提出的徐家超市的花朵回收,不过是为了应付花卉卖不出去的问题,真正能收回多少?他不怎么抱希望,因为种花可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如果种得好,的确通过回收系统,相当于白白送给他养,就当遇到知音了吧,送给他养也无妨,但能养好的毕竟是极少数。   所以作为提取香精的花卉还是得他们徐家村自己弄。   好不容易说服一群孩子将快要凋谢的花剪下来。   这群孩子对他们的仙草上心得实在过分,不说服他们还真不动手。   一群孩子,一人提着一个篮子开始摘快凋零的花,因为长生说了,他能将花香永远留住。   以前花凋零的时候,他们可伤心了好久,这么好看的花,怎么就要凋零勒?太可惜了。   忙活了一上午,采了一篮子一篮子的花。   先就做花香味的香皂吧。   草木灰加猪油熬到皂化成白色,放盐增加肥皂的硬度。   将花朵捣碎,在水里过滤,将过滤的水倒进皂化的液体中。   然后继续熬,直到皂化液的浓度适中。   倒进模具冷缺就可以了。   等它冷下来凝固,就变成一块一块的肥皂。   一群孩子看得一愣一愣的,长生居然在煮奇怪的东西。   先看着好恶心,但然后就变白了,还挺好看。   现在都成一块一块的了。   “长生,这是什么饼?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徐长生嘴一抽,赶紧道,“这可不是吃的。”   “那有什么用?”   徐长生打来一盆水,然后对着一个孩子道,“看看你的手,多脏了,快洗洗。”   “哦。”   “抹点这个。”徐长生将香皂递了过去。   那孩子一愣一愣的。   然后,“哇,这是什么,好多泡泡。”   “哇,好像有香味,我的手好香,是仙草的花香。”   仙草的花香?一群孩子都震惊了,手上怎么可能有仙草的花香。   飞快的跑了过来,拉着别人的手就闻,那画面简直了。   “真的耶,好香,而且手洗得好干净。”   “长生,怎么回事,好神奇。”   徐长生一笑,将香皂一举,“用它洗,你们个个都能变得跟仙草一样香。”   “啊啊啊。”激动得一群小孩子啊啊叫。   他这次做了不少,一人分了半块。   “我要回去提热水洗澡,我要变得和仙草一样香。”一群孩子掉头就跑,回去洗澡去了。   徐长生对着一旁全程看着的族叔道,“这个叫香皂,是我们徐家超市的新商品,按照我刚才的步骤大量生产吧。”   说完,也拿着半块香皂往家里跑。   在大唐,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洗一个香喷喷的澡了。   不一会儿,一群孩子又聚头在一起。   走到哪里就香喷喷到哪里,可惊讶住好一群人,而且这群孩子怎么都白嫩了好多,完全不输大家世族那些小郎君。   有一群孩子做代言,最先喜欢上香皂的居然是徐家村的人,第一批做出来的都被自家消化了。   那味道实在是太舒服了。   徐长生又做出了硫磺皂,虽然味道没有花香味的香皂那么好,但他一说用处,所有人都喜欢上了。   大唐穿的可是长袍,所以经常会长痱子之类,这硫磺皂,简直就是神器。   香皂出现在徐家超市,已经是几天后。   开始上架的时候,完全无人问津。   直到一群孩子跑去长安给超市算账的时候。   徐长村的帐现在都是由这群孩子核算的,比他们的族叔可快多了,还准确。   徐家村白嫩嫩香喷喷的小孩子一进长安,可看呆了一群长安人。   现在徐家村稍微有钱了,小孩子的衣服穿得十分得体,加上徐家村生活水平好了太多,这群孩子早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样子,现在可白嫩了。   加上香皂洗得干干净净的,简直就是一群人参娃娃,看着都想咬一口。   关键是走过去,留下一路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这群小孩子身上居然散发着香?”惊呆了的某人。   绝对不是什么胭脂的味道,他们敢肯定,因为这味道比浓稠的胭脂味好闻多了,清新自然。   徐家的大人看着眼睛都放光的长安人都吓着了,要不是知道这里是长安,还以为到了什么吃小孩的地方。   看看这些人,看着他们家小孩子都流口水了。   “你们干什么?”徐家大人赶紧喊道,生怕将娃给抢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你们娃身上的香味哪里的?太诱人了。”   徐家人:“……”   这话说得,也不怕人误会。   徐家的大人也是一愣,“你们没有买我们徐家的香皂吗?”   他们以为长安的人肯定会喜欢才对,特别是世家小姐之类,肯定喜欢得不得了,可他们居然没有买?   众人一愣,“香皂是什么?用了就能散发出这么好闻的味道吗?”   一群孩子咧着小白牙,齐声道,“对呀,用了香皂就会变得和仙草的花一样香。”   可爱死人了。   有一堆人参娃娃打广告,一群人跟着就去徐家超市买香皂了。   外形漂亮,闻着清香的香皂,“这个是不是吃肚子里面就可以变香了?”   吓得一群徐家小年轻赶紧解释,还端来了水示范。   一盆子的泡泡,不少人前来试用。   “哇,好滑。”   “洗得真干净,我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手上还留着香气。”   徐家人又顺带介绍了一下硫磺皂,当然没有香皂卖得多。   一种能让家里的小孩子变成人参娃娃的名叫香皂的东西开始在长安流行。   特别是有小孩子的家庭,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又白又嫩,还散发出香味,羡慕得不得了。   一打听,原来用这个香皂自家孩子也能那样,赶紧打听在哪能买到香皂。   一时间香皂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卷席整个长安,然后向大唐十道的其他徐家超市辐射。   皇宫中,连长孙皇后都赞不绝口,时不时闻闻手臂上散发的熟悉香味,一挥手,各宫殿皇子公主也用上了。   他们皇家的孩子,岂能还不如民间的,也得变成一个个人参娃娃。   李世民一脸幽怨,“过几天就是我生辰,我得给徐家子发一封请柬,到时他不送我一件满意的生辰礼,我们皇宫就不用他们家的香皂。”   皇宫采购,可是好大一笔生意,总得拿出点好东西来贿赂他才行。   长孙皇后笑得捂住了嘴,陛下还真是,一定在心疼他一文钱的税都没收到,居然想着让徐家子送礼,丢不丢人,也亏得是悄悄话,不然传出去可要成为大唐笑话。 第50章   徐长生还真收到了李二陛下的请柬。   看着请柬一愣一愣的, 他怎么感觉陛下话里有话啊。   揉了揉眼睛,这是在暗示让他送礼吗   送帖子来的公公说道, “徐家子, 恭喜啊。”   徐长生微愣,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他都被大唐的陛下暗示送礼了,他得将这封信收好, 这可是铁证如山,等他回长安的时候就去找魏征魏怼怼。   公公继续道, “陛下决定,宫中大量采购你们徐家的香皂。”   徐长生一愣,好大一笔生意。   公公继续道,“而且, 陛下还有意将宫中的用油换成你们徐家的油。”   他可没有乱说, 徐家的油现在的名声如日中天,又香又好用,李世民本来就提倡节俭, 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徐长生脸上都笑开了花,难怪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让他送礼,这礼的确得送,而且还得送好礼。   宫中人口众多, 下人仆从也多,像香皂食用油这些消耗品, 经年累月都得买,要是都使用他们徐家村的货, 那可得大赚一笔。   这是他开徐家超市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了,加盟店都没这么阔气。   徐长生小脑袋直点,“公公,你回去给陛下说,就说长生一定会给陛下准备一个满意的寿礼。”   公公脸一横,“徐家子哪里的话,陛下能让你一个平民送礼?再说你一个平民送的礼陛下能看得上?”   说完耀武扬威,刚正不阿的离开了。   徐长生:“……”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等他领会了才走,还大义凛然的呵斥他。   这些古人啊,真是爱面子。   徐长生吐槽了两句,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送什么寿礼好?   他要是敢送金银,估计李二陛下真能将他吊起来打,小小年纪就知道贿赂。   不能送金银,又是送给皇帝的礼物,难啊。   看了看请柬上的日期,还有些时间,慢慢想吧,他还不信他一个现代人能想不到让古人惊艳的寿礼。   ……   先放开李二陛下寿礼的问题,他现在要去搞他的大棚种植了,他要将徐家村的耕地变成大棚基地。   算算时间,也是小麦收获的时候,收割完小麦他就能自由种植了。   大棚肯定要有塑料薄膜才行,这是最廉价最方便用来搭建大棚的材料。   而且,因为天气炎热,徐家村生产出来的豆干泡椒鸡爪等小吃,保质期越来越短了,如果能做出密封性很好的塑料袋抽个真空,就能大大改善这些小吃的保质期。   现在大唐十道的其他徐家超市,就是因为保质期问题,都还没开始出售豆干和泡椒鸡爪,主要还在以卖油为主,别小看这些小东西,利润可不少,所以为了提高利润弄出塑料刻不容缓。   至于怎么弄塑料嘛?   徐长生眼睛一闪,跑去叫上徐家村一大堆孩子,一人手上提了个篮子,然后向后山走去。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徐长生大概明白了这个意思。   后山上,一群孩子正收集着树木上的树脂,天气太热,油脂都晒出来了。   不过天然的油脂并不多,好在他们后山全是树,多收集一会也能收集不少,当然,他们一群孩子不能太深入,山中可是有野兽的。   “长生,你在干什么”一群孩子围了过来。   徐长生正在一棵树上割了一个缺口,其实就是将树皮割开一块,完全不会影响树的生长,说道,“你们也像我这样,将树皮割开一块,这样我们下次就能收集到更多树脂。”   “哦,可是这东西有什么用?黏黏的,弄手上能沾好多灰,看倒是好看,跟宝石一样。”   徐长生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采集了一天树脂,其实也没采集到多少,不过下次应该就能收集到很多了,因为树上割了一块树皮后,树脂都会从那个口子晒出来。   回到家,徐长生就实验起来了。   叫来族叔帮忙,将锅弄到了外面空旷的地方,开始煮树脂。   因为煮树脂那味道如果是在密闭的地方,恐怕能恶心死几个人。   为了不污染徐家村,他们直接将锅搬到了村子外面。   要将树脂煮得晶莹剔透,温度一定得合适,不然就糊了黑了,知道树脂糊掉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吗?试试烧一个塑料袋就知道了。   现在没有控温系统,只得人工尝试。   所以……失败无可避免。   一群小孩子吓得跑得远远的,“好臭好臭,长生你在煮什么?锅以后都不能用来煮饭了。”   谁说不是,太臭了,徐长生也捂住鼻子,这简直堪比剧毒,刚才火稍微大了一点。   除了一群徐家村的人,其实还有几个道士躲在远处观察,现在这些道士完全不敢去那个山谷,因为根据分析,那个山谷极可能有妖怪存在,而且还是能摄人魂魄的妖怪,现在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来继续观察徐家村有什么隐藏秘密,一群人去长安看能不能请袁天罡道长出马。   没想到他们留下来,还真给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几个道长对视一眼,“他们一定是在进行什么邪恶的巫术。”   “妖法,一定是妖法,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其中的邪恶之气。”   “快看,妖气弥漫。”   这些道士身手的确不错,徐长生他们完全没有发现。   徐长生一叹,烧坏了一锅,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树脂,继续试试,这次温度小一点。   将那锅黑得恶心的玩意倒掉,在倒入新的树脂,开熬。   徐家的族叔看着倒出来的黑色玩意,也是胆战心惊,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东西?   的确不是好东西,哪怕埋地里,千百年都不会分解。   徐长生干脆一把火将它烧了。   还好只有这么一点,他以后得开一门环保课程,教大家怎么处理塑料制品,这玩意的出现有好处也有坏处,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能只看坏处不看好处。   他以后专门将回收系统做出来,用来分解这些塑料。(主角来自量子传送能传送到月球的现代,分解塑料是没问题的。)   又点火,开烧。   这次就不一样的,锅里的东西晶银剔透,就像他们做可乐和凉茶时炒的焦糖一样。   这……   明明一样的东西,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徐长生一喜,这温度合适。   然后拿出一块木板和刷子,将温热的树胶刷在木板上。   等温度冷下来后,木板上的树胶凝固了,成为透明的薄薄的一片。   虽然粗糙了些,但透明度不错,用来盖大棚足够了,至于作为包装的塑料袋,他还得改进一下,至少得做一个吹口袋的人工机器出来。   吹口袋的人工机器其实不难,和吹气球吹口香糖的原理是一样,做成手摇式的吹风机就可以了。   徐长生笑嘻嘻的,指着木板上薄薄的一片,“族叔,就按我刚才的步骤,生产吧。”   众人一愣,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不过小仙人弄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点了点头。   抗着锅,提起没弄完的树脂往回走。   他们走后,一群道士就跑来查看了。   “看清楚他们在弄什么邪术了吗?”   “太远没看清。”   现场除了怪异的味道,什么也没留下。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上山收集树脂,制作塑料薄膜。   对了,徐家村的小麦也开始收割了。   就堆在水泥路上晒。   徐家村都变成了小麦的颜色。   可是吧,收割小麦的技术实在不怎么先进,所以小麦种的枯黄的小麦叶和灰尘之类全部掺杂在一起。   徐长生看着眉头一皱,这么脏兮兮的,就这么捣成面粉做成面疙瘩吃掉?   他以后都不敢吃面疙瘩了。   徐家的族叔一点不介意,“以前都是这个样子,弄不干净的。”   徐长生心道,谁说的?   跑去找十六叔。   他得弄一个手动风车出来,保证将小麦和那些灰尘叶片全部分开。   找到十六叔,写写画画,两人神神秘秘的鼓弄了一天。   一群孩子也跑来帮忙。   现在徐长生在哪里,这群孩子肯定就在哪里。   过了几天,一个奇怪造型的东西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长生长生,这是木头做的马吗它是不是也能自己跑?”一群孩子好奇得不得了。   这玩意的确有些像马,不过可不是用来在地上跑的。   徐家村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徐长生正好教他们怎么用,说道,“这个叫手摇风车,以后就可以用它将小麦弄干净了。”   其实手摇风车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手摇动,让叶片产生风力,风力会将轻于麦子重量的灰尘叶片全部吹走。   让族叔用斗将晒好的麦子倒进上面的口里。   又让一个族叔均匀的摇动了起来,产生风力。   打开开关,让小麦一点一点在风车箱体里面落下,产生的风吹过。   在风车下面用一个容器接住。   然后徐家村的人就看到了奇迹。   干干净净的颗粒从风车中漏了出来,而灰尘和叶片全部从风车的尾部被吹了出来。   看着那一颗颗毫无杂质的小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小麦。   一群孩子眼睛睁得老大,这又是个什么妖怪,好神奇。   以前他们觉得他们后山那群吃豆子的妖怪已经足够神奇了,现在这个吃小麦的妖怪更神奇。   徐长生一笑,“我会让十六叔多做一些,以后晒好的小麦都用这个风车将灰尘吹走,我们徐家村可不吃满是灰尘的东西。”   “对对,我们徐家村才不吃满是灰尘的东西。”   如此精细的生活,恐怕也只有他们徐家村了。   一群小孩子硬是争着要去摇风车,这农活都不用大人插手了。   搬来板凳,一个孩子用斗将麦子装起来,踩凳子上,倒进风车中。   一个孩子踩在凳子上使劲摇风车。   干得有模有样,而且还争着干,觉得有趣得不得了。   一辆风车哪怕日夜不停,肯定也是不够用,所以得让十六叔再做一些。   教完徐家村的人怎么用风车,徐长生就没管了。   他的塑料薄膜已经生产了不少,又大又透明,密封性也好。   至于吹塑料袋的机器,也让十六叔做出来了,这玩意还挺折腾人,弄了好久才弄好。   一个小小的机器,原理和手摇风车差不多。   将温热的树胶倒入入口,然后开始摇,就能像吹口香糖一样吹出一个个口袋。   树胶在吹出来的时候,基本就冷却了,所以放了气也不用担心黏在一起。   再有就是抽真空的机器了,和风车原理反着来就行。   将豆干装入口袋中,然后口袋套在机器上,用手摇动摇杆,就能将空气吸出去。   当然,这种手动真空机肯定比不了现代的真空机。   在现在这种条件下已经十分难得了。   徐长生看着一包包豆干和泡椒鸡爪,眼睛都笑眯了,这都是钱啊,终于可以运往除了长安以外的大唐十道售卖了。   说道,“以后我们就不去买油纸来装这些,都改成塑料袋,记得统一立一个广告牌子,就说塑料袋我们也回收。”   这也是尽量环保吧,而且二次利用塑料袋也能省不少钱。   徐家的族叔赶紧点点头,以前的油纸都是买来的,油纸也是纸,可不便宜,现如今可以节约好大一笔开销何乐而不为。   他这算是改良了生产流程吧。   看了看现如今已经初成规模的流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这才跑去弄他的大棚了。   叫上一些族叔,带着他的塑料薄膜,以及早已经削好的竹条。   这些竹条是用来搭建框架支撑塑料薄膜的。   在现代肯定是用铁架之类,但在大唐这就不现实了。   徐家村的铁具都是农具菜刀之类,刚刚满足生活所需而已,就算他全熔了也做不出来一两个铁架子。   至于自己炼铁,那是嫌命长,估计要不了几天,他徐家村就会被大唐的军队踏平。   大唐对铁器的限制并非十分严格,但也仅限于农器等,你要是自己锻炼出几把武器,你看看大唐的机构管不管你,坐牢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直接咔嚓。   徐长生带着一群族叔热火朝天的向徐家耕地走去,当然后面一群孩子是少不了的。   他要想随时随地种想要的作物,反季节种植,就必须弄出大棚基地来。   既然要做,何不规模大一点。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可把躲起来观察的道士疑惑住了,徐家村的人这是在干什么?越来越看不懂了,他们怎么感觉,隔几天都要受到一点惊吓。   竹条成拱形被插在了地里,为了不被风吹跑,也就两个人的高度。   然后盖上透明度很高的塑料薄膜。   热火朝天。   很快,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白色棚子就出现在了旷野中,而且越来越多。   几个道士都看傻眼了,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们越来越看不懂,心里就越来越觉得神秘,神秘的东西总让人畏惧。   搭建大棚的速度很快,但徐家的耕地可不少,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徐长生就带着一群孩子一个个往大棚里面钻,正好让这些孩子挨个挨个帮着检查密封性。   过了几天,从徐家村往远处望,都能望见这些一个个白色的房子,嗯,大棚,长生说这些叫大棚。   现在的徐家耕地,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棚基地。   还差的就是种植了。   徐长生第一时间就播种上了甜菜的种子,浇水水,感觉了一下温度。   以这种湿度和温度,很快就能发芽,到时候在分苗种植就可以了。   育苗特别重要,所以徐长生每天都要亲自去检查。   有些可惜的是,现在的水平还做不出温度计和湿度计,不然就方便了。   当然,除了甜菜,还播种了好多佐料植物,他的魔鬼辣椒,虽然特别辣,一次用一点都可以,但都快用光了,得大量种植一点出来,当然葱姜蒜,花椒胡椒树也是得种的。   还有就是果树,现在徐家村那些果树完全不够,他们自己吃都不够,更别说用来做水果冰棒。   都得种。   别看徐家五百户的耕地似乎不少,这样种一点那样种一点,居然就给安排完了。   当然,种得最多的还是甜菜,他的冰棒才不要带着一丝丝苦味,天竺糖杂质太多了还贵,嫌弃。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给甜菜种子浇水,现在还是甜菜种子,他们一群孩子浇水就行。   湿度必须保持很高,温度也必须很高,这样才能很快发芽。   要是没有大棚,正常种地里,周期会很长,大棚种植的好处最明显的两点就是,第一反季节,第二周期短。   一群孩子跟在徐长生后面,擦着汗水,说实话,大棚内的温度很高,而且不通风,并不好受。   但一群孩子脸上开心的表情怎么也掩盖不住,他们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在种东西,但跟着长生一起,他们就是高兴得不得了,就像再苦再累都变成了乐趣一样。   太热了,就喝一口可乐或者凉茶,他们出门的时候一人拿了两瓶,喝水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眯的,真好喝,以前长生没来的时候,他们哪想过能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   时不时还抬起头看看天空,几个人影在天空中盘旋。   这是他们徐家村的那些堂兄弟,实在羡慕死他们了,每天都可以在天空中飞。   不过长生说,等他们的这些堂兄弟训练好了,就带他们飞,可期待死他们了,天天跑去问什么时候训练好。   徐家村现在看上去确实十分怪异,地上都是这种白色的塑料房子,当然唐朝的人肯定不知道塑料是什么,只会惊奇这些看上去古怪得不得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天上吧,又整天都有人在空中盘旋,徐家的年轻人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滑翔翼,现在滑翔翼也做出了好多,一堆年轻人都在天上飞。   要是不知道徐家村滑翔翼的人,看到天空中这么多飞人,估计会直接吓晕过去。   别说没看到过滑翔翼的人,就算看到过的,就像那几个躲起来的道士,每天看着天空中盘旋的人影时,还忍不住在发呆发傻,看一次惊讶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适应。   而比小孩子大一点,比这些年青人小一点的半大孩子们,就喜欢骑自行车了,徐家村自己也留下来了不少自行车,不留不行,一堆孩子一天就在生产自行车那守着。   而且,赚钱不就是为了提高徐家村的生活,这些东西当然要优先徐家村的孩子了,他们还自发的组成了车队,一天风风火火的骑着车在徐家村到处跑,隔得好远就能看到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骑手。   徐家大人有时候都会停下来看这些青春洋溢的骑手们,这都是他们徐家村的小年轻啊。   他们徐家村的年轻人,以前取媳妇特别困难,但现在让那些人再看看,看看他们徐家村充满自信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还不得喜欢得不得了。   他们徐家村的年轻人,现在气质都不一样了。   ……   没过几天,大棚里面的甜菜就发芽了,激动得一群孩子嗷嗷叫。   “长生长生,这次我们种的是什么?”   徐长生只答了一个字,“糖。”   “啊啊啊。”然后就是尖叫声。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糖好贵,“是不是以后我们天天都可以吃糖了?”   天天吃?可不把你们牙齿都吃坏掉,当然他也不能打消这些孩子的积极性,答道,“想吃多少有多少。”   一群孩子疯了,看着那些才冒芽的甜菜眼睛中都是绿光,恨不得天天守着这些甜菜边上不走。   于是,没多久,全徐家村的人都知道,小仙人在地里种糖,虽然他们看到的明明种的是他们没见过的植物,但小仙人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道理的,徐家村的人也高兴得不得了,糖啊,那可是好东西,贵。   甜菜长得好,很快就到了分苗的时间。   因为种得有点多,他们一群孩子分苗肯定不行,只得让徐家的大人帮忙,将育好的苗种到其他大棚里面去。   这样每天浇水的任务就更重了。   为了一劳永逸,徐长生不得不又让大伯去买了很多水管,将自来水引到这些田里面来,又花费了好大一笔钱。   当然这是后话,他们现在还在分苗,还得跑回徐家村将水抬来浇灌。   徐家村的耕地大部分是连在一起的,当然也不全是。   比如,徐长生现在所在的这块,就隔了好远,在半山腰上。   徐长生来这里,是因为种在这块地的甜菜居然一颗都没有活,全死了。   看着死了一地的甜菜,一群孩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群大人表情也不怎么好看,“这块地以前就种不活东西,一直荒废着。”   徐长生的种地方法完全不同,他们也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还是种不活。   可惜了这一地的苗,唉声叹气。   而徐长生眉头皱得死紧地看着泥土。   泥土成黑色,和其他地方的泥土颜色明显不同,而且明显有一些黑色的颗粒在。   这是……   徐家的大人还在说,“这是被诅咒的黑土地,和山里那些黑土一模一样,种不活东西的,寸草不生。”   诅咒的黑土地?寸草不生?   徐长生眼睛一动,说道,“带我去看看。”   徐家族叔点点头,也没多远,就在这块地上面一些,这块地的泥土就是上面垮下来的。   徐长生看着族叔口中说的被诅咒的黑土地,的确寸草不生。   但他眼睛都亮了。   知道在现代形容一个人有钱怎么说吗?就说他家有矿。   而徐长生面前,全都是黑色煤矿,当然寸草不生了。   或许是地壳运动还是什么,将地底的煤矿都给挤压出来了,露在地面,形成了一大片露天矿。   以这露天矿的规模,地下应该更多。   发了发了,徐长生眼睛都在放光,他居然发现了一处矿脉。   徐家村后面的这座大山真是大自然的馈赠,天然的宝藏。   他就算不弄其他的,光经营这山煤矿都要发。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是,这块地这座山可不是他们徐家村的,要是开采的话官府肯定要来阻止。   徐长生皱了皱眉,然后一阵风的跑回村找大祖父。   大祖父徐文远看着徐长生有些发愣,“你说,你想买下那座山?”   大唐的财富,是以土地计算的,一户人家富不富裕,就看他家土地多不多,连朝堂上,得立了非常大的功劳,才会奖赏土地。   所以,土地代表着财富,可不便宜。   徐长生点点头,“那座山上的黑色矿石有大作用,只要我们徐家村拥有了那座山,真正的能富裕起来。”   大祖父见徐长生这么说,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不善经营,所有的事情还得徐长生做主。   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叫你大伯去一趟长安县府,让他买下来。”   徐长生笑开了花,又道,“让大伯再买些水管,连接到地里去,现在浇水太麻烦了,耽搁时间。”   大祖父:“……”   他们徐家村赚钱快,花钱也是跟流水一样,上次买水管就花了好大一笔,现在又来。   但现在人手都去农作浇水的确费时间,时间一长肯定耽搁他们的生产,这笔钱不得不花。   大祖父大手一挥,“都让你大伯去处理就行。”   这些钱他们可是数了好久,都没捂热,又出去了。   徐长生倒是一点不介意,钱嘛,要流通起来才有价值,堆家里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徐长生写了封信,让族叔十万火急地送去长安大伯那,让大伯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那座山买到。   大伯徐正第一时间就去了长安府,县令苏桐之拿着一叠地契文书,看了又看,心道,徐家是不是傻了?地契上明明写得清清楚楚,那里的地就是废地,连庄稼都种不了,徐家居然指定买那块地。   苏桐之说道,“你可想好了?那块地的情况你都了解清楚了吧?”   大伯徐正心道,他哪了解,但长生说买肯定有他的道理,点点头。   苏桐之这才放心下来,要是弄错了,他就算卖了地,也得落个欺压良民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两人都笑呵呵的,苏桐之心道,没有收到徐家的税,却卖了他们一块没用的地,也算抵了税。   大伯徐正心道,本来还以为得周旋一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买到了。   这是官府卖地,和私人卖地还是有些不同的。   ……   没多久,徐长生就拿到了大伯徐正专门带回来的地契。   赶紧风风火火的让人去挖煤矿回来。   煤矿可是好东西。   首先,他们后山的火窑都可以不用柴火了,他们一天消耗的柴火可不少。   再就是,以前因为火窑温度不够的原因,很多想法都无法实现,现在也可以考虑考虑。   还有就是,也是最简单的,他得将蜂窝煤做出来,蜂窝灶也可以做出来,相信在长安一定非常好卖。   至于烧煤产生的污染?工业大量用煤污染是很大的,但如果是生活用煤就小很多,比烧柴火的污染哪个更大?不得而知。   蜂窝煤和蜂窝灶,这个东西做好了,吃火锅可安逸了。   而且长安不像徐家村,用火窑提供热水这么方便,如果有了蜂窝煤和蜂窝灶,他们想用热水也方便了。   好处比坏处要多得多,所以不能只看着它产生污染这一点,当然,也得提醒购买的人,千万别在密闭的空间使用,不然后果就可怕了。   蜂窝煤很好做,只要往模具里面倒辗碎的煤矿就可以,没什么技术含量。   蜂窝灶也一样,他们有水泥,直接就可以做出来。   徐长生屁颠屁颠的找到十六叔,给他做了一个蜂窝灶。   一群徐家村的人又来围观了,“长生,你这弄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个灶台……”徐长生拉长了声音,“可以用来做饭炒菜烧水,可方便了。”   众人一愣,看着一个水桶大的蜂窝灶,“没地方放柴火啊?而且这么点大,火也烧不大吧?”   “长生,快给我们演示一下。”   徐长生已经让族叔将做好的蜂窝煤提了一些过来。   说道,“我这个灶它不需要柴火,而且一烧就能烧一天。”   不需要柴火,一烧能烧一天?   这是个什么神仙灶?   徐长生开始演示,“首先将第一个蜂窝煤点燃,哪家有火放火里烧一下就行。”   他现在这个就是刚才在别人家那里点燃的。   将烧了一点的蜂窝煤放进灶里,然后在上面又加了一个,孔对着孔,让气体能够畅通。   “烧的时候,将下面这个通气的盖子打开。”徐长生展示道,“想烧得快,往这个通气孔扇风就可以了。”   徐产生拿着个木板一个劲扇,没一会儿,灶台的火就起来了。   有模有样的放只锅在上面。   “不用的时候,将下面的盖子盖好,都不用再点火,火能一直不熄灭,如果蜂窝煤烧透了,再换上一个新的就可以了。”   随着讲解,锅里的水也开了。   “怎么样?简单吧。”   一群人愣愣地看着,他们敢肯定,真的没有放柴火,锅里的水烧开了。   徐长生举着一个蜂窝煤,“这样一个可以烧非常久。”   一群人等了等,果然,看到灶里的那个长生口中的蜂窝煤,一直烧一直烧,但就是不熄灭。   “这得节约多少柴火啊?”   “是啊,扇着风火势还挺大。”   啧啧称奇。   蜂窝煤可是好东西,的确节约柴火,还方便。   徐家村一大堆人还在那等着看一个蜂窝煤能烧多久。   越看越觉得神奇,越看越喜欢,他们的柴火怎么烧也不可能烧这么久的,而且长生说了,不用的时候盖上下面的盖子,能坚持得更久,锅里放一锅水,也能随时有热水。   徐长生说道,“长安的人肯定比我们更喜欢,我们徐家超市的下一个商品就是它。”   长安的人每天都购买不少柴火,堆在家里十分占地方,也不美观,有了蜂窝煤就不一样了,它不占地儿,而且好打理。   徐家超市看上去已经有不少东西卖,但认真数数,真没多少,在现代的超市中,哪一个只卖几样的?所以真的不够。   而且徐家超市,现在除了自行车,卖的都是民生产品,越丰富越好,大唐百姓的生活也会越方便。   在一群徐家人还在围着灶台观察蜂窝煤能烧多久的时候,徐长生跑了。   他跑去后山火窑了。   因为那里已经有族叔开始使用煤炭取代柴火了。   徐长生跑了过去,“怎么样?”   族叔皱了皱眉,“火力不够。”   徐长生一愣,这怎么可能?煤炭的火力绝对比柴火大了不知道多少?   走近一看,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氧气不够而已。   因为火窑空间不大,吹进去的风不大,导致氧气不够。   得做一个向里面吹风的风箱。   徐长生又跑去找十六叔做风箱了。   十六叔对这个东西已经有一些眉目,所以这次做得很快。   一个大风箱很快根据徐长生的要求做了出来,抬去后山,安装上。   这次的风箱不是摇的,而是推拉式。   拉的时候从后面进风,推的时候,后面用一块布遮住了进风口,风从风箱的侧面出风口进入火窑中。   族叔试了试,眼睛都亮了。   火窑中火燃得旺旺的,而且火焰的颜色一看就比柴火的高。   关键是不用一直补柴火进去,那煤炭就一个劲的烧,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这样方便太多了。”   徐长生点点头,谁说不是。   “就是不知道火力到底有多大?”族叔说道。   徐长生眼睛一亮,“试试不就知道了。”   跑去要了几把锄头,直接将铁的部分丢了进去。   族叔一愣,“难道能熔铁?”   徐长生不答,而是指向火窑中。   铁块慢慢变得火红。   随着风箱不断鼓动,居然开始化成铁水。   “居然真的能熔铁,这温度也太高了。”   说完又道,“只是可惜了几把锄头,铁可贵了。”   徐长生也是一愣,是啊,为了试验,将锄头都给熔了。   眼睛一动,不能浪费啊。   笑眯眯的,“我将它做成一个好东西吧。”   一不做二不休,又去搬来好些锄头。   族叔看得一愣一愣的,刚才还说不能浪费,怎么还往里面扔铁块,看着都心疼。   徐长生说的好东西,其实就是古时候的土爆米花机。   模具就用的一个坛子。   所以外形就有点丑了,不过没关系,能用就行。   又让十六叔加工了一下,这才形成了一个铁架子,夹着一个可以转动的铁坛子的爆米花机。   徐长生让人将他的爆米花机雄赳赳气昂昂地抬回去的时候,一群小孩子都好奇得跟着跑。   “长生,这个铁疙瘩是个什么东西?”   徐长生一笑,“想不想吃好吃的。”   一群小孩子顿时啊啊叫,眼睛都在放光,他们最喜欢长生弄好吃的。   找了快空旷的地,将爆米花机固定好。   正好徐家村的小麦晒好了,看他爆他几箩筐爆米花。   其实吧他最喜欢的是玉米味爆米花,现在就将就吧。   将小麦放进机器里,还放了点糖,密封好,然后开始烧。   一群小孩子看得好奇得不得了,连大人也在看热闹。   这是在干什么?   “长生长生,你的好吃的是什么样子?”边烧还有一群好奇鬼不停的问。   徐长生想了想,说道,“花一样。”   爆米花,不正是花一样。   边烧边旋转罐子,让它受热均匀。   过了一会,徐长生看了看,应该差不多了,喊道,“大家散开,好吃的马上就出来了。”   最后这一步有一定危险性的。   看了看固定得死紧的爆米花机,这才放心一些,不然反冲力将罐子弄飞起来,那就危险了。   一群徐家人一愣,为什么要闪开啊?   不过在徐长生的强烈要求下还是闪得远远的。   马上,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要散开了。   徐长生直接用箩筐接在前面。   然后,众人就能听到“轰”的一声。   可吓人了。   周围的人都有点懵,“雷公来了,打雷了?”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们就看着徐长生在筐子里面抓着东西就往嘴巴塞。   一群孩子赶紧跑了上去,“长生,我吃点。”   刚才还吓得要死,现在为了吃的,啥也不管了,真是一群小吃货。   也学着徐长生抓起就往嘴巴塞,然后眼睛都迷起来了,“好香,好甜,好好吃。”   幸福得不得了。   “长生,这个叫什么?”   徐长生答道,“爆米花。”   众人一看,的确跟花一样,明明进去的是一小颗一小颗的小麦,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好大颗的花。   一罐子根本不够吃,徐长生又爆了几次。   徐家村动不动就“轰轰”响,跟打雷一样。   开始徐家村的人还有点害怕,但后面就慢慢习惯了,反正是小仙人弄出来的,有什么害怕的。   但……徐家村外几个不明情况的道士可吓坏了,徐家村里面怎么不断的有雷鸣的声音传出来?   吓得瑟瑟发抖,走路都走不稳。   这样子好几天才缓过来,然后偷偷装模作样地找到一个小孩子问,“小孩,你们徐家村怎么动不动就有雷声?”   徐家的小孩完全没当一回事,答道,“长生请来雷公给我们炸爆米花。”   几个道士:“……”   瞬间脚又软了。   他们觉得他们留在徐家村外,简直每天都要担心受怕,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心脏承受不了而死。   本来还打算偷偷进徐家村打探的,现在……还是安静地等袁天罡道长吧。   几个道士脸上愣是半点血色都没有。 第51章   徐长村的大出货开始了, 特别是小吃方面。   因为抽真空提高了保质期,大唐十道的其他徐家超市, 也开始一船一船的来拉货。   自行车的生产也越来越熟悉, 产量大增, 也有不少份额流向了洛阳金陵等经济重城。   蜂窝煤和蜂窝灶也一样,以一种新产品开始输出。   当然, 徐长生的回收体系也在运作。   比如,先前提出的回收可乐和凉茶瓶子, 成效就不错。   后面的回收栀子花和月季花的花朵,也回收了不少,不得不说,大唐的夫人小姐在种花一道居然很有才能, 估计这就是种族天赋吧, 因为这样,栀子花和月季的销售量又好了起来,毕竟他们种得好基本等于将花白送给他们养, 徐家也能得到花朵提取香精来做香皂,两全其美。   还有就是塑料袋的回收。   徐长生开始还担心有人到处乱丢形成污染,但他的回收机制提出来后,想要在路上找到丢弃的塑料袋还真不容易。   大唐穷人多啊, 这些塑料袋在他们眼中就是钱,丢在地上的钱绝对不会存在太久就会被人捡走, 特别是行乞的乞丐,多了一个吃饱饭的途径。   每天这些穿得破烂破烂的乞讨者们, 都会带来一些塑料袋到徐家超市换钱,还一脸的感激,卖塑料袋的钱哪怕能买一个饼对他们也是天大的恩赐。   古时候,乞丐的数量可不在少数。   徐长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处理掉这些回收的塑料袋,如果任由其堆积,千百年也不会融化,那就祸害后人了,在享受塑料袋带来的便捷的同时,那么就要承担起处理它们的责任。   以现在的水平,想要通过化学的方式来处理塑料,是遥不可及的。   徐长生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处理,而且以现在的条件,还真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处理掉这些白色垃圾。   徐长生看着晒在白色公路上的麦子,这些麦子可以用来做又软又好吃的面包,而他处理塑料的方法就是……面包虫。   面包虫又叫黄粉虫,是一种十分神奇的虫子,它们能以塑料为食,将这些白色塑料直接在体内降解,并同化形成自身组织。   剩下的部分排除体内,这些虫粪会继续降解,并可以直接作为肥料使用。   大自然的神奇莫过于此。   他现在用来做塑料的原材料是纯天然树脂,没有什么添加剂,按理会更好降解。   这种生物降解法在现代已经得到了运用,为处理白色塑料垃圾提供了新的思维。   吃塑料长大的黄粉虫,又可以用来喂鸡,它全身50%的蛋白质,喂鸡简直就是大补品。   徐长生计划的就是这样一个有效且高能的可循环处理体系。   现在嘛,他得将面包弄出来。   他是吃过长安卖的葱油饼的,那硬度简直磕牙,一点都不好吃。   他的面包就不同了,松软香软,口味还可以很多,弄出来后,一定有不错的市场。   关键成本低廉。   也算是为大唐百姓送福利了吧,让他们吃得起吃得饱。   抱着一个斗,在地上刨了一斗小麦就跑。   徐家的大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小孩子眼睛都亮了,撒腿就追了上去,长生肯定要做好吃的。   现在他们每个人手里都还抓着爆米花,边跑边往嘴里塞。   现在徐家村的孩子幸福得不得了,天天都能吃到好多小吃,徐长生都有些发愁,尽吃零食,怎么得了。   徐长生端着麦子就跑去后山,他去借石磨磨成面粉。   一群小孩子围着,小嘴巴直舔。   族叔也笑着帮着磨面,“长生,你这又是准备做什么?上次你将锄头都熔了,居然就为了给一群孩子做爆米花?”   徐长生也有点尴尬,爆米花无法量产,只能他们一群孩子自己吃,因为做一个爆米花机要太多铁了,根本无法大量购到铁,也不敢购。   徐长生说道,“这次做的这个能让大唐百姓都吃上,是好东西,而且价格不高,算是为大唐百姓提高一下生活水平吧。”   族叔一愣,表情都严肃了,为大唐百姓提供生活水平?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徐长生可没有说错,大唐的主食就是麦,豆子等,大量的种植麦,也就是说麦是日用品,价格不会太高,而面包就是麦做出来的,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徐家超市出售低价好吃的面包,不正是提升百姓水平。   族叔磨面都认真了不少。   不多时就磨出来好大一盆。   徐长生看了看,又干净又白。   还好他将风车做了出来,不然他还用不上这么干净的面粉。   几个孩子帮着抬着面粉就走。   然后就是和面了。   让一群孩子用香皂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的,一人分了了一些面粉,开始和了起来。   要想面包松软,和面得劲道。   至于发酵的碱,他们做豆花就用过,去取一点来就可以了。   一盆面粉被和成了一盆面团,Q弹Q弹的。   因为没有酵母,发酵时间较长。   徐长生让一群小朋友去玩,等晚上再来,结果没有一个走的,就眼巴巴地望着那盆面团。   等就等吧,反正外面太阳大,房里还有冰盆,凉快!   等到晚上,又去挤了牛奶,打了几个鸡蛋清进去,加上一点糖。   经过发酵,面团是原来面粉的两倍大小,一定足够松软。   然后做成小面团,擀成长扁形,涂上刚才的牛奶蛋清,捏好,这样做出来样子才好看。   然后上锅烤。   因为第一次做,稍微焦了一点。   不过一群孩子看着变大了好多,散发着香味的面包,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徐长生拿着撕了一口放进嘴里。   全都是麦香,还有牛奶香,太棒了,松软得不得了。   好久没吃过这么香软的食物。   一个小朋友分了一个。   “真……真好吃。”   “怎么可以这么软,比我吃过的馍馍好吃多了。”   徐长生一笑,其实馍馍也可以做得很软,不想唐朝现在做的,硬邦邦的。   他现在做的使用了牛奶,其实不使用牛奶也是可以的,但香味没有这么纯正,不过没关系,作为低廉产品,不用这么精细。   加了牛奶的就他们自己消灭掉吧。   而且,他的黑白花已经在和一头黄牛那啥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培育出更多小黑白花。   黑白花有很多品种,现代的黑白花就是用国外的黑白花和黄牛杂交出来的,产奶量一点不低。   徐长生又给大祖父送了一些过去,大祖父啧啧称奇,“真的是用小麦做出来的?”   徐长生点点头,然后伸出十个小指头,“我们卖这个价这么样?”   大祖父一愣,“十文?你什么时候知道体恤别人了?”   一个葱油饼五文,但面包加了糖,又比葱油饼好吃太多,这个价格已经十分亲民了。   徐长生心道,别看一个面包挺大,其实是因为充分发酵的原因,事实上使用的面粉还没有葱油饼多,要不是因为加了点糖,还不敢卖这价格。   而且加糖也不多,小麦烤了之后自己就带着一些甜味的。   再者,他的甜菜种好了,自己产糖的话,糖的成本就更低了,卖十文相对于成本来说已经不低了。   大祖父点点头,“你也长大了,知道体恤穷人。”   徐长生脸都红了,他走的是平民路线,薄利多销,但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价格定下来了,也是该大规模生产的时候了,不过徐长生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做坏的面包都留给我,我来生虫子。”   大祖父:“……”   徐长生准备用坏掉的面包生虫子,养出面包虫幼虫,然后幼虫直接喂塑料给它们吃,就不浪费面包了。   ……   接下来,徐长生和十六叔一起设计出方便烘烤面包的烤箱后,就清闲了。   徐家村的大力生产得靠徐家的族叔,他一个小屁孩在体力方面帮不上忙,那些旅舍也有条不絮的建设着,他也帮不上忙。   一天和一群孩子满村子跑,动不动就炸一筐爆米花一起吃,在国子监学的礼仪在一群孩子面前也用不上,正在向野猴子发展。   他现在除了一基地的甜菜,以及他得准备李二的生日礼物外,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   至于上元节的两个课题,时间还早,现在都不用忙活。   现在就让他享受这个假期吧。   一群孩子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可乐,吃得津津有味。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吃出了汉堡包的味道吗?   徐长生不由得感叹,还是在徐家村过得自由自在,看他骑在大白背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在国子监,严文殊那小老头早拿着教尺追着他打了。   本来还想去骑骑自行车的,结果他发现他小腿都踩不到踏板,只得放弃。   “长生,我们去吃葡萄吧,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葡萄都熟了。”长柏哥儿说道。   徐长生一愣,眼睛都亮了,他怎么将这个忘记了,他的水果也熟得差不多,听说引来了不少飞鸟,一群徐家孩子一天就拿着杆子赶鸟,赶都赶不走。   徐长生骑着大白,带着一群孩子向广场走去。   果然还没走到就听到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抬眼一眼看,就看到一只麻雀在啄他的葡萄。   脸都黑了,学着一群孩子,拿着杆子就去赶。   “哎呀,还不走。”   胆子也太大了点。   现在没有农药,麻雀都成灾难了。   一点没错,在古代,麻雀可是比蝗虫还要可怕的灾难。   自古以来有四害,指的就是苍蝇、蚊子、老鼠、麻雀。   只是后来,农药过度使用,导致麻雀被毒死,变得越来越少,这才被平反,由蝗虫代替四害的位置,以前蝗虫都不够上榜。   但蝗虫四害的位置也没保住,依然被农药毒死得差不多,由蟑螂取代了它四害之一的位置。   在大唐,麻雀就是四害,别说什么保护麻雀,它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庄稼。   徐长生用杆子去戳麻雀,那麻雀就跳到了杆子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哎呀。”,徐长生眼睛直眨巴,这就是没有天敌的原因?麻雀都无法无天了。   “这可怎么办啊?它们不仅吃我们的葡萄,还吃我们晒地上的小麦。”   徐长生耳朵里都是麻雀的叫声,这个季节正是丰收的季节,也为麻雀提供了吃喝,所以繁殖得有些猖狂了。   徐长生见赶不走,赶紧跑去收葡萄,“先将熟了的葡萄都摘了。”   能抢救一些是一些吧。   摘着一串一串葡萄,看着上面被啄坏了的颗粒,心疼死了。   时不时还剥了皮吃一颗,现在这些农作物都没有使用过农药,剥了皮吃干净得很。   好甜,难怪麻雀都飞这里来了。   因为没带篮子来,将葡萄摘了就放地上。   那些麻雀居然直接飞到地上去啄,可见有多猖狂。   气得一群孩子啊啊叫。   摘了一地的葡萄,但没熟的没办法摘呀。   看着猖狂的麻雀,愣是拿它们没办法。   又去摘苹果和香蕉,果然,也被啄坏了不少。   气死了。   一群孩子将水果往家里运,一群孩子负责摘。   弄了一天,才将熟了的摘完,也算是从麻雀口中抢救下来不少。   他答应过长孙皇后,等葡萄熟了就送一些给她。   还好他们发现得早,不然真不给他们留一点,要是回到长安,长孙皇后问起,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熟了的已经摘下来,可树上那些没熟的怎么办?   那些麻雀可不知道熟没熟,都是用嘴去试,没熟的不吃,但也会啄烂。   徐长生也头痛,难怪麻雀被列为四害之一,又会飞又小,想抓都抓不住。   一咬牙,反正最近无事,看他人工抓麻雀。   第二天,就跑去大祖父那要渔网了。   现在的渔网还是麻布等制成,很容易坏,但扑鱼的效率已经提升了不少。   将要来的渔网挂树上,可惜还是太少了,渔网挺贵,也不可能每棵树上都挂上。   要是麻雀再来就等着自投罗网吧。   至于麻雀还会不会来?徐长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因为树上还有好些果子。   晒在地上的小麦就没办法了,只得看着麻雀飞来,拿着杆子去赶,还好它们都是一群一群,铺天盖地的来,不会一只只来,不然人得累死。   至于立个稻草人什么的,徐长生也想过,但估计没用,连人拿着杆子去赶都不怕,一个稻草人能起到什么威慑作用?   这个时代的麻雀,根本没有将人类当成天敌。   现在对付他们的方法,只得织网,然后在村子里面多立一些网,等它们知道厉害了,就不敢来了。   他们现在有塑料,倒是方便,织成渔网还能在徐家超市出售。   徐家村早就被这群麻雀烦不胜烦,听说徐长生要用网扑麻雀,赶紧行动了起来,开始织渔网。   不过在渔网织出来前,徐长生一边吃着葡萄眼睛一边闪,就由他们徐家的小将来对付吧。   徐长生跑去要了一些树杈,又去后山用塑料烧出又长又有弹性的胶带。   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弹弓,手工打鸟的那种,这可是农村孩子的一大乐趣之一,城里的孩子完全无法体会。   然后做了一批弹弓出来,给一群小朋友一人分了一个。   “长生长生,这个是什么?”一群小朋友还不知道怎么用。   徐长生捡起一颗石子,放在弹弓的兜袋上,一拉,对着树上的麻雀就射了过去。   可惜,力气太小,不过那麻雀一惊,飞了。   一群孩子一愣,赶麻雀的   然后有模有样的学着刚才徐长生的动作,开始打麻雀。   等第一只麻雀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一群孩子变得啊啊大叫。   “冲鸭,保卫徐家村。”   “冲鸭!”   一窝蜂的孩子,追着麻雀麻打。   别觉得残忍,要是有一群麻雀将你家赖以生存的粮食吃掉,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嗷嗷叫,满山跑。   很快就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接下来几天,天不亮,徐长生楼下就有人喊他,“长生长生,起来打麻雀了。”   打麻雀,除了乐趣,还能有麻雀吃。   打的麻雀都被弄成肉食被他们吃掉了,味道好吃得有些过份,就是肉不多。   这样,兴趣就更浓了。   连他们看见一群麻雀的时候都没那么烦恼了。   渔网也陆陆续续地被做了出来。   又细又密的网,可比麻布做的渔网好用得多。   麻雀实在太多了,早上立起网,不到中午就能收获好多一大堆,比他们用弹弓打快多了。   每家每户桌子上还多了一个味道极美的菜。   麻雀可是被誉为天下美味奇珍之一。   一群小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哼,有本事再来啊,敢吃我们的水果,敢吃我们的粮食。”   徐家大人也是惊奇,“没想到我们的渔网不仅能扑鱼,还能捕鸟。”   每天捕到的麻雀数量,徐长生都惊讶到了,因为太多了,他一天能分好大一盆,他和长柏哥儿都吃不完。   这就是没有天敌的原因,肆意繁殖的后果。   徐家的渔网织了很多,已经在徐家超市上架,不过购买的人却袅袅无几,因为他们的网和以往的不同,太细太密也太精致,以往的渔网要是织成这样,很快就得坏掉,用不久。   此时的长安城,朝堂之上,正是一片愁云惨淡。   “陛下,如今正是秋收季节,可各地皆传来报文,雀害过重,让百姓损失惨重,恐怕连税收都要受到影响。”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哪还管什么税收,问道,“今年的收成如何?”   大司农田延年站了出来,“根据先前各地的预估,今年是个丰收年,绝不会像去年冬季那样缺粮,但……每每发生雀害,产量都会损失三成以上。”   李世民也叹了一口气,明明就是丰收年,却……   麻雀又小又能飞,能将它如何?   但还是说了一句,“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百官沉默不语,这是经年累月的问题了,如果有好的办法,早就提出来了。   而且,现在还只是小麦收割的开始,在等一段时间,麻雀会更多,田里的小麦能收割多少都是问题。   李世民也是一叹,无论是灾年还是丰收年,怎么苦的都是他大唐百姓。   这时程咬金有些扭扭捏捏的。   李世民一愣,怎么卢国公似乎有话要说?   一般这种国策的事情,都没武将什么事,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策略,打仗的时候才用得上他们。   金殿上有些死寂,李世民开口道,“卢国公可是有话说?”   百官一愣,特别是文官一列,这种时候,卢公国凑什么热闹?平时这种时候不都是站那听着?   程咬金站了出来,“陛下,大家都知道俺在洛阳加盟了两家徐家超市吧。”   众人都愣住了,卢国公这是要说什么?   李世民也愣住了,别看卢国公五大三粗,平时大咧咧的,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细心之人。   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他加盟的两家徐家超市?   魏征眉头都皱了起来,如此大事之前,岂能突然将私人之事拿上朝堂来打断众人。   程咬金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徐家超市生意火热,洛阳的也一样,所以进货比较频繁,前两天俺府上的人就去徐家村进货了。”   众人嘴角都开始抽了,卢国公简直岂有此理,这里可是金殿。   正要呵斥,这时,卢国公继续道,“进货的人回来,给俺带了一大麻袋麻雀,说是徐家村多得吃不完,还有,这次进货中多了一种新品,是一种奇怪的渔网,徐家的人特意交代,这种渔网除了捕鱼,还可以捕麻雀,听说送俺那一袋麻雀就是用渔网捕的。”   渔网捕麻雀?   金殿之上落针可闻,它到底是渔网还是鸟网?   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这时,秦琼也站了出来,“我秦府的人去徐家村进货的时候,也被送了一麻袋麻雀,听说是格外福利,我看明明是他们吃不完。”   又有几个武将站了出来,“我也得了一麻袋麻雀,当时还好奇,怎么抓了这么多。”   全都是徐家超市加盟商。   李世民都愣住了,送了这么多?难道徐家村真能捕捉那些到处飞让人束手无策的麻雀。   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也收到了一麻袋麻雀,不过老臣没怎么过问徐家超市的事,倒是不知道有能扑麻雀的渔网售卖。”   要是他知道,也不用等一群武将提出来了。   李世民点点头,“如此看来,徐家村真有捕雀之术,快快让人将那徐家村的渔网取来一观。”   很快就有人将渔网取了来。   而且,送网来的正是大伯徐正,因为李二让人将徐家的人带来,有些问题要问。   大伯还是第一次上金殿,都有些懵。   朝廷百官围着渔网看个不停。   “它是如何捕鸟的?”   “如此纤细的渔网,岂不是用不了几次就坏了”   “不对不对,这材质不对,和以往的渔网大有不同。”   百官看向大伯。   徐正懵得不得了,赶紧答道,“这是长生研究出来的新材质,十分耐用,虽然看上去纤细,但比以往的渔网更经久耐用,而且捕鱼效果更好,价格也便宜。”   说完还加了一句,“长生说这种材料不够环保,用坏了必须回收,由我们徐家村处理。”   百官哪听得懂,听到价格便宜,点了点头,赶紧问了一句,“它可能用来捕麻雀?”   徐正也是一愣一愣的,居然问他渔网能不能捕鸟,这是什么怪问题?   不过,他这几天可是吃了好几天麻雀,当然知道徐家村现在晒粮食的地方,果树上,都立了这些渔网,就是用它捕捉的麻雀。   答道,“可以,我徐家村正是用它捕的麻雀。”   一片安静,然后满脸惊喜。   “陛下,吾等秋收有救了。”   李世民也是一喜,有徐家村的例子在,肯定假不了,加上渔网便宜,可行,说道,“赶紧去徐家村核实,如果确实有效,督促徐家村大量生产渔网,务必运送到大唐十道。”   大伯徐正提醒道,“用坏的渔网不要丢弃,我徐家村高价回收。”   渔网也是塑料回收机制中的一环。   自有官员前去办理相关事宜。   大伯也跟着下去,走路都带风,他一个老百姓居然上了金殿,虽然也就说了两句话。   金殿上原本愁云惨淡的气氛都变了。   “这个徐家子,有好东西居然不提前交出来,害我等愁眉不展了这么久。”   “可不是这个理。”   “如果这渔网能护住粮食,哪怕一成的粮食,徐家子也算立功了。”   “这可是为天下百姓保住了粮食,功劳可不小。”   有人提议道,“陛下,徐家子有恩于百姓,还请陛下重赏。”   李世民想了想,道,“上次徐家子提出的养猪新法,有利于民生,朕还在想着怎么奖赏他,如今,他又制造出能捕麻雀的渔网,这样吧,等渔网的事情落实,一并奖赏。”   百官点点头,不少人脸上羡慕,徐家子才四岁,居然就屡立功劳,又和太子交好,怎么看能前途无量。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徐家子可是他作为寒门代表安排进朝堂,本来觉得年纪实在太小,还得等几年才能见效,没想到居然屡屡给他带来惊喜。   看来他还是太保守了,有些步伐可以加快一点。   而被李世民寄予厚望的寒门代表徐家子,正和一群孩子在后山掏鸟窝。   “长生长生,好多麻雀窝,好多鸟蛋。”   徐长生心道,难怪他们徐家村这么多麻雀,抓都抓不完,原来都在山里安家了,生了一窝又一窝。   看他直捣老巢。   麻雀蛋虽然小,但烤来吃特别好吃。   当然,他是不敢在山上生火的,要是发生火灾就罪过了。   除了捣鸟窝,他们还带了渔网取捕鱼。   徐家村山下就有一条河流,正是秋季鱼肥的时候,河鱼味道比池塘养的鱼可好吃多了。   徐长生和一群孩子疯得都快忘记他是个读书人了,这样无拘无束的快乐十分难得。   等徐长生和长柏哥儿提着鱼搂着一捧麻雀蛋回徐家村的时候,他才知道朝廷来让他们生产渔网了。   大生意啊,眼睛都亮了,这可得赚不少钱。   但……   大祖父正和前来的官员交谈,“这次的渔网,我们徐家村只收取成本费用和一些人力费用。”   那官员感恩戴德,“天下的百姓一定会记住徐家村的恩惠,陛下一定会记得徐家村的付出。”   这次购买渔网,可得朝廷补偿不少钱,哪怕这样,对大唐百姓来说也是一笔额外开支。   徐家村愿意低价出售,为天下百姓带来了实在的好处。   徐长生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但他听了一会儿也就知道,这是国难财,的确不可取,他徐家超市还挂着利国利民四个字,他可不想被人说欺世盗名,人啊,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的。   他虽然知道麻雀在古代危害极大,但没想到危害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想了想漫天赶都赶不走的麻雀,他知道这个官员没有夸大说辞。   既然是为国为民,不赚钱的事情,徐长生扭扭捏捏地看向面前的官员,“这事儿陛下知道吧?”   那官员一愣,然后笑了,“徐家子放心,陛下说了,你上次提出新法养猪有功,加上这次为百姓保住粮食,到时候一并赏赐。”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他又不是圣人,无私奉献这等好事肯定要让陛下知道啊,况且做好事的人不赏赐,以后肯做好事的人就会越来越少,那就罪过了,可不能开先例。   既然陛下知道,徐长生又没心没肺地跑去玩了,走的时候还让大祖父送一点麻雀给这位官员。   徐长生想了个办法,就是将麻雀炸了抽真空,放徐家超市卖,味道真的不错。   这个假期,他风风火火的玩个痛快,当然也不全是玩。   比如,他现在带着一群孩子到处跑,但还是会抽空让他们拿出儿童科普读物来教他们。   他可不会忘记,他每次宣学的时候,那一双双迷茫的眼睛,他明明已经尽力简单的讲了,可别人还是听不懂。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一点基础没有。   徐长生要散播科学的种子,那么身边这群小孩子是最好的对象。   年龄小,世界观还没有彻底形成,观念很容易改变,教这群小孩子说不定比教那些读书人还快一些。   比如,现在问这群小孩子,他们都能回答出水的三种形态,还知道怎么改变水的形态。   这种东西在小时候教给他们,他们会根深蒂固的记在心里,当成常识,而大人,只会当成十分奇怪的东西。   山野之中,每个孩童腰间都挂着一个算盘,手上拿着一本彩色的书。   坐在大树下,开开心心地念着书上的内容。   徐长生崇尚的是因材施教,并非一定要在安静的教室中才能教学。   看他面前的这些学生,不就学习得特别认真特别感兴趣。   如果不感兴趣,是很难学好的。   长柏哥儿最嘚瑟,因为这些他都学过。   不过徐长生给他安排了后面的课题,他也没时间嘚瑟了。   几个道士隔得老远,想要靠近听一听,但又怕被发现。   “你们说徐家子在教那群孩子什么东西?”   “听不清,应该是那本书上的东西吧,可惜很多我们都看不懂。”   “徐家子在那本书上可是极力否定神仙妖怪的存在。”   “哼,他们后面的那个花果山就有妖怪存在,别忘了,松鹤的魂魄还困在里面。”   ……   假期的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   大棚基地的甜菜都长得老大了,还有徐家的孩子拿着菜叶子舔,“怎么没有甜味?”   徐长生:“……”   你以为它真是糖做的啊。   天空的滑翔翼队伍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而徐长生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在结束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李世民的生辰也快到了。   徐长生也想好了送李世民什么生辰礼了,也算是送给大唐百姓的吧。   还有就是他在这个假期虽然玩得开心,但也深深的感觉到,大唐儿童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了。   他就弄了一个弹弓,居然高兴坏了一群孩子,天天玩,怎么玩也玩不够。   离李二陛下的生辰没几天了,徐长生找来一些徐家的年轻人帮忙,开始准备礼物。   礼物有两件,绝对让大唐的陛下大开眼界。   为什么又是两件?徐长生也是一愣,好像他讲课也喜欢两个课题两个课题的讲,真二。   和一群小孩子玩真的是最无忧无虑的,但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最快。   这一天,李世民的生辰到了,徐长生也要回长安了。   因为过了李二陛下的生辰后,国子监也该开学了。   一群孩子哭得哇哇的。   分别总让人伤心,连小孩子也是如此。   徐长生大声道,“孩儿们,照顾好你们的仙草,我回来的时候有大用。”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的甜菜就可以收割了。   说完骑着大白跟着一群族叔向长安而去。   长柏哥儿一步三回头,“长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徐家村?”   徐长生好笑,还没离开勒,答道,“这么舍不得,你怎么不留下来?”   长柏哥儿赶紧摇了摇脑袋,“我得跟着你,不然吃不到新的好吃的。”   徐长生:“……”   其实,他这次很快就会回徐家村的,一是甜菜成熟了要做糖,二是,他的滑翔翼基地马上也可以开业了,他得先看着点,不能出事故。   ……   骑着大白,进入长安,不少人还和他打招呼。   他在长安也是顶顶有名的大名人。   长安城一如既往,当然也有不同。   不少人家门口燃起了蜂窝煤,锅里面炖着的东西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街道上,还有人拿着面包在啃,然后喝上一口可乐,跟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眼睛都眯了起来。   徐长生也这样用面包就着可乐吃过,面包会变得特别甜。   大街上吃面包的还不少,可能是因为面包走平民路线的原因吧,加上味道比烙饼之类好吃太多。   徐长生还发现了一点,这些人撕开面包外的塑料口袋后,并没有随便丢弃,而是直接给与了一些乞讨的人。   都是可怜人啊,以前他们没钱给这些乞丐,但现在这些乞丐可以收集这些塑料口袋去徐家超市换吃的,他们何乐而不为。   可见,大唐的人还是十分淳朴善良的,力所能及的会做一点好事。   徐长生看着也是一笑,很多东西未必全是不好的一面,比如他的塑料袋,给人方便的同时,如果随便丢弃又会带来污染,不过现在,不也养活了一些乞讨的可怜人吗?   徐长生这次来长安,还带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大公鸡。   他们徐家的鸡终于长大了,他终于可以吃到他想了好久的小鸡炖灵芝了。   母鸡要留着下蛋,所以他炖大公鸡,一样的美味。   第一时间就炖了一锅,放了好大一灵芝,加上一些其他的佐料,简直太香了。   徐长生用一个食盒装了一些,就往东宫跑,他好久没见到他的好基友了,给他送点鸡汤去,可怜的好基友,上次就因为用灵芝炖鸡汤被魏征参了一本,这次他先炖好再送过去,魏征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他还得李承乾带他一起去给李二陛下做寿,他自己去的话,程序麻烦。   对,今天就是李二陛下的生辰。   来到东宫,李承乾似乎正在洗漱,这是准备进宫了,看来他来得真是时候。   他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洗漱过了,白嫩嫩的,文绉绉的书生服,半点不像徐家村那个山大王。   李承乾走了出来,有人端着水给他洗手,用的正是徐家村的香皂。   徐长生跑了过去。   但,或许是香皂过滑,李承乾手上的香皂就那么掉在了地上,biu地滑到徐长生脚边。   李承乾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   李承乾该不会是?   徐长生使劲摇头,一脚将香皂踢开,想让他捡,想得美,好基友也不行。 第52章   李承乾看着小腿一直踢肥皂的徐长生, 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徐长生赶紧将食盒提了上去,“太子殿下, 这是我们乡下人吃的灵芝炖小鸡, 你要不要尝尝?”   哼, 他得分散注意力,不然李承乾真让他捡肥皂, 那还了得,哎, 好死不死,他一来,李承乾肥皂掉地上,还掉他脚边, 他找谁说理去。   李承乾嘴角都往上面抽了一下。   乡下人吃的灵芝炖小鸡?这乡下人可比他东宫的日子过得还潇洒啊。   徐长生已经揭开了食盒的盖子, 露出里面盖好的碗,将碗打开,里面是颜色非常舒服的鸡汤, 一大块灵芝和一些鸡肉正躺在里面。   “太子殿下快尝尝,我炖了好久。”   说完还拉着李承乾的手就往庭中走,得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喝吧?”庭中,徐长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李承乾, 为了炖这鸡汤,他还专门跑了药铺, 买了不少材料一起炖。   李承乾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一亮, 淡淡的中药味,又不失鸡汤的鲜美,的确不错。   “快喝快喝,我炖了好大一锅。”徐长生一脸期待的道。   旁边的近侍已经见怪不怪,徐家子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吃的来,连他们东宫都没有见过的吃食。   这次居然用灵芝炖了鸡汤给他们太子送来,也是有心了,上一次太子因为用灵芝炖鸡汤,到现在还时不时被魏征在朝堂上说上一句。   见李承乾将鸡汤喝光,徐长生小手手搓啊搓的。   李承乾一愣,“何事?”   果然,每次给他送吃的,准有什么事情。   徐长生小脑袋一抬,“就是等会我送给陛下的生日礼物,需要我徐家村的人帮忙,可他们进不去皇宫。”   需要徐家村的人帮忙这送的是何礼物?居然这么复杂?   李承乾想了想,然后对近侍招招手,“你等会去宫门口等着。”   近侍答道,“是。”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还真怕他那些东西进不去,因为估计守卫都没见过,现在有东宫的人去说项,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你等会和我一同去太极殿。”   徐长生赶紧点点头,今天进宫给李二祝寿的人肯定很多,皇宫门口检查也会非常严格,肯定要排队晒太阳。   他跟着李承乾倒是可以方便不少。   李承乾肯定是要提前去的,不能等着宴会开始后再去。   所以,没多久,他们就出发了。   徐长生除了上过金殿,还没来过太极宫。   宴会就在御花园举办,御花园够大,能容纳足够的人。   现在一群宫娥正在忙上忙下。   李承乾说道,“你就在御花园等着宴会开始,不要到处乱跑。”   徐长生正看得眼花缭乱,一脸好奇的样子,小脑袋直点。   李二的御花园还真不错,有假山有水池,水里还有鱼,还种了不少花草。   标准的园林景致,别有一番风味。   徐长生带着大白到处逛。   宫中禁卫看着那只大老虎,又看了看徐长生腰间的白玉箫,也没人管他。   逛着逛着,徐长生就听到一阵嘻笑声。   跑过去一看,居然是李泰那小胖子在骑自行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李泰居然比他上一次看到的时候稍微廋了一些。   骑自行车的原因?   太过肥胖对身体是十分不好的,这小子又贪吃,长大了可怎么了得?   史书上就有记载,魏王因为身体太胖,连上朝都困难,李世民喜欢这个儿子,特许李泰可以坐轿子至金殿外。   这说明了李泰有多受宠,也说明了他到底有多胖。   如今有了自行车,玩得不亦乐乎,天天运动,倒是瘦了不少,看着都健康。   这小子可得感谢他。   李泰后面还跟了一群小孩子,锦衣玉服,一看就是李世民的一堆孩子。   “李泰,将你的自行车借我们骑骑呗。”一群孩子边追边道。   “就是就是,你看太子哥哥的自行车都借出来了。”   李泰才舍不得,“我再骑一会儿。”   “你昨天也这么说,可是你骑了一天,我们都没碰着。”   李泰脑袋都耷拉了,这才从自行车上面下来,“你们可小心点,别骑坏了,听说程处默那辆专往坑里骑,现在都没修好。”   一群孩子已经推着车开开心心地跑了。   李泰哼了一声,那是他的车,晚上总得还给他,他晚上再偷偷一个人骑,现在嘛他吃东西,从兜里拿出一包泡椒鸡爪啃了起来,眼睛一眯一眯的,徐家超市的好东西真多。   这时,突然一个树枝砸他脑袋上。   小胖子抓了抓脑袋,奇怪,他头顶没树啊,树枝哪来的?“是谁敢砸本王,出来。”   这小子还挺聪明。   徐长生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   李泰一愣,然后高兴地啊啊叫,“徐家子,你终于回长安了,啧啧,你不在长安,长安就像一潭死水,本王居然觉得有些无聊。”   徐长生嘴角一抽,这小子是天天盼着他惹事,引起话题吧?   李泰眼睛一动,又问道,“徐家子,长柏哥儿回长安了吗?我现在有好些个实验没有做,我宫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懂,只知道尖叫,太没意思了。”   徐长生漫无目的的答道,“回来了。”   居然还想着做实验,听说他那些老师天天去皇宫告状,说他学歪了,整天鼓弄歪理学说,事情都闹得沸沸扬扬,连他都听了不少传言。   李泰似乎对做实验特别执着,可是他这份执着在别人看来就是入魔了一样,他那群老师已经有一种陛下再不阻止,他们就撞死在柱子上的趋势。   徐长生也不管,反正是李泰主动跟着他学的,而且他想管也管不了,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至少到目前,李世民还没有下令撤了李泰自己搭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装置。   现在的魏王府,真的比徐长生家里还夸张,到处都是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群公公和宫娥,天天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看不懂。   李泰还在邀请徐长生,“徐家子,什么时候去我魏王府,给你看看我的实验室,现在我的魏王府都被我弄成了实验室。”   嘚瑟得不得了,还不知道他现在就在走钢丝,这些东西随时都可能被下旨禁撤掉。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李泰还真有科研专家的潜质。   可惜身在皇家,有些事情他还小,可能不懂,但等他长大一点,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这份初心。   徐长生猜都能猜到李泰口中的实验室会是什么样子,不怎么感兴趣,说道,“我回去给长柏哥儿说一声,让他陪你做实验。”   就让他们两个小孩子胡弄吧。   兴趣的培养最为难得,长柏哥儿现在理论学了不少,缺了些动手能力,而李泰动手能力超强,可理论就东拉西扯的学了一点点。   李泰高兴惨了,“徐家子,你可得让长柏哥到我府上啊。”   这两小之居然有点惺惺相惜,想当初,长柏哥儿可是一块冰棍都不给李泰吃的。   李泰又带着徐长生在御花园到处逛,怀里还不停掏出吃的,难怪这么胖。   “御花园一点都不好玩,都没有你们徐家村好玩。”李泰说道。   徐长生好笑,其实御花园还是不错的,估计是因为李泰经常玩已经习以为常,加上徐家村实在新奇,所以念念不忘。   “徐家子,你家那个带人飞天的滑翔翼弄好了吗?你上次可是说弄好了第一时间就将消息放出来。”李泰眼睛一闪一闪的。   徐长生一愣,他的滑翔翼基地其实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缺一批次吃螃蟹的人。   之所以还没有开放,是因为他修的那些旅舍还没有修好。   到徐家村的路实在不好走,如果在徐家村没有旅舍,就得当天来当天回去,匆匆忙忙,十分影响体验,也体验不到什么。   徐长生想将旅游项目做好,所以体验方面就不能让别人觉得不满意。   所以他准备在旅舍建好后,再开放滑翔翼基地。   徐长生答道,“还差一点点就好了,想不想第一个试试飞翔的感觉?”   李泰眼睛都亮了,“真……真的吗?”   徐长生一笑,“先说服你父皇吧。”   李泰脑袋都耷拉了,他现在还小,想干什么都得他父皇同意,他去玩滑翔翼他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徐家子说过,安全系数还有待完善。   好羡慕徐家村的孩子啊。   有些唉声叹气,又问道,“你们徐家村的自行车怎么那么少?现在我都骑不了多久,车子就被他们借走了,不借还不行,他们会去父皇那告状。”   其实徐家村生产自行车的速度已经提高了很多,但产量远远无法满足需求,还有很多人天天盼着买车,特别是功勋家族的公子哥儿,看着安长城中每天跑来跑去的自行车队,羡慕得眼冒精光,每天都让人去长安门口守着,看有没有徐家的人运自行车来长安。   这是皇宫一群小皇子也买不到自行车的原因。   徐长生也没办法,生产力的限制在那里,他们的主要劳动力还是在生产油,这是民生不可缺少的东西,而且他说过要让大唐十道的百姓吃上便宜的油,不能因为自行车而耽搁了。   其实提高生产力的方法也有,只是他现在兼顾不到而已,等他有空了再安排吧。   小胖子就像个问题儿童,对徐家村的东西感兴趣得不得了,他能说出徐家村哪一批的泡椒鸡爪辣一些,哪一批不辣。   听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这是个忠实粉丝啊。   李泰眼睛都冒着光,“好想去徐家村住一段时间,可惜得天天跟着一堆老顽固学习。”   徐长生眼睛却是动了一下。   他也喜欢徐家村啊,那种自由自在的风气,无拘无束,实在太好了,可惜他还得在国子监学习。   等等……国子监结业的条件是什么来着?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但他要是这样,严文殊那老头要抽死他。   哎,不想啦,先将李二的生辰糊弄过去再说吧。   李二可是写信暗示他送礼,要是他的礼物李二不满意,说不定就不订购他们家的香皂和油作为宫廷专用了,那损失就大了。   “徐家子,我们家也有水果,我带你去摘。”李泰说道。   他说的水果其实都是长孙皇后种的。   于是两个小孩子偷偷摸摸朝御花园的一角跑去,手里还拿着杆,往树上一个劲戳。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花园的人越来越多。   徐长生趴在假山看了看,有几个老大人他还认识。   比如房玄龄房老大人,国子监孔祭酒等等。   不少人正聊得火热,房玄龄似乎有些脸红,徐长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房大人,你今年怎么还是送你的笔墨来打秋风?你今天可是赚了不少钱,我们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就小气了。”   每一年,比较清贫的官儿都会趁李二陛下生日来打秋风,送上自己的笔墨,而李二陛下回礼,每次回礼都挺丰富。   所以一年一度的陛下生辰,就成了朝廷百官中那些清贫的官儿打秋风的时间。   但今年有些不同,因为房玄龄还是准备的他的笔墨,但他现在不清贫了啊。   正被一群人围着取笑。   房玄龄想要反驳,硬是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   “房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你还学我们打什么秋风。”   打秋风这等雅事,一直以来都被百官引以为乐,并且自我标榜是清流之官。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他的名声啊。   这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李承乾,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陛下驾到。”公公尖锐的独有的声音喊道。   一群人赶紧行礼。   李世民一笑,“今日朕与你等同乐,不必拘礼。”   气氛似乎融洽了一些。   李世民说不拘礼,百官也不敢真不拘礼,其中分寸还是要拿捏住的。   接下来就是献礼的环节了。   古代,送礼是十分讲究的。   像一些富裕地区,珍珠之类是一斗一斗的送。   这是一种忠诚不二的表现,像岭南王,不仅珍珠,贵重的物品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有封地的异性王,朝廷是最忌惮的,当然他们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表忠心的时候,要是有人挑拨离间,说他们不臣,他们就惨了。   比起这些富贵官员,朝廷的清官送礼就更为有趣了。   什么亲手写的笔墨,什么用了几年的砚台,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多穷。   房玄龄将礼送上去的时候,李世民也是嘴角带笑,“玄龄今年有些不厚道啊。”   房玄龄老脸都红了,“都怪新买的几个奴仆,算钱都算不明白,账目写得乱七八糟,玄龄至今都还没算清到底赚了多少。”   李世民:“……”   一众大臣:“……”   这是在炫耀吗?赤裸裸地炫耀啊。   其实,还真错怪房玄龄了,他以前哪做过生意,加上买的奴仆能识几个字?他也不可能亲自去数钱吧,也不能去吏部借人公为私用来帮他算账,所以就……   “听说徐家少年,个个都精通算术,房大人何不向徐家借人一用?”有人打趣道。   房玄龄一愣,别人打趣他他是听出来了的,但似乎也不为一个好的办法,等明天他就去找徐家子借人,反正这麻烦就是他弄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皇子公主们献礼了。   小点的皇子都是一些表示孝心的东西。   李世民乐呵呵的。   李泰也是要去送礼的,“父皇父皇,我这礼一定是众皇子中最好最新奇的。”   “哦?青雀要送父皇什么?”李世民一愣,笑道。   李泰小脑袋一扬,“徐家子不是能让人飞上天吗?儿臣能让竹编的蜻蜓飞上天。”   众人一愣,竹编的蜻蜓飞上天?   竹编的东西怎么可能飞起来?   不少人稀奇地道,其实也是凑趣,都知道魏王受宠,“魏王这是何意?”   李世民也有趣地看着李泰。   李泰一本正经,“这是科学,学好科学就能让竹编的蜻蜓飞上天。”   众人看向李泰,怎么感觉这表情这语气有点熟悉?   不少人面露微笑,这不就是徐家子翻版,听说魏王跟着徐家子学习了不少奇怪的东西,他的宫殿都变得奇奇怪怪了。   当然,魏王的那些老师脸就黑了,要不是今天是陛下生辰,估计他们已经发作了。   憋在心里,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随时都可能爆发。   李泰小脑袋一扬,“这是我实验了好多次才做出来的,现在就给大家看看。”   这时,已经有侍者捧上来一个盒子。   李泰打开,里面有一只奇怪的竹编手工品,“这就是竹蜻蜓,大家看好了,我这就让它飞天上去。”   说完,在手上一搓,那竹蜻蜓就真的飞了起来,而且在天空上半天下不来。   “真飞上天了。”   “一只竹编居然也能飞天。”   一群人扬着脑袋看。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没想到第一个替他宣传科学的居然是这个小胖子,他还记得以前这小胖子抢了他的书,学了个一知半解就去装神弄鬼糊弄人。   李泰简直二五八万嘚瑟得不得了,“这是我和长柏哥儿一起实验出来的,其中涉及到了气旋原理,升力原理,重力原理……”   这些原理是什么?他也不懂,反正那本书上是这么说的。   李泰正开心地学着徐长生的样子讲道理,原来科学这么有意思。   不过,他正嘚瑟得不得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说道,“不过是小儿玩物丧志之物,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众人一愣,看向说话之人。   居然是魏王的老师,礼部员外郎王硅。   李泰也是一愣,为何是他的老师来拆他的台,连其他人都没有。   王硅走了出来,“陛下,臣有句话实在不得不说。”   王硅性格就是这样,十分耿直,有话直说,哪怕今日是李世民生辰,他也实在忍不住了。   “陛下,魏王近日以来,荒废学业,甚至不学无术,臣作为魏王老师,实在痛心疾首,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不得不报。”   李世民脸上也不怎么好了,就非得现在说这事?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当然知道王硅要说什么。   李泰都愣住了,说道,“父皇,我没有荒废学业,我很认真在学习。”   王硅看向李泰,“那你告诉陛下,你最近所学为何?”   李泰一愣,从怀里抽出一本书,真是徐长生那儿童科普读物,他可喜欢了,天天放身上,说道,“我学的上面的知识,上面的知识可有趣有意思了。”   王硅脸色一黑,指着已经掉地上的竹蜻蜓,“魏王,你学了这么久,将你的宫殿弄得乌烟瘴气,弄得人心惶惶,就弄出这么个玩意儿,你告诉我,这东西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李泰张了张嘴,他就觉得书上的东西特别有趣好玩,他就照着研究,他怎么知道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毕竟,李泰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哪会思考那么多。   张了张嘴,看着一群等着他解释的人,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他试了好多次,不停的纠正竹蜻蜓叶面的弧度,这才做出来一个最能飞的竹蜻蜓,他以为大家都会喜欢的,为何现在会如此?   李泰茫然了。   就如同一腔热血付诸东流,没有任何人理解他一样。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不被理解的孤独,就像独立于世界之外,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孤独。   科学的道路有时候是寂寞的,要承受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孤独,甚至有时候会被人当成疯子,当成不可理喻。   李泰还小,他完全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尝试到了不被理解的失落。   李泰十分茫然。   这时,王硅接过李泰手中的书,“就是这本书,害得殿下走上了歪门邪说,臣这就替殿下毁了它。”   说完,伸手就将那本书扔进了旁边的水池中。   随着书被扔进水池中,接着就是一声“扑通”声。   徐长生都惊呆了,因为他亲眼看到一个小胖子直接从上面跳进了水中,追着那本书去。   徐长生正了正神,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有些贪吃,有些小脾气,还有点蛮横的小胖子。   居然为了他的书,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李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跳下去,他就觉得他喜欢这本书,他虽然不知道上面的东西有什么用,但他隐约觉得,书上的东西在揭露这个世界的本质,向所有人展示真实的存在。   御花园一片荒凉,“魏王落水啦。”   还有一群宫娥忍不住的尖叫声。   还好禁卫比较多,已经有人跳下去将李泰拉了起来。   李泰就那么抱着他的书,因为是墨染的,现在根本就不能看了,但他就死死的抱着。   王硅也是一愣,然后整个身体都在哆嗦,大喊道,“魏王,难道你要将心思都花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吗?。”   似乎要喊醒李泰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世民长孙皇后,都没有想到李泰居然会为了一本书跳下水池。   一时间,居然只有王硅的痛心疾首的呐喊声。   “魏王,你是老臣见过最有慧根的学生,为何不学那治理国家之道,却学这些无用的东西?”王硅甚至激动得将他的期盼都说了出来,可见魏王为了一本书跳水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痛心疾首。   李泰沉默不言,只是死死的抱住他的书。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是你,在说我的书无用吗?”   徐长生面无表情的站在假山,阳光从天空照射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李泰眼睛一亮,他不知道书上的东西有什么用,但徐家子肯定知道,李泰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   王硅将目光看向了徐长生,似乎内心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徐家子,就是你,就是你的这本无用的妖书让魏王变得莫名其妙,变得不务正业……”   他那个让他一直欣赏的学生啊,他甚至可以预见,这么聪明的学生,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妖书?   徐长生眉头一皱,然后说道,“这位大人,你一定没有去过我徐家村吧?”   王硅一愣,他的确忙于学问,离开了长安一段时间,也没有去过闹得沸沸扬扬的徐家村,不过道听途说也知道一些。   徐长生从假山上走下来,从李泰手里接过那本已经看不清字迹的书,慢慢擦拭,然后抬起头看向王硅,一字一句地道,“如果它是孤本,你将是整个大唐,整个人类的罪人。”   抛地有声,所有人都震住了,徐家子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连王硅都被这句话震得倒退了几步,整个大唐整个人类的罪人?   徐长生看向王硅,“你刚才说这本书无用?那么我告诉你,这本书的用处。”   徐长生举起书,“这本书上的东西,是科学的启蒙,所有的科学都是通过它进行延伸出来的。”   “知道我徐家村平坦的水泥路吗?长生保证,它绝对是整个大唐绝无仅有的最好的路。”   王硅看向周围的人,竟然无一人反驳。   徐长生继续道,“但如果没有这本书的启蒙和科学的延迟,那条路就不会出现在大唐。”   说完看向李世民,大声道,“陛下,我徐家村正准备修建一条长安通往徐家村的水泥路,如此可算于国于民有益?”   不仅李世民,连去过徐家村的所有官员都震惊了,如果长安到徐家村的路是徐家村那样的路,沿途的百姓将多受益?   那么平坦的路他们以前是绝对无法想象的,长安居然也将有这样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心脏都缩了一下,“徐家子,此话当真?”   徐长生不答,又看向王硅,“知道新法养猪吗?长生敢保证,不到一年时间,整个大唐吃得起肉的人将多三成,这样还不是于国于民有益?如果没有这本书,新法养猪也将不会出现在大唐。”   “知道制冰之法吗?现在如此炎热,各位现在却一丝汗水都没有出,至于为什么?想必不用我说了吧?如果没有这本书,制冰之法从何而来?整个大唐大百姓如今还得和炎热的夏季做斗争,这难道也不算于国于民有益吗?”   “知道我们徐家村最近售卖的渔网吗?它能为大唐百姓抢救回三成粮食,难道这也不算于国于民有益?而渔网的材料和制作,如果没有这本书,也不会出现。”   徐长生又看向地上的竹蜻蜓,捡了起来,“各位可别小看这只竹蜻蜓,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将它放大无数倍,又给它提供旋转的动力,是不是它也能像刚才一样,飞在空中不掉下来,长生甚至能够畅想,经过无数时日的研究,终于一天,在船上安上竹蜻蜓,船能在天空飞行,而不是只能在水里,这样我们踏足远方或者运输货物就不在局限在地势是否险峻……”   李泰的眼睛亮得如同夜间的星辰,一点眼泪滑落,他就说他的竹蜻蜓有用。   “而这些的出现,都是以这本书为基础,我说的这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都已经是事实,这位大人,你还敢对着所有说这本书无用?”   徐长生瞪着王硅,“你要是敢说无用,你去问问天下人同不同意?”   王硅的脸都白了。   而李世民和一众官员也是一愣,然后满脸惊讶,不知不觉,徐家子居然为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多事情。   王硅张了张嘴,愣是无法反驳,因为徐长生并非空口白话,而是有理有据。   这时,李承乾突然站了出来,“父皇,儿臣的礼物还没拿上来。”   众人一愣,太子怎么回事?现在正是说魏王是否不学无术,徐家子的书是否有用的问题。   一个近侍跑了上去,捧着一个盒子。   李承乾将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株又大又饱满的谷穗,“父皇,这就是儿臣今年的寿礼,这是今天开春之时用徐家子提供的隆天法种植的稻谷,收成比用以往的种植法提高了四成有余。”   李世民都愣住了,“提高了多少”   插秧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看着李承乾那些田使用的隆田法实验的,当时还被徐家子调侃了。   李承乾答道,“提高了四成。”   大司农也站了出来,“陛下,臣可为太子作证,的确提高了四成有余。”   李世民刷的站了起来,其他百官也激动得不得了。   民以食为天,特别是大唐,还是农耕为主,直接提高四成产量,这是何等利国利民之事,大唐的民生都将提高不少。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了三个好字,“太子和徐家子为我大唐百姓做出了巨大贡献,当赏。”   徐长生赶紧跟了一句,“都是这本书延伸出来的学问。”   王硅直接没站稳,倒退了好几步,刚才还在说这书无用,现如今,它就为大唐百姓的民生做出了贡献。   百官也是一愣,徐家子养猪新法和渔网的赏赐还没落实,现在又立功了。   这次的赏赐恐怕得慎重了。   这时,李泰突然上去,向着李世民就跪了下去,“父皇,请允许儿臣跟着徐家子学习利国利民之法。”   徐长生都震惊住了,李泰这样,可和跟着他随便学学不一样了。   王硅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啪倒地上了。   “不好了,王大人晕倒了。”   “……”   将人抬了下去。   李世民看着李泰,“青雀你可要想好了?”   李泰眼睛透亮,“有什么好想的,徐家子的学问于国于民有无益处,大家没有看到吗?”   众人一愣,也对。   只是徐家子才四岁,让他教魏王,怎么感觉怪怪的。   徐长生也是一叹,其实他在东宫的时候已经算是在教李泰了,当然他的目的有些不纯,想将他好基友的对手的注意力引向其他道路上去,不要成天想着勾心斗角。   他这也算是成功了   看把李泰这小胖子忽悠得都跳水池里面去了,这决心应该够坚决的吧。   众人免不得感慨,一个四岁孩子,居然要开始教皇子了,也算是开历史之先例,关键是他们还没有反驳的理由。   谁敢说徐家子教的东西无用?没看到王硅都晕倒被抬出去了。   李世民看向文绉绉的徐长生,这小子变化还真大,当初穿着开裆裤的样子好像还在昨日。   脸上一笑,“徐家子,想教青雀,你也得拿出点本事来。”   徐长生一愣,以为他想教?   还不是李泰这小胖子自己凑上来的。   李世民继续道,“如果你今日送的寿礼合朕的心意的话,朕就开这个前无古人的先例,让你以幼龄教青雀也无妨。”   徐长生嘴角一抽,怎么还心心念念他的礼物啊,还当着百官的面说出来,也不怕魏征那小老头怼你几句。   不过,徐长生嘴角上扬,“禀陛下,长生正好准备了两件礼物,让我大唐百官见识一番。”   好大的口气。   李世民一笑,“还不快快拿上来,让朕开开眼界。”   在场百官也交谈了起来。   气氛这才恢复过来。   这才像生辰的样子。   李泰被带下去换衣服了,虽然是大热天,但湿透了不换衣服也是要感冒的。   李泰急得不得了,他要看徐家子送的什么啊,跑得飞快。   还好,等他来的时候,徐长生的礼物刚好被带上来。   看得李泰一愣一愣的。   因为御花园被空出来了好大一块空地,一块巨大的布正遮挡着什么?让人看不见布后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礼物?怎么搞这么大阵仗,而且神神秘秘的。   布后面还有移动东西,人走动的声音。   到底在搞什么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百官都面面面相觑,徐家子的礼物是不是也太古怪了。   不过心中莫名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微笑道,“诸位且等待。”   的确需要一点时间布置。   李世民一笑,“弄如此大阵仗,到时候要是让朕不满意,看朕怎么收拾你。”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诸位且看好了。”   他弄出来的东西保证是大唐人没有看过的,绝对能震惊住人。   徐长生跑到那块布旁边,拿起腰间的白玉箫吹了起来,布后面也有声音开始应和。   这时,一个男声伴随着音乐声徐徐传了出来。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   那块遮挡的布也向两边拉开。   白色的仙雾弥漫而出,其实就是做可乐的二氧化碳,处理了一下变成了干冰。   烟雾袅绕之中,是一座座仙山,其实都是画的,只是用了立体绘画的技巧,加上干冰的朦胧,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他为了画这个场景,可花费了不少时间。   在仙山环绕中,又有金光闪耀,其实就是铜镜反光。   徐长生吹着箫的嘴角都上扬了。   这就是他的礼物,舞台剧,西游记中的猴王出世。   那仙山画面一出,下面的所有人愣住了。   飘飘渺渺,又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加上玄妙的歌声,那意境就出来了。   突然,duang!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一看不少人都翻到了在地上。   徐长生也就前奏需要他用箫和音,后面就不需要了。   赶紧跑了过去,“各位大人,稳住稳住,这是假的假的。”   汗都给他急出来了,可千万别摔出个三长两短来。   李世民也是同样满脸惊讶,还好他毕竟是皇帝,“假的?”   徐长生赶紧点头。   大唐的人怎么这么……   虽然他画得真实了点,也不至于……   上面,猴王出世的场景已经开始。   万丈光芒中,从石头里面蹦出来一个猴子。   徐长生赶紧擦着汗水满场跑,“假的假的,各位大人先稳住。”   特么这个生日礼物可把他累死了。   “老大人,你还好吗?你眼珠子要掉下来了,要不要先让人将你扶下去。”   “你走开,莫要挡着老夫。”   妈呀,徐长生心都在颤抖,可千万别出事啊。   舞台剧以一种诡异的场面第一次出现在大唐人面前。   舞台上按照排练的在演绎,舞台下面就不同了。   徐长生看着身体颤抖的人就跑过去,大吼,“假的假的,快回神。”   实在喊不醒的,一咬牙,管他什么官,一盆水泼脸上。   李二的生辰宴,怎么看变得都有点诡异。 第53章   徐长生绝对是李二生辰宴上最忙的那个人, 也是最心累那个。   早知道这样,他就换一个生辰礼了。   台上, 美猴王已经离开花果山漂洋过海跑到方寸山斜月三斜洞学艺去了。   台下的人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表演。   徐长生通过呵斥泼水等, 这才稍微稳住了场面。   喘了一口小气, 这才坐到一边,拿起些吃食, 偷偷吃了起来,他得补充点能量, 可累死他了,其实也没人注意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同一个地方,还还有空管他。   知道一群人目不转睛, 聚精会神看表演是什么样子吗?   除了呼吸声, 和台上的唱喏声,再无其他,安静得不得了, 徐长生都不敢大声出气,因为太明显了。   哪怕是徐长生以前去电影院,都没有这么安静过,所以, 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诡异。   御花园中,真是一群好观众啊。   看看, 这纪律遵守得让人不由得感叹……   台上的内容就是徐长生导演的,已经看过无数遍, 所以没什么兴趣,只顾着嘴巴吃东西,大唐的烹饪水准,也不够好吃,唉。   这时,台上一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正坐在云雾缥缈间,对着面前的猴子说道,“我门下有广、大、智、慧、……十二字辈,   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可好?”   猴子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出自《西游记》第一回 。)   说完,那拉开的布帘开始合拢,将所有画面遮住。   一个声音从布帘后传来,“欲知美猴王孙悟空在菩提老祖座下学得何等神通,且听下回分解。”   这就是西游记第一回 的全部内容了。   表演结束,但下面鸦雀无声。   徐长生愣了愣,好不好给个声啊?   无法,他只得站起来,跑到前面,大声道,“这就是我为陛下准备的第一个礼物,不知道陛下满意否?”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   众人也看向徐长生,表情莫名。   李世民说道,“这就是坊间传闻的《西游记》?听说是从你徐家村传出来的。”   西游记早已经在坊间流传开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徐长生答道,“正是西游记第一回 。”   李世民还没说话,就有官员颤抖着声音说道,“徐家子,刚才那些仙雾仙山,还有那些猴子仙人……”   徐长生嘴角直抽,他刚才说了半天假的假的,怎么还有人在怀疑。   毕竟对于大唐的人来说,这样的表演方式太过生动,太过逼真了,独树一帜别开生面,估计好长时间都会“回味无穷”。   徐长生看着下面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一群人,不解释清楚,估计这群人又要往歪处想,神神鬼鬼的。   只得让刚才表演的徐家的人叫出来,顺便将道具也搬出来。   “诸位且看清楚了。”徐长生说道。   抱着一块画出来的假山,走向百官,“仙山就是这个。”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因为隔得近了,才发现这山居然是画出来的,可刚才看着明明就是真的。   “好奇特的画技。”有人惊呼道。   徐长生一笑,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大唐的画技和写实派可完全不同,讲究一个神似,比如人物画像,你看那画像的外貌,绝对看不出画的是谁,但仔细观察那神态,它又和某人神似,对徐长生来说,也挺神奇。   “居然真是画出来的,刚才我以为是真的。”   “可不是,刚才仙云袅绕,瑞光万千,当真以为仙山福地就在眼前。”   一群人一边看着徐长生抱着的画板,还动手摸来摸去,似乎在确认真假,一边讨论。   这时,又有人疑惑的问道,“可……我们刚才看到的瑞光万千,金光闪烁总不是骗人的吧,徐家子又作何解释?”   徐长生又跑去一手拿一铜镜,对着阳光一直闪。   众人看得嘴巴都合不拢,“刚才的瑞光该不会就是……?”   徐长生赶紧道,“不就是铜镜反光,你们还真以为有神仙啊,跟你们说了假的假的。”   说完还用光去晃那些人的眼睛,怎么就是说不通?   “那漫天仙雾又是从何而来?徐家子,仙雾都还没有散开,可做不得假。”   徐长生:“……”   这些老头怎么跟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要问。   徐长生让徐家的人抱来一个桶,然后用扇子一直扇,“仙雾”开始飘向百官,“这个叫干冰,你们都喝过我们徐家超市的可乐吧,喝进嘴里到处钻的气泡其实就是这个,只不过那是气体,而这个是固体。”   说完还找来一瓶可乐,使劲摇了摇,然后打开,跟喷泉一样,“看到没,里面就有这种气体,摇一摇就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是神奇。   一群孩子眼睛透亮,原来可乐还可以这么玩?   徐长生赶紧将冒出来的可乐喝了一些,浪费啊。   打了个嗝儿。   干冰对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难理解,但众人看着那个不断冒白烟的桶,虽然觉得神奇,但也排除了是什么仙雾的可能。   有人眉头一皱,“刚才猴子能说话,老神仙仙风道骨作何解释?”   徐长生小脸一抽一抽的,心好累。   将徐家村刚才表演的人叫上来,“看清楚了,都是我徐家村的人扮的。”   离得近了,就发现了端倪,猴子身上的毛发分明是贴上去的,老神仙居然是个年轻小伙,刚才白雾弥漫,将这些可疑的点都遮住了。   但即便现在他们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人为弄出来的,还是觉得神奇无比。   解除了心中的顾虑后,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或者羡慕就消失了很多,众人摸着胡子津津乐道了起来。   讨论得热火朝天。   “也不是没有听过《西游记》,但今日这一出给人一种全新的体验。”   “居然将西游记的内容用人演绎出来,也是绝了。”   “其中精彩之处看得我等目不暇接,一时间其他任何事情都给忘记了。”   “可不是,还是第一次生出这么奇怪的感觉。”   徐长生心道,哪怕是现代,舞台效果做得好了,都能吸引大批的人,更何况在大唐这个没什么娱乐的时代。   大唐的娱乐实在太少了,贵族家的公子哥儿打打马球已经是了不得的娱乐,小姐们也只能开开诗会。   他这精心编制的舞台剧,岂能不惊讶住人?   徐长生早就料到肯定会让一群大臣惊喜连连,只是没想到惊喜到了这个程度。   有些大臣又看向徐长生,“徐家子,坊间流传的《西游记》不只这一点内容,为何今天你们徐家的礼就只有这么一出?”   “对对,徐家子,我想陛下也定不满意你这礼物,快些继续表演下去。”   满是期待。   徐长生嘴角一抽,不满意?那你们还嚷嚷着往下看?   连李世民都投来目光。   怎么看都是没有看够的样子。   徐长生知道那种追剧的感觉,恨不得将导演绑了来,用刀架在脖子上。   徐长生看着一群看着他的眼睛打了个哆嗦。   这些人的情况,就和那些追剧狂热者差不多。   可舞台剧又不是讲故事,嘴巴一张合就能行了,得排练,得准备道具啊。   而且徐家村的人才接触这个东西,练习起来花费的时间也不少,哪能这么容易一出一出的接着演啊。   不过他也早有准备,说道,“各位,《西游记》接下来的演出将在神仙食府进行,各位要是真心喜欢,到时候可以前去观看。”   众人一愣,“好个徐家子,你想用此法为你的神仙食府招揽生意?”   “神仙食府恐怕会人满为患,到时候有没有位置也就不好说了。”   “就是,到时候我等挤不挤得进去都是个问题,神仙食府那地儿太小了。”   徐长生脸上一抽,神仙食府可不小,当初租借的时候,就是看着它地方大,中间有个大台子的原因。   “不满意不满意,徐家子你的这个《西游记》不继续表演下去,我们很不满意,陛下也不满意。”   “对对,徐家子你送的礼也太不让人满意了。”   徐长生:“……”   心道,你们再不满意也只有《西游记》第一回 是排练好的。   徐家村的人已经在撤离舞台道具了。   一群人对着徐长生怒目而视。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笑着道,“各位大人,记得光顾我们神仙食府,到时候就能看到下一回的表演了。”   还好他脸皮厚,还能打广告。   以现在这些人反应来看,就知道神仙食府会火爆成什么样子。   本来因为价格便宜,性价比特别高的猪肉的各种菜色推出,神仙食府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都影响到正常营业了。   徐长生想了想,看来神仙食府也得扩张了,等明儿,他就写信给大祖父,商量商量再多开几家。   看来他们养的那么多大肥猪,一点都不愁卖了,来他们神仙食府看表演,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点几道菜吧,不然外面那么多进不来的人,你好意思占着位置?   徐长生眼睛都笑弯了,又能赚好多钱。   不过,先得安慰好现场的观众啊,都是以后的大客户,衣食父母。   徐长生大声道,“众位莫要烦恼,长生来给陛下祝寿,带来的可是两件礼物,难道大家不好奇长生的第二件礼物是什么”   众人一愣,“徐家子,休要想就这么揭过此事,你将我等兴趣提了起来,现在却弄得我等不上不下。”   额……   徐长生心道,他的套路怎么不灵验了?   看这些人眼巴巴的表情,他也没办法啊,又不是他藏着捏着。   将手一拱,“各位老大人,过犹不及,过犹不及。”   一群人好笑,“徐家子,你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当初可是将国子监诸生的颜面扫得一点不剩。”   徐长生脸上尴尬,哪壶不提那壶。   “好了。”这时李世民摆摆手,“就让我们看看徐家子的第二件礼物如何。”   徐长生赶紧拱拱手,“各位老大人,且看长生第二件寿礼。”   众人这才恋恋不舍作罢,心里想着,等会就回去让人去神仙食府将位置订好。   徐长生的舞台剧给他们带来的新奇,不亚于第一次看到电视剧的人,那种吸引力的确非同一般。   这时候,又一块大布幕遮遮掩掩的进了御花园,而且比刚才的还要大还要长。   众人兴趣一下子又上来了,遮挡的是什么?   徐家子的礼物还真是神神秘秘得很。   连李世民也一脸好奇。   要说这次生日礼,最有意义的当属李承乾的那一只稻穗,最让人难忘最新奇的当是徐家子的《西游记》表演。   现在……徐家子这么神神秘秘的,弄的又是什么东西?   徐长生满脸兴奋的跑到了黑布前,对着李世民说道,“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世民一愣,倒是第一次听这么个说法,不过还挺有意思,笑道,“鼓弄什么玄虚,还不将你的礼物呈上来。”   徐长生也是一笑,“诸位且看。”   说完,刷地一下将其中一块黑布拉开,这次没什么音乐,也没什么仙山,不过干冰同样扑面而来。   众人看了过去,然后所有人嘴巴张大老大,“徐……徐家子,这……?”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徐长生一笑,指着拿下黑布后,白色云雾中露出来的一个比人还高大的灵芝说道,“此乃灵芝。”   一群人脑子嗡嗡的,他们能不知道这是灵芝?   关键是它为什么能长这么大比人还大,比人还高。   一群人刷地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再厉害的山川河流,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灵芝吧。   “这怕不是人间之物?”   “看看这灵芝,怕不是天上来的,仙气盎然。”   “也只有那天上仙家之地才能种出这么大的一灵芝,白雾袅绕,好气派。”   “徐家子该不会真去天上偷下来的吧?他们徐家村不是可以用那个滑翔翼飞上天去吗”   知道徐长生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些老大人,都是近视眼吗?虽然为了效果,正在扇干冰,但你们倒是仔细看啊。   他的灵芝这么大,因为它们都是面做的啊,巨大的面包而已。   只是做得精致无比。   这个想法是他曾经参加一个富二代的生日看到的,当时那富二代的生日宴上,全都是这样的巨大面包,做成各式各样的精致模样,就如同一个丛林一样,美食的丛林,人穿梭其中,想吃自己取就可以了,充满了童话的感觉。   徐长生现在做的就是同样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将剩下的一块块黑布扯了下来。   一棵棵巨大灵芝,一个个巨大的蟠桃在白色云雾中展示在人们眼前,还有松树,松树下幼童给老者拜寿,周围跑了好多大公鸡,远处的黄狗抬起头。   整个场景就是一副画,只是这幅图被摆成了立体的,用面包呈现在了大家面前。   这是一种艺术的展示。   终于有人看出来了什么,发出巨大的声音,“童子拜寿图,这是童子拜寿图。”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的确是童子拜寿图,他用各种样式的巨大面包将现场摆成了童子拜寿图的模样,就像那个富二代的生日一样,摆成的是丛林的模样。   这个场景占了好大的位置,白雾弥漫,仙桃灵芝满场,如同一幅匪夷所思的图画。   这是艺术的一种形式。   “徐家子,这这……”有人说话都结巴。   他们看出来了这是童子拜寿图,但也是这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童子拜寿图。   徐长生一笑,这个生日李二陛下肯定不会忘记吧,绝对和他以为的生日不一样。   徐长生说道,“陛下,长生的第二件生日礼便是这童子拜寿图,陛下可喜欢?”   李世民还有点懵,说实话,他过的生辰也不算少了,今天还真是与众不同。   童子拜寿图啊,他以前也收到过,也送给别人过,但……这个童子拜寿图也太特别了一点。   李世民还没答,又有人忍不住了,问道,“徐家子,快告诉我等,这么大灵芝,这么大寿桃,从何而来,该不会该不会……”   徐长生脸一黑,赶紧打住,“诸位要想知道,何不入图一观?”   徐长生敢肯定,这一群老大人绝对是近视眼,也对,大唐的读书人,哪个不是天天在油灯下苦读,有些近视也是正常。   这时,徐产生已经让人将洗手的水端了上来,说道,“陛下,各位大人,请入图中一观。”   入图一观?   一群人还有些懵。   李世民也好奇得不得了,当先走了上去,后面的人也迫不及待。   徐长生笑呵呵的,“陛下先请洗手。”   等会进去可是要用手撕下来吃掉它们。   为了这些面包,他还做了不少奶油,就浇灌在面包里面,吃的时候沾上牛油,味道很不错。   一群人洗了手,走进童子拜寿图中,靠得近了,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同。   特别是食物的清香。   然后靠近仔细一看,似乎和真的灵芝蟠桃有所不一样。   “好像,好像是做出来的。”喃喃自语。   但即便是这样,那种震撼感也挥之不去。   徐长生这才说道,“各位大人不用惊慌了吧?不过是长生做出来的美食,陛下的生辰,当然要有不一样的美食。”   说完用手去扯灵芝,还没碰到,就被人呵斥,“徐家子,你干什么?”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他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啊,这就是吃的,他当然是吃啊。   “徐家子,这么漂亮的东西,你该不会……想吃了它吧?你居然想破坏这童子拜寿图!”   徐长生:“不……不吃光看着啊?”   他做出来就是为了吃掉它。   众人:“……”   还是第一次体会这么神奇的东西,这就要破坏掉它了?   不只一人,好多人都心有不舍。   徐长生抓了一把灵芝,塞嘴里就跑,“不吃掉,它们会坏掉的,浪费粮食可耻。”   众人看着缺了一个口的灵芝,心都痛了。   这么大一灵芝,就被抓掉了一块。   李世民也是一叹,说道,“诸位,吃吧。”   在一群幽怨的眼神中,撤下一块灵芝,放嘴里。   这味道……不是徐家超市正在火热出售的面包的味道吗?   徐家超市的面包一上架,他就知道了,还尝过,看了看价格后,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道,原来是面包做的。   不过和面包味道还是有点不同,他撕下来的那块刚好沾了点奶油,吃上去更好吃。   徐家超市的面包是平民价格,平民食品,现如今还没有加奶油。   李世民说了一句,“味道还不错。”   香软还甜,的确不错。   一群大臣也颤抖着手去撕着吃,像是在破坏什么美丽的东西一样。   不过一放嘴里,眼睛的光彩都变了。   徐长生远远看了一眼,这才对嘛,说道,“各位大人不妨到处逛逛,看到什么想吃的,自己动手。”   说完抓向旁边,不过马上将手缩回来,因为他旁边正站着那个拜寿的小童,尴尬得不得了,“也……也能吃的。”   惹来一群怒目而视。   一群大臣开始自己逛自己的,几个大臣还边吃边讨论,“谁能相信我们居然在童子拜寿图中。”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童子拜寿图,居然被我们给吃掉了。”   “……”   徐长生吃了一会儿,就觉得味道单一了,跑了出去。   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群小朋友,怎么也舍不得出来,而且甜食对小朋友有一种天生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不过,他的童子拜寿图虽然看上去大,但耐不住这里人多啊。   没多久,整张图都给吃没有了。   百官走出来的时候,表情特别奇怪,看向徐长生,“徐家子,以后吃食莫要做得这么漂亮。”   害得他们都下不去手,一边吃还一边有一种负罪感。   徐长生:“……习……习惯就好。”   宴会继续。   接下来就没有徐长生什么事了。   都是一群大臣和李二拉拢拉拢感情,聊聊天什么的。   不过隔得远远的,徐长生似乎都能听到好像有聊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终于算是将李二陛下的生日宴糊弄过去了。   无论是《西游记》第一回 猴王出世的表演,还是他如同童话一样的童子拜寿图,花费的时间可都不少。   心道,这么难忘的礼物,李二陛下应该十分满意吧。   那么皇宫采购他们家的香皂和油肯定跑不掉了。   他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一个赞,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业务员。   李二的生辰,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交际宴会。   不同层次的官员有不同层次的交流圈,徐长生就惨了,他好像是一个平民,没人和他说话啊。   也不是没有,徐长生看着围在他旁边的一群小皇子小公举,叽叽喳喳。   徐长生内心是拒绝的,他是成年人啊。   可是除了和他们交流,似乎就没人了,就当奶孩子吧。   “徐家子,下次你们家的自行车运来长安的时候,直接卖给我们吧。”一群心机鬼还对自行车念念不忘。   徐长生随口应付着。   天色逐渐偏晚,宴会也接近尾声。   徐长生以为该散场了。   但……一个小公公跑了过来,“徐家子,陛下宣你上去。”   徐长生一愣,这个时候,文武百官都在,找他干什么?   不敢怠慢,走了上去。   这时,大唐的几位大佬居然都在李世民旁边,眼睛看向徐长生,表情怎么说勒?有些难以猜测,反正徐长生看不出来,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算是采购他徐家村的香皂和油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徐长生跑了上去,“平民徐长生参加陛下。”   他得将身份放低一点,就算他犯了什么事儿,这么多大佬也不用和他一个平民计较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徐家子,可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何”   徐长生摇了摇脑袋,他怎么知道,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可是皇权至上的年代,他得小心点,想了想,他挺本分的啊,应该没有犯事儿吧?   这时,李世民正了正神,大声道,“徐家子,且上前听封。”   徐长生一愣。   周围还在独自聊天的人也停了下来,看向上方。   李世民继续道,“徐家子贡献制冰之法,于国于民有益,当赏。”   “徐家子贡献滑轮组之法,使我国工程建设消耗大减,于国于民有益,当赏。”   “徐家子贡献养猪新法,于国于民有益,当赏。”   “徐家子制作渔网使我大唐百姓保住了收成,当赏。”   “徐家子贡献隆田之法,使稻谷产量大量提升,于国于民有益,当赏。”   “……”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将徐长生都给打晕了。   晕的还有一群大臣。   这……   陛下这是准备大肆封赏徐家子了。   如此,徐家子算是光耀门楣了。   而且,陛下就算重赏徐家子,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一条一条利国利民的条款摆出来,可都是实打实的利国利民之举,他们怎敢反驳。   只是,徐家子才四岁啊。   想一想他们家四岁的孩子在干什么?   就以光耀门楣而言,徐家子当为所有世家子弟,寒门学子,乃至大唐所有少年的楷模。   就是不知道陛下的赏赐是什么,但一定不会轻,这些条目加在一起,赏赐轻了陛下脸上也不好看。   李世民说道,“敕封徐家子正七品官衔,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   众人一愣,居然是正七品。   一般人,官职都是从九品开始,有些意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刚才陛下罗列的那么多功劳,任何一条其实都能让一个官员升职,哪怕是徐家子从九品开始做起,这些功劳也已经足够他升正七品了。   像让稻谷产量增产四成这种事情,要是徐家子背后有世家或者其他关系的话,光这一功劳,就已经不只是正七品,可惜徐家子出生平民,背后没什么大的势力支持,寒门出生一个。   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是东宫属官,执掌东宫宿卫,监管秘书,侍从等职责。   当然,徐家子这么点大,肯定是不能执掌东宫宿卫的,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一职,主要由四人当此职,具体负责什么,就看太子安排了。   众人点点头,李二陛下的安排合乎情理,大家都知道徐家子和太子关系好,封一个东宫属官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还是特别看重的人才会封这个官,东宫啊,不出意外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在东宫任职,可以想象,以后肯定是会被重用的。   但,李世民的声音还在继续,连他身边的几位大佬都是一愣,刚才和陛下商讨之时,也就是这一官职而已,为何陛下还在继续。   只听李二继续道,“……兼职从七品宣义郎。”   兼职从七品?比正七品的官品还要低。   但……李世民的声音才落,几个官员同时站了出来,“陛下不可。”   从七品宣义郎是个闲散官职,不领什么职务,但……它和正七品的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不同。   这个官职他得上朝啊。   也就是说,一个四岁孩童,他得上朝。   李世民的声音一落,一片哗然,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和一个四岁孩童同时上朝会是个什么诡异的情形。   不少官员都站了出来,“陛下不可,宣义郎虽然是闲散官职,并无要职,但……敕封徐家子此官职不妥。”   徐长生也有些愣,他不知道这些官什么用,但李二陛下一次居然赐予了他两个官职,太给力了,他得领两份俸禄吧?   闲散官也是有俸禄的。   美滋滋。   当官的俸禄应该很不错吧,美滋滋。   只是他还在美滋滋的时候,没想到居然站出来一群人反对。   瞬间就不开心了,怎么的?他还不能当个官了?   陛下都说了,这是他的功劳换来的,他名正言顺,又不是走后门。   李世民心道,他费尽心思让徐家子进入朝廷,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他要让天下寒门子弟看到,他重视寒门。   如果光是封一个东宫属官,肯定有人认为是因为徐家子和太子关系好的原因,而不会想到他的寒门身份。   但直接封一个宣义郎就不一样了,这可和东宫没什么关系。   反正,如论如何,今天这官徐家子当定了。   李世民身边的几个大佬都一脸诧异,陛下这是何意?为何要封徐家子一个宣义郎?   李世民面无表情,说道,“诸位可是觉得徐家子的功劳当不得这个官职?”   “这……”   功劳连正七品都当得,更何况是一个从七品。   但这不是功劳大小的问题,而是徐家子才四岁……   有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这与礼不符。”   李世民一笑,“哦,说说看,和哪条礼不符?”   大唐礼法,他还能不熟悉。   那官员一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又有官员站了出来,“陛下,根据我大唐律,的确没有不许四岁孩童上朝的规定,但陛下,历朝历代,可有此先例?”   李世民早就想好了说辞,“诸位都知道甘罗十二为相,在甘罗之前可有此先例?”   “嘶!”众人忍不住嘶了一声,陛下竟然将徐家子和甘罗相比。   李世民继续道,“而且,是封从七品。”   他可没有像先古帝君那样,直接封了个丞相。   但还是有人觉得不可思议,说道,“陛下,事情不能这样比较……”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道,“我大唐律以功劳论功绩,如果你们家也有如此出色儿郎,不妨自荐给朕,朕绝不吝啬封赏。”   说完,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不早,宵禁时间也快到了,不能因为朕的生辰而坏了规矩。”   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竟然铁了心要让徐家子上朝,还不让人反驳。   不少人张了张嘴,但真的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因为徐家子不是靠世家背景,也不是靠走后门,他是靠实打实的功劳。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堵住所有的人的嘴。   要是官职不按功劳封赏,开了这个先例,那岂不是乱了套。   陛下现在大义凛然,是以大唐律为依据,没有人敢说他一个不是。   但所有人总觉得怪怪的。   以后他们就要和一个四岁孩子同朝为官了?   想想都有些懵逼。   那是不是见面了还得互相做礼?   想想那画面都有些诡异。   李世民见这些人想反对,但就是抓着脑袋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心道,他一步一步安排起来的,能就这么轻易让你们反驳了去?   心里有些高兴,看向眼睛有些虚的徐长生,问道,“徐家子可还有什么疑问”   徐长生正在震惊他居然当官了,而且还是两个官职,闻言,接口就道,“陛下,不知道这正七品和从七品的官职,每月俸禄是多少?”   说完,周围鸦雀无声。   李世民脸都黑了,他封的官,第一个问题就问俸禄多少?这怕不是个贪官。   房玄龄脸红得用袍子遮住了脸,羞于见人,他可是夸奖过徐家子视金钱如粪土。   徐长生一出口,也反应过来,赶紧道,“陛下,长生……长生……”   妈呀妈呀,找个什么借口好,他的小脑瓜子刚才太高兴,现在都转不过来。   一咬牙,“陛下,长生穷,就等着俸禄买点笔墨纸砚。”   他可认真学习了。   众人:“……”   穷?徐家超市赚得盆满钵满,以为他们不知道?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喊穷?   李世民黑着脸,“正七品,一月俸禄1两银子,从七品少一点。”   “多……多少?”徐长生这次是真的震惊住了。   一两?   就算他两个官职一起,一个月也不过2两?   妈呀,当官的得多穷?   这官当得好像也没啥意思。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徐家子这是啥表情?   该不会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吧。   这时,李承乾咳嗽了一声。   徐长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感谢陛下恩赐,长生以后一定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不负陛下厚爱。”   李世民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   一场生辰宴,在波浪起伏中结束。   生辰宴上的事情,传向市井,传得就有点神乎其神。   有人说徐家子搬来了仙境,就是那《西游记》中的仙境,而且传得有模有样,不许任何人辩驳。   有人不信时,马上大声道,“如若不信,可去徐家的神仙食府一观,徐家子说了,他也要将那仙境搬到徐家的神仙食府中供大家一观。”   又有人说,他们亲自看到了美猴王出世。   反正传什么的都有,不相信的话,可去徐家的神仙食府,徐家子会继续重现猴王出世的场景。   听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那等神奇的一幕,如何重现?   半知半解最是让人心里痒痒,不知道多少人开始关注徐家的神仙食府。   他们倒要看看,传得神乎其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还有那童子拜寿图。   甚至有人说,徐家子爬到了天上,偷来了灵芝和蟠桃作为寿礼。   徐长生听到的时候,恨不得将散播谣言的人找到吊起来抽。   封建,迷信,伪科学,他明明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   他不知道,他虽然解释得清楚,但生辰宴上那么多人,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品尝他的大面包,特别是那些站得远的宫娥侍者,看到那神奇的一幕幕,以她们的思维,还不得胡思乱想。   徐长生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他回到家后,高兴得不得了,徐家的人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陛下封赏徐长生的时候,他们可是远远地看着的。   长生居然当官了,而且还是正七品兼职从七品,不是从最低的九品开始。   徐家的人肯定要庆祝一番,热闹非凡。   这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啊。   那种喜悦,凡是徐家村的人,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挡不住。   没多久,就有公公将徐长生的两套官服都送了过来,“徐家子,这是纺织局专门修改过的。”   官服,是不允许私自修改的,但又没有徐长生适合的,这两套还是现成做出来的。   那送官服的公公笑道,“徐家子,明天记得准时上朝。”   徐长生一愣,上……上朝?   不是说不是所以官员都需要上朝吗?   他一直以为他这官就是那种不上朝的。   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那公公笑呵呵地离开,大伯徐正可是塞了好大一包喜钱给他,能不高兴。   徐长生还在懵逼,他明天得去上朝了?   他还没心理准备啊。   他当上了那种要上朝的官了? 第54章   第二天, 徐长生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被子。   睁开眼睛一看, 正是长柏哥儿。   “长生, 该起床啦。”   徐长生看了一眼外面, 天都没有亮,他敢保证, 连路都看不清,打鸣的鸡公说不定都在睡懒觉, 不对,不是睡懒觉,现在是它正常休息时间。   徐长生揉了揉眼睛说道,“怎么这么早?让我再睡一会儿。”   一个劲往被子里面拱, 好困。   “长生, 长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他好不容易不用去读书了, 这是他的假期,他得好好休息,他要睡到自然醒,睡到太阳晒屁股。   小脑袋一直拱, 他要当鸵鸟。   可……   “长生,长生……”   喊的人越来越多。   徐长生一愣, 从被子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咋个啦?”   “该上朝了, 不然陛下怪罪,会挨板子。”   徐长生:“……”   对哦,他现在是个官了,还得上朝的那种“大官”。   但……昨天明明还有点兴奋,今天怎么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又看了看外面,似乎大唐的官需要起得比鸡早啊。   徐长生的脸都变成了苦瓜。   去晚了真得挨板子。   要死不活的起来,说实话,就算他上一辈子也没这么勤奋过。   徐长生穿好衣服,稍微洗漱的一下,就匆匆忙忙出门了,因为长柏哥儿一直催促,迟了迟了。   徐长生走之前,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大公鸡,真的还没起,舔了舔嘴唇,以前留着大公鸡为了打鸣,现在似乎也用不上了,回来就炖了喝汤。   骑上大白,大白的速度可比轿子快多了。   现在还是半夜三更,大白的眼睛在黑夜中都还是绿的,估计走街上都能吓到人。   不过街道上除了打更人,似乎也没什么人。   他现在都敢骑着大白单独出门了,以前必须跟着徐家的族叔,是因为害怕人牙子将他拐了,现在拐他试试,谁不知道徐家子啊,拐了也卖不出去,卖出去估计买的人也得心惊胆战,因为徐家子实在太能折腾了,想藏起来都不行。   所以,徐长生现在反而安全得很。   当然,这也是因为长安治安还不错的原因。   徐长生骑着大白跑得飞快,来到皇宫前时,已经等着一大推人了。   不由得一愣,好早啊,他的大白速度这么快,也就是说这些人比他还起得早。   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徐长生从大白背上下来,见人就拱拱手,“这位大人早。”   因为他看其他人就是这样和相熟的人互相问候的。   徐长生现在穿的是官服,小模小样的,一股子正经。   徐长生问候完,就眼巴巴地抬头望着对方,他刚才看得可清楚了,问好后,对方就得回礼。   被问的那人一愣,然后眼睛直眨巴地看着扬着脑袋等着他的小萝卜头。   这……这是徐家子!   嘴角一直抽。   徐长生就那么望着。   那人嘴角抽得直跳,最后飞快的拱了一下手,“徐大人早。”   说完用袖子遮住脸,掉头就走。   古代的文官,羞于见人的时候就是这动作。   徐长生小脸高兴得都红了,徐……徐大人?   对,叫的就是他,徐……大……人!   似乎发现了什么乐趣,见人就道,“这位大人早。”,然后看着对方。   皇宫门口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一个小大人挨个挨个问好,被问的人遮住脸就跑。   他们真的和一个四岁孩子同朝为官了。   徐长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撕腿就跑上去追,“房老大人,房老大人,我看到你了,你别跑啊……”   奇怪,房玄龄看到他怎么跑这么快?他们关系多好啊。   徐长生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坐轿子而来,坐到皇宫门口,等开门了再步行到金殿。   但也有例外,居然有人骑自行车来上朝,而且洋气得不得了,看着那些轿子还偷偷露出一脸鄙视。   徐长生:“……”   还有不少人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可乐在吃。   早餐?   画面怎么有些诡异?   徐长生也捂了捂脸,好像因为他的原因,这个大唐有些不一样了啊。   皇宫开门是在四更天。   大门打开的时候,一群人就开始往里面走。   徐长生踩着八字步,昂起小脑袋跟在后面,他现在可是大官了,他得横着走。   没走几步,又赶紧规规矩矩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他现在是官了吧?也就是说他行为失当的话,朝廷的那些谏官是能够参他一本的。   也就是说,他以后不能到处嘚瑟了?   脑袋都耷拉了起来,这官儿当得好像有点憋屈啊,不仅起得比鸡早,还不能到处嘚瑟,他唯一的乐趣都给剥夺了。   而且,这样子艰苦,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月二两银子的俸禄。   百官已经陆陆续续进殿。   徐长生不过从七品小官,站的位置已经靠门口了。   他看了看,连李世民的脸都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到有个人影在上面。   也就是说,李世民也看不见他。   那他要是小眯一会儿,应该没事吧。   实在起来得太早,他迷迷糊糊的好困。   他个子小,别人绝对注意不到他,能看到他的,也就他后面的那些人,站他后面肯定比他官位还小,就算看到他看打瞌睡,也不敢说什么吧?他可是他们的上司。   金殿之上已经有声音传出,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当然和他们这些小官没什么关系。   徐长生左右看了看,然后开始闭眼打瞌睡,他就眯一会儿。   百官议事可是个体力活。   不知道站了多久,脚都站累了,跟个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   脚步向旁边的柱子移动,然后靠在了柱子上,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旁边有根柱子。   靠在柱子上眯一会儿,真棒。   而且前面的人完全将他挡住,一点事情都没有。   靠着柱子,越来越瞌睡,上面讲什么,完全没有听清楚。   突然,一声愤怒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岂有此理。”   那声音跟打雷一样。   徐长生本来靠柱子上迷迷糊糊的,站都站不稳,被这一声吓,duang滚地上去了。   “哎哟。”   摔得还挺疼,都摔出队列了。   百官是按文武官员分两列站,徐长生这样摔,正好摔到两列中间。   几乎满朝文武都看了过来。   就看到徐长生四脚朝天,小腿还在蹬,想要爬起来。   这一摔也将他瞌睡摔醒得差不多了。   从地上爬起来,不由得一愣,怎么所有人都看着他?   而且,天色什么时候亮了?他都能看清李世民的表情了,有点黑?   咋了啊这是?   这时,李世民开口道,“宣仪郎可是有本要奏?”   徐长生心道,他能有什么事奏?他就是来打酱油的。   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他还真有事。   光是第一次上朝都这样了,他以后可怎么坚持啊,而且这么辛苦一个月才二两,二两……   都是怨念。   徐长生赶紧学其他人一样,有模有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俯身道,“陛下,臣有事奏。”   臣?   殿上百官嘴角一抽,但徐家子的自称的确没有错,他现在是大唐从七品官。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答道,“何事?”   徐长生赶紧道,“臣要辞官。”   抛地有声,朝上百官都安静了。   徐家子第一天上朝,就要辞官?   徐长生的声音才落,就有谏官呵斥道,“放肆,臣参宣仪郎目无朝廷,当执鞭刑。”   鞭……鞭刑?   也太不人道了,他就说了一句话。   李世民的脸色更黑了,语气严肃的道,“你要辞官?”   徐长生一哆嗦,彻底醒了,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可不是闹着玩,说错话挨打都是小事。   赶紧道,“陛下,臣刚才一时激动,说错了,臣想说,臣想升官,臣愿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时刻都想着报效朝廷效忠陛下……”   一番“肺腑之言”说下来,徐长生都有些脸红。   不过,李世民的脸色似乎好了那么一点,说道,“所以,你站出来,是对我们刚才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好的提议?”   徐长生都懵了,刚才讨论的事情?   刚才他在打瞌睡,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这可咋办?   小心翼翼的道,“长生……长生的确有点想法,可一时半会儿又没理清楚,陛下能将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吗”   妈呀,心好累。   他才四岁,他为什么要和一群老狐狸在这里玩心计。   这官当得也太憋屈了,关键是他还不能辞官。   刚才他就说了一句,就被谏官呵斥还被陛下诘问,要是他敢再提,估计他屁股都要被打肿。   别人一心想当官,他怎么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徐长生声音一落,金殿上的人都愣住了,“宣仪郎,你刚才说你对议论的事情已有想法?”   徐长生一愣,这些人的目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古怪?   刚才议论的到底是啥事?   徐长生现在正是被赶的鸭子,他能说他连讨论的啥都不知道吗?估计已经不是屁股都打肿的问题了。   都怪他怎么就没站稳,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心翼翼地道,“是有……有那么一点点想法,真的,就一点点,不过还得请各位将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让长生理一理。”   百官的表情更古怪了。   徐长生的心里那个七上八下,到底他们讨论的是什么问题啊?   这时,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徐家子,我大唐经历战场无数次的大将都毫无办法,你能有办法?”   徐长生一愣,什……什么意思?   他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   徐长生一拱手,“还请明示。”   长孙无忌一皱眉,按理徐家子现在是太子属官,他应该帮衬一二,但怎么看着徐家子一副茫然,连问题都没弄清楚的样子   他该不会是信口开河吧?   要是这样,徐家子今天非得被治一个藐视朝堂之罪。   长孙无忌道,“如今正是秋收之际,在边疆之地,突厥屡屡来犯,抢夺我大唐子民辛苦收获的粮食,陛下已经派李靖统兵前去讨伐,但……”   徐长生眼睛缩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了,他就是一个四岁孩子,居然在这等军事方面说有一点想法?   普通的一个四岁孩子,恐怕连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但,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一咬牙,认真听了起来。   心里也在回忆,贞观四年,大唐与突厥的战争?   眼睛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贞观四年,大唐和突厥开战,最后的结果好像是,李靖打败突厥,颉利可汗遁逃,大唐完胜。   也就是说,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大唐也会胜利,好像就是从这一战役开始,为李世民天可汗的名号奠定了基础,也是从贞观四年开始,慢慢形成四方来朝的趋势,贞观盛世开启的征兆。   但现在不是大唐打不打得赢的问题,而是他下不下得来台。   长孙无忌继续道,“李靖的军队开始之时的确大败突厥,取得不小胜利,但如今,我军乘胜追击,却状况频出,一是,突厥军队白天逃遁,晚上却跑回来打回马枪,我大军不善夜晚作战,而突厥军队如同有夜视能力一样,让我军疲于对付,二是,随着我军追击,深入敌方,我军将士突然爆发大规模怪病,头昏眼花,耳鸣恶心……”   “我军好不容易取得如此大捷,如果不乘胜追击将突厥人打残打痛,来年他们一定还会前来抢夺我们边民的粮食。”   “所以问题是,我们现在是忍受这两个问题乘胜追,还是回防。”   长孙无忌说完,就有人接口,“这两个问题其实并非今年才有,以前突厥也经常来抢我们边民粮食,虽然每次我军都能将他们打跑,但因为上面这两个问题,都被突厥顺利逃离。”   这是老问题了,一直困扰大唐好久都得不到解决。   每年秋季,突厥抢夺粮食的问题就会被摆上朝廷。   但每次出兵,怎么打也打不死来犯的突厥人,反而大唐因为调动兵力,消耗破多,得不偿失。   如今,李靖连续取得大捷,但依然得面对这问题。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宣仪郎,现在说说你的一点点看法吧。”   此时,徐长生已经愣住了。   我军只能白天追击,夜不视物?夜晚之时,突厥就杀回来,如同能夜视一般?   这个问题……该不会是夜盲症吧?   据徐长生所知,古代很多人都有夜盲症的,而夜盲症是因为长期缺少维生素a的原因。   至于深入敌方,我军将士爆发大规模怪病,头昏眼花,耳鸣恶心……   这也好解释,突厥地势比大唐高,再看这些症状,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高原反应,而高原反应也不是没办法治。   “宣仪郎?”   徐长生抬头,嘴角带起了笑意。   所有人眼睛都看向徐长生,他们倒要看看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孩子,到底妖孽到了何种程度,才敢对战事指手划脚。   “宣仪郎,说说你的那一点想法。”李世民说道。   难怪李世民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原来是遇到了一直解决不了事情。   徐长生看清楚了,所以有底气,也就不害怕了。   小脑袋一甩,“陛下,臣的确有些想法,不过,臣还小,也的确对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众人一愣,这是何意?   徐家子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对战事一窍不通,却又有想法?   已经有人提出异议,“宣仪郎,这是朝廷商议大事的地方,希望三思而后行。”   他还以为刚才徐长生是主动出来的,因为太急才摔倒,绝对没有想到徐长生是打瞌睡自己摔出来,比谁都懵逼。   徐长生闻言,笑道,“大人所言甚是,长生虽小,但还是懂的。”   都没看他刚才都吓哆嗦了吗?   他想辞官都给吓回去了。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臣虽然不懂战事,但臣却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我军出现的两个问题。”   徐长生又在开始扔炸弹了,扔得整个大殿雅雀无声。   徐家子说他能解决上面的两个问题?   他知不知道,大唐被这两个问题困惑了多久?   有些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徐家子的确有点妖,还是等等看他到底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   特别是殿上的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带兵打过仗的,这等问题要如何解决?   程咬金站了出来,“徐家子,卖什么关子,还不快快道来。”   不少人点头,他们发现,这个徐家子就爱卖弄,每次将他们胃口吊起来了,就开始慢吞吞,要是自家孩子,早吊起来打了。   徐长生心道,他这是又要立功了吗?可他不想当官了。   哎,升官太快也不好,让他当个不上朝的官也行啊。   徐长生抬头,“各位,我军的这两个问题,其实都是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比如第一个我军不能夜间见物的问题,我称之为夜盲症,而夜盲症的出现是因为身体缺少维生素a,解决它的办法,只要补充大量的维生素a就行……”   “等等,徐家子,你刚才说什么维什么a?”   一群大臣懵得很,为什么他们听不懂?   徐长生也懵,他这要如何才能讲得通?   看来他得大规模科普他的科学知识才行,可怎样才能大规模科普?   他现在就教了徐家的一群孩子一点基础,其他人最多也就听了他的两次宣讲,启蒙都算不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将面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徐长生说道,“夜盲症,多吃猪肝就能解决。”   猪肝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他这样讲总简单明了吧。   百官和李世民:“……”   徐家子养了那么多猪,敢不会是来推销他家的猪吧?   他们多少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多吃猪肝就行?   其实多吃肉也行,但肉没有猪肝含有的维生素多。   古代的人多有夜盲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吃肉少,穷,吃不起肉。   “徐家子,此话当真”   徐长生点点头,“各位大人,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夜盲症其实也是一种病,而吃猪肝就能治好这病。”   这样说,众人才明白一些,既然是病,而猪肝就是药。   徐长生一咬牙,“陛下,我徐家村愿意贡献我徐家村所有猪肝。”   反正他也打算要扩展神仙食府,需要杀大量的猪才能满足需求,将猪肝送给朝廷也算不得什么。   见众人还有疑惑,徐长生继续道,“成于不成,让士兵吃猪肝总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众人一愣,似乎也对,就算治不好,也不可能因为吃了猪肝出现其他问题。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况且徐家子还是主动免费将猪肝送给朝廷。   这时唐俭站了出来,“陛下,此事还有一个难点,就算猪肝能够治好夜盲症,但如今天气炎热,新鲜的猪肝运往前线,恐怕已经腐败不堪,如何入口?”   众人也是一愣,这的确是个问题。   徐长生却笑了,道,“如果放在以前,要将新鲜猪肝运送这么远,肯定是不行的,但现在却没有问题。”   徐长生看向唐俭,“大人恐怕没有吃过我们徐家超市的香辣豆干和泡椒鸡爪吧?”   礼部尚书唐俭一愣,他的确是因为上次徐家子将他气晕在大殿上,对徐家超市的东西一概拒绝。   徐长生继续道,“如果大人稍有关注我徐家超市,就会知道,我徐家超市的泡椒鸡爪和香辣豆腐干已经在大唐十道售卖了,如此远的距离,我徐家超市已经能够做到保证其质量。”   许多人也是一愣,他们倒不是没吃过这两样东西,而是没有想到这些小东西居然在大唐十道都开始售卖了。   不由得问道,“这又是科学的原因?”   徐长生答道,“正是,无论是泡椒鸡爪还是香辣豆干,都是腌制而成,本就不容易腐败,加上都是真空包装,让它们处于无菌状态下,一般来说,保质半年是完全没有问题。”   “保质半年?”有人问道,虽然有些东西他们没听懂,但关键的东西他们还是听见了。   徐长生答道,“是的,只要用差不多的工艺,将猪肝做成泡椒鸡爪类似的小吃,保质半年还是没问题,所以我向朝廷提供的猪肝不会是原生态的,而是做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小吃,这样,运送到前线的时候,我军即可食用,而且味道美味,也算是给辛苦的前线士兵加餐了。”   一些人想到徐家超市那些小吃,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徐家超市卖的那些东西,现在可是家喻户晓,那味道,谁不夸上一句。   李世民想了想,如此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就算治不好那个夜盲症,也算犒劳前线士兵了。   当然光徐家的猪肝肯定不够,他还得让人四处收购一些。   说道,“众位还有何异义?如若没有就按宣仪郎所说执行。”   说完又道,“如果真能解决夜盲症的问题,到时再论功行赏。”   这些功劳自然有专门的官员记录,就算李世民现在不说,到时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有人提醒。   徐长生心道,这功劳,他怕是百分百拿到手了。   李世民又道,“宣仪郎,我军的第二个问题,又当如何解决?”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徐长生。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没想到就如此表现。   所有人心底也是有杆秤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世民,徐家子是他力排众议安排进朝廷的,能有所作为,当然是给他长脸。   徐长生抱拳,“各位大人莫急,听我一一道来,和刚才夜盲症一样,我军的不正常反应也是一种病,称之为高原反应。”   有了前面夜盲症的先例,接受起来就要快速多了。   有人问道,“高原反应?这是何病?”   徐长生说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唐的地势有高有底,但突厥之地,比我们大唐的地势还要高,而我们大唐士兵突然进入地势很高的地方就会出现头昏眼花,恶心呕吐的现象,这就是高原反应。”   其实就是因为地势高缺氧。   但他要是这么说,又得解释氧是什么。   众人微微点头,“可是水土不服?”   徐长生赶紧点点,“大人说得是,真是水土不服。”   这下众人就更理解了,别说远去突厥之地,他们大唐的官员走马上任,离开原住地,都会出现水土不服。   “可这么奇特的水土不服之症如何治疗?”   徐长生一笑,“现在我军已经在突厥之地呆了一段时间了吧?其实治疗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   “一就是让我们的将士一点一点突进,慢慢适应突厥的环境,有的士兵开始出现高原反应,其实过两天就会好,不用惊慌。”   “当然,这是治疗轻微高原反应症状的办法,如果症状比较严重的话……长生刚才说这也是一种病,病当然要药物医治,长生知道一种名叫红景天的药草刚好可以治疗此症。”   红景天?   众人一愣,他们都不是大夫,对这药也不熟悉。   李二说道,“传御医正前来。”   徐长生也找来笔和纸画了起来,他用的铅笔,画风写实,和大唐的画风大不相同。   很快就画好,然后交给李二他们查看。   “这画得倒是惟妙惟肖,让人一看就能辨识清楚。”   “这种技法虽和我们现在的画法不同,却颇为实用,可用在衙门追凶,地图绘制等……”   一群大佬颇有见解。   徐长生也点点头,写实的画法的确有它独特的地方。   这时候御医正正好前来,将画交给御医正,李世民说道,“可识得这药草?”   御医正不愧是宫廷御医,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为了确认,这才多看了一会儿,答道,“回陛下,臣识得此药,在云南,巴蜀,甘肃,青海等地多有发现,在突厥之地就更多了,不过,医书上的名字不是叫红景天。”   看看,不愧是专业的,连产地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是不是叫红景天,徐长生心道,上千年的时间,它的名字或许有变化,不过,是它就可以了。   徐长生说道,“突厥之人能够适应高原反应,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将红景天当成一种蔬菜食用,就是它没错了。”   李世民又问了问御医正红景天的作用。   御医正的回答虽然没说它能治疗什么高原反应,但多食也有益。   大手一挥,说道,“派人大量收集,将一部分军粮换成红景天。”   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何不尝试一番。   有大唐陛下的命令,相信收集起来也不是特别难。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可把他的汗都急出来了,以后他上朝再也不打瞌睡了。   但一想到三更就得起床,脸真的变成苦瓜了。   徐长生抱了抱拳,回到他的位置,现在总没有他事了吧,他躲起来。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的瞌睡也算完全醒了。   一群大臣又开始围绕相关事宜讨论了起来。   徐长生唉声叹气,当官苦当官累,当官还没有钱赚,还得站在这不自由。   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多人就是一个劲地往朝廷钻。   他好想回徐家村啊,现在想想那里简直是天堂。   今天朝议,也就突厥问题比较重要,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下朝后,徐长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难怪早上的时候他看到那么多人拿着面包在啃,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啊。   不像他,因为起来太早,根本不想吃东西,所以出门的时候,他一口都没吃,还想着下了朝再回家吃早饭,没想到下朝的时候,午饭基本都过了。   金殿上,一个老公公拉长了尖锐的声音喊道,“下朝。”   声音还没落,就看到一个小身影刷地骑上一只大老虎跑了。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徐家子跑得也太快了吧?   李世民脸上也是一抽,没见过跑得这么积极的。   徐长生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快饿死了,真的。   一溜烟跑回住的地方,老远就喊道,“快……快准备点糖水,我要晕了。”   徐长生愣是喝了好几口可乐,扯了几包鸡爪,都等不及饭呈上来了。   长柏哥儿看得眼睛直眨巴,“长生,当官啥感觉?”   徐长生瞪了一眼,“饿死鬼的感觉。”   “当官不都耀武扬威,威风得不得了吗?”   徐长生心道,那是大官,他现在就站门口一小官,见谁都得喊大人。   别看他一个七品官不小,但这里可是长安,在路上随便拉一个人说不定都比他官大。   长柏哥儿好奇得不得了,“上朝啥感觉?”   徐长生一副别提了的样子,上朝能是啥感觉?他都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差点被人参他藐视朝廷,心肝都差点给他吓了出来,也亏得今天遇到的问题他刚好知晓,不然非得下不来台。   要是第一天上朝就被打了板子,他肯定要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唉声叹气,可这官他貌似还辞不掉。   难怪以前辞官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徐长生以前还不信,现在相信了,辞一个试试,站一群人出来说你藐视朝廷。   想当官难,想辞官他也难。   徐长生今天吃了好多,吃饱了过后,又唉声叹气了起来,以后可怎么办啊?   想了想,国子监马上就要开学了吧,他肯定要读书,是不是就不用去上朝了?   越想越是这个理,他现在还小,肯定读书为重啊,陛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国子监早点开学。   这时候,大伯徐正也回来了,看着徐长生笑眯眯的,他们徐家也有当官的了。   徐长生一看大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找个人诉苦都不行。   他要是敢说他想辞官,估计大伯能立马将大祖父叫来。   只得岔开话题,实在不想让大伯问他今天朝廷上的问题。   而且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涉及到军事秘密,连市井都没有消息流出,应该是封锁了,他也不能乱说。   倒不是不相信徐家的人,只是要是徐家的人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那就真是害了他们,所以还不如守口如瓶。   徐长生说道,“大伯,我给大祖父写信,问扩张神仙食府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伯答道,“你大祖父让你自己做主就可以。”   现在徐家村的事情,徐长生也是能做得主的。   徐长生想了想,原本他只想多开两三家神仙食府,但如今答应送朝廷猪肝,肯定得大量杀猪,猪肉囤积他虽然也有办法收藏保证不腐,但终归没有新鲜的肉好吃。   还不如多开几家神仙食府,这样能扩展神仙食府的同时,又能解决掉囤积的猪肉。   李二陛下肯定也会收集猪肝让他们徐家加工,然后送去前线,不然光凭徐家的猪肝也是不够的。   徐长生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掌,“那我们就再开十家神仙食府。”   别看十家似乎挺多,但长安太大了,分布出去后,其实根本满足不了长安的需求。   而且开十家,以他们神仙食府的火爆,也是能很快回本的。   到时候也能大赚一笔。   他在李二生日宴会上,可是当着百官的面说过,他要修一条长安通向徐家村的水泥路。   这么大的工程,光靠他们徐家村的人肯定不够,到时候就得招人来修,都是钱。   还有水泥的制造和运输都得花钱,可不像他们徐家村那点路,自己辛苦点也能修起来。   徐家村的水泥路好不好?肯定好啊,但是李世民和朝廷百官都看过了,为何却连问都不问?   他们不知道徐家村的水泥路有多好吗?不知道如果大唐其他地方的路变成水泥路的好处吗?   不,他们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才没有问,因为他们知道,修路是一件劳命伤财的事情,以大唐百姓现在的生活水平,根本修不起来,就算问了也是徒增伤感。   大唐穷,所以明知道有些东西很好,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然就像前朝一样,因为新修水利,弄得民怨四起,怨声载道。   前朝的水利工程不是好东西吗?肯定是,要是修起来对百姓也是有好处的,但……当时的生活水平根本就支持不起新修水利,就像现在的大唐百姓,根本支持不起修水泥路。   现在,主要还是以耕种自家耕地为主。   大伯听到徐长生说要修十家神仙食府,都不由得一愣。   徐长生一笑,现在正是他们大力发展的最好时机,没有竞争对手,市场需求也高。   甚至可以说,神仙食府的收益未必比徐家超市差。   徐家超市卖出一筒油,看似一次赚了不少,可一筒油别人要用很久才能用完。   而神仙食府不同,人总得天天吃饭吧。   于是,大伯去找铺面租借了。   租借是最划算的,要是购买,资金投入就太多了。   在神仙食府装修期间,徐长生花了一些时间画了一幅巨大的图。   上面画得精彩绝伦,绝对是大唐百姓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   然后写上了几个大字,西游记第一回 --猴王出世。   正是他的舞台剧的宣传海报。   他要在他的十个神仙食府开业时,同时上演他的舞台剧《西游记》第一回 。   他要让大唐的百姓知道他们徐家的神仙食府开业了,他要给大唐的百姓带来一种新的娱乐体验。   徐长生将画让人带回徐家村印刷。   然后在加上原来的那家神仙食府,一共十一家的食楼上挂上了此图。   宣传海报一挂,整个长安都轰动了。   光是那彩色的画,不一样的画风就让人围观,津津乐道。   然后是画上的内容,让人看得臆想连连。   “那只猴子就是大圣吗?原来大圣居然长这样的。”   “画上的地方是花果山还是方寸山?真漂亮。”   他们多少听过一些西游记,对故事还是了解一点的。   有些人是听过李世民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说道,“这就是徐家子要重现的《西游记》猴王出世?光是看这图就让人臆想连连,到时候非得进去一观。”   “是啊,传得神乎其神,如论如何,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情也得去看看。”   徐长生此时,正在想卖票的事情。   对,就是卖座票,就像电影院一样,限制人数那种,给人最好的体验。   他本来想过免费的,但……   人数太多,太过拥挤,要是弄出点事故,他们神仙食府说不得还要摊上官司。   经过各方面考虑,他还是得将座票给弄出来,而且表演的时候,还不能卖食物,不然有人呛着,被烫伤等,他找谁说理去。   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看过李二陛下宴会上那些人的表现后,徐长生觉得可能性非常高。   徐长生正在认认真真画门票,画好就拿去徐家村印刷,然后开卖。   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多,就只卖给徐家超市的会员吧,就当是回馈会员的支持了。   当然他得留一些送人。 第55章   徐长生画的座位票, 绝对是别人假冒不了的。   光是画风别人就复制不了。   等票运回长安的时候,徐长生就开始安排售卖了, 地点就在长安的几家徐家超市。   直接在超市门口立了个牌子, 上面写道, “西游记第一回 演出座位票开始出售。”   座位票?   这是个什么东西?   对大唐的人来说,这玩意也太新鲜了。   于是跑超市内问道, “你们这个座位票是个什么意思?”   早统一好口径的超市人员接口就道,“神仙食府不是要演出《西游记》了吗?到时候凭借此票才能进去观看。”   询问的人一愣, “光是进去看看,不吃东西还要花钱?”   工作人员解释道,“现在长安的人都想去看看陛下宴会上传得神乎其神的《西游记》表演,人实在太多, 如果一窝蜂进去的话, 难免会造成事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大家安全着想。”   “可这票也太贵了吧?”   “徐家超市会员四折, 而且此票只会出售给徐家超市的会员。”   “……”   询问的人很多,不少人在犹豫,因为哪怕四折也挺贵。   他们就看看而已,就要这么多钱?要是是实物, 或许他们不会这么纠结。   在大唐,他们还是习惯钱用来买实物, 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娱乐费之类的概念。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票三三两两的卖了一些,但并不是很多。   徐家超市对买到票的人交代得十分清楚, “到时请务必带上票前去,凭票入内,神仙食府只认票不认人。”   买到票的人一愣一愣的,还真是奇怪的规定。   不过,买到票的人也充满了惊喜,“这票看上去真好看。”   “光是这票都值得收藏,钱也不算白花。”   因为这个原因,票还卖出去了不少。   但总的加起来,卖出去的也没有预计的多。   大伯徐正都有些急了,长生不是说要用这个来打响他们神仙食府新店的名气吗?   徐长生一笑,“等着吧,这才是开始而已,我们的票肯定能卖出去的。”   果然,没多久,情况就有所改变了,陆陆续续有人赶来买票了。   比起这些计较价格的普通百姓,世家子弟得知去看《西游记》表演居然要什么座位票后,连忙叫人去购票了。   这点钱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   这些世家公子比平民百姓得到的消息要多,而且他们家说不定本身就有人参加过李二陛下的生日宴会,回来肯定要吹嘘一番。   所以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么点钱,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买到票。   徐家超市没多久就排起了队,大伯徐正这才松一口气。   原来那些询问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还在考虑买不买,怎么突然队伍就这么长了?   再然后就是,徐家超市满含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非徐家超市的会员无法购买。”   其中就有礼部尚书唐俭家的下人,他们家可是不许买徐家超市的任何东西的,他来是因为他们家少爷唐循偷偷让他来的,他哪来什么徐家超市的会员啊。   徐家超市的规定死得很,怎么都不卖给他。   气得跳脚,“你们怎么做生意的?送上门的钱都不要?我出两倍钱还不行?”   “不好意思,规定就是这样,我们也只是按规定出售而已。”   最终他也没在徐家超市买到票,不过这个下人聪明,他居然花两倍钱在其他人那里买到了。   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一转手,价格就翻了一倍?   不少人起了心思,他们刚才可是看到好多不是徐家超市会员的人,都没有买到票。   正要排队去买来卖二手票,这时,徐家超市的人又说话了,“不好意思各位,最后一张票已经售出,到目前为止,本店所有座位票已经出售完毕,各位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其他徐家超市看看是否还有剩票。”   众人一愣,这么快就卖光了?   不是说一共十一家神仙食府吗?座位得多少,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十一家神仙食府座位的确不少,但看的人多啊。   一群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票的人也不用犹豫了,因为想买也买不到了,嘴里道,“这么贵的票你们也买,真傻。”   “就是,到时候后悔了可别嚷嚷着退票。”   话还没说完,后面排队的一个大家族仆人就开口了,“哪位愿意将票卖于我,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话一落,愣住了不少人,其他几个不同家族的仆人眼睛都亮了,他们还在想,没买到票他们回去如何交代?刚出门的时候,他们家公子小姐可是交代得清清楚楚,务必将票买到。   也向周围喊道,“谁愿意卖票,我等愿意出双倍价格购买。”   刚才骂买票傻的人都愣住了,巴掌在大腿上一拍,早知道刚才就不犹豫直接买了,现在不就能赚一倍钱。   票价可不便宜,直接赚一倍对很多平民百姓还是很有诱惑的,赶紧将手里的票出手,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些公子小姐的仆人也笑开了,他们总算完成了买票的任务。   不过,还是有不少没买到票的,脸色不好的对着徐家超市就喊,“你们怎么不准备多一些票?我们回去可如何交代?”   “对对,我们家公子非得说我办事不力,打断我的腿。”   徐家超市的人赶紧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看看票上都标有不同的数字,这就是你们进去神仙食府的位置,一票一个位置,也就是说神仙食府有多少位置,就只有多少票,位置就那些,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了,所以……票也就这么多。”   虽然解释得清楚,可不少人还是幽怨得不得了,他们可如何回去交代啊。   此时,徐长生正在到处送票,他留了一些做人情。   好基友李承乾那肯定要送的,而且一送就送五张,还是最好的二楼包间,视线好不打挤。   李承乾一愣,说道,“我要不了这么多。”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再看一次也是好的,那场景的确让人痴迷。   徐长生拍了拍脑袋,他这好基友一天就冷着张脸,同龄的朋友都没有几个,说道,“太子殿下可以将多余的票送人。”   他还得为他的好基友交朋友劳心劳力。   送完太子这,又跑去了房玄龄那。   房玄龄一听徐长生是来送礼的,赶紧道,“且去,且去。”   他收什么礼啊,还嫌弃他名声不够臭。   他堂堂丞相,现在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要是好的谈资也就罢了,现在天天谈他房府赚了多少,灯晚上多久才灭,可把他膈应惨了。   徐长生赶紧道,“房老大人,非是其他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几张西游记的演出票而已。”   房玄龄一愣:“票不都卖完了吗?你怎么还有。”   他本来就有一家徐家超市,所以也知道西游记的票,本来还准备让他那家徐家超市给他留两张,结果一问,已经卖掉一张都没有了,所以连他也是没有的。   徐长生一笑,“我将好的位置都留下来了。”   房玄龄:“……”   这个机灵鬼,居然拿来做人情,这么小就如此奸诈,以后要是做一个贪官可如何是好?得让魏征多敲打他一下。   但现在嘛,这几张票他就收下了,他老婆儿子天天问他要票,还用话堵他,他们家明明就有徐家超市,可偏偏就是没票。   徐长生笑呵呵的,收了他的票,他都用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在朝廷上敢参他,他就用掏出小本本打他们的脸。   当着房玄龄的面,徐长生就拿出小本本,写道,“今,房老大人收我票五张。”   房玄龄:“……”   徐长生一笑,撒腿就跑。   然后又去了好几个地方送票。   ……   神仙食府的开业就在售票后的第三天。   现在有票的人,动不动就拿出来看一看,一是他们的确期待这场传得满城皆知的表演,二是这张票在他们看来都是十分有趣的。   票上画的小人人特别有趣,虽然是一只猴子,却跟人一样,让人浮想联翩。   三天的时间在喧闹中过去,这三天,徐长生还是每天起得比鸡早去上朝。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每天起床兜里都塞满了面包等吃食,哪怕现在不吃,他上朝的时候,仗着个子小,躲在人背后,可以装模作样,装作擦汗之类啃一口。   这三天朝堂上也没什么大事,李二已经下令收集猪肝和治疗高原反应的药物了。   徐家村因为神仙食府的开业,也在大规模的杀猪。   现在徐家村已经在全力将猪肝做成小吃,抽真空,尽快交给朝堂运往前线。   朝堂也时刻在等着前线的军报。   安静中似乎又夹杂着激烈的争锋。   当然这些和徐长生都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就是一个站门口的小官,偷偷吃点面包都吓得要死。   这官当得战战兢兢的。   这天,新的十家神仙食府开业。   一大早就来了好多人,手上都拿着票,他们还以为来晚了挤不进去,还不是特别明白一个位置一张票什么意思。   徐家村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说道,“诸位可以先入内,神仙食府内放置了冰盆,十分凉爽,不过,表演的时间会在原来安排的时间点才开始,诸位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众人看看天色,估计马上就要热起来了,进去等总比在外面等好。   一窝蜂开始向里面走。   一进门,一个有些爆发户的公子哥就大喊道,“老板,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包间。”   “这……”徐家村的人赶紧解释道,“诸位请看手上的票,诸位的位置就是票上写的,无法更改。”   众人一看,票上的确有数字,而且神仙食府内的每一张桌子上也标有同样的数字。   这就是一张票一个座位的意思?   那爆发户公子哥找了找,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的位置,视线不是特别好,不由得就不开心了,“老板,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就要天子一号房包间,我有的是钱。”   “这位公子,位置都是早定好的,你这样突然要求换位置,其他人的位置也得换,这样《西游记》的表演恐怕都不能按时进行了。”徐家村的人解释道。   “管我什么事,反正我给了钱,我还不能自己选位置了?”   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楼上一个小侍模样的人向下张望,“何事如此喧哗?”   徐家村的人答道,“无甚大事,只是这位公子想要换位置。”   那小侍眉头一皱,“位置不是早就定好了吗?莫要再生是非。”   说完就回了包间。   那爆发户公子哥嘴角一抽,让他不生事就不生事了?而且他这叫生事吗?他又不是没给钱,说道,“不管,我今天非得要天字一号房。”   徐家村的人无法,这位置肯定是不能换的,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周围的人果然看了过来,他们当然想要更好的位置,因为据他们所知,票价都是一样的。   这时,徐长生正好进来,一个劲就往楼上冲,边冲边道,“族叔,太子到了吗?”   族叔答道,“还没有,不过太子近侍在房间了。”   “哦,注意秩序啊,别惊扰了太子殿下。”徐长生跑进刚才那个小侍进去的房间。   下面一群人面面相觑,然后眼光齐刷刷地看向那暴发户公子哥。   居然敢抢太子的位置?他是不要命了。   那爆发户公子哥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怎么忘了,这可是徐家的产业,徐家子和太子的关系谁人不知,而且,太子居然也会来。   吞了口口水,有些侥幸的心道,还好他没有将事情闹大,然后灰溜溜地跑去他的位置上了。   这时,又有人进来,来人正是房遗爱和他母亲,直接向上面的天字二号房而去。   众人不由得又吞了口口水,看了看上面的那些包间,如此看来,他们坐下面也不差了,看看这些包间都是什么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闹了,要是弄得上面任何一个不满意,都不是他们承担的。   规规矩矩的。   徐长生跑进房间,果然只有一个小侍。   小侍赶紧行礼道,“见过徐大人。”   徐长生小大人一样点点头,他现在可是东宫属官,太子秘书郎,中舍人,正好掌管东宫的这些小侍仆人什么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他得威严一点。   八字腿一摆,小手背背后。   太子来他们这里,肯定安全第一,他肯定得来检查陪同的,一点意外都不能有,虽然说长安治安现在很不错,但他也得以防万一,特别是人这么多的情况下。   到处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现在就等买票的人前来了。   一共两层楼,怎么也得有一两百个位置。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人就更多了。   意外的是,楼下居然没什么嘈杂声。   他虽然已经在墙上贴了一些提示语,什么表演开始后,请保持安静,反正就是这意思吧。   但大唐的人第一次接触这个,就这么遵守规矩?   动不动就向下望一望,他都以为人没来,可下面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啊。   抓了抓脑袋,也是奇怪。   他不知道,进来的人看着这么安静,先也是愣住了。   等问了一声才知道,太子,房相府家眷今天都会在,他们能不遵守墙上贴着的标语?   说句实在话,他们哪怕是世家公子哥儿,也没和太子还有丞相这么接近过。   皇权时代,太子这两个字本身就带有无上威严。   下面的人,也不全是公子哥,居然还有一些着了男装的女子。   徐长生是将票分开卖的,就是女子是一边,男子在一边。   大唐女风彪悍,从出了一个女皇帝就可以看出一二,但男女之防还是要的。   这些女子虽然着了男装,但往那一坐,大家也知道她是女子,大部分女子也不是一人前来,都是三五闺蜜一起,也一点不怕事,甚至还往男子一方一个劲看。   徐家的人等会还会用帷幔将男女隔开。   没多久,太子还有房相都来了,看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不止这两人,还有一些朝廷大官家属等,也拿着票上了二楼。   神仙食府外站了不少守卫。   这样,更加没有人敢闹事了,安静得不得了。   这些守卫也什么事都不管,就那么站得笔直的在门口。   原本还有不少人有些害怕进来,但观察了一会儿,见这些兵跟木头一样,这才敢靠拢。   除了手上有票的,还有一群没票的也围过来看热闹。   当然徐家的人现在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去的。   他们被阻止后,也不敢闹事,没看门口站这么多侍卫,那刀可光亮得很。   在外面垫着脚往里面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好奇死他们了,早知道就买一张票了。   可是这两天到了后面连想高价从别人手上买票都买不到了,都没人愿意卖。   也就是说,能进去的人,要么是怎么也不肯卖票的人,要么就是不在乎那点钱的人,至少大多数都是有一些教养,读过一点书的。   徐长生看着李承乾到来,赶紧迎入了房间。   然后向太子后面看了看,怎么就几个近侍?他不是给了太子五张票,让他邀请一些朋友一起吗?   徐长生看向李承乾,“太子殿下,你的朋友勒?”   这种娱乐活动,肯定是要和朋友一起才有意思。   李承乾向几个近侍指了指,“票给他们了。”   徐长生:“……”   他的好基友该不会真没什么朋友吧?   连五张票都找不到人送?   摇了摇头,难怪他这好基友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大人早熟样,原来根本就是缺少童年啊。   徐长生知道古人早熟,十一二岁就文绉绉的,但李承乾绝对是他看过最成熟的一个。   他自己足够成熟了吧,但这是因为他身体里面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李承乾不是啊,看看他现在都做什么事情?帮助李二陛下批改奏章,以太子身份监国……   放在现代,李承乾不过还是一个学生而已。   徐长生小脑袋一摇一摇的,早熟啊早熟。   进来的近侍向徐长生行礼,“见个徐大人。”   徐长生嘴角上扬了一下,看看,这才是当官的样子嘛,哪像那个宣仪郎的职位,官小不说,还累,没啥搞头。   徐长生点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样?他这派头如何?   李承乾看着小脑袋朝天的徐长生,一愣,他这是在干什么?   李承乾基本是踩着点来的,所以《西游记》的演出也差不多了。   下面,徐家的人已经用帷幔将男女双方隔开,再三确认没问题之后,还安排了徐家的人坐在隔离的两群人之间,这种事情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那群女子也在小声交谈,对徐家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她们能出来,本就是胆大的,说不得本身就不怕男子骚扰,现在能多一些防范最好不过。   这时,徐家的人又去拉窗帘了,窗帘全是黑布,遮住阳光,整个神仙食府都暗了下来。   这是专门设计的,能让表演效果更好。   不过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的人就愣住了,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将窗户用黑布罩住?弄得黑漆漆的,神神秘秘的。   连李承乾都看向了徐长生,上一次在生辰宴上可没有这一出。   徐长生答道,“这样子效果更好。”   上次也是没有办法,御花园那么大,在室外,他遮不住光啊。   这次是室内演出,他当然要尽善尽美了。   当然,其他人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的。   心里有点紧张,但又有点期待。   心道,连太子和房相还有好些官员的家属都在,他们怕什么。   大唐人的胆子还是不错的,很快心中的惊慌就被好奇期待所取代,甚至认识的人还相互小声聊了起来。   神仙食府那个戏台一样的地方,黑色布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族叔走上台,朝下面示意。   现在所有人都关注着他,所有小声的谈论基本都停了下来。   族叔这才开口,“各位,在演出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情得先声明,你们等会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们徐家村经过长时间的排练的结果……”   这也是徐长生安排的,必须给这些人打预防针。   上一次那样的场面,就是因为没有打预针,可把他累惨了。   族叔还在强调,“所以等会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慌,不要发出尖叫,更不要起身到处乱跑,踩到人到时候衙门可是要介入的,明白了吗?”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有那么神奇?让他们尖叫甚至可能忍不住到处乱跑?   徐长生在上面看着,也亏得他选的是西游记,要是什么恐怖场景,哪怕这样打了预防针,恐怕场面都不好控制。   《西游记》的第一回 最多是让他们惊奇而已,打了预防针,再加上人多壮胆,应该没什么问题。   族叔还在强调,“各位,可听清楚了,等会看到的都是假的。”   “徐家的人,怎么凭地啰嗦,我们都听清楚了,都是假的就对了。”   族叔这才尴尬的下去,这是长生交代的,他也是按照交代一次一次的提醒。   这时,一束光照向了那个戏台,这是铜镜引来的光束,在黑暗的环境下会显得特别明亮。   一群人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戏台,这是在干什么?哪来的光?   还没想明白,乐器的声音响起,以及徐长生熟悉的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的歌声传了出来,黑色的幕布也缓缓拉开,那仙气盎然的场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时此景,在十一个神仙食府同时上演。   整个现场雅雀无声。   在神仙食府外面的人脖子伸得老长,因为有窗帘拉下来了,他们看不到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你们有奇妙的声音传出来。   当然,也有时不时的“啊”的尖叫声,女子居多。   然后就是好几个人不停喊,“假的假的,别激动,实在受不了,我们先带你出去。”   “不,打死我也不出去,你们散开。”   外面的人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啥情况啊?   怎么会是这反应?   好想冲进去看看。   然后又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像猴子的声音之类,古怪得不得了。   可把他们好奇死了。   徐长生看得是心惊胆战,没想到打了预防针,还是有人尖叫了出来,特别是女生那里,好多人都捂住了嘴巴,还好没有人吓得到处乱跑。   徐家的人也早做好了准备,一旦有人收到了惊吓叫了出来,赶紧过去安抚,这都是假的。   有些人吧,明明都忍不住尖叫了,让他出去吧,又不肯,也是倔强。   徐长生心惊胆战的,生怕出一点事情。   而看过一次的人,也是回味无穷,加上这次的场景和效果更加突出,看得也是津津有味,就是有人尖叫出声的时候会皱眉,怎的如此破坏他们的雅兴?   徐长生心道,也亏得《西游记》的第一回 猴王出世,是比较欢快的,要是激烈一点,还不得控制不住场面。   还好他们准备比较充分,虽然状况不少,但都在控制之中。   徐长生看了看渐渐稳住的现场,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他得喝口茶压压惊。   然后看向李承乾,洋气得不得了地问道,“我这娱乐如何?”   李承乾一愣,“娱乐吗?歌舞升平”   额……   徐长生脑门痛,说道,“大唐百姓的民生不仅仅要有物质生活,也得有精神生活,适当的娱乐怎么能叫歌舞升平?”   要是这么点娱乐都叫歌舞升平,那大唐的百姓生活得也太压抑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道理他还是懂的,太过压抑百姓只会适得其反。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这么个小脑袋瓜,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徐长生一看李承乾那眼神,就知道他这好基友在想什么,说道,“我聪明不行?”   嘚瑟。   李承乾转过头,认真看表演了,因为徐长生嘚瑟得有些过了,那明亮的眼睛跟星辰一样散发着光芒。   稍微黑暗的环境,都是演出的乐器生和表演声。   《西游记》第一出的演出,时间其实并非很长。   关键是看演出的人也忘记了时间。   戏台上还是那熟悉的声音,“预知美猴王在方寸山学了何种本事,且听下回分解。”   在一群懵逼的表情下,戏台上的黑布拉上。   然后徐家的人也去将关上的窗帘布拉了起来。   阳光照射了进来。   太久的黑暗让一群人眼睛稍微眯了一下才适应。   “各位,演出已经结束。”   徐家人开始清场。   一群人还迷迷糊糊的,特别是第一次观看的人。   迷糊糊地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看着出来的人,这些人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啊?   他们到底看了些什么?   刚才里面的动静可不小,可是他们外面的人一点也没看到。   好半响出来的人才反应过来,跟回过神一样,然后就是激动兴奋的声音,“这就是徐家子重现的西游记第一回 猴王出世吗?太精彩了。”   “刚才我都以为那是真的了,要不是一个徐家的人一直在我旁边提醒,我就真以为看到了神仙府邸。”   一群女人也叽叽喳喳的讨论得热火朝天,完全不顾及这里可是大街上。   “我娘居然还想不让我来,还好我来了,不然就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简直匪夷所思。”   “可不是那场景简直太漂亮了。”   “刚才有个徐家年轻人可真逗,一个劲在我们面前说是假的。”   “不这样的话,真的会沉迷其中,没看到有好几个小姐妹都叫出来了。”   “哎呀,演出还没有完吧?后面的内容勒?我可是听过西游记的。”   “票上不是说只有第一回 吗?应该就只有这些了。”   “怎么办?好想看下面的演出。”   这些出来的人愣是不肯离去,就在神仙食府外面讨论得热火朝天。   而外面的人听得懵得不得了,他们在讨论什么啊?   有说场景漂亮的,有说美猴王帅的,有说一群猴子逗人的……   他们该不会真看到了猴王出世的一幕?可怎么可能啊?   抓耳挠腮。   这时,神仙食府的人将一块牌子立了出来,上面写着神仙食府正式营业。   然后下面是菜单和价格。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神仙食府可是一座食楼。   不少人看着菜单,听说神仙食府的菜肴十分可口。   有人问道,“你们神仙食府现在营业吗?”   徐家族叔答道,“当然,本来今天就是开业时间,各位如有需要,可入我神仙食府尝尝我们的菜品。”   众人一愣,既然来了,尝尝也不错。   而且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表演中回过神,正好进去边吃饭边聊。   三三两两的人又结队走的了进去,开始点餐。   徐长生看着很快就坐满的食客,他这开业演出应该是成功的吧。   这些人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有人看到徐长生伸着个小脑袋向下望,赶紧问道,“徐家子,不知道西游记第二回 的演出是在什么时候?”   所有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是啊,有第一回 ,那么肯定就有第二回,他们回味无穷,现在对第二回的期待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就是一场好的演出必然的结果,就像好看的连续剧一样,看了一集还想看下一集,欲罢不能。   徐长生脸上带笑,其实第二回 的内容已经在排练了,他也在准备场景道具,想办法制造好的特效。   现在条件简陋,特效都得手工制造。   徐长生想了想,道,“半月之后,徐家村将出售西游记第二回 的座位票。”   “好。”下面传来一阵欢呼。   当然也有人满脸哀怨,“怎么还要等那么久,这一日之隔,如同三秋。”   徐长生嘴角听得一抽一抽的,说道,“到时,各位可得多照顾照顾我们徐家的生意。”   “恐怕到时候是我们想办法弄票吧?”   “是啊,你们这位置太少了,票可不好买。”   徐长生一愣,以现在的火爆情况来看,他们的演出知道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感兴趣的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票恐怕真的不好买,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共十一家神仙食府同时演出,已经是他们徐家现在的极限了。   演出的基本是他们徐家的年轻人,以及个别族叔,他们徐家村五百户,年轻人还是不少的,但十一家神仙食府同时演出也到极限了,因为徐家村滑翔翼基地那还得不少年轻人。   徐长生也没办法,只得道,“请多关注徐家超市的售卖通知。”   神仙食府的开业算是圆满成功了。   西游记的演出也传得家喻户晓,整个长安都在讨论。   以及徐家超市门口多了不少人,倒不是捣乱的,而是各世家公子小姐派来等下一次演出售票消息的。   真的,不过第二天,就已经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将人派来了。   对于没什么娱乐的大唐来说,突然出现这么个震惊人心的娱乐项目,热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多少人在翘首以待,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堂兄堂弟,姐姐妹妹那是一大推,可看的人也就一两个,这么精彩的东西,回去之后肯定要大肆宣扬,弄得没看的人期待无比,他们不缺这个钱,怎么也得想办法看到。   徐长生就动不动被人问什么时候再演出一次啊,哪怕是第一回 也可以。   徐长生想了想,第一回 就演这么一次,的确可惜了他们排练了这么久。   而且每半个月演一次,也的确满足不了市场需求,浪费了。   他现在正想尽办法赚钱,准备修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   但神仙食府得卖吃食,也不能天天用来演。   眼睛一动,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们没有场地,可这些大世家,大家族有啊,他们要看的话,可以请他们徐家的人去演出。   当然这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毕竟光是道具都是好多,还得布置,加上人力物力。   太便宜,请的人肯定会很多,他们徐家的年轻人得累死,而且还没时间排练下一回的曲目。   神仙食府走普通路线可以,因为半个月才演出一次,可以让大唐百姓都看看。   但专门请他们去表演,就得走中端路线了。   最好控制在生辰,重要的事情,节日请他们去表演最好。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就这样。   然后就让各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都立了个牌子,徐家村提供西游记的上门演出。   徐长生以为,他的定价已经不低了,总得等到有大家族生辰办事之类才会来请他们去表演。   但他忽略了西游记的演出的吸引力。   这些大家族中少爷小姐早就翘首以待,而且没看过的人太多了,所以都联合起来让家里大人去请。   家里大人一合计,虽然请家里来表演是贵了些,但想一想,他们家里的这些郎君小姐要是一人买一票的话,那更贵啊,而且看看这些郎君小姐肯定是要买的。   所以,还不如请家里来演出,他们也能看,这样似乎还占了不少便宜。   特别是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让族里的人都来看,那占的便宜就更大了,还能让族里热闹一番。   所以,徐长生的消息一放出去,第一天,他们十一个表演队伍都给请去演出了。   徐长生都咽了一口口水,一是世家大族果然不是小老百姓能比的,真有钱,二就是,他这次可得赚不少,离修路又近了一步。   大伯徐正也是一愣一愣,居然十一个表演队伍都给预定了,他当时还觉得长生定的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他们也就表演一次,也算不得多累,怎么能收那么钱?   可现在看来,他怀疑是不是定价低了,要是天天这样出去演出,还不得累坏他们徐家的年轻人。   想想吧,现在还只是西游记第一回 ,要是第二回出来了?这些大家族难道就不请了?   徐长生想了想,等一段时间在看看吧,总不可能将他们徐家的年轻人累坏了,到时候再调整价格,到时候也让大家知道,不是他们徐家抬高价格,而是他们实在紧俏。   接下来的时间,长安最流行的是什么?   就是请徐家的队伍去演出西游记。   一旦有家族请了徐家的队伍去演出,相熟的人都会跑去看。   西游记的演出算是彻底在长安火了,火到了家家户户的程度。   而徐长生美滋滋的在算账。   除了每天苦哈哈地爬起来去上朝,生活美滋滋。 第56章   徐长生最近因为上朝的事情, 走路都在打瞌睡。   有一次居然在大白背上就睡着了,大白愣是托着他在长安跑了好大一圈, 等他醒过来, 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不过, 他现在也和朝堂上的一些官混得挺熟,见了面都能死不要脸的一个劲称呼对方为大人。   当然, 更多的是打趣他的,“宣仪郎, 你说过要修长安到徐家村的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工?”   边问脸上还边露出打趣的笑容。   修路,那得多少钱?就算徐家村赚了不少,要修这么长的路也不可能, 徐家子肯定说大话了, 这次看他怎么下的来台。   最近,徐长生就在这样的打趣声中度过的。   每次,徐长生就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也不回答,其实心里气死了,他这么伟大的理想,这些人不支持也就罢了, 居然天天笑话他,看他到时候将路修好了怎么打这些人的脸。   所以, 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查看一次账簿,看看赚的钱够不够修路, 心里恶狠狠地道,都给他等着。   小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徐家村还专门给他送了好多鸡蛋来,都是他们后山养的鸡下的蛋,送来的当然还有大公鸡,给他炖鸡汤喝。   他们徐家村的鸡蛋都是跑山鸡下的蛋,可好吃了。   大祖父本来还问他,这些鸡蛋是不是拿到徐家超市进行售卖,徐长生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留着他们徐家村自己吃吧。   一是他们的跑山鸡下的蛋肯定比圈养的鸡下的蛋好,价格贵,但大唐的人估计区分不出来它们之间的区别。   所以,定价太高不会好卖,而定价低,徐长生又舍不得卖。   再有就是徐家村的小孩子也不少,留着鸡蛋给他们补补身体也好,他们徐家村的生活水平得一点一点提上去。   过了几天,徐长生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国子监开学了啊,而他就不用这么早上朝了,天天打瞌睡的日子也算结束了。   跑去认认真真写了一章奏章,他明天就给李二陛下说明情况,他不上朝了,谁爱上谁去。   第二天。   早朝照常进行。   徐长生手里拿着奏章,然后用手不停捏自己的脸,清醒点,等会办正事。   朝廷上讨论得最多的还是突厥的问题,现在他们的猪肝和治疗高原反应的药物已经运往前线了,不过路途遥远,战报传回来也得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当然,徐长生现在也就听听,他真不懂打仗,就不没事找事插嘴了。   时不时偷偷咬一口藏袖子中的面包,也只有他能躲起来偷偷吃点东西,其他人真可怜,得饿到中午。   这时,上面的公公尖锐着声音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徐长生一愣,已经中午了吗?   向外面一看,果然已经阳光明媚了。   该讨论的问题都讨论了,百官正准备离开。   这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道,“臣宣仪郎徐长生有本奏。”   徐长生赶紧出列,他今天可不是来打酱油的。   只是一激动,有点手忙脚乱。   “刷。”   在举起手中的奏章的时候,刷的一下,一个面包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得老远,直往前面滚去。   徐长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一直眨。   朝廷上一阵安静,一双双目光看着那个面包。   徐长生一哆嗦,“陛下,这个面包太放肆了,臣马上将它收起来,好生惩罚。”   小腿一甩,满脸通红的跑去捡面包。   这个面包怎么回事?他明明藏得好好的。   众人:“……”   徐长生学着以前看到的老大人的样子,用袖子遮住脸,羞于见人。   李世民也是嘴角直抽,刚才那面包上还被啃了几口,谁啃的?什么时候啃的?这猜测就多了。   徐长生站在中间,感觉投来的目光都变得好奇怪。   赶紧道,“陛下,面包不是我啃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是……是大老虎啃的,它每天起得比鸡早,可辛苦了,早饭都没吃,我就为它准备了面包……”   他得卖萌,他才四岁,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是保命要紧。   可把他紧张死了,看吧,一旦出点小问题,就得担心他的小脑袋保不保得住,这官不大,当得却提心吊胆。   上朝的辛苦这些朝官哪一个不清楚,本来想要发作的几位官员一愣,这才想起徐家子不过四岁,连他们有时候都坚持不住,更何况一个四岁孩童   张了张嘴,最终都没有说出话来,无论什么原因,因为此事太过苛责一个四岁孩子,显得太不近人情。   李世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宣仪郎有何事要奏?”   徐长生这才松了一口,这事算揭过了。   赶紧将写好的奏章举过头顶,小模小样的,却要装作一本正经,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有公公将他的奏章接了过去。   徐长生这才说道,“启禀陛下,臣要告假,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朝堂上为大唐鞠躬尽瘁,为陛下死而后已了。”   众人:“……”   这个马屁精,还真会自夸,关键是脸不红气不喘。   这些话要是出自一个老臣口中,还有点看头,但出自徐家子之口,怎么听着都怪异。   而且……徐家子前两天才想辞官,现在又开始告假?   众人目光汇聚,看徐家子到底有多作。   李世民眉头一皱,脑门好疼,告假?说道,“宣仪郎何事告假?”   意思就是,不说出个理由来,看他不收拾收拾人,隔三差五就给他作,他将徐家子塞进朝廷花了多大的功夫费了多少神,现在居然一天想着往外面跑。   徐长生赶紧道,“陛下,国子监马上开学了,长生得上学。”   理由冠冕堂皇,总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吧?再厉害的天才也得不断的学习,不让他学习,就是毁人才。   李世民一愣,倒是忘了徐家子还是国子监学生。   徐长生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陛下,臣觉得宣仪郎这职位责任重大,长生读书去了,免不了有人会说长生占着位置不办实事,要不,你看……”   宣仪郎这职位责任重大?   它就是一个闲散官衔,根本没实职。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长生继续道,“要不陛下另择人选?长生要是因为读书而不能担任此官职,实在觉得心中有愧,长生就不要这个月的俸禄了。”   徐长生心道,这小破官完全没有他在东宫当秘书郎有意思,他在东宫现在那些仆人宿卫看到他就一口一个徐大人徐大人,喊得他可开心了,这什么宣仪郎,谁爱当当去。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徐家子是真在推托。   李世民脸一横,他好不容易安排进来的,能说走就走?哪怕是在朝堂上当块木头也得给他站着。   但徐家子这态度,不行,他得让太子私下里敲打敲打。   现在嘛,李世民说道,“既然宣仪郎要入国子监学习……”   徐长生脸上一喜,成了,就算辞不掉这官,他也不用天天起床上朝了。   李世民的声音继续传来,“宣仪郎的职位的确重要,既然如此,朕就去给国子监孔祭酒说说,徐家子上午上完早朝,下午再去国子监学习吧。”   徐长生原本高兴的脸上,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说……说好的套路勒?怎么不按套路走?   上午上早朝,下去去国子监   以往他上了早朝,至少下午还可以到处浪啊。   现在是将他下午浪的时间都给剥夺了!!!   李世民嘴角向上扬起,“宣仪郎职位如此重要,徐家子可千万别因私毁公,继续为朝廷效力吧。”   徐长生:“……”   呸,宣仪郎就是闲散官,重要个屁,李二陛下好奸诈,居然用他的话堵他的嘴。   徐长生张了张嘴。   李世民笑道,“徐家子还有何事?刚才徐家子说要为我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又怎么可能辜负了徐家子的报国之心,朕这样的安排,徐家子可算满意?”   满意个锤子,徐长生泪汪汪的,他终于知道,这些当官当皇帝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全拿他的话堵他,他还怎么反驳?   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   “宣仪郎,还有事情要奏吗?”李世民满脸微笑的说道,这朝堂啊,任何人的表情他在上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心思他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朝堂百官也是一笑,徐家子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在陛下面前耍小心思,上次想辞官,没说出口,这次居然想借国子监入学之事来挡挡向牌,陛下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来也怪,别人十年寒窗无人问,天天想的就是出人头地,进入朝廷,而徐家子小小年纪就做到了,但为何却这么想辞官,这是何原因?   要是徐长生告诉他们,他就是早上起不来床,估计要气晕好些人。   徐长生耷拉着脑袋,这官非但没辞掉,还……   看着周围调笑的目光,徐长生挺了挺胸,让你们看笑话。   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得打脸打回来,他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拱手道,“禀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李世民一愣,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看来的确得让太子多敲打一下了。   徐长生扬起了小脑袋,看向一群刚才看笑话的人,大声道,“陛下,我徐家村准备正式修建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请陛下责令长安县令和各官员积极配合。”   他最近几天都在算账,现在徐家村赚的钱虽然不足够修建这条水泥路,但水泥路的修建也不是一下子将钱全部投入进去。   他可以一部分一部分的投入,他算过了,他们的资金已经足够启动这个项目了。   后期的钱,就边赚边修路也是可以的。   徐长生的声音让整个金殿变得鸦雀无声。   修建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   这得花费多少,徐家子居然说他们徐家村已经可以开始修建了,还要求长安县令和各官员配合?   修这样一条路,当然不是徐家村一家受益,进出长安,沿途百姓都会受益,所以朝廷也是有责任帮助修建的,徐家子的提议并无不不妥。   但……   李二陛下还没有发话,户部尚书刘政会就出列道,“徐家子此话当真?徐家子可知如今因为突厥之战,户部已经拨不出一文钱了,我们都知道水泥路的好处,但如果徐家子想户部拨钱修路,恐怕此时不合适。”   他说得一点不假,因为和突厥的战争,大部分钱都花出去了,国库并不富裕,剩下的都得用到刀口子上,不能拿来修路。   大唐之时,正是由户部执掌钱粮。   所有人反应过来,“徐家子休要说大话,你可知修那么一条路,还是水泥路,得花多少钱财?”   他们最近就一直在打趣徐家子什么时候开始修路,其实就是知道修路的花费太高。   没想到今天,徐家子突然就说要修路了?这不可能,户部也没有钱,哪来的钱修路。   徐长生恭恭敬敬地,“各位大人,长生何时说过修路需要户部拨钱了?”   他越恭敬,打这些人脸越疼,让你们看笑话,让你们天天打趣人,不就是修路,他就修给你们看。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长生不需要户部一文钱,长生要的是修路的人,如今秋收已经结束,也过了农忙时期,正是空闲之际,我们徐家村也会给修路的人一些钱财补贴。”   修路需要大量的人,他们徐家村肯定不够,而且这么大规模的征工,肯定得朝廷同意才行。   李世民都站了起来,“宣仪郎,你说不需要户部拨一文钱就能将路修好?”   徐长生答道:“正是。”   周围一片哗然,百官心里就跟日了狗一样,这怎么可能?   那得多少钱财?徐家村得赚多少钱才能修这么一条路。   徐长生扬起了脑袋,“徐家村能得陛下恩赐,免去了全部的农税和商税,徐家村上下感激不尽,但我徐家村也是大唐子民,不能富一村而忘了天下百姓,所以我徐家村虽然不纳税,但却愿意为大唐修建一条好路。”   不能富一村而忘了天下百姓?   众人看向徐长生,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肃然起敬。   徐长生心中一叹,最近整个长安都在讨论徐家的超市,食府和表演队赚了多少钱。   他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住的,毕竟天天都人满为患,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赚了不少。   而赚得多了,在国库空虚时又一文税都没交,虽然这是陛下下的旨,三省六部通过,但难免有人眼红,心生歹意。   徐长生留意到这个问题后,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但现在他们徐家村要修路,正好可以拿出来说事。   反正这条路是他们徐家村需要的,就由他们徐家村来修吧,能赚一个好名声,又解决了不纳税的问题。   李世民说了一声,“好。”   然后看向朝廷百官,“要是所有世家都有徐家村的慷慨大义,我大唐何愁不强大。”   不少世家官员低下了头,谁会嫌弃家里钱多,特别是有些世家,就算是大灾之年,也是一毛不拔。   如今徐家子如此作为,却是让不少人羞愧难当。   户部尚书刘政会再次确认道,“徐家子,你可算清楚了修路的所有花费,到时候别动工后出现问题,本是善举却……”   户部尚书刘政会还没说完,徐长生就道,“刘大人,长生的算术如何,想必刘大人也知道一二吧?还请放心,只要朝廷允许我徐家村招收劳力,定会圆满地将路修好。”   刘政会一愣,倒是忘记了徐家子凭一算题将国子监诸生都难住了,连国子监博士都没能解出那题,徐家子在算术上的确匪夷所思。   朝廷上可是议论纷纷。   徐长生此举,的确太过惊人了。   李世民也放任下面的人讨论,因为此事太过重大,需要他们一点时间消化。   徐长生偷偷退了一步,将手里的面包偷偷拍了拍,咬了一口,虽然掉地上了,但还是能吃的。   现在也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在金殿上偷吃了,大家都在商量他说的修路的事情的可行性。   徐长生等着,看看外面的太阳,今天估计得很晚下朝,他的午饭啊。   不过陛下太子丞相等都没吃,他也不能说什么,他比他们还多了一个面包。   徐长生听着讨论声昏昏欲睡,因为都是各部门怎么协助的问题,他对大唐具体的部门如何运作的还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上,殿上百官才是熟门熟路。   这一讨论,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长生还在偷偷啃他的面包。   “宣仪郎?”这时有人喊道。   徐长生正拿着面包啃勒,嘴巴的面包拿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尴尬的道,“我……我就替我们家大老虎尝尝面包还能不能吃,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我才咬一口。”   众人看向那个快吃光的面包。   李世民嘴角也是一抽,居然在大殿上偷吃,没看到文武百官和他都同样饿着肚子吗?   不过,看在他为大唐修路的事情,就饶过他这次吧。   李世民说道,“徐家村能为大唐修一条好路,这功劳朕记下了,不过,这等民生之事,也不能全靠徐家村。”   徐长生一愣,户部那老头刚不是说没钱吗?陛下的意思难道还准备出点钱?   李世民继续道,“这次征工,朕会令各县积极参加,也不用徐家村出多少工钱,凡是征招的农户,只要出一人,可免其一家人一年的税收。”   大唐没钱,但却可以用免税来征工,相信不少人会积极参加,对于一家人来说,免一年税也是大事。   徐长生脸色一喜,如此,他也能少付不少工钱,只有一户出两个或者更多人的时候,他才需要付钱了。   李世民继续道,“朝廷各官员也需积极配合。”   几个官员走了出来,答道,“是。”   他们正好管这一块。   有徐家村的技术和钱财提供,加上朝廷的大力支持,徐长生修路又简单了好多。   今天的朝议下朝得比较晚,百官走出金殿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大唐居然要修一条水泥路了,可不是徐家村那么一点距离而已,而是长安到徐家村的距离。   徐长生要是以前,下朝跑得飞快,今天却就停在金殿门口。   “吏部侍郎和太府少卿两位大人,你们昨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修路吗?啧啧,现在知道了吧?”   两人:“……”   难怪徐家子今天出奇的下朝了没跑得飞快,这是在等着挨个打脸。   果然,徐长生已经撒腿跑向新出来的人了,“殿中少监大人,通议大夫大人,且慢行且慢行,我们聊聊。”   看他不守门口挨个挨个啪啪打脸。   可惜这些当官的脸皮真厚,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从他面前走过。   下了朝,长安县下发的征招令就贴了出来,不止长安,长安各县都会贴出征招令。   “我们长安要修路了?”   “我们长安外面的官道不是挺好的?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补一补还是能走的。”   “居然一户出一人就能免一年的税?这……以前也有征招修路,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我得去给我乡下亲戚说说。”   “可不是,居然免一年税,而且出两人的话还按天给工钱?工钱还挺不错,现在秋收已过,倒是个不错的赚钱活计。”   “听说是徐家子提议修路的,陛下怎么就答应了?不是说国库吃紧吗?”   “刚才有消息传出来了,这次修路不用户部出一文钱,全部由徐家村承担,因为徐家子说了,他们徐家村没有缴纳一文的税,有些过意不去,不能富一村而忘了天下百姓,所以才由徐家村来修此路。”   不能富一村而忘了天下百姓?   闻者无不肃然起敬。   那些豪门世家,那些商贾之家,都是发展自己家族,什么时候会想过他们平民百姓。   大唐之时,还是世家当道,哪怕朝代更替,留下来的还是世家,所以有的世家才不会管朝廷百姓如何,反正就算朝廷倒了,他们世家也不会倒。   当然这是私底下的想法,不能拿明面上来说,不然这个世家也得就此玩完。   但这种思想就造成了,世家自私自利,只图发展自己。   现在徐家村的做法才会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徐长生的不能富一村而忘了天下百姓这一句话,很快在整个长安疯传。   不少人看着徐家超市门匾上的利国利民四个字,以前他们或许只是将它当成四个字来看,但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徐家子做的事情,好像真的是利国利民。   “前几天还有谁说徐家村赚那么多钱却不纳税,简直无国无君来着?”   “一天就知道嘴巴胡说八道,也不看看徐家村都干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情。”   “他们就知道说,他们家怎么不见为大唐做出一点贡献?嘴上说有什么用,得干实事。”   徐家村也如徐长生所料,赚了一波好感度。   有朝廷全力配合,修路很快进入了进程。   因为福利好,征招民工也十分顺利,人数多也就意味着工程进度快。   徐长生将已经征招的农工分成了几批次,一批去制作水泥,一批直接去挖路基,再有一部分就是用水泥铺路了。   徐家村的人因为有修路的经验,被徐长生调来不少人当监工,务必保证质量达到徐家村的路一样,不然路损坏了,修补起来十分麻烦。   至于水泥的制作方法,徐长生不担心流传出去,甚至说他还希望流传出去,让大唐多一些好路。   就算流传出去,什么人能像他们徐家村无私的出钱来修路?   好吧,说无私有点那啥,因为这条路是徐家村必须的,徐长生要将徐家村打造成科学基地,旅游胜地,供人参观消费,那么怎么也得有这么条路。   要致富先修路,至少徐家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找来的农工特别多,加上朝廷用税抵消了一些工钱,这样徐家村压力减少了不少,工程进度也能更快。   他设计的这条路是四个车道的,特别宽敞。   徐长生想了想,这么长的路,路边的绿化用他的枝枝花和月季来做绿化带已经不合适了,而且这样会影响他们徐家超市这两种花卉的销售,得不偿失。   而且栀子花和月季都是需要人照顾的,长安到徐家村的路的维护肯定做不到徐家村那些路那么精细。   徐长生想了想,马上想到了替代品,一种生命力十分顽强,甚至不需要人照顾的花卉。   就是四季野菊花,他的皮箱子里面正好有种子。   四季野菊花是黄色的,花开得也挺大朵,关键是它生命力顽强得不得了,正好可以用来装饰在道路两边。   为了这个徐长生还专门回了一趟徐家村,他的皮箱子是密码箱,只有他才能打开。   他回去的目的就是育苗,四季野菊花的苗,等苗好了就移植到路边就可以了。   徐长生也不是每天都需要去检查道路修建情况,有徐家村的监工在,他隔三差五去看看就可以了。   准备工作完成,路开始修的时候,也是国子监开学的时候。   徐长生一点都不期待国子监开学了,因为开学他还是得去上朝,悲剧死他了。   不仅如此,他还得像以前一样,起得比鸡早,除此之外,他下午还得去国子监。   唯一能放松一下的机会有两个,一就是去视察道路的修建工作,二就是他现在是东宫属官,只要太子李承乾给他安排任务,他就能请假去完成这些“任务”。   所以,徐长生最近往东宫跑得比较勤快,眼巴巴地希望太子给他安排点任务。   李承乾的确给他任务了,可惜只是挂个名,让他管理东宫的那些近侍和宫娥。   他总不可请假说,东宫的近侍和宫娥不听话,他要去管理吧?   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上朝和去国子监上课。   唯一不同的是,严文殊那老头不知道为何,似乎对他好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就一点点,不怎么拿眼睛瞪他了,但该罚站的时候毫不留情,他就因为在课堂上吃东西被罚站了,还是原汁原味的动作,双手举过头顶的,脑袋上顶书。   也不知道是天天站朝堂还是被罚习惯了,他居然觉得罚站也轻松了不少。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徐家村努力赚钱,因为发给修路的农工的钱是一个月一个月发的,他们自身又要有资金保证流通,所以钱怎么看都紧张得很。   再此期间,朝廷上前线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经过食用猪肝和红景天,士兵的夜盲症和高原反应果然好了很多。   李靖正准备率领大军长驱直入。   朝廷上一片战意盎然,突厥之患已经困扰大唐多年,如今如果能够一举解决再好不过。   徐长生也笑呵呵的,这都是功劳啊。   但他得谦虚,所以他就问了一句,“将士们觉得我们徐家村做出来的泡椒猪肝味道如何?”   惹得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程咬金站了出来,“李靖的战报中还真提了一句,说因为猪肝的原因,造成将士们胃口大开,军粮消耗增加了不少,希望多运些粮去。”   徐长生脸都黑了,有些幽怨的地看着程咬金。   所以,因为泡椒猪肝太好吃让军粮消耗过多这个锅得他背?想甩都甩不掉?   徐长生决定不说话了,他脸黑。   果然下朝的时候,一些相熟的官员就过来打趣了。   “徐家子,你可知罪?居然因为一包猪肝让我军粮食消耗过巨。”说完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徐长生哼了一声,有什么可笑的,那说明他们徐家超市出品必属精品。   骑上大白就跑。   他的时间紧迫啊,他还得去国子监上课。   走在路上,本来准备加快速度的,他得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国子监,所以时间是真的紧迫。   不过,一阵凄凉的乐器声传来。   有人抬着棺材从路上经过。   有人办丧事?   徐长生让大白让开了路。   办丧事好大一群人,只是所有人没什么表情,也是奇怪。   周围的百姓在讨论,“真可怜,一尸两命。”   “可不是,真是个可怜人,十三岁嫁给张家那个糟老头子,现在怀了孕,却就这么……”   徐长生都愣住了,“多……多大?”   在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的情况下,十三岁怀孕,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徐长生看了一眼远去的棺木,哀叹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插曲,但没想到,走了几条街,他又遇到了一家办白事。   这次的人明显是大家族,那妇人哭得哭天喊地。   徐长生一听,死的居然又是女子,十二岁,怀孕而死。   徐长生这次怎么也抬不动脚步,看着哭得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妇人。   悲惨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   这是……人命啊。   这么早结婚怀孕,本就该预料到这个结果。   但怪他们吗?怪他们无知吗?   不,要怪只能怪他们不懂。   徐长生看着这些人,母亲痛失爱女,女儿小小年纪一尸两命,这是何等的人伦悲剧。   徐长生本来是要去国子监的,但他却驱使着大白向长安衙门而去。   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这些人不懂,他们的女儿为何会死,但他懂。   他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觉得他过不了他自己这一关。   他要让大唐的人知道,一个十二岁少女这么早怀孕,有多么的危险,和自杀等同。   他或许改变不了这些早婚的习俗,但他至少要将他的想法散播出去。   如果家长真疼爱自己的子女的话,至少会在将幼年的女儿许配给他人的时候,会想起他的话,会犹豫。   只要有一个人犹豫了,那么他散播的东西也就有价值了。   而他要让人相信他说的话,他就得有证据。   他去衙门,因为衙门有人口记录,包括死亡记录,他需要统计一个大数据,这样才有说服力。   徐长生来到衙门,直接对衙役道,“我是东宫属官,太子秘书郎中舍人徐长生,请问县令沈桐之沈大人在吗?”   那衙役也认得徐长生,赶紧道,“徐……徐大人,县令大人正在审案,徐大人如果想找沈大人的话,可入内等候一段时间。”   徐长生点点头,这种事情也不急在一时,“麻烦通传一声。”   徐长生进了后府等人。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沈桐之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甚至忍不住骂道,“这天下岂有如此父母,居然亲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徐长生一愣,沈桐之刚才就是在审查此案吗?   沈桐之反应过来,抱歉道,“实在抱歉,刚才一时间太过激愤,竟然没有回过神。”   徐长生小大人一样,“长安有沈大人这样义愤填膺感同身受的好官,是长安之福。”   沈桐之摇了摇头,“哪是什么感同身受,只是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而已。”   “哦?”徐长生一愣。   或许是案情实在让沈桐之感慨颇多,居然说了两句,“那两人本是表兄妹,亲上加亲的事情,生下一儿子,但因为儿子天生痴呆,,那男子受不了外人的嘲讽,居然将他亲生儿子投了井,你说这是不是人伦悲剧?”   说完不由得一愣,他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而徐长生愣住了。   亲上加亲?天生痴呆儿子?   又是一起因为无知而产生的悲剧。   这样的事情恐怕在大唐任何角落都在发生吧。   沈桐之又说了一句,“以前也听说过不少这种事情,没想到我上任不久,居然就遇到了。”   不少这种事情!沈桐之这么激动,恐怕也是因为他是新官新上任,接触得少,估计以后接触多了就麻木了。   徐长生身体一震,拱手道,“沈大人,长生前来有要事相求。”   沈桐之按了按脑袋,这才将心中的郁闷压下去,“哦?到衙门来,不知道有何事?”   徐长生直接道,“长生想看看整个长安的户籍记录,特别是死亡记录。”   沈桐之都愣住了,“这……”   徐家子看这个干什么?还死亡记录?   沈桐之皱了一下眉,“徐家子,要是其他要求我倒是可以答应,但这户籍在大唐律中是不能……”   徐长生听着沈桐之的解释,也愣了一下。   户籍居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查看的,也对,这是衙门和一些特殊部门的文件,上面有各世家各豪门的人口记录,他匆匆而来,肯定不会没有原因就随便拿给他看,而且他要看的可是整个长安的户籍。   数量之多,凭借他一人短时间也不可能看完。   沈桐之拱了拱手,“职责所在。”   沈桐之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官员,要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看在徐长生和太子的关系,就给看了。   徐长生迷迷糊糊地走出衙门。   他还是想当然了,凭他一个人,就是给他看,他得花多少时间?   但让他放弃吗?   就如同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往火里跳一样。   年轻的生命,没有任何过错,不应该因为无知就这么白白死去。   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需要将他知道的宣扬出去。   徐长生眼睛动了动,他虽然看不到户籍,户籍牵扯到世家豪门,但李承乾可以。   徐长生又骑着大白向东宫而去。   此时,国子监中,不少国子监博士眉头一皱,徐家子今天居然没有来上课。   徐家子屡立奇功,但也不能如此怠慢学业,一封谏书直入皇宫。   徐长生已经跑去找李承乾了。   匆匆忙忙。   李承乾抬起头,“何事?”   徐长生也不客气,“太子殿下,我要借太子殿下监国的身份一用。”   要翻阅包括世家豪门的户籍以及做出统计,肯定得找专业的人才行。   而太子监国,也只有用李承乾的身份才能调动那些人帮他办事。   李承乾都愣住了。   他的确可以用监国的名义调动所有部门,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一旦动用监国的身份做事,稍有差池,就会落得一个劳师动众,烂用职权的名声。   这一天,徐长生在东宫呆了很久,交谈了很久,然后拿着一块令牌离开。 第57章   徐长生拿着李承乾的令牌刚出门, 房间内,李承乾的近侍就跪了下来。   他们从下就跟在太子身边, 可以说是太子最信任的人。   “殿下, 属下斗胆, 此事有些不妥。”   李承乾面无表情,低头继续批阅奏章。   那近侍一咬牙, “殿下,娘娘有意为你挑选太子妃, 其中就有好些在徐大人说的三代近亲之内。”   刚才徐长生和李承乾在讨论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听着,所以徐长生要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但这事会将太子置于十分危险的位置。   一个三代近亲之内, 就能让太子得罪不少人, 而且都是忠心支持太子的人,太子联姻的那些人,很大程度都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   更不要说, 除了这个,徐家子还提出太早婚配的女子,如同自杀。   好死不死,如今为太子准备的妃子人选, 全部都在徐家子说的早婚范围内。   无论徐家子成不功,大家都会看到, 徐家子是用太子监国的身份,在调用各部门配合他办理此事, 那些联姻的家族会如何想?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会觉得是太子不满意这门亲事,在想办法推脱。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如此婚配,偏偏太子认为不可,这是在挑战约定俗成的世俗礼教。   会寒了那些准备和他们东宫联姻的家族的心。   所以,别小看此事,一个不好,会让太子和原本支持的家族离心离德,甚至让太子背上枉顾礼法的不好名声。   李承乾抬起了头,说了一句,“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又当如何?难道为了巩固这个位置就眼睁睁地不管不顾将她们推向死亡的深渊?如此又有何资格继续做大唐的储君?”   近侍张了张嘴,话虽说如此,但太子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失去了这些联姻家族的支持,太子又如何在众多皇子中保持现在的优势。   李承乾说道,“下去吧,此事就让徐家子去办,徐家子说得是不是对的,还得看他调查的结果。”   此时,徐长生正拿着李承乾的令牌前往礼部和吏部,他要借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大数据统计出来,快一刻说不定就能多救几人性命。   徐长生骑在大白背上,手持令牌,“诸位,请接太子令,以太子监国的身份,望礼部吏部全力配合我。”   众官员都愣住了,徐家子居然在动用太子监国的权利。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监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行使他监国之权。   此时,这个令牌可以说相当于李世民的圣旨,除非李二亲自驳回,否则大唐任何官员必须遵从。   一群官吏纷纷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敬道,“接太子令,有何吩咐,我礼部吏部当全力配合。”   徐长生需要大量的人帮他整理数据,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只是他带着一群礼部吏部的官员向长安衙门而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轰动。   百姓惊奇,这么多官员,而且还是不同部门的官员,他们怎么都跟在徐家子后面,这是去干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百姓猜测不已。   而调用礼部吏部的官员,消息第一时间就传进了皇宫。   李世民都愣住了,“太子动用了监国的权利,让礼部和吏部全力配合他?”   “是。”   李世民眉头一皱,大唐三省六部,居然直接动用了其中两部,而且还是向刑部之下的长安衙门而去,也就是说这事至少牵扯到了三部。   “陛下,是否要派人前去东宫询问?”   李世民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当初让李承乾监国,就是要锻炼他,如今李承乾第一次动用监国的身份,他倒要看看是要干什么。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很快消息就传到大唐百官府邸。   有些人一副等好戏看的样子,要是太子一旦处理得不够妥当,就有好戏看了,绝对能让整个朝廷吵翻天。   皇家无小事,特别像太子这样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在窥探觊觎,原本以为太子监国不过是身份的象征,帮助陛下批阅一些奏章而已,是在学习治理国家。   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动用了这个权力。   监国,顾名思义,此时,李承乾能掌控整个国家的运行,可以说是代陛下行使所有职权,在权力之巅。   当然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这部分人就是全力支持太子的那部分人了。   比如长孙无忌,心烦气躁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太子为何要在此时闹出这么个妖蛾子?   太子因为和徐家子治好江南道大脖子病,以及使用隆田法让稻谷增产三倍,现在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就算什么也不做,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位置。   长生无忌心里焦急得不得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长孙无忌忍不住道,“如何?”   “事出突然,我等能打探到的消息很少,只知道徐家子突然跑去东宫,和殿下长谈之后,就拿了殿下令牌去了礼部和吏部,到底是何原因,恐怕也只有徐家子和太子以及太子最亲近的近侍才知道。”   至于去向那些近侍打探消息就算了,他们就算死也不可能透露一个字的,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一荣俱荣。   长生无忌眉头一皱,徐家子?   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许还能猜测一二,但对于徐家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评论,徐家子行事从来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妖!   如此只有等明天上朝的时候了。   这一幕也发生在不少官员府邸,不知道多少人在猜测,太子和徐家子到底在干什么?   礼部和吏部的官员何其多,但也忙了整整一个晚上,通宵达旦,灯火都没有熄灭。   整个长安的眼睛似乎都在关注着他们,关注着东宫的动向。   不过,一切又显得那么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静中绝对酝酿着惊涛骇浪。   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动用监国的权利,一旦动用,不拿出个说服所有人的缘由,必将被无数对手攻歼。   第二天。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天不亮,百官就到了皇宫门口等待上朝。   不同的是,大家见面时居然没怎么寒暄,而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其中波澜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皇宫的门打开,百官如同往常一样走上金殿,李世民也如同往常一样高高的坐在上面。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老公公拉着公鸭嗓喊道。   此时,所有的目光,或有意或无意都看向了李承乾。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暂缓了上奏,等待着李承乾为昨天的事情做出解释,连李世民都看向了李承乾。   徐长生今天也没有站在他原来门口那个看都看不到的位置,而是站在了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如众人所料那样,出列,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这个少年,明明还很年少,却透露出一股大人才有的稳重和成熟。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来了,众人眼睛一缩,竖起了耳朵。   “何事?”李世民问道。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赶紧拿出手中一大叠纸张,交了一份给上面的公公,让他呈给陛下。   然后又亲自在金殿上,将手上的纸张每人发了一份。   整个身体小小的,看上去却特别的匆忙,认真,每发一份,就恭敬地道,“请大人务必看仔细。”   那份恭敬似乎能感染人,让接过纸张的百官都慎重了不少。   徐长生发完,这才回到李承乾身边。   李世民和百官看着手中的纸张,眉头不由得皱得死紧,太子这是何意这不是死亡记录吗?其中有何玄机不成?   纸张一共两份,很大两份。   第一份上面记录的死者多是女子,而且……年龄都特别小。   再看死因,众人不由得都哆嗦了,全都是一尸两命。   为何太子要将如此诡异不吉利的东西摆到朝堂上来?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都在发寒。   连李世民脸色都不特别好看了。   毕竟还是比较迷信的朝代,神权甚至占据了很多大比例。   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拿到朝堂上,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长孙无忌身体都在哆嗦,太子……太子这次怕是……   有人已经忍不住了,问道,“不知太子殿下给我等看这东西是何用意?”   “太子昨天劳师动众就弄出了这东西?”   迷惑不解,看好戏的也有不少。   动用监国的身份,居然弄出的是这种诡异的东西。   连想帮李承乾说话的人,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李承乾直接道,“的确,昨天劳烦礼部和吏部帮助整理的正是各位手上拿着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居然承认了,怎么看都是一副准备妥当的样子。   好吧,太子一向就这性格这表情。   李世民皱着眉看向李承乾,“给大家解释清楚,你到底是何用意?”   李承乾抱拳,“这是昨天儿臣让礼部和吏部官员帮忙统计出来的女子死于一尸两命的名单,各位大人手上拿着的仅仅是今年的名单,如果有兴趣,下朝后可以找我要历年来的详细名单。”   众人不由得一震,这只是长安一年内死于一尸两命的名单?   可数量……好多,整整一大叠。   有官员问道,“即便如此,又有何?我大唐生育而死的女子本就很多。”   又有何?生育而死的女子本就很多?   徐长生的脸都青了。   不等李承乾回答,他就站了出来,“各位大人,可看仔细了,生育死亡的女子的确很多,但各位就没有发现什么蹊跷吗?”   众人一愣,难道真有什么蹊跷?冤情?这不可能。   不由得又多看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翻阅,但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死亡记录啊。   这时,有个小官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死亡的女子中,绝大部分都是年纪比较小的。”   众人一愣,看了看,还真是,不注意的话,还以为全是年轻少女,其实其中也夹杂了一些其他年龄的女子,只是数量太少,一时间没有发现。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这能说明什么?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明白。   徐长生痛心疾首,“诸位看完这些还不明白吗?为什么一尸两命死的都是年轻女子?”   徐长生的声音在金殿上传向每个人的耳朵,“据统计,十一到十二岁怀孕生育者,死亡率……百分之五十。”   “十二到十三岁生育者,死亡率……百分之三十。”   “十三到四岁生育者,死亡率……百分之二十。”   “……”   “十六到十八岁生育者,死亡率百分之五。”   整个朝堂都是徐长生的声音。   不少人还在发愣,而有些人心中一震,翻来覆去的查看手上的资料。   这是来自长安衙门户籍的统计,绝不会有假。   每当徐长生说死亡率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心底都在发颤,死亡率居然这么高……   在古代,生产本来就十分危险,更别说年幼了,那真的是与天争命。   徐长生的统计是很有说服力的,几乎让人无法辩驳。   徐长生连续说了好多,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各位大人,可看明白了?女子生育向来危险,特别是年纪小的女子,那是在让她们去死,让大唐的百姓无辜送死。”   抛地有声,整个朝堂都为之一惊,拿着手上的资料都有些颤抖,无辜送死?   心底发寒地相互看了起来,“怎会如此?”   “这些记录来自长安户籍,肯定做不得假。”   “居然死亡率这么高,我们平常经常看到这种事情,但从来没有统计过,居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这到底是为何?”   不少人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拱手,“诸位大人,这只说明了一点,年幼女子身体都还没有长健全,并不适合生育。”   众人一愣,是这个原因吗?   徐长生道,“让她们年纪轻轻就嫁人生子,这是在谋害她们性命。”   众人又是一震,连李世民都震了一下,但手上的资料统计,都在证明,徐家子的说法并没有错,活生生的例子啊,而且还是无数例。   这时,李承乾拱手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修改大唐律,凡未满18的未成年女子,不许婚嫁,如若违反,视同谋害。”   18,这是徐长生提出来的,在他看来,18其实已经算早生早育了。   朝廷百官互相看了看,原来太子殿下昨天不惜动用监国的身份,就是要修改大唐律。   大唐律是行为准则,一般是不允许修改的。   有人反应过来,“陛下,此事不可,我大唐正是需要人口之际,如若限定女子18才能婚嫁,岂不是让我大唐生育能力大减,长此以往,岂不是……”   徐长生刷地看向此人,有些事情,他是不能让步的,哪怕得罪一些人。   “大理正吴大人?吴大人也是科举出生,难道没有学过算学?还是不懂人伦悲剧?一个女子18后生育,也不过是晚了几年而已,要是提前婚嫁生育,大概率出现死亡,吴大人敢负责吗?再说,拿人口来讲,正常生下来那才叫人口,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现如今,我大唐妇人,一般会养育几个孩子,只要安全的活着,那才是为我大唐提高人口的上策。”   “你……强词夺理。”大理正脸色一黑,要他负责,他怎么负责,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说道,“历朝历代,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徐家子却要妄自改变礼教法度,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徐长生一笑,“我才要问吴大人安的什么心,据我所知,吴大人家的公子要迎娶明威将军家的小女儿了吧?是觉得长生坏了你攀附权贵的道路?明威将军家的小女儿如今才十三,也不知道明威将军知道你为了攀附富贵不顾他家女儿死活,会作何感想?”   大理正吴大人气得脸都黑了,“你……陛下,臣参宣仪郎口无遮拦,随口污蔑下官清白。”   徐长生,“我的资料已经统计得清清楚楚,道理也讲得明明白白,你不顾我大唐女子的死活,以历朝历代的礼教法度为由出来反对,按照你这么说,我们要不要遵守上古先民住山洞吃生肉的礼教法度,这些更加久远。”   争锋相对。   李世民见快吵起来了,说道,“够了,金殿议事,不是用来争吵的,既然各有争论,大家就讨论一下吧。”   徐长生以为,他的证据也拿出来了,道理也讲清楚了,大家应该都清楚早婚早育的害处了。   但……   让他想不到的是,金殿之上居然分成了旗鼓相当的两派。   一派占他这边,觉得事实俱在,延迟婚嫁年龄事在必行,正如徐家子所说,过早婚嫁就是让她们去死,不知道会形成多少人伦悲剧,将手上的资料拍得啪啪响,证据都在这里。   另外一派,居然真的以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贸然更改,不知道会引起何等后果为由,拒不接受。   徐长生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连最简单的道理都听不懂吗?   而且,让徐长生更加惊讶的是,在反对的人,居然还有几个一直支持李承乾的官员。   徐长生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几个官员,似乎家里都有小女儿和李承乾有联姻的传言,最近的确有不少消息传出,正在为李承乾选太子妃,太子嘛,妃子肯定不止一个。   如果18才能婚嫁的条例通过,这些人家的小女儿没有一个能满足要求。   这对他们来说,攀附不上太子,简直就是在断他们的仕途,怎么可能答应。   其他人恐怕也是因为家中子女早就有联姻的对象,目的各有不同,但肯定是不允许被破坏掉,阻挡了他们发展,所以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徐长生脸上苦笑,他本来以为,他只要将其中厉害关系说清楚,就能很快通过,没想到,居然这么个情况。   是啊,看似一个简单的推迟婚嫁年龄,其中的复杂关系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有些事情,他不可能放弃。   看着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两派人,徐长生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看向对面跳得最高的那人,徐长生又从怀里拿出一叠纸翻了起来,然后看了过去,“太常少卿陆大人,去年三月,你大哥之女,你的亲侄女,年芳十四岁,死于难产,你现在如此,回去之后如何面对你大哥和孤嫂?难道要出现更多的悲剧你才甘心吗?”   徐长生已经足够理智了,要不是为了说服这些人,他能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这可都是一条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为了利益就不顾及别人甚至自家亲人的生命了吗?   徐长生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看向另外一人,痛心疾首,“上牧监荀大人,你……你小女儿今年五月,以十三岁之龄,死于难产,如今你不仅没有一丝愧疚,还要阻挡这条法令,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你那冤死的小女儿吗?”   徐长生现在也不怕得罪人。   他手上的这些资料,是一些世族大家的户籍资料,本来专门剔除了出来,保护大家的隐私,不准备使用的,但现在……   整个朝廷都安静了下来,要是细查,整个朝廷上,哪家哪户,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悲剧,就算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仔细一想,他们的亲戚朋友家里没有发生吗?   李承乾再次拱手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修改大唐律,凡未满18的未成年女子,不许婚嫁,如若违反,视同谋害。”   有人想要反驳,徐长生就像小狮子一样,狠狠地瞪着他,然后拿着手上的资料。   这些反对的人,难道良心不痛吗   下一次,他绝对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时,几个一直静观其变,从来没有开过口的大佬终于开口了,刚才的争吵,或许在他们看来如同闹剧一样,又或者在给他们做参考吧。   房玄龄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觉得太子所言甚是,此事关乎人命,又岂能因为礼教法度而置之不理。”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终于有明事理的了,房老头,你好样的,下次送你好东西。   徐长生赶紧道,“房相所言甚是,哪怕是从发展我大唐的人口来讲,只要会算账的人,都应该知道,怎样才是好的。”   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陛下,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影响我大唐未来的发展,的确应该有相应的大唐律来规范。”   徐长生点点头,谁说不是,看看,大佬就是不一样,都不用像他一样和别人打口水仗,刚才可把他急死了,还在担心要是通不过可咋办。   长孙无忌继续道,“不过,我看这些资料上的统计,也未必就得延迟到18,根据资料显示16也是可以的。”   徐长生张了张嘴,在他看来,18都已经算早婚了。   这时,李承乾看了他一眼。   徐长生一愣,心中一叹,这里是古代,延迟到16婚嫁,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18在所有人眼中,那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原本反对那群人,一咬牙,“陛下,如若此条例通过,臣等觉得十六最为合适,如若再延迟,影响实在太大。”   他们在让步。   徐产生叹了一口气,他能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又有几个大佬出来说话了,魏征唐俭杜如晦等,他们看得可清楚了,徐家子证据确凿,又是为大唐女子谋生路,无论如何此条条例都会通过的。   所以他们的意见也是一样,此事必须以大唐律规范,至于婚嫁的年龄倒是可以商确,18的确晚了一些,以手上的资料来看,16最为合适,再低死亡率就会大大提高。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虽然婚嫁年龄没有按照他的来,但也算是取得了成功。   李世民看下面商量完毕,说道,“着令三省六部修改大唐律,并宣传修改此条大唐律的原因。”   毕竟是和历来的礼教法度有冲突,必须得大肆宣传理由,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徐长生开心得都笑了。   不过有不少人却对徐长生怒目而视。   他这一举动,不知道破坏了多少联姻多少利益关系,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正所谓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徐长生一点也不介意,瞪他就瞪他吧,反正他的目的也达成得差不多了,他问心无愧。   这时候,房玄龄又拿起了另外一份质料,问道,“不知道这些又是记录的什么?”   剩下这份质料就比上一份复杂一些了。   死亡年龄不同,性别也不同,连死亡原因都各不相同,完全看不出规律,不像上一份,一看就知道死的多是年幼少女,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徐长生又认真了起来,“各位大人请看,他们虽然年龄性别死因不同,但他们身前却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要么身体畸形,要么智力不全,而且死亡原因多是因为被抛弃等。”   众人一愣,统计残缺之人的死亡几率干什么?   但有刚才的先例在,也没有人出言质疑。   而是看向徐长生和李承乾。   李世民也看着手上的资料,说道,“这又有何蹊跷在里面?你这个统计的方法,倒是能让我们看到我们平时忽略的一些东西。”   皇帝就是皇帝,果然眼光独到。   其他人也点点头,就像刚才的生育死亡率极高这一点,他们虽然在生活中有所接触,心里明明朦胧的有一点概念,但就是拿不准原因,但看着徐家子提供的这个统计资料,一目了然就能看出,生育死亡率高全集中在早育上,就算他们想反驳都没办法,只得接受现实。   但现在这份资料,却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哪怕徐家子刚才解释,这些人都是身体畸形或者智力缺失,但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相同点。   徐长生心道,这份资料的确复杂一些,他不解释清楚,估计没人能够看得懂。   徐长生平复了一下刚才争论的心情,说道,“这份资料上的确还有共同的点,只是比较隐蔽,很难看出来。”   连房玄龄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问道,“有何共同点?”   徐长生迎向所有看向他的人的目光,说道,“记录上九成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们的父母皆在三代近亲以内,所谓三代近亲就是……”   朝廷上都是徐长生的声音,“所以通过统计的资料可以看出,三代近亲之内婚娶,有四成概率生出的孩子,或身体或智力会出现问题。”   “此话当真?”房玄龄惊讶的问道,毕竟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时代可是十分崇尚亲上加亲的。   徐长生大声道,“各位不信,可以仔细看我给的资料,上面有父母关系的一些记载。”   这也是花费时间最多的,要不是让李承乾动用了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帮忙,根本完不成这个工作量。   众人不由得翻了起来,每一条都在仔细看。   但越看越心惊。   上面的记录似乎都在验证徐家子所说非假。   徐长生沉声道,“所以,自古以来,所谓的亲上加亲并非真的亲上加亲,它就是一个魔鬼,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悲剧,长生昨天前往长安衙门就遇到了一起,亲身父亲将自己的痴傻儿子推进了井里,这……就是亲上加亲的结果,因为错误的结合,毁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众人都哆嗦了一下,当真是人伦悲剧,再凶残的老虎也不会吃掉自己的儿子,但就因为这样的悲剧,一个父亲,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徐长生的声音很沉重,“请各位大人认真看看手上的资料,这些身体有缺陷的人的死亡原因,他们大多数都是被人抛弃或者死于意外,所以长生昨日所见,并非独一无二,而是桩桩件件,数不胜数……”   众人心中也是一沉,又是证据确凿吗?   太子和徐家子还真是干了一件捅破天的事情啊。   连自古以来,亲上加亲的说法都给推翻了。   李承乾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修改大唐律,凡是近亲三代以内,禁止婚嫁。”   百官:“……”   又是要求修改大唐律。   以前,要是如此频道修改大唐律,算得上是大的变革了。   每次变革必定腥风血雨,但……   看了看手上的资料,他们如何辩驳?   不少人张了张嘴,都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谁希望自己的家族后代中出现身体缺陷痴呆之人?   其实这也触及了很多人的利益。   比如长孙无忌,他就张了张嘴,一次又一次。   因为他才入宫,将他们长孙家的一个女子推荐给长孙皇后,希望这女子成为李承乾的太子妃,这样不仅能让长孙家与皇家更亲近,他的地位也将更稳固。   他推荐的女子和李承乾正好在三代近亲之内,   但他敢反对吗?   要是他推荐的女子成了太子妃,却生下身体残缺的后代,他恐怕也难辞其咎。   而生下身体有残缺的后代,以这资料上的统计来看,概率还不低。   别说这么高的概率,就算有一点这种可能,他都不敢。   所以,虽然动摇了他的利益,他却不敢反对。   和他情况一样的也有很多,他们要是反对,到时候那些人真生下残缺的后代,别人还不得跑他们家砸他们大门,指着他们鼻子大骂。   朝堂之上安静了一阵,还是由房玄龄出列,“陛下,徐家子所给……所给证据确凿,臣附议太子的提议,请陛下修改大唐律。”   一群人也站了出来,“臣等附议,请陛下修改大唐律。”   李世民点了点头,“准。”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顶的汗,他还以为和第一条一样,得他强力争辩,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就这么被说服了。   其实说服他们的不是徐长生,而是他们知道他们反对也无济于事,又何必徒劳。   大唐的朝廷之上,毕竟为国为民的官员更多。   徐长生也算功成身退,跑回了门口,他原来该站的位置。   众人还有点恍惚,大唐律一天两改,可以说是十分少有的事情,但因为太子和徐家子,今天却真的做到了。   朝议继续,徐长生和太子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其他要讨论的事情就未必不重要了。   国子监博士参徐家子荒废学业的帖子直接被房玄龄扣下了,直接打了回去,提都没提。   下朝后,徐长生走出金殿,觉得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他算是拯救了很多很多人吧,这样的感觉还不错,至少问心无愧。   两道政令很快就颁布了,记录进了大唐律,凡是大唐子民都必须遵守,强制执行。   但在大唐百姓看来这两条命令就特别奇怪了。   第一条,未满16不许婚嫁,这是什么奇怪的条款,他们以前可不用这样,他们家的姑娘不都得成老姑娘了?更有甚者觉得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养这么大?   第二条,三代近亲内,不许婚嫁。   这条更离谱,亲上加亲是自古以来的说法,现在居然直接违法了?以后就没有亲上加亲了?   律法更改,当然有按照李世民的要求进行讲解原因,只是……大唐的识字率……   徐长生也去看了新法令的颁布,毕竟是他一手铸成的。   颁发法令的地方,一个老妇人刷地哭倒在了地上,嚎嚎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就是因为太年幼嫁给了他人,难产而死,为什么这条法令不早点颁布啊。”   徐长生也叹了一口气,希望以后这种悲剧少一点吧。   又有人紧张地道,“我家娃儿和他表哥定了亲,这可如何是好?”   那宣讲新法令的人说道,“这条法令是强制执行,也就是说无论定亲与否,你家娃儿和表哥的亲事在三代近亲之列,衙门都是不承认的,也过不了户籍,强行在一起就是苟合。”   “……”   有人劝道,“不是说三代以内近亲婚嫁很可能生出残缺的后代吗?你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思吧,我们家邻里家就有一个智障儿子,现在想想他们父母就是表兄妹。”   那人脸都吓白了,“我这就去退亲。”   反正衙门都不承认,也是婚嫁不了的,她也不挣扎了,还不如处理好。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开明的。   而一部分人,看向徐长生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   小声道,“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徐家子这是拆了多少人已经定好的婚姻,就不怕报应吗?”   “就是啊,16才能婚嫁,我家女儿本来就订好日子了,这不就得推迟?要是我那亲家以后反悔,我女儿还还找不找得到这么好的婆家?”   “你这还是好的,我听说不少人家以年幼不适合婚嫁为由,已经退婚了,现在不知道多人在偷偷咒骂徐家子。”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就是刚刚让徐长生听得见而已。   徐长生一皱眉,然后就松开了,看向那群长舌妇,一本正经地道,“长生无错,问心无愧。”   是非曲直,自有时间来判断对错。   徐长生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对他的指指点点。   他抬起了头,昂首挺胸,他无错。   但内心还是有些感叹的,那些宣讲法令的人其实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但陈旧的观念在这些人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   长柏哥儿也跟在徐长生身边,“长生,我爹说你是为了他们好,可为什么他们还这样?”   徐长生心道,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他心中也有些迷茫,   说他们太愚昧?   或许是吧。   这里还是长安,比较开明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地方,尚且如此,其他地方骂徐长生的恐怕就更多。   谁喜欢被人骂?   徐长生反正不喜欢。   居然敢骂他,徐长生气鼓鼓的,他可是拼了好大的力气在帮助他们,他非得让这些无知的人知道,他主张的这两条大唐律是正确的。   至于怎么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为什么要主张这两条大唐律?   光靠那些站在布告栏下宣讲新法令的人根本不够,他刚才就看了,围着听讲的人虽然不少,但相比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的人口,那才几个啊。   也就是说,知道为什么颁布这两条法令的人少之又少。   这可不行,不理解的人还不得天天骂他。   徐长生心一动,就往家跑,他准备办一个大唐都市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到底该不该被骂。   他要把他主张这两条法令的理由写在大唐都市报上,当然随便也能宣传宣传他们徐家村的新品,还有他的一些小科学知识。 第58章   徐长生准备办报纸, 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现在的条件。   他们徐家村现在就有一个很小的印刷厂,厂也算不上吧, 就一个小房间。   他的儿童科普读物和《西游记》的票就是在那个小房间印刷出来的, 而且还是彩色印刷。   所以, 地方虽小,工艺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办报纸, 第一需要内容,第二就是印刷了, 大量的印刷,至少要满足长安之地的需求。   第一期的内容他已经想好了,主要是讲解为什么要16岁以后才能婚嫁,以及三代近亲为何不能婚娶。   他现在被骂得可惨了, 他得为自己正名, 让骂他的那些愚民自己打自己的脸去吧,哼。   当然,光是这样肯定吸引力还不够, 要成为畅销的报纸,一定得有有趣的东西。   他准备将报纸分成好几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就用来写大唐最新发生的大事件,被他称为新闻板块。   所谓新闻,当然是写大家都关心的内容了, 这样才有热度,他现在是朝官, 正好可以接触到一般人接触不到的新闻。   第二个板块,就是小说板块, 正好将他的《西游记》连载完毕,西游记现在都还是口口相传,虽然说口口相传也精彩无比,但其中未免遗漏和传得似是而非,让听的人摸不着头脑。   这中情况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存在,他正好用纸质的方式来补足这一方面。   小说板块也是最不用担心的,光是《西游记》都能连载好久,更不要说他还有好多动不动几百万字的牛逼小说。   这个板块也是最能黏住用户的,他还不信大唐的人看了他的小说,会忍住不买下一份,所以,他的大唐都市报,他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   第三个板块,被他称为科学小讲堂,用来讲述一些科学小知识,算是传播科学基础吧。   第四个板块就留给大唐的大儒们吧,用来刊载他们的学问作品之类,也可用用来刊载先贤的作品,这个板块就让大祖父负责,他不是特别懂。   最后一个板块,是广告板块,他们徐家超市,神仙食府这么多好东西,肯定要广而告之一下,而且有新品上市,也是要广而告之的。   光是这五大板块,已经足够一张报纸的内容了。   徐长生回到家就兴冲冲的开始动笔。   首先也不是写什么文章,而是将报纸的样式和排版画出来,这样他将内容传回徐家村后,徐家村的人才能弄出报纸来。   然后才开始写他的内容。   因为时间有点赶,所以他写了好久。   然后将写好的纸张装进信封,让族叔快马加鞭的送回徐家村,将第一期的报纸做出来,印刷。   毕竟是第一期,销售量无法估计,先印刷两千份吧。   别觉得两千份少,徐家村的印刷室就那么大,光这两千份也得不少时间。   徐长生传回信后,就和往常一样上朝去国子监学习。   两条新的法令内容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对他的质疑也越来越多。   光是长安,他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语,更不要说其他地方。   朝堂上,不少官员还在嘲笑他,“徐家子,如今可知突然的变革是什么后果了?我们当初阻拦你也是为你好。”   法令虽然已经通过,但徐长生也得罪了不少人,看好戏的也有不少,因为这两条法令利益受损的人能给他好脸色?   徐长生一叹,他这几天的确不好过,质问谩骂还是轻的,听说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都受到了波及,大庭广众之下都被人群起而攻之。   亏得巡逻的士兵来得及时,不然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损失。   徐家村的人看不过有人污蔑徐长生,还和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都受了点伤。   长柏哥儿现在都不敢出门,听说有小孩子在大人的教导下对他扔石头,脑袋上都被打了一个包。   所以的矛头似乎都对向他,他就像一个人们发泄的出气筒一样。   想想也是,这事是他和太子弄出来的,他们敢怼太子吗?估计分分钟能让他们将牢底坐穿,不敢怼太子,所以他就是那个唯一的出气筒呗。   徐长生这两天也生着闷气,但没办法,他人单力薄,只有等他的大唐都市报给他平反了。   徐长生看着嘲笑他的几个官员,抬头,“几位是对陛下和三省六部的决定有看法吗?”   法令可是陛下和三省六部都通过的,现在还来拿捏他有意思吗?   那些百姓不知道为什么要施展这两条法令,他们能不懂?   徐长生不怎么生那么百姓的气,但对这些落井下石的官员就没那么客气了。   冷哼一声掉头就走,表面上的客气都不想维持了,心道,这样的人注定和他走不到一起,还维持个什么劲。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脸都黑了,“徐家子,以为受太子和陛下隆恩,就心比天高了?别忘了,你徐家在朝堂上也就你一个人,毫无根基可言。”   这也是他们明知道徐长生现在得太子和陛下重用,还敢来挑衅的原因。   朝堂之上,世家官员之间关系复杂,有时候连陛下都不得不妥协,更别提他一个徐家子。   徐长生根本不想理这些人。   不就是动了他们利益,现在想看他被人唾骂吗?   他偏不随了他们的愿。   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路都是笔直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错,想让他露出什么懊悔失落的表情,不可能。   李承乾看着那个有些孤傲的小身影,眉头一皱,对旁边的近侍道,“不是让加大对那两条法令的宣传?为何市井中还有这么多针对徐家子的言论?”   近侍答道,“禀太子,已经按你的要求,让各地官员尽最大能力在宣传了,可毕竟宣讲法令的官员有限,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去听宣讲法令,他们更多的凭自己的感受在做出理解。”   的确,去听宣讲法令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读书人,而平民百姓都在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有那个闲情去听。   而这两条法令影响又太过深远,他们能立马接触到,比如本来要婚娶的两人,突然就不可以了,这样的事情传得最快,八卦的本性肯定会让他们去看热闹。   一问原因,就知道是新出的法令,徐家子带头弄出来的,一知半解的他们当然凭借他们的想象来理解了。   这就造成了颁布这两条法令的原因传达得不及时,无论是当事人还是听八卦的人,肯定要对徐长生心生埋怨,更有甚者会牵连到与徐长生有关的人和事。   比如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就是被牵连,这两天可不好过。   徐长生现在出门,都得跟着好几个族叔。   这样的气氛下,又过了几天。   这一天,整个长安似乎和往常一样,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一群穿着统一衣服的小孩子,衣服上面印着“报童”二字,如果是长安本地人,肯定能认识这些小孩子,因为他们就是长安小巷子里面的一些小乞丐。   小乞丐们十分珍惜身上的衣服,这恐怕是他们穿过最好看最干净的衣服了。   他们还难得的洗了一个澡,将身上手上脸上洗掉干干净净的,因为不洗干净的话,他们怕将手上的“报纸”弄脏。   徐家的人说了,如果他们做得好,以后甚至都不用再乞讨。   所以,手上报纸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们乞讨为生,什么活儿没有干过,所以一点胆怯都没有。   长安的早晨,大部分人起来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最新的法令,西游记连载……”   也就简单的几句话,如此重复。   清脆的童音,让整个长安的早晨都充满了活力。   听到的人不由得一愣,大唐都市报?那是什么东西?   最新的法令,西游记连载?   听上去还蛮有意思。   当然,也有厌恶的,“徐家的东西?哼,徐家子仗着恩宠居然做出坏人姻缘的事情,我们大家一起抵制徐家的东西。”   才说完,就被那卖报小童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就跑。   在他们看来,徐家村的人都是好人,他们这些小乞丐有谁关心过?现在确是徐家村的人给了他们一条活路,敢骂徐家村他们就用石子砸。   本就是小乞丐,就算砸了人,官府还能将他们关进去?   所以被砸了也活该。   当然,他们得跑快点,不然要被打。   被砸的人果然气势汹汹,可惜早没人影了,只有远远的声音,“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最新的法令,西游记连载……”   这样的声音,基本在大街小巷响起。   他们都是有任务的,每人负责好几条街,这是长安实在太大的原因。   有些人听着有趣,问道,“这什么大唐都市报怎么卖?”   刚才还奶凶奶凶的孩子马上带起了满脸的笑容,“一份报纸二十文,先生要一份吗?上面的内容特别丰富,除了最新法令和西游记连载,还有大儒徐文远的笔墨。”   徐家的人说了,他们卖一份就能分两文,那可是整整两文啊,只要卖掉两份报纸就能买一个素饼,他们以前一天也未必能讨到一个素饼。   众人一听,徐文远的笔墨?要知道徐文远的笔墨那可是真的太难求的,而且前面小童说的他们也有些兴趣,二十文并不算多。   说道,“给我来一份这个报纸。”   小童眼睛都笑眯了,真的卖出去了。   “我这也来一份。”   小童更开心的,收钱的手都直哆嗦。   徐家的人给他们报纸的时候可是一文钱也没收他们的,有些坏乞丐还说等卖了钱就偷偷藏起来,哼,他们真不会算账,贪墨一次,徐家村的人肯定就不会让他继续卖报纸了,他们老老实实的卖报纸交钱,细水长流,才能好好的生活,而贪墨钱的乞丐,就继续乞讨去吧。   徐长生直接将报纸交给这些小乞丐不收钱,一是这些小乞丐根本就没钱作抵押,二是,他每天在长安街头看到这样一群乞讨的小乞丐,实在可怜,如果能帮一帮,也就帮一下吧。   当然,对于那些贪墨钱财好吃懒做的,他也不会客气。   卖一份给他们两文钱已经不少了,勤快一点,一天能买好多素饼,再多恐怕对他们未必是好事。   卖报的情况发生在大街小巷,开始的时候销售量并不是特别乐观,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大唐都市报是什么,但好歹也卖出去了一些。   买到报纸的人,打开一开,不由得愣住了。   彩色的报纸,上面“大唐都市报”几个字写得特别显眼。   然后看了一下,报纸上居然还有一些图案,一看就是出自徐家子那奇特的画风。   嘴角不由得上扬,光是如此,就已经值二十文了,他们可是知道的,徐家子那个西游记的票,就因为画得好看,现在都被人珍藏了起来,好多人想买也没地方买。   再往下看,就是文字。   不由得有些惊讶,大唐最新新闻板块?上面写的好像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两条法令。   小说连载板块?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不是写的西游记吗?他光是听都听了好几个版本,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西游记是从徐家村传来的,现在算是拨乱反正?   还有科学小讲堂?写的东西倒是有趣,让人眼前一亮或者豁然开朗。   还有大儒专栏?居然真的是徐文远的笔迹,虽然不是亲笔而是印刷副本,但也足够惊讶人了,大儒徐文远的笔墨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傲骨凌然,让人忍不住看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栏就比较奇怪了,广告栏?   “今天你快乐了吗?快乐了要喝可乐,不快乐也要喝可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听上去还听朗朗上口。   一共五个板块,都是先看自己喜欢的板块。   看得那个是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旁边的人一愣一愣的,“到底写的什么?怎么看得这么入神?”   大街上出现了奇怪的情况,不少人手上拿着一张很大的纸张,边走边看,动不动还突然拍一下大腿,“妙妙妙!”   吓得一旁的人倒退了好几步,这人怎么回事,神经病吧?   那人也是脸上一红,说道,“惊吓到各位,实在不好意思,都怪这大唐都市报写得太过有趣。’   大唐都市报?就他手上那玩意?   刚才倒是听到一群小童一路吆喝,难道真有这么好看?   除了拍大腿的,还有不少恍然大悟的,“难怪突然颁布这两条法令,原来如此,看上面的统计数据,实在太让人触目惊心,称一声人伦悲剧不过如此。”   关于两条法令,徐长生写了很大一块版面,除了说明原因,他还列出了数据,举了例子,写得那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事关他的清白,他当然要认真对待了,反正证据什么的是应有尽有。   看报的人还在感慨,这时候就听到旁边一群人正在议论。   “我隔壁王嫂子家的两表亲,今年十三,长得那个粉雕玉琢,大好姻缘,本来打算这两天婚嫁,现在两条法令一出,一说他们年纪小,二说他们是表亲,硬是不让他们婚嫁,多好的姻缘啊,居然就这么黄了,徐家子还真是害人不浅。”   多好的姻缘?   手上拿着报纸的人脸都黑了,看着一群讨论得热火朝天,头头是道的妇人。   看她们越讨论越激动,不断谩骂徐家子,实在忍不住大声呵斥,“一群无知妇人,简直胡说八道,竟然还无故谩骂你们的恩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被骂的一群妇人都惊呆了,她们就站一起聊聊天,怎么还被人骂上了?   立马摆出泼妇骂街的气势,“看这位相公也是读书人,为何如此粗鲁,口出不逊,我们讨论我们的,难道还有错了?徐家子坏人姻缘本就是事实。”   那读书人气得嘴角发抖,报纸上写的人伦悲剧一件一件在他脑海中显现,袖子一甩,呵道,“无知妇人,且听我跟你们说道说道,好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羞愧。”   “你们且看我这大唐都市报上的记录,十三岁婚嫁生育,死亡率是多少……如若真像你们刚才所说,你邻家表亲今年婚嫁,那么就是让她去死,明年的今天或许就是一个家庭破裂之时,可悲……”   “你们且再看,就算能够侥幸生育活下来,他们可是表亲,也就是说生下来的孩子畸形或者智力不全的概率有多大……你们如若不信,来来来,我给你们看看证据,这大唐都市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就是说,你们口中的大好姻缘,实则是在毁掉两个两个家庭,现在你们还敢说这是大好姻缘吗?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谩骂的徐家子,他……是在救人啊,如此圣人之举,居然被你们一群妇人当街辱骂,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一群妇人看着拿着报纸,义愤填膺的读书人,一脸茫然,“可……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读书人袖子一甩,“无知,愚昧,这都是不识字没读书的原因,要是你们能识字,看上一看这大唐都市报,你们就知道你们刚才的行为有多让人不耻……”   读书人愤怒的走了,留下一群茫然无比的妇人,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那一桩她们眼中的姻缘真的是好姻缘吗?   疑惑产生,对徐长生的谩骂也停了下来,因为要是那读书人说的是真的,她们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看到这一幕的可不仅仅一群妇人,还有不少街邻以及一些识字的人。   何止是这群妇人迷茫了,这些街邻和识字的人也迷茫。   “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这时,穿着统一衣服的小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负责这几条街,所以得来回跑,直到报纸卖光。   卖不完也没关系,徐家村的说,直接退给他们就可以了。   卖报的小童十分的卖力,虽然只卖了几份,但今天的饭已经赚到了,还能吃很饱,要是再卖出去一点,还能有节余。   真高高兴兴的喊着,这时,声音传来,“兀那卖报小童,这边来一份大唐都市报……”   “这边也来一份。”   “这边两份。”   小童都惊讶住了,怎么突然买报的人变得这么多了,脸上都乐开花了跑过去,今天他凭他自己努力赚钱了,并非乞讨,并非被人可怜他赏给他的,而是他脚踏实地,靠卖报赚的。   可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报纸卖光了。”   他开始还担心卖不完,这一眨眼功夫居然就没了。   还有好多人等着,“你这小童,怎么就没有了?也不知多带一些在身上?”   小童一愣,眼睛透亮,掉头就往回跑,对呀,他可以多带一点,他得去徐家超市再拿一些报纸卖,卖掉一份他就可以赚两文,眼睛闪亮得不得了,以刚才的情况,他能赚不少。   相同的情况,发生在大街小巷。   大伯徐正看着一群跑回来的小报童都愣住,这么快就卖完了?   一群小童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徐正,“大叔,还有没有报纸给我们卖呀?根本就不够卖。”   “对对,大叔,将报纸给我们卖吧,我们跑得可快了,声音可大了。”   徐正愣了一下,“这……今天的报纸已经没有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他们就印刷了两千份,已经全部给这些报童了。   一群小孩子满脸幽怨,“大叔,明天多一点报纸呀。”   然后一群小童乐呵呵的走了,手里还拿着分到的铜子撞击着发出叮叮的响声,这是他们今天努力赚来的,声音真好听。   徐正也看着卖报收回来的一大箱子钱,没想到居然是个好生意。   他晚上得问问长生,是不是得多印一些。   长生说半个月出一版报纸,然后每天都让报童去卖,前两天肯定是最好卖的,后面也能卖一些。   徐长生从国子监出来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看到不少人手上拿着他的大唐都市报在看。   那些看报的人,看到骑在大白背上的徐长生后,无不起身拱了拱手,哪怕是坐在两边的酒楼里或者其他地方,都会起身做一个读书人的礼节。   读书人知礼,懂礼,识礼节,在这个时代是十分受人尊重的。   徐长生赶紧也做了一个同样的礼节,不卑不亢,严文殊那小老头教得可好了,这动作半点瑕丝都没有。   不过他心里却奇怪得很,怎么突然有读书人给他作礼?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凡是走一路,就能遇到不少给他作礼之人。   不过很快,他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在一处酒楼上,一个读书人拿着他的大唐都市报,大声的讲解着,讲的真是大唐都市报上,他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要颁布那两条法令的原因。   徐长生嘴角一笑,似乎比他想象的效果要好。   大唐的读书人,更多的是具有风骨和傲骨的,他们在读过大唐都市报后,再听到有人诋毁徐家子,岂能坐视不理。   最低限度,听到有人诋毁这两条法令的人,他们会上去说个明白,更有甚者,就如这酒楼上的读书人,会向大家宣讲。   这一幕发生在许多地方。   徐长生挺直了腰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现在就让所有人看清楚,他徐长生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   徐长生走在道路上,看向他的人还是很多,但目光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   哪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们以前婚娶制度突然改变的人,也不敢轻易指责徐长生。   因为徐家子做的如果真是大唐都市报所说的那样,他们再加指责,恐怕要被唾沫骂死,特别是家里发生过一些悲剧的家庭,说不定直接会打人。   徐长生感叹了一句,朗朗乾坤,事情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啊,害他被骂了这么几天,委屈死他了。   当然,大唐都市报的影响还不仅仅如此。   徐长生就看到,两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在道,“今天你快乐吗?快乐了要喝可乐,不快乐也要喝可乐。”   徐长生差点笑了出来,他的广告也有效果了啊,他们家的可乐将更广为人知。   此时,东宫和皇宫。   李承乾和李世民手上也拿着一份大唐都市报。   李承乾看着手上的报纸,不禁嘴角动了一下,果然是个心思剔透不肯吃亏的人,天下人辱他,他就用这种方式让天下人无地自容。   朝廷之上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能够呆的,或许这样子的他方可自保吧。   他本来还想着加大力度让人尽量宣传颁布两条法令的原因,如今看来他自己就已经解决了麻烦。   李二陛下拿着大唐都市报,也有些诧异,这东西倒是有趣,如果能够遍布大唐十道,他的政令是不是就能更快的让大唐百姓熟知?   其实他还是小瞧了报纸的威力,如果有坏心思的人借助报纸制造舆论,能掀起的风浪是无法想象的。   而徐长生早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他都准备好奏章,将报纸制造舆论的严重性给李二说个明白,一定不能允许其他人私自模仿,他们徐家村的大唐都市报也会受监控,为大唐和皇室服务。   他没有先将奏章交上去的原因,其实就是先斩后奏,先用报纸给他正名,然后再提交奏章,让陛下下令,不许其他人报报纸。   心真腹黑。   此时,徐长生为了给他自己正名,已经在考虑大肆印刷报纸,运往大唐十道的其他徐家超市售卖了。   有长安的成功,相信其他地方卖得一定也不会差。   大伯徐正也在说,长安的报纸根本不够卖。   看来他的印刷室得扩大了,办成印刷厂。   在徐长生正在考虑加大生产的时候,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也恢复以前的运作,没有再被人针对,而且更多的读书人愿意在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消费了。   动不动还会说上一句,徐家子为国为民为天下先,还要受别人谩骂,委屈了。   可把一徐家村的人说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谁说不是,这几天委屈死他们了,现在真相大白,看谁还敢来他们这里捣乱,非得抓起来吊门口让大家来评评理。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批小侍模样的人,跑来徐家超市询问,“听说明天你们徐家超市就要售卖《西游记》第二回 的票了?”   他们是如何知道消息的?因为在大唐都市报上面广告栏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写了这么个消息。   也亏得买了大唐都市报的人,将所以角落的文字都看了个仔细,才没有遗漏这一消息。   这些小侍大都是世家公子小姐派来蹲点,第一时间购票的。   他们看了第一回 的表演,而且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一有大家族请徐家的队伍去演出,只要有一点关系他们就跑去看,简直百看不厌。   现在第二回 的票马上要开售了,他们怎么能坐得住,第一时间让家里小侍强来打探。   恐怕唯一埋怨大唐都市报的人就是他们了,因为弄得所以人都知道明天要卖第二回 的票,他们还能不能买到都是个问题。   虽然说徐家的人在神仙食府演出过后,就能将他们请回家里表演,但他们就是等不及想第一时间看啊。   徐家超市的人点点头,“的确是明天开始售卖。”   这些小侍也机灵,“你们可不可以提前卖给我们啊,我们可以多花钱。”   徐家超市的人嘴角一抽,他们也得明天才能拿到票啊,现在找他们买,他们也没有办法。   经过一天的发酵,大唐都市报算是火了,以及大家都知道《西游记》第二回 的票开始售卖了。   大唐都市报的上面的内容也被宣传了出去,精彩无比。   “徐家子在大唐都市报上自证?洗清了他的冤情?可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自证的?”   “买一份大唐都市报自己看呗。”   “以为我不想买,这不是买不到了吗?听说现在的大唐都市报都被人收藏起来了,好多读书人都说十分有收藏价值,上面不仅有徐家子那新奇的画风,还有正版《西游记》,完全不是道听途锐乱七八糟的版本,精彩得不得了,而且还有大儒徐文远的笔迹,听说不少读书人想借来临摹练习书法都找不到地方借。”   大祖父其实就是誊写了先贤的一篇文章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受追捧。   毕竟大唐都市报只有两千份,分摊到整个长安,数量十分稀少。   “听说还有人专门研究报纸上科学小讲堂的内容,可为什么我就对西游记感兴趣。”   “各有所好吧,听说还有看着广告栏上写的那些小吃流口水的都有。”   “可惜啊,现在想买一份都难。”   不过第二天,他们就发现,又有一群穿着统一衣服的小童,欢天喜地的喊开了,“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   昨天没买到报纸的人,惊喜得不得了,居然今天还有卖,赶紧喊道,“这里来一份大唐都市报。”   他们可是知道,晚了就没得买了。   大街小巷都是报童的声音,形成了十分独特的风景。   报纸卖得特别快,很快就又卖完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徐长生已经计划将印刷室变成印刷厂,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现在的报纸产量也只这么一点。   现在这群报童就是徐家超市最忠实的拥护者,他们就靠卖报养活自己,加上每人负责几条街,并不重合,也就没有了争执,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活计,唯一不好的就是报纸完全不够卖,现在他们要不了多久就卖得一份不剩,可是没办法,徐家超市那个大叔说,现在只有这么多报纸。   卖完报纸的报童飞快的就去徐家超市交钱了,至于贪墨?那是自己断自己生路,他们又不傻。   还有就是他们身上的报童服装,爱惜得不得了,每次都收藏在最好的地方,脏了一点就洗得干干净净,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卖报童,再不是以前的乞丐。   连向他们买报纸的人,都不会露出以前嫌弃的表情。   他们……此时此刻如同获得了新生,没有人比他们更珍惜这份难得的工作。   每次看到骑在大老虎身上的徐长生时,他们的脸上总能露出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买到报纸的人越来越多,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知道多少人恍然大悟,不知道多人欣喜若狂。   当然也有毛躁得想要打人的,就是看西游记的人,看到“且听下回分解”时,脑门上青筋都露了出来,没了。   赶紧又去徐家超市询问大唐都市报还有没有下一期。   不过,他们根本挤不进去,因为现在徐家超市排满了来买票的人。   因为通过大唐都市报提前透露的消息,现如今徐家超市门口……人山人海。   好一热闹繁华之景。   徐家超市的人脸上都流汗了,因为人太多了,而他们的票马上就要卖完了,注定很多人是买不到的,而买不到的人嘛,脾气一般都不太好,这些人中不少是来自功勋世家公子小姐的小侍。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也变不出多余的票。   买到票的人就欣喜若狂了,一脸嘚瑟的从人群中走过,不过都将票捂得死死的,听说有人被人在脑袋上罩了麻袋,将票都给抢了,也太不要脸的,自己没本事排队排前面,居然抢。   徐长生现在也有点麻烦,因为他在国子监被人堵住了,“徐家子,我们好歹也是国子监同窗,西游记的票怎么也得均我们一张。”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没……没有。”   围着他的人有点多啊,他要是真均一张,徐家超市都不用卖票了。   而且,他是真没有,他留下的一些票已经送人了。   “徐家子,你怎么可能没有票,票不就是你弄出来的。”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同窗,知道什么是同窗吗?那关系可是好得不得了。”   徐长生心道,好个屁,你们以前天天想着打他脸。   徐长生摊摊手,“真没有,都卖光了。”   徐长生简直是从一群饿狼中挤出去的,太可怕了,他的衣服都给挤皱了,要是被严文殊看到,非得罚他站门口。   徐长生好不容易出了国子监,爬上大白背上就跑,国子监的人太可怕了,就像要吃了他一样,他小胳膊小腿的可不够分。   《西游记》第二回 的内容,大概是悟空从祖师学得长生之道、七十二般变化及“筋斗云”,一日,悟空受众人挑唆,变为松树,引起祖师不快,被逐出洞,回到花果山,与占山妖魔厮斗取胜。   精彩的地方丝毫不下于第一回 。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传播和酝酿,这次观看的人就比第一次的人镇定多了。   徐长生也去镇场了,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眼睛都不眨的一群观众,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想第一场那样,动不动就发出尖叫,那气氛可是能传染人的。   《西游记》第二回 要比第一回还要玄妙一些,特别是什么长生之道、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   看得人那是激动万分。   等演出都结束了一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等清场后,走出神仙食府,被阳光一照,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后就是激烈的讨论,“幸亏我花了大价钱在别人手里买了一张票,如果不看,真是要后悔死。”   “可不是,也太精彩绝伦了。”   “徐家子说这是我们大唐新的娱乐,不能当真,但在看的时候,整颗心都融入进去了。”   “可不是,我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出丑。”   徐家超市,神仙食府,报纸,舞台剧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有了经验后,就更加的顺畅了。   徐长生也按时上朝,进国子监,他琢磨着,《西游记》的表演还能演出很长时间,等《西游记》演完,他在排演其他的,都是大招,憋着没有放。   本来以为,按照这样,徐家村的发展会顺顺当当的。   但还是出事了,不过在徐长生看来也非是什么大事。   徐长生回到家,就看到大伯徐正和一群族叔黑着脸,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群族叔气氛得不得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叫富贵商行的,他们完全照着我们徐家超市的样子装修了好几家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还模仿了我们的商品,也卖豆干,鸡爪……”   “这些小吃也就罢了,他们肯定没有我们的配料好,但他们连我们的自行车都模仿出来了,价格还比我们的低,这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吗?想用我们的东西击垮我们。”   徐长生:“……”   自行车都给模仿出来了?大唐的工匠果然不容小觑。   徐长生脸也有点黑,比他们的还便宜?这不是恶性竞争吗!而且还是模仿他们的商品。 第59章   一群族叔气得不得了。   大伯徐正皱着眉头, “他们的商品比我们便宜不少,要不我们徐家超市也降价?”   徐长生摇了摇头, 用价格战来解决这个问题是不行的, 只会两败俱伤。   而且他们徐家村现在的钱基本都用来修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了, 资金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并非打价格战的时机。   更何况, 他们徐家没什么根基,而这个富贵商行的底细又不清楚。   这也是最麻烦的事情, 别忘了,徐家超市可是有不少武将家族加盟的,后台也算不小,但对方依然敢对他们宣战, 其后面的势力不会简单。   徐长生想了想, “先看看情况,我们徐家超市开了这么久,也可能一下就被打倒。”   现在最总重要的是, 摸清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第二天,徐家村的人就开始打听了起来,顺便叫卖报的报童也留意一下消息。   让徐长生想不到的是,对方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不到一天, 消息汇总,就将对方的底细给摸清了。   徐长生沉默了。   根据汇总的消息, 这个富贵商行还真是……背景深厚,是由王、崔、卢、郑四大家族联合起来开的一个商行。   知道王、崔、卢、郑四大家族代表了什么吗?   在后世的大唐世族志中, 王、崔、卢、郑是大唐排名极其靠前的世家,其影响力无论在朝廷还是市井都是十分巨大的。   他们代表着世家的力量,难怪敢毫无顾忌毫无遮掩的和他们徐家超市抢生意。   徐家村的生意有多赚钱,大家有目共睹,但因为有部分武勋家族加盟,一般人还真不敢参合进来。   徐长生也知道他们这么赚钱肯定会让人眼红,但没想到第一个敌人居然是来自世家组成的商行。   徐长生今天装模作样的从对方的超市路过,对方的装修完全就是模仿的他们徐家超市,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连里面放货物的架子都一模一样,还有收银的方式也是。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他们没有栀子花来进行装饰,不过,他们也模仿了徐长生的这一创意,将栀子花改成了牡丹,看上去还颇为大气,吸引了不少人。   最关键的是,这个富贵商行因为依托世家的原因,生产力比徐家超市强多了,货物都是满满的,而徐家超市有时候会断货。   徐家的族叔也沉默了,“现在怎么办?”   徐长生没说话,这时候有族叔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打开,里面正是富贵商行卖的一些商品,完全模仿的他们徐家超市的。   这是徐长生让族叔乔装打扮进去买回来的。   徐长生拿着香辣豆干和泡椒鸡爪尝了尝。   大唐也是有辣椒的,只是作为药材,对方应该是在药店大肆收购的辣椒,虽然没有徐长生的魔鬼辣椒辣,但辣味还是可以的。   其他族叔也尝了起来,“没有我们徐家村的好吃。”   徐长生心道,那是当然,他们虽然模仿了做法,但有些佐料只有他们徐家村有种,都是他穿越过来那个皮箱子里面的种子种出来的,想要弄到这些佐料,现在估计只有外域才有。   “虽然没有我们的好吃,但他们的便宜。”   徐长生也点点头,大唐的百姓并没有他这样挑剔,会被吸引去很多客源,就算怀恋徐家村的商品的味道,恐怕也只是时不时买一些,而不是像以前全在他们徐家超市购买。   这时候,又有徐家族叔抬进来一辆自行车。   徐长生一愣,“这就是对方模仿的我们的自行车?”   族叔点了点头。   徐长生看了看,简直完全一模一样。   自行车一直以来都是徐家村一项非常大的收入。   但因为徐家村生产力不够的原因,好多人都没有买上。   族叔又道,“他们的生产量是我们的好几倍,现在都卖疯了,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对方有世家支持,一旦窃取了他们的技术,就能大规模生产,比他们还快,比他们的价格还低。   自行车的销售,恐怕是徐家村被打击最严重的一项。   徐长生皱了皱眉,还真是麻烦,说道,“无妨,先让我想想办法。”   他这一想办法就是好几天。   而这几天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比如,富贵商行也开始办报纸了,连排版都和徐家村的一模一样,可把徐长生气得都笑出来了。   当然,他们的报纸没有什么科学小讲堂,其他的都有,而且请的还都是有名的大儒撰文,内容也算丰富,这些大儒对读书人的吸引还是很大的。   关键是,他们报纸也卖得比徐家村的便宜。   徐家村的报纸一份要二十文,对大唐百姓来说还是有些贵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纸贵,但富贵商行不同,仗着他们的渠道成熟,能将纸张的定价压得很低,所以他们哪怕卖得便宜一点,也能赚不少。   而且,他们的印刷量可比徐家超市的多得多了。   现在满大街都是对方卖报纸的人。   对方也将徐家村卖报纸的方式学了个七七八八,都是由人在大街上吆喝。   不过,他们请的人都是些青年人,一看就是不知道哪里的地痞流氓,强势得不得了,直接将徐家村雇佣的小乞丐赶走,不许他们在他们的地盘售卖。   一群小乞丐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为了护住报纸,好多小乞丐还被踢得走路都痛得咧牙,实在没办法,泪汪汪的跑到徐家超市前来告状。   “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不让我们卖报纸。”   “他们比我们大,我们还打不过他们,我就使劲咬了对方几口。”   一群小乞丐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样,他们本来觉得靠卖报,就能活得好好的,就像新生了一样,可现在居然不能卖了,气得咬牙切齿,可有什么办法,对方卖报的都是一群流氓地痞,打架可厉害了,凶不过他们。   徐长生眉头一皱,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群可怜小乞丐。   没想到,对方为了赚钱,连小乞丐都赶尽杀绝,断了他们的生路。   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徐长生看着一群泪汪汪的小乞丐,说道,“这几天就不要去卖报了,不然又得被他们打,等我两天,事情就会恢复到以前一样。”   一群小乞丐也没有办法,再去卖报肯定还得挨打,现在大街小巷全都是对方的人,他们想换一个地方卖报都不可能。   只得听徐长生的话。   徐长生看着街道上多了不少的自行车,基本都是富贵商行卖出的。   因为一模一样的工艺,他们徐家超市的自行车要贵不少,市场很快就被对方占据了,反而是他们徐家超市的自行车居然卖不出去了。   徐长生嘴角带起一个冷笑,既然要开战,那么就开战好了,他们徐家村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他们不用缴税,最重要的是……他们徐家村的技术永远是最先进的,这才是重点。   徐长生看了看冷清了不少的徐家超市,掉头走了。   长安的百姓也知道徐家超市的东西好吃,东西好,但是富贵商行的虽然味道差一些,可胜在便宜啊。   所以,徐家超市现在的老客户大都是一些不在乎价格差,而在乎品质的人,这部分人和长安百姓比起来就相对少了很多。   原本火热一时的徐家超市冷清了下来,而富贵商行取代了徐家超市的位置,成为最红火的地方。   接下几天,徐家超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开着,似乎并没有因为生意低落了有什么变化,也不见使用什么对策。   连一些老客户都替徐家超市着急,时不时提一点意见,“要不你们徐家超市也降价?你们看看对面都火成什么样了。”   徐家超市的人也只是微笑以对,以为长生说了,他们的反击……马上开始。   这一天,还如往常一样,但徐家超市门口,立了一个牌子。   牌子上面写了一句话,“第二代自行车正式出售,凡是在徐家超市购买第一代自行车的,可免费进行改装成第二代自行车。”   不少人因为徐家超市最近的沉默而感觉奇怪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第二代自行车?这是什么?自行车还分几代的。”不少人惊奇道。   徐家超市的人早已经准备好说辞,“当然,第一代自行车只是最初的版本,体验是最差的,而第二代就不一样了,体验好,舒适,省力,是第一代无法比的。”   “这个第二代自行车怎么卖?”   “和第一代一个价格。”   有买了第一代自行车的人心道,反正是免费改装成第二代,何不试试看看,徐家超市的人说的第二代自行车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最不济再改回第一代。   于是不少人将自家的自行车推来更新换代了。   自行车的改进,主要是两个点,第一是车轮,以前限制于条件用的是木制车轮,笨重无比,而且容易损坏,第一代自行车基本骑不了多久就得休息,太费体力了。   现在的第二代,是在上面加了塑料轮胎。   塑料是在自行车工艺出来后,徐长生才弄出来的,现在正好用上。   加上塑料轮胎的车轮比起木制车轮的好处那完全是无法比较的,里面充了气,有了反冲力,而且和地面的摩擦减少,骑起来轻巧无比,以前只能骑两三里的路程,现在怎么也能骑六七里。   飞跃式的进步。   第二个改装的点就是坐垫,也加上塑料坐垫。   以前的坐垫,又硬又不舒服,不知道多少骑自行车的人屁股都起茧子了,骑着威风,骑完就受罪了。   现在的塑料坐垫,弹性十足,完全解决了以前的问题,体验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推着改装好的自行车出来的人,立马就感觉到了好处,连推着都不那么吃力了。   骑上去一试,简直惊喜到了极点,太舒适太安逸了,而且也不像以前,需要使全力才能让自行车跑起来,现在轻轻一踩就能滑出去好远,飘逸的感觉。   这两天不少人说他们买徐家超市的自行车都是傻子,明明一样的东西却多花了那么多钱,不是傻子是什么,气得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反驳,现在好了,徐家超市的自行车是那个什么富贵商行能比的?   他们这可是高档货,体验完全不同,多花点钱值得,可不是富贵商行缺点多多的第一代。   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家里一般不会太缺钱,他们更需要的是质量,而不是便宜货。   耀武扬威的骑着到处跑,如同一阵风一样潇洒自在,将其他骑得满头大汗的人抛在身后,看到一群车友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大力士?怎么感觉没怎么用力就跟飞起来了一样。   认识的人更是奇怪了,“这人我认识啊,以前还没我骑得好,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怪事怪事,吃了啥灵丹妙药不成!”   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第二代自行车,而且还是免费改装,赶紧推着自行车向徐家超市而去,他们也要第二代。   徐家超市前就发生了十分其妙的一幕了。   有的人扬起了脑袋开心地等待着改装。   有些人却脸黑的开始骂人,“徐家超市的,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可以免费改装,我们的却要收取这么多钱,加起来都快买两辆了。”   徐家超市的人头都没有抬,说道,“你们又不是在我们徐家超市买的自行车,我们凭什么免费给你们换?我们的轮胎不要钱吗?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在哪买的去哪改装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自行车不是在你们徐家超市买的?明明一模一样。”   徐家超市的人一笑,指着自行车上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看到没有,我们徐家超市出售的车都是有编号的,唯一的编号,没有这个就不是我们徐家超市卖出去的。”   一看,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串奇怪的东西,就像私章一样的道理?   无法,那人只得将车子推走,不给他改装就不改装,他去富贵商行改装也是一样,反正是一模一样,再弄出第二代的一模一样不就行了。   然后他就傻眼了,富贵商行根本就改装不了。   富贵商行也想改装啊,可……这个软绵绵,充了气又富有弹性的轮胎怎么弄出来的?   他们不会啊,托关系找到工部的大匠作,他们的自行车就是这么复制出来的,结果,那些厉害无比的大匠作也傻眼,这是新材料,没有配方他们怎么弄?   一场自行车的更新换代,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那些改装好的人,简直耀武扬威得不得了,而没有改装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自行车笨重得不得了,都不好意思骑出门了。   改装吧,那价格也太贵了。   但没办法,只得在一群嘲笑中付了一大笔钱去徐家超市改装了,不然怎么办?以后都不骑了?这可是他们喜欢得不得了的娱乐。   这么算起来,他们花的钱比在徐家超市直接买一辆贵了好多。   以前觉得别人是傻子,花那么多钱买同样的东西,但特么他现在觉得他才是傻子。   悔不当初贪便宜,现在却要花更多的钱。   而且徐家超市的人说了,他们以后可能会推出第三代,第四代的自行车……   长安的自行车队伍,很快就都变成了第二代车。   第一是因为第二代的提升实在太高了,高到了任何人都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淘汰第一代的程度。   第二就是,骑着第一代的车,老是被其他车友嘲笑,都没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不改装成第二代不行。   徐家村的人就高兴惨了,别看是免费改装,看似赔钱了,但其他人在富贵商行买的自行车可不少,来他们这改装可是收取了好高昂的价格的,两两算起来,也赚了一小笔,最关键的是,顾客又都跑来买他们的自行车了。   至于富贵商行的自行车,他们自己犯愁去吧,他们大规模生产,想想都知道得雇佣多少场地多少人,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现在卖不出去,损失有多大,让他们自己哭去吧。   哼,居然敢拿他们的东西来打压他们,也不看看这些东西的创造者是谁。   在自行车的对决上,徐家村大获全胜。   此时,徐长生正站在朝廷上,有模有样的听着。   终于,一天的朝议快要结束了。   这时候,公公例行公事的大声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该商讨的都商讨完了,正准备下朝。   这时候,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有模有样的站了出来,他现在对这一套轻车熟路得很,可不是第一次上朝那样,摔了个四脚朝天,将藏起来的面包都给滚地上去了。   他现在是大唐正儿八经的从七品小官官。   徐长生出列,“臣宣仪郎有本奏。”   众人不由得一愣,听说最近徐家超市和富贵商行拼得火热,还以为徐家子在为他们徐家超市焦头烂额,没想到居然有正经朝事上奏。   富贵商行的底细,他们哪个不知道,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徐家村和世家对抗,他们猜都能猜得到结果,但最近似乎又出现了一些转机,也是神奇了。   不过,世家联盟的商行又岂是那么容易打垮的,徐家超市的这块大蛋糕怎么也得分一点出去。   李世民也是一愣,听说最近东宫的收入都缩减了,可见徐家超市的利益受损有多大,没想到徐家子居然没事人一样,问道,“何事?”   徐长生将奏章举起,等公公接了奏章递给李世民,这才说道,“臣参徐家的大唐都市报,有危害江山社稷之嫌疑。”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徐家子刚才参的什么?参徐家的大唐都市报?   大唐都市报不是他搞的吗?他这是在参他自己?   徐家子怕不是因为最近被富贵商行打击得疯癫了。   李世民都有些懵,接过奏章,什么时候朝官还可以这样玩了?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参自己一本?   朝堂之上面面相觑,徐家子这是玩哪样?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不成?   上一次和太子闹出的更改两条大唐律的事情,虽然在大唐都市报的宣传下得以平息,但依旧历历在目。   李世民打开奏章看了起来,然后看着奏章上的内容眼睛猛地一缩。   徐长生也开口说了起来,“我徐家的大唐都市报,现在已经开始在大唐十道售卖,每天的销售额度最少也有上万份。”   众人一惊,居然这么好卖,难怪那个富贵商行也学着办了一份,听说卖的份额更多,将徐家的那些报童都赶走了。   说起这个,不少大臣眉头都皱了一下,富贵商行在这事情上做得太绝了,徐家启用那些小乞丐卖报,可谓是救活了不少人,长安的人也是拍手称道,称徐家村做了一件大好事,没想到富贵商行一来,居然就用一些成天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卖报,还打骂那些小乞丐,将他们挤走,这不是断了这些小乞丐的活路吗?   至少在这事上,已经引起了不少官员的不满。   这时候,徐长生的声音继续道,“在天下人误解长生的时候,长生用卖到大唐十道的大唐都市报为自己平反,长生当时十分开心,因为居然这么快就让长生清白天下……”   “但,事情一过,长生就想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长生能用大唐都市报引导舆论,让天下人明白长生的初心,那是不是长生也可以利用大唐都市报引导……天下人心。”   引导天下人心?   声音一出,一股寒意在百官心中突起。   他们都是当官的人,还能位列金殿之上,稍微一想,岂能不知道引导舆论人心的后果。   史书上也有记载,多少次起义都是从引导舆论开始,民心被利用,甚至能推翻一个朝代。   更何况,以前还是小规模的引导民心,就已经能让战乱四起,而徐家的大唐都市报,现在可是在卖向大唐十道。   要是有人起了歹心,利用大唐都市报记载点什么不好的东西,到时候恐怕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不少人心中急促了起来,没想到小小一个大唐都市报,居然有星火燎原,掀翻朝代的力量。   李世民也是心中一紧,他可是清楚得很,虽然以前反对他的那些势力基本都沉寂了,但要是有人故意引导一下,岂不是又得天下大乱。   大唐都市报一天都能卖出上万份,这还是徐家村生产力度不够的原因,要是……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陛下,大唐都市报恐有危害江山社稷之嫌疑,臣建议立刻查封。”   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臣等附议。”   徐长生一哆嗦,他自己参自己一本,可不是让人一棒子将他的大唐都市报给打死。   赶紧道,“陛下,大唐都市报虽然危害重大,但也有可取之处,比如……可宣传朝廷的法令,可宣传陛下治国之道的圣明。”   李二一愣,宣传他的治国之道和圣明?   这可捏住了他的软肋,李二就是那个特别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适合当大唐君主那个人,自从他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为了不就是这个?   按徐家子所说,这个大唐都市报的确并非全是害处。   就比如上一次,不就是用大唐都市报将颁布那两条法令的原因传遍了天下。   李世民装模作样的说道,“朕的功绩自有后人评论,何需宣传。”   徐长生嘴角一抽,接口道,“陛下说得是,陛下圣明,但陛下,也不能忽略大唐都市报能将朝堂的政令传进千家万户的好处,想象一下,如果是在灾年,陛下的政令第一时间传遍天下,能救活多少人?而且大唐都市报还能起到一定的教育作用,将圣人之道让大唐百姓尽知,这样我大唐才能成为真正的礼仪之邦。”   不少文官也是心中一动,传播圣人之道?这都是个不错的想法。   李世民沉思了一下,“宣仪郎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徐长生心道,明明就已经动心了,非得让他来说服所有人。   徐长生嘴角抽了一下,继续道,“所以,臣建议,每次的大唐都市报都必须由陛下或三省六部审核通过才能发布。”   他要将大唐都市报定位成大唐唯一的官方媒体,这就是他的目的。   众人一愣,李世民也惊讶了一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由他或者三省六部审核,这样不就能杜绝别有用心之人引导舆论,还能将他们想要告知天下人的东西传播出去。   百官讨论了起来,“这样就规避了大唐都市报的害处,发扬它的好处。”   “如此甚好。”   李世民看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而且意见也统一,说道,“既然如此,大唐都市报就由徐家操办,但每一次出版内容必须先提交给三省六部审核。”   徐长生赶紧答道,“是。”   说完还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下一版的大唐都市版,还想请陛下赐予一篇书法刊登在大唐都市报上,也让天下人瞻仰一下陛下的笔墨。”   众人都愣住了,看向徐长生。   这个马屁精。   李世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让天下人看看他的书法?怎么就这么让人心动勒?   还有一些大儒,也是脸上火热,作为读书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哪个不想一朝成名天下知,要是他们的文章或者笔墨登上大唐都市报……   其他一些官员也有点心思,他们也想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政见多么牛逼。   如此,大唐都市报算是没有人反对了,成了大唐的官方媒体。   正准备下朝,这时候,徐长生又跳了出来,“臣还有本奏。”   众人一愣一愣的,今儿个徐家子还真是事多,这次又是大唐都市报一样的大事不成?   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只见徐家子咬牙切齿,就差跳起来了,“陛下,市井之中,有个富贵商行,不顾我大唐江山社稷,私自操办报刊,发行量比我大唐都市报还多,还不受监管,胡乱引导舆论,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臣觉得他们居心不良,应立刻查办他们,并且,臣建议陛下下令,以后不许任何人私办类似大唐都市报一样的刊物。”   众人看着金殿上那个跳得老高的小身影。   所以……刚才冠冕堂皇的说了那么一大堆,徐家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富贵商行?   这个小狐狸。   但徐家子的目的虽然大家都看在眼中,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大唐都市报有陛下和三省六部监管,其他的不受监管的怎么能让它存在?刚才徐家子可是将其中害处说得清清楚楚,这东西往重了看可是能够颠覆江山。   有几个官员目瞪口呆,正是世家官员,富贵商行他们家就有份。   张了张嘴,可如何反驳?   无论如何,陛下也不可能让这种东西存在,特别是不能在他们世家手中。   李世民看着义愤填膺的徐长生,脑门有些痛,原来是……打击报复啊,看来徐家超市被压了这么久是准备反击了。   李世民嘴角冷笑了一下,富贵商行对抗徐家超市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徐家超市有太子,他儿子加盟吗?这其实也间接牵扯到了皇家颜面,居然毫无顾忌的就出手了。   更何况,徐家超市现在赚的钱正在为大唐修路,居然在这种时候发起对徐家超市的攻击,他们是想那条路修不起来吗?   枉顾民生。   这些世家,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只知道发展自己,今天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李世民说道,“大家刚才也听到了这种报纸不受监管的危害,现在,立即查封富贵商行的印刷厂和报刊,不许再出售,以后没有三省六部的批准,也不许有任何人私自印刷出版类似的东西。”   那几个官员张了张嘴,硬是不敢反驳,要是他们反驳是不是在说他们想借用报刊做点什么?   李二亲自下令,执行起来速度飞快。   下朝后,相关部门就去查封富贵商行的印刷厂和刊物了。   大街小巷还在叫卖报纸的那些地痞流氓也被巡逻的皂吏直接没收了报纸,勒令他们以后不许再售卖。   这些地痞流氓平时横得不得了,但最怕的就是皂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没收掉他们的报纸。   可……他们在富贵商行拿这些报纸的时候,可是拿钱抵押了的,只得向富贵商行讨要押金去,不然就亏了。   徐长生走到徐家超市,门口的一群小乞丐还在泪汪汪的,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卖报纸啊,他们可热爱这份工作了。   徐长生小手一挥,一叠叠整齐的大唐都市报被抬了出来,“来来来,每人领几份,还是按原来分配的街道,去卖吧。”   一群小乞丐眼睛放光,“可我们打不过那些地痞。”   徐长生一笑,“现在那些地痞都去找富贵商行麻烦了,哪有时间管你们,而且以后也没人和你们抢地盘了,去吧去吧。”   一群小乞丐这才欢天喜地的邻着报纸跑了,远远的就能听见他们清脆的童音,“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   徐长生一笑,他能为他们做的也就这些了,绵薄之力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徐家的大唐都市报开始恢复售卖,而富贵商行就比较惨了,投资的所有印刷厂全部被封,印刷出来的报刊也得被销毁。   报纸这一项,以富贵商行全军覆没告捷。   徐家村的人都笑开了花,加上自行车方面,对方已经开始溃败了。   现在也就是那些小零食,徐家村最主要的油,他们没有工艺,还复制不出来。   小零食方面,他们也只能模仿一个样子,比如豆干鸡爪,他们佐料不够,饮料方面,他们模仿的可乐,也没有二氧化碳等等。   不过,也得想办法搬回来一筹。   在徐长生想办法的时候,对方又出妖蛾子了。   只见大街上,一大堆人向对方的超市跑去。   徐长生一愣?这是怎么了?刚才有几个要进他们超市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徐家一个族叔道,“他们好像在门口表演什么,引得大家都过去了。”   徐长生嘴巴都合不拢,在店门口表演?这个富贵商行还是有些能耐。   他倒要看看,在大唐娱乐节目贫乏的情况下,他们在表演什么这么吸引人。   徐长生真跑去看热闹了。   对方的超市门口,还真是热闹非凡,围了好多人。   而且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发出惊呼。   表演很成功啊。   徐长生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不让我进去我让大老虎咬你。”   挤进去一看,徐长生都忍不住跳起来拍手,知道表演的是什么吗?   点石成金!   对,就是将一块石头变成金。   徐长生跳起来拍手,“好,真好看。”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徐家子,别人抢了你家生意,你不担心,还一个劲拍手给对方吆喝?”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有什么好担心,他们家自行车有我家的好吗?他们家的小吃有我家的好吃吗?”   众人一笑,可不是,虽然看着差不多,特别是可乐凉茶,连瓶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味道吧,那就差得远了。   “但人家的便宜啊,你们徐家超市要是能这么便宜,我们也不会买别人家的了。”   “是啊,你看,别人家的小吃,都比你们徐家村的便宜一半了。”   徐长生:“……”   他还真无法反驳。   不过,居然真的便宜了一半,可就算他们渠道广,原材料拿得便宜一些,但也不可能便宜一半,这是为何?   徐长生也想不通,根据他们徐家村购买原材料的价格,以他们这价格卖,得亏本。   这时候,对面超市的人耀武扬威得不得了,“哟,这不是徐家子吗?自己没生意该不会想来捣乱吧?大家快来看,那个大家口中为国为民的徐家子也不过如此。”   徐长生嘴角冷笑,“你想吃官司吗?”   那人一愣。   徐长生都不想和这种人斗,太蠢,说道,“污蔑朝廷命官,按照大唐律,怎么也得关你好几个月。”   他虽然小,但也是有官身的,对方背后的人物再强大那也是对方背后而已,而这人不过是一个下人,也敢张口闭口拿捏他。   那人脸色都白了,民不跟官斗,因为徐家子太小,他倒是忘记了徐家子现在是大唐有品阶的官员。   徐长生看了一眼,“记得以后叫徐大人,徐家子也是你叫的?”   说完也不理人了,这样的小人物打脸他还嫌浪费时间,而是看向表演的道士,“道长道长,你好厉害,既然你这么厉害,能点石成金,怎么还来门口为别人表演勒?该不会是骗人的把戏吧?”   众人不由得一愣,对啊,既然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还收别人钱,来门口表演?   道士脸有点黑。   徐长生也不点破,人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就是有点看不惯他装神弄鬼的样子,不就是个点石成金么?他下次就将原理写到大唐都市报上,看以后还怎么骗人。   这时候,道士又表演了起来,“这次给大家表演一个仙家法术,隔空取物。”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就看到那道士对着一细小之物一招手,那细小之物像受到了什么力量一样,飞到了道士手上。   引得一群百姓大声惊呼,“道长果然是得道修真,道法高明。”   徐长生一叹,要不要揭穿他?如果他看得不错,不过是用了磁石,那细小之物乃是铁钉。   但人家也是混口饭吃,也没造成什么谋财害命,就像表演戏法?也算靠本事吃饭了,揭穿了他,他以后还如何生活。   只是徐长生考虑放不放过道士的时候,道士却没打算放过徐长生,或者按照安排的表演,没打算放过徐家超市。   只见那道士突然神经病一样动来动去,脸色猛地一变。   看得百姓一惊一乍的,不由得问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刚才这道士又是点石成金,又是隔空取物,在他们眼中和神仙也差不多了,现在见道长这样,他们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那道长念念有词,半响才满脸惊骇的道,“长安有妖,恐怕要弄得涂炭生灵。”   引得一片大哗,“还请道长做法,收了妖孽,还我长安太平。”   徐长生眉头一皱,要是这道长只是表演混口饭吃,他或许不会如何,但……居然装神弄鬼。   徐长生还没反应过来,那道长就带着一群人向徐家超市而去,“众位请跟我来,待本道长捉妖。”   轰轰烈烈的一群人,向徐家超市而去。   而富贵商行的人,露出了冷笑。   “妖孽就在此中。”道士指着徐家超市道,“看我斩妖。”   他收人钱财,只要将徐家超市和鬼怪牵扯上,还不得生意一落千丈。   世人恐惧妖魔鬼怪,人尽皆知。   果然,一群百姓看向徐家超市的脸色都变了。   而那道士已经开始作法,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然后在一张白纸做成的纸片人上一斩,那纸片人居然直接冒出了血色。   “真……真的有妖怪。”   众人惊恐莫名。   道士脸上带上了笑容。   只是,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此人妖言惑众,将他带走关进大牢。”   众人一看,正是徐家子带着几个衙役。   徐长生捂了一下脑门,装神弄鬼都跑他地盘上来了,这还得了。   那道人都惊呆了,他这么“精彩”的表演,本以为马上就要收获无数崇拜的信徒,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看向徐长生,马上反应过来,“徐家子,你滥用私权,你污蔑于我……”   徐长生懒得和他胡扯,“你还是跟县令大人解释去吧。”   道士一直嚷嚷冤枉,但还是被衙役抓走了。   能不抓吗?徐家子刚才在路上遇到他们,直接将他们叫来了,那官威摆得他们都一愣一愣的。   徐家子可是东宫属官,又是金殿之臣,和一个野道士,他们听谁的还用人教?况且徐家子说他会向县令沈大人解释清楚的。   周围的百姓面面相觑,啥情况?   刚才他们眼中的有道之士突然就被当成妖言惑众之徒抓走了?   徐长生一拱手,“诸位,相信大家心里都十分疑惑,不过想要知道为什么抓他,请关注下一版的大唐都市报,长生会将缘由写得清清楚楚,看看是否冤枉了他。” 第60章   徐长生让衙役抓了一个会点石成金, 隔空取物,斩妖除魔的道士的消息, 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大家都在等着他如何解释。   毕竟在大庭广众下乱抓人, 往重了说就是欺压良民。   朝堂上一些谏官也注意到了这事, 不少人蠢蠢欲动。   徐长生上次因为引导修改大唐律触动了很多联姻家族的利益,加上这次又和有世家背景的富贵商行作对, 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都等着看他如何解释。   徐长生面对这些奇怪的目光, 一点也不着急,来一个他打一个的脸。   他说了,会在下次大唐都市报上解释清楚。   这些人似乎也学乖了,虽然有时候会说点风凉话, 但没有冒头, 都在等着下一版的大唐都市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一但徐长生给出的解释稍微有不满意的地方, 恐怕一封一封谏书就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暗潮涌动,徐长生再也不是初来长安,那个无人问津无人知晓的乡野小子了,他卷进了大唐的风暴中, 现在是真正的一个在官场沉浮的大唐人。   不过徐长生嘴角带笑,他们注定要胎死腹中。   徐长生现在在全力对付富贵商行模仿他们小吃饮料这一问题, 斗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因为在自行车和报纸上, 徐家超市取得了完胜,现在徐家超市的生意已经恢复了不少。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说富贵商行居然又开始打起神仙食府的注意了,已经租了好多酒楼,要不是他们没有无腥臭的猪肉,恐怕都已经开业了,哪怕如此,他们现在也将神仙食府的菜单都复制了过去,正在大力研究。   徐长生也脑门痛,小吃饮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居然又给他添堵,可见这些世家还真是不竭余力的想要阻击徐家超市的发展。   以前或许只是商业之争,在徐长生坏了对方的印刷厂和自行车销售,让他们损失了好大一笔钱后,现在已经变成了意气之争,真正的敌人。   徐长生在小吃饮料这一方面,的确没什么好办法,谁让对方的东西真的便宜,走低价销售。   徐家村要是以对方的价出售,自己都得亏本。   这也是徐长生疑惑的一点,对方为了打压徐家超市,难道在做亏本买卖?毕竟原料的价格在那摆着,加上人工和运输费用,不可能卖那么低廉的。   想不通,只能归结为对方在不惜成本打压徐家超市吧,不过,徐长生也让人注意着他们原料的进货途径等,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以何等低价拿到的货,又是什么人敢这么低价将货卖给他们。   徐长生已经做好了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可……转机来得就是那么突然,让他都没有想到。   他的小报童们在卖报的时候也帮着他关注着消息,很快一两个消息引起了徐长生的注意。   徐长生看着跑到徐家超市来送消息的几个小报童,“此话当真?”   几个小报童一个劲点头,“我们卖报的时候刚好瞧见了,绝对错不了,不信你们自己去观察,就在长安城中。”   徐长生嘴角上扬,他是相信的,这些小报童没有骗他的动机,而且这种事情一查就能分辨真伪。   对方还真是自寻死路啊,本来焦灼的商战,看来也要有结果了。   让族叔给来报信的小报童们好些赏钱,小报童们欢天喜地的跑了。   徐长生也走了,他要去修改下一版的大唐都市报的内容。   新的一天,大家翘首以待,因为最新版的大唐都市报今天发售。   西游记果然是最能黏着客户的,好多人都在等西游记连载,他们准备收集齐一本完整的西游记。   一大早,一群报童就散布向大街小巷,“卖报卖报,最新的大唐都市报,陛下亲笔……”   喊声一起,不少等着的人就开始购买了,销量出奇的好,也对,富贵商行的报纸都被封了,如今他们又是独此一家。   徐长生还真问李世民要了一篇笔墨,印刷了上去,光是冲着李二陛下的笔墨购买的人都不少。   当然还有一些各怀鬼胎的人也在购买大唐都市报,因为徐长生说过,他要在这一期的大唐都市报上解释,为什么平白无故抓那道士,他们要一点一点的找出其中的漏洞,然后攻击。   本以为,徐家子会像上次一样,为了自证清白,大肆报道他抓道士一事。   但没想到,他们找了半天,最终在科学小讲堂上的一个角落里面找到了相关内容。   内容非常非常少,比起整个大唐都市报上的内容,简直就只占了一个角落而已,让大张旗鼓准备大干一场的人都懵住了。   徐家子居然如此不关心他自己的事情?难道没看出来,他得罪的人现在都铆足了劲要找他麻烦?   不过,看向内容,一群人就懵逼了。   开篇就是对道士装神弄鬼,愚弄百姓的唾弃,其言辞的锋利,简直将装神弄鬼的道士贬低成了牛鬼蛇神。   然后开始讲道士故弄玄虚谋财害命的一些故事。   这……   徐家子得罪他们还不够,现在连道门都不放过?   道门虽然在朝堂上没多少力量,但在市井可是一股难以忽略的势力,其信众可不少。   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徐家子自寻死路。   文章的内容都是在批判道士借神鬼之说,谋财害命等,怎么严重了怎么说。   最后才提了一句,他前几日让衙门抓道士的事情。   然后开始分析他的所见所闻了,也就是解释那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假仙术。   点石成金,不过是在金子外面裹了铁砂,然后用溶液将铁砂溶解而已,如果不信,你拿块石头让他点成金试试,看他行不行。   连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用此法人人都可以点石成金。   隔空取物,不过是在袖中藏有磁石,用磁石吸附铁钉的特性来蒙骗人而已。   徐家超市现在就有磁石卖,不信可以自己去试试,保证人人都会隔空取物。   最后斩妖除魔?狗屁,不过事前在纸人上涂上了姜水,然后用沾了碱水的剑去斩纸人,纸人就会变红,如同血水。   如果纸人变红就说哪里有妖魔鬼怪,那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妖魔鬼怪聚集之地,不过是道士骗取钱财的把戏,不仅愚弄吓唬人,还将一些人家骗得家破人亡。   徐家超市现在就准备了小木剑和涂了姜水的纸片,可以前去一试。   道理说得清清楚楚,讲得明明白白,如果还不懂,徐家超市也做好了准备,欢迎自己来实验。   徐家超市果然热闹了起来,不少道家信徒怒气冲冲的跑了去。   点石成金,隔空取物,斩妖除魔都是道家十分厉害的仙术,非有道之士无法施展,怎么可能是假的?   徐家超市的人头都不抬,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居然敢怀疑他们家小仙人的话,只是指着准备好的道具让他们自己去试。   一群信众气冲冲的进入徐家超市,愤怒得好像要将所有东西砸个稀巴烂。   但出去的时候,却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因为那些只有有道之士才会的仙术,他们刚才居然就轻易做到了。   难道真是大唐都市报说的装神弄鬼?那么他们信仰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一些人走出徐家超市后,哇的就大哭了起来,“我们家被骗得好惨,连最后的钱都给骗走了啊。”   表情不一,迷茫者有之,嚎嚎大哭者有之。   徐家超市外一片混乱,爱听八卦的长安人一问大概就知道了原因。   “那个道士真该抓,就知道装神弄鬼,糊弄我们这些不懂的人,徐家子干得好。”   “还有人诋毁徐家子,说他做了官膨胀了,用权利欺压良民,看他们以后怎么好意思出门。”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就报官,这些道士简直骗人钱财,恶毒之极,还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以后多看看大唐都市报吧,不然不知道又有什么人欺负我们不懂,弄出新花样来蒙骗我们。”   徐长生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受害者众,不由得感慨,但似乎也不怎么意外,这个时代,可是将任何不懂的东西都往神鬼身上推。   本来准备找徐长生麻烦的一些对头,翻来覆去的看着大唐都市报,可怎么看也找不出一点问题。   而且……长安城中,一架牢车开始游街了,关的正是那个想要诬陷徐家超市内有妖魔的道士。   现在的长安县令沈大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官,想到长安百姓不少人受到过蒙骗,干脆将道士游街,宣传了起来,以后千万别在上同样的当了。   原本想在此事上找徐长生麻烦的人,也只得偃旗息鼓。   除此之外,长安几处平时香火比较旺盛的道观也受到了波及,特别是用过上面三种“仙术”骗人的道观,差点被受骗的人给砸了。   剩下的几个比较老实的道观,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香火稍微减少了一些。   此事告一段落了吗?   没有,因为徐长生是真的得罪了道门。   不少道士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徐家子推出西游记,完成了葛洪祖师的神仙体系,对我们道门大为有利,但为什么他又弄出个儿童科普读书,不断否决神仙的存在?”   “现在又弄出这么一出,岂不是与我们道门作对?”   当然也有些看得清楚的道士,说道,“道门本来就有些藏污纳垢之辈,现在清理一下也好,靠一些装神弄鬼的本事欺骗钱财,简直污了我道门名声。”   “道兄说得好听,难道没看到我们多少道观因此受到了影响吗?”   “徐家子做事自相矛盾,也不知道是站在我道门一边,还是与我道门为敌,如若与我道门为敌,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啊,多少道友因为他,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以后可怎么活。”   道门对徐长生的态度摇摆不定,当然这是后话,现在长安的人正拿着大唐都市报,看得惊讶莫名。   因为今天的最大板块,大唐新闻板块,讲述的确是与徐家超市对立的富贵商行的事情。   说是讲述已经不正确了,而是控诉……   富贵商行枉顾百姓性命,出售垃圾食品……标题触目惊心。   不知道多少人看着这标题,心惊胆战。   富贵商行背后可是世家啊,而大唐都市报要陛下或者三省六部审核后才能发布,如此文章能够发布出来,也就是说,要么陛下默许了,要么三省六部默许了。   三省六部默许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三省六部中有很多的世家官员在,也就是说,这报道很可能是陛下通过的。   他们猜得还真不错,的确是李世民通过的,甚至都没有经过三省六部的审核。   徐长生得到小报童传来的消息后,就去撰写了此文,然后让太子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当时气得连茶杯都给摔了,这些世家为了赚钱,为了压低价格打压徐家超市,连人命都不顾了,好大的胆子。   众人看向报纸的内容,也是瑟瑟发抖。   富贵商行的那些香辣豆干,制作的油是从各食铺收购的不知道肮脏成什么样的废油?   他们用的豆子,是仓库淘汰出来的腐烂生霉的豆子?   而他们的工厂开在长安外污水沟旁,为了方便直接就从污水沟提水?   条条指控简直触目惊心,所以说徐长生才说他们自寻死路,大唐的卫生习惯是不好,但这样子连大唐百姓也是无法接受的。   再说泡椒鸡爪,购买的居然是病死或者瘟疫而死的鸡爪?佐料也是各食铺从剩菜剩饭里面打捞出来的?   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还有伪冒的可乐和凉茶,为了使颜色和徐家的可乐和凉茶一模一样,居然添加了染衣服的染料?   那玩意儿是人能吃的吗?   徐长生也有些感慨,这种商家当真是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简直丧尽天良,连人命都不顾了。   他一点也不后悔写这样一篇文章,他一点也不后悔用词犀利批判对方毫无道德底线,大唐的毒瘤,因为他们就是。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按照原料收购的正常价格,富贵商行将价格压得那么低,肯定是要亏本的,还以为他们是为了打压徐家超市不惜成本,他哪里想到,商人逐利,怎么可能让自己亏本,居然作死的使用外门邪道。   当然每列举一样对面的货源和制作过程,徐长生就将他们徐家村的货源和制作过程简单的说明一下,哪怕是简单说明,也形成了强烈的对方。   徐家的神仙食府的清洁程度,那绝对是大唐第一的,都是按照现代餐厅的要求来做的,本就在长安好评不断,所以徐长生写的这些东西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徐长生在最后还给他们徐家村打了一个广告,徐家村做的食品,是以人为本,紧守良心,绝对不允许不干净不卫生的食品在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流通。   好一个以人为本,紧守良心,简直将富贵商行比到了地下去了。   就像两个相反的个体,一个紧守良心,一个为了利益不折手段。   看着大唐都市报,不知道多少人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那些贪小便宜买了不少富贵商行商品的人。   当然也有一些庆幸的,还好他们只喜欢徐家村做出的小吃的味道。   富贵商行为了抢夺市场,他们的超市可是一夜之间遍地开花,除了长安,在其他各地也在大张旗鼓的开始布局开店,他们的目的就是全面抢占原本属于徐家超市的市场份额。   不像徐家村,没有根基没有资金,还得让其他人加盟才能开起来一些。   如今这一期的大唐都市报一出,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整个长安都轰动了。   因为富贵商行的超市开得多啊,大部分百姓都在富贵商行买过东西。   报纸引导舆论的效果显现了出来。   大唐的百姓民风彪悍,不知道怎么的,都没有人带头,就冲富贵商行的超市而去,“这等不知廉耻的商家,一定要砸了他。”   “就是,买了他们那么多东西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毛病,非得讨一个说法不可。”   “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身体不好了。”   兴冲冲的百姓走上的街头。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低估了大唐都市报引导舆论的威力。   他似乎忘记了,大唐的百姓是第一次接触报纸这种媒体,其判断能力绝对没有经受过各种媒体轰炸的现代人那么强,加上他用词太过犀利,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愤怒,这才让这多人走上了街头。   一群百姓冲向富贵商行的超市,不过,他们注定是白来了。   因为一群皂吏正在查封富贵商行的超市。   百姓激动,愤怒,但比他们更愤怒的是李世民。   作为皇帝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家横行霸道,欺行霸市,不顾百姓死活,这些百姓可都是他的子民。   所以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对富贵商行的查封命令。   富贵商行的人倒是想找机会拉关系,但谁敢在这个时候触李世民的霉头,去一个死一个。   他们一看大唐都市报登出来的内容,就知道李世民什么态度了,如果陛下肯给他们回旋的余地,就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报道刊登出来。   他们现在想的是怎么和富贵商行撇清关系。   一群百姓见皂吏居然将富贵商行的所有超市都给查封了,一问才知道是陛下下的命令,不由得对李世民又是一阵感恩戴德,陛下还是关心他们的,没有包庇这些唯利是图的世家。   李世民在民间大大的刷了一波好感,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意外,满脸笑意的接收了这个意外之喜,当然也让他看到了大唐都市报的好处和潜藏的危机,决定加大对报纸这类能快速且大范围传播消息的事物的监管。   长安的查封不过只是开始,其他各地的查封也在陆陆续续的展开,可见李世民这次真的是震怒了。   以前他多少还会给这些世家一些面子,但这次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居然拿他百姓生死开玩笑。   世家官员中有好几位也被暗地里处置了,降职的降职,发配的发配。   这一次,以前跳得老高的世家官员也默不作声了,他们不敢说情,徐家子那篇触目惊心的报道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他们敢说情简直就是和李二陛下对着干,和富贵商行同流合污。   世家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这个天下可是李家的,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不占理,根本无法反抗。   富贵商行算是完了,他们背后的世家,这次投入得太多,准备将生意做到整个大唐,如今被查封也是伤筋动骨。   他们不恨吗?   恨。   但此时他们绝不敢报复,现在陛下和徐家子是站在同一条站线上的,动徐家子就等于在直接对抗陛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苦果,他们只有自己吞下去。   轰动一时的富贵商行,也在查封中落幕。   最开心的当然是徐家村的人。   徐长生也开心,本来以为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商战,怎么也得将利益分出去一些,没想到对方居然做大死。   徐家超市的生意好了起来,比以前都好,因为大家都知道,徐家超市的东西保证干净卫生,吃了放心。   徐家子可是在大唐都市报说了,徐家村生产的东西,随时接受大家的监督,要是有人觉得他们的东西不干净不卫生,他们立即停下来检讨。   敢对天下人说出这句话,可见徐家村在食品上多用心。   大唐的人还真是淳朴,居然这么简单就相信了。   当然,徐长生对生产食品的要求的确十分严格,所有的熟食,连生水都不让用。   现如今他们又成了独家生意,生意还暴好,徐长生又开始头痛产量的问题了。   因为各地的加盟商也在当地打开了局面,进货的量越大越大,时刻都在断货。   头痛啊。   徐长生一边头痛增加生产量一边上朝一边去国子监读书。   日子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期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长公主原本订好的婚事吹了,因为她的年龄不够,根据新的大唐律,她还不能婚嫁,作为皇家之女,当以身作则。   徐长生听到这消息,吓得都不敢看李二陛下和房玄龄,生怕两人一时想不开就拿他开刀。   这还只是开始,他连他好基友李承乾那也不敢去了。   因为很快,李承乾纳妃的事情也吹了,原因都差不多,一是年龄不到,二是他那些亲家有些是三代近亲以内,完全没了可能。   徐长生成天捂住小脑袋,掩耳盗铃,“他们看不见我,他们看不见我。”   上朝都跟个透明人一样,只有回到国子监才能放松下来。   “得罪人太多,心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不过,他每次偷偷看他好基友李承乾,好像也没什么表情?   好吧,他甚至怀疑天都塌下来了,他的好基友也没有什么表情。   虽然和好基友认识了这么久,但对方是个什么想法,他完全猜不透。   徐长生心甘情愿的在朝堂上当着他的小透明,心道,他要是再得罪人下去,脑袋可就不保了,他还是低调点,不跳那么高了。   这样的日子平淡了一点,但过得舒心了不少。   每天喝着他的小鸡炖灵芝,吃着鸡蛋羹,时不时再去神仙食府蹭饭吃,有时间就教教长柏哥儿和李泰,小日子可舒服了,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悠闲的吃吃喝喝才是正事。   或许是他不惹事不闹事了,日子过得飞快。   很快,天气开始变凉,秋去冬来,这个秋季得以丰收,所有人脸上也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担心,他们储备了足够的粮食。   连朝堂上百官都不怎么担心,哪怕这个冬季和去年一样漫长,他们的粮仓也能坚持住。   徐长生开始一件一件加衣服,直到走路都不怎么顺畅,跟一只小皮球一样,小棉袄裹得手都伸不出来。   天气渐冷,也是国子监准备要放假的时候,学生们需要回家避寒。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徐长生得了好几个好消息。   一就是,他大棚中种的甜菜开始收割了,以他种的面积,足够徐家村制作商品使用了。   二就是,徐家村修的旅游宿舍已经修好,随时都可以投入使用,滑翔翼基地也早准备妥当。   三就是,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进度也接近收尾,在寒冬来临之前,应该就能投入使用,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在这条路上,徐家村雇佣了太多人,花了太多钱,终于算是完成了,如果在寒冬之前没有完成,就得等明年开春再继续,重新征工会十分麻烦。   徐长生眨了眨眼睛,徐家村现在其实已经可以作为旅游之地开放了,但他还是决定缓一缓,等长安到徐家村的路彻底修好了再开放。   那时候,正好离上元节也差不多了,他的第三次开讲就在上元节,到时候再请长安各方人士去徐家村。   当然作为旅游地,一些娱乐设置还是要有的,他现在就在准备娱乐项目。   他曾经见过徐家村后山大雪封山的样子,滑雪项目肯定少不了,这么天然的滑雪场,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甚至都不需要太劳师动众,他肯定得利用起来。   加上滑翔翼项目,这样就有两大项目了。   徐长生现在正在塑料的基础上研究韧性了得的橡胶,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就能研究出来,到时候再加上一个跳崖蹦极的项目,看不刺激死人。   这算是第三大项目吧。   对于大唐的人来说,这三个项目已经足够了,绝对让他们终身难忘,刺激得语无伦次,回味无穷。   徐长生都能想象他们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这三个项目都太过刺激,一般人可能都不敢轻易尝试。   不过没关系,他的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也是该上场的时候的了,早就在广场上留了它们的位置。   这些娱乐活动就没那么刺激了,但其好玩程度绝对一点不差,绝对能成为大众喜欢的项目。   正好他们现在的条件,也能做出篮球,羽毛球和乒乓球了。   当然他想将这些东西做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有一次看到李承乾去打马球,可把他吓惨了,他得赶紧用新娱乐取代李承乾喜欢打马球的爱好,不然他平白无故地去让李承乾不打马球,也太怪异了。   除了这些,当然,他还要忙他答应在上元节要讲的两个课题,原先他只想好了一个课题,就是让长安的人看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现在他的第二个课题也想好了。   准备工作,开始进行。   期间,徐长生还请假回了一趟徐家村,回去将他的甜菜变成白沙糖,呆了好几天。   还没走到徐家村,就听到“轰”地雷鸣声。   走近一看,徐家的孩子正在玩爆米花机。   徐长生一笑,还真是百玩不厌,他已经教过他们注意事项,倒也安全。   这一呆就呆了好几天,终于将白砂糖弄了出来,但要投入使用还得一点时间,因为产量还不够。   将白砂糖的流程交给徐家村的人后,徐长生就匆匆忙忙回国子监,因为他请假的时候,严文殊小老头脸色可黑了。   当然,为了他的课题和徐家村的娱乐项目的建设,他每天都得和徐家村通书信保持沟通。   天气越来越冷。   徐长生将他的虎皮小帽从箱子底下翻了出来。   戴着个虎皮小帽,萌萌哒。   可惜的是,上朝的时候是不能戴虎皮小帽的,不过没关系,他躲在所有人后面偷偷戴,他小只,前面的人看不到。   徐长生戴着虎皮小帽去东宫的时候,看得一群东宫的近侍宿卫一愣一愣的。   徐长生心道,笑吧笑吧,他是小孩子,他得保暖,你们表情再奇怪,也得叫他徐大人。   徐长生现在在东宫管的人可多了,他负责管近侍,他可是秘书郎。   当然好像不用他管,这些近侍也规规矩矩的。   李承乾看得徐长生的时候也是一愣,这虎皮小帽还真是……   也只有这个时候,徐长生看上去才足够像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李承乾居然送了徐长生不少帽子。   徐长生看着一堆帽子也有点懵。   拿起其中一个一看,“兔兔帽”   他绝对没有看错,绝对是兔兔帽,两只耳朵立得可高了。   徐长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才不要戴兔兔帽。   李承乾似乎有点不高兴,硬是将徐长生的虎皮小帽给没收了。   于是,怕冷的徐长生只有戴上了萌萌哒的长耳朵兔兔帽。   李承乾的表情这才温和下来。   徐长生摸着自己的兔兔帽,叹息了一声,戴就戴吧。   于是,长安的街道上,就多了个骑着大老虎,戴着兔兔帽的徐家子。   为了报复李承乾让他带兔兔帽的耻辱,他决定不给李承乾带鸡汤了。   最近李承乾喝了他的鸡汤,都长高了好多,一定是喝了他的鸡汤长高的,徐长生坚信不疑,只要他多喝一点,也能长李承乾那么高,他才不要长成小矮子。   为了长得和李承乾一样高,他决定暂时断了李承乾的鸡汤,因为李承乾最近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一个劲的长,让他有点压力。   因为天气冷了,徐长生增加了去观察长安到徐家村水泥路修建的次数,必须赶在寒冬之前修好。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国子监放假之前,上元节来临之前,路修到了长安脚下。   为了让路快些干燥,不受湿润,上面铺了厚厚的麦秆。   长安的人还十分好奇,不是说徐家村的人在修特别好的路吗?怎么修成了这个样子?   铺上麦秆的路就算好路?   这……   徐长生也不解释,等待揭开面纱的一天。   不少长安的人都会眺望城外的路,脸上疑惑得不得了。   从长安进城的人也疑惑得不得了,因为徐家的人不让他们踩上那麦秆路,说现在踩上去路就被踩坏了。   踩一下就坏了?这是什么路?这还叫路吗   所以长安关于这条路的传言多得很。   有的人说,还不如以前的官路。   当然去过徐家村的人却坚信这一定是一条好路,因为徐家村的人说了,他们修的是水泥路,水泥路是什么?他们可是在徐家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绝对是他们见过最好的路,无需置疑。   的确无需置疑,徐长生可是按照四个车道,现代的水泥路来修的。   如今,只剩下道路两边的绿化带,而徐长生在水泥路开始修建的时候,就已经在徐家村的大棚基地开始培育四季野菊花了,这种生命力顽强,无需打理,四季开花的花卉已经准备好,就等着移植。   上元节一天天靠近,国子监开始放假。   征招的农工也在领了钱后回家,高高兴兴的,没领钱的也高兴,因为他们为家里免去了一年的税收。   当然在他们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徐家村种植的四季野菊花连夜移植到道路两旁。   虽然天气冷了,但四季野菊花这种后世用基因技术培育出来的花卉,却开得十分茂盛,至于味道,稍微浓了一些,属于浓香型。   不过放在旷野,四处通风,地大物博,味道就淡很多,喜欢浓香的人倒是可以靠近闻闻,香味还是挺不错的。   长安开始热闹了起来,因为上元节快到了。   不少人都惦记着徐长生的第三次开讲,特别是错过前两次的,听别人吹嘘得都能吹天上去了,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过,总觉得不过瘾,摩拳擦掌,这一次怎么也得去看看。   长安的热闹莫过于讨论徐家村上元节的开讲。   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没想到,接近上元节的时候,消息又开始传得满天飞了。   徐长生该发的请帖也已经发了。   上一次李世民还说不会劳师动众出去游玩什么的,但现在早已经忘记了,他准备这次徐家村的宣讲他也去。   上一次他去徐家村的震惊还历历在目,他现在要去看看,徐家村有些什么变化,哪怕没有变化,去看看那个神奇的地方也是好的,要是可以,他甚至想在那里玩几天。   李世民将自己的想法在朝廷上说了出来,本以为有人会反对,他都想好怎么应付的借口了。   结果,下面一片赞同的声音,然后眼睛直直地看向李世民。   房玄龄站了出来,“陛下,反正徐家村离长安也不远,臣也收到了徐家子的邀请,愿意陪陛下前往。”   然后几个人瞪了房玄龄一眼,赶紧站了出来,“臣也收到了徐家子的邀请,愿意陪陛下前往。”   他们是真的想去啊,上一次可是把他们惊讶得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其他没收到邀请帖的,也站了出来,“臣也愿意陪陛下前往。”   反正徐家子邀请了整个长安的人,没收到帖子有什么关系,他们难道不是长安人?   李世民:“……”   原来他不用找借口啊。   还以为要他费一些唇舌才行。   “既然如此,陪朕一起前往便是。”   还好徐家村离长安并非多远,一同前往也耽搁不了政事。   皇宫中,长孙皇后也坐不住了,她也得出去走走。   然后是一群小皇子小公主,反正他们也要去。   时间又过了几天。   这一天,也就是上元节前夕,已经傍晚的时候,徐家村新一版的大唐都市报也出来了。   在头版头条,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新科学,新道路,新的徐家村,上元节第三次科学演讲欢迎你们!   新科学?会有些什么?   新道路?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已经修好了吗?可惜现在马上天黑宵禁了,不然他们现在就跑出去看看,现在这个时间只能等明天上元节去徐家村的同时观看了。   新的徐家村?   那样漂亮的徐家村,还能怎么改变?不知为何,心里期待得不得了,经过半年,徐家村又是什么样子了?   此时,徐长生已经赶回了徐家村,坐等明天来自天南地北的参观者。   他可是得了消息,这一次不仅长安,连大唐十道的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跋山涉水前来参观。   上一次的宣讲,已经将徐家村的名气打了出去。 第61章   夜晚降临, 长安的百姓都进入了梦乡。   而长安城外,正火热得不得了, 徐家村的人在连夜将铺在水泥路上的麦秆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 李世民带着百官就开始出发了。   当然,长安的百姓也都等在门口, 等着城门的打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到,城门打开。   李世民带着百官一出城门, 就出现了骚动。   骚动了一会继续上路,毕竟他们是见过水泥路的。   但即便如此,看着那看不见尽头的平坦又宽大的的水泥路,还是忍不住惊喜万分。   走在上面甚至都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徐家村居然真的将这条路修好了, 而且修得和徐家村一样的好。   这可是四车道的水泥路。   多么不可思议的工程。   不少坐在轿子上的官员和妇人小姐, 居然都选择了下轿步行,似乎不想错过体验道路的机会以及错过路边那茂盛开放的花朵。   道路的两旁,全都是花带, 黄色的小花充满了生命力。   风一吹,还能闻到花的香味。   走在路上,就像被鲜花簇拥一样,充满了梦幻的感觉。   不少人觉得, 哪怕是一路步行去徐家村,他们也是愿意的。   这条繁花似锦的路, 太宏大太漂亮了。   这还是一群见过一次徐家村水泥路的人的感受。   后面的长安百姓,就惊讶得走不动路了, 甚至有人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尖叫。   这是路?   不少人以前还觉得徐家村修路只是将麦秆铺在路上,还没有以前官路好,现在简直震惊得眼睛都掉出来了。   一夜之间,那个麦秆路怎么就变成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样子了?   震惊,疑惑,什么表情的都有。   他们以前见过的最好的路就是长安的朱雀大道,那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建起来的,但和现在这条路比起来,似乎朱雀大道一点也不值得骄傲了。   后面乱成一团,前面的人频频回头,也没有嘲笑,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平坦漂亮的水泥路的时候,反应也差不多。   看看这一条婉如天河一样直达远方的道路,谁还能保持平静,心中又充满了自豪,除了他们大唐,谁还有这么好的道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前行,速度并不是太快,因为不少人蹲下来欣赏路边的花卉,那连接向天边的花的确漂亮到了极点。   或许是以前徐家超市老是宣传保护花卉,不让触碰的原因,又或者是长安的人实在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美景,竟然很少有人去采摘这些花卉。   连想动手的人都被呵斥住了,要是每个人都去摘,这么漂亮的景色不就一下就没有了,真是不懂得珍惜,这可是他们长安最漂亮的道路,他们要长久的维持下去,而不是让它昙花一现。   当然,其中的功劳也少不了徐长生在路边立了不少牌子,上面都写着花儿脆弱,请细心爱护等标语。   光是一出长安的门,这一趟旅行就变得梦幻了起来,不少人心中的期待更加强烈了起来。   坐轿子的人毕竟是少数,走路的人更多,一路上热闹得不得了,比起踏春还要有气氛。   以前冬季来临的时候,哪会有这等热闹的场面。   不少读书人边走边吟诗作对,好不逍遥自在。   而年纪小一点的,不会吟诗作对也没关系,他们会背啊。   朗朗童音响起,是一片读书声,引得不少人侧目,好一副美好的景象。   李世民脸上带笑的频频回头,对一旁的庞德公公问道,“我大唐儿郎如何?”   庞德公公也有些感慨,“老奴见过很多描写盛世的诗词,但今天这一幕,却是最好的。”   他可没有恭维,看看这些读书人,看看这些百姓,看看大人小孩,脸上的笑容都是真诚的,盛世不就是要国泰民安,现在的景象不就是这样吗?虽然现在只有长安是如此,但相信大唐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整个大唐也会是这副景象。   李世民笑得合不拢嘴,大唐终会在他手上迈向盛世。   欢欢喜喜,热闹非凡的人群,比上一次前往徐家村的队伍多了很多。   如同一条长龙向徐家村迈进。   这一次,徐长生他们并没有等在徐家村,而是跑出来迎接。   在山脚,大祖父徐文远,徐长生等就已经等着了。   看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徐长生嘴上都笑开了花。   他将徐家村打造成科技之地,旅游之地,客流量越多当然越好,随着徐家村的名声被传出去后,就算不是他宣讲的日子,肯定也会有不少客源前来,到时候他们徐家村又是好大一笔收入,坐在家里数钱。   现在路也通了,方便得不得了,肯定能吸引不少客源。   徐长生跟着大祖父徐文远一起迎了上去。   李世民等也下了轿子。   大祖父带着徐家村的人行礼。   徐长生也说道,“欢迎陛下再次光临徐家村。”   李世民一笑,“你将你的宣学弄得人尽皆知,朕岂有不来之理?”   徐长生有些尴尬,他知道李世民在说他在大唐都市报上大肆宣扬他上元节宣讲的事情,那篇报道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看着都脸红。   赶紧转移话题,“陛下旅途劳累,还请进徐家村休息。”   说完,带着人群向徐家村的方向走去。   现在离徐家村不远了,坐轿子的人腿也有点麻,下来走走也是好的。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只见道路两旁都是奇怪的白色透明“房子”,如果他们记得不错,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可都是耕地。   而且这些白色“房子”实在是太多了,一眼望去都是,根本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李世民不由得惊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   说到这个,徐长生小身板都挺直了,大声道,“陛下,这是我们徐家村的大棚基地,陛下,有了它们,长安的百姓在冬天都不用担心吃不上新鲜的蔬菜了。”   徐长生的声音可没有半点遮掩,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所有人眼睛都惊奇的看向这个奇怪的大棚基地。   要知道,寒冬一到,什么绿色植物都不生长了,或者直接被冷死,哪还有什么绿色蔬菜吃啊。   李世民也惊奇得不得了,“徐家子,此话当真?”   徐长生点点头,“冬季的时候,我们神仙食府将继续售卖蔬菜饭食,如果有多的,也会在市场上进行售卖。”   现在的大棚基地,收割甜菜后,种的基本都是蔬菜,就是为了应付冬季没有菜吃的问题。   不少人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岂不是违了时令?”   大家都知道,种菜都是按照时令来种植的。   徐长生一笑,想了想怎么解释,说道,“大家请跟我来。”   他还是让他们亲自感受一下吧,不然说半天他们也半懂不懂。   将一个密封的大棚打开,“陛下先请。”   不少人也跟了进去。   “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同?”徐长生问道。   李世民一进入大棚之中,就感觉到了,“这里面的温度很高。”   现在是冬季,外面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所以一进入大棚,温差特别明显。   徐长生说道,“蔬菜按照时令来种植,的确是对的,但这个大棚密封起来,就是在改变时令。”   改……改变时令?   一句话将人惊讶得一愣一愣的,时令可是由四季丰收神掌管,人怎么可以改变时令?   徐长生也不管,直接道,“反正有了这个大棚,我想要什么时令就能有什么时令,所以任何时候种植蔬菜都是可以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这些白色房子也是更加的神奇了。   徐长生又解释了一下,“蔬菜种植无非是光照,水分,温度。”   “用上面的薄膜盖住,就能保住温度,薄膜是透明的,光照也不会有问题,至于水分……”   徐长生指了指道路旁边的水龙头,“只要将水浇过来就行了。”   徐长生还实验了一下,将一个软的橡胶管子接在水龙头上,打开水龙头开关,然后拿着管子去大棚中浇了起来。   众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这样太方便了,完全不用一桶一桶的去提水。   他们家里也是都有土地的,虽然很多都是租给农户,但怎么浇灌他们还是知道的,都是一桶一桶的水从老远提来,然后浇灌,那速度和徐长生现在的方法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慵懒一点的话,说不定就将种的东西旱死了。   看着徐家子秀了一波操作,眼中都是惊奇。   还没有进徐家村勒,就被徐家村的改变给震惊住了。   “大家懂了吧?”徐长生说道。   不是特别懂,但看到这些后,他们真相信徐长生能在冬季种出出蔬菜了。   看了看连成一片一片的大棚,还有大棚中长得绿油油的蔬菜,这个冬季他们长安人恐怕有口福了。   光是一个大棚基地,就让人看得惊奇万分,流连忘返。   李世民眼睛亮了亮,这似乎是一个提升民生的方法,要是能让大唐子民在冬季都吃上蔬菜就更好了,问道,“这大棚基地能否在其他地方推广?”   徐长生一愣,“可是可以,但必须解决水源问题,然后还得在我们徐家村学习如何维护和种植。”   其他地方可没有徐家村这样遍布得到处都是的自来水,而且别小看大棚,其中知识可不少,一个不注意就会损失惨重,不学习就去模仿的话,到时候可别怪他没提醒。   李世民点点头,“可以在有河流的附近建设大棚。”   这样虽然不能让大棚基地遍地开花,但终归能建一些,让冬季也能有蔬菜。   至于到徐家村学习,那就更加不是问题,想必到时候不用他说,都有人赶着来学习。   徐长生点点头,“如果陛下有意,徐家村绝不藏私。”   他也不靠大棚种植来发家致富,这是提升大唐整体民生的东西,甚至连培训费都不要,不过嘛,搭建大棚需要的薄膜总得在他们徐家村买吧,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而且他们的薄膜因为没有添加剂的原因,比不上现代的好用,每年都得换,那又是一波钱赚。   “好。”李世民赞道。   在大是大非上,徐家子还是懂事的,“如果我大唐百姓能在冬季吃上新鲜蔬菜,朕记徐家子一大功。”   想想都兴奋,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让他的子民在冬季也能吃上蔬菜?他李世民就可以。   不少人都对着李世民恭敬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微笑着点头,没想到还没进徐家村就有这么一大收获,这次还真是来对了。   徐长生也乐呵得不得了,他居然又立功了,问道,“陛下,不知道上次我提出新法养猪后,效果如何?”   李世民更开心了,这事他也关注着,让人每隔一段时间汇报一次,说道,“自愿养猪的还不是太多,不过效果嘛,听说没养猪的现在都后悔得觉都睡不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家的猪长得又大又肥,想必明年养猪的人就会大大增加。”   没想到李二陛下居然开了个玩笑,看来心情不错。   他的新法养猪肯定是有效果的,他也是随口一问。   看完大棚基地,徐长生又带着一群人向里走去。   一群人还有些念念不舍,没想到真的能改变时令,也太神奇了。   徐长生也不可能多开几个大棚给他们观看,那样会影响他的蔬菜的生长。   他们没看够,也只能这样了,其实从外面看也是一样的,看看那绿油油的蔬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继续向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了他们上次来徐家村看到的那个大花台。   还是一模一样,上面用花卉摆出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科学富裕进步”和“徐家村”几个字。   这里算是徐家村的入口。   每次看到这个巨大漂亮的花台,都让人感慨不已,这里就是他们大唐的徐家村啊。   看过的人恨不得多看几次,没看过的人都已经傻眼了。   怎么可以弄成这个样子?   徐家子的脑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东西?他怎么想得出来这么漂亮的花样。   那火红的月季,鲜艳亮丽,在白色的栀子花簇拥下,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多少人觉得,这一定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东西。   连李世民都不由得感慨,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就看过了,明明一模一样,但这次再看到,还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正在沉浸中,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快……快看天上。”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点飘了过来。   徐长生一笑,这算是徐家村的欢迎仪式吧。   现在徐家村可不是第一次他们来时,只有几件滑翔翼了。   现在徐家村生产了好多。   天空中飞舞的人群飘了过来,如同一群密密麻麻的飞鸟。   “是滑翔翼,好……好多。”   有人知道这玩意的,大叫了起来,引起一片喧哗,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   他们又看到了这一幕,飞翔啊,人类在天空中飞翔。   无论看多少次,他们都能激动得尖叫起来。   徐长生也是一笑,他还记得这些人,第一次看到滑翔翼的时候,还以为是妖怪,那表情简直不好意思形容,太丢人了。   而没看过的,嘴巴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他们虽然听说过徐家村有什么滑翔翼,能让人在天空飞行,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么震撼的一幕。   的确足够震撼,这规模可了不得。   不过,这还是开始而已。   “快看,快看,变了变了。”有人兴奋得忘我的尖叫。   现在这场面和第一次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人更多,更加的轰动热闹。   天空的人群的确在变,变成了大大的几个字,“徐家村欢迎你。”   “这……这也行?”   一群人嘴巴都合不拢。   居然在天空中形成了文字,妈呀妈呀要不要这么刺激。   气氛完全被带了起来,热闹非凡。   一群人张着嘴巴,扬起脑袋,那画面不要太美。   所有人都走不动了,看着天空之中不可思议的一幕。   “徐家村欢迎你。”   他们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忘不了这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吧。   李世民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笑弯了眉毛的徐长生,这小脑袋瓜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也太震惊人了。   “快看,又变了。”又有人大声道。   “会是什么字?”   天空的字慢慢变化,最后形成,“壮哉我大唐!”   字一形成,不知道多少人挺直了腰杆,壮哉我大唐,他们就是大唐人啊,骄傲。   这样的一幕,也只会出现在他们大唐,什么突厥高句骊,他们能让人在天上飞吗?   连李世民都挺拔了胸膛,壮哉我大唐,这才是他的大唐。   一群少年,声音激动的响起,“   ……   美哉我少年大唐,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   ”   声音如同洪流,激情而高亢,直冲云霄,经久不息,就如同现在的大唐一样,步步攀升。   周围的人看着那群热情洋溢的少年,似乎也被感染了,心中的激动难以压抑,这些就是他们大唐的少年啊,大唐的未来。   李世民都激动得连续说了几声,“好少年好少年。”   有这样一群热血沸腾的少年人,他大唐何愁不兴。   徐长生张了张嘴,是不是也太热血了?   而且这些少年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奇颂这首改编自梁启超的《大唐少年说》。   看把一群人热血得。   哪怕是天空的飞行表演远远离去,半天都还没有停下来。   天空的飞行队他们现在都有固定的降落地,已经修好了,不会在这边降落。   好半响徐长生才带着一群气氛高涨的人群向里面走。   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脑门,这才在门口而已。   不少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上前问道,“徐家子,你们的滑翔翼基地弄好没有?”   看着刚才那气势恢宏的飞行队伍,他们实在忍不住也想试试了,实在等不住。   徐长生大笑道,“各位,不要急,我们徐家村的滑翔翼基地已经准备就绪,这一次,各位有兴趣的话都可以去体验,开业大酬宾,打八折。”   声音一落,引起一片哗然。   他们真的可以在天上飞了?   虽然他们来询问,其实也只是询问而已,没想到居然得到这么个回答。   连李世民都惊讶了一番。   徐长生趁着这个气氛,大声道,“今天去体验的人肯定很多,可能会排不上位置,不过没关系,我们徐家村从今天开始,对外开放,也就是说,只要想体验的,随时来都可以,而且……我们徐家村准备好了旅游宿舍,大家也不用担心晚上赶不回长安,可以尽情在徐家村住下来,玩到满意才离开。”   惊喜一个接一个。   他们本来就在担心,今天这么多人,对飞翔感兴趣的好多,他们怎么才能排得上啊,要是排不上晚上还得回长安,第二天再来,也太麻烦了,没想到徐家村居然已经替他们想好了,连旅馆都修好了。   徐长生还宣扬了几句,“以后,徐家村将是开放的徐家村,欢迎各位随时来玩,什么踏春秋游,绝对是最理想的地方……”   看他广告打得多溜。   徐长生高心,一群人也高兴,这么漂亮的徐家村,好多人以前就在想,要是能多呆几天就好了,现在居然真的可以了。   连李世民眼睛都动了动,的确太具诱惑力了,要不今晚就在这休息,也不用急急忙忙的赶回长安,而且看这些大臣的表情,一副还没进村就已经留恋忘还的样子,有戏。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这时候已经是徐家村的路段了。   现在轮到徐家村的自行车队上场了。   长安城也有他们自己组成的自行车队,经常看到,但绝对比不上徐家村的花样多。   自行车的表演,那花样玩起来也是让人目不暇接。   特别是买了自行车的人,看着那一个个帅气的动作,眼睛透亮,好帅,这动作他们也要学。   以前他们在长安的街上骑,道路可没有徐家村的平坦,而且街道上有不少人,不是很放得开,哪像现在徐家村的自行车队,路好,而且留出了空地给他们表演。   一群群运动健儿飞驰。   特别是小朋友看得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   这时候,一群奇怪的自行车向这么骑了过来,说他们奇怪,是因为在自行车上绑了一些圆圆的轻飘飘的东西,用线牵着,颜色各异。   骑到小朋友旁边,就取下一个送给看得眼睛都不眨的小盆友。   其实就是彩色的气球。   自行车队的目标,也就是这群小朋友了。   有小朋友在,其实气氛会更加的热闹。   拿着气球的小盆友有些懵,这是个什么?   不少人小盆友都拿了一个,玩得乐呵得不得了,而没拿到了,看到别的小盆友都有了,赶紧跑上去要。   旅游休闲嘛,手上总得拿点气球什么的才有气氛。   徐长生看着一群投来的疑惑眼神,一笑道,“不过是一些小朋友的小玩具,既然来了我徐家村,那么就得玩得开心,小朋友也一样。”   看着一群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朋友,众人脸上带笑,还真如徐家子所说的一样。   于是队伍变得怪异了起来,不少人手上拿着气球,一点也不像来听严肃的科学宣讲的样子。   自行车队散去,继续向前走。   徐家村的房子他们已经看过了,没看过的就不停的询问,也是热闹。   这时,突然“轰”地一声雷声传来,将所有人都吓得安静了。   徐长生也愣住了,他没安排这个环节啊,看把他的客源都吓到了。   这时,有个徐家村的小盆友眼睛闪亮闪亮的道,“肯定是二蛋在偷玩爆米花机,都给他说了今天不许玩。”   徐长生:“……”   李世民:“爆米花机是什么?怎么跟打雷一样?”   一群好奇脸,是啊,刚才他们都以为打雷了,可听声音好像是从徐家村那些房子的方向传出来的。   徐长生:“……其实就是一个做小吃的机器,无甚重要,我们继续走吧。”   这时候,一个道士瞪着徐长生,“徐家子何必说谎,明明是你们徐家村请了雷公来炸什么爆米花,何必遮遮掩,让我们看一下又怎么样?”   道士心道,他们守在徐家村外面的道友可是问过徐家村的小孩子了,说法明明是请了雷公来,而徐家子居然撒谎,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器,一定是想蒙混过关。   雷公?   徐长生都有点懵,这道士的想象能力也太强了点吧,哪来的雷公?   而其他人惊讶莫名地看着道士,雷公?   道士得意,众目睽睽,看徐家子如何拒绝。   李世民也有些惊讶,“何不带我们去看看雷公?”   徐长生:“……”   于是带着一群人去看“雷公”。   心好累。   走向步行街,就看到一个小圆脸眼睛都笑眯了地在一个篓里面抓着东西往嘴巴里面塞,今天居然没有人和他抢爆米花机,简直开心死了。   “二蛋,你居然偷偷玩爆米花机。”一个声音响起。   小圆脸一愣,就看到好多人向他走过来,赶紧将手藏到后面,“没有没有,我找你们一起玩,可你们都不在,我才一个人玩的。”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徐长生带着人走了过来,抓了一把爆米花吃,好甜,糖也放太多了,说道,“各位,这位道长说的雷公,真的就是一个机器,就是这个铁疙瘩,用来做小吃的。”   指着爆米花和铁疙瘩,“真没有什么雷公。”   道士一脸不信。   而李世民和一些官员也学着徐长生的样子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了嘴里,看得二蛋泪汪汪的,他好不容易才炸好的。   李世民眼睛都亮了,好甜,而且一点都没有苦涩的味道,要知道天竺糖都是带着一些苦涩味道的,而这糖似乎比天竺糖甜了不少。   而一些官员却皱了一下眉头,这得放多少糖,说道,“徐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太奢侈了,这得多少糖?”   糖贵啊,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糖,就算是长安人,也是隔很久才买一点,而徐家的孩子,这么一点大居然自己就弄这么多糖来做小吃,实在奢侈。   徐长生一愣,还没说话,就看到二蛋眼睛一眨一眨,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偷了他的花,后来又请他骑马的程处默。   这几天,大家都教他,有外人来了,要大方一些,不能像以前,炸了爆米花就偷偷装在兜里一个人吃。   于是二蛋又表现了一把什么叫奢侈,他跑到程处默面前,将藏身后的爆米花举起了,“请你吃爆米花。”   其他人不认识,他才不请,觉得似乎还不够,又道,“我请你吃糖。”   然后就看到二蛋又跑到旁边一个机器,坐在上面小腿直蹬。   那机器下面的轮子转动了起来,二蛋随手拿起旁边一大罐白砂糖,开始往里面一点一点倒,然后熟练的拿着一根棍子在上面等着。   肉眼可见的,棒子上如同出现了白色的云,一点一点变大。   没错,这就是一个脚踩式的棉花糖机。   很快,二蛋手上就弄好了一个大棉花糖,比他脑袋还大。   高高兴兴跑去送给程处默,“吃,糖。”   程处默也是一愣,这个像云朵一样白的东西是吃的吗?   吃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是糖,好甜的糖。”   徐长生捂了捂脑门,这下坐实了徐家村孩子奢侈的名声了。   众人也惊讶住了,这么大一个糖?徐家的孩子说送人就送人了,可见平时已经习以为常,一点不觉得稀罕。   其实别看棉花糖这么大,真用不了多少糖,它是丝构成了。   齐刷刷地看向二蛋手里抱着的罐子,这么小孩子,居然一天抱着这么大一罐子糖到处乱跑?   除了奢侈还有其他解释吗   眼睛又齐刷刷地看向徐长生。   徐家子可是金殿之臣,陛下提倡节俭,徐家孩子偷偷在家奢侈也没什么,可现在被抓个正着,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次回去之后,恐怕参徐家子奢华的谏书都得一大推。   徐长生大概也明白这些人什么意思,一咬牙,干脆“奢侈”给他们看看。   接过二蛋抱在怀里的糖罐子,自己跑去弄棉花糖了。   一个个比脑袋还大的棉花糖递给李二他们。   这一做就做了好多个。   看着陛下娘娘还有一众官员,一手拿一个棉花糖,那画面还真是……   众人面面相觑,徐家子这是干什么?   难道不知道这样罪加一等吗?   徐长生直接道,“各位想尝尝味道如何。”   众人一愣,不由得尝了起来,这玩意看上去真好看。   放进嘴里,是真的愣住了,好甜,完全没有苦涩的味道,这怎么可能,和他们以前吃过的糖差别好大。   徐长生问道,“各位觉得我徐家村的糖,比起天竺糖如何?”   边说边将糖罐子打开,递给所有人瞧瞧。   那白色的颗粒看惊讶了一群人,“比精盐的颜色还要白。”   天竺糖之所以苦涩,就是因为杂质太多,颜色可想而知,但天竺糖已经是大唐最好的糖了。   “也太甜了,这样一点都比得上好些天竺糖。”   “这样的糖价格更贵吧,居然就这么拿着到处跑。”   众人怒目而视,徐家子,奢侈得有点过份了啊。   徐长生一笑,“刚才我问各位大人,我徐家村的糖比之天竺糖的味道如何,各位听懂了吗?”   声音一落,众人一惊,“你说这是徐家村的糖”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今天以前,你们可曾见过这么白,这么甜,毫无苦涩味道的糖?”   连李世民都惊讶住了,皇宫用的糖已经是最好的了,但绝对比不上这个。   徐长生又道,“刚才这位大人说,这种糖肯定比天竺糖贵,所以更显得奢侈,长生要在这里澄清一下,天竺糖之所以贵,是因为它跋山涉水路途遥远,其运费已经超过了它本身价值,而我们徐家村的白砂糖,是自己生产的,又不用经过跋山涉水,所以它虽然比天竺糖好,但价格却要便宜很多。”   品质好,价格却便宜很多?   一群人都惊讶住了,但一想似乎徐长生说得又十分对,天竺糖价格贵,主要原因还是运输上。   有些官员已经看出来了什么,问道,“徐家村可是掌握了制糖的工艺?”   他们大唐之所以高价购买天竺糖,不就是不懂制糖工艺。   徐长生微笑着点点头,“正是。”   雅雀无声。   要是大唐有了自己的制糖工艺,哪还会需要花大量的钱去买什么天竺糖。   李世民本来觉得得了一个大棚基地技术让大唐百姓能够在冬季吃上蔬菜,已经是十分满足的事情了。   没想到,现在又出来一个制糖的工艺。   真是惊喜得有点过了。   徐长生还在解释,“你们手上用白砂糖做的棉花糖,虽然看上去大,但它是拉成细丝缠在一起,蓬松得很,其实用不了多少糖。”   说话都有点心虚,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最多只能将罪名由大奢侈变成小奢侈,都怪二蛋,没事抱着个糖罐子到处跑干什么,偷偷做着吃多好。   为了彻底洗清罪名,徐长生说道,“白砂糖的生产来自一种甜菜,而我徐家村的耕地已经不够种植甜菜了,所以恳请陛下允许,让徐家村周围的村子帮助种植甜菜,到时我徐家村用钱收购,价值是种植普通作物的好几倍,这样附近的村子也能多些收益,富裕起来。”   糖价虽然能降下来不少,但也是比普通作物贵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这是准备带动周围的村子富起来了,都是功绩。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徐家村的生产力已经严重不足了,这些事情早晚也得分出去,现在正好拿出来抵消他“奢侈”的罪名。   果然,他的声音一出,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错,徐家村能为周围乡邻考虑,很不错,加上为大唐研究出制糖工艺,当记一功。”   周围的官员也无话可说,制糖工艺加上带动周围乡邻致富,这么大功劳摆在这里,他们就算再参徐家子奢侈,陛下最多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重重拿起都未必,他们又何必多次一举。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正没心没肺拿着棉花糖吃得满脸都是的二蛋,这个祸事精。   徐长生刚才的棉花糖也就发给了陛下和一些大臣。   现在来徐家村的一群小孩子可馋惨了。   关键是这些棉花糖的卖相完全不是小朋友能够抵挡得了的,别说小朋友,一群富家夫人和小姐也抵挡不住。   无法,只得让徐家的小朋友给外来的这些小朋友和小姐姐一人做一个。   来的基本都是大人,小朋友并非太多,至于大人嘛,就没他们份了,不能奢侈不是。   现在的这群人马是什么样子?   一手牵着气球,一手拿着大大的棉花糖。   要是说这个队伍是来说听科学宣讲的,徐长生第一个不信,这就是来旅游观光的。   徐长生说道,“白砂糖很快就会在徐家超市上市,至于价格如何,到时一定会让各位满意,也会让陛下满意,绝对利国利民。”   白砂糖吗?众人想着刚才看过的糖的样子,名字倒是贴切。   如此好糖,的确利国利民。   气氛又热闹了起来,议论纷纷,这也意味着,以后他们大唐就不用再依赖天竺糖了。   徐长生正准备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   可是那道士非得让徐长生表演一次怎么炸爆米花。   他还是觉得徐长生肯定隐瞒了雷公的存在。   徐长生看着这个吹鼻子瞪眼的顽固分子,也是好笑,只得让徐家孩子炸了一次爆米花。   这下好了,没吃到棉花糖的,可以尝尝爆米花,可把二蛋这个吝啬鬼心疼死了。   爆米花和棉花糖是徐长生安排之外的小插曲。   现在又进入正轨,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   因为长安到徐家村的水泥路的原因,他们到来得比预计的早了不少,所以也不急着现在开讲。   徐长生准备将徐家村好玩的娱乐节目先介绍介绍,等他们听完宣讲,有兴趣的就可以去玩玩。   徐家村就靠他们创收了,也靠他们将好玩有趣之处宣扬出去,吸引来更多的人。 第62章   趁着天气还算好, 时间也挺早,徐长生直接带着一群人向山上的娱乐项目前进。   “陛下, 我带大家去看看我们徐家村的滑翔翼基地如何”徐长生说道。   李世民一愣, 然后眼睛都亮了。   后面的人也轰动了起来。   这就要去看滑翔翼基地了?   看来今天他们真的能试试飞翔是什么感觉了。   一群人满怀激动的向山上走。   途中, 是满山的鸡和猪。   徐家村的养鸡场和养猪场,规模又扩大了不少。   他们后山都是地儿, 正好用来养这些,不浪费。   一山的鸡和猪, 看得人都有些发懵,这画面也太……   徐长生还不忘打广告,“我们神仙食府的食材就是来自这里,干净吧。”   喂鸡和喂猪现在都不是到处洒了, 而是修建了专门的食槽, 每天都会清洗,干净得很。   众人看了看,的确如此, 可比别人家的鸡圈和猪圈干净多了。   而且这些鸡和猪看上去都健康无比,吃着放心,徐家子在大唐都市报上承诺的以人为本,保证食物的安全的确做到了。   徐长生说道, “还是和上次一样,徐家村商业街一楼都是食铺, 等会大家都可以尝尝徐家村的美食,和神仙食府的味道差不多, 而且还有神仙食府没有的炖鸡汤,我们徐家村的鸡都是跑山鸡,味道绝对比别人家的好。”   他们养的鸡并没有在神仙食府出售,都留下来自己吃了。   徐长生想将他们养的跑山鸡作为徐家村的特色食品,所以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售卖的打算,鸡蛋也是如此,除了徐家村,其他地方都不卖。   鸡和猪都是小插曲,往山上走,就看到一排低矮的小砖楼。   小砖楼上面写着,“徐家村滑翔翼基地。”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徐长生说道,“这些小砖楼中提供有热水,大家运动之后,都可以冲澡放松一下。”   徐长生还专门带人去看了看。   小砖楼大概分成了两排,一排男浴,一排女浴,倒也方便。   不过大家奇怪的是,这隔成的小间小间的,每一间上面挂一个和他们在徐家村看到的和水龙头差不多的东西。   但和水龙头也有不同,这些东西上面全是小眼,洒出来的水跟花一样,散得十分开,范围大概将人笼罩在水线中。   有人还专门试了试,“真的是热水,这是如何做到的?”   从这个水龙头里面冒冷水他们已经觉得十分神奇了,现在居然还能冒热水。   徐长生一笑,他们家后山的火窑可是时刻烧着热水的,一是方便徐家村自己使用,二就是现在这种设施使用了,方便得很。   “还真好用。”一群人到处看。   徐长生点点头,“而且我们还免费提供沐浴液。”   徐长生拿着一个小袋,将袋子撕开,挤出里面乳白色的沐浴液,将手打湿,搓了搓,全是泡泡和香味。   运动之后洗一洗,身体舒服又干净。   服务巴适得很。   当然,只免费提供给购买了他们项目的人。   光是一个提供热水供人冲洗的浴室换衣间,就让人意外到了极点。   看着洒下来的水雾,在下面洗澡应该很舒服吧,都不用自己舀水。   大唐洗澡的方式,还是将热水装木桶里面,然后自己舀水冲。   让徐长生意外的是,居然有不少人提出,“徐家子,这东西好不好用,我们得试过才知道。”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他们的意思该不会是……   好吧,这些人还真是想试试。   徐长生嘴角有些抽,敢提出这个意见也真是……   在唐朝洗澡可不像现代那么勤,有些人嫌麻烦,甚至一两个月不洗都是常有的事情。   别说唐朝,唐朝以后的几百上千年,经常不洗澡的人都大有人在。   现在看到个这么有趣这么方便的洗澡方式,不少人居然动心了。   徐长生只得去拿了不少沐浴液小袋,挨个挨个发,就当免费打广告吧。   每个沐浴间都是单独的,也不用担心什么。   于是,水雾四起,都是沐浴液的香味。   但毕竟沐浴间有限,没排到的就只好在外面等了。   徐长生捂了捂脑门,这一出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不过想带人参观一下而已。   不多时,一群人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干净得不得了,身体上还残留着一点沐浴液的香味。   “诸位大人,体验如何?”徐长生有些幽怨的问道。   “爽,光是来这洗一个热水澡都舒服得紧啊。”   特别是以前有些邋遢的人,现在跟改天换地了一样,但又想到回去之后,又得用原来麻烦的方式洗澡,心里一阵郁闷。   不少人还在回味着刚才被热水从上而下,彻彻底底冲刷的感觉。   徐长生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的介绍了,“因为现在是冬季,天空会比较冷,所以要试滑翔翼的话,需要换上我们特制的衣服,这个浴室也是用来换衣服的地方。”   所谓特制的衣服,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包裹得特别严肃,不让冷风往衣服里面钻,露出了眼睛和鼻子,当然夏天就不用了,夏天正是体验凉风吹到身上的最好时候,冬天的话,风就刺骨了。   徐长生带着人向一旁的走去,那里有一个弧度不是特别陡的斜坡。   “这里就是起飞点。”   滑翔翼起飞的时候,其实是最危险的,有这个斜坡作为缓冲就好多了,而不是一下就跳悬崖。   众人一看,这里搭建着一个棚子,棚子里面正摆着滑翔翼,一群年轻人准备待续。   有人又往远处看了看,缩了缩脖子,远处就是悬崖。   所以,起飞就是这么冲出悬崖?   不少人兴致勃勃的上来,可现在又有些打退堂鼓。   这可太吓人了。   的确挺吓人的,滑翔翼本来就是很刺激的一向运动,但保护措施做得好,其实是十分安全的。   徐长生在解释着,“你们看到的那些飞翔在天空的人,就是从这里出发的,通过加速,然后起飞,控制好滑翔翼就能控制飞行的方向和高度。”   一群人看着悬崖,直吞口水。   徐长生小脑袋一扬,“怎么样?有没有人愿意试一试?前五十个名额免费哦。”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差吃螃蟹的人了。   徐长生以为,这么刺激的运动,一般人肯定不敢尝试的。   结果他的声音一落,好几个道士就站了出来,只是表情怎么有点小激动。   完全和他想的担心害怕刺激不一样啊。   然后又有人站了出来。   徐长生一愣,因为他看到李泰那小胖子居然去排队了。   脸都有点黑,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啊。   果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悬崖,赶紧让人去将排队的李泰拉回来。   这可把李泰急惨了,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他是被侍卫抬过来的,小胖腿还一直在空中乱弹,“你们放开我,我要飞……”   然后看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表情,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父皇母后,你们就让我去试试吧,很安全的,不信你们问徐家子。”   徐长生一个哆嗦,安全是安全,但别人不知道啊。   要是被人误会他不将皇子的安全当一回事,那可就惨了。   徐长生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   结果,李泰跑去跟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说悄悄话了,隐约可以听到李泰在赌咒发誓以后乖乖听话,以后好好学习,一堆一堆的承诺。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是在摇头。   虽然他们对这个飞翔也感兴趣得不得了,但现在看着这情景,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特别是现在还比较早,山野之间的雾气消散得比较慢,那悬崖下还雾茫茫的,这一飞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徐长生好笑,李泰就算怎么卖乖求上一天,估计也是行不通。   但,让徐长生意外的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居然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徐家子,你能确保安全?”   徐长生都惊呆了,他们什么意思?   李泰正一个劲的向他眨眼睛。   这是他说服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这怎么可能?   徐长生能说他的项目不安全吗?他的滑翔翼基地还开不开了。   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敢保证的。   然后李泰就可怜巴巴地望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去吧。”半响李世民才点头。   徐长生怎么想也想不通,李世民居然答应了。   为了确保李泰的安全,徐长生不得不专门去给徐家的年轻人说一声,让技术最好的人带李泰。   这些人肯定是一带一飞行,不可能让他们胡来。   很快五十个人的名额就满了。   什么样的人都有,徐长生就认识两个金殿之上的官员,而且徐长生居然看到了女子,还真是胆大。   带女子的肯定是徐家村的小姐姐,这倒没什么避讳的。   不过胆量如此惊人的女子,不免让人多看几眼,一群刚才犹豫不决的男子脸上都不怎么好看了,他们居然畏惧不前还不如一女子有胆量。   大唐女风之彪悍,巾帼不让须眉。   徐长生都不由得问道,“这是谁家小姐,看年龄应该十五六七的样子,看装扮也不像小家小户。”   虽然这女子打扮得英武了一些,但衣服精致无比,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   有人答道,“卢国公府的小女儿程铁环。”   徐长生一愣,居然是程咬金的女儿,难怪胆子这么大。   徐长生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程处默正在那女子旁边,似乎正在劝对方将名额让给他。   徐长生现在带着李泰,也不好过去搭话。   看着旁边高兴得快要飞起的李泰,问道,“你怎么说服你父皇和母后的?”   李泰鼻孔朝天,“我聪明着勒,我就说了一句,百官和百姓都有代表前往,难道我皇家还差了他们?让他们小看我皇家的胆量?”   所以他是代表皇家……   徐长生嘴角一抽,刚才李泰可不止说这一句,在那可怜巴巴的求了半天,现在倒是嘚瑟起来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肯定是担心的,但他们也看到了人飞上天空情形,加上徐长生的保证,他们才敢让李泰去试试。   徐长生说道,“给位,请跟着徐家的人去换衣服吧。”   徐家的年轻人早准备好了,带着人前去换衣服。   徐长生又走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身边,“陛下和娘娘也请放心,滑翔翼上做了安全措施,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意外,也能最大程度保证不出人命。”   他在滑翔翼上安装了降落伞,一旦失去速度,降落伞就会在风力的作用下自动打开,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降落伞的降落点无法保证,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方去。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这才轻松了一点,以为李泰激将的一句话他们就真答应让李泰去尝试了?   他们考虑的东西更多。   一群换了衣服的人走了出来,其实就是在外面加了一件看上去透明的衣服。   看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好奇怪的衣服。   徐长生也不解释,这衣服能将冷风隔离在外面,又不影响视线,嘴巴鼻子那留了进气口,不用担心缺氧。   现在一群人正在徐家村年轻人那上装备,固定在滑翔翼上。   徐长生也跑过去检查,一定得确保牢实。   边检查还边说道,“各位,等会起飞的时候要是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等飞到空中,反而就不那么害怕了。”   才说完,就被人接口道,“徐家子哪里的话,你看我们像会害怕的人吗?”   徐长生:“……”   知道回答他的是谁吗?   正是卢国公家的小姐,程铁环。   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泰也兴奋得大声道,“我也不害怕,我就要看着自己是怎么起飞的。”   一个女子一个小孩,而且都是天生富贵得不得了的人物,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出意外,将原本有些恐惧的气氛都给活络了起来。   特别是犹豫了的人,一阵后悔,早知道他们刚才就不犹豫了,直接上,再看看旁边立的牌子,上面标注了飞行一次所需要的价格,就更后悔了,贵啊。   这五十个名额可是免费的,就这样从他们眼前飘走了。   气氛的确变化了很多。   特别是正准备起飞的人,他们能第一时间上去,胆子可想而知,现在又被李泰和程铁环带动了气氛,脸上的表情兴奋得不得了。   他们马上就要飞上天空了啊。   “嗷!”   突然一个徐家年轻人对着悬崖发出长啸。   那声音悠远得很。   众人一愣,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这徐家年轻人对着他带着的人道,“无论是兴奋还是害怕,都可以放开了叫出来,发泄你的情绪,你会发现整个人都会轻松舒爽起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学着对着悬崖“嗷”了一声。   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感觉。   这时,徐家年轻人说道,“开始了,跟着我向斜坡下面跑。”   所有的人,眼睛都看向那准备起飞的两人。   徐家的年轻人已经经过了无数次带人训练,熟练得很。   开始小跑了起来。   开始是平地,然后是斜坡。   向悬崖冲,是个人肯定都会害怕,但他们有这个斜坡作为缓冲。   所有人都看到两人就那么冲向了悬崖。   那被带着的人害怕吗?   害怕也没有回头路了,也停不下来。   因为他在斜坡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被滑翔翼带得离地了,想刹车都不行。   所有的人都看到两人冲向悬崖。   然后是那人的尖叫声。   全程的尖叫声。   原本都不害怕的人,突然又有一点害怕了。   特别是两人突然冲向了悬崖,掉了下去。   掉下去了?不知道多少人心都能凉了。   不过马上,一只如同大鸟的滑翔翼又突然冲向了天空。   徐长生点点头,这是突然失重和突然进入悬崖的气压变化引起的,正常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   只是他不知道,刚才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都被抓紧了一样,刚才不知道多少人都忘记了呼吸。   也太刺激了吧。   尖叫声还在持续,不过没多久开始变成了“嗷嗷”叫的兴奋声。   似乎光是听声音,就能听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害怕尖叫,失声,再到现在的兴奋的发泄。   滑翔翼在空中飞舞,直击云层,如同一只大鸟,自由自在。   看得山上的人都忘记了眨眼睛。   他们算是亲眼目睹飞上天空的全过程。   不光是飞出去的人刺激,他们也刺激。   太他妈刺激了,光是看着,他们都觉得这绝对是他们一生最刺激的时刻。   刺激的同时,又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御风飞翔的“大鸟”,他们在飞翔啊,真正的飞翔……   连李世民眼中都是火热,但他知道,这个要求没有人会答应,他也只能过一过眼瘾。   刺激还没结束,第二队已经出发了。   后面的人刚才亲眼目睹了起飞的全过程,心里也有数了。   但奔跑向悬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尖叫。   太他妈刺激了,万丈悬崖,他们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去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等他们飞上天空的时候,的确如徐家子说的那样,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除了脚没踩在地上外,其实十分的平稳。   僵硬的身体都慢慢地放轻松了,慢慢开始感受驰骋天地的感觉。   有些人,甚至敢在穿越云层的时候,伸手去触碰云朵。   他们现在的衣服将雨水隔在了外面,也感觉不到冷。   心情慢慢在调整,特别是看到地面上的风景,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大地的板块尽收眼中,地上如同蚂蚁的黑点,是人?   这是一种神的视觉啊,呆在天上俯瞰人间。   那种满足感很快就将最开始的害怕恐惧挤压了出去。   特别是,现在太阳刚好穿破了云层,他们就像迎着太阳在飞翔。   想象自己是一只鸟,想象自己是上天神仙的估计都有。   而徐长生所在的山坡,就是连续不断的啊啊叫了。   一队队人马向悬崖冲,那场面也是够惊心动魄的。   等所有队伍都冲出去后,不少人居然也想跑去悬崖边上看。   结果被徐家村的人给拦住了,没有任何装置跑悬崖边上去看,那太危险了。   一群人垂手跺足,他们刚才怎么就不勇敢一点,要是勇敢一点,飞向天空的就是他们啊。   看看那些自由翱翔的人,羡慕死他们了。   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啊?心里痒痒死了。   徐长生看着一群懊悔不已的人眼巴巴看着越飞越远的“大鸟”。   徐长生笑眯眯地走了上去,“各位,何必懊恼后悔,我们徐家村这不是还有五十只滑翔翼吗?”   众人眼睛一亮,他们怎么忘了,那个搭起来的棚子里面,还放着不少没起飞的滑翔翼。   “我要报名……”   “我我我也要飞……”   争先恐后,可就只剩下五十个了,他们这么多人,被人抢先了可怎么办   刚才他们害怕恐惧,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飞啊,又看到悬崖,是个人都害怕。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亲眼看到了起飞的过程,虽然也惊心动魄,但从没有失误过。   稍微胆子大一点的,现在都敢一试了,对飞翔的渴望,难以掩饰他们现在的激动。   要是回到长安,给人一吹,他曾经在天空飞,那还不得惊讶死所以人。   徐长生伸手压了压,“各位不要急。”   然后笑眯眯地伸手指向旁边立的牌子,“排队缴钱,一个一个来。”   吃螃蟹的人已经不需要了,现在是他收割的时候了。   众人看了一眼那价格,“……徐家子,今天第一天开业,不该免费吗?刚才不就是免费的。”   徐长生笑呵呵地答道,“免费了啊,五十个。”   啧啧,是你们自己犹豫,能怪得了谁。   然后继续道,“因为是开业,一律八折优惠,时间三天。”   众人:“……”   后悔死了,刚才的免费名额飞了。   飞一次的价格不便宜,但在有钱人眼中却不值一提。   已经乐呵呵的跑去报名了。   然后一阵风似的,最后五十个名额也没有了。   长安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山坡上又是一阵起飞,无一例外,都是安全得不得了。   眼巴巴看着的人心道,过过眼瘾也行,看着都刺激。   的确看着都过瘾,每跳一次他们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看都不够看,也享受着其中刺激得不得了的感受。   有些人不安逸了,“徐家子,怎么才一百只滑翔翼,我们钱都准备好了,居然没有排到。”   刚才去排的人太多了,后面的人自然没有排到。   “各位稍安勿躁。”徐长生说道,“我在进徐家村的时候说了,徐家村以后将对外开放,也就是说,滑翔翼基地每天都会营业,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等一等,徐家村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边欣赏风景边等待也是可以的。”   徐长生一挥手,“我们滑翔翼基地现在就开放预约,具体排到哪一天,我们卖出的票上会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时间过长,大家回了长安,等那一天再来也是一样的,现在长安到徐家村的路通了,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票   众人经历过西游记的票,大概也明白是什么东西。   徐长生手一挥,徐家的人已经开始进行预售了,最早的票就是今天下午的。   不少人已经跑去询问了,因为是第一天,安排了不少人供他们询问。   当然也会趁机宣传一下他们徐家村的旅舍,比如票是第二天的,也不用跑回长安那么麻烦,直接住旅舍就可以了,不用赶时间,还可以在徐家村玩乐。   好些人兴冲冲的就去买票,在他们看来,管他是那一天,先买到票再说,反正徐家村离长安也不远。   徐长生看着排了好长的队,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的滑翔翼基地,他的徐家村,算是正式开业了啊。   李世民的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居然也偷偷过去排队,被李世民叫人拉了回来。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可不服气了,“为什么青雀可以,我们却不可以?父皇一定只喜欢青雀不喜欢我们。”   李世民嘴角一抽,“没看到多危险吗?”   “才不危险,徐家子都说了,安全得很,万无一失。”   一双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   他还真不能说他的滑翔翼基地不安全,周围的人可都听着勒,他敢说,分分钟一群人退票。   徐长生一叹,想了想,说道,“陛下,安全措施的确已经可以确保安全了,比喝水被呛到还安全。”   他研究了这么久,加上徐家村的年轻人每天都训练,训练了好几个月。   就像坐飞机一样,看似危险,但它却是最安全的交通之一。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他是玩不成这个滑翔翼的,因为没一个大臣会同意,那么就让他的孩子们玩玩吧。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但见李世民都同意了,也不好说什么。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这才欢天喜地地跑了,他们刚才可聪明了,都让侍卫先去给他们占着位置的。   整个山坡热闹非凡,买票的买票,讨论的讨论。   还真是旅游胜地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是大唐而已。   徐长生偷偷看了一眼卖出去的票数,乐呵得不行,这都排到哪一天了。   以后徐家村就热闹了,有了客源,他们徐家村的生意也能做起来,比如他们步行街的食铺,来了总不可能饭都不吃吧?   在热闹的气氛中,第一批飞出去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   李泰隔得老远就开始啊啊叫,“太好玩了,我还要玩,我要玩不停。”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到李泰回来,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放了下来。   李泰兴奋得小脸都是红的,一个劲叫唤,“父皇母后,太好玩的,我居然在天空飞,还穿过了云层,云里原来真的是水滴……”   话怎么都说不完,可见有多兴奋。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李泰这么开心,心情也不错。   周围的人听着李泰的描述,也激动得不得了,看了看手上的票,他们要不了多久也能体验到了。   李泰还在高兴,“父皇母后,我还要玩。”   这时候一群小皇子小公主回来了几个,“青雀,我们的票都排到明天了,你现在去买票,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了。”   李泰兴奋的表情一愣,“票?什么票?”   小皇子小公主将票拿出来,“当然玩滑翔翼的排队票了。”   李泰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都需要排队了吗?   赶紧一阵风一样的跑去买票,他一点都没玩够,他还要继续玩,太好玩了。   只是被徐长生叫住了,“你让侍卫去替你排队吧,先去冲热水澡。”   一看李泰估计在天上玩疯了,衣服袖子都打湿了,肯定是将手伸出防雨服外面碰云了。   李泰让侍卫去给他排队,有些不舍的去冲澡了,风一吹的确有点冷。   等李泰冲完澡回来,拿着他的票,眼睛都红了,“啊啊啊,怎么会是在四周后?怎么回事?啊啊啊。”   徐长生嘴角一抽。   怎么回事?生意好呗。   不少排在不知道多后面的人也过来了,“徐家子,这都排到什么时候了,就不能先让我们体验一下?”   徐长生也没办法啊。   这时候,更大的悲鸣声响起,“什么?票卖完了?”   “怎么就没有了?你们倒是多印一点啊。”   徐长生也是一愣,居然这么快就卖完了,印了多少票,他心里可是有数得很。   不少人赶紧将票收了起来,他们突然觉得等一等也无所谓,没看到有些人连票都没买到吗?   一群人脸上都不好了,他们居然没有买到票,他们心心恋恋这个滑翔翼基地不是一天半天了,居然因为稍微跑得慢了一点,居然没有排队买到票。   徐长生看了一眼,刚才上山其实走了不少路,徐长生也是让大家在这里休息,顺便等飞出去的人。   现在人也回来得差不多了,也该是去下一个娱乐项目的地方了。   徐长生上前说道,“各位不用着急,长生说了,来到徐家村,一定会让大家宾至如归的感觉。”   众人一愣,“徐家子,难道你还藏有其他滑翔翼没有拿出来。”   徐长生嘴角一抽,“这到没有,不过,徐家村却准备了其他和滑翔翼差不多的项目等着大家。”   众人一愣,其他项目?   徐长生已经跑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那,“陛下娘娘,休息好了吗?长生带你们去看看,我为大家准备的另外一个项目。”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你倒是打的好主意,让我们来听宣讲,现在却为你们徐家村赚钱忙活。”   长孙皇后也是一笑。   徐长生这点小心思他们岂能没看出来。   来了半天,宣讲的事情一个字不提,尽让他们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勾得大家心里痒痒的。   额……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他的这点小心思居然被当场戳破了。   李世民一笑,“不过,你弄这些倒是有趣得很,你刚才说还有和滑翔翼差不多的项目?连朕都忍不住想看看了,走吧。”   徐长生赶紧带路,可把他汗水都急出来了,他可是带着大唐的陛下和文武百官在参观他们徐家村,可谓不干正事的典范。   “大家请跟我来,就在这旁边不远。”   不少人还真来了兴趣,和滑翔翼差不多的项目?   他们刚开始被滑翔翼的刺激也吓到了,都没有体验到,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也得第一个上。   铆足了劲儿,绝对不会害怕。   只是等他们来到现场之后就面面相觑了。   又是一个悬崖,如果只是悬崖也就罢了,关键是在悬崖突出去的地方建立了一个房子一样的东西。   难道是让人站在那房子里面去?   也太刺激了。   徐长生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好笑,他们绝对猜不到,他们等会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   李世民也惊讶无比,“你说的堪比滑翔翼的项目就是这个?”   不少人垫着脚向悬崖看,都不敢过去。   开始的滑翔翼基地可是有斜坡的,是慢慢变陡,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但现在这个不一样啊,它就是个悬崖,陡得很。   往下面一看,依稀能看到底的样子。   这个地方还特别奇怪,本身凸出去一块,加上向外修了一个房子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更加让人胆战心惊了。   徐长生答道,“回禀陛下,这正是长生刚才说的堪比滑翔翼的项目,称之为蹦极,又或者叫跳崖运动。”   跳崖运动?   这是什么?   有人心寒的问道,“徐家子,该不会是我们理解的意思?真从这里跳下去吧?”   说话的人一笑,这怎么可能,都为自己的想法觉得不可思议。   徐长生露出一个笑容,“正是如此。”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   鸦雀无声,不知道多少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用眼神向附近的人确认,徐家子刚才说什么了?   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徐长生,“真跳下去?”   这悬崖得多高啊,底部勉强能看见而已。   徐长生点点头,说道,“还是和刚才的滑翔翼项目一样,会由我们徐家村的人带着一个一个跳。”   不知道多少人吞了一口口水,这跳下去还能起得来吗?   徐长生解释道,“到时候我们会用一种韧性十分强大的蹦带绑你们脚上,蹦带受力,慢慢拉长,这样不会让你们一下子失重……其实和飞翔的感觉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不会那么平稳而已,各位也请放心,我们的蹦带经过了无数次实验,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不仅仅是绑住脚,他只是简单介绍。   众人:“……脚上绑条绳子?”   徐长生:“不是绳子。”   怎么跟他们解释蹦带?   又解释了一下,这才道,“还是和刚才滑翔翼项目一样,前五十个名额免费。”   来吧来吧,吃螃蟹的人。   开始还想着,再刺激的东西他们都能壮着胆子上,但现在看看那陡峭的悬崖……   安静。   这时,一个声音传出,“我来。”   徐长生的嘴巴都张合了一下,居然又是卢国公的小女儿程铁环。   还真是个汉子。   当然这说法他也就心里想想,说出来估计要被打死。   程处默都捂了一下脑门,家里的妹子比汉子还汉子,头好痛,没看到别人都不敢试吗?   徐长生点点头,还竖起了大拇指。   程铁环冷哼了一声,“一群娘们。”   众人:“……”   徐长生:“……”   大哥,不对,大姐,你倒是小声一点啊。   这时,又有陆陆续续的几个人站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受了激还是本身胆子就大得不得了。   李泰一个劲吞口水,然后颤巍巍的举起手,“要不我试试?”   他的滑翔翼都排到四周后去了,他哪等得急啊,这玩意看上去危险,可徐家子不是说安全得很吗?   一个劲儿吞口水,他也怕啊。   徐长生一笑,“各位可别错过了哦,免费的名额。”   有几个家境一般的人,看了看旁边牌子上标的价格,一咬牙举起了手。   要是没有免费名额,他们还有点舍不得,还不如现在试试。   通过刚才观看滑翔翼项目,他们心底至少有那么一点底气,看上去危险,却未必就真的危险。   又等了一会儿,奏起了五十个名额。   李泰居然又成功说服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将我排在最后不就可以了,前面的都没事,那不就代表安全。”   在这种事情上,李泰居然特别聪明。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人居然都辩不过他。   蹦极的确得需要很大的胆量才行,徐长生见五十人的名额满了,这才对李世民他们道,请各位往这么来观看。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凉台一样的地方,依山而建,围栏很高,站在那里刚好可以将悬崖下的情况一览无遗。   凉台上面,正用一块巨大板子写着,“徐家村蹦极基地”。   一群人走到凉台的时候,程铁环已经和一个徐家小姑娘走上了那悬崖外的一根独木桥一样的东西。   众人这才发现,还有这么一块板子。   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站在万丈悬崖上是什么感觉?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自己站在那一样,身怕风一吹就给吹下去了。   胆小一点的,光是看着脚都在发抖。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两个小姑娘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   不少人甚至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张得洞大。 第63章   观看的人, 不知道多少人脸色都变白了。   特别是一些妇人和小姐,完全都不敢直视。   还有一些大老爷们也一样,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程处默都慌了, 他妹妹怎么毫无征兆的就跳下去了?那个滑翔翼至少还会给人安一个翅膀。   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正兴奋得跑到围栏旁边向下看,还好他不恐高, 其实从这里向下看,哪怕有防护围栏都十分的刺激。   不少人看到徐长生的表情嘴角一抽, 别人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孩都跳下去了,徐家子怎么还这么兴奋。   突然,有人惊叫道,“快来看, 快来看。”   一些胆大的也移动向围栏。   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悬崖下面,似乎有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在荡来荡去,向上弹得老高, 然后又向下掉去,跟青蛙一样,只是比青蛙可跳得高多了。   该不会是刚才跳下去的两个小姑凉吧?   还能听见惊呼声。   有声音,也就是说她们没事?   这这这……   从万丈悬崖跳下去居然没事!   惊呼声引得不少人跑去观看。   胆子小的干脆就趴在地上, 然后向悬崖下看。   哪怕这样,也被悬崖的高度吓得头昏目眩。   所以现场有些古怪, 各种姿势向下看的都有。   其实吧,这防护栏做得想要跳下去都难, 更别说滚下去了。   人就是这样,也许不断有人告诉你没有任何危险,但本能的还是会害怕。   现场一片哗然。   “真的是她们,她们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样被吊着弹上弹下,感觉好神奇。”   “好佩服她们的勇气。”   李世民都惊讶地看了好久,居然真的没事,从传来的声音判断,还挺高兴?   热闹的议论,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刚才脸色发白的人脸色也不白了,反正没有出人命,而且又不用他们去跳。   徐长生赶紧为他的蹦极项目打广告,“各位,看到了吧,没什么危险,只需要一点勇气也可以体验一次,刺激得不得了,人生嘛,总要有勇气去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不少人眼睛都亮了,但更多的人一个劲摇头,他们看看就好,已经够刺激了。   徐长生也没办法,蹦极的确是少数人玩的一项娱乐,其中的刺激可比滑翔翼来得陡。   滑翔翼飞上天空后,是十分平稳的,特别是看着大地,速度哪怕很快,感觉也慢悠悠的,这涉及到参照物的问题,谁让天空没有参照物,以大地为参照物,当然感觉速度就慢了。   而蹦极,时刻都在挑战着人的精神极限,一般人看着都能脚软,更不要说玩了。   虽然敢尝试的人不多,但只要徐家村客源足够,总还是有不少生意的,就比如刚才的女子,胆子就够大,大唐的武勋武将世家,其中应该不少这样的人物。   徐长生在想着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夫人和小姐在别人的搀扶下壮着胆子向下面看去。   看吧,未知让人恐惧,但一但揭开面纱,人就会慢慢抛下心中的恐惧。   程铁环上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像看英雄一样看着她。   有相熟的女子已经兴奋跑过去了。   程铁环脸上都是红扑扑的,额头已经见汗。   一群姑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问着,“铁环姐姐,什么感觉呀?”   周围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程铁环小腰杆一挺,“跟上阵杀敌一样。”   徐长生都给听愣了,怎么蹦个级还蹦出个上阵杀敌的感觉了?   程铁环还在和一群小姐们讨论,“真的,和杀敌一样,一往无前,哼,谁说女子就不能上阵了,刚才看到没,我连悬崖都敢跳,杀个敌人算得了什么。”   她这形容也对。   对于大唐的人来说,蹦个级说不定真的比上阵杀敌还需要勇气。   她这一形容,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星星眼。   程铁环擦了一下汗,然后目光挑衅的看向一群男子,“你们可敢上阵杀敌?”   不知道多少脚软的男子都不敢跟她直视。   但更多的人被她这一激,冷哼道,“有何不敢?我大唐男儿何惧?”   现在陛下和众大臣都在,特别是武将家族出生的后代,怎么可能在气势上面弱了一个女子。   加上程铁环刚才完好无损的上来,更是坚定了他们信心。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偷偷笑,这样也好,他的蹦极项目能赚更多钱,现在可没有免费名额了。   第二组的人已经去准备了。   刚才一个大唐小姑娘为他们做了表率,无论如何,就算跳悬崖摔死,估计都有人敢。   但跳台那里的第二人,可没有程铁环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脚都在发抖,站都站不稳。   他刚才一时冲动,为了个免费名额冲上去的,现在看着悬崖,才知道有多恐怖,怎么也不敢跳。   徐长生隔得远远的也在辅助,“战胜自己,加油。”   但怎么说,似乎都没有效果。   其实这样的一幕很正常,他都知道不少人虽然走上跳台,但最后还是放弃的,其中就包括了他的朋友等,也没什么好取笑的。   但,突然,程铁环冲着那人大喊了一声,“加油,就当成上阵杀敌,那首诗叫什么来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连上阵杀敌都怕,何谈什么男儿凌云壮志?”   然后,一群小姑娘喊了起来,“加油,上阵杀敌。”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仗势有点大啊。   跳台上那人脸色都白了。   跳或者不跳?   其实想得越久,勇气也越容易流失。   徐长生想了想,喊道,“如果害怕,可以闭着眼睛,背对着悬崖跳下去。”   有时候,害怕就是来源于眼睛,看不到的话,心中的紧张会好很多。   跳台上起了变化。   两人都背对着悬崖。   那个被徐家年轻人带着的人,禁闭着双眼,咬着呀。   然后张开双臂,在一群小姑凉,“加油,上阵杀敌”的声音中,倒着从跳台上倒了下去。   “啊啊啊!”   整个现场都是他的惊叫声。   但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胆小丢人。   蹦极需要的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跳下去了。”   一群小姑凉小朋友跑到围栏旁边向下看,“他真勇敢。”   “是啊,都吓得发抖了居然都敢跳下去。”   “快看,正在下面上蹿下跳勒。”   迎风吹来,还能听到一些细碎的惊叫声。   程铁环也看着下面,原来她刚才就是这个样子啊,还真是神奇。   没多久,那男子被扶了上来。   路都走不稳,不自主的在发抖,脸色却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一笑,那种挑战自我,战胜自我的感觉,绝对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有的人享受蹦极,有的人却是挑战自我,现在这人应该就是属于后面这种,他现在就应该像一个载誉而归的勇士,享受这份成就。   徐长生以为最多也就这样了,但突然,那人朝李世民的方向跪下了,大吼道,“陛下,我乃振威校尉赵洪威后人,我没有辱没父亲威名,只要陛下需要我上阵杀敌的一天,我必像现在一样,勇往直前,不畏生死,替陛下保卫我大唐。”   那声音撕裂得都破音了。   这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但现在谁也没有出声,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站了起来,脸上表情严肃,说道,“振威校尉赵洪威的后人?赵洪威最后缺了一条腿一条胳膊,不是让他弃武从文了吗?你是读书人?”   那人喊道,“是。”   身体都在颤抖,陛下居然记得他父亲。   振威校尉不过是一个小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他父亲不过是跟着当时的秦王驰骋杀场,这么多年过去,秦王已经成了陛下,没想到还记得他父亲。   周围的人也是一震,这人的父亲居然出自陛下以前的军队,那只军队最后不是死就是残了,连番号都维持不了,最后领了些军功归隐了。   一个身体孱弱的读书人居然有如此胆量,现在居然还想着为陛下上阵杀敌,实在难得,不由得让看到这一幕的人肃然起敬。   李世民说道,“好,我大唐男儿当是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在下赵振玄。”   李世民身体都震了一下,赵振玄?   当初他的那只军队正是玄甲军。   振玄,振玄……好一个振玄。   李世民说道,“玄甲军啊,朕当初最大的依仗,视为手足。”   赵振玄身体一颤,能听到陛下这一句话,他父亲应该十分欣慰。   李世民看了一眼赵振玄,“你如今想从武还是从文?”   赵振玄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道,“陛下当初令我父弃武从文,振玄本不该违背陛下和父亲的命令,但振玄想从武。”   李世民点了点头,突然道,“既然如此,朕正准备成立一支禁卫队,你就进禁卫队吧,这只禁卫队就以玄为名,如果以前玄甲军的后人想弃文从武,也可以挑选进来。”   不仅赵振玄懵住了,其他人也懵住了。   陛下以前可没有说要成立什么新的禁卫队。   这是陛下在怀恋以前的玄甲军。   推心置腹,跟着这样的君主,是世上最让人欣慰的事情吧,正应了那句苟富贵不相忘,陛下连以前的一个小武将都记在心里。   “陛下英明。”   不知道从谁开始,齐声喊道。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蹦个级都能蹦得热泪盈眶?   有很多人都羡慕地看着赵振玄,这个他们曾经从来没有没听过的人,现在居然进了禁卫队。   要知道,禁卫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他们负责守卫皇宫,必须是陛下的亲信才可以。   羡慕死人了,就跳了一下居然就跳出来这么大一荣誉来。   不少人磨拳擦掌,他们刚才怎么没有想到,现在陛下可就在这里啊,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要是换了其他时间,他们可没资格在陛下面前晃悠。   徐长生怎么感觉,现在的气氛怪怪的。   但很快,这种气氛就被打破了。   风中传来尖叫声,又有人跳下去了。   那尖叫声可不小,可见是害怕得忍不住叫了出来,但就这么跳了下去,甚至都没有用倒着闭眼的方式。   不多久,那人就颤巍巍的被扶了上来,居然也学着赵振玄一样,跪向李世民,大喊道,“陛下,我乃游骑都尉洪悍之后,愿为陛下车前马后。”   李世民答道,“好,游骑都尉洪悍,朕记得他,你也不错,不愧是将门之后。”   然后更多的人争先恐后,一上来大吼着报家门。   李世民也是厉害,居然这么多人都记得。   或许这就是李世民的魅力所在吧。   徐长生:“……”   嘴角抽了又抽,怎么他有一种李世民阅军的感觉?   他的蹦极基地啊,就这么变成了李世民的阅军之所,检阅的是勇气和忠心。   不少人急了,特别是武将世家,他们家也得在陛下面前跳一次不可,不然其他人都被陛下称赞了,就他们家没有,陛下会不会觉得他们生活安逸了,忘记了以前征战沙场那些艰苦岁月了?陛下都还没有忘,他们岂能忘?   于是,就看到原本畏缩不前的好些人,居然跑去找先前的人要免费名额了。   然后,跳了的人,一上来就是大声的自报家门。   那场面也是醉了。   跳了的人,连他们的家人都挺直了腰板。   李世民似乎也爱上了这种感觉,愣是上来一个,他就说几句,夸一下对方家族的功绩。   好一副君贤臣勇的场景。   已经有史官开始记录了,这一幕怕是要载入史册。   徐长生:“……”   好像都没他事了,他就乖乖的看着吧。   一些人跑过去问跳下去过的人感受,无一不是回答,“畅快,上阵杀敌的畅快,我觉得以后可以用这个来训练士兵的胆量,敢跳下去的人,在战场上拿着刀向敌人脑袋上砍的时候,手绝对不会抖。”   “能不能成为一名好的大唐军人,从敢不敢跳这个就能看出来。”   徐长生就当没听到,越说越离谱。   不过,以后应该有不少武勋世家的人慕名来玩这个吧?   现在蹦极在他们口中都成了检验是不是一名合格的大唐军人的机器了。   徐长生也不打扰玩得兴致勃勃的李世民。   没得到名额的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看着这些不要脸的武勋世家在陛下面前露脸,看看,实在太不要脸了,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他们是聋子吗?听不到吗用得着喊这么大声?   当然,要是他们能排上,保证喊得比所有人还大声。   这一次,这些家族不仅在陛下面前长脸了,在整个长安百姓面前也长脸了。   刚才跳下去表现得好的,肯定要被人津津乐道,传遍整个长安。   哪怕是表现得不好的,也会被人称一声勇气可嘉。   他们现在也有勇气啊,就算不绑那绳子,他们现在都敢跳,可是没有名额啊。   气死他们了。   五十个名额最后一个。   一个小胖子被扶了上来,叫都迈不开,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声音却特别的亮,“儿臣李泰,愿为父皇上阵杀敌,守卫国门。”   小小年纪,声音显得有些幼稚,但却特别的震撼人心。   “好。”李世民激动道,臣子勇猛无惧,他皇家又怎么可能落人后。   “居然是魏王,好胆色。”   “陛下居然让魏王也去跳了。”他们还不知道是李泰死皮赖脸求来的。   “我们大唐的陛下,大唐的皇子如此神勇,那些侵犯我大唐的外族有何可怕?总有一天,得让他们全部臣服。”   整个场面变得热血沸腾,激情高昂。   徐长生:“……”   他的蹦极基地又变成动员现场了?   李世民居然还有点犹豫未尽的感觉。   徐长生眼睛一眨一眨的,现在免费名额都跳完了,赶紧安排徐家村的人来卖票,“各位,各位,看过来,和滑翔翼基地的规则一样,排队买票,票上有排队的时间,那天来玩就可以。”   一窝蜂的人跑去买票了。   徐长生乐呵呵的,生意真棒。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陛下,要不你再多呆一会儿?”   说话都哆嗦。   多呆一会儿,他的票就卖得越多。   李世民:“……”   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这么庄严神圣的时候,还给他做起生意来了。   嘴角一抽,带头就走。   徐长生一叹,他的主意落空了啊。   只得带着一群人离开。   走之前还偷偷看了一眼卖了多少票,眼睛都笑弯了,陛下威武。   ……   本来徐家村准备了三个大型娱乐项目,除了一个滑翔翼项目,一个蹦极项目,还有一个滑雪项目,最后这个项目虽然也刺激,但大部分人都是可以玩的,属于大众娱乐。   可惜,现在都还没开始下雪,他的滑雪基地也就开不了张。   也没必要带去看。   徐长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开始下山。   上山的时候,一群人就期待无比,下山的时候就更加的热闹了,全都是兴奋地在讨论滑翔翼和蹦极。   能不兴奋吗?有生以来第一次玩或者看到这么刺激,他们这次回长安,恐怕说上十天十夜都说不完这次的经历。   但突然回过神,发现徐家子的宣讲都还没开始……   这次出人意料的经历是不是也太多了?   要是徐家子的宣讲再出一点稀奇古怪的事情,这次徐家村之行,恐怕一点也不会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差。   气氛热闹无比,徐长生都感觉自己在带大型旅游团一样。   除了这些热闹非凡的人,还有一群表情特别古怪的人,是一群道士。   眼神都是迷茫的,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在那喃喃自语,“天上居然真的没有神仙,云层中也没有宫殿,这怎么可能?”   徐长生一笑,这种事情,总要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他们是从小进入道观,然后坚信世上有神仙妖怪存在的一群特殊人群,就这么突然地打破他们的世界观,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但事实就是事实。   道门的路其实并非得靠什么神仙妖怪之说来发展扩张,就像现代那些道观庙宇,大家都不怎么相信,但还不是香火鼎盛。   靠神仙妖怪之说来发展,哪怕盛极一时,也必定会衰弱的,这是历史的必然,徐长生也不用多解释,因为他那个时代历史就证明了一切。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经过广场的时候,正好可以介绍一下他的篮球足球乒乓球这些娱乐项目,然后就带着人去吃饭,时间刚刚好。   篮球足球乒乓球虽然没有刚才两个项目刺激,但它的受众多啊,而且安全。   说到安全,徐长生弄这些项目,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好基友李承乾戒掉打马球的习惯,可今天怎么从进徐家村就一直没有看到李承乾?   徐长生眼睛一个劲瞟李世民,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陛下,太子今天怎么没有来?”   他都专门送了请帖的,居然没有来,他的这些篮球足球乒乓球很大原因都是为好基友开发的,居然没有来,伤心。   李世民若无其事,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来徐家村,总得有人坐镇长安。”   太子监国,不就是这个时候这么用的。   徐长生小嘴一翘,陛下自己出来玩,却将他的好基友扔在长安。   徐长生本来打算好好给他好基友介绍他的篮球足球乒乓球,结果没来,现在都有些没精打采了。   不过等他们走到广场的时候,都不用他介绍了,广场上已经有徐家的年轻人在玩了。   玩得那个热闹,都不用他介绍,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怎么追着一个球跑?”有人问道,“而且这球怎么这么奇怪,在地上滚得也太快了。”   徐长生打起精神,说道,“这也是我们徐家村的娱乐项目之一,叫做足球,顾名思义,就是用脚踢的,踢进对方的网里面算赢……”   “这个娱乐项目比较简单,大家都可以玩,主要讲究一个通力合作。”   有人眉头一皱,“就抢一个球?有什么好玩的?小孩子的游戏。”   徐长生心中一笑,有什么好玩的?到时候可别玩得停不下来。   有些娱乐,真的能够让人上瘾。   徐长生道,“这个娱乐,有很大的运动量,能让人身体变得更好更健康。”   看了一眼李泰,“像魏王殿下,如果多运动,就算不用节食,身体就能瘦下来。”   他知道,为了怕李泰长得太胖,长孙皇后已经在让李泰节食了。   最近几天看到李泰的时候,李泰眼神都是虚的,可饿坏了,看到吃的,眼睛都能放出豪光。   长孙皇位闻言,心中一喜,“徐家子,当真有如此奇效?”   徐长生点点头,那么大的运动量,别说天天玩,隔一段时间玩一次,效果都不错。   李泰眼睛也亮了起来,“是不是我玩这个,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为了吃,运动起来也……也勉强接受。   徐长生一笑,“效果非常显著。”   长孙皇后答道,“这倒是不错,以后教教青雀。”   让李泰节食,她也心痛,但有什么办法。   大唐的人都比较彪悍,连徐家村的人玩足球都疯狂得很。   人在地上到处铲,热火朝天。   有些人居然看出了些门道,“好像不是随便踢,而是有些门道。”   徐长生简单介绍了一下,什么前锋守门员。   李世民都愣了一下,“居然有一点兵法战术在里面,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徐长生一笑,“大家以后有空的话,都可以去玩玩,徐家的人会免费教你们的。”   这时,足球场上热闹了起来,一群徐家孩子,一个劲在喊加油。   “这又是怎么了?”   徐长生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徐家村有好几个足球队,他们正在打比赛,这些小孩子起哄而已。”   看着还挺激烈啊。   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我觉得那个腿长的厉害,每次都能踢进去。”   “那个腿粗的厉害吧,我看他将好多人铲地上了。”   “不过他好像是犯规?都被罚下去了。”   “我觉得穿青色衣服的配合得最好。”   “他们的衣服真奇怪,手臂都露出来,还有腿上怎么用布包裹着?”   徐长生:“……”   姐姐,那不是布,那是球袜。   “其实不包更好看,又壮又有力。”   徐长生:“……”   这位姐姐,你还是收着点口水吧,穿着袜子,你都能看出有不有力?   不用徐长生解释,一群人居然都看得津津有味。   “哎呀,进了进了,这人好厉害。”   有人进了球,引来一阵喝彩。   徐长生一笑,这就是足球啊,让上亿人的情绪随着它波动,它是一颗球,也不仅仅是一颗球。   当然,叫唤得最厉害的还是徐家的孩子。   徐长生见带着的一群人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后,又带着他们向前走,就是要让他们心里痒痒的。   这时候又转到了篮球场。   徐长生说道,“这是篮球,很有意思的一个项目,经常玩篮球,会让人精神更好……”   一群人看了看,“这个球和刚才的不同,这个用手拍,刚才的用脚踢。”   可不正是,徐长生讲了一下规则,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一个小姑凉羞涩地道,“我知道,刚才踢球的那些人都是矮冬瓜,这些人都好高。”   徐长生:“……”   他竟然无言以对,打篮球的的确高,但踢足球的也有几个很高吧,哪里矮冬瓜了。   那小姑凉还眨巴着眼睛看向徐长生,“徐家子,我说得对不对?”   徐长生:“……”   为难死他了,他要是敢答对,踢足球的那些堂兄弟还不得找他算账。   赶紧打了个哈哈,“玩篮球也是有不少规则的,你们看……”   篮球场上,少年意气风发。   不少人脸都看红了,徐长生在讲什么她们估计都听不进去了。   徐长生脸有些黑,你们倒是听我讲啊。   好吧,不听算了,爱看看。   徐长生也算知道为什么去看打篮球的女生比去看踢足球的女生多了。   现在,特别是一群夫人和小姐,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对球场上的人指指点点。   大唐女风强悍,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看男子运动的活动应该还是少吧。   徐长生听了一下,脸更黑了,你们倒是讨论篮球啊,结果,话题完全不在篮球上。   也不知道女生去看打篮球,是看球还是看人。   他记得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没啥女生,但外校的女生天天来学校看他们打篮球。   以前他一直以为是他们篮球打得好,但现在,他有点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走走走。”徐长生赶紧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   他怕再多停留一会儿,他们徐家的纯洁小年轻就被糟蹋掉了。   一群人看着脸红耳赤的一群夫人小姐,她们这是怎么了?   不就看打篮球吗?   好看是好看,但怎么比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还喜欢看啊?   难道她们还喜欢这运动?怎么看也不像啊,真是奇怪。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前往乒乓球场。   乒乓球场就比较大了,全是台子。   还没走近就听到乓乓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一个神奇的小球飞来飞去。   这个规则都不用讲,一看就懂。   徐长生说道,“这个叫乒乓球,有意思吧?”   一群没见过的大唐人,眼睛看得都不眨一下。   特别是徐家正在玩的两个年轻人,玩得越来越激烈,球的速度越来越快。   徐长生也是一愣一愣的,他们徐家的年轻人技术居然这么好了,果然这种事情得有点天赋才行。   徐长生看着眼睛都不眨的人,说道,“大家可以试试。”   这个和篮球足球不同,台子多,可以现场就试试。   让徐家小年轻帮着抬来了一筐子拍子和球。   徐长生拿着拍子递给李世民,“陛下,试试?”   说这话,他都有点心虚,他居然在让大唐的皇帝陛下打乒乓球。   李世民也有些懵,接过球拍。   徐长生开始化身体育老师,嗯,幼稚园体育老师,开始教怎么拿拍子,怎么发球。   然后拿着另外一块拍子,跑到旁边一个比较矮的台子。   这是专门为徐家村的小孩子准备的,高了他玩不了。   徐长生心道,看他来个抬抬球。   球在台上一丢,一抬,球过去了。   李世民一愣,根据刚才介绍的规则,拍子一抬,球回去了。   感觉着球拍打在球上,听着乒乒声,李世民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还挺不错。   一大一小两个人开始抬起了球。   周围围着皇后娘娘和朝堂百官,这画面也是醉了。   不过,李世民看着抬来抬去的球突然说道,“为什么我们和他们玩得好像不一样?”   徐长生偷瞟了另外一桌玩得激烈得不得了的乒乓,心道,陛下真不知道谦虚,你一个小菜鸟除了抬抬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李世民玩得还挺开心,嘴里还不停嘀咕,“怎么感觉别人家的球比我们飞得快。”   徐长生:“……”   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球飞向了李世民那边的台子上,李世民都没反应过来,球拍都僵硬在手上,球不见了。   徐长生一哆嗦,他……刚才是铲了陛下一个球吗?   太可怕了。   他的脑袋感觉都要飞走了。   都怪陛下一个劲的说别人家的球飞得快。   徐长生装作若无其事,“乒乓球……就……就是刚才这么打的。”   妈呀妈呀,他说话都哆嗦。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再来。”   菜鸟互啄开始。   开始徐长生还想着他情商高,他得让着点李二陛下。   但渐渐的,徐菜鸟还是那个菜鸟,而李菜鸟已经开始脱变了。   徐长生有点脸黑,有……有本事等他长大了再打。   现场版,教会了徒弟饿死了老师傅的情景正在上演。   气死他了,他还是找二蛋一起玩抬抬球过瘾。   抓了抓脑袋,看了看周围,眼睛一亮,“各位也试试啊。”   赶紧将手上的拍子塞给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一愣一愣的,她一国之母,玩这个合适吗?   这时,李世民已经昂首挺胸地走过来,“观音婢,让朕教你。”   “可……”长孙皇后还有点挣扎。   李世民道,“徐家子不是说了吗?适量的运动对身体好,而且也不是什么奢侈的运动,没人会说什么。”   于是,陛下和皇后开始了教学之旅。   而徐长生也在进行他的教学之旅,一群大臣还得他教,不过不亲自下场,只用嘴巴说说,还是挺不错的。   “房老大人,你得等球在台子上跳一下再接啊,都说五次了。”   “杜老大人,你这球拍拿得不对啊,怎么又偷偷拿成笔一样了。”   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顺利。   总的来说,热闹非凡。   在每个台子跑来跑去,边跑边说,“每天这样打乒乓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大唐的文官,身体都显得孱弱了一点,其实根本原因就是没什么体育运动,从小坐着读书,长大当官了,也是一样。   运动的精神其实不在输赢,而在它本身的意义。   徐长生为一群菜鸟操碎了心。   还好乒乓球十分好学,就是打得好打得不好的区别。   徐长生擦了擦汗,看着最差也能玩抬抬球的一群人。   欣慰啊。   全场,除了徐家村的人,就陛下和长孙皇后玩得最好,看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都玩起推快板来了,看这球飞得。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跑向李二陛下,“陛下,中午了,该去吃饭了。”   李世民看了徐长生一眼,拿着球继续玩。   徐长生:“……”   啥情况?   “那个陛下……”   李世民这次连眼睛都没有看他。   徐长生:“……”   他有点想魏征了,可魏征好像被留在长安辅助太子监国。   徐长生一愣,也就是说,陛下现在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也没人管?   不由得在心里诋毁道,陛下该不会是故意不带上魏征魏老头的吧?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原来劝诫皇帝不要贪图玩乐就是这么个感受啊,你劝你的,陛下就是不理你,你能咋的?   最终徐长生也没有那个胆子说一句,陛下你要是再玩不去吃饭,我就撞死在乒乓台上。   他要是说出来,陛下还是当没听到,他可就惨了。   他突然十分敬佩这种放狠话的人了,完全在赌陛下心软,但要是陛下不心软勒?   徐长生放弃了,爱玩玩,反正要是回不去长安可怪不得他。   午饭硬是拖了半个时辰才进行。   一群原本优雅的人,现在全都汗唧唧的。   李世民皱了皱眉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很想当没看到,刚才玩得那么嗨,怎么没想过会出一身汗?   但……哎,他怂。   小脑袋一扬,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陛下和娘娘去我那洗漱一下吧,我的房子都没怎么用过的,我基本都住在长安。”   李世民点点头。   徐长生带头,然后对剩下的人道,“各位,时间也不早了,请到徐家村的商业街去用餐吧。”   不少人刚才运动了一会,也有些饿了。   徐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各位要是想洗澡,可以到徐家村新建的旅游宿舍,房间里都有热水。”   宾至如归,今天就免费让他们试试吧。   自从徐长生将塑料橡胶弄出来后,软管自然没有问题了,水龙头的水都能接到房间里面了。   徐长生带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当然还有一群皇子公主,还有一些大臣,向他家走去。   队伍还是浩浩荡荡的,差不多都是禁卫。   来到徐长生家,徐长生就带着人前往浴室,然后教他们怎么使用热水。   李世民看着浴室一愣,居然比他皇宫的还方便还好,“这个回长安后给朕装一个。”   徐长生:“……”   他觉得还是李承乾好伺候,虽然李承乾一天说不出两句话吧,但他没啥要求啊。   徐长生看了一眼,他就给李二弄一个吧,但要让他将后宫都弄上,他是肯定不行的,因为不给钱啊。   李世民开关了一下花洒,“这个朕也要。”   徐长生:“……”   你干脆住徐家村得了。 第64章   徐长生的家, 现在已经被李世民一家子霸占了。   几个小皇子在家里到处乱跑,“徐家子徐家子, 你家真漂亮, 给我也修一栋怎么样?”   徐长生就当没听到,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二陛下刚才从他这已经顺走了一个浴室。   洗完澡, 徐长生就带着李世民一家子去吃饭。   现在时间已经比他预计的要晚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去长安。   徐长生专门给李世民他们点了鸡汤。   要是陛下说好喝, 以后他对人就说,连陛下都说他们徐家村的鸡汤棒。   免费的小广告得打起来。   因为陛下来他们徐家村吃饭,他也不好意思收费不是,所以就当广告素材吧。   徐家村的鸡炖出来的鸡汤的确特别的香, 连长孙皇后都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这么香?放了什么调料?”   徐长生一笑,“因为我们养的鸡天天在山上跑,味道就比一般的鸡好, 也的确放了些其他地方没有的炖鸡大料。”   每天喝一碗鸡汤,那是十分滋补的,徐长生正在给长孙皇后开养生小课堂。   长孙皇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正好可以让她注意一下。   最后长孙皇后都忍不住说道, “等会走的时候,我带几只鸡回去。”   徐长生:“……”   一群强盗。   因为李二陛下他们玩乒乓球太久的原因, 时间已经不早了,吃完饭, 徐长生都没安排休息,就带着一群人向广场而去。   到了广场,他自己先跑了,他得去准备他的两个课题的一些材料。   虽然徐长生暂时离开了广场,但广场上一点都不冷清。   打篮球踢足球的没有停下来,还有乒乓台。   李世民本来还想邀长孙皇后再去玩玩,结果长孙皇后今天的运动量有点大,手都酸了,只得作罢。   闲来无事,李世民对李泰招招手,李泰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李世民一笑,“青雀跟着徐家子学了这么久科学这一学问,有没有兴趣给大家展示一下?”   他也是趁有空,想看看他儿子到底学到了点什么。   李泰眼睛透亮,高兴得不得了,“儿臣学得可多了,这就展示给父皇看。”   可是展示什么好?   跑去将正在和二蛋玩抬抬球的长柏哥儿拖了过来。   两人一阵嘀咕。   李泰昂首挺胸,大声道,“今天我们也有项目要展示。”   周围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不少人知道青雀跟着徐长生在学习,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本闲散四处逛的人也围了过来。   “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我们今天就给大家展示一个伟大而又普遍存在的现象,科学现象,神奇得不得了。”李泰说道。   神奇得不得了?   见李泰说得这么神秘,其他人更加有兴趣了。   没想到徐家子的宣讲还没有开始,预热就来了。   李泰见周围围了好多人,高兴惨了,突然有点明白徐家子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宣讲一次,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特别开心,哪怕是皇帝看到自己儿子露脸,他也有面子不是。   只是说得这么神秘这么厉害,可别搞砸了。   李泰说道,“我们得找一个人帮忙。”   眼睛向四周一瞟,对着大唐长公主就喊,“皇姐皇姐,帮帮忙,当我们的实验对象。”   长乐公主一愣,怎么还将她拉下水了?   看气氛不错,她也不好扫兴,答了一句,“好。”   不过眼神瞪了一眼李泰,这小子最喜欢恶作剧,要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看她怎么收拾人。   长柏哥儿回家拿来一条毛巾,很长那种,有些像浴巾。   李泰让长乐公主坐下,将她头上的首饰都给取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泰笑得哈哈的。   长乐公主心里有点慌,怎么感觉要出点什么事情一样。   但她都答应了也不好反驳。   这时,李泰和长柏哥儿已经将毛巾盖长乐公主头上,一人拉着一角,在长乐公主头发上摩擦了起来。   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边来回拉毛巾,边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周围的人看得懵逼得不得了,这是怎么了?   怎么笑个不停?   李泰笑得声音都断断续续的,“这……这个科学现象叫做摩擦起电。”   什么店   没人听得懂。   长乐公主心都慌了,“好了没有?”   未知的东西总让人心里惊慌。   李泰大声道,“好了好了,诸位,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然后在一群茫然的目光中,将毛巾揭开。   所有的人,嘴巴瞬间变成了O形。   长乐公主看着周围凝固了的表情,心里更慌了,“怎……怎么了?”   为什么看着她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她怎么了吗?   除了刚才被那毛巾在头上摩来摩去有些不自在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啊。   李泰和长柏哥儿已经笑趴在地上了。   长孙皇后手都在抖,这两个熊孩子,她就知道以青雀惹事的个性,不该让长乐下场的。   徐长生也刚好跟着一群帮他搬道具的族叔回来,一看,嘴巴也变成了O形,“这这……长乐公主头发上怎么带静电了?”   长乐公主一愣,头发?   赶紧找来一面铜镜,一看,她直接懵了。   这个头发冲天而起的人是谁?   李泰笑得在地上打滚,看向徐长生,“我……我们刚才给大家表演了摩擦起电。”   徐长生:“……”   所以,把你皇姐给弄这样了?熊孩子。   长乐公主都给吓着了,“我……我的头发该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   长孙皇后也吓到了。   徐长生赶紧道,“没事没事,静电消失得很快的,等一会就恢复了。”   李泰还在没心没肺的在地上打滚,“好玩吧?好玩吧?哈哈。”   长乐公主听徐长生说一会就没事,这才放下心,但一看两个罪魁祸首,居然笑得还在地上一直滚。   气死她了。   然后……   李泰和长柏哥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长乐公主叫来两个侍卫,将那毛巾在两熊孩子头上一阵摩擦。   等揭开的时候,又多了两只炸毛怪。   李泰:“……”   长柏哥儿:“……”   泪汪汪。   其他人不敢看李泰和长公主笑话,可其他小皇子小公主可没这个顾忌,捂住嘴,都笑抽了。   大皇姐,青雀,还有那个徐家孩子,现在简直太搞笑了,头发都往天上冲。   李泰黑着脸,“你们不懂,这是最流行的发型,真的。”   居然敢笑话他,他平时在皇宫,除了李承乾,就他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于是,一堆小皇子,小公主也遭殃了。   李世民:“……”   长孙皇后:“……”   看着他们教育得文质彬彬的皇家血脉,如今一个一个头发像扫把一样。   李泰气鼓鼓的,看还敢不敢嘲笑他,现在继续笑啊,大家都一样了。   徐长生:“……”   李世民气得脸都黑了,“徐家子,这就是你教青雀的成果?”   徐长生直哆嗦,他教那么多,他怎么知道这两熊孩子玩这个,而且他刚才不在场啊,要是他在场肯定就阻止了。   心虚的小声道,“陛下,其实这个……”   妈呀,怎么狡辩才好。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陛下一家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徐长生也是嘴角直抽抽,那画面不要太好看。   一家子冲天炮。   赶紧转移话题,“我……要开始了。”   撒腿就跑,要是李世民也让人将他弄成那群熊孩子一个发型,他这次宣讲都不好意思上台。   长乐公主已经气得扑到了长孙皇后怀里,她以后还怎么见人,不过看着和她同样发型的一群气鼓鼓的弟弟妹妹,她也算报仇了。   说气鼓鼓,其实也就几个大点孩子,几个小的还在一脸好奇的摸着他们的冲天炮头发,高兴得不得了。   徐长生的宣讲就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开始。   徐家的族叔帮忙推来一个黑布遮挡的东西。   众人半响才将目光从一群冲天炮那里移开,没想到用毛巾在头发上这么一摩擦,居然能变成这么奇怪的样子,要是突然走进人群,说不定要被当成妖怪,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也不看看这群“妖怪”都是谁。   众人看向那被黑布遮挡的东西,“徐家子,怎么每次都弄得这么神秘?”   徐长生一笑,不弄得神秘一点,怎么突显出来它的神奇。   徐长生蹬上广场中间的平台,“各位,欢迎大家再次来到徐家村,也欢迎第一次来徐家村的朋友们。”   “现在,长生的宣讲正式开始。”   “记得上次宣讲结束的时候,长生说过,下一次宣讲时,依然会是两个课题,第一个课题在上一次的时候就已经宣布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长生说的第一个课题,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不论男女。   男人希望看看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是人之本性。   女人嘛,心思多一点,但想看看的心情可一点不比男人差。   有人说道,“徐家子,每一个人的看法可都不一样,你怎么说服所有人认可你的看法?”   “有的人喜欢娥眉,有的人喜欢柳眉,众口难调,徐家子说得是不是太确定了。”   徐长生一笑,“各位一看便知。”   “不过,天下第一美人有些害羞,得一个一个人进去看。”   众人一愣一愣地,看向那黑布,难道黑布后面遮挡的就是徐家子口中说的最美的女人?   不少人侧着脑袋想看一看,可惜黑布包围得很严实。   “不知道谁第一个去看?”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当然是陛下。”立马有人答道。   李世民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倒是长孙皇后瞪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尴尬了一下,赶紧道,“还是夫人小姐先进去看吧。”   这时候,长乐公主站了起来,她也十分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美貌,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长乐公主是大唐第一皇女,由她第一个去看,也合规矩,而且去看一个女人,男人们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表现得太急色,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长乐公主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去。   侍女为她掀开了黑布。   长乐公主走了进去。   然后马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惊叫声,听声音就是长乐公主的。   怎么了?   众人一愣,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站在黑布外的两个侍女赶紧掀开黑布看了进去。   然后钻了出来,摇了摇头。   众人都懵了,没事?那刚才长乐公主为什么发出那么大的惊叫声?   那声音听着就知道是被吓着了的样子。   过了好久长乐公主都没有出来。   这……   就算真是个漂亮得不得了的美人,长乐也是个女孩子,也用不着看这么久吧?   长孙皇后都忍不住喊了一声,“长乐?”   黑布中传来长乐公主的声音,“等等,马上就出来。”   她这个马上可不是一点半点时间。   等了半天,长乐公主才恋恋不舍的出来。   脸上的表情绝对是恋恋不舍。   众人看着一愣,难道长乐公主还和里面的美人儿相谈甚欢?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长乐公主的冲天炮头发居然被梳理了下来,一丝不苟。   李泰还有些愤愤不平,“皇姐,我们都一个发型,你怎么可以这样。”   长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又有人问道,“长乐公主,里面的美人可是徐家子所说,乃是天下第一美人?”   声音一落,长乐公主居然有些不自在。   她可是长公主,可以说受过最严格的礼法教育。   就像刚才,头发都变成冲天炮了,都没有在大众面前失礼,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变得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像个疯婆子一样追着人打了。   可她却一直保持着皇家的威仪,并没有因为她的发型变得奇怪而失了气质。   可现在,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变得有些扭捏不自在。   难道黑幕中的女子已经漂亮到了,连女人看了都要露出羞涩表情的程度?   那到底会是何等的漂亮?   徐长生也看向长乐公主,“长公主殿下,长生可有说错,里面的女子是不是天下第一美女?”   长乐公主瞪了一眼徐长生,然后跑向了长孙皇后,连脸看上去怎么有点红。   众人一愣,长公主没有否认,这是承认了?   长公主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连她都承认里面的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几乎所有人,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黑布,恨不得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长孙皇后也好奇得不得了,她执掌后宫,天下美人她见过不少,但还真没人敢说谁是天下第一美人。   小声的询问长乐公主。   周围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长乐公主小声道,“母后进去一看便知。”   长孙皇后本来以为她看过太多美人,完全没有兴趣,但现在居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站起来走了进去。   众人眼睛都睁得老大,试图通过掀开黑布的一瞬间看到点什么,可惜根本看不清。   长孙皇后进去后也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不大,但前面的人还是勉强能听到的。   居然连长孙皇后都无法保持冷静了吗?   这里面到底是个漂亮到何种程度的美人儿啊。   李世民也是满脸惊讶,他最是了解他的皇后了,怎会不自觉的发出惊呼?   怎么想也不可能啊,就算真的美若天仙也不应该是这表现啊。   实在想不通。   徐长生捂住嘴巴偷偷笑。   整个广场都议论了起来。   刚才只是长乐公主也就算了,现在连长孙皇后也……   所以人都在猜测,这个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美到什么程度才会震惊住人。   但这种程度的美人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怎么讨论也没有一个结果,“难道徐家子将月宫嫦娥给请下来了?”   徐长生:“……”   半响,长孙皇后走了出来,居然也瞪了一眼徐家子。   众人看得一愣,刚才长乐公主似乎出来的时候也瞪了?   看完美人后不应该是这表情吧?   徐长生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娘娘,长生没有说谎吧,此间是否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长孙皇后表情莫名,没有回答,直接回原来的位置了。   但她也没有否则。   所有人莫名其妙,长孙皇后这是默认了吗?   天啦,难道徐家子说的是真的,这里面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   一阵骚动。   有人提议道,“陛下,既是天下第一美人,我等也不好唐突,还请陛下替我等前去一看。”   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相似一笑。   李世民表情莫名。   徐长生就尴尬了,“那个……美人比较娇羞,男子现在还不能入内。”   众人一愣,徐家子居然在拒绝陛下?   李世民也是一愣,他居然还不能进去?   徐长生心道,你进去了那还玩个屁,他的宣讲都进行不下去了。   没办法,只得横眉冷拒帝王。   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发出笑声。   众人越来越懵,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这时候突然笑出声,为什么?   怎么感觉事情有些怪异啊?   徐家子说美人娇羞,可真的娇羞的话,怎么可能来这个广场?   明明就是在拒绝陛下进去看。   徐长生赶紧打破疑惑重重的气氛,说道,“不知道还有哪位夫人或者小姐想进去一观天下第一美人的?”   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不少。   “还请一个一个进。”徐长生赶紧道,看了看天色,得快一点,他们本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说道,“还请各位夫人小姐进去后不要闲聊太久。”   一说完,长乐公主就看向徐长生,小声说了一句,“机灵鬼。”   徐长生捂了捂脸,机灵也不是他的错。   黑布外都排了好长的队伍,都是夫人和小姐。   每一个进去的人,差不多都会发出惊呼,出来的时候都会瞪一眼徐长生。   然后脸上怎么看都有些娇羞。   有人问她们,是不是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们也不答,但也不反驳。   有人问她们,天下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她们也不答,但脸上的羞红更重了。   看得一群大老爷们心里疑惑得不得了。   心里痒痒,恨不得冲进去看看。   “徐家子,你这规矩立得可真挠人心窝里面去了。”   “可不是,你就让我们看一眼。”   徐长生心道,你们看了就不灵验了。   为了赶时间,徐长生不得不让人前去提醒进去的夫人和小姐快一点。   结果好像没啥用,反正进去的人总得好一段时间才肯出来。   众人更加疑惑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难道不仅外貌美,还擅长交流聊天?不然为什么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舍不得不出来。   徐长生看着疑惑的人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他们越疑惑越感兴趣,他就越成功。   而出来的女人们相视一笑,神秘得很,别人怎么问她们也不回答。   到了后面,被人问得急了,干脆就扬起脑袋,一脸骄傲的道,“里面的当然是第一美人了。”   进去看过的人,居然无一人反驳。   一群大老爷们,看着平时在府邸里面争风吃醋能撕破别人脸的一群女人,心里奇了个怪了,她们不嫉妒不羡慕了?   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   徐长生也急,因为时间过去了好久了都。   可他再让人催促,进去的人也得好一会才出来。   广场热闹得紧,不断有人疑惑的讨论着。   好不容易,终于将排队的夫人小姐打发掉,有些夫人小姐居然还想排第二次,徐长生赶紧让人去拒绝她们,这样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长生说过,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必须得到大家的认可,现在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   有夫人说道,“就你机灵,叫我们如何反驳?”   徐长生心道,就是让你们无法反驳啊。   又有夫人道,“你再让我们进去看一次,我们就认同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对对对,让我们进去再看一次。”   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觉得里面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而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这些夫人和小姐的要求可不好对付,徐长生赶紧道,“各位放心,天下第一美人很快会在徐家超市售卖,到时候大家一人买一个便是。”   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一片波澜。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哗然了。   女人是兴奋得哗然,而不明就里的男人则是不可置信。   第一美人放徐家超市售卖?还一人买一个?   在众人哗然中,徐长生走到黑布前,“大家不是好奇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子吗?长生现在就为大家揭晓。”   手一拉,黑幕滑下,露出真容。   一群大老爷们都懵了,“美人在哪?”   里面根本没有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进去的夫人和小姐可都认同了,里面就是第一美人啊。   这是玩的什么玄机?   李世民本来若无其事的睁着眼睛看着,现在也疑惑了,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块奇怪的人高的木框,木框中间镶嵌着什么。   李世民看向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好笑,“徐家子玩弄了一个小聪明,但说它是天下第一美人,没有一个女子能否认得了。”   李世民:“……”   为什么越说越玄?他都听不懂。   这时一个男子的惊叫声响起,一脸诧异的指着那个人高的木框。   这又是怎么了?   徐长生一挥手,两个徐家的人上来帮忙,将木框对着人开始移动,慢慢旋转360度。   看向木框的人无不惊讶万分,“这这……”   李世民也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愣住了。   木框中有人,而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他抬了抬手,木框中的人也抬了抬手,一模一样的动作。   半响才回过神,“这是……一面镜子”   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看见过自己的样子,原来自己长这样的?也太清晰了吧,不可思议。   大唐使用的还是铜镜,铜镜磨得再光亮,照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大概轮廓而已。   知道古人为什么都得用丫鬟吗?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们没办法对着镜子自己化妆。   李世民再次确认道,“这是一面镜子?”   镜子什么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了,清晰得连他脸上的一个小点都看得清清楚楚。   徐长生答道,“是的,这就是一面镜子,通过科学知识研究出来的一面镜子。”   他以前没有将玻璃弄出来,是因为温度不够高,但现在有了煤炭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玻璃的制作,其实在众多发明中可能是最简单的,它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温度要够高,让沙土玻璃化。   当然要烧成现在这样平整,没有气泡,做成齐人高的落地镜,还是需要一点技术的。   他也是不断研究不断更改工艺才将玻璃做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的课题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道镜子中的自己是否就是长生口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众人还在震惊于镜子居然可以这么清晰,自己居然长这样,不少人还在镜子前晃来晃去,一脸不可置信,这时听徐长生这么说,突然反应过来。   镜子中的自己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这是一个富有哲学的问题。   大唐数学不怎么好,但哲学还是十分了不起的,这也是必然吧,大唐继承了很大一部分诸子百家的思想,而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是哲学家?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徐长生,“徐家子,你居然取巧?”   徐长生一笑,“难道有人要否定吗?难道我大唐之人连这一点自信都没有?陛下可在这里勒。”   李世民嘴角都抽了一下,难怪皇后刚才说徐家子是个机灵鬼。   每个人心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肯定不同,徐长生要想所有人承认谁是天下第一美人,实在让人想不出答案。   没想到他居然给出这样的结果。   虽然逻辑并非完全说得过去,但从哲学角度来讲,也是一个不错的答案。   一群夫人和小姐高兴得不得了,可以说欣喜若狂。“徐家子,你们家的第一美人什么时候能在徐家超市售卖?”   镜子的出现,恐怕是这些女人最喜欢吧。   徐长生答道,“很快,最多半月。”   玻璃制作出来了,镜子的工艺并不费时间。   但还是有人说道,“徐家子,镜子虽然神奇,但比起你上一次的飞天和自行车可差多了,不满意不满意。”   话一落,一群女人就不满意了,“在我们看来,它可比任何东西都好。”   一群男人面面相觑,不就是个镜子,宝贝得跟什么是的。   徐长生却笑了起来,“仅仅一面镜子,的确有些拿不上台面,但各位请看……”   众人一愣,还有什么吗?   这时候,徐家的人又推着东西过来了。   是一个安了轮子的平板车,上面盖着一块黑布。   徐长生说道,“各位大人,家里有琉璃吗?”   众人一愣,“徐家子可是说的外域传入我大唐的琉璃?”   徐长生点点头。   不少人议论了起来,徐家子为何这么问?   “琉璃漂亮无比,但价格昂贵。”   “那可是稀罕玩意,一般人哪买得起。”   有几个富商却是举起了手,“家里略有薄财,也就买了好几个。”   洋洋得意。   徐长生一笑,也不说话,而是刷一下将平板车上的黑布拉下。   太阳照射下,奇特漂亮的光芒反射而来。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琉……琉璃,好多的琉璃。”说话都哆嗦。   刚才的镜子,因为边框用木框镶嵌了起来,所以根本看不出什么。   “这是琉璃珠子,一颗都得好多丝绸才能换。”   “这是琉璃碗?琉璃酒杯?天啦,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太漂亮了。”   太阳的反射,让琉璃的美丽光彩夺目。   这简直就是琉璃展示,最豪华的琉璃展示。   但就用一辆木头车子推过来的,要是打碎一件,那还不得心疼死。   一群人都围了过来,眼中简直能放出豪光。   特别是看着木板车上的琉璃样式越多越多。   “快看这个,居然是一只琉璃老虎,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也太漂亮了。”   “哇,还有一只琉璃猪,琉璃大公鸡,太好看了。”   徐长生一笑,都是根据大白还有后山他们养的鸡和猪的模样弄出来的。   生活用品比较多,比如琉璃盏,琉璃碗,琉璃杯子,盘子……   看得人目不暇接。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徐家子该不会将徐家超市赚的钱,都用来买这些琉璃了吧?”   徐长生可是得罪过不少人。   齐刷刷地眼睛看了过来,这样说也说不通,这里的琉璃也太多了,要知道外域商人带来一两件琉璃都会引起轰动,这么多,他们应该早知道才对。   但不这么想,徐家子的这些琉璃又是哪里来的?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了过来,琉璃虽然漂亮,但也不能当饭吃,要是真将钱用来买这些琉璃,也太奢侈了一点,作为大唐的官员,怎可如此   刚才高声说话的人,目光中露出得意,他终于抓住了徐家子的把柄,居然如此奢华无度,买这么多琉璃在他们面前嘚瑟,看陛下不龙颜大怒。   李世民的表情的确已经变了,奢华无度是亡国的标志,史书可鉴,更何况他们大唐现在都不富裕,怎么可以将钱财浪费在这些地方。   正好说话。   这时,徐长生看着那洋洋得意的人说道,“这位大人,你刚才说徐家村奢华无度?”   那人脸一横,“当然,徐家村购买了这么多琉璃,难道不是奢华无度?”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徐家子拿起一只琉璃盏,小手一抛,那琉璃盏成抛物线被扔到了无人的地方。   “啪”的一声,粉碎。   徐长生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徐家村不奢华的。”   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徐家子刚才绝对不是手滑。   他疯了吗?他将一只完好的琉璃盏扔在地上,摔碎了。   那人都震惊了,奢侈得也太逆天了吧?   那可是琉璃,居然说砸就给砸了。   反应过来,脚都跳了起来,“好你个徐家子,你为了挑衅我,居然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砸了。”   “贵重?”徐长生一笑,拿起一个琉璃球,duang扔空地上了,碎了。   那跳起来的人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因为徐长生又拿起一个琉璃球,看样子又要扔啊。   “徐家子……”不知道多少人咬牙切齿。   这时,一个小圆脸的徐家小孩子有些懵地抬头看向面色古怪的所有人,然后喊道,“长生长生,玻璃球不是这么玩的呀!”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琉璃球,放在地上,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长生,玻璃球不是这么玩的吗?你教过二蛋的。”   众人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琉璃球,心都在滴血,徐家的孩子居然将琉璃球扔在地上滚来滚去,说就该这样玩?   李世民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徐长生心道,是不是玩得太过了?要玩砸了。   赶紧道,“长生只是想证明,徐家村并没有奢华无度,奢华无度的人是各位啊。”   众人都懵了,徐家子这是在倒打一耙吗?   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徐长生继续道,“据我所知,外域商人每次带来琉璃制品,立马就会被一抢而空,用大量的丝绸金银前去交换可有此事?”   众人不说话了,琉璃可是好东西,稀世珍宝,当然要快些下手买到手了。   徐长生看了一眼说道,“看来是真的了,所以我才说奢华无度的是各位大人,而不是我徐家村。”   说完就对李世民道,“陛下,臣要参这些大人,简直钱多了没地方花,居然花费如此多钱财去买琉璃。”   一群人都懵了,买更多琉璃的不是徐家村吗?   李世民都被气得笑了,“朕今天倒要看看徐家子如何诡辩。”   诡辩?   徐长生一笑,“用不着诡辩,既然各位大人这么喜欢琉璃,那么就让各位大人看看我们徐家村的琉璃,到时候还请各位大人慷慨的买一些。”   这时,又有几辆盖着黑布的平板车推了过来。   “徐家子,你这是?”   不少人都反应不过来。   但也有人手都在哆嗦,这些平板车和他们面前的一模一样,该不会……   激动得都等不及平板车推过来,跑去将黑布揭开。   光彩夺目。   全都是琉璃。   “好……好多的琉璃。”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梦幻。   徐长生大声道,“来来来,琉璃大甩卖,一件就收各位……几匹丝绸就可以了。”   李世民都懵了。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要是以前,有人说几匹丝绸换一件琉璃,他们打破脑袋也得冲过去。   但现在,情况好诡异。   李世民上去,拿起一件,的确是琉璃,但为何会这么多,而且还大甩卖?几匹丝绸就可以?满脸的疑惑。   他也看出其中的蹊跷,问道,“徐家子,还不快给朕解释清楚。”   徐家子有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就是太喜欢卖关子了。   徐长生一笑,说道,“陛下,你手上的琉璃樽,成本大概20文吧,你说这些大人拿上百上千匹的丝绸去换是不是奢侈得让人发指,臣是不是该挨个参他们一本?”   Duang!   李世民手上的琉璃樽掉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徐长生看着木若呆鸡的一群人,心道,刚才谁说他的镜子比不上上次的滑翔翼和自行车,现在怎么都惊呆住了?都是便宜的玻璃制品啊。   让人将地面的碎片清理掉。   一群人半天都回不过神,刚才陛下那琉璃樽二十文的成本?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在滴血,他们家里买的琉璃可贵得要命。   徐长生看他们一时半会回不过神,也没打扰。   看着一车车的玻璃,他其实也挺心疼。   只要他不公布这些玻璃的成本,昧着良心按照外域琉璃的价格来卖,徐家村的发展可以说能快速很多倍。   但……投机取巧,欺骗他人,徐长生过不了他心中的那一关,将二十文成本的东西卖上百金,那是在赤裸裸的剥夺别人辛苦一辈子的血汗钱。   过了一会,众人回过神,看向徐长生的目光都变了,“徐家子可是破解了琉璃的制作工艺?”   “正是。”徐长生答道。   “这么漂亮的东西,成本才几十文?”有人还有些不敢置信。   徐长生一笑,“它们都是沙土加工而成,你们说沙土能值几个钱?”   不少人脸色惨白,他们居然将一堆沙土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   徐长生又道,“诸位,请看看我们徐家村的琉璃工艺如何,很快它们就会在徐家超市售卖,至于价格,普通人家来也可以买一些来喝酒装水果之类。”   “……”   徐家村漂亮的琉璃展示,是在诡异的气氛中完成的。   平板车被推了下去。   徐长生又道,“光是镜子和琉璃完全无法体现我第一个课题意义,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件东西。”   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还不能体现第一个课题的意义?   刚才不知道多少人都脸色刷白偷偷哭了,肯定是家里在外域商人那买了很多琉璃的人。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他再三强调要节俭,现在好了,不听他话去买什么琉璃。 第65章   车子还没有推过来, 一群人脚就垫得老高。   刚才无论是别开生面让人眼前一亮的镜子,还是让人欢喜让人愁的琉璃制品, 已经震撼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了。   结果, 徐家子说, 前两种东西完全无法体现他第一个课题的意义,那么现在推过来的会是什么?   平板车依旧用黑布盖着。   不过是一段路的距离, 居然给人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到底会是什么?太让人期待了。   徐长生说道,“既然是第一个课题, 肯定也和琉璃有关,对了,我称它为玻璃,玻璃便宜, 可不是大家家里收藏的昂贵玩意儿。”   不知道多少人脸都黑了, 徐家子,你还是快点揭过琉璃的事情吧,他们心脏不好。   徐长生继续道, “我说过,科学是利国利民的事情,镜子虽然好,但铜镜勉强可以代替, 琉璃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少数人在购买, 影响到的人也不多,但我现在要展示的东西, 恐怕和很多人有关系。”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徐家子能用琉璃做出什么东西来?   还影响很多人,他的意思是下一件东西是利国利民的东西?   一群人,垫着脚,眯着眼睛,一个劲往黑布里面瞅,特别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有国子监孔祭酒,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徐长生一笑,“三位老大人看得清楚吗?”   三人一愣,没想到徐家子会问他们。   房玄龄说道,“以前还好,但不知道怎么的,几年前开始,眼神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看书看奏章的时候经常容易疲劳,阅读困难,头昏眼胀,老了,不服老都不行。”   杜如晦和孔祭酒就更加感慨了,想了想,“从很小的时候,眼神就不好,每次看书都得拿得非常近才能看清楚,看其他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有时候感觉就像迷迷糊糊的过了一辈子一样。”   徐长生心道,看来房玄龄是老花眼的可能性比较大,而杜如晦和孔祭酒则从小都是近视眼。   大唐的近视眼真的特别多,尤其是读书人。   徐长生每次上朝的时候,就看到文官一列大部分人都虚着眼睛。   倒不是他们不礼貌,而是他们虚着眼睛稍微能看得清楚一点。   徐长生其实大概知道原因。   大唐人读书用功啊,晚上经常看书到深夜,但他们是在什么环境下看书的?   都是点着昏暗的油灯,听说贫穷一点的人家,还专门将油灯挑得暗一些,这样省油。   大唐的人,哪个不是寒窗数十年,长此以往,大部分人的眼睛也就近视了。   近视的比例甚至比现代人还大,毕竟大唐可没有不伤眼的柔光灯。   徐长生将黑布拉开。   一群人观察了起来,不过没怎么看懂。   一部分是琉璃,也就是徐家子口中的玻璃,一部分是奇怪的架子。   众人一愣,这就是徐家子刚才说的,他现在展示的和很多人有关系的东西?   怎么看也看不懂,疑惑不解的看向徐长生,“徐家子,这些又是什么?甚至没有刚才展示的琉璃制品漂亮。”   徐长生一笑,也不解释,而是对房玄龄三人道,“还请三位老大人上前,长生还三位老大人一个真实的世界怎么样”   房玄龄三人都有些懵,还他们一个真实的世界?说得他们好像生活在虚幻之中一样。   其实并非徐长生故弄玄虚,而是其他人听不懂而已。   三人好笑,“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徐家子说的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   三人上前,徐长生拿出测试视力的图,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三位老大人,请站在线前面。”   然后跑到视力图那,拿着个树枝指了起来,“房老大人,这个符号开口是朝哪个方向?”   房玄龄三人懵得很,不是说还他们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其他人更懵,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看不懂,但看得津津有味。   徐长生引导着做视力检查,旁边有徐家的人在做记录。   徐长生嘀咕了一句,“杜老大人和孔祭酒的近视也太严重了,都快800度了,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生活的,房老大人的老花眼稍微好一些。”   摇头晃脑。   800度,看人应该都是带虚影的,不只是人,其他东西也是模糊不清。   徐长生说还他们一个真实的世界,也未必有夸张的成分,等给他们配上眼镜以后,他们看到的世界绝对和以前的有差别。   徐长生已经让人配眼镜了。   木板上摆放的是各种度数的镜片,分了老花镜片和近视镜片。   只要测出视力,然后取相应的镜片打磨,装进框架就好,时间并不会太长。   房玄龄三人还茫然得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让他们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堆奇怪符号,然后就将他们晾在一边了。   徐长生已经去看徐家的人打磨镜片了,学了这么久,手艺已经十分不错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徐家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不多时,徐长生就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摆放着三幅眼镜。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那三幅眼镜,对他们来说还是奇怪的东西,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戴鼻梁上的。   徐长生看了看,“房老大人这是你的,杜老大人孔祭酒,这是你们的。”   三人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   徐长生一愣,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三位大人稍微蹲下来,长生给你们戴上。”   “三位大人请先闭眼。”为了不伤到眼睛,徐长生说道。   周围的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徐长生将三个奇怪的框子挂在三位大人鼻梁上。   半响,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啊?   疑惑,不解。   徐长生说道,“三位老大人,请睁眼,千万别被震惊到了。”   徐长生虽然这么说,但三位老大人一睁开眼,先是一愣,然后嘴巴都变成了O形,身体也在颤抖。   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他们没看到任何变化啊,为什么三位老大人的表情会如此震惊?   房玄龄的手都在颤抖,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这这这……”   说话都是颤抖着的,“多少年了,我居然还能像以前一样看得这么清楚。”   他还只是一个老花眼而已。   而杜如晦和孔祭酒的表现就更加不堪了,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近视了,这么多年过去,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很多东西该有的清晰样子。   但现在……   两人颤抖着身体,突然左看看右看看,看什么都新鲜,动不动还上手摸一摸。   看得一群人懵逼得不得了,两位老大人这是魔怔了吗?   杜如晦居然在摸一个小孩子的小脸蛋,看把小孩子都吓懵了,关键是杜如晦那表情,简直有辱斯文。   孔祭酒,你可是文坛领袖啊,你怎么能,怎么能盯着一个黄花大闺女看。   连李世民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的左膀右臂这是怎么了?   杜如晦和孔祭酒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表现得就更夸张了,一声大呼,“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啊。”   莫名其妙的话,将所以人都说懵了,到底啥情况啊?   杜如晦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很小的时候眼神就不好,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有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天。”   孔祭酒也在点头,模糊和清楚的世界,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他们怎么能不激动,看向徐长生,   “徐家子,这是……”   徐长生答道,“这东西叫眼镜。”   孔祭酒点点头,“这个眼镜,当真是神奇无比,对于多少人来说,如同赐予新的世界新的人生。”   说得或许有点夸张,但对于高度近视的人来说,不异于赐予对方光明,就像让一个瞎子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一样。   他作为国子监祭酒,接触的读书人数不胜数,因为读书造成眼神不好的人,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了,所以对于眼镜,他才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周围的人都懵圈了,赐予人新的人生?   孔祭酒如何会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他们什么也没看懂啊。   徐长生问道,“三位老大人,科学的发展是为了是服务于人,我这第一个课题算是通过的吧?”   三人脑袋直点,“何止通过,恐怕今天之后不知道多少读书人都得感谢你。”   周围的人更懵了,“徐家子,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徐长生一笑,“还是请三位老大人解释吧,他们是实际的使用者。”   这时候,三位老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书,三人正看着书勒,嘴里还啧啧称奇。   不少对三位老大人有些了解的人都是一愣,三位老大人以前批阅奏章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三人听徐长生说话,这才抬起头,嘴角的笑容灿烂得不得了,“诸位,徐家子的这一个课题的确了不起,特别是最后展示出来的这个叫眼镜的东西。”   三人又看向他们同朝为官的一些老朋友,然后转向所有人,“这个眼镜,对于读书人来说,就如同上天的恩赐,它能让你们的眼睛回到最好的状态,就像年少的时候,将所以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声音一落,鸦雀无声。   这里大部分都是读书人,所以眼神已经不好的占了很大一部分。   眼睛回到最好的状态,就像年少的时候,将所以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三位老大人,你们的意思是?”不知道多少人身体都在颤抖。   三位点点头,“戴上它,看到的景象清晰无比,没有一点虚影重影,没有一点模糊。”   “哗!”   看不清楚的痛苦,没有人比这些读书人更清楚了,其中的苦楚不知道折磨了多少人。   可他们没有办法啊。   但如今,徐家子居然能让他们重新看得清晰。   难怪三位老大人能对这个眼镜评价如此之高。   一大部分人看向徐家子的眼睛都红了。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咋了?他小胳膊小腿可不经揍。   “徐家子,无论如何,你的这个眼镜也得卖给我一副。”有人喊道。   徐长生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冲着眼镜来的,不冲他来就好,伸手压了压声音,说道,“各位不用着急,我们现场就有五十个免费名额,为你们免费配眼镜。”   为了打广告,他的免费活动还得继续。   声音才落,现场更加激动了,“怎么才五十个名额,我们这么多人。”   有的人眼睛都放出豪光看向木板上的镜片,刚才他们可是看着徐家的人将这些镜片装进筐子里面,就成了三位老大人戴着的眼镜。   妈呀,这些读书人怕是要变成饿狼扑上来了,就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对于近视的人来说,一副眼镜说是他们的稀世珍宝其实也没错,难怪这些人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说道,“眼镜因人而异,需要经过测试视力后才能配制使用,也就是说每个人眼镜是不一样的。”   “可只有五十副,哪里够啊?”   徐长生一愣,“我说的是今天免费五十副。”   然后一笑,对大家道,“各位放心,眼镜对天下看不清楚的人来说是第二生命,我徐家村既然研究出来了,怎么可能会藏私?”   “我现在也向大家透露一点吧,我徐家村除了徐家超市,神仙食府,将开启第三个产业,也就是徐家眼镜行,哪怕今天不能得到免费名额的,到时候也可以去我们徐家眼镜行专门配制。”   他正好给他的新商业打一个广告。   大唐近视眼多,这可都是大好的市场,光是想想都知道,生意棒棒的。   一群人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就这五十副,本来都想着倾家荡产也要买一副的。   有人担心的问道,“不知道这眼镜的售价如何?”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钱人。   徐长生一笑,“大家也看到了,眼镜其实就是玻璃加工而来,现在大家也知道玻璃的成本并不高,我们徐家村就有这工艺,所以眼镜的价格绝对是各位能够接受的,这么说吧,普通人家也能够买得起。”   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   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气,要是卖成原来琉璃的价,对他们来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有人开始夸了,“徐家子这一个课题还真是利国利民。”   “谁说不是,光是这个眼镜,不知道造福了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能够重新看清楚这个世界。”   夸得徐长生脸都红了,读书人夸起人来,真是牛。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各位,先抽取名额吧,因为人比较多,所以用抽签的方式。”   徐家的人已经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是折得一模一样的纸团,这样也是最公平的,所有人全凭运气。   让徐长生没有想到了的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居然都抽了一个,而且长孙皇后还中了。   抽签很快结束。   徐家的人开始为中奖的人测试视力。   长孙皇后果然是近视眼,只是度数没有房玄龄三位那么夸张而已。   等戴上眼镜后,长孙皇后都惊讶住了。   她虽然近视不是特别严重,但戴上眼镜后,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还是特别惊讶人的,忍不住道,“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徐长生看着戴上眼镜的大唐皇后,似乎多了一点斯文的气息。   嘴角抽了抽,这画面,还真有点像现代的旅游区中,穿古代衣服拍照的情形。   而其他配上眼镜的人,就没长孙皇后这份镇定了,惊呼不断,特别是近视度数比较大的,那份惊奇惊喜完全通过他们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实在太神奇了,没想到就是戴上一个奇怪的“眼镜”而已,他们居然就能看得如此清晰。   这是他们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没有配眼镜的人,也只能看着一群惊叫的人,没有亲身经历,根本想象不出来其中的改变。   没有抽到免费名额的近视眼,脸色跟黄瓜一样苦,虽然徐家子说徐家的眼镜行很快就会开业,但他们也想现在就试试戴上眼镜 是什么感觉啊。   有的人还去熟识的朋友那借了。   别人拿眼镜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对他来说,这可是如同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点也不夸张。   只是借眼镜来戴的人更懵了,因为他们非但没有看得更清楚,反而头昏眼花,一点都不像刚才其他人说的那样啊。   徐长生不得不又解释了一番,“眼镜需要检查视力后配制,每个人的视力都不一样,也就是说配制的眼镜基本都是专用的,其他人用不了。”   众人:“……”   徐长生:“……”   不是他不想耐心解释,而是眼镜涉及的科学知识实在太多了,他要如何给大唐人解释光学,眼球结构等等。   就像突然跑出来一个人给你讲核武器原理,短时间内你能听懂吗?估计专业术语都能让人疯掉。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基础都不一样,要怎么才能解释得通?   徐长生老早就有将他的基础知识扩散到大唐的每个角落的想法,比如他印刷的儿童科普读物,其实就有这个意思。   可惜,接连的事情太多了,不是上朝就是去国子监学习,或者忙着打商战,科普基础知识的计划根本就排不上时间。   徐长生有时候真的很无奈,他想给这些人解释清楚,但一个个别人听不懂的名词往外面冒,他就得一个个新词语进行解释,越解释就越多。   所以,他现在解释东西的时候,都是往简单了说,哪怕如此,还是很多人听不懂。   徐长生一咬牙,等他的这次宣讲结束,他就将科普基础知识提上日程。   现在,徐家的人还在忙着配制眼镜,徐长生也在等着。   李泰看了看徐长生没有开始继续宣讲的样子,就又开始闹妖蛾子。   他看着徐长生宣讲,大家一惊一乍的,可羡慕死了,他也要这样。   昂首挺胸的走了上去,“各位,闲着无聊,我给大家再表演一个科学现象怎么样?”   还是冲天炮的皇家孩子们刷刷地往后面退。   先前就是因为青雀说表演什么科学现象,将他们的头发弄得这么奇怪,不知道多少人还偷偷看他们,要不是他们礼仪好,都泪汪汪滚地上哭了。   现在青雀又说要表演什么科学现象,他们可得离远一点。   李泰一愣,怎么了啊?跟见了鬼似的跑得飞快。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一脸好奇的看过来了。   李泰瞪了一眼跑得老远的孩子,“真是的,怕什么,又不用你们做实验。”   “真的?”声音远远传来。   “放心。”李泰说道,说完就跑去找正在看配眼镜的长柏哥儿。   李泰比划着,“将你那个借我玩玩。”   长柏哥儿有些不舍,“可别摔了,我就这一个。”   李泰小脑袋直点,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跑了过来,也是琉璃制品,看上去像圆眼镜,但只有一个眼。   李泰乐呵呵的大叫道,“给大家表演一个隔空生火。”   长柏哥儿跟在李泰旁边,怕他将放大镜摔了,放大镜可好玩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   隔空生火?这怎么可能?不就成了仙法吗?   但想到魏王正在跟着徐家子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许真能玩出他们意外的东西。   一群人来了兴趣,不少人看了过来。   他们倒要看看怎么个隔空生火法。   李泰找来一张纸放在地上,然后高兴得不得了的将放大镜对着太阳举得老高,调整位置,直到纸上出现了一个光点。   众人一愣,魏王殿下这奇怪的姿势是在干什么?纸隔得那么远,又没有火石,怎么可能燃?   连刚才跑远的一群皇子公主也跑了过来,“青雀你骗人,根本不会燃。”   “肯定是骗人的,青雀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隔空生火?”   李泰鼻子一哼,理都不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面对一群小朋友,特别有优越感,叹了一口气,承受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逼格。   一群小朋友还在否认,但突然……地上的纸就那么安静的燃了起来。   火光越来越大,整张纸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化成了灰烬。   一群小孩子都看呆了,真的……凭空就点燃了。   何止一群小孩子,一群大人也愣住了。   这是如何做到的,好神奇。   李泰看着懵逼的一群人,笑得哈哈的,看吧看吧,太有成就感了。   徐长生都忍不住听着李泰夸张的笑声看了过来,看了一眼李泰手中的放大镜,这小子在玩放大镜点火?嘚瑟吧,分分钟逐出师门。   不过再一看,李泰大笑着在给一群懵逼的人解释,“这是用放大镜聚集阳光形成焦点,不是什么仙术……”   徐长生这才点点头,敢用他教的东西装神弄鬼,看他不跳起来抽人。   李泰也算是帮着散播科学知识吧。   一群小皇子小公主都看得激动了,“青雀青雀,我们也要学……”   小孩子或许都不懂,但这个好玩啊,看到稀奇的东西,本能的就想要尝试。   李泰小眉毛一皱,用手向上将眉毛拉成倒八字,假装威严的道,“小小年纪,学什么学,危险得很,你们还是识字去吧。”   徐家子可是说了,这样玩容易引起火灾,没看到他都没有放大镜吗?都得去长柏哥儿那借,他这么大都不能玩火,更别说这些小萝卜头。   一群小皇子和小公主见李泰居然不教他们玩,跑去正戴着眼镜稀奇得不得了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那告状去了。   “父皇父皇,我们也要学隔空点火,青雀不教我们。”   “父皇父皇,为什么青雀能跟着徐家子学那个什么科学,我们却不可以?”   “就是,我们也要跟着徐家子学科学,父皇不能厚此薄彼。”   叽叽喳喳。   李泰离得老远,偷偷的捂住嘴笑,父皇才不会答应,他当初能去学科学,还是他奋不顾身跳进水池的原因。   但……   李世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犹豫了一下。   李泰都惊讶得合不拢嘴,父皇居然在考虑?   李世民的确在考虑,徐家子的科学到底如何,通过一件又一件的事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徐家村的改变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些一件一件出乎意料,利国利民的事情摆在他眼前,作为皇帝,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父皇父皇……”   小皇子小公主们还在不依不饶。   李世民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决定,嘴里呢喃了一句,“科学吗?倒是不下于其他任何学问,务实得紧。”   这时候,徐家的五十副眼镜也配制完毕。   戴上眼镜,如同天地之别的一群人,简直兴奋得不得了。   而且,眼镜戴在鼻梁上,也很方便,完全不影响做事看书,戴上后,还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很有一股子正经读书人的感觉。   徐长生一笑,大声道,“如此,长生的第一个课题结束。”   完美。   “徐家子,你们的徐家眼镜行快些开业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到时候多准备些,不要像今天,五十副怎么够?”   徐长生一笑,“一定一定,徐家眼镜行开业之前,会在大唐都市报上通知大家,大家关注大唐都市报的消息就可以了。”   好一阵寒暄,这才结束,徐家的人也将平板车推了下去。   徐长生看着还在热闹讨论眼镜的一群人,大声道,“各位,时间已经不早了,长生就继续进行下一个课题。”   下一个课题?   刚才的精彩,他们都快忘记还有一个课题没有开始。   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有第一个课题的惊艳,他们更加期待第二个课题了。   徐长生看着投来的所有目光,道,“我的第二个课题,只有一个字,气。”   气   众人一愣,这也能形成一个课题?平常得很啊。   不过还是好奇地看着徐长生,看能玩出什么花来。   徐长生话锋一转,笑道,“大家觉得我们徐家村的鸡汤好喝吗”   众人都有点懵逼,这话题转移得也太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还是答道,“徐家村的鸡汤的确别具一格,香,就是价格比一般的鸡要贵了些。”   徐家村大声道,“那么,各位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徐家村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供上所有人需要的鸡汤的?”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来的人有点多,但徐家村的鸡汤供应却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炖鸡汤和做其他菜可不一样,怎么也需要几个时辰。   徐家村是怎么在短时间供应上这么多鸡汤的?根本不可能短时间熬出来。   “难道是徐家村提前知道人会这么多?所以提前熬的?”有人问道。   不然的话,熬这么多岂不是都浪费了。   徐长生答道,“不是,我们的鸡汤都是在你们来之后才开始现炖的。”   众人一愣,“不可能吧?现炖时间根本不够。”   徐长生一笑,“要是以前,时间的确不够,但……利用好气,却是可以的,我要为大家介绍的气的运用的第一件产物,我称之为……高压气锅。”   一挥手,徐家的人已经带上来了一个奇怪的锅。   徐长生道,“有了这个高压气锅,炖好一锅美味的鸡汤,不过两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为十几分钟。   也不等人提问,徐长生就在大家的面前表演了起来,将锅里加水,放进一只才杀好洗净的鸡,然后盖上盖子,放煤炭灶上。   一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徐家子居然当着他们的面炖起鸡汤来了。   徐长生之所以做出高压气锅,是因为它是贴近民生的东西,有了高压气锅,能节约很多柴火,也算是为大唐开源节流,提升民生了。   徐长生在讲高压锅的原理,好处,还有危险的地方,“这是一个老百姓都能用上的东西,大家可别小瞧了它。”   李世民还有不少官员不由得点点头,比起那些浮夸或者无用的东西,这种贴近民生的东西,反而才是真正的能起到最大作用的。   随着讲解,高压锅已经发出呜呜的声音。   徐长生大致计算着时间,然后等排气。   没一会儿,徐长生笑着道,“大家觉得我这一锅鸡肉炖好没有?”   众人一愣,他们刚才听徐家子讲解,什么气压之类,还没反应过来,一锅鸡汤就炖好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但徐家子的语气似乎十分肯定。   徐长生直接让人将锅盖揭开。   鸡汤的香味就飘了好处,不少人还吞口水。   然后用勺子勺了一下鸡,肉和骨头直接分离。   已经很熟了。   徐长生说道,“今天提供给大家的鸡汤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快捷方便,节约柴火,老百姓手上的好宝贝。”   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李世民点点头,开源节流不过如此,别看只是一口锅,却是能惠及天下的东西。   其他人怎么看这锅都觉得神奇,时间才这么一点儿啊,火也不大,为什么就能将鸡炖好了?   看不懂,不过没关系,徐家子已经讲过怎么用了。   不少人都在计算着,一天节省一点柴火,时间久了,也是好大一笔开支。   而且用高压锅节省下来的时间也能做其他的事情。   徐长生又道,“高压气锅算是长生小试牛刀之作,希望它能通过徐家超市走向千家万户,就像我徐家村的油一样,带给百姓便利好处。”   民生啊,能够在发展徐家村的同时,带动一下大唐的民生,也是不错的,不然整个大唐都苦哈哈的,就他们徐家村发展起来了,那也是比较畸形的。   高压锅的神奇看得一群人一愣一愣的,哪怕是经常做饭的妇人也想不通。   徐长生的解释,在他们听来反而更加神秘了。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更加坚定了尽快开始传播基础知识的想法。   长孙皇后似乎对高压锅十分敢兴趣的样子,“徐家子这口神仙锅不错,走的时候记得给我一个。”   长孙皇后居然是高压锅的伯乐,居然问他要一口锅。   徐长生心道,以后他可不可以用长孙皇后都用他家的锅打广告啊?   众人也议论纷纷,“还真是一口神仙锅,居然能提前将东西煮好。”   得,他讲了大半天气压知识,也没人听懂。   只得无奈的道,“高压锅也会很快在徐家超市售卖,有兴趣的可以买一个回家试试。”   不少人眼睛都亮了,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短时间就炖好一只鸡的。   徐长生又强调了一次,他叫高压锅,不叫神仙锅,然后继续道,“第二个课题长生也准备了三件东西,能节约柴火节约时间的高压气锅是第一件,第二件嘛……”   这时候,一块巨大的黑布遮挡着什么推了过来。   众人一看,这么大一块黑布,后面肯定是个大家伙。   用黑布遮住,肯定又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徐长生说道,“诸位觉得,我徐家村的滑翔翼项目危险吗?”   徐长生声音一落,就有不少人道,“我玩过,滑翔翼虽然看上去危险,其实很平稳的。”   这是胆子比较大的。   更多的是胆小的,“看着很危险啊,整个人都被吊在空中,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我只有站在地面上才能感觉到安全。”   “我们也想玩,可是不敢,也只能看看了,好希望去看看天上的景色的。”   说起滑翔翼,大家就激动,当然有那个胆子的也只是少数。   徐长生一笑,“那么,我为大家提供一个能脚踏实地飞上天空的机会好不好?”   什么?脚踏实地飞上天空?   脚踩在地上,又怎么飞?   疑惑得不得了。   但徐家子在宣学中说出这种事情,也就是说他肯定又要展示什么了。   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黑布。   没有一个不好奇的。   徐长生干脆直接拉开黑布。   一群人围了上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不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木头篮子吗?里面怎么还安装了一个煤炭灶台?”   徐长生一笑,“这是气的运用的又一个例子,我称它为热气球,大家应该都放过天灯吧?原理是一样的……孔明灯也是如此……”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长生笑道,“有没有人想试试?保证安全平稳。”   声音一落,李泰就蹦了出来,“我我我……”   这熊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皮。   众人看着木头篮子,看上去是要比滑翔翼稳妥一些,站在里面,也的确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要是以前,打死他们也没这勇气,但滑翔翼和蹦极的成功……   徐长生又说了一句,“今天免费五十个名额……”   声音还没落下,一堆人刷地开始报名了。   经历过滑翔翼的五十个免费名额,还有蹦极的五十个免费名额,配置眼镜的五十个免费名额,他们也学聪明了。   徐家村免费名额都是好东西。   徐长生都看得一愣一愣的,现在都不缺吃螃蟹的人了吗?他可是记得以前每次免费名额出来,这些人得犹豫半天。   连李世民都有些意动,滑翔翼和蹦极他都没有参加,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大臣们都不会同意,但徐家子口中的这个热气球看上去不是那么危险。   听别人说天上有什么东西,哪有亲自去看看来得实在。   李世民是从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胆量完全不在话下。   李世民装模作样的问道,“徐家子,这个热气球当真安全?”   徐长生胸口一挺,“那是当然,如果安全不过关,长生也不敢直接拿出来展示。”   李世民点点头,“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吗?”   徐长生一愣,大飞机那么安全,也没人敢保证百分百。   但……陛下怎么回事,怎么在向他眨眼睛,然后凶狠狠狠地盯着他。   徐长生一个哆嗦,陛下该不会是……   妈呀,这可怎么办?   百官一定不会同意的,陛下如果一意孤行,百官管不住陛下,肯定就要找其他人麻烦了。   至于找谁,徐长生想都不想都知道。   李世民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徐长生:“……”   他怎么办?   他要是不帮助陛下说服百官,估计就轮到陛下找他麻烦了。   一咬牙,就让李二给他的热气球打广告。   据他所知,李二晚年的时候,也沉迷过一段时间的道家丹药神仙之说,也就是说,以历史的进程来看,李二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上天上看看的。   还不如趁李二陛下还是壮年,一心还在建设大唐的时候,打消了他的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免得大唐走弯路。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徐家子,听清楚朕的问题没,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吗?”   说完似乎害怕徐长生没听懂,眼神一个接一个。   徐长生苦笑,然后道,“长生保证……百分百安全。”   李世民嗯了一声,然后就这么看着徐长生,似乎在等待什么。   徐长生现在的脸色一定跟苦瓜一样,他不想陪李二玩了,这是挖着坑等他跳啊。   他不跳还不行。   一咬牙,说道,“陛下如果有兴趣,长生愿陪陛下乘坐热气球上天一观。”   声音一落,四面八方跳脚的呵斥声就响了起来。   徐长生苦笑,以为他愿意,还不是李二陛下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敢当没看见吗?   他也是被逼的啊。   可惜别人才不会管这么多。   李二像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一样,看着徐长生,该你去舌战百官,说服他们了。   徐长生:“……”   陛下你真会玩! 第66章   周围的大臣见李世民居然想去坐这个热气球飞到天上去, 这还得了,这怎么可以?这不是胡闹吗?   “陛下是我大唐的基石, 岂能容出一点差错?不可不可。”一群大臣激动得满脸通红, 声声劝阻入耳。   李世民没什么表情, 似乎没有听到别人的劝阻一样,高深莫测, 看向徐长生,他们说完了, 该你了。   徐长生懵逼得不得了,你们打擂台,为什么要将他放在中间啊,还不得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招呼, 两边不讨好。   但一边是陛下, 一边是大臣,他没得选择,只能抱腿粗的啊, 陛下才是最终boss大腿。   苦瓜脸一扬,“长生的热气球百分百安全,各位请放心。”   嘴里说着,心里却一个劲道, 你们可一定要阻止陛下啊,就算不出事, 就算安全得不得了,他也不敢忽悠陛下坐热气球。   “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怎么可能百分百安全?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担责吗?”大臣们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   一群大臣一个劲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陛下可是大唐的天,任何意外都不能允许。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他们说完了,该你了。。   徐长生嘴角直抽抽,陛下你自己也说上一两句啊,他一个人怎么说得过这么多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没了他。   徐长生看向李世民,李世民这不说话靠眼神驱狼吞虎的技能简直太不要脸了,他以后也得学着点。   徐长生见李世民一副若无其事等他开口的样子,心里一叹,这技能太无敌了,一咬牙,“各位,长生敢立军令状保证陛下的安全,热气球上已经准备有万全的安全措施,上面配备了能自动打开的降落伞,退一万步说,哪怕出问题,也可以通过降落伞安全着陆。”   “徐家子,无论你怎么说我们都不好同意。”   “徐家子,你居然敢唆使陛下进行这么危险的尝试。”   徐长生:“……”   他哪里有唆使?他现在也是赶着鸭子上架,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可陛下那小眼神也太厉害了,他就一七品小官官,他能拒绝吗?咬着牙也得上啊,他自己内心也是拒绝的。   “陛下,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群大臣捶手顿足,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心里还挺开心,心道,你们可得给力一点,快点说出那句陛下要是蹬上热气球,你们就一头撞死。   但等了半天,好像也没人说,气得徐长生眉头直跳,骨气在哪里?你们不说陛下可真要上热气球了。   “陛下万金之躯,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徐家子你休想得逞。”大臣们对徐家子怒目而视,一副都是徐长生的错,都是徐长生唆使的。   徐长生嘴角抽了抽,看向李世民,心道,看吧看吧,说不过他们。   这时候,李世民也看向徐长生,还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想坐热气球的不是他一样。   徐长生自我暗示,看不到,看不到,陛下没有用小眼神看我。   李世民嘴角上扬,还敢左顾右颁假装没看到,嘴角上扬,“徐家子,你怎么看?”   徐长生:“……”   死不要脸,居然直接问,他能当没听到吗?   徐长生苦瓜脸都幽怨了起来,陛下,不带这么玩的。   一咬牙,违心的道,“陛下,天上风景独好,不上去一观实在可惜,也不知道这些大臣为何非不让陛下上天一观,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身在朝堂,身不由己,他怂,他不敢刚陛下。   声音一落,周围的大臣瞪着徐长生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徐家子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   “可长生也保证了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诸位大臣为何还要反对?”徐长生接口道。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孺子可教也。   徐长生泪汪汪的,陛下,长生这把枪好使不?可千万别卸磨杀驴,他都站在一群大臣对立面了。   李世民向周围看了一眼,“既然徐家子如此盛情相邀,朕要是不走这一遭,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朕胆小?”   徐长生:“……”   他什么时候盛情相邀了,明明是被逼的。   一群大臣看向徐长生,眼睛跟要吃人一样。   李世民又说了一句,“而且徐家子也说了,能确保百分百安全。”   徐长生叹了一口,得,陛下你牛,明明就是自己想坐热气球,现在反而变成因为他的原因了。   李世民嘴角上扬,还好他将魏征放在长安没让他出来,不然他这办法就没用了。   趁热打铁,看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心道,以后他非得将这牛逼技能学会。   赶紧让徐家的人点火加热。   火越烧越旺,热空气开始将软趴趴的气囊充满,原本看上去像一块布一样的东西,被充满后变得硕大无朋。   周围的人看得惊奇无比,“这就是热气球?”   “很像大的孔明灯,可孔明灯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托不起来。”   徐长生心道,那是因为产生的热气不够和无法留住热气。。   徐长生一边加热空气,让热空气充进气囊,一边解释道,“我们肉眼无法看到的空气,通过加热密度就变小,这样子重的空气下沉,轻的空气上升就产生了浮力。”   温度达到一百,其实就能产生大量的密度为空气1/2左右的热气,这也是孔明灯十分容易制作的一个原因,并不需要太高的温度,只要持续提供热空气,并收集好热空气,就能产生很大的上浮力。   热气球已经完成膨胀,气囊很大一个,比下面的吊篮大多了。   众人围着热气球啧啧称奇,“这个孔明灯还真大。”   “下面还绑着绳子,跟放风筝一样。”   其实热气球真的十分平稳,比如现在,热空气和外面的空气形成了一个平衡,让热气球轻飘飘的,又不至于飞走,但稍微加大一点热空气,它就能慢慢向上飞。   慢吞吞的,只要不是突然的加大或者熄灭热气,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所以徐长生才说,没有胆子试滑翔翼的人,可以试试他们徐家的热气球,安全,稳定,不吓人。   徐长生在一群大臣的瞪视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陛下,请。”   李二上热气球,他肯定也得跟着。   连长孙皇后都有点担心,李世民摇了摇头,他的决心十分坚定。   他错过了滑翔翼,错过了蹦极,热气球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一是,他的确想亲自上天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场景。   二是,等他们回长安后,大家都在谈论登上徐家村的滑翔翼,蹦极,热气球的勇士,他要是一点作为都没有,免不了要让天下人小看他们皇家,他同意李泰去玩滑翔翼和蹦极,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因为有陛下参与,这一次肯定不能让太多人上来,带了两三个禁卫,加上李泰徐长生,和两个操作热气球的徐家青年,最后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   这两老头说什么也得跟着,一副要死也得和陛下死一起,可把徐长生酸得忍不住想吐口水。   他刚才为了陛下拼死拼活挡刀挡枪,也没见陛下感动。   这两老头这一出声,陛下眼睛都红了。   这是在干嘛勒?又不是生离死别,弄得这么煽情。   不过他得学着点,以后他也这么表忠心,将人感动得稀里哗啦。   还有一些大臣也反应过来,一心要跟着陛下,生是大唐的臣,死是大唐的鬼。   可把徐长生恶心得,赶紧阻止了,这么多人,热气球它再厉害也是飞不起来的。   人进来后,空间还挺大,这个热气球本来是能装10个人的。   徐长生让人将吊篮的门关上,只要不是作死自己爬出去,肯定是掉不出去的。   看向李世民:“陛下,准备好了吗?”   李世民点点头。   李泰有些兴奋,而房玄龄和杜如晦有些紧张,死死的抓住吊篮上的边框。   徐长生一笑,“两位老大人不必如此,热气球平稳得……超过了你们平时坐的马车。”   他可没有乱说,马车在路上跑,坑坑洼洼的,摇来摇去,很多人都晕马车,而热气球在空中只要热气持续不变,可没有坑坑洼洼的东西。   徐长生抽来两根小凳子,“两位好大人可以先坐着。”   房玄龄和杜如晦一愣一愣的,居然还准备了凳子,是不是也太轻松自在了一点?他们真是抱着一颗有去无回的心。   这可是到天上去啊,徐家子你就不能表现得兴奋一点,紧张一点?看上去就像去茶楼喝一杯茶一样轻松,害得他们现在这表现反而不正常了一样,但他们相信,要是其他人上这热气球,表现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年纪大了,就算他们想玩滑翔翼和蹦极,徐家的人也会拒绝,他们可是看到的,买票的时候,年纪太大或者太小的,都一口拒绝了,绝不通融。   也从一个侧面表明,老人和小孩玩滑翔翼和蹦极是有危险的,不然徐家的人也不会这么坚决的阻止,所以他们对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态度。   没想到这个热气球,同样是上天,徐家子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了,他们这些老人上来,不阻止不说,还让他们放轻松。   徐长生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手还抓着吊篮,紧张兮兮的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劝,等会他们就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了。   热气球,老少皆宜,以前在游乐场,坐得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小孩子,大人觉得一点都不刺激,都没什么人坐的。   徐长生又看向李世民,“陛下需要一根凳子吗?”   李世民鼻子冷哼了一声,“给青雀一根。”   李泰嘴巴都翘了起来,他才不想要。   不过李世民开口了,他也不能拒绝。   于是两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子坐在了凳子上,李世民站得笔直。   徐长生嘴角抽了一下,陛下怎么给人一种隆重的仪式感?不就是坐个热气球。   见所有人都准备好,徐长生对两个操作热气球的徐家年青人点点头。   两个徐家年轻人在中间的火炉上操作了起来,明显火势一点一点变大,十分的平稳在变大。   这时候,围观的人眼睛突然张得老大,伸手捂住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得一愣,“他们这是这么了?跟看得什么稀奇事儿一样?”   徐长生一笑,“两位老大人,热气球开始升空了,他们估计是看到热气球飞起来了吧。”   房玄龄和杜如晦一愣,“可我们好像没啥感觉?”   徐长生一笑,“刚就说了,热气球十分平稳。”   倒是李世民稍微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他站得高,能看清外面,所以能感觉到热气球在慢慢升高。   李泰一听起飞了,哪还忍得住坐着,“我看看飞没飞。”   在众人惊讶的表情,在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没什么感觉的情况下,热气球慢慢起飞。   终于,热气球上的人也感觉到他们在升高。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样,居然一点也不颠簸,平稳得超乎想象,而且也没有想象中的什么危险。   李世民站在吊篮边缘,将升空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下面还传来不少惊呼声,是替他们感到激动?   李泰还嗷嗷叫的向下面的人打招呼。   半响,两位老大人似乎也被吊蓝中轻松的气氛感染,站了起来,向外面一看,徐徐清风,大好河山。   李世民也看得特别入迷,这就是他大唐河山。   从太天空看地面,和在地面上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三人内心也有点激动,不是因为刺激恐惧,而是因为飞上天空而激动。   甚至有点恍惚,他们居然飞在了天空之上。   有小鸟十分好奇,从旁边飞过。   他们居然像小鸟一样,飞在天空俯瞰大地。   李世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豪气,大声道,“朕的大好河山如何?”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有些激动,他们带上了眼镜,看得清楚得很,他们眼下,都是变小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这是一幅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画面。   对现代人来说到处都可以看到的天空俯瞰图,他们却是第一次。   徐长生指着一条白色河带道,“请看,这就是环绕我们徐家村的那条河。”   河如白玉带,漂亮至极。   又指着远处的山峰,“那里就是我们今天上去过的滑翔翼基地那座山峰,现在我们比它高了。”   然后是一片片耕地,看得人心涌澎湃。   江山如画,不过如此。   现在是冬季,还有些云朵从他们身边飘过。   第一次体会身处烟云之间。   “不虚此行。”李世民感慨道。   以前哪想象过,有一天他能身处云雾之间,俯瞰他的江山。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颇多感慨,“原来天上,是这般光景,回到长安说上一说,恐怕那些老友得羡慕死。”   徐长生一笑,“两位老大人,现在可觉得安全?”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的确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李泰还在吊篮中慢慢移动,都没有任何波澜。   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内心没有担心吗?   肯定有,只是想上天一探究竟的心情战胜了担心而已。   李泰看着云朵,“父皇,云里面都是水,不信你摸摸。”   不用摸,已经有一朵云向他们移动过来。   冬天的云比较低,他们的位置刚好在云层左右。   云朵扑来,打湿了几人的头发。   “云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云神秘无比,对它充满了幻想,无数人将它神话。   现在虽然也觉得它十分神奇,但似乎已经揭开了它的面纱,看到了它的真容。   张开了双臂,“这就是遨游天地间的感觉啊,舒服。”   李泰也学着张开手,“舒服。”   清风徐徐,风景如画,可不就是一个舒服。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的感慨颇多。   遨游天地间啊,多么逍遥自在,他们居然做到了。   热气球基本停止了,他们就像飘在空中一样。   李世民一笑,“回宫之后,朕也有吹嘘的话题了。”   徐长生嘴角一抽,居然想着回去给他的后宫吹牛逼。   李泰捂了捂脑门,不就是上个天,看父皇激动得都有些忘形了,丢人。   徐长生看了李泰一眼,这小子最近有点飘啊。   当拥有的知识凌驾于所以人之上时,的确容易产生这种感觉。   甚至有些人会变态到将自己和所有人区分开。   其实再聪明的人脱离群体,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天才总是孤独的,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但聪明的天才会将自己融入生活中,就比如他徐长生。   体验着翱翔天空的感觉,看着美丽如画的大好河山,时间过得总是非常的快。   徐长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提醒李世民了,“陛下,我们该下去了。”   别说李世民,连两位老大人都留恋忘还。   徐长生心中一叹,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可是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现在这变化……徐长生都不好意思说他们。   这时候,徐家的青年走了过来,“长生,燃料没多少了。”   徐长生:“……”   将燃料都给玩没了。。   以后非得让魏征天天跟在李二陛下旁边,因为在徐长生看来,除了魏征没人能劝得动李二陛下这个老油条,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李二陛下刚才是怎么欺负他的,无敌眼神杀。   徐长生不得不说道,“陛下,我们的燃料快没了,再不下去,我们就得直接掉下去了。”   李二这才不舍的点点头,这都是他的大好河山,怎么看也看不够,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能像他一样,在天上看他的江山。   嘚瑟。   热气球开始平稳的下降。   下面,整个操场都是抬起头望眼欲穿的人。   “陛下他们下来了。”   大叫声响起。   他们的热气球是通过一根绳子连着的,通过控制绳子就能控制热气球降落的地点。   地点正好是广场上,广场大而平坦,最合适不过。   热气球下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二居然朝着下面热火朝天的人挥了挥手。   看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果然是领导天生就会的技能,都不用学。   李泰也激动得很,他玩过滑翔翼,滑翔翼在天空飞翔的时候也挺平稳,但降落的时候可不能像他们现在这样慢悠悠的。   慢慢下降,看着别人惊奇的表情,好玩惨了。   一个劲对着长柏哥儿喊道,“长柏哥儿,看我看我,看得没,我在空中。”   长柏哥儿小脑袋一扬,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他玩剩下的。   见李世民他们完好无损,一群大臣提到心眼上的心也放了下来。   知道他们在下面看着他们的陛下在天空飘是什么感觉吗?   生怕陛下就那么掉下来了,整个大唐就完了,必定风雨飘渺。   所有人看着慢慢下降的热气球,也是觉得神奇无比。   滑翔翼至少给人安了翅膀从很高的地方起飞,而这个热气球,居然凭空就飞起来了。   热气球还没落地,不少人就问了起来,“陛下,天上是怎么样的?”   李世民一笑,想了想,答了一句,“风景独好,不虚此行。”   徐长生心道,你们的陛下喜欢得都差点不想回来了。   热气球降落,吊篮的门打开,几人从热气球下来。   那热烈的场面不下于任何隆重的庆典。   “我们的陛下可是上过天,外族之人岂有不臣服之理?”   “陛下乃是天子,上个天有什么大惊小怪。”   徐长生:“……”   先前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死要活的阻止来着,现在见陛下安全归来,牛逼比他还吹得厉害。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终于将陛下安全送下来了。   气氛似乎都到了最高点,李世民也是一身豪气。   这时候,突然一个传令兵从外面跑来,“报。”   这是从长安来的传来兵。   现在有李承乾魏征等坐镇长安,非大事根本不用前来禀报。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李世民虎躯一整,“说。”   传令兵估计是赶路太急,喘着粗气,“禀陛下,前线传来战报,我大唐与突厥之战,大获全胜,突厥颉利可汗遁逃至铁山,如今军力已经不足万人。”   空气为之一静,是捷报,大捷。   然后一片哗然。   “突厥被赶到了铁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以前,大唐与突厥的战役,每次突厥都跑回他们的地盘,大唐根本无法追击,造成了每年突厥人都来抢劫的事情。   没想到,今年居然将他们赶出了他们的地盘,直接赶去铁山了。   “他们的军力已经不足万?我大唐以后何必再惧它。”   一片欢呼。   这是真正的大捷啊。   至此突厥在短时间内绝不再是大唐的隐患。   “天佑我大唐。”不少人齐呼。   “陛下才上天一趟,我大唐就取得了如此大捷,陛下真厉害。”   “天佑大唐。”   徐长生也开心,在突厥之战中,他可是提供了猪肝治疗夜盲症,提供了红景天之法治疗高原反应。   李二陛下可是说过,等取得了胜利,记他一功的。   啧啧,他好像又立功了。   李世民的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气氛更加的高涨,欢呼声经久不息。   等声音停下来后,脸上都还残留着激动高兴的表情。   徐长生见气氛稍微平静了一点,赶紧安排刚才抽到免费名额的人去体验热气球。   眼睛不停的看天,这可如何是好,时间好像不够了。   这些人现在出发回长安,似乎刚好可以赶上城门关闭,但他的宣讲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出来,等他讲完,估计就来不及了。   不能因为他的原因让别人回不去。   徐长生有些遗憾,但只得跑到李世民那说明情况。   “陛下,情况就是这样的。”徐长生说道。   但让徐长生惊呆了的事情发生了。   李世民居然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二陛下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啊。   等等……   徐长生心里一个哆嗦,李二陛下该不会一早就不打算回去吧   怕大臣们反对,所以故意在拖时间?   不是徐长生瞎想啊,怎么看都是这样子。   今天上午打乒乓也是这样,李二陛下打了好半天都不肯结束,刚才热气球上也是,他都催促了好几次,完全无动于衷。   李二的兢兢业业是出了名了,怎么突然就变了性格?   只有他早就打算在徐家村玩一天,才能说得通。   这下好了,时间如果不够回去,他都不用机会大臣们的意见。   徐长生:“……”   太腹黑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李二,他都替魏征脑门痛。   完全不是历史书上写的那个刻板的李二。   历史书上多是记录他的功绩,没有记录他的性格啊。   徐长生:“……”   李世民一副徐长生什么也没跟他说过的样子,还警告地看了一眼徐长生,你提醒其他人试试。   徐长生:“……”   李世民看着一群人去试热气球,看着热火朝天的人群,完全没事人一样。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他就是一个小官官,他也不敢和陛下作对啊。   可是……这么多人,徐家村的旅行宿舍也安排不下。   这可如何是好?愁!   但突然,徐长生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什么,今天不正是上元节吗?   他正好让这些人看看他们徐家村的不夜天。   徐家村可不是长安,没有宵禁。   因为今天是上元节,他也知道今天有不少人来徐家村,可以肯定有不少人会因为没玩够而留下来,所以专门准备了不夜天,让徐家村没有夜晚。   正好让他们玩一个晚上,都不用睡觉的,这样就缓解了旅行宿舍不够的问题。   徐家村的不夜天一定会让他们过一个终身难忘的上元节。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他们徐家村的夜晚是怎样的,等他们回长安的时候,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说不定光是为了来看看徐家村的夜晚,都有人专门跑来。   徐长生笑眯眯的,李二陛下这算盘打得好,正好可以帮他宣传他们徐家村的不夜天之景。   心照不宣地跑到李世民旁边,看热气球飞起。   李世民不由得一愣,徐家子刚不是一副苦瓜脸的样子,怎么瞬间就变得这么开心了?   热气球并非一个。   几个热气球飞起来的时候,那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有人还跟着热气球跑,只是怎么也追不到。   还有不少人居然去房玄龄和杜如晦那取经,问他们感受如何。   徐长生也趁机给大家解释,“热气球项目老少皆宜,如果因为年龄不能参与其他项目的,热气球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上天看一看的机会就在眼前,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意动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连陛下都上去过了,连陛下都不担心有危险,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热气球因为是站在吊篮里,看上去也没有滑翔翼和蹦极那么惊心动魄。   徐家的人已经开始卖预售票了,排队的人比滑翔翼和蹦极的都多,不愧是老少皆宜,又能满足大唐人上一次天空的愿望的项目。   徐长生乐呵得不得了,这一次他们徐家村可赚了不少。   别看徐家村忙活了一年,其实没赚到什么钱,因为钱都用来修路投资了,手上能流通的钱并不多。   徐家村的超市和神仙食府不赚钱吗?   肯定赚钱啊,但花费得更多。   赚钱容易花钱也容易。   徐长生想要将他传播科学知识的计划提上日程,他算了算,也需要大量的钱,比修长安到徐家村的路用的钱还要多。   所以他得赚钱,甚至不惜将他的宣讲变成了一个展销会的样子。   展示他的东西的同时,又是打广告,又是卖东西。   以为他想啊,还不是被逼的,他需要钱才能实现他的教育计划。   传播科学知识,其实就是一个伟大的教育计划,首先得招生吧,招生得修学校吧,他们徐家村这么偏远,得给学生准备住处吧,得提供食宿吧,等等,开始的时候哪一样不得花大量的钱。   而且以徐长生的性格,要修就得修个好的,又大又宏伟又壮观的,就更花钱了。   所以为了他的教育计划,他得努力赚钱。   ……   因为几个热气球同时开工的原因。   很快,五十个人就送上了天空玩了一圈。   这些人下来之后,兴奋得不得了。   “原来天上是这个样子。”   “原来我们生活的地方,从天上俯瞰居然美丽到了极点。”   “告诉你们,地上的人就像蚂蚁一样。”   “给你们说,一点不危险,一点都不用害怕,闭上眼睛就跟站在地上没有任何区别,放心的去买票吧。”   徐长生觉得,热气球说不得比其他项目生意还好。   没有上天看过的人,无论别人怎么描述,肯定都没有亲身体验来得实在。   徐长生看着激动得形成一个个小团体在讨论的人,被围住的人是刚才抽到免费名额的。   得意激动的在给其他人讲解。   徐长生现在也不急了,等这些人帮他安利热气球项目吧。   等了一会,徐长生才走上广场中间的台子,大声道,“关于长生的第二个课题,如今已经给出了两件东西,现在长生就继续展示下一件。”   所以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高压气锅虽然危险,但徐长生已经将危险和注意事项都讲清楚了,买一口锅,不仅快捷还节省柴火,在他们心中简直就是神仙锅。   热气球,弥补了老人小孩或者胆小的人不能玩滑翔翼上天看看的遗憾。   光是这两件东西,徐长生的第二个课题,可以说已经十分完美了。   没想到徐家子居然还准备了第三件东西,惊喜得不得了。   现在徐家子准备的东西,他们都期待得不想眨眼睛。   眼睁睁地安静看着徐长生。   这才有点宣学的感觉。   今天这个宣学因为掺杂了徐长生的一些其他想法,所以稍微怪异了一点,但最终还是回到正途。   徐长生说道:“第三件东西,它还是一件未完成品。”   未完成品?   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未完成品居然放在最后来展示?   以徐家子的习惯,越后面展示的越厉害才对。   虽然是未完成品,徐长生却挺直的了腰杆。   出于某些原因,他已经弄出来了不少东西。   但他是工科博士,弄出来的东西虽然不错,但和他工科博士的身份不怎么匹配。   而且弄出来的东西在他看来都算不得什么大型项目。   而接下来这个,虽然是未完成品,但却是他工科博士身份的象征,荣耀的象征,也是他在大唐的第一个大型项目。   其他项目几月就能完成,但这一个,可以说是未来数年他都要研究的项目。   徐长生挺直了腰杆。   这时候徐家村的人已经将东西推了过来,东西同样用黑布盖着。   只是东西似乎有些大,有些重,推的人十分吃力的样子。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大家伙,恨不得长了透视眼看进去。   徐长生脸上都有些兴奋,“这将是我的一个长期项目,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未必成功,但我会不懈努力的去完成它。”   一群人不由得一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家子如此慎重其事。   徐长生继续道,“为了研究成功,还需要陛下帮忙。”   李世民都愣住了,不仅需要无数年的研究,还需要他帮忙?   徐长生也看向李世民,“我……需要铁的冶炼权。”   李世民眼睛都缩了起来。   铁意味着武器,武器意味着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徐家子好大的口气,不过他既然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至少说明还是忠心的。   但忠心并不是万能钥匙,铁的冶炼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周围的大臣也是一片哗然,徐家子居然在向陛下讨要铁的冶炼权,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徐长生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这种事情要说服李世民,就必须有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只是他这一句话,可将所有人都惊讶得不得了,不由自主的看向黑布盖着的东西。   徐家子就是为了这东西,向陛下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   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多重要?   李世民想了想,他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但徐家子表现得似乎又有一些胸有成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世民看着黑布遮盖的东西说道,“徐家子还不快给我们看看这第三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也来了兴趣。   徐长生一笑,“有何不可?”   上前,刷的一下将黑布扯了下来。   的确是个大家伙,只是大家没怎么看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它看上去像一个木板车。   只是比一般木板车要大一些,而且有四个木头轮子。   最奇怪的是,木板车上还放着一大口锅,很大的一口锅。   说锅似乎已经不合适了,它更像一口水缸,里面也盛了大半缸水。   所以人都懵了,说了半天,神秘得不得了的东西,就是给两轮的平板车加上两个轮子,然后在上门放一口大锅?   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徐长生也有点尴尬,“那啥……它还是半成品,半成品也不对,它就是一个……概念?”   它连半成品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说是半成品是不合适的,就称它为一个概念吧。   众人面面相觑,为了这么个玩意徐家子居然向陛下要铁的冶炼权,徐家子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是一副徐家子你在开玩笑对不对的表情?   一个平板车上面放一口大锅,他们也会。   徐长生却小腰杆一挺,“别小看它,它很厉害的。”   鸦雀无声,实在是看不出来它厉害在哪里。   要不是有前面那么多好东西,估计都有人砸场了。   徐长生看着这破烂玩意也有点羞耻,但谁让现在条件简陋,也就只能弄成这样了,所以他才说,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研究嘛。   这可是大项目,关系到他一个工科博士的荣耀。   小发明小创造完全没什么成就感。   要挑战就挑战个大的,他要弄出一个大项目来。 第67章   一群人看着洋洋得意的徐长生, 又看看那个破木板车,怎么看也看不懂。   “徐家子, 你这个东西能不能展示一下?”他们还是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徐长生点点头, “只是一个概念, 所以只能稍微给大家看看。”   然后让人开始点火烧了起来。   众人这次发现,那木板上的大锅下面放着不少蜂窝煤。   徐长生将大锅的锅盖盖上, 还让人搬来一块石头压住,密不通风。   众人更看不懂了, 这是在木板车上煮东西吗?   因为有高压锅的先例,不少人都在这么想。   但高压锅一看就挺精致,比这口大锅好看多了。   徐长生看着疑惑的一群人,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徐家村的自行车吧?它不需要马, 而是由人提供动力。”   不少人点点头,自行车他们肯定见过啊,现在长安天天都能看到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玩, 听说都组成了好几个车队了。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想说的是,其实不用人不用马,车子自己也是可以跑起来的。”   众人一愣。   不用人不用马?   自行车虽然神奇, 但至少还在他们的理解范围内。   但徐家子现在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现在要做的就是, 让大家看一看,怎么在不使用人力畜力的情况下, 让一辆车自己动起来。”   所有人都懵逼了,这怎么可能?   就像在说一块石头,它自己长脚跑起来一样。   完全是无法理喻也无法想象的东西。   “徐家子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那岂不是以后的马车,都不用马了?”   徐长生一笑,“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长生将这个课题研究出来之后,马车真的就不用马了,马有多昂贵想必大家都知道,光是一匹马一年吃掉的草料的价值,恐怕都足够养活好几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马的车它还能叫马车吗?   徐长生继续,“不用人力畜力就能开动的车,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应用而已,如果长生研究成功,它还能解放更多的劳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众人越听越不明白。   徐长生心道,不给他们看一下,他们是永远想不明白的。   自己爬上了平板车,一个劲的往下面的灶里面扇风,为了减轻车上的重力,让两个烧火的徐家年轻人都下去了,他亲自来。   蜂窝煤已经烧透,火力非常大。   因为锅被密闭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连水蒸气都看不到,但却能听到水开的声音。   众人看得疑惑无比。   这时候,突然,“呜”的一声响起。   众人这才发现,锅的下面接了一个烟筒一样的东西,但被什么堵住了。   现在,烟筒的位置突然被什么力量给冲开,那堵住烟筒的东西似乎动了一下。   还以为是幻听,但马上,更多的声音发出。   那其实是一个简易到极点的活塞,只要锅里产生的蒸气膨胀到一定程度,产生的力量就会推动活塞,。   活塞外是一个水车样式的轮子,轮子上面绑了简易的穿送带,传送带是连接在平板车的前面两个轮子上面的。   这是一个简易到让人发指的能量转换装置。   徐长生不断强调,这只是一个概念,就是因为它实在太简单了。   锅炉是用大锅代替。   气缸?就是那个烟道。   底座,没错,就是那个木头板子。   活塞,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玩意儿,现在因为没有连杆和摇杆,都利用不起来,只是用作开关,释放蒸气。   至于将冷却的蒸气重新凝结成水,反复利用的交换机,根本就没有。   这样子的一锅水,烧不了一会儿就得烧干,真正的蒸汽机,一缸水反复利用一两个月。   活塞外面那个水车一样的轮子,其实就是一个简单朴实的漩涡机,由蒸气带动旋转,将蒸气的力量转化成动能,这个漩涡机甚至连一个外壳都没有。   这是一个涡轮蒸气机,因为没有连杆和摇杆,最主要的活塞动能反而没有利用到,条件如此,没有办法。   徐长生说得研究几年,几十年还真不是说得玩的。   此时,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还是能进行演示的。   随着火烧得越来越旺,锅里的气压力越来越高。   突然,“咯吱”。   整个木板车移动了一下。   也亏得广场的地面平坦,没什么摩擦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刚才平板车动了一下?   还在疑惑,“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平板车以一种沉重的样子开始动一下停一下。   徐长生有些捂脸,他的这个蒸汽机实在是简陋得有些惨不忍睹了。   但,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敢肯定,没有人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去推这个车,徐家子只是在上面烧火而已,但……车动了。   虽然车动得十分奇怪,一下一下的,而且缓慢,但它真的自己动了起来。   胆子小的人都忍不住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   不知道多少人张大了嘴,这个车简直就是个妖怪,和看到石头自己移动差不了多少。   徐长生看着一群惊讶的人,“大家看清楚了吗?不需要人力畜力,车也能动起来,等长生研究透彻了,车就能平缓的移动,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一下停一下,到时候连马都可以节约下来了。”   众人:“……”   徐家子以前搞鼓出来的那些东西,多少他们还能看懂一星半点,但现在这个……   徐长生一笑,说道,“我还是大致给大家讲解一下它为什么会动起来吧,大家都看得我刚才在上门烧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这是因为我将蜂窝煤的生物能转化成了水的热能,水受热汽化,汽膨胀推动活塞和涡轮,涡轮旋转带动传送带,传送带又带动了平板车的轮子,所以轮子转动,车就动起来了……”   声音在广场响起,现在是他的主场,整个广场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只是听着的人,脸上要多懵逼有多懵逼:“……”   徐长生也不多解释,其中的知识实在太多,等他的教育计划提上日程,以后终有一天会有人会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   蒸汽机的原理涉及到能量转化还有其他的很多知识,他现在就算讲几天几夜别人也听不懂。   有些人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徐家子,是不是你站在上面用力摇摆,车子才动的?”   徐长生一笑,看了看大锅下的燃料,干脆从平板车上跳了下来。   他跳下来后,众人还看到那车时不时动一下,时不时动一下在移动,就像一个妖怪要逃跑一样。   这是个平板车妖怪!   蒸汽机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很容易爆炸,不过现在这个简易的倒不用担心,它的力量根本不够。   安全性也是未来研究的重点,所以时间的跨度可能会非常长。   所有人的眼睛还在看着那个偷偷逃跑的平板车妖怪。   场面其实非常的搞笑,各种表情的都用,连看徐长生的目光都多了些神奇的东西。   徐长生心道,看来是真的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了,这个得等他慢慢搞教育,提高大家的认知才行。   徐长生跑到李世民旁边,“陛下,神奇吧?”   李世民点点头,看着还在一动一动的平板车,的确神奇无比。   徐长生眼睛笑眯眯的,“那陛下给我冶炼铁的权利呗,你看这车破旧成什么样子了,我得将它弄成铁的,到时候刷点漆,也不用担心生锈。”   李世民都惊讶住了,“铁车?”   要知道,现在的马车都是木头做的,一辆铁车,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徐长生点点头,“也不全是铁车,铁皮而已,那样子轻。”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你就是为了弄能自己移动的铁皮子车,所以问朕要铁的冶炼权?”   徐长生点点头,“我的这个东西,的确需要一些铁,但要得并不多,都不可能形成规模的兵器,陛下可以让朝廷监督我们徐家村的冶炼。”   他知道李世民在担心什么,所以干脆说明了,他需要的铁其实并不需要太多,能做几百把武器吧,这点数量其实对大唐没什么影响。   但他得陛下相信他。   李世民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开这个先例。”   哪怕需要的铁器少,但也不能除朝廷以为的地方冶铁的先例。   徐长生一咬牙,“陛下,我用一个条件交换,陛下肯定会答应。”   李世民一愣,“无论什么条件都不可能。”   徐长生笑了,“陛下或不先看看长生的条件,再考虑答不答应。”   李世民嘴角上扬,“哦?说来听听?”   他倒有兴趣了,徐家子凭什么这么确定,这种事情会答应他。   这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说,甚至能影响他李家江山。   徐长生叫来长柏哥儿,耳语了几句。   长柏哥儿点点头,然后跑了。   没多久,捧着一个盒子过来。   徐长生接过盒子,“陛下,我用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交换铁的冶炼权。”   李世民越来越好奇,亲自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正躺着一把丑陋的匕首。   徐家子居然想用一把丑陋的匕首交换铁的冶炼权?要不是看徐家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他都以为是在逗他。   徐长生也看着匕首,这把匕首,其实是上次做爆米花机剩下的一点铁水做的,可惜他技术不好,做出来的小匕首实在丑陋得有些见不得人。   不过,丑是丑,它却是用煤炭的超高温融化出来的毫无杂质的铁水做出来的。   说它是铁匕首已经不是十分准确了,至少是半钢化的匕首。   丑是丑,但绝对锋利无比,至少比现在大唐工艺制造出来的刀要锋利不少。   周围的禁卫见出现了匕首,稍微靠近了一点。   李世民一挥手,说了一句,“没关系。”   他就是战场上的帝王,还不至于惧怕一柄匕首。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这是何意?”   徐长生一笑,也不说话,而是从自己头上扯下一根头发。   匕首肯定不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但徐长生拿着头发两端,往匕首上面一抹,头发断成了两截。   李世民还有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眼睛刷地看向那丑得不要不要的匕首。   大唐的兵器,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刚才徐家子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头发就断了,也就是说,是匕首的锋利让头发断掉的。   这把奇丑无比的匕首,难道还是什么神兵不成?   李世民干脆拿起的匕首,然后从旁边禁卫那拿来一把刀。   禁卫配置的刀已经是大唐数一数二的的好刀了。   直接拿起匕首,向那刀斩去。   然后,在大家眼中,就看到那把匕首直接斩进了到刀里面,卡住。   几乎所有人眼睛都缩了一下。   禁卫配备的刀有多好,他们大概还是知道的,竟然被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斩出了一个缺口,而匕首完好无损。   李世民也惊讶莫名,啧啧称奇地看向匕首,“没想到一把不起眼的匕首,居然如此锋利。”   只是这外表,和它的实力也太不符合了。   看了半响,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匕首虽好,甚至堪称神兵,但是想要换铁的冶炼权,还是远远不够的。”   徐长生一笑,靠近李世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陛下误会了,并非用这把匕首换铁的冶炼权,而是……用这把匕首的制作工艺,陛下想想,要是我大唐士兵,都配备上和这把匕首一样锋利的武器,还何惧他人。”   只见李世民眼睛猛地缩了起来,满脸震惊地看向徐长生,他以为,只是一把十分难得的匕首而已,没想到……   “徐家子此话当真?”   徐长生点点头。   周围的人有些懵,徐家子刚才给陛下说了什么?为什么陛下是如此表情?   李世民来回走了起来。   如此工艺的重要性,他岂能不知,但铁的冶炼权也同等重要。   一时之间,他居然拿不定主意。   周围的大臣都愣住了,他们也知道徐家子所求为何,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甚至将徐长生的想法当成了异想天开,哪怕是冶炼少量的铁,但也百分百不可能答应的。   但……陛下怎么回事?   陛下现在居然在犹豫思考。   这说明陛下心动了,这怎么可能?   无论什么条件,陛下都不可能答应的啊。   李世民的确纠结,甚至可以说,就算他答应,百官也不可能答应。   徐长生也是一愣,有了他的半钢化的武器制造工艺,大唐的军力至少提高三成,哪怕这样陛下居然都没有一口答应。   如此看来,这个铁的冶炼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拿到。   徐长生一咬牙,说道,“陛下,我也可以不要铁的冶炼权。”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只要朕能答应你的,你尽管提条件。”   周围的人都懵了,陛下知不知道他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李世民当然知道,但他更知道,他们的武器工艺提高到这把匕首的程度,意味着什么。   国泰民安,首先要国家强大震慑外族,他的百姓才能安稳,他的大唐才能走向盛世。   而徐家子的这个武器工艺,能让大唐军力提升三成,无论如何也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徐长生一笑,他就说嘛,李二陛下绝对拒绝不了这个条件,说道,“我不要铁的冶炼权,但我要朝廷在我们徐家村周围建一冶炼厂,并允许我在冶炼厂中弄一些我需要的铁出来。”   这样,冶炼铁的还是朝廷,只是他拿点铁来用用而已,这样他用了多少铁,怎么用的朝廷都会一清二楚,完全杜绝了别人的胡思乱想。   李世民一愣,看向徐长生,这个要求他倒是可以直接答应,甚至简单到了出乎他意料。   周围的大臣见徐长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新建一个冶炼厂也不是小事,有人正要说话。   李世民就道,“好,朕答应你。”   新的冶炼技术肯定得保密,新建一个冶炼厂也好,建哪不是建,建在徐家村附近完全没有问题。   徐长生开心了,他的目的就是铁,现在不用自己冶炼就能得到铁,再好不过。   目的完成,他的铁皮车也算迈进了一大步,的确是一大步,铁器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乱使用的,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就用点菜刀锄头。   广场上一脸的懵逼,他们还不知道徐长生给李世民说的什么,因为新的冶炼技术肯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也只能让他们继续懵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陛下要在徐家村周围建一新冶炼厂,而徐家子能使用冶炼厂中的一些铁。   徐长生弄到了铁用,又看看周围,差不多了,说道,“如此,长生今天的宣讲就此结束。”   仅仅两个课题,还没有深入讲解,就持续了将近一整天。   直到徐长生说结束了,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天过得也太梦幻了一点。   众人闲聊了起来,都是今天的见闻,这一天的见闻都抵得上他们一辈子的了。   精彩的一天。   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他们喜欢的东西,因为最后的蒸汽机,他们看不懂,所以除了觉得神奇惊讶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谈论着它的神奇。   更多人谈论的眼镜,热气球,女人们谈论的是镜子。   除了这些还有已经不值钱的琉璃,虽然不值钱了,但是好看啊,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在徐家村的便宜玻璃制品上市的时候去买一些了。   还有高压锅,不少人也准备买这么一口神仙锅回去洋气一下。   徐长生这一次可是一次性拿出了不少好东西,足够他们谈论不少时间了。   这时候,有人问道,“徐家子,下一次宣学是什么时间?”   徐长生一愣,没想到有人会主动问这个。   徐长生一笑,“接下来,我将继续研究我的蒸汽机。”   众人不由得一愣,这个蒸汽机对徐家子这么重要?甚至都不准备宣学了?   忍不住问道,“徐家子,难道你以后不准备讲你的科学了吗我们还期待着你以后弄出有趣的东西。”   有趣?对他们来说每一件东西,的确都有趣得不得了。   徐长生说道,“怎么不讲了?长生会一直讲下去的。”   “那?”   刚才不还说接下来的时间去弄那个什么蒸汽机了吗?   徐长生想了想,还是说道,“长生在研究蒸汽机的同时,会在徐家村建一所学院,将长生的科学传授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科学的用处。”   也是时候将他的教育计划提上日程了。   他的蒸汽机项目这么牛逼,这些人居然除了惊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伤感啊,都是因为不懂基础知识的原因。   他想着散播他的科学知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徐家村也算稳定了,无论是徐家超市,神仙食府,还是将徐家村打造成旅游基地的事情,还有即将开业的徐家眼镜行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不需要他操心。   徐家村已经可以靠这些独门产业能源源不断的赚到钱。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开办学校,传播知识的最好时候了。   只是徐长生声音一落下,现场雅雀无声。   徐家子说他要建学院传授科学知识   不是那种家族的私塾?而是面向大唐读书人的学院?   知道建学院都是什么人吗?   非得是弘学大儒不可?不然什么人来你的学院啊。   徐家子居然要建学院,可把一群人都惊呆了。   连李世民都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还没他大腿高的徐长生,一脸的懵逼。   徐长生好笑,“难道大家觉得我的科学没有用吗?不值得传授给别人吗?”   众人一愣,科学没有用?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说吧,徐家子拿出的东西要么精彩绝伦,要么都是利国利民提升民生的东西,哪一个人还敢说科学无用?   徐长生又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为什么长生建个学院传授科学就让大家这么惊讶了?要是懂得科学的人越多,大唐以后的生活就越丰富越美好,不是更好吗?”   一群人沉默了,徐家子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他虽然不是弘学大儒,但他的科学却造福了不少人,如果真如徐家子说的那样,将科学传播出去,利于大唐,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建学院?   更何况,就徐家子懂这个科学的学问,不由他建学院来传授由谁建?   徐长生说道,“等学院建好以后,大家家里有孩子的,都送来我的学院学习啊。”   众人:“……”   还没开建勒,居然开始招生了?   徐家子建学院,恐怕也会成为大唐最离奇的事情传播出去。   一群人看着徐长生,怎么看都有些懵。   徐长生也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太怪异了。   摸了摸鼻子,他得转移话题,不然这气氛诡异得要死……   徐长生装模作样的哎呀了一声,“你们快抬头看看天色,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众人抬头,天空的红霞都出来了,太阳都快落山了,然后诡异的气氛马上就变了。   “怎么这么晚了?刚才一直听徐家子宣讲,都没有注意时间。”   “这这这……这个时间我们回不去长安了啊?回去城门都关了。”   李世民嘴角向上扬起,都怪徐家子讲得太好了,让大家忘记了时间,可不是他拖延。   一群大臣也皱起了眉头,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他们都还没看够,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有人道,“有陛下在这里,回长安还是能开城门的,就是今天的宵禁得取消了。”   李二要进城,可不用管什么时间。   李世民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后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嘴角直抽抽,又来这一招?   “哎呀。”徐长生突然叫了一声,“刚才蚊子飞我眼睛了,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老是拿他当挡向牌,李二太坏了。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他才没有看到李二给他的小眼神。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嘴角上扬,居然给他玩这套,心道,没事,你慢慢揉眼睛,总有睁开的时候。   徐长生等了半天,李二怎么还不说话?   偷偷看了一眼,李二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徐长生:“……”   太不要脸了,他都装没看到了,居然还不放过他。   假吧意思揉了揉眼睛,“还好没事,揉一揉就好了。”   然后瞟了一眼李二,哎,又是他帮李二挡刀挡枪咬人的时候了,汪汪汪。   陛下非得颁他一个大唐最好挡向牌奖状。   徐长生说道,“各位此言差矣,陛下作为我大唐的陛下,一向以身作则,怎么能带头坏了宵禁的规矩?”   众人一愣,陛下什么时候进城还是破坏规矩了?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长生继续道,“众位不用担心,我徐家村已经准备好了活动,这个上元节,大家就在我徐家村过吧,徐家村将带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上元节。”   李世民都愣了一下,徐家村早有准备?   徐长生看看天色,“现在,大家安心的去吃饭吧,我们商业街的食铺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有高压锅在,快速准备食物也方便。   李世民这才说了一声,“如此甚好。”   堵住了有其他意见的嘴。   众人还有些担心,但又有些期待,徐长生口中说的不一样的上元节。   不由得讨论了起来,“徐家子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活动?”   “不知道啊,徐家子又不说,好奇死了,现在反而有一点不想离开徐家村了。”   “现在回长安也进不了城,还不如安下心来,等徐家子说的活动吧。”   “天色也不早了,在这呆了一下午,也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一群人陆陆续续向商业街走去。   徐长生看向剩下来陪李世民的一群大臣,说道,“各位大人,我们徐家村的旅舍也修好了,等会长生给各位安排住处。”   陛下一家子就住他和大祖父家吧,挨得近,空间大。   现在先带他们去吃饭,时间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   ……   吃完饭,光线都开始变暗了。   这时候,一声锣声响起,徐家村的人开始在一群吃饱喝足的人中游走,“各位,我们在广场安排了演出,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通知了所有人,一个不落下。   “演出?可是《西游记》?”有人眼睛一亮,问道。   西游记是他们百看不厌的东西,现在看上一出也不错。   可是,徐家的人确是笑着道,“不是,但一点也不比西游记差,各位一看便知。”   众人不由得一愣,居然不是西游记演出?而且徐家村的人说一点不比西游记差?   立马来了兴趣,在他们心目中,西游记就是最好的,有什么能比得上西游记的演出?他们非得去看一看。   一群人又向广场移动而去。   徐长生也看向李世民他们,“陛下,我徐家村准备了上元节联欢晚会,请随长生前往一观如何?”   李世民听得一愣一愣的,上元节联欢晚会?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   这个联欢晚会正是徐长生为今天准备的。   徐家村作为旅游基地,今天算是正式开业,他得拿出东西吸引住人不是,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留下来的人实在超乎了想象。   多点也好,能将徐家村的特色传播出去。   长孙皇后笑着道,“就你会折腾,不过你折腾出来的倒是挺让人期待。”   那可不是,没看到这么多人,连联欢晚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匆匆忙忙地跑过去了。   这也是大唐娱乐贫乏的原因,一有点事情,就喜欢看热闹听八卦。   “请。”徐长生带着一群人向广场而去。   此时,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非常大的台子,台子上灯火通明,看得清清楚楚。   台下,也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凳子。   先来的人已经坐凳子上了。   徐长生直接带着李世民和一群大臣前往前面留好的位置。   现在的场面,就是一个露天坝坝演出。   没办法,条件在这里摆着,只有这个广场能够容纳这么多人。   整个广场热闹得不得了。   “这和徐家神仙食府的那个演出台差不多,可徐家的人刚才说不是演出西游记啊?”   “不演出西游记演什么?我还是喜欢西游记。”   “对,演西游记呗,我们都没看够。”   一片热闹的景象。   徐长生已经没空解释了,“陛下,演出马上开始了,长生无礼,先失陪一会儿。”   徐长生跑了,因为他得上台。   哼,今晚他是主持人。   台上的幕布已经拉下,遮住了台上的所有东西,只剩下灯光灼灼。   “徐家子这又是弄什么?”   “不知道啊。”   讨论声还很多。   人多起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可想而知。   但要的就是这种气氛。   连李世民都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不同,就像在进行什么庆典一样。   不由得一笑,与民同乐其实也不错。   这时候,台上的幕布拉开,上面正站在两个人影,很小的人影。   众人一看,不正是徐长生,还有徐家村那个叫长柏哥儿的小家伙。   两小家伙也不知道穿的什么衣服,在台上灯光的照耀下,还在反光,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这时候,清扬的乐声响起。   在幕布拉开,徐长生他们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的讨论声就停下来了。   因为他们好奇得不得了,看上去的确不像是西游记。   徐家子和那个徐家的小孩子这是在干什么?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台上,用万众瞩目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时候,徐家子拿出一个奇怪的像唢呐一样的东西,放在嘴边说了起来,其实就是一个人工扩音器。   一开口就震惊住了所有人,因为……徐家子的声音也太大了吧,不可思议。   除了徐长生的声音,台下雅雀无声,   还有让人震惊的地方是,徐家子的声音……特别的奇怪,用一种特别奇怪的韵味在说话,听上去似乎特别隆重,但又特别喜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好。   只听徐家子奇怪的声调道,“尊敬的各位大人、各位来宾,”   那个长柏哥儿也用一样的奇怪声调,“现场以及大唐各地的朋友们,”   两人一起,“大家晚上好。”   配合上后面乐器里传来的从来没有过的音律,一股子浓重喜庆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长生:“祥瑞辞旧岁。”   长柏哥儿:“福喜迎新春。”   徐长生:“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由徐家村主办的贞观四年上元节联欢晚会今天在这里隆重举行。”   长柏哥儿:“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向一直关心和支持徐家村发展的陛下,各级官员、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向莅临今天晚会的各位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   徐长生:“我是主持人徐长生。”   长柏哥儿:“我是主持人徐长柏。”   合:“今夜星光灿烂,今夜我们欢聚一堂,让我们用欢歌笑语共同享受这祥和温馨的幸福时光。”   (以上部分内容,改编自春节晚会致词。)   台下的人都懵了,连李世民都张开了嘴巴合不拢,更别说其他人了,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不对,是鸭蛋。   这是个啥情况?   懵的同时,又觉得新奇得不得了,这是个什么神仙表演?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了,连守卫的禁卫眼睛都不眨的看向台上,这可是失职,但,特么的徐家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让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徐长生看了一眼台下,就知道他的上元节联欢晚会成功了。   都没有一个走神的,都是好观众啊。   台下的人,现在比看徐家子宣讲还要惊奇。   特么的,徐家子这玩的啥?   台上那夸张喜庆的声音还在继续。   徐长生:“朋友们,动听的乐曲已经响起。”   长柏哥儿:“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   徐长生:首先请欣赏徐家村演出团带来的舞台剧《新·白娘子传奇》   黑布合拢,遮住了台上的光景,只隐约能看见人影灼灼,似乎在忙碌什么。   哪怕是台上的声音都消失了,台下还是鸦雀无声,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按照流程,本来该来个大合唱什么的开头,但徐长生觉得不够震撼,干脆将排练已久的《新·白娘子传奇》拿出来了。   本来是打算西游记演完后在神仙食府的接档节目,现在就先在徐家村试演一下吧。 第68章   幕布再次拉开的时候, 奇怪的音乐响起,台上的背景也换掉了。   干冰形成的烟雾充满了整个舞台。   或许因为看过西游记的原因, 大家并没有太离奇的反应。   又或者是, 《新·白娘子传奇》的第一幕安排的是小牧童救小白蛇的场景, 剧情还算平淡。   因为是舞台剧,剧情要比电视剧的剧情紧凑得多。   舞台上的表演, 大家看得还挺有意思,心道, 这个牧童挺善良,连一条小蛇都要从扑蛇人手中救下来。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牧童离开,只剩下小蛇, 小蛇游到一巨石后面, 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的脑袋,看着牧童的方向, “小牧童,我会报答你的。”   众人:“……”   所有人都懵了,啥情况?   明明是一条蛇游到了巨石后面,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明明牧童救的是小蛇, 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出来说了一句,将来会报答?   也太奇怪的了吧, 不合理啊。   怎么有点没看懂?   这时候,舞台上雾气猛烈的涌动, 视线都遮挡住了,似乎有人在更换场景。   等雾气散开的时候,原本普普通通的小树林场景,已经变成了群山峻岭,仙气闵然。   一旁边的声音响起,“悠悠岁月,已是一千年之后。”   一千年……后?   众人都懵逼得不得了,这是个什么玩法?哪有时间过得这么快的?不合理啊。   正想着,突然电闪雷鸣的声音响起,声音来的突然,吓人一跳。   但更吓人的是,突然间,一条白色巨蟒从群山峻岭间露出一个脑袋,在烟雾缭绕间缠绕着山峰一直摩擦。   不少人眼睛都缩了起来,这蟒蛇也太大了。   连禁卫都不由自主的将手握在了刀柄上。   半响才想起,这和西游记是类似的东西,假的假的。   但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具有震撼性了,特别是那活灵活现的巨蟒在缥缈云雾间的游动,将山石都给掀开的场景。   禁卫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的人。   有的人握紧拳头,手心都给抓痛了都不自知。   这也太恐怖了,这可是水桶粗的大蟒蛇啊,也不知道什么蟒蛇居然可以长这么大。   但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所有的眼中,他们看到了一条大蟒蛇,脱掉蛇皮,变成了一个美丽女子的全过程。   懵!   这怕不是个妖精!   不对,肯定是个妖精啊,大蟒蛇精,而且还是白色的。   原来妖精是这么来的?   活过上千年,就能脱掉皮变成人?   惊奇非常,神异非常。   所有人又害怕又好奇,心里不断给自己说,假的假的,都是徐家子假装表演出来给他们看的,但看着也太真实离奇了一点,好可怕。   有些胆子小一些的女子,都用手捂住了眼睛,都又舍不得不看,张开指缝向舞台上看去。   表演继续,剧情展开。   这条白蛇精居然要去报恩?   等等,这条白蛇精是那个小牧童在扑蛇人手上救下的那条?   只是千年过去,那小牧童区区凡人,早已经投胎转世不知道多少次了。   舞台下,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白蛇精苦苦寻找的过程,看西湖三月美景……   “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歌声响起,将人彻底地带入剧中,那歌声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奇怪的音律,听着却好听级了。   慢慢的,他们原本对妖怪的恐惧心情,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开始心里一直念着白蛇精蟒蛇精,也变成了白娘子……   虽然人家是个妖怪吧,但人家有情有义,不知道比多少人还好。   这种变化都是随着剧情在改变,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特别是开始那些害怕得捂眼睛的女子,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反而被白娘子的执着善良所感动。   特别是断桥上,小牧童千年之后和白蛇的再次相遇,“小姐,这是你掉的金钗吗?”   这一幕,不知道为何,看哭了不少夫人小姐,看着心酸。   千年啊,一个恩情记千年,就算是人恐怕也做不到吧,这条蛇比人还要有情。   正如歌中所唱,十修得共船渡,百修得共枕眠,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这歌也太感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眨的看着舞台,白娘子终于找到了小牧童许仙,他们会如何?   舞台上没有让人失望,剧情继续……   船舱中的再次相遇,纸伞内的情潮暗涌,双茶巷的晴天霹雳,槐树下的两心相契后,终于迎来的是幕府华堂的洞房花烛……(剧情归纳来自百度)   洞房花烛?   一群人看得有些愣,一个是妖精一个是人,居然喜结连理?   这样可以吗?是不是也太离奇了?这不合常理吧?人和妖怎么可以……   但看过前面的剧情,又觉得这样才合理啊,理所当然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内心的矛盾促使着他们继续看下去,他们迫切的想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后面的剧情更是让人心都提到了心眼上,许仙锒铛入狱,看得一群人心焦不已,夫妻二人被迫分离,哭湿了多少夫人和小姐的手巾。   再到后面异乡再聚,保安堂开始,以岐黄之术造福一方,一群人才止住了泪水。   她们的情绪完全跟着舞台上的表演,身心似乎都沉浸在了眼前的表演中,可见这出剧十分的成功。   见到夫妻生活美满,她们看得也笑颜如花,哪还有一个妖精一个人,不合礼的想法,完全忘记了这一扎。   但美满的生活总是短暂,舞台上,一只蛤蟆精的出现打破了平静……   看得一群人咬牙切齿,这个蛤蟆精太坏了……光看外表就是一个坏人,恨不得自己拿根棒子上去将他敲死。   精彩的剧情,起伏跌宕,让人欲罢不能。   舞台剧剧情虽然比电视剧紧凑,快很多,但演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只是实在太吸引人,没有人关注过时间而已。   这是徐长生准备的一个大剧,为了今晚的联欢晚会开门红,所以第一个节目就用了这么长时间。   剧情正在精彩阶段,一群人看得咬咬切齿,这个蛤蟆精实在可恨。   但突然,黑色幕布开始拉下,所以的场景都隐藏在了幕布后面。   众人不由得一愣,怎么回事?   他们还不知道那个可恶的蛤蟆精下场如何,白娘子夫妻能不能帮助百姓度过难关。   但怎么就闭幕了?   他们有看过西游记的经验,知道这是结束了。   但……怎么可以结束在这个地方?   在最牵肠挂肚的时候,居然没了。   一群人心里有点想抽人的冲动。   特别是幕布再次拉开,后面的场景都换了,只站着徐家子和长柏哥儿。   还有就是,徐家子和长柏哥儿居然嘴巴都笑开了。   怎么还笑得出来?他们还要继续看啊,他们要看到结果。   徐长生已经在用那奇怪的声调继续报幕了,“感谢徐家村表演团带给我们的《新·白娘子传奇》,如今华灯初上,今晚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长柏哥儿,“接下来,请欣赏由徐家村表演团带来的小品《不差钱》。”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接下来了?   刚才那个都没表演完!   一群人脸都黑了。   这时,幕布正要拉下。   突然,大部分人都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徐家子,等等……”   太激动了。   徐长生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啥情况?   刚才不还一声不吭,乖乖的看节目吗?   怎么一下就刷地站了起来,差点把他的小心肝都给吓出来了。   想了想,他没有出什么错啊?他刚才的报幕报得可好了,抑扬顿挫的,跟春节联欢晚会一个样。   “徐家子……”   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反而让徐长生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场面也太激烈了。   干脆拿一个锣“邦”地敲了一下,众人的声音这才稍微停了下来。   唉,演出事故啊!   徐长生:“各位,有话慢慢说。”   心里有点虚,这是咋个了啊?   “徐家子,刚才那个白娘子都还没有表演结束,怎么你就打断了?”   打断?   徐长生一愣,“没有打断啊,就安排那些了。”   “哗!”   嘈杂的声音又起。   就安排了那些?   “徐家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知道结局,我们怎么睡得着。”   “徐家子你不能这样啊,不带这样的。”   徐长生:“……”   都是这样的啊,以前他看电视剧不也就是这样,有时候都想将电视给炸了,居然卡剧情……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小手手“当”地一声又敲了一下锣,这主持人当得……   “各位,《新·白娘子传奇》接下来的演出,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到神仙食府观看,很快我们就会售卖票的。”徐长生说道。   在众人还没出声前,又道,“各位现在想看也是没办法的,我们都还没有排练出来。”   说话都有点心虚,因为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   但他还得靠这个接档西游记,现在继续表演的话,会打乱他的安排。   一副委屈的样子。   众人:“……”   别人都没有排练出来,他们也不能拿刀架别人脖子上演吧。   以这些人现在激动的心情,如果刀架脖子上有用,说不定他们真干得出来。   这群观众太可怕了。   徐长生继续道,“各位放心,接下来的表演绝对精彩。”   一群人纠结了,要是接下来的表演还像刚才一样,正激动人心的时候,突然就没了,他们估计得永远睡不着觉了。   一群人幽怨地看着徐长生,“你的演出就不能有个完整的?这样让人牵肠挂肚,徐家子你于心何忍?”   徐长生:“……下面的小品就是完整的,真的,不骗人。”   小品哪有演一半的,肯定完整。   好说歹说,徐长生才将一群人安抚下来。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是演出事故,他是合格主持人。   幕布拉下,开始准备大唐版的小品《不差钱》。   现代版那个肯定不行,但徐长生机灵,愣是改成了大唐版的,效果还是挺原汁原味。   舞台下的人还在互相讨论着,什么心情的都有,更多的还是沉浸在上个节目中。   浪漫的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加上人和妖的禁忌,简直给大唐人来了一场心灵的洗礼,他们一时半会沉浸其中出不来,也是正常的。   哪怕等他们稍微好些,恐怕也无法忘记这一出舞台剧。   下面精彩的讨论着,以这火热的场景来看,他的《新·白娘子传奇》肯定能很快风靡起来。   舞台上正准备下一个节目,突然,台下唱起歌来。   他们还没有现场得保持安静的经验,基本想干什么干什么。   徐长生都听懵了,因为……   “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唱的人还不少,这种韵味他们好喜欢啊。   特别是刚才才看完演出,现在唱出来感觉感动惨了。   唱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能通过歌声回味刚才看到的表演。   加上这歌朗朗上口,又好听。   一片的“啊啊啊,西湖美景……”。   徐长生一愣一愣的,然后嘴角都笑咧了,没想到白娘子中的唱段,就这么被接受了,看这架势说不得要风靡大唐。   以后他在大街小巷听到,估计都不足为奇了,它将引领大唐的风尚。   就是有些对不起下面的节目,你们这样推崇上一个节目,不尊重接下来的演出啊。   太过热闹,连第二个节目的演出都给推迟了。   没有办法,得等他们激动完。   歌声经久不息,唱的人还是特别带感情那种,唱得好的还罢了,唱得不好的,简直魔音穿耳。   不过大家也不在乎,就唱个开心。   好半响,歌声才渐渐停息。   徐长生赶紧让下一个节目继续。   幕布拉开。   灯光透亮。   这时候,台下的人才收敛起来,目光看向舞台上。   他们虽然喜欢上一个节目不可自拔,但又不想错过下一个节目。   但令他们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布景是不是不够隆重啊?   没有那缥缈的烟雾,背景也简单得一看就是假的。   完全和《西游记》还有《新·白娘子传奇》不能比。   众人都愣住了,差距也太大了吧?   小品,作为一种通俗艺术,它是以语言或者夸张的动作,将一个简洁的故事表现出来,它本身没有复杂的内涵,只反映事物的一个侧面或现象。   但也是因为它简单通俗的原因,更容易被人们接受,加上其喜剧诙谐色彩,笑死人不偿命的小段子等,更贴近人的生活。   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舞台上大唐版《不差钱》开始了。   似乎很平常的样子,就像他们平常的生活的一个场景。   众人更加疑惑了。   但马上……   舞台上的表演开始抖包袱抖机灵了。   “噗……”   突然,一个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赶紧捂住嘴巴,太失礼了,但抬头一看,其他人脸都给憋红了。   台上那个娘娘腔一样的男人怎么回事啊,也太搞笑了,说话的时候还捏了个兰花指,哎呀,他都不害羞的吗?   徐长生还在奇怪,很好笑的段子和动作啊,下面的人怎么没有反应?   实在忍不住,偷偷从幕布一角伸出个小脑袋向外面一看。   就看到一群满脸憋得通红,捂住嘴巴的人。   忍得也太辛苦了,有的人腰都弯下去了。   徐长生这才想起,大唐的礼仪,在大庭广众下嘲笑别人,是十分失礼的事情。   可……舞台上的人不就是为了逗大家笑嘛。   这可咋办?憋死都不肯笑出来。   一个小品,要是让人笑不出来,那得多失败。   徐长生正担心着,这时候,又有人“噗呲”的笑了出来。   声音似乎有感染力,然后是越来越多忍不住笑出声的。   再不笑他们真得被憋死了,不管了,他们就是要笑。   台上的人怎么回事?也太搞笑了吧。   不行了不行了,从来没有这么想笑过。   甚至有的人都给笑地上去了。   笑声的确很有感染力,一群人见别人都肆无忌惮的笑了,终于也忍不住了。   特别是,台上的表演一个个笑点不断的抛出来,根本笑得停不下来。   徐长生看了一会,心道,笑点真低,看好多人都笑地上去了。   徐长生还专门观察了一下李世民这个一向脸色高深莫测的坏蛋。   现在的表情实在太搞笑了,又想笑有假装正经。   心里恶狠狠地道,看不憋死你。   徐长生突然有点想看看他的面瘫脸好基友,这场景会是什么表情,太可惜了,李承乾居然没有来,小嘴一翘,不来是他的损失。   抬头看了看,今天的月亮还不错。   随着台上小品继续,台下已经控制不住了,笑得乱成一团。   今天注定是开心的一天啊,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小品,虽然通俗,但其中也是可以蕴含一些发人深思的道理的,比如《不差钱》。   欢笑声中,不少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台上进入最精彩部分的演出。   边笑的同时,内心某种东西似乎被触动了。   小品在开怀大笑中进行,在发人深思中结束。   整个过程并不长。   大唐人第一次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小品。   这种新的艺术几乎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有人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啊。”   “特别搞笑,又特别有意义的故事。”   “它的内容,能让人忽略掉所有的背景,难怪背景布置得这么简单。”   “不行,我一回想它的内容我就行想笑。”   这时候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又上台了。   徐长生:“各位,刚才的小品怎么样?记住它的名字,它叫《不差钱》。”   众人:“逗死人了,徐家子,我要是被笑死,你得负责。”   “就是,怎么能这么逗,也太搞笑了。”   “徐家子这次倒是让人表演完整了。”   “……”   心情愉悦,大家纷纷出声道,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从来没有过的欢快气氛。   李世民向周围看了一眼,他的子民如此快乐,他也高兴。   徐长生,“刚才的表演只是博人一笑,在喜庆的日子里,开怀的笑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大家准备好观看下一个节目了吗?”   哗,齐刷刷地眼睛看向徐长生,还有表演?   今天还真是来对了,还好今天晚上他们留下来了,不然得错过了多么精彩的事情啊,还不得后悔死。   他们这一生,恐怕就今天晚上过得最离奇,过得最快乐,哪怕现在,他们如同梦幻中一样。   明天回去后,非得吹嘘一下,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估计他们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   有了前面两个节目,众人对接下来的节目更加的期待了。   齐刷刷地眼睛看向台上。   长柏哥儿,“下面请欣赏,徐家村表演团带来的异域舞蹈《大河之舞》。”   众人一愣,异域舞蹈?   难道徐家村还请来了异域舞娘?   在长安的一些青楼,的确有一些异域舞娘,但不怎么受待见,他们大唐的女人更好。   异域舞蹈也就那样吧,他们也看过,特别是李世民还有一些官员,大唐的宫乐,他们都看烦了。   要是平时,有舞蹈的话,他们也能看得乐呵得不得了,但不知道为何,今天晚上前面的节目将格调都拉高了,反而对一个舞蹈看不上眼了。   徐长生一笑,《大河之舞》是出了名的踢踏舞,其艺术性不可置疑,被编进了世界舞蹈教科书,全球巡演21年,蝉联了21年全球票房冠军。   这些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大唐的人第一次看,那种震撼感可想而知。   幕布拉下,再次拉开的时候,众人发现,台上已经站着一群长得很高的小伙子。   不由得一愣,不是异域舞娘?   可刚才明明说的异域舞蹈,什么《大河之舞》?   这些小伙子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身高腿长。   还有他们的穿着有些古怪,并非大唐的袍子,而是将大长腿露出来那种。   看上去笔直,矫健有力。   脚上的鞋子也很不一样,和柔软的布鞋大不相同,看上去挺硬,穿着难道不会不舒服吗?   和想象的不一样,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唐歌舞一直以来都是以女子表演为主,倒是有男的乐师。   不过男人像女人一样舞蹈?   众人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一群身高硕长的青年人,突然做出娇娇柔柔的动作。   妈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眼睛看向台上的一群俊朗青年,表情都古怪了起来。   难道和上一个小品一样,是来搞笑的?   但突然,“刷”的一声,将所有人都弄懵了。   是整齐的鞋子踢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都有点懵逼,他们想象中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动作勒?   “刷刷刷!”   又是齐刷刷践踏在地面的声音,声音响亮,震撼人心。   哪里有什么柔弱的动作,台上的青年人,现在动作划一,充满了男子气概,加上硕长的身高,简直帅得不得了。   “刷刷刷。”   “刷刷刷。”   看得人精神抖擞,看得女人羞答答地遮住了脸,这些青年充满了活力,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魅力。   “刷刷刷。”   动作越来越快,节奏就像踩着人心上一样。   原来,男人的舞蹈也可以这么好看,这么迷人,这么阳刚。   《大河之舞》的节奏特别的动人心弦。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无论是眼睛和耳朵,都是享受。   不愧是被誉为舞蹈中的隗宝。   徐长生一笑,他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撼的,终生难忘,所以他才将它编排出来,让大唐之人也欣赏它的美,艺术无国界。   “刷刷刷。”   以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第一次印在观众的眼睛中,脑海中。   直到结束,众人耳边还是那齐刷刷的声音,帅气的动作。   原来,男人跳舞也这么好看啊。   这真是开眼了,长见识了,回去之后得吹给别人听听,就是不知道别人相不相信,毕竟一想起舞蹈,就是女子歌舞。   徐长生笑呵呵的拿着他的大喇叭走上台,主持人的画面实在有点不敢恭维。   长柏哥儿跟着一旁,今天也把他激动惨了,看他现在多牛气,就是老是忍不住想像小孩子一样一蹦一蹦的。   徐长生:“来自异域的《大河之舞》好看吧?它不同于我们大唐的舞蹈,但也有可取之处。”   说完又道,“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众人一愣,看向天空,也不由得惊讶住了,居然快到深夜了,怎么这么快?   主要是第一个节目的时间实在太长,加上中间事情也多,拉拉扯扯的又浪费了不少,这样居然就到深夜了。   徐长生继续道,“现在,就让我们以最后一个节目结束今天的上元节联欢晚会吧。”   众人一愣,最后一个节目?   不知为何,这么精彩的东西,恨不得它一直进行下去。   心中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思绪,不舍,这个上元节之夜,是他们过得最精彩的一个夜晚,好舍不得啊。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将今晚记在心中,这是其妙的一晚。   长柏哥儿说道,“接下来请欣赏,由徐家村表演团带来的大合唱《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还真是……贴切的名字。   幕布再次关闭,当拉开的时候,上面站满了人,很多的人,连徐长生,长柏哥儿都在上面。   乐声响起,还是那欢快的气氛,但其中又多了一点什么。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   歌声响起。   哪怕是最后一个节目,也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唱法?   和大唐现在流行的唱法都不一样。   听上去更加宏大,声势也更加惊人。   这么多人一起用美声唱难忘今宵,声势的确很不一般。   哪怕他们的美声不好,但那气势还是唱出来了,那种气氛也唱出来了。   对于徐家村来说,这也是他们的节日啊,他们以前哪敢想象,他们徐家村能有今天这么繁荣这么喜庆这么热闹的一天。   所以歌声中都是开心,充满了渲染力。   只是有些不和谐的笑声响起,“你们快看徐家子,表情真搞笑,嘴巴张得好大。”   徐长生心道,美声就是这样的,怎么了?他唱得可好了。   欢歌笑语辞旧岁,喜庆连连迎今朝。   在喜悦的歌声中,徐家村上元节联欢晚会结束。   无论是舞台剧《新·白娘子传奇》,小品《不差钱》,舞蹈《大河之舞》,还是最后的大合唱《难忘今宵》,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随着联欢晚会结束,也预示着大唐新的一年开始了。   歌声结束,又是一阵热闹的讨论声。   舞台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不少,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外面漆黑一片。   这都是深夜了啊,对于有宵禁的长安人,很少这个时间还没有睡觉吧。   不过今晚他们在徐家村度过,注定大部分人没地方睡觉的,只能等天亮回长安。   有房间睡的也准备去睡觉了,没房间的也准备找个地方和朋友们聊聊天,等天亮。   虽然看上去黑夜深深,但他们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想必也不会无聊吧。   这时候,舞台上突然响起一声锣声。   暗淡的灯光中,徐家子站在上面。   他这是要干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看了上去。   徐长生还是拿着他的那个夸张的大喇叭,“联欢晚会结束,下面,徐家村的不夜天开始,希望大家玩得愉快。”   夜晚的时间这么长,徐长生当然不能让一群人坐在角落聊天什么的,那也太怠慢了,他早就准备好怎么让这些人度过他们在徐家村的夜晚。   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们徐家村的夜晚是什么样子的。   众人还有些茫然,不夜天?   徐家子在说什么?   什么不夜天?   白昼黑夜周而复始,自人类有记载以来,一直如此,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夜天?   还在疑惑,突然一声惊叫响起,“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叫声说的看什么?   但,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看向。   然后嘴巴都成了O响起。   只见远处有灯光亮起。   如果只是灯光亮起,也没什么惊讶的。   但那灯光慢慢向他们这边延伸,如同一条光的长龙。   在黑夜中,亮起一条灯光长龙,震撼人心,场面辉宏。   所有人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由远及近的灯光,太震撼了。   直到灯光靠近,将整个道路照得如同白昼。   众人这次发现,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不知道徐家村的人什么时候放上了花灯。   徐家人正跑着,由远及近,一盏一盏点亮。   通街的花灯。   看向远方,还不止他们这一条路,远远的看去,好像徐家村那些小排楼的街道,也光亮得很。   有人眼睛一缩,声音都是颤抖的,“徐家村,该不会每一条街道都像这里一样,摆满了花灯吧?”   众人一愣,然后眼睛齐刷刷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徐长生。   该不会真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吧?   有些不敢置信,但目光所及都是亮的啊。   徐长生看着看向他的目光,大声道,“徐家村,没有夜晚,大家尽情的享受上元节吧。”   话一落,一片哗然。   这样的场景简直无法想象,但又真实的发生在他们面前。   不要觉得这样子太过浪费,徐长生敢肯定,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徐家村能赚得更多,让钱流通起来,大唐才能繁荣。   其实这是一个循环,比如徐家村买了纸来做花灯,纸商有了生意赚了钱,而徐长生又用花灯吸引来了客人,徐家村也能赚钱,徐家村赚了钱,徐长生又要建学院,又会去买其他东西和雇佣工人,其他人也能赚钱。   所有人看着一路的花灯都有些恍惚,太漂亮了。   花灯漂亮,灯光更漂亮。   这正是一个不夜天。   这时候,徐长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各位,尽情的去赏花灯吧,每一盏花灯上都有字谜,要是你们能猜中的话,花灯就送给你了。”   光是赏花灯都能玩大半夜,再加上字谜,怎么也能让他们度过这一晚上。   徐长生心里打着小算盘,今天因为是上元节,花灯就准备得多一些,以后非大的节日,肯定不会弄这么多,但他们徐家村不夜天的名号要打出去,平日里晚上,至少步行街和商业街的花灯是不会停的。   徐长生敢保证,长期宵禁的长安,甚至其他地方的人,绝对会有兴趣来欣赏一下他们徐家村的不夜天是怎样一副场景。   徐长生又道,“徐家村商业街的一些食铺夜晚也是不会打烊的,如果饿了的话,大家可以随时去吃东西。”   一群小孩子听说猜灯谜可以得花灯,早就等不及了,兴奋得不得了,他们看着这些花灯都喜欢。   一群人大人听到食铺连晚上都不打烊,也是惊奇得很,从来还没有听说过食铺晚上不打烊做生意的。   但徐家村没有夜晚,徐家村的不夜天,那么晚上做生意似乎也能说得通。   只是刚听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世民也有些感慨,徐家村还真是让人惊奇难忘。   小孩子们已经拉着大人去帮他们猜灯谜了。   大人们也三朋四友一起赏花灯。   今夜他们什么都不用想,享受这个夜晚就可以了。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他的上元节,到现在也算圆满。   正准备也去逛逛花灯,毕竟是他安排的,他也得好好玩玩。   突然,脑袋上一只帽子戴在他头上。   徐长生一愣,伸手一摸,有耳朵的帽子,谁给他戴的啊?   一个没什么波动的声音响起,“我送你的帽子怎么没有戴?”   徐长生都惊呆了,回头,就看到李承乾站在他后面。   “你……你怎么来了?哼,我给你发了请帖,你居然都不来。”   李承乾看了一眼扬起脑袋的徐长生,“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帽子?”   徐长生:“……”   咋这么执着啊?明明是他兴师问罪的时候。   说道,“你送的都是兔兔帽,这么庄重的时候,我才不戴。”   说完又道,“你都没有看到我今天多厉害,我主持了一整个联欢晚会。”   突然,李承乾答道,“看到了。”   徐长生一愣。   李承乾:“你那个什么联欢晚会开始的时候,我就到了。”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那我勉强原谅你。”   然后拉着李承乾就走,“我带去看看我们徐家村的不夜天。”   这个上元节不错啊,还可以和好基友一起过。   徐长生不断回头看李承乾,这个好基友就是沉默了一点,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其他地方嘛,还是不错。   不对,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他发现李承乾好像又长高了,太可恶了。 第69章   徐长生带着兔兔帽, 拉着李承乾就跑向徐家村的步行街,那里是最适合散步闲聊的地方。   灯火下的徐家村, 显得特别的漂亮。   “太子殿下, 有空我教你打乒乓怎么样?”   “那个什么马球一点都不好玩, 真的。”   一路上都是徐长生碎碎念,李承乾跟在后面, 一字不语。   徐长生也习惯了好基友是个闷油瓶。   李承乾似乎也习惯了徐长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和谐。   徐长生看着花灯, 眼睛里面都映照出了灯的样子,就如同天上的星辰,闪亮得很。   突然,李承乾说了一句, “想要花灯吗?”   徐长生小脑袋直点, 这些花灯的字谜,全都是大祖父和大祖父的一些老朋友出的,徐长生也不知道谜底。   大祖父为了支持徐长生搞这个不夜天的花灯会, 给他以前的老朋友写了好多信,都是让出灯谜的。   这才有了今天这么多灯谜,不然以一两个人之力,很难收集齐这么多。   李承乾看着徐长生眼睛中透出的如同星辰一样的灯光, 来到一个铺子前,铺子都是徐家村的人开的。   看着来的居然是徐长生, 眼睛都笑弯了,“小仙人, 要我送你一个花灯不?”   徐长生脑袋扬头顶上去了,“才不用。”   然后目光亮闪闪地看向李承乾,他有好基友,他们自己也能拿到花灯,才不用送。   大唐的字谜,徐长生也猜不出来,这些东西,大唐的人才是高手。   族叔也是好笑,“小仙人看上了哪一盏,我取下来给你们猜。”   徐长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承乾就伸手指向一只兔子灯。   徐长生:“……”   他的好基友怎么这么喜欢兔子,送他兔兔帽,现在又要送兔兔灯。   花灯递了过来。   徐长生拉着李承乾的袖子,踮起脚看去看灯笼上的谜面,真是的,长这么高干嘛。   只见谜面写着,“少了一点,全部不要。”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啥?好难。   看向李承乾,捂住嘴巴直笑,“要是堂堂太子殿下都猜不中,可丢人了。”   猜不中也好,他才不要小孩子的兔兔灯,他要老虎灯,威风。   李承乾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拿起笔写下了谜底。   族叔将灯递了过来,“恭喜,这盏灯是你们的了。”   徐长生以为这个字谜很难,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没想到李承乾居然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大唐的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徐长生提着个兔子灯,戴着兔兔帽,在李承乾身边一蹦一蹦的,活像个小兔子,“殿下,谜底是什么?”   还没等到回答,就见对面出现两个孩子,大叫着一个劲儿往他们这么跑,后面跟了一些侍卫。   不是李泰和长柏哥儿还能有谁。   徐长生以为李世民已经带着一家子休息了,没想到李泰还在外面玩。   如此看来,李世民他们应该也在哪里逛花灯吧。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哪怕是李世民估计都带着一家子玩得开心得不得了。   李泰边跑边道,“皇兄,我们也要花灯,帮我们猜,我们都猜一路了,一个没对。”   这次的字谜都好复杂,他们猜了一路,丢死人了,一个都不对。   徐长生一笑,这次专门选的复杂的字谜,要是都被猜走了,他们的装饰都没有了,还得了。   所以,路上只要提着花灯的,都会惹来羡慕的目光,花灯不卖只猜,说明是对方凭实力得来的。   徐长生都扬起了脑袋,他们凭本事得的花灯。   李泰和长柏哥儿早就看中了好几盏,正到处找人帮他们猜勒,刚好遇到了李承乾他们,撒腿就往这边跑,高兴得不得了。   徐长生眼睛一转,拉着李承乾就跑,“跑跑跑,他们肯定是来让我们帮他们猜灯谜的。”   哼,他们是大人,他们要自己玩,才不要和两个小孩子一起,幼稚。   李泰都惊呆了,“啥情况?他们看着我们怎么就跑了?”   长柏哥儿心道,肯定是你太闹腾了,看着的花灯都想要,可惜一个都没猜出来。   “追。”李泰才不会放弃。   徐长生拉着李承乾,跑了好远才甩掉人。   李承乾有些皱眉,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这么失礼过,居然在街道上乱跑,横冲直撞。   李承乾看着徐长生,还真是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他从第一次见到徐长生就有这个想法,那时候的徐长生,走路都一蹦一蹦的。   两人跑到另外一条步行街。   李承乾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听话,拉着去哪就去哪。   要是以前,脸早就冷了。   灯光摇曳,两个人影,地上还映照着一只兔子灯的影子。   徐长生摸了摸袖袋,摸出几个铜币,举得老高,“太子殿下,我请你吃元宵,我们徐家村的元宵可好吃了。”   元宵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兴盛于东汉,到了唐朝的时候,已经流行在上元节吃元宵了。   但大唐的元宵是比较单一的,徐长生说徐家村的元宵可好吃了,还真不假,馅儿样式多,什么口味的都有,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碗里各种口味都有那种,可以全部尝尝,好吃得很。   拉着李承乾就跑去一食铺,“老板来两碗元宵,我请客。”   族叔一愣,然后乐呵呵地大声道,“好勒,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小仙人居然跑他这来了,他得将他做得最好的元宵拿出来,听说小仙人喜欢吃口味多的。   李承乾坐了下来,看了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食铺,居然弄得有模有样,整整齐齐,和神仙食府一样的整洁干净。   徐家村在整个大唐都是特别的,他作为太子,但也经常会去市井之中,大唐的食铺怎么样,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所有的食铺都能像徐家的食铺干净整洁就好了,当然他知道这不怎么可能。   李承乾其实一直在观察着徐家村,他挺喜欢这里,无论是民风还是环境,可以说是大唐的模范村,只是有些可惜,他也想过让其他村模仿徐家村变得更好,但结果就是,其他村根本模仿不了。   徐长生坐在凳子上,小脚一晃一晃的,不知道为何,本来以为好基友不会来了,得坐镇长安,但现在居然陪他吃元宵,高兴得不得了。   徐长生,“那啥,上次我把你选妃的事儿弄黄了,你没有怪罪我吧?”   因为这事,他都不敢去东宫了,东宫那些近侍和小宫娥,看着他都挺幽怨的。   李承乾头都没有抬,像没有听到一样。   徐长生:“……”   他这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好难懂啊,关键是脸上都没有表情,真难想象,李承乾要遇到什么事情脸色才会变一下。   两个人似乎都十分享受这种安宁。   很快,两碗元宵就上来了。   徐长生介绍道,“每一个元宵的馅儿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都是徐长生在说,李承乾在徐长生期待的眼神中,一个个的吃。   突然,李承乾说道,“你长大了准备做什么?”   以徐家子的能力,有一番作为可想而知,到时候肯定会被派到各地历练,再回长安安排。   徐长生一愣,李承乾怎么突然给他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想了想,道,“长大了还当你的秘书郎呗。”   他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当东宫属官挺自在的,至少比那个上朝的官职好。   说到上朝,他都有些苦不堪言,他每天起来那么早,他担心他长不高。   像他这个年龄,一天至少得满足十几个小时的睡眠才是正常的,本来去国子监上学已经挤压了他的睡眠,现在还得上朝。   他最近一直给自己吃有营养的,但这取代不了睡眠,叹气,他有时候都能在大白背上睡着,一睡就好几个时辰。   加上,最近为了发展徐家村,为了他的课题,为了排练联欢晚会,根本忙得停不下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再困也得忍着。   李承乾闻言,长大了还当他的秘书郎?   以徐家子的功劳,怎么可能一直屈居在一个秘书郎的位置上,这是不切实际的。   但不知为何,李承乾的嘴角居然向上扬了一下。   徐长生一愣,他刚才出现幻觉了吗?他的好基友居然嘴角上扬了。   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看错了,还是那张帅气得没朋友,但是没其他表情的脸。   徐长生也问了李承乾一句,“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李承乾眉毛一皱,半响才答了一句,“不知。”   他的一切,从生下来就像安排好的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徐长生鄙视地看了一眼他的好基友,真想说一句没有理想的咸鱼,但他不敢,人家再咸鱼也是太子。   徐长生说道,“我在徐家村的家可大了,我给你留一个房间,随时欢迎你。”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他堂堂太子,居然就只有一个房间?不该是专门给他修一栋小楼吗?   李承乾又开始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徐长生东扯西扯,心道,或许这样的人生才是精彩的吧,不像他一成不变。   李承乾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循规蹈矩的存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不合规矩不合礼仪的事情来。   徐家村的夜很热闹。   然而,徐长生坚持不住了。   以他的身体,不仅白天忙碌,最近还劳心劳力,现在还熬夜。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开始爆发,徐长生吃着元宵,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然后duang地一下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绝对是三秒入睡那种。   李承乾眉头一皱,见徐长生呼吸均匀,但怎么这么快就睡过去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得多累?   在食铺睡肯定是不行的,抱起向外走去。   徐长生这一睡,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晚上睡觉多正常。   但直到第二天下午,居然还那么安静的睡着。   李世民他们都准备离开了,徐长生都还没有起来。   徐长生得去送李世民他们的,所以长柏哥儿来叫徐长生起床,这才发现了不对,因为徐长生怎么叫都叫不醒。   徐长生也愣住了,因为他听到了长柏哥儿在叫他,但他就是睁不开眼睛。   就像是……他的精神是清醒的,但这具小小的身体开始支撑不起他的精神了。   徐长生都懵了,他一直以来,虽然因为身体变小,出于身体机制的自动保护,连他的思维都幼稚了好多。   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以一个大人的思维方式在要求自己,他好像忽略了,他的身体是否能不能支撑得住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身体,却拥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其实问题是特别多的。   特别是这个灵魂还不断的在思考,在折腾,并没有让这个身体得到好的休息。   徐长生有点慌,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过他又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正常的呼吸,只是太过疲惫起不来了?   沉睡,其实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徐长生出了问题,连大祖父都惊动了。   本来准备离开的李世民李承乾也留了下来。   随行的御医在给徐长生诊断,眉头紧皱。   徐长生也特别奇怪,他明显能感觉到外面的响动,但身体出于自我保护,完全醒不过来。   御医是太医正,半响说道,“奇怪,操劳过度,元气大伤的症状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操劳过度?元气大伤?   徐家村的人一听,脸都白了,也只有他们知道,徐长生每天要做多少事情,因为徐长生异于常人的表现,他们甚至忽略了徐长生现在还是个孩子。   这么多事情,哪怕是大人的身体也未必承受得住吧。   大祖父似乎也想明白了他们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脸色都有点白,说道,“那如何是好?”   太医正犹豫了一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普通的小孩子因为精神不够,所以十分嗜睡,但徐长生精神够啊,所以睡很少都没问题,只是身体吃不吃得消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要不是他经常吃点灵芝炖小鸡啥的,恐怕早就爆发了。   或许早些爆发还好些,拖到现在……   太医正犹豫了一下,道,“先让他好好休息,等他醒来过后再看看情况。”   其实,醒不醒得过来他都不好说,这种情况在医书上都没有记载。   大唐夭折的小孩子数量可不少,这种担心也是正常的。   众人退了出去,留下徐长生一个人休息。   一股愁云笼罩在徐家村,所有人这才深刻的体会到,长生还是一个孩子啊,但却肩负了所有的东西。   自责,也怪他们没有用,都不能帮忙分担一些。   徐长生现在都觉得自己特别奇怪,他的精神明明是好的,但身体……   无聊的等着身体睡醒。   还好,没多久,徐长生睁开了眼,只是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移动起来有些困难。   透支得这么厉害吗?   徐长生一叹,看来他做事情太急迫了,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   守在一旁的长柏哥儿见徐长生睁开眼,高兴得差点叫了起来,但马上捂住嘴巴,那个白胡子老头说不能吵。   捂住嘴巴就往外面跑,他得告诉祖父去。   徐长生在房间内,都能听到房间外传来的长柏哥儿激动的声音,“长生醒过来了,真的,我看见他眨眼睛了。”   陆陆续续的人走了进来。   大祖父徐文远有些愧疚地问道,“长生,感觉怎么样?”   可不正是愧疚,他一心想着徐长生带领徐家村从连饭都不饱的情况下走到现在,却忘了,长生还是一个孩子,这么重的胆子,他一个孩子如何承受得了。   太医正也在旁边看着。   徐长生还发现,连李世民李承乾也在。   不是说李世民李承乾要回长安了吗?   李世民这个大坏蛋居然留下来看他了,作为皇帝,能做到这样,难怪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干,人格魅力这种东西,有时候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啊。   原本李世民拿他当挡向牌使,他气鼓鼓地准备生很久的气的。   还有李承乾,按理李世民和李承乾,得有一个人呆在长安才对。   徐长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体的疲惫特别的明显。   太医正也问道,“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徐长生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感觉好累。”   小小的身体,发出如此声音,当场不知道让多少人心酸得难受,特别是徐家村的人,在他们心中,徐长生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徐家村的原因。   太医正开始给徐长生诊断。   徐长生其实大概知道自己的情况,太急功近利,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他一年内就给全部干完了,身体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太医正不愧是御医之首,最终给出了诊断结果,“还是元气不足的原因,每天一定要满足充足的睡眠时间和休息时间,我现在开一些缓和的方子,要想恢复得慢慢来。”   小孩子不能开重方,他的方子都是十分缓和的,要想恢复元气,肯定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太医正又道,“还好小孩子生机旺盛,慢慢养,总会恢复过来的。”   徐长生也心有余悸,他本来还一直担心长不高的问题,现在好了,身体别落下什么病根,他就阿弥陀佛了。   徐长生现在乖得很,乖乖的躺在被子里。   只是小小的身体,别人看了,心酸得不得了。   “吃点东西,然后让他好好休息。”太医正嘱咐道。   一群人怕打搅徐长生休息,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就留下长柏哥儿在房间内照顾。   “长生,鸡汤喝吗?炖了灵芝的。”长柏哥儿端了个碗。   徐长生点点头,他现在可想早点好起来,以后也得注意身体了,乖乖的当他的小孩子,说起来,为了搞发明,为了发展徐家村,他都怪错过他的童年了。   童年啊,上一世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都没有好好体会过童年,难得重活一世,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生活多好。   现在徐家村也算走上正轨了,徐家村的人也算过上了小康生活,也不用他操心。   只是,徐长生在想着养好身体,乖乖地当他的小孩子,过他的逍遥生活的时候,徐家村还是出事了。   祸不单行。   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徐长生身体都还没有好。   躺在床上,都能听到一些吵闹声从窗外传来,“怎么回事?”   长柏哥儿眉头也是一皱,不是说了长生需要安静,怎么还有人在外面吵闹。   跑了出去,然后半响眼神闪避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徐长生问道。   “没什么。”长柏哥儿答道。   徐长生心道,都吵得这么厉害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大祖父肯定不会让人这么在他房子外吵闹的,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徐长生看向长柏哥儿,“还想瞒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长柏哥儿张了张嘴,“可是,祖父不让我告诉你,你现在需要休息。”   果然出事了,但会出什么事?   徐长生想了想也想不通,按理他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在内了才对。   都不用长柏哥儿说,外面的喊声都传了进去,“徐家子,你给我们出来交代清楚。”   “徐家子,枉顾性命,天理难容。”   很多声音汇聚在一起,看来闹事的还不少。   徐长生眉头一皱,他们到底在嚷嚷什么?   正准备起床,长柏哥儿就阻止了,“祖父说这事他能处理。”   徐长生现在的确身体都移动困难,只得看向长柏哥儿,“现在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吧?”   长柏哥儿张了张嘴,现在外面吵这么凶,就算他不说,长生也能听到。   这些人简直禽兽不如,明知道长生生病了需要休息,还跑来这么吵闹。   看了一眼徐长生,说道,“就是蹦极基地出事了,绷带突然断裂,人掉了下去,还好下面是河水,掉下去的人也给救了起来,没出人命。”   徐长生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绷带怎么可能会断裂?”   在安全上,他一直都是摆在第一位置的,而且绷带他都是亲自检查过的,做过无数次实验。   长柏哥儿眼睛都红了,声音都有些哽咽,“我爹说是有人陷害你,我们检查过绷带了,那人身上带了刀,在蹦极过程中自己将绷带割断了。”   徐长生:“……”   这人不要命了吗?   就算下面是河,但摔下去还是很大概率活不成的。   长柏哥儿还带着哽咽,“现在我们的蹦极基地,滑翔翼基地,还有热气球基地都已经停下来了,我爹说怕人再用这种手段陷害我们。”   徐长生点点头,他们敢这么做就很有可能还有第二次。   但为什么?不惜性命也要陷害他。   还好没有出人命,不然……   但即便没有出人命,徐家村要度过这次难关恐怕也不简单。   信誉受损已经是小事,现在怕的就是不只是个人的意气用事,而是有人指使。   躲在背后操控的人会是什么人?   徐长生现在的身体,也支持不了他去面对外面的人。   又或者正是知道他现在身体这样,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阴谋,第一能影响徐家村,第二说不得想趁他病要他命。   徐长生眉头死锁,被针对了,会是什么人?   徐长生问道,“外面吵闹的都是什么人?”   长柏哥儿摇摇头,“什么人都有,我爹说有人故意起哄,才聚集了这么多人。”   徐长生:还真是有预谋的啊。   只可惜,他现在身体不好,这么精彩的事情,居然不能一睹为快。   徐长生还在猜测着,到底什么人在针对他,在针对徐家村。   出夫意料的是,很快事情就露出了一些苗头,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因为几乎在同时,朝堂上,崔、卢、王、郑为首的四姓五族,联合了一些世家官员,一起上书,参了徐长生一本,德行有失,枉顾人命,世礼不容。   世家的官员气势如虹,一本一本的奏书连续不断,通篇的华丽辞藻,都是在谴责徐长生小小年龄,有背圣人之道,枉顾人命。   还好没真弄出人命,不然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   李世民眉头都皱了起来,“据徐家村提供的口供,是那人故意用刀具割断了吊着他的绷带。”   一群世家官员嘴角冷笑,“即便如此,事情也是出在徐家村,出在徐家子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参他一个枉顾人命,不配为官有何不妥?还请陛下圣裁。”   无论如何,徐家子也摆脱不了这个罪名,而徐长村那些乱系八糟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再有人敢去尝试。   李世民看向这些口吐白沫,还在讨伐的官员。   现在徐家子面临的处境是,哪怕他拿出证据证明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也摆脱不了一个枉顾人命的罪名。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传向市井,也传向徐家村。   市井之人只知道徐家村的那些东西差点弄出人命了,至于到底怎么出事的,道听途说的就多了。   一时间,所有话题都在围绕此事。   因为前几天,从徐家村回来的人还见人就吹嘘,他们都听得向往不已,可这么快就出事了,山水逆转,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言徐家子完全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流言。   徐长生躺在床上也得了消息,嘴角一笑,原来根源在这里啊,世家吗?   他以前可以说摧毁了崔、卢、王、郑等世家联合起来建立的富贵商行,让他们损失惨重。   徐长生还在奇怪,这些世家势力这么大,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没有报复。   原来不是没有报复,而是一直等着勒。   听说朝堂上世家官员简直像疯狗一样,每天都上奏,陛下有意淡化此事,可结果越演越烈。   可见世家的力量有多强,只要占了一点理,就算陛下有时候都牵制不住他们。   这是李世民为什么迫切希望朝廷中多一些寒门官员的原因。   李家其实也是世家之一,但从他登上皇位以来,就起了变化,皇家为的是天下,而世家为了的是发展他们自己,这样世家某种程度上就成了大唐的吸血鬼,站在了皇家的对立面。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而是需要一种平衡,世家只要不太自私,也是可以造福大唐百姓的,只是肯付出的毕竟少。   徐长生喃喃自语,“世家啊。”   以他们徐家村的力量去碰世家,就如同以卵击石。   但别人都欺负上门来了,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问了一句,“那个割掉绷带的人现在在哪里?”   长柏哥儿想了想,“好像被东宫接走了,说是受了这么大委屈,得好好补偿,妥善安置。”   说完长柏哥儿就气呼呼的,“长生,太子不是你好友吗?为何还要补偿那个坏人,明明就是他故意陷害我们。”   徐长生一愣,居然被李承乾带走了。   那人现在是唯一能道出真相,指控背后有人指使的人,但连性命都不要,想要陷害他,可想而知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东西有多难。   更何况世家势力强大,说不得会对那人做出点什么,到时候就死无对症。   李承乾先将人控制起来,这是在帮他啊。   脸上都带起了笑容。   长柏哥儿一愣一愣的,“长生,你不生气吗?”   徐长生好笑,“生什么气,我们还得好好感谢太子,不然我们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那人死都不怕都要陷害我们,要是他就这么死了我们还上哪找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   长柏哥儿一惊,“他可不能死,不然我们还不得被冤枉死,得让太子将他好好养着。”   徐长生惊讶地看向长柏哥儿,“的确得好好的养着,这可是一个好计谋。”   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会自寻死路?   只要好好养着,让这个人舍不得死就行,而舍不得死的人,就可以想办法拗开他的嘴了,反而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想要套出点什么,那才困难。   得好好养着。   徐长生看了一眼长柏哥儿,他得写封信给李承乾,非但不能严刑逼供,还得让他享受从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让他舍不得死。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也不能少,而且由太子做出的保证,比那些世家给出的条件还有说服力。   长安的流言越来越猛烈,朝堂上世家官员也穷追不舍,徐家村十分的被动。   李世民还想着,在徐家村的时候,将徐家子当枪使了几次,卸磨杀驴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干的,再加上,徐家子可是他一手推上朝堂的。   可现在所有的言论和官员都对徐家子十分不利,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所以他开始了和稀泥。   有人参徐家子的时候,他就答一声,“爱卿说得好像有理。”   好像有理,至于到底有不有理,他可不肯定。   当然也有少数为徐长生说理的,“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没有确定,各位又何必这么早下定论,先将事情查明再做定夺也不迟。”   以为他们看不懂,不就是想先将徐家子定罪。   李世民还是同样一句,“爱卿说得好像有理。”   百官:都有理,那听谁的?   朝堂上扯皮,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但徐家村的声誉受损肯定是免不了的。   这时候,大祖父徐文远找上了徐长生。   大祖父看着被子里的徐长生,心疼死了,说道,“长生,最近几天的消息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徐长生点点头,他每天躺床上,无聊得很,所以都让长柏哥儿给他打听消息去了。   不过大祖父怕他劳累过度,不让他插手此事。   大祖父说道,“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让陛下罢了你的官。”   徐长生点点头,还好没有出人命,吃不了官司,最多就是说他德行有亏,做不了官。   大祖父看了一眼徐长生,“大祖父有心让你借此机会辞了这官,你可愿意?”   徐文远看着躺床上的徐长生,实在心痛得不得了,徐家出了如此年轻的官员,是光耀门楣载入史册的事情,全徐家村的人都兴奋荣耀不已。   但他们忘了,一个朝官必须每天上朝,起得比鸡还早,岂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徐家村的这份荣耀,是用长生的身体健康换来的啊。   如今长生病了,他们才认清事实,以前还以此为荣,他们现在心中有愧。   还有就是,在大唐,没个正当理由辞官是会被百官参藐视朝廷的,轻者被放黜出长安,重者如果惹得陛下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为了长生的身体着想,这官肯定是得辞去了。   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   借口都不用找,那些世家都已经给他们台阶下了。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起来,知道他多想辞官吗?   他第一天就像辞官,可惜被吓得没说出口。   以后每天早起,每天在大殿上打瞌睡,每天忍不住在大白背上睡着的时候,他都在想辞官。   可他胆小,他不敢提啊。   唯一能辞官的正当理由是告老还乡,可他才多大。   听说没有理由主动辞官的都没什么好下场,那是看不起陛下,不满陛下。   最关键的是这官儿它一个月才一两银的俸禄,李二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扣的人。   徐长生心道,现在不就是一个最佳辞官的机会?   以后想要找回场子有的是机会,还是他的身体重要,他得长高,等他长高了,看他都不用跳起来扇这些世家的脸。   大祖父叹了一口气,“就是有点委屈你了。”   这虽然是一个机会,但在这个节骨眼辞官,也就是向世家认输,还得背上一个德行有失,枉顾人命的罪名。   徐长生确是一笑,被子里的手上正拿着一封信,好基友李承乾写给他的。   想要冤枉他,让他背负罪名,想得美,都不用等他长高,他现在都能反手抽那些世家一巴掌,将他们的牙齿都给抽出来,抽他们一嘴血。   捏了捏手上的信,心道,这事儿还得压一压,怎么也得等他辞了官再说。   等辞官成功了他就反手打脸,啪啪啪,都不给他们得意的时间。   徐文远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一旦辞官,再想进金殿,就难上加难,但以长生现在的身体,这个官必须辞。   徐长生看着担心的大祖父,手从被子抽出来,将信举得老高,“大祖父莫要担心,先请看看这封信。”   大祖父接过信看了起来,然后一脸惊讶。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大祖父,我们这样这样,不仅能辞掉官,还能让我,让徐家村的声誉不受损。”   大祖父的愁容终于松开,“如此甚好。”   徐长生也开心得不得了,以后他就专心他长高的事情吧。   徐长生开始写辞章,写得委屈得不得了,意思就他也不想辞官啊,他也想死皮赖脸当官啊,但是不辞不行。   可怜巴巴。   徐长生的辞章很快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看得也是唉声叹气,看看,小小年纪就想努力当一个好官,日夜不坠,但迫于形势,不想让他为难,又不得不辞官,一片忠心之言。   字字珠玑,感人肺腑,看得李世民不舍得很。   可是现在的形势对徐家子实在不利,他都和稀泥这么多天了,也快和不下去了。   这些世家官员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关键是他们现在还占理,哪怕是他,在不占理的情况下,也只能做这么多,还是看在徐家子在徐家村给他当挡向牌的份上。   李世民不舍了半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徐家子的辞章上改了改,盖上了章。   第二天,世家官员又像疯狗一样开始了,挡都挡不住,完全不看任何人脸色。   敢和他们世家为敌,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们的确不敢违背陛下的意志,但他们占理的时候,陛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陛下是明君,不会意气用事毫无理由的拿他们开刀。   下面的声音才起,李世民就说了一句,“徐家子已经自请辞官,朕也准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天天口吐唾沫地重复,他都听厌烦了,什么目的他清楚得很,不就是想直接给徐家子定罪。   这时,有公公念道,长篇大论,也就最后几个字有用,“……罢免徐家子从七品宣仪郎之职,钦此。”   世家官员嘴角带笑,这就是和他们作对的后果,官职都保不住。   但突然又是一愣,公公念完了?   如果他们记得不错,徐家子除了从七品宣仪郎之职,还有一个正七品的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的职务,而且还有殿前见君的特权没有收回。   有人立即站了出来,开始大声述说,慷慨激昂。   突然,李承乾面无表情地出列,“崔太卜,父皇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父皇说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百官:“……”   刚才罢免徐家子宣仪郎职位时,太子一声不吭,现在要罢免徐家子太子秘书郎职位时,人家都还没说出口,就给堵住了。   而徐长生,正在坐等他被罢免,然后他马上跳出来啪啪啪将这些世家官员的脸全部打肿。   还想污蔑他,门都没有。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辞章写得实在太煽情了,把李二都给感动了,改了他的辞章内容,让他这官只辞去了一半。   加上他还有殿前见君的特权,好像除了不用上朝,也没啥变化。 第70章   徐家子被罢了官。   在有心人的宣传下, 整个长安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徐家子真的枉顾人命?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吁叹。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坚决不相信的, 特别是那群报童, 在他们心中徐家子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生活方式, 徐家子身上就像散发着光芒一样,怎么可能像别人口说的那样?   他们恨不得捡起地上的石子, 像以前当小乞丐的时候一样砸人,可徐家的人说了, 他们现在是报童,不能像以前那样,这样别人对徐家的印象不好。   但他们就是伤心得很,气鼓鼓的。   与长安的气氛相比较, 徐家村的气氛就平和得多。   徐长生都能起来走动了。   虽然还是感觉身体有点虚, 但比那天动都动不了好多了。   他当时也吓坏了,现在,他一心就想着养好身体, 其他的啥都不想。   遇到徐家村的人,还有人停下来安慰他,“长生,那官我们不当也罢, 不要听外面的人嚼舌根。”   徐长生:“……”   他可是想方设法才辞掉官,怎么在别人看来, 就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了一样。   也对,对大唐的人来说, 当官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徐长生点点头,小脑袋一扬一扬的,“放心吧,我没事。”   族叔见徐长生没受什么刺激,这才放心。   徐长生又甩甩着小腿,在徐家村到处闲逛。   徐家村位置好,山青水秀,加上他改造过后,干净卫生得很,空气也好,正是养身体的好地方。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是国子监门生,而且还是奉旨前去读书的。   也就是说,他生病了,能不去国子监肯定没有问题,但他一旦病好了,不去的话,就是抗旨。   可国子监上学只是比上朝起床的时间晚一点而已,恐怕他就算将身体养好了,要不了多久又得像现在一个样。   所以得想个办法,连国子监读书的事情也给解决了,他现在一心养他的身体,特别是看到李承乾一天比一天高的情况下,他也急,以后长成个小矮子可怎么办。   徐长生眼睛闪了一下,从国子监提前出来,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要通过科举,金榜题名,就表示已经不必在国子监学习了。   呆在国子监的学生,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   而今年,李二陛下因为去年丰收的原因,专门开了恩科。   也就是说,今天春天的时候,就有科考。   想到这,连忙跑去找大祖父了。   大祖父看到徐长生跑过来,赶紧道,“病都没有好,怎么到处乱跑”   徐长生答道,“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好得更快。”   说完就道,“大祖父,我不想去国子监了。”   大祖父一愣。   徐长生解释道,“国子监开学后,又得起得比鸡早。”   大祖父眉头一皱,的确如此,长生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得像正常孩子一样休息好。   但这事有些麻烦,如同是正常途径进的国子监,退学也就退了,但长生是奉旨进的,想退学却不是那么简单。   来回走了几步。   徐长生大概也知道大祖父在愁什么,说道,“大祖父不必忧心,上次陛下不是看到我病得多厉害吗?而且……太医正当时也在,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折腾,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我等会就写封信说清楚,让太子代为转达。”   他现在不是金殿之臣,没办法写奏章直达天听,只能通过李承乾转达。   大祖父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如果不行大祖父再想办法,无论如何,你现在先养好身体。”   御医说长生元气不足,养元气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能不能补回来都还是未知的事情,可不能因此落下病根,现在连徐家村的事情,他都安排让其他人去负责了,长生只管养好身体。   得到大祖父的同意,徐长生就跑去写信了,至于金榜题名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不妥,因为金榜题名的话,就会赐官,这是个死循环,到时候可就白忙活了。   他现在可怜巴巴的,李二陛下也知道他身体如何,没理由再让他继续去国子监。   他可是替李二当过挡向牌的人,李二肯定也不好意思卸磨杀驴吧。   他倒不是嫌弃国子监,而是实在没办法了,小命要紧,身高要紧。   将信写好,信上隐隐约约提了提他这个最好挡向牌的功绩。   李二收到信的时候,看得很认真,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被徐家子的才华所震惊,却忘记了他还是一个孩子。   徐长生当时的样子,他也是看到过的,一动不动,实在让人心疼。   想了一下,最终不舍的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整个长安都知道,徐家子继被罢官之后,又被“赶”出了国子监。   他们只知道结果,而不知道是徐长生主动请辞的。   于是,长安的流言就更多了。   风光一时的徐家子要完了。   被罢免了官职,又被赶出了国子监,一切都在说明,徐家子要完了。   因为信是直接交给李世民的,没有走三省六部的流程,所以连世家官员也是不知道原因的。   听到消息后,简直欣喜若狂,难道连陛下也厌弃了徐家子?   他们终于报仇了。   喜大普奔,只要陛下厌恶了徐家子,那么徐家子连重新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会一次性达到这样的成果,本来还以为要慢慢对付徐家子。   徐长生收到消息的时候都高兴惨了。   他以后可以天天睡懒觉,过他的逍遥生活去了。   至于身上唯一的一个太子属官的问题,这个好办,李承乾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他也发现李承乾不会强迫人,他给好基友说说,他就挂个名不管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反正他这个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从来也没管过东宫的事儿。   也就是说,以后他住在徐家村就可以了,得闲的时候再跑去东宫玩玩,简直完美。   徐家村的悠闲生活才是他的追求,当官什么的,谁喜欢谁去。   高兴得长柏哥儿带着一群孩子跑去捅马蜂窝的时候,他也跟去了,他就远远看着。   结果,他知道了一个事实,马蜂窝是捅不得的,他被蛰了一脸的包,痛死他了。   长柏哥儿就更惨了,脑袋都变成了猪头,不仅如此,回去还被大伯打了一顿,“让你带着长生去捅马蜂窝。”   长柏哥儿泪汪汪的,明明就是长生自己跟来的,那群马蜂也太可怕了,明明隔了那么远,还追上长生一个劲蛰。   徐长生本来打算他辞了官,解决了国子监的问题,就去长安啪啪打脸那些世家,然后安心回徐家村养元气。   结果,现在他被马蜂蛰成了猪头,出不了门,见不得人,只得先将脸养好再说,而且大祖父也有点担心徐长生身体弱,才能爬起床就跑去和那群世家官员对峙,出了事怎么了得。   一群小孩子虽然被马蜂蛰得脸都肿了,但走在一起却乐呵得不得了,看着对方的脸还哈哈大笑。   看着一群脸都被蛰花了的孩子在徐家村到处跑,徐家的大人也露出笑容,原本愁云满面的徐家村,气氛似乎也变得好了些。   只是,徐长生因为在家养脸,徐家村对徐长生被罢官,被赶出国子监的事情也没有一点争辩的原因,这样让长安的人以为已经盖棺定论,世家的人也庆祝了好几天,心里的大石都放了下来。   徐家子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长安的人也只是在空闲的时候,时不时感慨着那个如流星划过天际一样璀璨,但又短暂的徐家子。   所有事情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   但这一天,一个脸上包还没有全消的孩子,跟着徐家的商队站在了长安城门下,时间还早,他们在等着开城门。   徐长生看着城门,长安,他徐长生又回来了。   他被马蜂蛰的伤虽然还没有好,但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又可以又蹦又跳。   有些事情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得完美的解决。   所以他来了,污蔑他,将他们徐家村的声誉害得那么惨,现在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虽然反击因为不可控因素来得晚了一点,但一样能打得人脸比他的还肿。   长安的城门打开的时候,等着的人就发现了不同,徐家商队的队伍中今天多了个人,骑着大老虎,似曾相识的一幕。   但,这人是谁?还对着他们笑,很热情的样子,可他们绝对不认识这个脸“稍微”有点胖的孩子。   徐家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可不是这样。   徐长生也有点懵,他不就是一两个月没有来长安,以前热情的长安百姓怎么就不认识他了一样?   以前那些老是喜欢跟着大白屁股后面跑的小孩子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咋了啊?不认识他了?   摸了摸脸,哎哟好痛。   他也没想到,马蜂居然这么厉害,肿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完全消下去。   其实已经好很多了,开始的时候,徐家村的一群孩子真的像猪头一样。   马蜂的刺是有毒的,虽然不致命,但唐朝的时候可没有消毒的药,所以得很长时间才好。   有好奇的人问徐家的人,“你们家长生勒?怎么老虎上坐其他孩子了?”   徐长生:“……”   不认识也好,他“伤”成这样,还免得丢脸。   哼。   骑着大白就跑。   此时,金殿上,百官正在议事。   不知为何,没有徐家子在的金殿居然像少了点什么。   “陛下,我军中的战马因为突厥之战,长途奔波,如今马蹄伤裂的很多,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们现在商量的就是这个事情,战马伤了蹄,根本就没办法用了,连用来运输都不行,这些马稍微走一点路,伤口就会裂开。   可……这些马都是他们花大价钱买的啊,就这么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马的价格一直都非常的贵,但伤马却已经无用了,也不能花费大量草料继续养着。   李世民也是一叹,战争消耗的物质,马匹就是其中最大的问题。   武将一列也是伤感,这些伤马他们知道会如何处理,虽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大唐还养不起这么多伤马。   正在此时,传令官跑了进来,“禀陛下,徐家徐长生携陛下金牌,恳请殿前见君。”   抛地有声,落地可闻。 第71章   大殿之上, 听到传令官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   特别是世家官员, 徐家子怎么突然会……殿前见君?   他现在不是该羞于见人吗?   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 都尘埃落定了, 要想反抗的话,早就该反抗完了。   所以,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心中也是冷哼了一声, 殿前见君又能如何,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还能反转不成。   李世民也有点惊讶,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徐家子的消息, 他还以为徐家子受了打击, 从此消沉了,毕竟整个长安,除了一小部分极力维护徐家子外, 大部分的言论对徐家子十分不利。   世家官员这次的确是出了大力气的,不泄余力的在长安制造流言,作为没有切身利益的大部分长安人,很容易被流言牵着鼻子走。   李世民来了兴趣, 他倒要看看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的徐长生为何而来,说了一句, “准。”   徐长生在外面呆着的时候,就无聊地在打听着金殿上的事, 漫不经心的找着话题,“公公,今天朝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徐长生旁边的公公道,“倒真有一件辣手的事情,上次突厥之战,我大唐很多战马的马蹄都裂了,这些伤马如今正不知道如何处理,杀之可惜,但它们又干不了活,陛下正在头疼这事。”   徐长生一愣,裂了蹄的战马?   对了,大唐没有好的路,马容易裂蹄,特别是驰骋战场的战马就更容易了。   这些裂了蹄的马,稍微运动一下,伤口就会裂开,根本干不了活,大唐又不可能白白养着它们。   所以只能杀了吃肉。   可惜马肉是酸的,并不好吃,而且一匹好马买来的时候价格十分昂贵,现在一下子变成一文不值了,实在可惜,但不杀马吃肉,也不能就这么养着,所以怎么处置伤马十分辣手。   徐长生眼睛都闪亮了一下,这些伤马在别人眼中已经毫无用处,但在他眼中却不一样。   徐家村现在拉磨子的都还是徐家村的族叔,本来徐长生还建议过买点牛啊驴子来拉磨,可是徐家村的族叔们实在得很,觉得牲口实在太贵了,他们出一把子力气就行,不需要花这钱。   但现在,徐家村的榨油规模越来越大,人力已经到极限了,劳动力还严重不足,比如,他们的甜菜现在就没有自己种了,而是交给了隔壁的好几个村子,种好了他们负责收购就行。   徐长生眼睛透亮,这批伤马好啊,正好买回去拉磨运输。   关键是……这些伤马原本是要被杀了吃肉的吧?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   徐长生眼睛透亮,发财了。   这时候,有公公已经跑过来,“徐家子,陛下让你进去。”   徐长生回过神,点点头。   走进大殿,就听到殿中的公公拉着奇怪的嗓门,在道,“宣徐家子觐见。”   徐长生走到殿前,身边跟着大白,“臣徐长生拜见陛下。”   他现在还是东宫属官,虽然不是金殿之臣,但自称臣也是可以的。   李世民一愣,看着徐长生“肿”得都认不出来的脸,有点纳闷,原来那个粉雕玉琢的徐家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世家的一些官员也有些惊奇,心道,这一两个月徐家子肯定十分焦虑吧,看把脸都给焦虑得变形了。   李世民不由得问道,“徐家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嘴角一抽,答道,“回陛下,徐家村有马蜂作乱,长生奋不顾身捅了马蜂窝,但一个不慎……”   李世民:“……”   百官:“……”   徐家村现在都这样了,徐长生居然还有心情去捅马蜂窝。   世家官员也是一脸懵逼,现在徐家子不该是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吗?   怎么听着还潇洒得还能,跑去捅马蜂窝。   似乎和他们想象的有点不同啊。   在他们心中,徐家村现在肯定一片愁云惨淡。   别说,和他们想象的还真不同。   要是一般人,肯定更忧心家族生意,但徐家村有些不一样,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徐长生的安危。   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现在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现在还没有回到以前穷得吃不起饭的程度,所以有什么忧心的?   徐家村的确愁云惨淡过几天,但那是因为担心徐长生的身体,自从徐长生身体恢复了一些,在徐家村和一群孩子一天到处乱跑的时候,愁云早就没有了。   徐长生回复完李世民的问话,赶紧道,“陛下,听说陛下正在烦心怎么处置战场归来的伤马?”   李世民一叹,“也只能按照惯例,杀……”   还没说完,就见徐长生脸一横,“陛下岂能如此?它们是大唐的功臣啊,它们在战场上驰骋,打了胜仗,却是这么个下场,它们得多伤心,多冤屈。”   伤心?冤屈?   一群人面面相觑。   倒是武将一列,心中感触颇多,这些战马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明明凯旋而归,却……   李世民也有些伤感,他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士兵对战马的感情,可……大唐真的不能将资源浪费在养没什么用处的伤马上。   世家的一些官员却是一阵冷笑,徐家子这是声誉受损后,想来挽回一点?   可惜……不过是惹人笑话而已,怎么处理这些伤马,历来如此,陛下就算心中不忍也不可能继续养着它们。   也就是说徐家子表现得一片仁慈,但陛下仍然会下令宰杀伤马,徐家子成就了他的仁慈,但将陛下置于何地?   他必定恶了陛下。   世家官员嘴角上扬,还真是一昏招。   有人出列,嘴角上扬道,“徐家子这么心痛这些“功臣”,何不将它们买下来?”   看他挖一个坑给徐家子跳,让徐家子进退两难,在他们心中,谁会蠢到去买这些无用的伤马?   徐长生看了这人一眼,王家的?听说前不久在参他的时候跳得可厉害了。   大殿上,不少人都觉得徐家子冒失了,以为他们愿意杀了高价买来的战马?   买的时候那价格,现在想想都心痛。   心中暗自摇头的时候,这时候大殿之上一个声音传来,“好。”   所有人一愣,刷地看向徐长生。   徐家子疯了吧,居然要买无用的伤马?   世家的一些官员更是惊讶莫名,难道是徐家子急着恢复声誉,都不惜购买无用伤马,在武将面前刷好感?   心中冷笑,或许在武将那的确能多一些好感,但更多的人会觉得徐家子就像个傻子一样,钱多了没地方用?   徐长生有些羞涩地道,“可是我们徐家村穷,还望陛下不要将这些伤马卖得太贵,不然徐家村也是买不起的。”   李世民都愣住了,“你当真要买这些伤马?你可想清楚了,它们并不能帮你们徐家村运输货物。”   他以为徐长生想买去运货,毕竟徐家村的出货量很大,但可能还不知道,裂了蹄的马是无法运货的。   徐长生点点头,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伤马在大唐人的心中无用,而且马肉酸,也没人吃,所以价格简直就是“白菜”价。   加上他买得多,怎么也得给他打个折扣。   有官员还在惊讶地问道,“不知道徐家子买这些伤马有何用?”   徐长生面无表情,“自是有用处的。”   世家的官员怕徐长生反悔,赶紧站了出来,“陛下,既然徐家子需要这些伤马,何不卖给他,各取所需,朝廷不用担心怎么处置这些伤马,徐家子也能如愿以偿。”   徐家子居然就这么栽进他们挖的坑里,他们能不开心?   伤马虽然价格低,但数量多,得要老大一笔钱,看这次不让徐家子亏得哭晕过去,徐家子让他们的商行损失惨重,他们也要以牙还牙。   李世民眉头一皱,“徐家子,你可确定?”   对于徐家子,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免不了要提醒一句。   但见徐长生十分坚定,说道,“既然如此,就按市价的七成吧。”   购买这么多,肯定得花不少钱。   李二发话,算是定了下来。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发财了发财了,这漏捡得轻松。   世家官员也满脸带笑,徐家子闹这么大笑话,看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到金殿之上,怎么有脸出现在长安。   什么徐家子聪慧过人,狗屁,他肯定不知道这些伤马除了浪费草料,再无其他任何用处,简直就是累赘。   甚至忍不住调侃的说了一句,“恭喜徐家子买得如此多的良驹。”   徐长生哪不知道他们脸皮子下面在想什么,心道,他们现在就嘚瑟吧,就是不知道等看到他们口中的伤马被他治好,来往长安之间,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答了一句,“多谢,同喜。”   世家官员:“……”   还真以为是在恭喜他啊?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时候,李世民的声音传来,“徐家子,这次你就是为这些伤马而来?”   徐家子能帮朝廷买了这些伤马,李世民看徐长生的表情更加和善了一些。   徐长生嘴角上扬,答道,“回陛下,不是。”   李世民一愣,“哦?那是何事?”   徐长生看了一眼高兴得脸上的表情都遮掩不住的一些世家官员,他们还在为坑了一把徐家子高兴。   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道,“回陛下,臣此番上殿,是有本要奏,臣参崔、卢、王、郑四大家族,有违背圣人之道,德行又失,枉顾人命,天理不容。”   声音一出,雅雀无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不就是前不久崔、卢、王、郑联合一些世家官员攻歼徐家子的原话吗?   徐长生心中冷笑,来呀,互相伤害啊,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刚才跳得很凶的几个世家官员都有些懵,脸上高兴的表情都僵硬在脸上。   徐家子这条疯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居然一次参他们四大家族,难道不知道他们四大家族在朝廷的势力有多强大?   徐长生心里冷笑,世家再强大,这也是李氏江山,他们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算了,还在朝廷上耀武扬威得不得了。   徐长生递出一个敲打这些世家的机会,相信李二陛下应该心情会不错。 第72章   徐长生的声音, 将所有人轰炸懵了。   本来还有在上朝的时候开小差的人,眼睛都睁大了看向徐长生。   这是要开始反击了?   迟来的反击啊, 在所有人都认为徐家子无法翻身的时候, 他一如既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怕是有好戏看了。   只是世家的这些官员又岂是那么好针对的?   “徐家子, 休要血口喷人。”   “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要往别人脑门子上扣。”   “要是你是清白的, 又岂会隔了这么久才旧事重提?”   开始了,还挺团结。   徐长生心道, 他特么要不是在家养元气养脸伤,能容许你们跳掉现在?   不过,现在也不迟,依旧能将你们按死在地上。   徐长生都不理这些叫嚣的人, 跟没听见一样。   然后规规矩矩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叠纸张, 举得高高的,“还请陛下明察。”   众人一愣,好厚的一叠纸, 这是什么?   徐长生取出几张,交给下来的公公,然后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差。   那些世家官员眉头一皱, 徐家子到底递上去了什么内容?   不过他们也确信,找的那人如同行尸走肉, 根本就不想活了,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他们给的条件, 是那人怎么也拒绝不了的。   无论怎么想,一个行尸走肉,怎么也不可能招供。   正想着,“啪”的一声,李世民的手掌狠狠的砸在龙椅上。   大殿之上,一阵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为何龙颜大怒?   世家的那些官员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紧了一下,赶紧说道,“陛下,千万不要听信谗言。”   李世民看向那人,气得都笑了,“你们真以为朕不敢拿你们怎样样?”   “陛下何出此言?”   “肆无忌惮,枉顾性命,强取豪夺,栽赃嫁祸,还有什么是你们干不出来的?”   刚才递上来的内容,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记录其中。   如果只是徐家子一面之词,他未必会全然相信。   但上面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全都是证人。   更何况,这上面还有刑部的盖章,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刑部调查的。   谁能调动刑部,李世民一想就知道。   这一两个月,看似徐家子什么也没做,但其实将所有事情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些东西都调查清楚好久了,只是徐长生在等他辞官成功,在等他顺利从国子监离开。   现在一切事毕,也是他出面的时候了。   李世民看着手上的内容,连他没想到,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世家,上面甚至连如何瓜分徐家的产业都安排好了。   为了利益,为了一个徐家子,这些世家都能联合在一起,如此放纵下去,那还得了?   他原本虽然对世家有意见,看不惯他们为了自身利益,自私自利的行径,但在他眼中,世家还算循规蹈矩,还没要动他们的地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如今的大唐经不起太多的波折。   但似乎有人将他的退让当成了懦弱,以为他们肆无忌惮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   徐长生也在观察着李世民,最终李世民选择息事宁人还是怎样,其实都是李二陛下的一句话。   徐长生也有些好笑,这些世家还真打的好算盘,做好如何分配他们徐家村的利益的计划了。   想得……还挺长远。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特别是由李承乾亲自派人暗中调查,这些个世家的下人管家早在调查范围内。   也亏得这些世家自视甚高,不然李承乾的调查也不会如此顺利。   世家啊,还真有点目无王法的感觉。   或许是李世民以前的退让,让他们觉得,这大唐的江山,陛下还是得靠他们来维持吧,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甚至毫无遮掩。   李世民的话不可谓不重,大殿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世家那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大概也猜到,徐家子递上去的东西估计写了什么。   一咬牙,还是说道,“陛下,不过是徐家子一面之词,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除了那个行尸走肉一样的人,根本毫无漏洞。   他们的自视甚高是深入骨子里面的,却不知道李承乾就是通过此人,顺藤摸瓜,将所有事情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人的确守口如瓶,不想活了,但也只是稍微给了他活的希望,也就什么都招了。   人一旦有活着的希望,又怎么会选择死亡。   徐长生说了一句,“当初不也是你们一面之词,连个证据都没有,就上书罢了长生的官不是吗?现在长生可是……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   这不可能?   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李世民黑着脸道,“山东汪家母女现在已经接到了殿外,当初割断绷带的汪全也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们各府的管家下人,共三十二人,你们真要朕宣他们上来,让你们在所有人面前丢人现眼吗?”   什么?   在他们看来,毫无漏洞的事情,居然……   大殿上的大臣们也是一惊,各府管家下人共三十二人?   这是要将这几人往死里整啊。   这么大阵仗,关键是陛下还说出来了,也就是说……此事无法善了。   那几个世家官员,连刷地就白了。   汪家母女不是已经被他们打死了吗?   汪全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上殿作证?   至于他们府邸的管家下人,他们的确有不少事情让他们去做的,连如何瓜分徐家财产都是由这些管家相互通信。   李世民继续道,“拿人妻女恐吓要挟你们都做得出来,事后毁尸灭迹你们也做得出来,朕甚至不知道为了利益还有什么是你们无法做出来的?”   相比较徐家子,为朝廷买伤马,为天下推广便宜的食用油,这些人简直就是大唐的毒瘤。   李世民每说一句,那几个官员就脸色更白一分。   李世民还只是说的其中一二,资料上还有一些,他都说不出口,条条件件简直令人发指。   李世民这次是真的愤怒了,好一个世家同气连枝。   殿上不少官员也变了脸色,条条件件都是触犯大唐律的事情,难道这几人真的干得出来?   也太猖狂了一点。   并非所有世家都像这几人一样,看向这几人脸色也不好了,这不是将他们世家往火坑里面推吗?   虽然说铁打的世家,但公然跟陛下做对,那是自取灭亡。   他们世家因为能帮助陛下治理天下,所以陛下在动他们之前,才会再三思考,这几人怕是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关系。   有人似乎还想说情,毕竟世家的关系真的不错,虽然并非铁桶一般,但利益都是互相牵扯的,一方倒下,另一方必定会受牵连。   徐长生冷笑了一声,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翻身。   他也不怕得罪人,反正这几个世家都如此对他徐家村了,也成不了朋友,不如一棍子将他们打死。   徐长生见有人要说情,赶紧道,“陛下,我看殿上百官对事情的经过还不是特别清楚,还请允许长生将手中的证据传阅给他们看看。”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徐长生,想了想,的确该敲打一下这些世家了。   而且,李世民是那种要么将你打痛,要么就不打的性格,不然不长记性。   点了点头。   徐长生心道,李世民果然接下了他递出的敲打的棍子,可见内心有多不满。   徐长生赶紧甩开腿,发他的证据了。   让刚才想说情的几人看看,他们还好意思说得出口不。   百官接过一看,也是满脸无语,特别是上面如何商量着瓜分徐家财产的事情,简直……   连一些世家官员都觉得实在丢人现眼,这吃相也太差了,阴谋诡计,污垢他人,还想夺人财产。   再看看一系列的证人,这些人不会以为他们厉害到能够一手遮天了吧?居然毫无遮掩的干出这等事情。   说实话,这几个世家官员也冤枉,他们真的遮掩了啊,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个活死人一样的汪全,到现在他们都无法置信,那个汪全会被审问出什么。   他们一出生就高高在上,怎么可能理解生活卑微的人的内心。   徐长生说道:“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看着手中的内容,上面连刑部的章印都有,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被刑部证实过了,还真是证据确凿,不相信的话,就是质疑刑部的公正性。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蒙受冤屈暂且不说,可我徐家村何其无辜,长生恳请陛下还徐家村一个公道。”   “因为蒙冤,徐家村的滑翔翼,蹦极,热气球项目都停下来了,损失巨大,还望陛下还徐家村一个公道。”   徐家村蒙受的损失他也得找回来,非得从这些诬陷他们徐家村的世家身上刮一层皮回来才行。   “因为蒙冤,徐家村声誉受损,还望陛下还徐家村一个公道。”   字字悲呛,徐长生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   那几个世家官员面无血色,冷汗直冒,这是当头将棒子打在了他们脑袋上。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既然决定举起了这根棒子,当然不会轻易放下,他得狠狠的将这些人打痛,痛入骨髓,这样才能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李世民说道,“徐家子,将你们徐家村的所有损失做一个统计,凡涉事世家,哪怕倾家荡产朕也会让他们照单赔偿。”   徐长生一喜,居然让他做损失统计,他还以为李二陛下会另行派人。   放心,他会将他们徐家村损失的哪怕一针一线,连同精神损失都给写进去的。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不然李二肯定会让人重新统计。   徐长生答道,“是。”   然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所以人都知道,现在是对这些个世家官员的处置了。   李世民的声音响起,“通议大夫王焕,剥夺其官职,立即押入大牢,等待刑部审核……”   “太中大夫崔江悯,剥夺其官职,立即押入大牢,等待刑部审核……”   “通事舍人卢良,剥夺其官职,立即押入大牢,等待刑部审核……”   “……”   一个一个官员下狱,殿上气氛一片惨淡。   所有被押下去的都来自世家。   不少人脖子都缩了一下,昔日高高在上,如今却一下子就全完了。   李世民敲的这一棒子,不可谓不痛。   与此同时,整个长安,新的一期的大唐都市报也开始售卖了。   小报童们跑得比谁都快,跑得比谁都开心,他们就知道,肯给他们这些小乞丐一口饭吃的徐家子,肯定不会是坏人。   他们今天一定要多卖一些大唐都市报,让徐家子……沉冤得雪。   此时,徐长生也全身都轻松了,他得去将他的马全部赶回徐家村。   啧啧,数量有点多,但价儿它不贵。 第73章   今天的大唐都市报, 还是一如既往的畅销。   作为大唐唯一的一款媒体,每一期的内容还特别有趣, 想不畅销都不行。   但大唐的人也有些愁, 因为上面连载的《西游记》快要完结了, 也不知道没西游记看的日子,以后可怎么办?他们都习惯了一周看一次大唐都市报。   随着徐家村印刷厂的扩建, 由原来的两周办一期,变成了现在一周一期, 哪怕如此,长安的人还是觉得完全不够看。   第一时间就买了报纸,本来准备先看自己喜欢的板块,他们都习惯了先看自己最感兴趣的, 然后再扫版, 挨着挨着看,绝不会落下每一个角落,包括小广告。   但一打开报纸, 所有的目光都被头版头条的标题震住了,标题就是“徐家村沉冤得雪”。   他们作为大唐都市报的消费者,多少都关注过徐家村的事情,平时还会时不时讨论一下。   一看标题, 徐家村沉冤得雪?   岂不是徐家村是被冤枉的?   长安内因为前不久世家故意鼓动流言,本就弄得满长安皆知, 但事实的真相如何,徐家村的人并没有出来争辩, 所以都属于猜测阶段。   如今这事儿居然上了头版头条,连最喜欢的板块都来不及去看,先看这个。   有的人拿了报纸,甚至都没有移动脚步,站在那就开始看了。   报童卖掉一份报纸,又开始吆喝着满街跑,“卖报卖报,大唐都市报,徐家村沉冤得雪……”   吆喝得可起劲了。   而看报纸的人,心都缩了起来。   徐长生可不会对这些世家客气,而是将他们阴谋陷害写得清清楚楚,连他们想怎么瓜分徐家村的财产都给写了出来。   长安的百姓还是挺有正义感的,看得眼睛发红。   “这些该死的世家,平时欺诈我们就算了,现在居然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徐家村做的都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对得起利国利民四个字,他们居然连徐家村都不放过。”   “太可恶了,这些世家如果不受到惩罚,天理难容。”   “哼,我就说这其中恐有蹊跷,每天等着徐家子出来解释,没想到还真给我等着了。”   “徐家子沉寂了这么,再次出来,还真是平地一声响。”   不少人义愤填膺,这些世家平时仗着人多势大,平时可没少欺负人。   正义愤难平的时候,朝廷之上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如同一颗炸弹,轰在市井之中。   “通议大夫,太中大夫,通事舍人等等一系列官员同一时间落马下狱了。”   震惊得整个长安都抖了抖。   一次性居然落马了这么多官员,已经称得上朝堂震荡了。   一问原因,才知道徐家子殿前见君,为自己辩解,将这些世家官员都给告发了。   一时间,称赞声连连。   “好,徐家子好样的。”   “陛下圣明,总算还徐家子一个清白。”   “陛下这么大手笔,看以后还有什么官员敢一己之私胡作非为。”   “我们大唐读书人那么多,也不缺这么几个官,他们不作为,正好让其他人补上。”   大块人心,这种喜悦忍不住和三朋四友分享。   很快,整个长安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流言再厉害,能厉害过大唐都市报的宣传?   要说制造舆论,绝对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徐长生的大唐都市报,而且他还是有理有据,没有胡说八道。   徐家村的冤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洗清了。   然后,人们又在报纸上看到徐家村的滑翔翼,蹦极,热气球项目重新开启的消息。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火热,以前,他们因为流言,多少还有些顾忌,现在流言解除,原本就想尝试一下的人,立马蠢蠢欲动,而且现在去买票应该不用等很久吧?   不少人跑向了徐家超市,因为远在长安,也是可以预购票的,就在徐家超市,而且还能预购具体的哪一天,十分人性化,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自行安排就行。   徐家村的旅行产业再次重新开启。   哪怕不是去体验滑翔翼蹦极热气球的人,也蠢蠢欲动了,以前徐家村声誉受损,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因为大家都看着。   虽然心里对徐家村向往得很,但也只能忍着。   上一次徐家村的宣讲,徐家村的联欢晚会,徐家村的不夜天,在长安早就传开了,轰动整个长安。   要不是徐家村突然出事,他们早就一看究竟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们了。   在长安三五成行结伴去徐家村的同时,徐长生也和一群徐家族叔赶着非常大的一群马准备回徐家村了。   这么大的仗势,肯定吸引了不少人。   “看到没,那个脸肿得看不见眼睛的就是徐家子,听说因为淘气去捅马蜂窝被蛰的。”   徐长生:“……”   为什么他捅个马蜂窝就有这么多人讨论。   “这得多少马,都排成好长了,都是徐家村买的?可真有钱。”   “胡说什么,这是朝廷不知道如何处理的伤马,都被徐家子给买了,徐家村哪怕赚了钱,也不忘记为朝廷为百姓分忧,你们再看看世家干的那些倒霉事情,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可不是,我看啊,以后再有人说徐家子坏话,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可不是,我这次就没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一心等着徐家的人出来解释,看吧不就被我等着了,也不知道这些吃着徐家村提供的便宜好油,又说着徐家子坏话的人是什么心理。”   徐长生听着都有些脸红。   为朝廷分忧?   他不过是捡漏而已,而且还捡了个大漏,等将这一批马养好,徐家村都不缺马用了。   被别人称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家村的人也不知道徐长生为什么买这么多马,不过他们可不管,乐呵呵地驱赶着马向外走,今天可是他们徐家村大翻身的日子,就算是这些马只能杀来吃没什么用,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徐长生骑着大白,让大白来赶马,还挺有用。   这些马因为是战马,其实已经被驯服过了,不会到处乱跑。   长长的队伍出城,也预示着徐家村又恢复了所有的经营。   甚至有不少人,干脆就跟着徐家村的队伍,向徐家村而去。   徐家子可是说过,徐家村是开放的徐家村,是欢迎任何人去参观的,不用买票。   徐家村在长安的热度实在炒得太厉害太梦幻太离奇了,没有去看过的人,现在哪还忍得住。   所以,整个队伍就更加热闹了。   徐长生他们这么长的队伍,还没有到徐家村,族叔们就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大老远徐长生就喊道,“快将后山的猪场腾出一点来,我们养马。”   没办法,这事儿来得突然,只能先将修好的猪场腾出来用用。   至于以后怎么安置这些马,徐长生觉得马这么多,怎么也得修一个马厂,这事儿还得招外面的人来修,徐家村的人实在空不出手自己修了。   这样也好,花点钱修得也快。   哪怕是徐家村的人,看到这么多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是要养马了?数量也太多了一点。   的确有点多,光草料都让人愁。   徐长生一咬牙,他们收购草料,让别人去割,徐家村的人就只管自己喂就可以了。   徐家的族叔来了一大群,帮着往后山赶马。   而一群孩子,简直开心疯了,“长生长生,我们以后是不是有马骑了?”   徐长生也开心得不得了,这些马都是驯服好的,只要注意安全,的确可以骑。   不过他看了看大白,他得躲着大白偷偷骑才行,不然他都没有爬上马背,就得被叼下来,大白不会让他骑马。   一群孩子跟着跑,最开心的就是他们。   徐长生跑去和大祖父商量修马厂和解决草料的事情了。   他们后山猪场的旁边就有一块比较平坦的林地,只要修一些马休息不会淋雨的棚子,和一些食槽就可以了,工程并不会特别大。   大祖父想了想,现在徐家村的确腾不出人手,也只得花点钱请其他村的人来帮着修和提供草料。   大祖父也十分好奇,“长生,你买这么多不能用的伤马干什么?”   徐长生一笑,“谁说这是不能用的伤马?”   大祖父一愣,他刚才都看过了,这些马的蹄子都裂开了,而且有些伤得还挺重。   徐长生继续道,“这些马在别人手上是伤马,但在我手上可不是,现在安心将它们的伤养好就行,以后我们徐家村就不缺牲口用了。”   大祖父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知道的,好马和伤马的价格可是千差万别,长生说这些马还能用,岂不是用买伤马的价格……   刚才浩浩荡荡的一群马,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徐长生和大祖父商量完马的事情,又道,“现在我们都不种甜菜了,大棚空了出来,我准备种点其他的。”   大祖父一笑,“嗯,不过都让你族叔们去忙活,你可别上手。”   徐长生点点头,他现在清楚得很,他得养身体。   徐长生准备种西瓜,种草莓,让来徐家村的游客也可以体验摘西瓜和草莓的乐趣。   西瓜原产自非洲,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历史上的记录十分模糊,至少他在长安附近没有看到种植的。   草莓就更不用说了,古代根本没有草莓,还是在1915年左右才传入中国。   大祖父让徐长生养身体,连他碰一下农具就会立马被阻止。   无法,只得口头指导将西瓜和草莓种下。   走在田野间,因为不用做事情,还挺清爽的。   一群孩子跟着后面,“长生长生,西瓜真能长这么大吗?”   双手画圆,比了老大一个圈。   徐长生点点头,这些西瓜种子是他从他的大皮箱中拿出的,是世界级优良品种,不仅大个还特别甜。   徐长生说道,“比我们的葡萄还甜。”   一群孩子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这么大个,都够一家子吃了。”   可不是,到时候放在冰里面冻一下,那味道绝对巴适得很。   徐长生带着一群孩子到处跑,如今恐怕是他来大唐后最休闲的时间了。   徐家村现在也热闹得很,很多的游客。   哪怕只是来看看,但总不可能饿着肚子不吃饭吧?加上徐家的那些食铺价格还算公道。   食铺的生意也蒸蒸日上,这才有了点商业街的感觉。   还有在食铺中吃了徐家村的鸡肉猪肉的人,专门跑去买鸡买猪了。   徐家村的鸡可是只能到了徐家村才能买得到,都不拿外面去卖的。   还有猪,刚才徐长生就看到一个游客高高兴兴地赶着一头大肥猪走了,徐家村的猪肉一点都不腥臭,价格也合理,他买一大头回去,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一年。。   生意都不错,徐长生都有点佩服大祖父有先见之明,养了这么多鸡和猪。   徐长生从国子监离开回到徐家村也变野了,走路又有一点乡下孩子一蹬一蹬的感觉了。   管他的,他现在就是个野孩子,他就要野,心情舒畅身体才恢复得好。   这不,一群孩子动不动就来找他掏鸟窝打猎。   现在是春天,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徐长生没有来徐家村之前,在春天,徐家村很多户人家就会上山打猎为生。   如今因为后山养了鸡猪马,每天都有族叔去巡逻,驱赶山上的野物。   春来到了,野物多了,大型野兽还没怎么看见,但来偷吃他们养鸡养猪食料的小野物还真不少。   最近徐家村的族叔都轮流上去打猎,能减少一些偷吃的是一些。   一群孩子也跟在大人后面,捡捡猎物。   他们也不会离开后山太远,所以大型野兽还是十分少见,而且就算有大型野兽,他们人多,吓也能将它吓跑,大唐的民风十分彪悍,可不怎么害怕野兽。   徐长生一听打猎,眼睛都亮了。   换了身衣服,跟着就跑,手里还拿了个削尖的叉,就是大小稍微小了点,一看就像闹着玩一样。   走出门,就听到不少人讨论,“我昨天打的了一只兔子,真的是我打的,我一上去它就自己撞树上撞晕过去了,可笨了。”   “听说十五叔打了一只章子,来偷我们的猪食,被十五叔关在猪圈里给捉住了。”   徐长生吞了口口水,野味比他们徐家村的鸡还好吃。   手上的小树杈一扬,“冲啊,孩儿们,打猎拉。”   他们当然不能独自上山,都是跟着一群族叔。   族叔们的装备就比他们拿的奇形怪状的武器正规多了,弓箭和镶嵌了铁尖的长叉子,一看杀伤力十足。   徐长生就这么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快活得不得了,几乎都忘记了时间过得飞快。   徐家村每天的客流量越来越大,除了长安,慕名而来的其他地方的人也多了起来。   因为他要养身体,这些事情他都没怎么管了,只是时不时去问问情况。   徐家村每天都有他带着一群孩子到处乱跑的嘻笑声,但除了徐家村,在其他地方似乎徐家子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他不能长途跋涉,甚至连去长安这点路程都被大祖父视为长途跋涉,要不是上次必须去长安为徐家村讨个公道,大祖父都是不会让他去的。   别看徐长生跑得飞快,但身体的亏损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因为同龄的孩子好像比他都能跑,耐力也比他好。   一比较就知道,当初元气伤得多厉害。   所以徐长生更加关心他的身体了,其他事情都放开不管。   当然,也不是全然不管。   比如,李二陛下答应的在他们徐家村周围修冶铁厂的事情落实了,他就跑去找冶炼厂做马铁蹄。   为了不污染徐家村的环境,冶炼厂说是在徐家村附近也不对,因为离徐家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徐家村买的马,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蹄子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裂开的蹄子,但愈合情况很好。   他只要给它们穿上鞋子,就不用担心用力过猛再次裂开。   而且马铁蹄还能起到固定的作用,让裂开的蹄子更加稳固,一点都不输好马,而且有马铁蹄的帮助,还不容易受伤。   当然李二肯定也会发现马铁蹄的存在,不过马他都买了还能要回去不成?   再说他会献上马铁蹄,李二就更不能说什么了,毕竟没有他,李二不仅赚不到卖马的钱,还得不到马铁蹄。   想一想就知道,谁都不亏。   除了管了一下马铁蹄的事情,他还管了点其他事情。   他们徐家村现在陆陆续续的大把赚钱,所以他也在按照原来的计划修学院,赚钱快了,花钱也快。   不过这事儿耗时持久,比如选地,设计学院风格等等。   他也不像以前,脑袋一热,就没日没夜加班加点了,现在都是画一个小时设计图,然后耍一天。   他想多干点都不行,因为长柏哥儿奉大祖父的命令监督他,时间一到就将他的东西都拿走,凶得不得了。   所以,时间过得特别的快,比如他才选好盖学院的地,都过去一个月。   地还得长安县令同意才行,不过也是一封信的事情,也不难,这偏僻山野的地不那么重要,随时都能批下来。   比起徐长生逍遥悠闲的日子,大唐的节奏似乎变快了很多,也变得繁忙了,或许是因为历史上的贞观盛世终于要开启的原因吧,大唐朝廷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李承乾作为太子,更是繁忙。   与徐长生的通信也就越来越少。   加上徐长生现在专心养身体,也不去长安了,长安城中,徐家子的消息也少了。   只有偶尔提起,才会想起那个曾经震惊整个长安的徐家子。   朝廷之上也是如此,甚至都忘记了这样一个人一样。   徐长生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徐家村,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闷。   逍遥山野间自有它的乐趣在。 第74章   贞观五年春, 朝堂获得马铁蹄的制作之法,一时间欣喜若狂, 可惜他们的伤马好像都被人给买光了, 买光他们伤马的人还是发明马铁蹄之人, 朝堂上下面面相觑。   有朝臣竟然想赎回那些伤马,不过被几位大佬直接否决, 比起这点损失,朝堂的信用, 马铁蹄的作用更为重要。   贞观五年夏,一种名叫西瓜的水果出现在徐家村超市,其美味在长安引起轰动,特别是冰镇后的西瓜, 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很多人不满足徐家村售卖的西瓜太少, 不惜路途遥远,专门跑去徐家村购买。   一时间,西瓜成了最畅销的产品, 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得不得了。   西瓜之后,又是草莓,入口即化,甜味非常的草莓也备受欢迎。   贞观五年秋, 一种比雪花还要白的沙粒一样的糖出现在徐家超市,开始售卖, 这种品质高,味道甜, 没有一丝苦涩的糖,被称为白砂糖。   白砂糖的出现,完全取代了天竺糖,无论品质还是价格,都完全碾压天竺糖。   贞观五年冬,玻璃制品出现在徐家超市,以其漂亮的外形,实惠的价格,受到大唐百姓一致好评。   玻璃制品的出现,让异域琉璃相形见绌,再无市场。   第二年,贞观六年春,徐家村的眼镜行开业,轰动了整个大唐,特别是在读书人中,不知道多少人感恩戴德。   因为其合理的价格,生意之火爆供不应求,凡是视力不好的读书人,基本都成了徐家村眼镜行的顾客。   贞观六年夏,徐家村的联排小楼的窗户,全部换上了透明的玻璃,不仅不影响视线,还能阻挡风雨,漂亮且实用。   贞观六年冬,徐家的大棚基地,也由原来不耐用的塑料薄膜,改成了玻璃顶,漂亮得让人无法置信,特别是在烈日下,都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凡是来徐家村的游客,都忍不住去观光一番。   大冬天的,看着里面绿油油的蔬菜,欣喜若狂,与此同时,大唐也第一次在大冬天吃上了真正的绿色蔬菜。   贞观七年春,徐家村在后山依山傍水的地方,获批一整座山的土地,用于学院建设。   与此同时,徐长生已经将手上所有的事情交割给了徐家村的族叔,完全过上了养元气,长身体的生活。   不将事情交割给别人不成,因为损了身体的后遗症出现了,他发现他居然没有同龄的小孩子高,吓得他什么也不顾了,一心补身体长身高。   也是这一年,徐长生开始完全淡出长安人的视线中。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没有消息,是很容易被人遗忘的。   特别是在大唐这种消息相对闭塞的时代,一旦长时间没有弄出点消息,就容易被搁置在记忆深处。   徐长生也的确没有再折腾其他东西了,徐家村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能够让他们过上十分优渥的生活。   贞观八年,徐家村以其独一无二的环境和独特的娱乐项目,名声传遍了整个大唐,天下无人不识,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数不胜数。   凡是来长安之人,如果没有去过徐家村,那就和没来长安一样。   无论是踏春,秋游,徐家村已经成了必选之地。   徐家村的旅游宿舍不得不再次扩建。   贞观九年,徐家超市开遍了大唐十道,哪怕最小的城镇也有一家徐家超市,实现了徐长生当初在李二面前的承诺,让大唐所有人都能用上便宜的好油,没有愧对利国利民这四个字。   因为徐家超市的扩张,出货量越来越大,光靠徐家村的生产量,完全无法满足需求。   徐家村不得开设加工厂,雇佣了大批周围村子的农工,徐家村的规模越来越大。   原本徐家村的人,成了这些加工厂的监督者和技术指导。   徐家村始终将最核心的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上,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周围的村子,因为徐家村的原因开始富裕了起来,至少比大唐十道的其他村子富裕了很多。   人们也从原本关注徐家子,变成了关注徐家村。   徐家子的存在也只有在时而的谈话中涉及一点。   贞观九年,徐家村后山的学院不急不慢地开始修建,这是一个宏伟的工程,光是设计稿,徐长生就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当然也有徐家的人不让他长时间鼓弄这些的原因。   除了画设计稿,徐长生有时候也研究他的蒸气机,不过速度十分缓慢,徐家村的人就算不要什么蒸气机,也一点不能让他累着。   徐长生的悠闲富态生活,估计超过了任何世家公子,皇家皇子。   路走远了,徐家村的人怕他累着,看书看久了,徐家村的人怕他费脑……等等。   加上徐家村现在有钱了,他们就算自己舍不得用,也要给徐长生买最好的东西。   徐长生的吃穿用度讲究到了极点,反正徐家村自己的孩子苦着养,徐长生确必须富着养,在他们心中,只要徐长生的身体能好些,娇贵中养也没什么。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这么个情况,好一个富贵公子的生活。   徐长生对此也很无奈,他其实没有那么娇弱的。   但在徐家村的人看来,徐长生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为此,除了长柏哥儿,二蛋也被安排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徐长生被大祖父限制着,不能干这干那,但这并非束缚,他的生活还是过得十分有意思的。   无忧无虑,养尊处优到了极点。   徐长生感慨,不是他不思进取,是所有人逼迫着他过上了纨绔公子哥儿的生活,他还反驳不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随着徐家村的名声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人越大越多。   徐家村无论白天和黑夜都热闹无比,徐家村的不夜天自从出现的第一天就没有停止过,不知道多少人跑来度过徐家村离奇的夜晚。   但这对一个养病养元气的人是不好的,大祖父就经常皱眉。   于是,在新划的学院的位置,第一时间就修了一栋漂亮的小楼。   徐长生长柏哥儿和二蛋搬了进去,学院也被列为外人禁地,不许进入,清净得很。   徐长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为了养身体也只得这样。   加上学院离徐家村并不远,想玩了自己跑去就行。   也是这一年,连在徐家村都很少再见到徐家子的身影。   徐长生就如同在整个大唐消失了一般。   住得更靠近后山了,徐长生的大白也恢复了一些山林之王的天性,每天跑去山林中玩,不过每天玩够了自己就回到小楼中睡觉,这里才是它的家。   大白聪明得很,都不用给它开门,它会从专门留给它的窗户跳进来。   贞观十年,徐长生开始长身体了,身高一个劲往上面冲。   徐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是正常人的身高,以前可吓死他了,生怕长成一个小矮子。   贞观十一年……   贞观十二年……   与此同时,大唐也如同历史上一样,日益昌盛,贞观盛世开始。   先彻底击败突厥,突厥可汗称臣。   然后是突利求助大唐,大唐出兵支援,突利可汗称臣。   然后还有南蛮向大唐进贡。   日本遣使犬上三田耜、药师惠日等来唐。   流鬼国遣使入贡,侯君集灭高昌,文成公主入藏。   唐蕃和亲,席君买平吐谷浑之乱   ……等等。   李世民称天可汗,大唐无论民生还是军事都提升得飞快,贞观盛世开启。   ……   时间已至贞观十五年。   离徐长生到大唐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年头。   这一日,繁华的长安城门下,来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引得人频繁侧目,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马车,如此气派。   只见那马车,用昂贵精美的丝绸做布,蓝色的绉纱做幕,一尘不染,幕帘前还挂着颜色剔透的玛瑙串成的珠,漂亮得不得了。   连那窗牖上都镶金嵌宝。   长安人已经十分富裕了,见过的富裕人家的马车更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有人甚至忍不住偷偷往马车里面瞧,想要一看究竟。   这时候,进去长安的队伍排得有些长。   长安现在是大唐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人流量可想而知。   赶车的是个身体均匀硕长的青年,有些皱眉地看着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日头。   然后回头说道,“长生,现在太阳也太大了,要不我去说说,让我们先进城?”   马车中传来一个温玉一样的声音,“不用,太久没有来长安了,这样感受一下也不错。”   周围竖起耳朵打探的人一愣,原本以为是哪家的老爷,但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少年郎?   光是这声音,哪怕不见其人,也知道其中坐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也不知是哪家少年,如此气派,而且还不插队。   权贵总会有些特权的。   听那赶车的青年唤他长生,长安的少年公子中有唤长生的么?似乎没有听说。   十二年过去,以前的小孩都已经长大,老人也老去,徐长生的名字沉寂在那一代人记忆的深处,就算曾经接触过徐长生的人,也不可能轻易想起。   正在思索间,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很大,而且十分急切。   这时,马车的幕布掀开,露出一个皱着眉头的小圆脸少年,“怎么回事?长柏哥儿你去看看,这样会吵着长生。”   那唤作长柏哥儿的青年也皱了下眉,长生已经习惯了安宁的环境。   徐长生:“……”   其实他特别喜欢看热闹的。   长柏哥儿潇洒地跳下马车,然后很快就回来了,“后面的人中,一户人家的小孩得了热病,身体都紫了,眼看不行了,正在到处寻医,但哪有那么巧,刚好在这里能碰到会治病的。”   热病?身体都紫了?   不用长柏哥儿说,后面有人已经抱着一个小孩子往前面跑。   脸色都焦急得苍白了,这是准备进长安寻医,可是……他们排的队伍离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进了城门,还要跑很长一段距离才能有医馆。   周围的人看着那人怀里的孩子,已经紫了,叹息地摇了摇头,哪怕是跑进长安,也没救了。   那人似乎也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脸色才变得苍白,但他不想放弃,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有人似乎认出了抱孩子的人,“这不是大儒斐矩之孙,新任的四门助教斐行俭吗?”   “听说他回山东省亲,如今回京,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   “是啊,这热病都成这样了,恐怕是没救了。”   斐行俭的脸色越来越白,别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知道别人说的是事实。   围观的人不断摇头,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圆脸少年走了过来,“你就是斐行俭?快快将你孩子抬上我家马车。”   斐行俭正抱着孩子赶着进城,闻言一愣,然后又有些惊喜,“马车中可有医者?”   圆脸少年一愣,有点懵懂的感觉,想了想答道,“没有。”   斐行俭原本惊喜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没有医者,如何救得了他儿子?   正要继续奔向城门。   这时候,那圆脸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长生说这孩子根本等不到去长安就会丢了性命,赶紧道,“将孩子抱上我家马车,还有一线生机,我家长生定有办法救他。”   斐行俭此时哪会理会其他人,一心要进城寻找医者,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有点懵懵的圆脸少年,“你可是徐家之人?”   二蛋正抓着脑袋,这人怎么不听他的话,闻言点点头。   不知为何,刚才脸色苍白的斐行俭突然眼睛都亮了,“他……他说他能救人?”   二蛋又点点头,这人听不懂他刚才说的话吗?为何又问?   原本还一脸苍白的斐行俭抱着孩子就往马车跑,别人会忘了那人,但他却没有,国子监中也就他们几人和他接触比较多。   没想到那个神奇的同窗,十多年没了消息,却在今天遇到。   徐家子如何神奇,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现在也只有将这一线希望寄托在此了。   众人看得一愣,刚才他们明明看着斐行俭不信,要抱着孩子进城,但为何又突然就信了?   这几年,大唐都市报一直宣传,病了就要去医馆,潜移默化,他们也觉得斐行俭做得对,应该先去医馆,要是医者的医术高超,能救活也说不定。   斐行俭抱着孩子跑到马车旁,长柏哥儿接过孩子,进了马车中。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要看看事情的结果。   斐行俭焦急得没有办法,但他也不好上马车打扰,走到马车窗子旁,说了一句,“看在同窗的份上,一定要救救他。”   周围的人一愣,马车上是斐行俭的同窗?   这时马车的窗幕拉开一角,露出一个温润如玉一样的少年,点点头。   那少年真的就像最完美的白瓷,世间人儿怎会长得如此好看?   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人一看最多就是刚成年而已,怎么可能是斐行俭的同窗?   真准备再看两眼,可是马车的幕帘已经落下。   天气依旧炎热,周围议论声声,猜测不断,刚才那个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少年到底是谁?每天听说过谁家的孩子能够长这样啊。   唯有那那车安静如斯,它再次掀开的时候,恐怕就是宣布那个都紫了的孩子生死的时候。 第75章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马车上。   那个小孩子都那样了, 还有救吗?   这种热病,哪怕是医者也未必救得活吧, 更何况刚才马车上的人说他们不是医者。   徐长生看着送进来的孩子, 也知道情况紧急, 但心里还是有点责备的,这明明是中暑, 稍微有点急救知识也不会拖成现在这种情况,他都想好了, 下次的大唐都市报上,得宣传一下中暑后怎么急救。   徐长生赶紧对长柏哥儿道,“去问问有没有补衣服的针和烈酒。”   说话的同时,手上已经动了起来, 在孩子手腕, 脚腕的地方用适合的力度捏了起来。   就捏了一两下,就全都紫色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普通急救能救得了的,得放血。   不过他也没有工具, 只得先物理降温。   还好马车上为了凉爽,放置得有冰盆,这一路走来,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天气实在太热, 哪怕放了冰盆在马车里面,其实也是多了一些凉风而已。   先将窗子打开, 这样能让空气流通。   裴行俭这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徐长生找来几条毛巾沾了水,一条放额头, 一条放脚部,剩下一条直接给孩子擦拭了起来。   这时候,长柏哥儿也将针还有烈酒找了来。   排队的人有不少拖家带口的,针和烈酒还是挺好找。   徐长生接过,赶紧将针用烈酒消毒,这么热的天,不消毒恐怕很大概率会感染,那就麻烦了。   将针消毒后,拿起来就在小孩子的四只关节处扎了起来。   血都变紫色了一些,滴落,用冰盆接住。   其实徐长生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现在的医疗条件就这样,但他知道他不出手的话,等到了医馆的时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血的味道并不好闻,特别是血在盆子里面散开以后,加上马车空间并不大。   还好,长柏哥儿见血散开,就换了一个冰盆,将原来那个端了出去倒掉。   外面的人都看呆了,怎么还有血?   没听说过治疗热病还弄出血来啊。   还有孩子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刚才抱进去也没见这些啊。   马车里面那少年会不会治,还只是胡来?   所有人充满了同情地看向裴行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唐人连剪头发都要三思而后行,觉得此乃不孝。   裴行俭却要看着他儿子被人又掐又扎,血往外面直滴。   裴行俭倒是没觉得什么,如过能救他儿子,别说掐几下扎几针,开几个口子他都能接受。   这时候后面又有人走了上来,应该是裴行俭的家人,其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妇人,“你怎么还没有去长安?”   妇人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再往马车一看,她儿子正在滴血,有人还在一个劲往她儿子身上扎。   悲从心里,本来作为一个母亲,遇到这种事情,已经慌了手脚,伤心欲绝,现在见得这些,哪里还忍得住,呜地就哭了起来。   场面开始有些乱,妇人呜呜地还想去救她儿子。   裴行俭赶紧拦住了,“相信他,他能救宝儿。”   裴行俭现在也是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徐长生身上,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因为他知道他抱着他儿子去了长安,恐怕也晚了。   那妇人现在身体都站不直了,呜呜直哭,哪有救人这样的!   周围的人也在叹息,这不是胡闹吗?   妇人后面还跟了个老者,也是眉头紧皱,“行俭,这是怎么回事?”   裴行俭焦虑地看了一眼马车内,然后答道,“祖父,马车里面的是我同窗,他……应该能救宝儿。”   那老者都愣住了,行俭的同窗?   可是正在“乱扎”的是个少年吧?行俭还读书的时候,这少年最多也就四五岁,怎么可能是同窗。   等等,老者突然眼睛缩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诧异地向马车。   裴行俭是他孙子,读书的时候他肯定要比别人更加关注,裴行俭还真有一个四五岁的同窗,而且这人十多年前在文坛还留下了不小的名声,所以他才有印象。   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国子监那个?”   裴行俭点点头。   老者看向马车内的少年,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这个少年在十多年前,实在是太过神奇,哪怕他不在长安也听过他的名声,加上和行俭同窗之谊,按理不会乱来。   旁边的妇人还在伤心欲绝的哭泣。   马车中的少年明显眉头皱了一下。   老者说了一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看到别人正在施救。”   “可是……”那妇人哽咽得都不成声了。   哪有救人像这个样子的,血滴落在那盆子里,她看得就如同割心一样。   徐长生也听到了外面的话,不由得看了那老者一眼,这老者倒是稳得住。   以大唐人的观念,断了一根头发都慎重得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他现在这些手段,别人看了只会觉得奇怪吧。   那妇人听了老者的话,捂住了嘴,只是哽咽还是从手指缝里面透出来。   明明如此伤心,却还要听这老者的话,可见这老者平时在她心中是很权威的。   周围的人还在小声的议论,这样子乱来,这孩子肯定没救了,没因为热病死,恐怕也流血而死。   其实看着一滴一滴的血在滴落,其实真没流多少血,只是血滴在水中散开,有些吓人而已。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虚弱的童音响起,“痛。”   声音很微弱,但马车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   议论声瞬间就停了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马车内。   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现在居然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小眉头皱着,喊着痛。   裴行俭手都捏紧了。   而那妇人也死死的捂住嘴巴,哽咽声也变成了轻呼声,“宝儿……”   她的宝儿好像醒过来了。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滴出来的血,已经变成正常颜色。   周围的人看得啧啧称奇,这是治好了?   徐长生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温度也降下了不少,问道,“你叫宝儿?现在还痛吗?”   小孩好奇地看着徐长生,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可是还是有点痛。   徐长生叫来长柏哥儿,“让二蛋对话兑一点糖水过来。”   这个时候补充一点糖分最好,以前运动员长跑过后就是这样。   小孩身上的紫色也退了,除了被徐长生捏紫的地方。   二蛋将糖水端了过来,徐长生接过,就这么喂了起来。   小孩子原本因为痛皱起的眉头都松开了,“甜。”   徐长生一笑,小孩子还挺有意思。   或许是喝了糖水,有了点力气,看向马车的窗子外,喊道,“爹爹,娘……”   裴行俭赶紧扶着那妇人走了过去,“长生,宝儿现在怎么样?”   徐长生一笑,“应该没事了,早些进城吧,让他在安静通风,凉爽的地方休息。”   徐长生的笑容,似乎能融化所有的愁云一样。   连那忍不住哽咽的妇人都好了一些,眼睛看着那贪喝的孩子,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才是我太过焦急……”   徐长生还是能够理解作为母亲当时的心情的,对方话还没说完,就道。“不用说这些。”   说完又看向裴行俭,“好久不见。”   是啊,都十多年了,想想当初,还天天跟着徐家子去神仙食府蹭吃的,当时都那么大人了,居然跟着一个小孩子蹭吃蹭喝,现在想想都觉得没皮没脸。   但想着这些,脸上又不自然的露出了笑容。   那妇人都惊讶主了,行俭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少年人?   看样子还蛮熟悉。   裴行俭介绍道,“这是你嫂子窦氏,这是……这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   窦氏都有些懵,行俭国子监的同窗?行俭从国子监出来都十年了吧,可这少年看上去才多大,难道真有长得这么嫩的人,其实已经二十多了?   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后面的老者也走了过来。   裴行俭又道,“这是我祖父。”   徐长生也愣住了,裴行俭的祖父,岂不是……大儒裴矩?   和他大祖父一个辈分的啊,文坛的泰山北斗,跺一跺脚,文坛都得震一震那种。   大佬。   徐长生现在抱着孩子,也不好行礼,只得作了个样子道,“长生见过裴老爷子。”   老者见马车内的孩子都知道自己喝水了,脸色的表情也好了不少,看向徐长生,“徐老头倒是教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后辈,十年前就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越看徐长生越满意,当然最主要的可能还是救了他们家宝儿。   窦氏更确定了一件事,这少年一定是长得嫩,其实已经二十多了,不然祖父怎么会说十年前就有耳闻。   老者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徐长生连连称不敢。   这时,徐长生怀里的宝儿瞪着圆圆的眼睛,“宝儿还想喝糖水。”   原来是将糖水喝光了。   孩子中暑,容易脱水,稍微多喝一点也没有问题。   又让二蛋去冲了些糖水进来。   徐长生看向裴行俭,“没想到十多年没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当初那个将他堵在国子监门口的裴行俭,长得倒是殷实了不少,成熟了。   因为徐长生十年前修改了大唐嫁娶的年龄,大唐的人结婚都晚了些,裴行俭的孩子也不过几岁。   裴行俭也是一笑,很有一番故友重逢的感觉,虽然在国子监并没有同窗多久,但发生的事情多啊,徐家子每次宣讲,他都是去听过的,加上时不时为了去神仙食府混吃的,和徐家子也走得挺近。   少年时代,总是如花一样单纯,让人珍惜无比。   周围的人也大概听了一两句,听得简直懵逼到不行。   这个少年好像在和裴行俭说十年前的旧事,但特么的他们听着怎么这么怪异。   这少年也长得太嫩了,难道他不是个少年?刚才不还说和裴行俭是同窗,肯定是这样。   宝儿喝了糖水还打了个嗝儿。   徐长生想着,外面太阳大,他车上空间也不大,也不能请他们上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抱着宝儿下了马车,交还给窦氏,“快些安置孩子好,注意多给他些糖水喝,别受热,要不了几天就好。”   窦氏连连道谢,眼睛又有些湿润了,这个长得很嫩的她夫家的同窗,是她的大恩人啊,她儿子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活,当时心焦得都差点都晕过去了。   裴行俭感受着火辣辣的日头,也知道不是叙旧的时候,“长生你在长安要呆多久?我正好调回长安任四门助教,等安置好宝儿再来找你。”   四门助教?倒是个不错的职务,远离官场纷争,可以一心做学问。   徐长生想了想答道,“这次会在长安留很久,你去东宫找我就可以了。”   东宫?裴行俭一愣,不过似乎又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徐家子和太子那点事儿,他们当初那帮子人谁不知道,点点头。   裴矩老爷子也上来说了一句,“老夫好久没有和徐老头聚一聚了,免不得要去叨扰几天。”   徐长生赶紧道,“祖父见到裴老先生一定会非常开心。”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裴矩。   他的学院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可现在有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学院没有教书的先生啊。   大祖父倒是答应,有空闲的时候教教书,看大祖父的样子还挺乐意,但光大祖父一人也不行,他的学院一不小心稍微建得有点大,没办法,谁叫他这十来年没啥事做,一天就折腾着建学院,这才建得一天比一天大。   他这次来长安,物色教书的先生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而面前这个……不就是一个顶顶好的教书先生,文坛的泰山北斗。   裴矩老先生年纪也挺大了,他学院环境好,幽静,很适合养老的。   裴矩老先生应该才来长安吧,估计连徐家村都没有去过,他们徐家村那么好,到时候一忽悠说不定就答应了。   徐长生正打着他的小算盘。   裴家的马车和一些仆人也跟了上来。   现在天气热,孩子不能暴晒,赶紧将孩子抱上了马车。   徐长生看了一眼,马车上居然没有冰盆,又让长柏哥儿端了几个过去。   裴行俭叹了一口气,“这次回京走得有些急,路上都没来得及准备些冰盆……”   徐长生赶紧安慰了几句。   裴行俭说好安排好孩子后再去找他,这才赶紧赶着马车向城门奔去,也顾不得排队了。   马车上,那小孩子还想掀开帘子向外看,却被阻止了,只得乖乖的躺着。   嘴巴小声地道,“刚才那个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刚才那个哥哥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哥哥?   裴行俭:“……”   这辈分乱了啊。   看到宝儿又重新有了些活力,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窦氏现在心也松了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同窗怎么样?看上去和善得紧。”   裴行俭:“和善?当初他可是将我们国子监诸生的脸打得啪啪的,不过他的确做了很多好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长安城外,一场小小的意外,在小范围内传开。   不少人都在猜测那个明明二十多,却长得特别嫩的少年是谁。   徐长生也大致听了一些,不由得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脸嫩的老妖怪了?   ……   徐长生他们的马车进入长安后,却没有去徐家村在长安住的地方。   如今的徐家村,已经没有住在长安中那个叫铜锣巷的拥挤大院子里了,而是买了一个很大的不错的院子。   因为徐家村的人时不时要到长安来送货,所以院子得大才住得下人。   他们的马车直往东宫而去。   马车行在路上,徐长生看着外面的街道,跟十年前有不少变化。   变得好了很多,连街上的行人,穿的衣服也好看了不少。   不由得一笑,这才是贞观盛世啊,不像他刚来长安的时候,路边的人吃个葱油饼都能嘚瑟得不得了。   他这次来长安,没有带大白,不是他不想带,而是大白跑山林中疯去了,现在大白野得很,怎么也得玩几天才回来。   他已经交代徐家村的族叔,给大白准备食物,也不担心饿着它。   徐家村的人现在是一点也不怕大白了,以前都不敢靠近,现在都能上去撸毛。   他这么多年没来长安,一是大祖父觉得路上奔波,长安又不适合养身体,没让他到处乱跑。   二就是他习惯了徐家村的生活,也不怎想来长安。   现在来,倒不是他怀恋长安了,而是……根据时间,快到他的好基友李承乾被摔断腿,被废除太子位的时候了。   李承乾怎么说也是他来大唐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得这么悲惨。   所以他来了。   这十年来,开始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那小胖子倒是来徐家村找过他。   不过,大祖父嫌弃他们来得太频繁,这样长生还怎么安静的养元气?   干脆一口拒绝了所有来探望的人,包括了太子和魏王。   开始的时候的确不少人来找徐长生讨论学问还有其他的东西,大祖父做得也对,不然他真的静不下来。   可是大祖父一竿子将所有人都给堵死了,加上他后来搬去了学院的小独楼,就更不容易见到人了。   算算时间,他都十年没有见到他的好基友了。   也不知道好基友长什么样了,还是不是一天冷着个脸,酷得没朋友。   徐长生现在觉得,他可能没有李承乾长得高,但有一点他肯定胜过李承乾。   那就是,他肯定比李承乾长得好看。   每次照镜子,徐长生都一愣一愣的,然后笑呵呵地对着镜子道,这个玉树临风的小鲜肉是谁啊?长得可真俊,不要脸得要死。   或许是生活得太过无忧无虑,生活得太过优渥,徐长生带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感觉,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的性格其实跳脱得很,动不动就要去掏鸟窝抓麻雀什么的,只是从外表一点看不出来。   徐长生的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宫门口。   跳下车,带着长柏哥儿和二蛋就往里面走。   二蛋东张西望稀奇得很,他这些年一直呆在徐长生身边,都没来过长安,上一次来长安,他的年纪还太小,根本就记不得长安啥样了,他可不是徐长生这老妖怪,什么都记得。   只是还没进入,就被守卫给拦住了,“太子府邸,休得乱闯。”   若不是看着来人一身贵气,他们都拔刀了,这里可是太子府,怎么能直接就往里面走。   徐长生一愣,他以前来东宫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人拦他了,刚才也像以前一样,直接就往里面走,倒是没有想到会被拦住。   抬头一看,拦住他的守卫不是十年前的那些人了,难怪不认识他,而且就算是老人,也未必认得出来他吧,小孩子和长大后的样子很难分辨的,而且他长得变化还不算小。   十年啊,那些老守卫恐怕都不知道被换到什么地方去了,恐怕现在的仆人宫娥也不认识他吧。   特别是宫娥,年龄大了,很多都会给些钱财打发出去结婚生子,这也是为她们好。   当然,也不是所以人都会打发走,比如心腹好使的还是会留下来的。   也不知道东宫中还有几人能认识他。   徐长生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令牌,“我是东宫属官,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两人看着令牌都有些懵,这令牌没错啊,但什么时候东宫多了一个秘书郎?他们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徐长生也有点感慨,他这秘书郎当了十多年了,但好像啥事都没有管过,挂名的官儿挂成他这样的,也是绝无仅有了。   两守卫对视一眼,赶紧让开了,“大人请。”   这令牌就是身份的象征。   没有人敢冒名朝廷的官员,这是诛九族的杀头大罪。   徐长生一笑,“我姓徐。”   以前他很小的时候,东宫的人就一口一个徐大人,现在他长大了,居然没有人叫了,有些失落啊。   “徐大人请。”   两守卫说道。   徐长生带着长柏哥儿和二蛋走了进去。   府内走廊很多,绕来绕去的。   二蛋这个迷惑鬼直抓脑袋,已经有些晕圈了。   徐长生好笑,估计二蛋得很长时间才认得路。   徐长生去的是李承乾的书屋,他以前就在那里练字。   不过,还没有走到,倒是听到了一些丝竹之声,还有一些嬉笑声。   徐长生一愣,在李承乾曾经最喜欢的院子,居然有人应着乐声在跳舞。   徐长生发愣的是,跳舞的少年一身白衣,腰间挂一长箫,和他无论年龄还是长相居然有几分相似。   应该是东宫的乐师吧。   不过李承乾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了?   他记得他第一次给李承乾用箫吹了一首曲子的时候,李承乾还说他写字不认真,将他吊树上惩罚了,那颗树就是院子中这棵   现在想想都有些丢人。   想着趣事,嘴角不免上扬了起来。   然后带着长柏哥儿和二蛋向书房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不知道太子殿下不喜人打扰吗?居然敢擅闯太子书房。”   拦下他们的人正是刚才一群嬉戏的乐师。   徐长生好笑,他打扰?刚才这些人的声音更大吧。   为首的那白衣少年也是眉头一皱,看向徐长生,这人的装扮居然和他有几分相似,居然在腰间也挂了一只白玉箫。   其他人似乎也发现了,噗呲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称心受宠,就装扮成他的模样吧?称心的乐道和才华是无人能及的。”   徐长生都愣住了,等等,称心?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乐师称心?   妈呀妈呀,他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历史上记载,太子李承乾是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宠,名叫称心,东宫乐师。   历史记载,为了这个男宠,李承乾曾多次和李世民发生争吵,李世民不喜李承乾,好像不光是他摔断了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称心,李世民最后好像下令将称心给杀了,这样李承乾父子才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也就是说,他的好基友很可能是弯的啊。   而且还是弯得很彻底那种,历史留名。   以前李承乾还小,他都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见到称心,特么的他一下就想起了这事儿。   他的好基友真的是个弯弯。   徐长生:……   好吧,李承乾喜欢男人,他也能理解,他开放得很,他一个现代人思想还比不上一个古代人?   听说魏晋之时男风盛行,大唐也得了一些遗风。   徐长生看了一眼称心,这人估计的确受宠,周围的人都围绕着,脑袋也上扬了一些。   徐长生一笑,这动作倒是和他小时候有些相似,眼高于顶,不过他现在都不这样了。   对方是李承乾的心肝宝贝,李承乾都可以为了他和李世民闹翻,他也不好得罪。   他是李承乾的好朋友,和他的男宠也没有利益冲突,对方拦住他也是怕他打扰李承乾,倒也无可厚非。   正要说什么,这时候一个老者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脸上都是喜色。   徐长生一愣,终于让他见到一个认识的人。   一群乐师赶紧行礼,“周大总管。”   老者正是东宫大总管,统管府中一切,李承乾刚出生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了,是李承乾心腹中的心腹。   周大总管高兴得都没有回答,而是对徐长生道,“你来了。”   说着,都不等徐长生反应,拉着就向书房走。   一群乐师面面相觑,“这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好像和周大总管认识。”   “应该是周大总管的亲戚吧,不是说周大总管老了,介绍了他一个侄子来东宫做事吗?”   “这么说来,他以后会成为东宫的一个管事?”   “嘻嘻,我们跟着称心,有太子在,其他管事才管不到我们,别人都不能来这个院子,太子却是让称心可以来的,还送了称心箫。”   “对对,称心还能独自在这院子中奏箫。”羡慕死他们了。   在所有人看来,太子对称心赏识有加,没有哪个管事会得罪称心,嗯,除了周大总管。   周大总管平时都板着个脸,今天却开心得不得了,肯定是因为他那侄儿来了。   称心看了一眼离去的徐长生,周大总管的侄子吗?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也觉得太子对他是不一样的,甚至他有时候过分一点,犯一点小错,太子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喜欢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徐长生跟着周大总管一直走。   虽然说那院子和书房是连着的,其实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周大总管说道,“十多年了,没想到当初那个小豆丁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要不是刚才守卫给我汇报,说府上来了一个自称太子秘书郎,姓徐的人,我都认不出来了。”   他还记得,十年前每次来东宫都小模小样拿东西来贿赂他的小豆丁,惹人喜欢得很。   关键是这个小豆丁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帮了太子不少忙,让太子在民间的声望提升了不少。   如此说来,眼前的少年,和他在东宫共事十多年了勒,虽然这少年吧,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来东宫了,不过以前是天天来的。   徐长生看到熟悉的人,也挺开心,“周叔还是和当年一样,健朗得很。”   周大总管一笑,“就你嘴甜,别人都叫我周大总管,害怕得很,你反而一口一个周叔,我这身子骨比起十多年前,可是大大的不如了。”   “在长生看来周叔还是和以前一样健朗,哪有老,等会长生让人给周叔送一颗灵芝过去……”   “你这孩子,还和以前一样,你周叔可不吃你这一套。”话虽这么说着,嘴巴却是笑歪了,人老了就特别的怀旧。   两人聊着,已经到了书房外。   周大总管道,“你自己进去吧,太子正在里面,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太子要是知道肯定也非常高兴。”   “我这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周大总管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一个孩子心性。   不过太子应该很高兴吧,每次有人提起徐家子,太子都忍不住会多看那人一眼。   直到后来,没有人提及徐家子了,太子都还自己拿着以前徐家子写给他的信看上两眼,也不知道徐家子那鸡爪子一样的字有没有进步。   太子当初有时间就去看徐家子,可是徐家的人说徐家子要养身体不能被打扰,这才不了了知。   也不知道病得多厉害,这一养病就养了十多年。   他几乎是看着太子和徐家子长大的,所以感情会比较特殊一些,太子这人对所有人都太冷漠了,都没个真正的朋友,人啊没有朋友怎么行?   好不容易突如其来的有了个好朋友吧,他却只有四岁,他们当时的一群老人差点操碎了心。   现如今,徐家子养病回来了,太子应该十分开心吧,虽然他那脸从来都没有变过。   徐长生走进书房,房间内,一个锦衣玉服的青年正趴在桌子上,看不到脸,或许是因为太累,居然睡着了。   徐长生第一时间就是观察这人的身高,然后叹了一口气,果然比他高,太伤心了。   偷偷走了过去,斜着个脑袋去看,他这好基友长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长残没有,听说很多小朋友小时候好看,长大了就……   也许李承乾就是这种,他还记得李承乾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   可惜,整张脸都趴桌子上了,根本看不到。   再看看身材,倒是比他强壮了好些。   他在书院也运动,但一运动久了长柏哥儿就凶狠狠的过来阻止。   他梦想的八块腹肌,大肌肉,也没能如愿以偿。   不过,小排骨倒是练了一点点,他发誓,真的能看到一点点。   偷偷绕到李承乾后面,似乎脚步声让李承乾有所警觉,身体动了一下,抬头。   这时候,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李承乾都愣住了,好大的胆子!   什么人竟敢闯入他的书房,还和他玩他这一生都不可能玩的恶作剧。   实在胆大妄为。   李承乾脸都黑了,他都想好如何严惩这胆大妄为的人了,直接乱棍打死。   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拉。   徐长生都惊呆了,他力气哪有李承乾大了,一个没站稳就跌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   徐长生:“……”   他跌李承乾身上去了。   为了不跌倒,伸手死死抓住李承乾的衣服不放。   李承乾正要发怒,看向如同小兽一样抓住他不放的人。   不由得一愣。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   徐长生:他这好基友成熟了啊,已经由原来的少年变成了青年,不过还是很好看。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承乾:“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徐长生这才尴尬地从李承乾身上离开,不过不知道是不错觉,李承乾的身体刚才突然变得好僵硬。   徐长生看着李承乾的表情,“我就看看你长变没有。”   李承乾继续面无表情。   徐长生:“那你觉得我长变没有,我每次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了,长得越来越好看。”   死不要脸。   李承乾面无表情,最终“嗯”了一声。   徐长生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刚才周大总管都说认不出来了。”   李承乾这次没有回答。   徐长生小眉毛一皱,他这好基友好冷淡啊,还和以前一样,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见到他居然连表情没变化一下,难道不开心不可高兴吗?   他可是专门为了他的好基友才来长安的。   有点生气,但眼光突然瞟了一眼刚才被李承乾的脸压着的桌子,上面居然有一张画。   “咦?”   徐长生一愣,画上面的好像是一个少年,腰间配有白玉箫,正要去看画上人的脸,李承乾刷地一下伸手将画给压住了。   动作还挺快,不知为何,徐长生居然感觉李承乾有点慌乱。   难道画的是李承乾的小宝贝称心?   也对,喜欢男人这种事情,被人发现肯定有点尴尬。   不过,刚才人物旁边好像还有一棵梅花树,他们徐家村到是有很多梅花树,东宫好像没有。   徐长生看着紧紧压着画的李承乾,嘀咕道,“小气,就让我看一眼呗,就一眼。”   李承乾面无表情,反正就是压着不放手。   “我知道画的是谁了。”徐长生说道。   李承乾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徐长生嘴角一扬,趁机就扑了上去,“我就看一眼,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笑话你的。”   李承乾就那么压着。   徐长生怕将画弄坏了,也不敢用力。   无法,徐长生只得放弃,“十来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小气了,果然啊,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李承乾看向徐长生,这才道,“你的身体如何?”   徐长生答道,“早就养好了,要不是怕大祖父担心,我早就到处跑去玩了。”   徐长生又笑嘻嘻地道,“我这次要在长安呆很久,我住在东宫怎么样?”   李承乾眼神中莫名的光芒闪了一下,点点头。   徐长生或许太久没见到李承乾了,嘴里碎碎念,“太子殿下,真是长大了啊,在书房不批改奏章,居然画春宫图,啧啧……羞不羞。”   春……春宫图?   李承乾:“……”   徐长生也不知道,李承乾重新见到他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点点高兴?因为李承乾脸上的表情从来就那死样子。   不过,他讲了半天,李承乾就那么听着,好像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徐长生决定逗一逗李承乾,“太子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   李承乾喜欢男人,自己这么逗他,他应该脸红吧?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你也好看。”   徐长生:“……”   被……被一个男人称好看了。   特么为什么李承乾脸没有红,他脸快红了。   不行,话题得打住,他觉得他调戏不过李承乾,关键是李承乾内心啥想法从来不表现在脸上啊,不像他,说脸红就脸红。   徐长生赶紧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叠奏章,“太子殿下,你批改奏章吧。”   李承乾嗯了一声,最近的奏章的确有些多。   “我去让周叔给我安排住处了。”徐长生说道。   本来以为李承乾又会嗯,结果李承乾指着旁边的扇子,“呆在旁边给我扇风。”   徐长生看了看书房放置的冰盆,感受了一下凉爽的空气。   徐长生:“……”   李承乾这是什么玩法?明明很凉快啊,还扇什么风?   不过让他扇他就扇吧,他也偷偷记一下他好基友这帅脸,十多年未见,变化还是很大的。 第76章   徐长生在旁边给李承乾扇着风。   没扇多久就开始打哈欠了。   然后干脆抽了根凳子坐在旁边, 李承乾眼睛都没抬,也没管他。   徐长生就这么双手托着下巴, 看着李承乾, 他的好基友真好看。   只是李承乾明明没有抬头, 但批阅奏章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怎么感觉都像有点……不自在?   徐长生可没注意到这些, 因为他看着看着就那么趴在李承乾旁边睡着了。   李承乾这才抬起头,眼睛看向呼吸均匀的徐长生, 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然后眉头一皱,书房的冰盆稍微放得多了些,空气有些凉。   看了看睡得很沉的徐长生, 干脆起身将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向外走去。   散落的头发在他手上抚过,让他身体都不自然的僵了一下。   ……   徐长生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倒不是人声,而是蚊子。   呜呜呜的好烦人。   徐长生睁开眼,一愣,这里不是他的床。   也对, 他来长安了,肯定不是他的床。   床上有类似蚊帐的东西, 应该是什么布做的,不太透气。   还好只是声音, 蚊子没有进来。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房外。   然后抬头看了看,这不是太子的寝宫吗?   他刚才睡的李承乾的床吧。   睡睡好基友的床应该没什么。   但李承乾好像喜欢男人……   不过对方都不介意,他就更没有什么了。   但……怎么感觉身上都有了李承乾的味道,闻了闻,真的,有不属于他自己的其他人的味道,如同昙花一样。   徐长生摇摇头,向外走。   一走出走廊,就看到二蛋一个人守在那里打瞌睡。   二蛋见徐长生出来了,泪汪汪的跑过来,“长生长生,好多蚊子,你看我手臂都咬肿了。”   现在是傍晚,落日的余晖中都能看见一群群飞舞的蚊子,的确有点多。   而且二蛋手臂上都肿了好些个包,“这么多蚊子,你怎么傻站在这里?”   二蛋答道,“太子给我们安排住处了,我怕你找不到路,所以一直等着勒。”   说完又道,“东宫还没有我们徐家村好,蚊子好多。”   其实徐家村那的蚊子更多,只是徐长生种了艾草过后,蚊子都被艾草的味道熏跑了。   徐长生想了想,到处都是蚊子,他也睡不着,说道,“我们做蚊香吧,这样蚊子就不敢咬我们了。”   二蛋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他刚才可被咬惨了,“可为什么叫蚊香?蚊香蚊香,听上去像是是蚊子喜欢的香味。”   徐长生:“……”   对哦,为什么叫蚊香而是灭蚊香?   哎呀,不管了。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就在李承乾寝宫的不远处。   徐长生走到的时候,不由得一愣,居然是单独的一座小宫殿,精致得很。   李承乾这好基友还是挺不错的,一般人最多就分一个小院就了不得了,居然分了一个宫殿给他。   徐长生到的时候,长柏哥儿正在搬东西,他们来的时候,马车上还带了不少东西的。   长柏哥儿看到二蛋,“二蛋,你又偷懒去了,我都搬一下午了。”   二蛋赶紧摇头,“才没有偷懒,我去接长生,都被蚊子咬了,不信你问长生。”   徐长生一笑,看了看搬得差不多的行李,他们东西虽多,但叫几个人帮着搬也用不了这么多时间的,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没叫人帮忙?”   长柏哥儿擦了一把汗,“也不知道东宫这些人怎么回事,我去找人帮忙,结果一个都没找到,听说全都被一个叫称心的叫去做事了。”   徐长生一愣,又是称心?将太子府的人力都给占用光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称心是十分受赏识的,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占用这么多资源。   徐长生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他可不想和李承乾的男宠闹出点什么,让人说三到四,他当好他的好基友身份就好了。   说道,“我来帮你搬吧。”   长柏哥儿赶紧道,“不用不用,我都搬完了,这是最后一点,就是有点口渴,可惜不是在徐家村,不然想喝啥喝啥。”   的确不是太方便,宫殿虽然不错,却只有他们三个人。   二蛋跑向了屋里,拿出一瓶可乐。   长柏哥儿一愣,“不是让你别带这些吗?”   他们东西够多了,怕马拉不动,像可乐这些,徐家超市就有,只要到了长安,也不怕喝不到。   二蛋,“那你喝不喝,这是我偷偷藏的,路上准备给长生喝的。”   长柏哥儿接过,仰头就喝了起来,实在有点渴。   徐长生说道,“无事,先安顿下来再说,这些东西到时候让族叔们从徐家超市送一些来就行。”   然后三人开始将最后的东西搬进来。   不过,宫殿虽然打扫过,但或许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还是挺多灰尘。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三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   徐长生也是眉头一皱,按理会有仆人前来打扫的,这些仆人怎么大白天的就不见人?   岂是待客之道?额,好像他也不是客。   他作为太子秘书郎,东宫的宿卫和下人本该他管的,只是他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才来也不清楚啥情况。   东宫属官非常多,各属其职,大部分帮助太子处理朝政,不会管东宫内府之事,管理东宫内府大小事务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有官职的,其他更多的都是周大总管这样,没有官职,但权力却极大的心腹。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本来还想着做蚊香,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得去叫人来打扫一下,不然他们今晚睡的地方都没有。   让二蛋和长柏哥儿留下来看行李,徐长生向外走出。   只是走了半天,除了负责守卫的宿卫,居然没怎么看到人。   此时,在东宫乐师府外的院子里,丝竹声声。   天都没黑,歌舞就开始了。   而且,好大一堆人。   难怪徐长生找不到人,宫娥仆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称心乐师,周大总管再三吩咐我们去打扫宫殿,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们再不去周大总管怪罪下来……”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乐师就道,“怕什么,称心让你们来听我们的乐曲让你们能偷偷懒还不好?再说,就算周大总管知道了,也没什么,这事儿称心会给太子说的,对不对啊,称心?”   称心没有答,只顾着摆弄他的箫。   宫娥和仆人面面相觑,但称心在,他们应该不会受罚吧。   而且这些乐师的歌舞都是给太子看的,他们今天能被喊来看看,也是特别荣幸的。   要不就明天再去打扫?   此时徐长生还在闲逛,找不到人也没什么,看着阔别了十来年的东宫,免不得有些感慨。   这时候,一个硕长身影走了过来,后面跟了一些人,不是李承乾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李承乾眉头一皱,徐家子不是每天都需要很早休息吗?   徐长生一看,原来是好基友,后面的人应该是一群帮着他处理朝政的属官。   徐长生答道,“我在找人帮忙打扫宫殿。”   找人?   李承乾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带着人就离开了。   没走多远,那些属官就问了起来,“太子殿下,刚才那人是?”   他们对太子熟悉得不得了,太子居然会说出一句早点休息,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所以好奇得不得了。   李承乾答了一句,“你们的同僚。”   “原来是新来的东宫属官,不对,我们怎么没有半点消息?”   李承乾:“不是新来的。”   众人:“……”   徐长生闲逛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看了看天色,不得不打道回府。   不过,回到他的小宫殿的时候,却是灯火通明。   二蛋和长柏哥儿一脸茫然地站在外面。   “这是怎么了?”徐长生问道。   长柏哥儿答道,“刚才匆匆忙忙地冲进来一群人就开始打扫,灰尘有点重,我们先出来了,我看这群人走路都不自然,好像被仗责过一样,真是奇怪,受伤了还这么勤快,东宫的仆人就是不一样。”   徐长生:“……”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人,难道是刚好今天都去受罚了?   还真是……   此时,东宫乐师府,一群乐师面面相觑。   刚才周大总管带着一群人,将看他们歌舞的宫娥和下人不分青红皂白拖出去就打了。   哀嚎声一片,将他们脸都吓白了。   连称心去说情,周大总管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称心在一片古怪的眼神中走了回来,尴尬得不得了,周大总管根本不卖他面子。   说起来,这些宫娥下人挨打,还是他将他们叫来的原因,刚才还说出了事儿他顶着,他去给周大总管说说就是。   现在真是啪啪打脸,他是去说了,但人家理都不理。   估计其他乐师也看到了称心的尴尬,说了一句,“多大点事儿,肯定是周大总管给他那侄儿开路,让大伙儿都看看怠慢他侄儿是什么下场,这明明就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为自己谋私,称心,下次你可得跟太子说说。”   称心手中的指甲都抓进了手掌中,不知为何,他第一次见到今天来的那人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感觉来,这个人和他很像,长得比他还好看,气质又比他好,这人是他最大的威胁,说不定他要失宠了。   所以他今天才借口让宫娥和下人来看他们的歌舞,将所有人调开,看看这个新来的有多大能耐,没想到这一试还真给他试出来了个意外来。   周大总管居然连问都不问,就将所有人给打了,周大总管虽然权利大,但做事也必须按照章法来,这也太护短了,就算那些宫娥下人怠慢了他那侄儿,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打一顿。   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楚,打得都皮开肉绽了。   而且,周大总管连个解释都没有。   称心听着别人的话,也没有反应,而是向回走去,心里想着,有周大总管罩着他,却是麻烦。   称心走后,和他一起的乐师脸上都是冷笑,称心这次得罪了周大总管,能有他好果子吃?   徐长生和二蛋长柏哥儿站在宫殿外,因为人多的原因,很快宫殿就给收拾了出来。   二蛋跑去看了看,长生最爱干净了,一点灰尘都不能有,得一尘不染,不过他到处摸了摸也没找出问题来,应该反复打扫了很多次。   又有人抱来新的被子等用品。   二蛋又赶紧跑了上去,“我来我来,用我们的被子,长生不喜欢你们这些一点都不柔软的被子。”   他们这一大马车,很多都是习惯的生活用品,他们徐家村的生活用品可是最好的。   大唐的被褥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点都不柔软,连二蛋都嫌弃,他们才不用。   徐长生看了一眼这些人抱来的,倒是挺好,都是最上乘的。   不过看二蛋忙活得这么开心,就由着他去吧。   弄了好长时间,总算将宫殿收拾出来了。   这时一个领头的嬷嬷走了过来,“主子,周大总管调奴婢来华容殿做管事嬷嬷,主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绝不让这些下人像今天这样如此怠慢。”   徐长生看了一眼,下面站成好几排的宫娥和下人,没想到找人半天找不到,一来就来这么多,据他所知,一个小小的宫殿,用不到这么多人,最多几个粗使的婆子打扫下卫生就够了。   徐长生还没说话,二蛋就气耸耸地跑了过来,“我……我才是管事的,我们才不需要其他管事。”   他爹给他说了,他笨得很,以后只能跟着长生才能过好日子,现在居然有人来抢他的位置,看他不将人凶走。   徐长生看着二蛋奶凶奶凶的样子,有些好笑,道,“好了,以后所有的人都给你管。”   二蛋向那嬷嬷努努嘴,听到没有?这地儿他管。   领头的嬷嬷一笑,俯身行了一礼,这才道,“主子,是否现在传善?”   徐长生点点头,折腾了大半天也饿了。   二蛋又跳了出来,“我来我来。”   他爹给他说了,宫中的人心眼多得很,特别是吃的,他得挨个挨个检查。   徐长生:“……”   长柏哥儿:“……”   众人:“……”   徐长生在二蛋脑袋上摸了一下,“去吧。”   二蛋能生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饭,洗漱一番就睡。   二蛋硬是将管事的嬷嬷和一群下人都赶走了,凶得不得了,反正长生有他照顾就够了,才不要其他人。   徐长生想了想,也无所谓,他是太子秘书郎,所有宫娥下人本就归他管,也不在乎这些宫娥下人呆不呆在他这小小宫殿,他要用人自己再去调度就可以了,而且老是面对一群陌生人,他也不自在。   第二天,徐长生,长柏哥儿和二蛋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晚上蚊子太多了,也不知道怎么睡得着。   二蛋捂住脑袋,他昨晚上睡觉脑袋滚出蚊帐了,脑袋被蚊子咬了好多包,“今儿个一定得将蚊香做出来。”   徐长生也使劲点头,今年的蚊子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   长柏哥儿和二蛋眼睛看向徐长生,那啥蚊香怎么做?   徐长生想了想,蚊香其实十分好做,主要用到艾草和木粉等。   艾草味的蚊香,十分管用。   “二蛋,你去膳房让弄点吃食,我们吃完早饭就开始。”   二蛋撒腿就跑,这事儿得他来。   不过,等二蛋回来的时候却是空手而回。   原来二蛋跑去膳房的时候,啥吃的都没有了,给他们留的那些吃食,二蛋又嫌弃得很。   倒不是有人为难他们,而是徐长生养身体的时候习惯了很晚才起来,而太子是要上早朝的,所以东宫的早饭时间非常早。   二蛋看着都不知道冷了多久的饭菜,他才不会拿给长生吃,所以空手回来了。   徐长生摸了摸肚子,总不可能饿肚子吧,“要不长柏哥儿去外面,让神仙食府送一些早餐来?顺便让徐家超市送些晒干的艾草和木粉过来。”   二蛋这次到没有争,他现在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东宫弯弯拐拐太多了,而且长柏哥儿脚程比他快,也比他熟悉长安。   长柏哥儿点点头。   神仙食府现在开了好几家,在东宫不远处就有一家。   所以没多久,饭菜就送来了。   神仙食府的族叔听说是徐长生的早饭,高兴得将拿手好菜都弄出来了,所以稍微丰富了那么一点点,好吧不只一点点。   所以长柏哥儿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引来了不少目光,其中就有乐师府的一群人。   “吃个早饭都这么丰富,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东宫提倡节俭吗?太子知道了有他们受的。”   “那人长得就一副贪图享受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周大总管哪里来的侄子。”   “称心,你可得跟太子说说,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东宫都像这样奢侈无度。”   “我刚打探到消息,周大总管虽然让人给他们打扫了,但一个宫娥下人都没有派,现在就他们三人住在那里。”   “真的?看来真是周大总管私自塞进来的侄儿,连东宫的资源都不敢分配给他。”   “哼,这样的人还自视清高嫌弃我们东宫的膳食啊。”   徐长生真没有嫌弃东宫的膳食,不过二蛋是嫌弃的。   “长生,你不知道我刚才去膳食房看到的他们的早餐,一点都没你说的营养,鸡蛋都没有,馍馍一看就硬硬的。”   长生说了,早餐不求吃好,但一定要营养,他笨,所以他都听他爹和长生的。   徐长生打了一下二蛋的脑袋,“这话你别在外人面前说,别人还以为我们嫌弃东宫膳食。”   “哦。”二蛋摸了摸脑袋,但他又没有说错,东宫的早饭一看就不好吃,不营养。   徐长生看了一眼早饭,的确太过丰盛了一点,但他只要是让神仙食府送膳食,恐怕就算他让送简单一点,那些族叔也是不会照办的,在他们眼中,吃就要吃好,哪管什么早饭午饭。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徐家族叔眼中,他还是一个孩子,这种事情是不许他反驳的。   吃了饭,徐家超市将晒干的艾草和木粉也送过来了。   艾草应该是在药店买的,他们徐家村自己种的艾草要大很多,经常施肥,现在送来这个应该是野生的。   木粉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很干净很干燥。   送得有点多,徐长生看得嘴角直抽,早知道他说一个数量好了。   还好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现在宫殿中也就他们三人,这种事情自己动手才有乐趣,徐长生就喜欢这样,哪怕有下人在,他也不会让他们弄。   三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首先去膳食房借来一个捣米的石具,直接将干艾草放里面捣。   长柏哥儿有一把子力气,这事儿就让给他了。   二蛋在往木粉里面加水,一个劲搅。   徐长生在做蚊香圈的模型,以前这东西都是让十六叔做的,现在他做起来还挺复杂。   李承乾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干得热火朝天,眉头不由得一皱,这种体力活怎么没有下人?   徐长生一抬头,就看到了李承乾,笑得眼睛都眯了。   李承乾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走了过去,“你们在干什么?下人勒?”   徐长生答道,“我没让他们呆这,让他们按时打扫就好,其他时候也用不上他们。”   二蛋赶紧点头,对对对,他一个顶十个,长生刚才就夸他木粉搅得好。   徐长生又道,“我做了一个好东西,等会就给你看。”   现在太阳大,模型中的蚊香已经晒得差不多了,他加了一点点提供黏着性和硬度的东西,只一点点,烧的时候都闻不出来。   好东西?   李承乾不由得一愣,有十年了吧,自从徐长生修养身体以后,就没怎么听说过他弄出什么新东西出来了。   其实徐长生在这十年也弄了一些小东西,只是没有流通出来而已。   李承乾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一天的忙碌都不疲累了。   这时候,徐长生说道,“殿下,你要不要也做一个?”   李承乾一愣,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蹲了下来。   于是蹲成一圈的人变成了四个,如果别人看到现在的李承乾,估计要惊讶掉下巴。   “做的是什么?”李承乾说了一句。   徐长生看了看晒得差不多的蚊香,拿了一个,举得高高的,“看,和你像不像。”   李承乾:“……”   这个一圈一圈弯弯曲曲的,和他哪里像?   徐长生想到了什么,乐呵得不得了,真像,都弯得不要不要的,李承乾可是弯得历史留名。   徐长生将蚊香掰了下来,“这个叫蚊香,可厉害了,我试给你看看。”   找来火石点燃。   一道青烟从蚊香上升起。   李承乾鼻子嗅了嗅,艾草的味道,还挺好闻。   徐长生,长柏哥儿,还有二蛋,蹲在这里做蚊香的时候,已经被蚊子咬得不要不要的了,现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蚊香。   李承乾有些懵,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还能出现奇怪的状况,也用眼睛在升起的青烟上一直看,可惜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出现。   徐长生眼睛直眨巴,“感觉到了吗?”   二蛋脑袋直点。   长柏哥儿脑袋也点了点。   李承乾:……   为什么就他一个人特别懵。   徐长生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直接问道:“这个有什么用?”   “蚊香啊,驱赶蚊子的,你不觉得蚊子少了吗?”   李承乾一愣,向周围一看,空中的蚊子真的不见了。   不由得有些惊讶,他最近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不只他,朝廷百官也差不多,加上又起来得早,早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精打采的,父皇都恼怒了好几次。   上朝站得笔直,也经常被蚊子咬,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在金殿上做出一些不雅的动作,是非常失礼的。   小小一个问题,却已经困扰到他们朝议了。   看着蚊香,眼睛一闪,“蚊香给我一些。”   徐长生点点头,这东西只要有材料非常好制作。   李承乾说要一些,还真要了好一些,让人拿着一大柄向外走。   徐长生追了出去,有些扭扭咧咧,在李承乾的等待中,最后还是道,“太子殿下,你以后出去玩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他来长安,就是为了监督他的好基友不要去打马球的。   李承乾平时忙碌得很,也没时间打马球,但他要是出去玩,说不定就会玩一把马球,所以他得跟着。   李承乾看着徐长生的脸,似乎在判断什么。   徐长生仰起头,“不可以吗?”   李承乾看了半响才道,“好。”   徐长生露出了笑容,“那你慢走,晚上记得点一圈蚊香,保证将蚊子都赶走。”   李承乾离开后,徐长生发现他们居然做了一天蚊香,好大一堆。   二蛋抓了抓脑袋,“好像和在徐家村的时候也没差别啊?”   他们在徐家村的时候就天天这么玩的,悠闲得很,想玩啥玩啥。   徐长生也是一笑,他来东宫可不是来当什么秘书郎给自己找事做的,这样也好。   第二天,徐长生他们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   二蛋还哼起了小调,“蚊香好好,蚊子好少……”   走一路点一路蚊香,都是淡淡的艾草味儿。   现在好了,哪怕将胳膊露出来都没有蚊子咬。   徐长生让长柏哥儿将做蚊香的方法告诉族叔,做一批出来在徐家超市售卖,他们徐家村种了不少艾草,都不用买材料。   今天,金殿之上。   所有人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他们很快也发现了一点不同,大殿上居然有一股艾草的味道。   向周围一看,就发现了点燃的蚊香。   连李世民都发现了不同,不由得问道,“这是?”   李承乾站了出来,“此乃蚊香。”   众人一愣,“蚊香是何物?”   李承乾答道,“各位大人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蚊子特别少。”   何止是少,他们都没看到了。   一脸的惊奇,“难道是因为这个蚊香的原因?”   李承乾答道,“正是。”   一片欣喜,他们可是饱受蚊子折磨,“这可真是个宝贝。”   “太子殿下,不知道这宝贝从何而来?等会还请太子殿下赠与我一些。”   然后,大殿上的一些人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回答。   “此物乃是我那好友所赠。”   一群大臣有点懵,太子冷酷得没朋友,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好友来了?   但一部分人脸上马上一震,看向李承乾。   而另外一群人一脸茫然,这部分人大多是后来才入京或者是才通过科举考进来的年轻官员,据他们所知太子没什么朋友啊,怎么突然又出来一个好友?   连李世民都忍不住说了一声,“原来是他。”   下面的一部分官员也附和,“原来是他,那这东西就不稀奇了,还真是难得的……有他的消息。”   另外的一群官员就一脸懵逼了,他们到底说的谁?怎么很多人都知道,只有他们不知道?   偷偷开始向旁边的同僚打听。   旁边的同僚摸着胡须,“他啊……”   说起来话就长了,几天几夜也说不完,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突然想起,居然记忆犹新,那些事情还真是难忘啊。   金殿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部分人在怀恋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部分人继续蒙圈。   被问得急了,答道,“就是太子的好友呗,一个十分具有……传奇色彩的人。”   传奇色彩的人?   更加让人懵逼了。   金殿上,一个胖子死死地盯着李承乾,“他不是要休养生息不被外界打扰吗?你怎么联系到他的?”   他去找过好几次徐家子,可惜都被徐家的人拦住了,徐家的人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连他魏王的面子都不给。   李承乾见不到徐长生,其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李泰,这胖子实在太折腾了,被大祖父杜绝接近徐长生。   殿上百官一愣,最近魏王和太子的关系不是势同水火吗?怎么还互相说话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他和徐家子关系好,怎么了?   他才不会告诉李泰,徐家子就住他太子府。   蚊香的出现,让朝议的效果好了很多。   不少人还啧啧称赞,“不愧是他鼓弄出来的。”   李泰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承乾,不可能啊,他怎么会联系到徐家子?徐家那老头可是固执得很,威逼利诱完全没有用,就嫌弃他会打扰徐家子修养。   没道理自己还被拒绝着,而李承乾却能通行啊。   朝议结束,李泰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找李承乾,“蚊香给我点。”   李承乾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李泰有些气急败坏,“凭什么不给我?说起来,我和他关系比你和他还好。”   李承乾抬头,胡说八道,“有本事自己去要。”   百官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势同水火的两人,怎么看上去……突然关系就变化了啊。   这似乎都和一个人的出现有关。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承乾离开金殿后,又去给李世民送了不少蚊香。   李世民问道,“他身体好些了吗?”   李承乾答道,“看上去已无大碍。”   李世民点点头,“说起来,他的身体出问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大唐。”   大唐能发展到现在这个盛况,徐家子功不可没是肯定的,李世民还是分得清楚的,就光是马铁蹄就给他们大唐节约了多少战马,还有新的武器的冶炼之法,让他大唐的武器一直优于其他势力,让大唐战力整整提升了三成,还有其他民生方面也是一样。   李承乾眼睛一闪,是啊,他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全身上下充满了让人惊奇的东西,总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下朝后,太子府外来了不少人,还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官,都是来要蚊香的。   太子府的人懵逼得不得了,蚊香?这是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他们太子府有这东西啊。   李承乾回来的时候也有些懵逼,居然把他的太子府都给包围了。   都是些熟人,也不好拒绝,但蚊香都是徐长生做的,累着了怎么办?   所以他先也没有答应,而是跑去问了徐长生。   徐长生一愣,要蚊香?   他完全不知道,蚊子晚上能将人折磨成什么样。   李承乾说道,“如果制作很累,我去拒绝了他们就是。”   徐长生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还做了很多,你都拿去就是了。”   他做的蚊香都快给二蛋玩没了,二蛋今天在各个角落都点了好多,完全是浪费。   李承乾一愣,“都拿去?”   徐长生一笑,“估计一两天,徐家超市就会售卖蚊香,我也就自己做一两天蚊香自用,累不着的。”   原来如此。   李承乾让人拿了一些蚊香,去送给来讨要的人。   而此时,太子府外,一个胖子站在凉快的树荫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太子府,“他送去多少蚊香了?”   “来的人几乎每人都拿到了一两盘。”   李泰点点头,数量不少,也就是说,这些蚊香很可能就是在太子府中做出来的。   眼睛一亮,“给我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太子府了。”   此时,李承乾也在吩咐太子府的人,“要是近日魏王来太子府,找借口搪塞了他,不许他进来。”   太子府的人有些懵逼,魏王会来太子府?这怎么可能?   此时,徐长生住的华容殿,现在热闹得很。   他们的华容殿虽然不大,却精致,有围墙围起来的那种,行成很大的一个院子。   现在,正有人将一棵棵巨大的栀子花抬进来。   这是二蛋的家当,他来长安了,将他家当也带来了。   二蛋从小就喜欢照顾他的这些花,宝贝得不得了,从来不让别人插手。   养了十几年,原来小盆子都能装的栀子花已经变成大水缸装了。   二蛋骄傲得不得了,整个徐家村就他养的栀子花养得最好,他这一树栀子花开得可漂亮了,连长生都经常去看。   一共十几个大水缸,每一口里面都种得有一棵开满了花的栀子花树,其实他还有一些小缸的,可长柏哥儿不让他搬来了,只得留给徐家村的那些兄弟照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担心死了。   “轻点放,轻点放。”二蛋忙活得汗水直流,但一点都不介意。   十几棵栀子花树被放在围墙的一排,一树的花香,漂亮极了。   二蛋虽然不聪明,但在这方面,徐长生都不得不承认,二蛋厉害得不得了,看看这花开得多好多茂盛。   整个宫殿似乎都有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种了十年,哪怕是一颗草都有了感情,二蛋平时最宝贝的就是这些花。   本来,来东宫是不好带这些东西的,毕竟住在别人的地方,但二蛋什么都可以不带,必须和他的花在一起,无法,徐长生也只得答应。   刚让人将花摆好,二蛋就跑去浇水了,现在天气热,哪怕放在遮阳的围墙阴影里,也得浇不少水。   现在花大了,都可以称为树了,也不用担心大太阳浇水将它烧死。   华容殿有一口水井,将水桶绑绳子上扔下去,装了水再吊起来那种。   浇一棵树就得好几桶水,浇水必须将泥土浇透才行,挺费水。   二蛋才浇完一棵就来不起了,太累了。   这可不像徐家村,拿个水管接水龙头上,然后拿着管子随便浇就可以了。   二蛋泪汪汪地看着徐长生,他的这些仙草没有水会死的。   长柏哥儿也在帮着浇,但也累得汗水直流。   徐长生看着水井,又看看十几棵栀子花树。   这样也不是办法,这么热天气,明天还得浇水,二蛋都担心别人养不好,都不许假手他人。   徐长生想了想,“要不我们将这口井改成压水井?”   二蛋眼睛都亮了,“和我们徐家村的一样吗?水自己就来了?”   徐长生一笑,“有些差别,但让你一个人浇完这些花还是行得通的。”   二蛋脑袋直点。   徐长生也想帮着将今天的水给浇了,但长柏哥儿和二蛋都不让他动手。   无法,徐长生只得叫来几个仆人帮着浇。   二蛋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些人,生怕这些人要么浇多了,要么浇少了。   浇水他最有经验了,不能多也不能少。   徐长生也开始准备弄压水井。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现在应该17岁了,来大唐的时候4岁,呆了一年,这时候五岁,修养了十二年,现在就17岁了。   还有李承乾为什么认识长大后的徐长生?   还记得那幅画吗?他偷偷让人去画的,看画识人。   而且长生那么特别,一眼就认出来拉。) 第77章   二蛋还在守着人浇水的时候, 徐长生拿出了笔和纸开始画起了设计图。   别看小小的一个压水井,其实里面的门道还不少。   还好原理他都懂, 慢慢摸索也能将设计图给弄出来。   徐长生开始画了起来, 支架, 主轴,气筒, 活塞……   一个东西就占了一张纸,在旁边注释了一些东西。   要是徐家村的十六叔, 现在对他的这种画法就十分熟悉,其他人估计还得他在旁边解释才行。   长柏哥儿见徐长生开始画设计图了,就等在旁边。   长生老是喜欢将没画好的设计图扔垃圾桶里面,每次他都收起来, 才不会让别人捡了去, 他现在收集的长生的废稿,都放了两大箱子。   一个压水井对徐长生来说,也不算费事, 午饭时就画好了。   如今荣华殿的下人都被二蛋给赶走了,传膳的事情得二蛋自己去。   二蛋高高兴兴地跑了去,不过又是空手回来,还没到就喊着, “长柏哥儿,你去神仙食府让送午饭来吧。”   徐长生一愣, 怎么又不吃太子府的膳食?   这样下去不好吧,别人会说闲话。   二蛋边走边道, “我每一道菜都尝过了,不好吃。”   太子府提倡节俭,但比一般富贵人家的饭菜还是要丰富不少的,只是二蛋跟着徐长生嘴巴吃叼了。   每次有好东西都是二蛋最先尝试,估计他都觉得别人家的饭菜应该和他们做的一个样吧。   徐长生皱了一下眉,也没说什么。   一直让神仙食府送饭菜,肯定要被人拿来说事儿,因为神仙食府的族叔每次送饭菜,肯定都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送过来,免不得一个奢侈无度的罪名。   他现在住在太子府,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太子府的膳食二蛋看不上,估计都不会吃,长柏哥儿虽然不像二蛋那么挑嘴,但能吃得美味一点也不会嫌弃的,   徐长生想了想,干脆以后他们自己开小灶吧,就像在徐家村时一样,他们三人老是弄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吃,别小看二蛋,二蛋为了吃,可是学了一手做菜的好手艺,二蛋除了对他那些花,就对吃的最上心。   长柏哥儿去外面让神仙食府送午饭了,顺便买了一大堆他们缺的生活用品送进来。   他们虽然自己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但也只带了些简便的,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现买。   徐长生这十二年用的可都是大唐最好的东西,可想而知长柏哥儿买的都是最上好的。   徐长生说了,这次在太子府住的时间不短,长柏哥儿也就稍微买得齐全了一点。   这样陆陆续续往太子府里搬这么些昂贵的东西,太子府的不少人都来围观了。   徐长生作为刚进府的新人,免不得要被人诟病。   “我们太子府一向节俭,他这样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奢侈摆阔,不是在毁我们太子府的名声吗?”   长柏哥儿还真没有摆阔的想法,因为长生平时就是用的这些,理所当然的就习惯性买了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别人不这么认为。   “有钱了不起?真把自己当世家公子了,要真是什么世家公子,也用不着来我们太子府当个管事,还走后门。”   “称心,你怎么还没有去给太子说说,你看他才来,就将我们太子府弄得鸡飞狗跳。”   称心摆弄着手中的箫,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这些人都让他去给太子说,但那可是太子,他不过一乐师,真以为什么能那么好说上话。   他能在太子府混得这么好,还是有些手段的,以前他也不过是众多乐师中不起眼的一个。   直到……他无意间晃眼看到了太子殿下的一张画。   虽然只是晃眼看了一眼,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他记忆挺好……   他开始改变了自己的着装。   还有他手中的箫,的确是太子送的,或者说是赔给他的。   太子“无意间”弄坏了他的箫,这才遣人重新送来了一只。   但别人不知道原因不是,只知道是太子遣人送来了箫……   如此,在这东宫中就没有人再敢得罪他,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专门“送”了一只箫给他,可见太子多赏识他。   他在东宫中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顺畅了起来。   但越来越顺畅的生活,让他渐渐不满足于此。   有意无意的多次在太子面前路过,不知为何,他因为害怕而犯的一些小错,太子只是眉头一皱,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些小错,一般人是会受一些小罚的。   在别人看来,这些都是他受太子赏识的表现。   他也没有解释,流言在下人们之间偷偷传递,嚼舌根是要被重罚的,但太子府中,哪个没有个私底下关系好的,所以下人们该偷偷说的还是偷偷说,只是不敢放明面上来,也不敢被人撞见。   然后连一些管事也开始对他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这样子,慢慢地当上了众乐师之首,也开始能和太子说上一两句话了,特别是庆典之类的活动之时。   如此,似乎隐隐约约证实了他很得太子赏识的流言。   这些乐师,每次遇到事情,都让他去给太子说说,他也不反驳,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想和太子搭上一句话,岂是那么容易。   不过,这人才来就弄这么大阵仗,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是踩他头上去了。   称心也不理这些叽叽喳喳的乐师们,而是向太子府外走去。   很快他走进了一偏僻的小巷子中,将准备好的银子塞进了一窗户里,“我要你们将太子府大肆购买的事情传开。”   如此铺张浪费,事情一旦传来,那人还如何自处?太子府的节俭是出了名的,如何再容得下他?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哪怕长安也是一样。   这个地方是他以前还没进太子府时,就知道的,三教九流的一个见不得光的暗桩。   他以前之所以在太子府不受待见,不是他乐道不好,反而他的乐道屈指可数,而是他以前的生活并不怎么光彩,甚至有些见不得人。   他本来以为他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但自从看到那人后,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慌乱感,这种发自内心的危险感,让他再次来到了这里。   这时,窗子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不够。”   称心眉头一皱,一咬牙,又拿出一包银子。   这些人虽然胆子一向很大,但让他们散播太子府的传言,没有足够的代价,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不够。”窗子里的人继续道。   称心一咬牙,又拿出一些漂亮的饰品,这些是他这几年的积蓄了,他也是个狠心的,既然要做,就不惜代价。   这次,窗子里的人没再出声。   称心走了,他也不担心这些人拿了钱不办事,这些人虽然都是三教九流地痞流氓,但也是有些他们自己的信誉的,不然以后也没人找他们办事。   ……   此时,徐长生已经拿着他的设计图去找周大总管了,他对现在的太子府人事不熟,得让周大总管给他找些匠工。   周大总管笑呵呵的,一点也没有对其他人那样的严肃脸,“我们太子府就有自己的匠工,呆会儿我就让他们去你那。”   徐长生点点头,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盒子过来,“周叔,这是专门带来给你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给我送礼了?要是被太子知道,还不得拔了我的皮。”   徐长生一笑,“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周叔可得收下。”   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走后,周大总管笑呵呵的打开盒子,徐家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感情比较特别,就像对方的长辈一样。   不过一打开,手都哆嗦了一下,好大一颗灵芝,在太子府的库存里面,他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嘴角一直抽,刚才徐家子居然说不值钱的礼物……   叹了一口气,如今徐家村的生意遍布天下,或许对他来说真的不值钱吧,不过,这事儿他还是得跟太子说一声,他收着这礼烫手。   徐长生回荣华殿没一会儿,一堆匠人就过来了。   徐长生一愣,他要不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搞什么大项目。   赶紧说了一句,“留下一两个就可以了。”   结果,一群匠人,“不行,周大总管特意交代,我们不满足你的要求不能离开。”   徐长生:“……”   好吧,人多点就多点吧,反正他的设计图其实还需要调整,让他们一起参考说不定能快点弄出来。   将设计图拿了出来,长柏哥儿守在一边,他得防着这些人拿走长生的设计图。   徐长生看着一笑,不知道为什么,长柏哥儿从小到大都喜欢收集他的设计图,都给他说了,这些设计图就算流传出去也没什么,可长柏哥儿怎么也不听,光存稿都收集了好大两箱子。   设计稿一拿出来,这些匠人就是一愣,这和他们以前看过的不同。   徐长生也知道情况,他习惯这么画,也只会这么画,在他看来,这样子画得更加精准,看看他这透视图,画得多漂亮。   徐长生开始讲了起来,每一个设计都讲得特别认真,连用处也讲了。   这些匠人不愧是能进太子府的,很快就听懂了。   “这样能抽出水?”不过还是有些疑惑,虽然知道怎么做这东西了,但原理却是不怎么懂。   徐长生一笑,“做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群匠人开始商量了起来,甚至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   徐长生已经不管了,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二蛋正在安排人将长柏哥儿买回来的东西摆放好,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笑眯了,“长生长生,我们来做葡萄酒吧,刚才长柏哥儿买了好多葡萄。”   他说的葡萄酒和现代的葡萄酒不同,属于没有太多加工的水果酒,像苹果酒荔枝酒一样,味道有很爽口的水果酒,酒精度不高,反而特别甜。   自从徐长生教二蛋弄水果酒后,这小酒鬼就喜欢上了。   徐长生也喜欢喝,说它是酒,倒不如说它是一种饮料。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答道,“好。”   二蛋欢欢喜喜将葡萄端出来,洗葡萄去了,他得一颗一颗洗,长生最爱干净了,不洗干净不吃的。   长柏哥儿说了一句,“这葡萄我尝过了,没有我们徐家村的甜。”   现在的徐家村,水果可不像以前只有围着广场那一些,光是葡萄都种了好多,一眼望去,全是葡萄架子,其他水果也很多,徐长生这几年,从来就没有缺过水果。   长柏哥儿本来准备去徐家超市拿自家葡萄的,结果去的时候早没有了,徐家超市的葡萄一上架,分分钟就给抢光了,他去的时候哪还能拿到,给族叔说了声,以后给他们留一些,这才跑去西市买了点别人的葡萄。   虽然没有他们家葡萄甜,他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徐长生尝了一颗,还带了点酸味,直接吃的确比他们徐家村自己种的口感差了很多,但这一点酸味用来作葡萄酒,影响倒是不大。   分了一些葡萄去给那些匠人。   徐长生又去找来一个很大的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徐家超市就有卖,并不稀奇。   将罐子洗干净,然后倒放在阴凉的地方凉了起来,这么大太阳,放太阳底下估计得炸开。   然后跑去帮二蛋洗葡萄,二蛋边洗边皱眉,“没我们徐家村的葡萄大,没我们徐家村的甜,下次都不让长柏哥儿去买东西了。”   这小呆瓜,居然还嫌弃长柏哥儿了。   将葡萄洗出来凉好,等水干了将葡萄放玻璃罐里面,放一层葡萄加一层白沙糖,然后将玻璃罐密封起来。   现在就等它发酵了,以后再用滤布将果肉过滤掉就可以了。   好大一玻璃罐,二蛋和徐长生都搬不动,让长柏哥儿抬着才抬进去,放在储物室的角落,看上去还挺好看。   二蛋看了半天才出来,以后就有果子酒喝了,想着都舔了舔小舌头。   因为徐长生决定他们自己开小灶,所以长柏哥儿还买了不少灶具。   他们这宫殿本就有一个厨房,正好可以用上。   整个宫殿似乎都有了生活的气息。   三人又去弄灶台去了。   这样子三人开心得不得了,一点劳动也不累人,还能锻炼身体,所以也没叫太子府的下人来帮忙。   他们在徐家村的时候不也没有下人,就是这么干的,生活得可开心了。   等他们将灶弄好后,出来的时候,压水井也弄得差不多了。   材料工具太子府都有,这些匠人研究了一会儿,就给弄出来了。   徐长生喊道,“二蛋,快点出来试试你的压水井。”   二蛋从厨房跑了出来,他还在试厨房好不好用。   二蛋满脸兴奋地跑向水井,他的花最重要,他得好好试试长生说的压水井好不好用。   徐长生指着压水井的手把,“二蛋,你去压它试试。”   二蛋抓了抓脑袋,弄不懂,还是听话的跑去抓住手把压了起来。   压一下侧耳听一下,水井中有咕咕的声音。   越压越得劲儿。   周围的匠人也看着,他们这么多人弄了一下午,他们也想知道结果。   正看着,“哗”的一声白花花的水就喷了出来。   二蛋开心得直叫,“自来水自来水。”   不过,他一停下,水冒了一会儿又没有了。   不由得一愣,他们徐家村的可是会一直不断的冒水。   又压了压,水又开始冒了。   抓了抓脑袋,和徐家村的有点不同,不过,这样他浇花也方便了好多。   长柏哥儿已经拿了两个木桶在那接水了。   徐长生对二蛋说道,“你让长柏哥儿去徐家超市给你拿一节水管接上面,以后让长柏哥儿来压,你浇水就可以了,和以前的也没差别。”   二蛋小脑袋指点,只要不停的压,水就能出来,以后就让长柏哥儿天天压水,反正大祖父说长柏哥儿力气大一天没地儿使。   长柏哥儿:“……”   周人的匠人看得眼睛都亮了,“居然真的将水给抽上来了。”   “真方便,都不用将水桶吊井里面打水。”   “比起这个,那样不仅费力还麻烦。”   长柏哥儿去送这些一步三回头的匠人了,徐长生让他将没用完的葡萄也送给他们,反正他们自个儿估计是不吃的。   长柏哥儿趁徐长生没看到,赶紧凶狠狠地对这些匠人道,“这是我们的东西,你们不许泄露出去,不然我得去找你们太子说说理。”   一群匠人:“……”   能进太子府的匠人,比外面的懂得更多,有些可惜的点点头。   长柏哥儿这才满意的回去。   有了不费力气的水,二蛋就对徐长生喊道,“长生长生,晚上想吃啥?”   他们今晚上自己开火,就像他们在徐家村的时候。   二蛋开心得不得了,想吃啥弄啥,他自己弄,长生给他说了,别人弄的菜都洗不干净,他记得清清楚楚,还是他自己洗的菜吃着放心。   徐长生都不知道长柏哥儿买了些什么,跑去厨房看了一眼,还挺齐全,难怪刚才让人大包小包的搬了好久。   看了看,说道,“火锅吧,反正长柏哥儿什么都买了点。”   二蛋眼睛都亮了,火锅他最喜欢了,他和长柏哥儿最喜欢吃辣了,他们两可是徐家村的辣王。   二蛋说道,“那还差个蜂窝灶和蜂窝煤。”   徐长生点点头,“还有我们徐家村的魔鬼辣和佐料,神仙食府那里应该有。”   他们独有的佐料,像魔鬼辣,葱姜蒜,花椒胡椒十三香是不卖的,因为都是他们产品的独有秘方,不能泄露给别人。   不过神仙食府是有的,做菜都会放一些,这样他们神仙食府才是现在长安的第一食楼。   徐长生对长柏哥儿道,“其他的香料也拿一些,免得以后老是跑来跑去。”   长柏哥儿点点头,又跑去让人送东西了,开始的时候总是繁忙一些,但也不过是跑跑路而已。   徐长生和二蛋开始洗菜了,长柏哥儿估计不知道吃什么,所以什么都买了一点。   二蛋高兴得舔嘴,“就我洗的菜最干净。”   在徐长生他们高高兴兴准备晚餐的时候。   长安的一些地痞流氓已经开始有意的散播消息了。   “你们注意没有,今天有人去我们长安最贵的布庄家具作坊首饰铺等扫荡了。”   “怎么不知道,听说才到的最好的几匹布料都给买走了,一点不剩。”   “何止,家具作坊的镇店之宝,那上好檀香木的柜子也被人买走了。”   “首饰铺的老板也乐开了花,听说最贵的玉簪都卖出去了,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人搬东西,应该是同一人,也不知道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东西是搬进去太子府的。”   出手阔绰,或许并没什么人关注,毕竟大唐阔绰的人也不少,但和太子府联系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皇家无小事。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连一些谏官都得了消息,特别是李泰一边的一些官员,更是上心,这可是打击太子声望的好机会,他们得好好琢磨一下。   太子府中,称心等一群乐师也在八卦。   “你们说奇不奇怪,我刚才听下人们说,新来的那人居然在自己搭建灶台,看上去他们要自己做饭吃?”   “怎么可能?他们大肆采购了好多东西,我偷偷看了看,都是最上等的,可不像差钱的人。”   “可不是,我看到他们抬进来的几匹布料,那成色那料子,我也就见太子穿过。”   越来越看不懂。   称心却是嘴角上扬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在太子府奢侈无度是行不通的了?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大家的想法,可惜晚了。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说一句,想多了。   他们自己弄吃的,还不是因为二蛋馋嘴,看不上太子府的膳食,他又觉得天天让神仙食府送饭菜进太子府,有些不好,这才自己弄。   至于长柏哥儿买东西,以前徐长生的东西都是他负责买的,他可不会因为来了太子府,就莫名其妙改变了习惯,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有什么不对,他以前不就是这样?   开始他买东西买得不好,还被徐家村族叔骂了,这是给长生用的吗?   徐家的孩子穷着养,但长生得富着养,长生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说法都先靠边。   所以长此以往,长柏哥儿就养出了这习惯,反正给长生买的东西他得买最好的。   因为新搬进东宫,所以买的东西就有点多。   等周大总管安排着人,将太子吩咐的生活用品送过来的时候也有些懵,啥都不缺了,这也就一天的时间,他还是第一时间将东西从库房拿出来勒。   只得搬着东西又回去,这事儿他也得跟太子说说。   李承乾面无表情来到荣华殿的时候,心里还在想,为什么不接受他的东西?   徐长生其实根本就没想过,李承乾会给他安排这些,所以才让长柏哥儿看着缺啥就买点,长柏哥儿是看啥缺啥。   李承乾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围着个炉子吃得“嘶嘶”的。   “二蛋,你放了多少辣椒。”   “没放几个,真的。”   信你才有鬼,好辣,不过吃着好爽。   见有人进来,徐长生都愣住了,李承乾?   站了起来,道,“太子殿下,用过膳了吗?要不一起?”   这可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该有的尊卑徐长生还是知道的,他要是敢将什么人人平等那一套拿出来,他敢肯定,他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他一直在好基友和太子之间拿捏着度,既友好又不失去对皇权的敬畏。   才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他们都吃过的锅,怎么可以叫太子一起。   赶紧改口。   可是还没说出口,就见李承乾居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副等着上碗筷的样子。   李承乾也挺敢兴趣,这吃的是什么?感觉还不错。   长柏哥儿跑去准备碗筷了。   于是一个炉子前围了四个人。   要是普通人,恐怕是不敢这样和李承乾坐一起的。   但长柏哥儿从小跟着徐长生往太子府跑,和李泰在李承乾的书房跟着徐长生学习一些科学基础,所以对李承乾的熟悉是打小就有的,坐一起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   至于二蛋,他现在只顾着吃,其他的他才不管。   徐长生赶紧将烫好的羊肉夹给李承乾,“太子殿下试试味道如何。”   他们今天主要是羊肉锅,其他的东西都有一些。   李承乾点点头。   要是平时,他也不会坐下来,但不知为何看到徐长生,他就想这么放松地坐一起,他不太想徐长生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抬头。   李承乾吃了一口,愣了一下,味道居然好极了,说道,“这是什么吃法?”   徐长生答道,“这个叫火锅,配料好的话,是特别好吃的,最适合像现在这个样子,围起来一起吃。”   李承乾看了看燃烧着的炉子,火锅?倒是贴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连他都觉得这火锅就该这样围着吃。   徐长生又开始给李承乾夹菜,自己也时不时吃上一口。   看李承乾吃一口,他就笑眯眯地问一句,“好吃吧?”   高兴得不得了。   羊肉是有些腥膻味的,但这么吃,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徐长生问一句,李承乾就点一下头。   居然莫名的和谐。   从傍晚吃到了华灯初上。   李承乾估计都没有想到他能吃这么久这么多。   连素菜都特别的好吃。   他突然发现,好像他们东宫的膳食没有这里的小灶好吃。   他也听说徐家子开小灶了,开始还一脸的不认同,这种事情徐家子怎么可以自己做,他得养身体不是,现在看来是真的他们东宫的膳食不行。   心情有点复杂,他东宫的膳食虽然比不上御厨,但也不差吧。   四个人都吃得有点饱,外面点了灯,也光亮得很。   徐长生跑去水井打水,给李承乾洗漱,吃了火锅总会有些烟火味。   李承乾却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徐长生在那里压水,水花出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自来水?”   徐长生摇摇头,“不是,这是压水井,得压一压才能出水,没我们徐家村的方便。”   李承乾却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水井,是没有徐家村的方便,可比他们长安的方便多了。   就拿他们东宫来说吧,因为人口众多,光是每天打水,都得安排好些人才够,而且非常的吃力。   但这压水井,居然直接将水给弄出来了,快捷方便省力。   忍不住问道,“做这样一个东西要多长时间?”   徐长生端着水过来,将帕子打湿弄干,“帕子都是新买的。”   李承乾接过。   徐长生说道,“就今天下午就弄好了,就是让府里的匠人做的。”   李承乾又问了几句。   徐长生大概也看出来李承乾对这个压水井感兴趣,问道,“殿下想让太子府都弄成压水井?”   李承乾答道:“整个长安。”   徐长生:“……”   作为太子,考虑得的确比他多,他也就想着让二蛋浇水方便点,他们做饭方便点。   徐长生点点头,“这倒是没有问题,你自己看做办吧,这个简单,府里的匠人估计已经学会了。”   “嗯,你做的不错。”突然李承乾说道,然后伸手在徐长生脑袋上摸了一下。   徐长生眨巴着眼睛有点懵,就像他平时看到二蛋有点迷糊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摸摸二蛋脑袋一样。   李承乾也愣住了,他怎么就顺其自然的摸了摸徐家子的脑袋。   李承乾面无表情将手放了回来,啥事也没发生一样。   徐长生:“……”   这也行?明明摸他了。   不过他也没事人一样,接过李承乾另外一只手上的帕子。   李承乾走了。   徐长生他们也将炉子收了起来,这炉子有用得很,他们明天炖鸡汤,因为长柏哥儿说了,族叔让他们明天去拿鸡,徐家村的商队明天会给他们带鸡和鸡蛋来,都是他们自家养的跑山鸡和土鸡蛋。   李承乾走出荣华殿后,边走边将手抬了起来,就那么看着。   跟在后面的侍卫面面相觑,太子这是怎么了?好古怪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傻里傻气的。   李承乾晚上还会处理很长时间奏章,他现在要去书房。   快到的时候,这时候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点点头,这人他有些熟悉,是他东宫乐师。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长得居然和徐家子有些相似。   不过现在见到徐家子,才知道一点都不像,徐家子可不会像现在这人一样,小心翼翼连他的脸都不敢看。   徐家子都敢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说他长得好看,胆子也是没谁了。   调戏太子?恐怕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他当时心都快速的跳动了一下。   李承乾都没有停下,直接向前走去。   称心张了张嘴,他本来是前来告发某人奢侈无度,影响太子府声誉的,但他什么也不敢说。   他每次见到太子,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   他又十分后悔,太子居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以前,他至少能感觉到太子的目光从他身上瞟了那么一眼。   突然间,无比的失落感充满了他的心,都是因为那个人,他一来,太子连一点施舍的目光都不肯给他。   他都不知道他这个想法怎么来的,但他现在就是这么想。   转身向太子府外走去。   “称心乐师,马上要宵禁了。”门卫提醒道。   称心头都没回的离开。   又来到白天那个无人的小巷子。   他知道他以前的生活十分的龌龊不堪,但他只求和太子有那么一点点联系,哪怕一点点都好,他不想被太子遗忘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要你们散播一个消息,太子和乐师称心,关系非常。”   半响,窗子里都没有回复。   称心将他所有的积蓄都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跑。   等他出了小巷子,脸上有些冷汗。   他都为他刚才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但这样,太子应该会多看他一眼吧。   做都做了,他也不想这么多,赶紧向太子府跑去,宵禁马上开始了。   第二天,金殿之上。   朝议才开始,李承乾就第一个站了出来,“父皇,还有各位大臣觉得徐家村的自来水如何?”   朝上百官都是去过徐家村的,别说百官,连长安百姓没有去过徐家村的都很少。   百官一愣,太子殿下为什么提这个?   自来水肯定好啊,看着都让人喜欢,可是也只能羡慕,他们都问过徐家村的人了,长安不具备那个条件,想弄那个自来水都不行。   李世民也是一愣,然后眼睛一闪,他是知道徐长生就在太子府的,问道:“为何突然提及徐家村的自来水?”   李承乾答道,“虽然长安无法实现自来水,但我那好友提供了一种类似自来水的方法,十分的快捷方便省力,儿臣想在整个长安推行,造福百姓。”   又是太子的好友!   百官一愣。   而李泰手都在哆嗦,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先是蚊香,现在又是类似自来水一样的东西,不过短短两三日。   沉寂了十多年,徐家子……一定是出现了。   李泰眼睛都不眨地观察着李承乾,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李承乾正在将一叠设计图递给殿上百官传阅。   “此乃压水井,只需要在一个手把上反复使力下压,水就能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麻烦的打水。” 李承乾说道。   百官看着设计图,他们不是匠人,估计是看不懂的,不过他们看着设计图,也知道太子对这东西已经胸有成竹了。   设计图传到李泰那里却停了下来,“大气压力,这是用的大气压力的原理。”   他跟着徐长生学了一段时间,有些东西懂了个半灌水。   众人一愣,一些不明就里的人奇怪得很,魏王为何会懂太子好友的设计图?   按理魏王和太子势同水火,那么肯定也和太子好友走不到一块去才对。   一些知道些往事的大臣心道,看来真的是出自徐家子之手了,魏王跟着徐家子学过一些,能认出来也没什么。   李承乾看了李泰一眼,也没说什么。   李世民看了看,“如果真如太子所言,倒是神奇,也能为百姓提供方便,众位以为如何?”   有不少大臣出列,说道,“可。”   徐家子的东西能有差?   这些人是对徐家子有些记忆的。   而一些官员就有些发愣了,这种东西不应该先让他们看看再做决定吗?   压一压就能源源不断的出水?他们不觉得神奇不可思议吗?   居然看都不看就说可?   不过看看出列说话的人,都是些多年的老臣,太子魏王一边的都有。   今天也算稀奇了。   都不按步骤来。   然后让他们更离奇的是,李世民也道,“既然如此,太子就安排在长安推行吧。”   都不用先验验?就这么就推行了   今天的事情有些反常。   而且以前太子的政策,魏王一方总是想法设法的找漏洞。   今天这么大个漏洞,魏王一方那几个老臣居然都没有站出来,让其他支持魏王的人都没敢开口。   李承乾答了一个,“是。”   重新归列。   太子一方的几个老臣对视一眼,脸上有些喜色。   别看小小一个压水井,它确是走进千家万户的东西,由太子主持,对太子的声望十分有帮助。   李泰正眼睛都不眨地观察着李承乾,还敢不告诉他,他自个儿也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魏王一方,有个官员站了出来,一脸表功的样子,“臣有本要奏,近日长安百姓开始流行奢侈之风,一切源头都因太子府而起,臣参太子不仅不以身作则,还奢侈无度。”   声音一落,就有几个官员同时站了出来,“陛下,事情已经查明,市井流言四起,的确是因为太子府中奢侈无度而起。”   李世民都是一愣,有些古怪地看向李承乾。   太子府奢侈无度?还弄得市井流言四起?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李泰看向李承乾,太子府一向节俭,他比谁都清楚,怎么突然就奢侈起来了?   虽然最先出来参太子一本的是他的人,都后面附和的可不全是,也就是说,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然后让李泰更惊讶的是,李承乾站了出来,说了一句,“是儿臣管教不当,儿臣甘愿受罚。”   他居然承认了。   整个金殿都懵逼了。   李世民也懵。   李泰眼睛都缩了一下,脑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原因,为什么一向节俭的太子府突然就变奢侈了,为什么太子还不辩解。   大家都还在讨论太子的事情,李泰突然捂住肚子,“哎哟,父皇,儿臣肚子疼,儿臣得先行告退。”   众人:“……”   今个儿所有事情怎么都怪异得很。   更怪异的是,李泰走后,没多久,一个传令兵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陛下,魏王带领府卫大张旗鼓冲击太子府,还望陛下定夺。”   众人:“……”   跌落了一地的下巴,魏……魏王带人冲击太子府,他疯了吗?   他刚才还在大殿上喊肚子疼,这会就跑去……   刚才见李承乾承认太子府奢侈无度的魏王一方的大臣,脸上欣喜的表情都僵硬了,好不容易掰回一局,魏王怎么在这时候自己捅自己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乾现在24岁,比长生大7岁,都还很年轻。) 第78章   太子府门口正发生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魏王李泰真的带着府卫在冲击太子府。   府卫是为了保证个府邸安全的武力, 每个府邸有严格的数量要求,数目并不多。   所以要想靠府卫做出点啥事来, 是不可能的。   冲击太子府, 那可是大罪。   太子府的宿卫有点懵, 前不久太子才专门吩咐过,如果魏王上门, 让他们不论用什么借口,都谢绝接待。   当时他们还挺诧异, 以太子和魏王水火一样的关系,魏王会来他们太子府?   没想到对方不仅来了,而且还气势汹汹。   “拦住拦住,快去通知太子。”   宿卫都结成了一排, 将所有人拦在外面, 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他们也不敢伤害李泰。   李泰这胖子居然灵活得很,哪里薄弱冲哪里, 哪还有堂堂皇子的样子。   周围看热闹的也懵逼得不得了。   魏王这是在干嘛?   陛下知道了肯定要重罚。   李泰跟着府卫冲击了一波,除了最开始趁对方措手不及让他冲进去了一点,后面都没啥作用。   太子府的宿卫配备要比任何皇子的配备要高,这是太子的特权。   李泰也急, 现在李承乾肯定已经得了消息了,他得快点。   但正门眼看是冲不进去了。   太子府的人还懵逼得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见冲击太子府的只有府卫,心中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才消了下去, 魏王就算再受宠,这样光天化日的带着人来太子府闹事,做出这等不可理喻的事情来,陛下也不会包庇他的。   李泰眼睛一动,喊道,“你们在这使劲给本王冲。”   说完撒着腿跑到了一旁。   以为堵住正门他就进不去了?他可是有特殊本事在身的。   跑到太子府邸围墙的一颗老树旁,在一群眼珠子都掉地上的人的注视下,一蹬一蹬的爬上了树。   因为身体有些胖,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   说到胖子爬树这门本事,他很小就知道了,他小时候抢了徐家子的书,然后被徐家子追得爬树上去下不来,从那后,他就发现他虽然胖,但爬树却是一把子能手。   在人群中,一个提着一只老母鸡的青年人,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正在一蹬一蹬向树上爬的胖子,似乎在分辨什么。   又看了看正在太子府门口对峙的府卫,然后拉着嗓子喊了一声,“快看,这有个胖子要从树上翻进去了。”   李泰都惊呆了,什么人敢管他的事情?难道不知道得罪他什么后果?   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青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哎呀,李泰顿时不安逸了,这个该死的平民,揭发他就算了,居然还不怕他。   但现在进太子府要紧,李泰瞪了一眼青年,他记住他的样子了,然后颤巍巍地从里面的树上爬下去。   太子府和魏王府的宿都惊讶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堂堂魏王,陛下最喜欢的皇子,居然……居然在大厅广众下翻墙爬树。   这下完了,魏王府的那些府卫不用想都知道,明天朝廷上,肯定铺天盖地都是参魏王的折子。   魏王除了小时候出了名的折腾,长大了不是收敛了吗?怎么又……   此时长柏哥儿提着他的老母鸡向太子府内走去,心里边走边嘀咕,刚才那胖子肯定是以前的小胖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折腾人,啧啧,真是白长了一身肉。   魏王李泰其实看上去虽然胖了点,其实也不是特别胖,就是肉多了点,这还得感谢徐长生的自行车,还有篮球足球等,李泰就爱这些,虽然嘴巴管不住,但只要有了这些运动,让他也没有胖到历史上那么离谱,历史上的李泰,连上朝都得坐轿子,不是他矫情,而是他太胖了,根本没那能力走路去上朝。   长柏哥儿边走边摇头,也不知道小胖子这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爬树翻墙……   李泰从太子府内的树上下来后,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在骂,“别让本王遇到刚才那个揭发他的混蛋,遇到一次打一次。”   才骂着,不由得一愣。   混蛋?   倒是有些像小时候的某个混蛋,天天拿着一箱子冰棍在他面前晃,就是不给他吃,可把他馋得一天跟着那个混蛋后面跑,现在想想都丢人。   骂了一句,“一样的混蛋。”   然后撒腿就跑,等太子府的宿卫反应过来肯定要来抓他。   太子府有些大,他也不知道徐长生住哪,不过李泰想了想,以李承乾和徐家子稍显夸张的友谊,李承乾应该将徐家子安排在最好的住处。   如此排除,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他一个一个地方跑去找就是,太子府的路他熟,他小时候因为来跟徐家子学习的原因,经常来。   李泰心道,以为李承乾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徐家子住太子府了,又是蚊香又是压水井,除了徐家子绝对不会有第二人。   特别是今天朝堂上那设计图,一看就是徐家子的杰作,他可是跟着徐家子学过的的,他能不认识?   现在天气比较热,但李泰一点都不介意,满脸大汗的一路跑。   太子府的宫娥和下人都给吓了一跳,不过他一声大喝,没有人敢拦堂堂魏王,不由得又没忍住骂了两声刚才那青年,看看,怎么就不能像这些人一样听话?还好他爬得快,让他进来了。   李泰在他心目中几个最好的住处跑了一圈,然后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一个青年正蹲在门口杀鸡,另个一个小圆脸正拿着碗笑呵呵的接鸡血。   如果是别人杀鸡,他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停下来,关键是杀鸡的青年是刚才在府外揭发他的混蛋啊。   原来是太子府的,难怪会揭发他。   他咽不下这口气,居然敢和他堂堂魏王作对,咚咚咚地就跑了过去。   跑的过程十分的愤怒,但心中一想,现在知道他是太子府的人了,什么时候收拾他都可以,他现在紧要的是找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店了。   恶哼哼地问道,“喂,本王问你,徐家子住在哪里?”   长柏哥儿一愣,小胖子翻墙进来找长生的?   这小胖子从小就折腾,可不能让他折腾到长生,向旁边的路一指。   李泰一愣,没想到真给问到了路。   李泰撒腿就跑。   但此时,二蛋抓了抓脑袋,“长柏哥儿,这人肯定是坏人!”   不然,长柏哥儿怎么骗走他。   李泰奔跑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然后猛地回头,“徐长柏?”   二蛋抓了抓脑袋,认识的人?他怎么没有见过?   长柏哥儿嘴角一抽,也不回答,认真处理起鸡来。   李泰跑了回来,瞪着两大眼睛看着长柏哥儿,似乎在分辨什么。   半响,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许长柏,你居然骗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长柏哥儿抬起头,“想喝鸡汤不?灵芝炖的。”   李泰一愣,看了看鸡,又看了小圆脸正拿着老大一颗灵芝在洗,“这么大灵芝真炖鸡啊?啥味?”   徐长柏嘴角一抽,这小胖子还是一点没变,啥事儿惹了他,随便给他点吃的立马就能打发。   说了一句,“你没吃过的味儿。”   李泰又忍不住看了两眼鸡和灵芝,一咬牙,“本王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你一根冰棍就能打发的人了,休想再用这一套……”   话还没说完,长柏哥儿就道,“那正好,等会别在长生面前露出要留下来吃饭的样子,不然长生肯定要留你。”   李泰:“……”   二蛋抓了抓脑袋,长生要留他?客人吗?“到底会不会留下来吃饭呀,我多炖点灵芝。”   李泰:“……”   这么大灵芝,连他都没吃过,到底啥味?   这时候徐长生刚好从里面出来,“你们在和谁说话?”   长柏哥儿看了一眼李泰,果然够折腾,都将长生吵醒了。   徐长生看着胖子,不由得一愣,怎么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感?   李泰也看向徐长生,徐家子以前虎头虎脑的,怎么现在长得像个娘们一样,看着又白又嫩的。   徐长生试探的喊了一声,“青雀?”   李泰一愣,徐家子当时才五岁吧,都十多年了,居然还认得他。   这时候,太子府的人宿卫也赶了过来,将人团团围住,为首的还有周大总管。   “魏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擅闯太子府,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不妥。”周大总管说道。   李泰整理了一下衣服,完全没有刚才爬树翻墙到处跑的样子了,一副王爷的架子,“本王什么时候擅闯太子府了?是徐家子专门邀请本王来太子府小聚。”   一群人都有些懵,刚才明明是魏王爬树翻进来的,还让人冲击他们大门,现在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闯?   徐长生也有点懵,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泰一个劲给徐家子使眼色。   徐长生见到李泰还挺开心,这小子以前就喜欢跟着他玩,小时候没少聚一起,十多年没见,怎么也得聚一聚的。   看向周大总管道,“周叔,的确是我请魏王来小聚。”   周大总管眉头一皱,小声对徐长生道,“太子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让魏王进府。”   徐长生有些诧异,李承乾不让魏王进府?   十多年前,他不是想方设法将魏王和李承乾的关系弄得挺和谐的吗?怎么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十多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像历史上一样,李承乾和李泰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惹怒了李世民,两人先后被贬,别说那位置了,最后都客死异乡,凄凉下场。   徐长生眉头一皱,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至少对于他来说都是朋友,他还是不忍看着他们像历史上一样,兄弟相杀,不得善终。   看他施展乾坤之手,将关系硬生生给拖回十年前。   徐长生对周大总管道,“魏王的确是我邀请来的,太子那我去说便是。”   周大管家看了一眼李泰,魏王一个人进入的太子府,他还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后带着宿卫离开了。   一群宿卫都愣住了,“可是太子吩咐……”   周大总管无语,“没听徐家子说他会跟殿下解释吗?”   一群宿卫更懵逼了,这个徐家子有这么大能耐?   边走边忍不住问道,“周大总管,我听乐师府那些乐师闲聊,不是说这人是你的侄儿吗?”   就算是周大总管的侄儿,也不可能左右太子的决定啊。   周大总管一愣,这是谁传的闲言碎语,眉头一皱,乐师府的那些人的确少了些管教,看他不好好收拾他们。   说道,“我要是有这么个侄儿,我还不得天天烧高香供起来,记住了,他是你们的上司,陛下亲封的东宫属官,太子秘书郎,中书舍人,以后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他统管。”   一群宿卫愣住了,“我们太子府的这一职务不是一直空缺,由你代劳吗?”   周大总管答道,“胡说八道,什么时候空缺了?一直就存在,就是他,以后见到要叫徐大人。”   一群懵逼的宿卫,不是空缺了十多年吗?怎么周大总管却说一直在。   声音渐渐远去。   徐长生也将李泰请了进去,“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们正在炖鸡,从徐家村送过来的老母鸡。”   长柏哥儿好笑地看了一眼某个胖子,某胖子刚才可是嘴巴硬得很,说不吃这一套。   李泰就当没看到,“徐家村养的鸡远近闻名,可惜就是不在长安售卖。”   走了进去,不由得又是一愣,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按理李承乾不可能不给徐家子安排下人啊。   徐长生一笑,“我们这里自己动手,也颇多乐趣,不信你试试。”   二蛋已经等在一旁了,“你要不要洗灵芝玩?我准备再炖一只在里面。”   李泰:“……”   特么这儿的灵芝不要钱?   李泰拿着老大一灵芝,觉得颇为有趣,跟着二蛋接水洗灵芝了,看到压水井,也是一愣,这就是李承乾今天说的压水井?   的确方便快捷省力。   然后哼了一声,还不是徐家子弄出来的,李承乾就会捡现成的便宜。   徐长生看着李泰居然真的跟二蛋去洗灵芝了,也是一笑。   有时候劳动的乐趣,正是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渴望的,别有一番趣味。   别觉得让魏王洗灵芝就怎么了,别忘了,李世民每年还带着他们一家子去插秧,一插就是几十亩地。   在他们骨子里,从小就培养了劳动并不可耻的概念。   所以,李泰才会这么坦然接受。   二蛋肯定得跟着,他得监督洗得干干净净的。   徐长生一笑,开始将杀好的鸡放水里除血沫,   等他将鸡的血沫去掉,灵芝也洗好了。   这只老母鸡得五斤左右,养得也太大了。   听徐家的族叔说,都不下蛋了,干脆给他们送来。   拿来好大一砂锅才装满,放入其他作料和灵芝,放蜂窝灶上炖了起来。   也不需要他们一直看着,二蛋时不时去看看火就可以了。   徐长生让长柏哥儿搬了些凳子放到墙角栀子花那,开了一个冻好的西瓜。   几人坐那吃了起来。   李泰居然觉得莫名的轻松自在,恐怕这是他这十几年来最轻松的一刻。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压在他身上,哪怕是他也身不由己。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和李承乾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那个曾经借自行车给他玩的皇兄,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皇兄了,而他也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胖子了。   徐长生正在分西瓜,“我们的西瓜好吃吧。”   李泰答道,“徐家村的西瓜,整个长安谁不知道,你们徐家村还真是风水宝地,种什么都比其他地方的好。”   徐长生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李泰想起这个就气,“要不是某人不告诉我你的消息,我能这样冲进来确认?”   徐长生一愣,李承乾为什么不将自己的消息告诉李泰,也是奇怪了。   李泰又有点沾沾自喜,“以为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你来了太子府?话说这太子府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去我的府邸,给你说,我偷偷给自己建了一个实验室,就一个人玩,连父皇都不知道……”   李承乾来的时候,就听到李泰在忽悠徐家子去他那住,顿时脸色都不好了。   走进来的时候,黑着脸面无表情,对李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泰鼻子哼了一声,“徐家子邀请我来的,怎么了?”   胡说八道。   徐长生看着势同水火的两个人,眉头一皱。   但也不好说什么。   李泰也皱了一下眉,想了想,看了一眼徐长生,还是选择暂时留了下来。   两人不再说话。   院子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要知道,李承乾和李泰最近闹得可是哪怕对面走过,也不会互相打招呼那种。   他们刚才能说两句,要是其他人看到,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连二蛋都抓了抓脑袋,这是咋了啊?   不过这不管他事,他啃他的西瓜,因为他发现这胖子比他还能吃。   长柏哥儿也是皱眉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和李泰。   他虽然刚才戏弄了一番李泰,但他和这小胖子可是有革命友情的。   小时候他们一起做实验的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泰和李承乾的气氛明显不对,而长生会站在谁那一边?   徐长生也觉得这样子有些尴尬,眼睛一动,说道,“长柏哥儿,将我们象棋拿出来,这么好的天气,正是下棋的时候。”   象棋?   李承乾和李泰同时看向徐长生,这又是什么东西?   徐长生也不解释,等长柏哥儿将象棋拿出来,就和长柏哥儿玩了起来,边玩边给李承乾和李泰介绍玩法,“规则是这样的……”   今天天气特别的好,还有徐徐清风。   整个院落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已经开始传来的一点鸡汤香味。   悠闲自在得不得了,绝对是李承乾李泰以前天天忙碌于朝政或者争夺感受不到的。   很快李承乾和李泰就学会了。   徐长生看了一眼长柏哥儿,两人默契地让开位置,让李承乾李泰二人玩了起来。   可惜两只菜鸟啄来啄去,连二蛋都有些捂眼睛。   不过两人玩得起劲得很,玩了一局又一局,都忘记了时间。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在一旁也看得高兴得很,因为李承乾和李泰开始慢慢会一些策略了,两人还时不时互怼一句。   可比刚才的气氛融洽了好多。   直到鸡汤的香味传遍了整个院子。   李泰的注意力才被食物吸引过去。   二蛋正在用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火,这样慢慢熬,不揭盖子,熬出来的鸡汤可香了。   李泰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也看向李泰。   两人一愣,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也是在东宫的书房中,那些快乐悠闲的时光。   现在和当时何其的相似。   不知为何,李泰居然有些慌张甚至不敢回忆,跑去二蛋那里一起守着那一大砂锅鸡汤了。   徐长生一笑,有些东西或许已经遗忘,但他只要稍微一点拨,还不得重新记忆起来。   年少虽然无知,却是最美好的记忆,谁不珍惜和向往。   走向陌路的李承乾和李泰,他拉回来就是。   二蛋翘着嘴对李泰说道,“还没熟勒,你别老是闻,得炖很久才香。”   这小子胆大妄为的居然伸手将堂堂魏王给往一边推,谁也不许打扰他炖鸡汤。   李泰都一愣一愣的,好大的胆子,好吧,徐家子小时候胆子更大,将他赶树上下不来,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摆皇族架子的。   长柏哥儿从屋子内拿了些东西对着李泰招招手,终于将李泰从二蛋的砂锅面前叫走了。   李泰看着长柏哥儿拿出来的东西,却是愣住了。   只见长柏哥儿将些工具摆在搬出来的桌子上,他只认出来其中一个有些像戒尺一样的东西,但上面似乎又有刻度,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长柏哥儿拿起工具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李泰看得一愣一愣的,线条笔直,角度分明,还有那圆怎么可能画那么圆?   长柏哥儿抬头,“长生的蒸汽机快研究成功了,其中还差几样东西,我在帮长生研究其中一样,你要不要一起?”   李泰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对徐长生的科学是真爱啊,他都偷偷建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实验室。   可惜他学了个一知半解,很多东西他一个人思考也弄不出个所以然。   李泰跑了过去。   长柏哥儿说道,“我在帮长生研究活塞连杆,首先你得会用这些工具才行,长生的这个课题严谨到了极点,必须分毫不差,只有借助这些工具才行。”   徐长生看着一笑,长柏哥儿现在就像他当博士的时候带的学生,他将活塞连杆的原理告诉他,然后就让他自己动手设计了,培养他的动手能力。   别看他讲了原理,但活塞连杆是十分复杂的一套体系,要研究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长柏哥儿每天都会花不少时间研究。   长柏哥儿平时就他一个人研究,未免枯燥了一些,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见到李泰的时候,他就生了一个想法,他得忽悠李泰和他一起研究。   本来大祖父让徐长生好好养身体,别劳心劳力的去研究这些。   但他不是无聊吗?所以一天也会花点时间研究一下,顺便教一教长柏哥儿和二蛋,其他孩子大祖父怕他再次耗费了精力伤了身体,是不让教的。   徐长生心想,他的学院没有建起来,这一点那一点的教也不成体系,干脆也不折腾,直接等学院建成。   于是就只剩下长柏哥儿和二蛋在他身边跟着学。   长柏哥儿倒是不错,二蛋嘛,他能将一场最简单的实验搞成最复杂的灾难,也只能对他放养了,结果就是学得乱七八糟,古怪得很。   李泰也坐在了凳子上,心里还有点侥幸,“这些年我也自己研究了一些,未必没有你厉害。”   长柏哥儿一笑,然后随便在纸张上画了几笔,开始啪啪打脸。   李泰:“……”   好痛。   以前他可是比长柏哥儿有天赋,现在居然被打脸这么痛,气死他了,但谁让长柏哥儿跟着徐家子身边天天学习,他再努力也徒劳。   有些憋屈,又十分感兴趣地听长柏哥儿介绍起面前的一堆工具。   他对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他最先得到那本儿童科普读物,就是那本他跳下水池捞起来那本,现在他都珍藏着。   徐长生曾经说过,如果李泰是生活在现代,一定会成为和他一样的科学家,这句话当时可不是他乱说的。   科学的研究是非常枯燥的,一定得有天赋和爱好,最后才是一个好的老师,不然都是徒劳。   这算是十多年后,长柏哥儿和李泰的再次联手?以前他们都是小打小闹,而这次的活塞连杆不同。   徐长生看着李泰越听越入迷,嘴角露出了狐狸的笑容。   等李泰入迷了,帮他设计活塞连杆,哪还有心思去玩什么政治。   而且科学这东西,只要入了行,真的有一股神奇的让人无法自拔的能力。   徐长生笑眯眯地,反正历史上李泰也得不到那个位置,他这样设计李泰,其实也是在帮他。   他都打算好了,抽空就带李泰去看看他的蒸汽机,连徐长生看了都觉得兴奋的东西,李泰绝对会沉迷其中,为了能让蒸汽机尽快问世,李泰很可能抛下其他的东西帮他进行研究。   其实像活塞连杆这种东西,他只要参与进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弄出来,但他现在决定,就交给长柏哥儿和李泰。   让他们感受到在他们努力下,科研成功的喜悦,还有为这个世界带来巨大贡献那种成就感。   他要让李泰知道,作为皇族,并非只有蹬上那个位置,才能够引领天下。   随便给李泰时不时透露一点,在那个位置上多枯燥多没意思,哪有他们搞科研好玩,看看李世民,任劳任怨,就跟一头水牛一样勤奋,天天还得被喷。   徐长生提着个凳子坐到了李承乾身边,张了张嘴,本想问他和李泰怎么回事,但最终也没问出来。   这种皇家的事情,他其实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介入的,那么他就从一旁引导吧,当一次忽悠人的邪教教主。   徐长生又撑起下巴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这呆这么久。   李承乾的心思是,李泰没走他肯定不会走,没看到刚才居然趁他不在想忽悠走徐家子。   李承乾将象棋往两人面前一摆,眼睛示意来一局。   他已经摸清楚其中门道了。   徐长生嘴角一抽,既然某人不自量力,他就……   就是不知道李承乾从来没有变过的脸色会不会因此突然改变。   徐长生每走一步棋,就看看李承乾的脸色。   怎么还不变色?都只剩下一个卒了,这么打脸都没反应,算你牛逼。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长生,越看越觉得像个小恶魔。   二蛋又弄了几个菜。   几人开始吃饭。   徐长生发现,他们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   李泰吃得都停不下来,“这么大灵芝一口吃,真棒。”   二蛋一脸鄙视,还皇子勒,长生说了,老母鸡炖灵芝,鸡汤才是最补的,看他盛一大碗鸡汤喝。   然后又笑呵呵地将鸡翅膀和鸡脚给徐长生和他自己夹一个,他和长生最喜欢吃鸡翅膀和鸡脚了,恨不得一只鸡全身都长满鸡翅和鸡脚。   徐长生喝一口鸡汤,香浓得很,二蛋是越来越会炖鸡汤了。   李承乾喝着鸡汤都不由得赞了一声。   其乐融融。   这一幕在李承乾和李泰以前,是永远不可能的一幕。   吃饱饭,徐长生都没有说话,二蛋就道,“我们酿了好大一缸葡萄酒,等好了请你们喝。”   可见这小子也是喜欢这气氛的。   李承乾和李泰一愣,不知为何,竟然拒绝不了这种邀请。   在他们内心,其实也向往着这么和和气气的坐下来的时光吧,只是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们。   李泰和李承乾正准备走。   二蛋又偷偷给徐长生道,“长生长生,长柏哥儿还买了一些鸡翅和鸡爪,等会我们偷偷卤来吃。”   徐长生一笑,这个小滑头,伸手摸了摸二蛋的脑袋,希望二蛋能够这么快乐的过一生吧。   李泰耳朵都竖了起来,吞了吞口水,迈出去的脚步都收了回来,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其实,天色还早。”   李泰不走李承乾也不会走的。   徐长生:“……”   于是又开始卤鸡翅和鸡爪。   他们以前在徐家村就卤过,长柏哥儿是按照他以前给的方子去买的佐料,没有的佐料他们徐家村刚好有,长柏哥儿也拿了来。   卤菜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整个院子都是卤味,香气飘得老远。   李泰惊讶无比,“居然这么香?这是个什么吃法?”   二蛋咯咯笑,更加卖力了。   等卤好了,几人吃得眼睛都眯了。   其实卤鸡爪和鸡翅,在还是温热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又糯又有味,赞不绝口。   结果就是李承乾和李泰走的时候,一人带走了好大一包。   二蛋泪汪汪地,不带这样的。   关键是李泰一步三回头,虽然没几个菜,但却好吃得他差点吞掉了舌头,比他魏王府的膳食好吃多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诱惑,一咬牙,“我明天再来研究学问。”   研究学问?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图什么。   李承乾:“……”   他们现在是政敌,还准备天天往他这跑是个什么意思?   没见政敌还跑家里来吃饭的。   他都可以想象,无论支持他还是支持魏王的那些大臣会是个什么表情。   徐长生:“……”   他这算歪打正着吗?正好可以以此改变魏王和李承乾的关系。   赶紧点点头,“正好和长柏哥儿一起,帮我研究一下活塞连杆。”   李承乾有些无语地看向徐长生。   他知不知道,魏王不停的来他太子府,会造成怎样的震荡?   但又叹了一口气,他……喜欢就好。   不过,他可不想让李泰将徐家子忽悠走了,以后吃饭的时候,他也得来。   徐长生他们今天弄的香味的确有些惊人,太子府中的不少人都闻到的,但一看,太子和魏王居然都在,可将他们惊讶惨了,嘴巴里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居然看到了太子和魏王坐在一起吃饭?   都以为他们眼睛出毛病了。   他们以前,也就在每年的皇家宴会上,看到两人黑着脸坐一起而已。   但刚才,他们敢发誓,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似乎都没有黑脸。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消息很快传开,而称心关注的确是,太子居然去那人那里吃饭了?   似乎有什么事情他弄错了?如果只是周大总管的侄儿,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尊卑有别,上下有度,就算是周大总管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称心的心有些慌了。   此时,市井之中,一个谣言四起,太子府乐师称心,乖巧伶俐,甚得太子恩宠。   一个男子得太子恩宠,里面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大唐继承魏晋遗风,这种事情只是从来不摆在台面上而已。   ……   同一天,太子李承乾御下不严,奢侈之风声传民间,造成了不良影响,被陛下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同一天,李泰枉顾皇家礼仪,大庭广众之下有失仪态,加上无故扰乱太子府秩序,罪加一等,被陛下罚了半年的俸禄,以儆效尤。   长安的百姓因此也看到了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矛盾,忧心忡忡,魏王大白天都敢冲击太子府,可见如何的势同水火。   可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长安的人,乃至整个朝堂上的百官都懵逼了。   因为李泰又去太子府了,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每天都去,太子府的人还客客气气的引了进去。   你们说懵不懵逼?   明明众人心中的两政敌,两竞争对手,突然之间就天天来往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好朋友。   得到消息的百官,愣是不停的掏了掏耳朵,他们该不会是耳朵背听错了吧?   李世民的嘴角也有些抽,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自认是一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教出的儿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反目成仇,兄弟隔墙,李承乾和李泰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   这让他想到了他自己,和他当时何其相似,然而他这一生都在愧疚和懊悔中挣扎。   李世民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徐家子,或许……   此时,李承乾已经在主持在长安改造水井的事情了。   召集了工部所有的匠人,经过几天的学习和摸索,也将压水井的改造揣摩透了。   至于长安的人愿不愿意将水井改造成压水井,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当然,材料费用还是需要收取的,不过因为是朝廷通过的政令,所以只会收取最基本的费用。   等长安改造完,大唐十道其他地方也会跟进。   风风火火的长安压水井工程开始。   看着没怎么费力就抽上来的水花,长安百姓都笑开了花。   算是最贴近民生最热闹的事情了吧。   “以前看到徐家村的自来水,羡慕惨了,虽然我们这个比自来水差一点,但也拉近了差距不是。”   话一落就听匠人们道,“这本就是太子的好友徐家子提出来的方案,由我们太子亲自统筹执行。”   李承乾或许没有宣传一下他自己的心思,但支持他的那些大臣能不借助此机会让太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就算别人不问,他们也会说出来。   听到的百姓反应不一,年纪稍微小的一脸茫然,太子的好友徐家子,谁啊?   而年纪大的,脸上都是夸张的表情,“徐家子,你们说的那个徐家子?”   “不是他是谁,太子十多年的好朋友了,这些好东西一弄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太子,看看这是一份怎样可歌可泣的友情。”   “是啊是啊,要说起太子和徐家子的友情,那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一些人陷入了回忆。   蒙圈的人继续蒙圈,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会越来越多的听到徐家子的名字,越来越多的听到他的事迹。   徐家子三个字,又开始在整个长安城冒了起来。   久违的感觉。   “徐家子还欠我们一所学院,要不是他身体撑不住,我们应该多了一所学院。”   “还有徐家子的那什么蒸汽机,就是那个能让平板车自己走路那个,也不知道徐家子研究得怎么了……”   久违的讨论,如同离离原上之草,以星火燎原之势,传遍整个长安。   十年前那个妖孽一般的徐家子,出现了。 第79章   整个长安, 因为压水井的出现一片欢天喜地。   小孩子们最喜欢玩的居然变成了压水井。   以前水缸的水老是装不满,因为提水又累又费时间。   现在不需要将水装水缸里面了, 随时都可以用了, 但小孩子们反而一天没事就往水缸装水, 其实就是为了玩。   大人们看着也高兴,欢声笑语。   太子李承乾的名声的确因此提升了很多, 只要有人一提起压水井,都知道是太子主持推广的, 可见支持太子的那些官员有多卖力的在宣传。   只是……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份喜悦,一个消息彻底爆发了。   太子宠幸乐师称心?   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大唐之主。   他怎么可以宠幸一个男宠?皇家的血脉还要不要延续了,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富家公子哥, 宠幸男宠, 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估计还私下里引以为傲,可太子绝对不行。   而且, 早就听说太子府有一个名叫称心的乐师,乖巧伶俐,极擅长乐道,得太子赏识。   这消息其实就是太子府的乐师不经意透露出去的, 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因为一个乐师而已, 谈论的人有,不过不多。   但由赏识变成了宠幸, 简直掀起了翻天巨浪。   这样的消息,大家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长安百姓最多在私底下唠嗑唠嗑。   朝堂上也一样,就算知道消息的百官,也不敢摆上台面,在金殿上说太子宠幸男宠?那估计是找死,就算是真的,李二估计也要将敢将此消息摆上台面来的人给处理掉。   不过,这样的消息肯定还是得让李世民知道不是。   于是一些大臣在朝议过后,就私底下找到了李世民,将市井流言说了一遍。   “以前也不过在市井中传言,太子府中有个长相漂亮的乐师称心,颇受太子赏识,但不知道为何,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李世民气得手抓在椅子上都白了,还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了一句,“不过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内心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这等皇家丑闻,他们可不敢留下来看陛下笑话。   几位大臣走后,李世民脸色马上就黑了下来,“啪”地一巴掌拍在椅子上,可见其愤怒。   “称心,称心,小小一个乐师居然敢损我皇家颜面,弄得长安皆知。”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气,招来庞德公公,问道,“李承乾现在在哪?”   庞德公公见李世民脸色不好,赶紧道,“回陛下,太子应该在安排改造水井的事情。”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看他干的龌龊事情。”   庞德公公话都不敢说,现在谁接口谁被迁怒。   不过陛下一向英明,应该不会因为市井流言将人赶尽杀绝,不过即便如此,那个称心也不可能再出现在长安,出现在太子面前了。   李世民黑着脸道,“将李承乾给朕找来。”   庞德公公应了一声,作为宫里的老人,几乎是看着李承乾长大,多少有些感情,还是说了一句,“陛下,市井流言多不可信,陛下或不弄清楚了再下定论”   李世民气过之后,也觉得庞德公公说得有理,要是那乐师称心只不过是李承乾稍微赏识了一点而已,其他人会错了意,才传出这么荒唐的传言。   要是这样,李承乾也是受害者,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于李承乾,多少有点委屈人的感觉。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这个称心是不能留在长安,不能和太子再有任何瓜葛了。   庞德公公这才下去宣李承乾觐见。   李承乾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会儿了,李世民最气的时刻也过了。   李世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儿臣见过父皇。”李承乾上前。   李世民点点头,“我们父子好久没有说说话了,坐下来聊聊吧,最近水井改造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承乾答道,“水井改造方便了百姓,长安百姓都欣喜若狂的接受,进行得十分顺利。”   李世民嗯了一声,大概也知道这结果,这么便利的东西百姓不喜欢那才是脑袋有问题。   不过,现在将李承乾叫到面前,他也不方便直接问出口,总不可能让他这个当父亲的直接问自己的儿子,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是不是宠幸了男宠?   所以这事儿得旁征博引,点到即止。   李世民说道,“我大唐现在日益昌盛,免不了会出现魏晋之时的风气,魏晋正是因为奢侈糜烂之风盛行,你要时刻自省其身。”   李承乾一愣,难道是前不久太子府奢侈无度的事情?怎么隔了这么久,父皇又突然提起?   李承乾答了一句,“儿臣谨记。”   李世民观察着李承乾,他说的潜在的东西李承乾领会到没有?   有点郁闷,这事儿他又不好直说,但不点醒李承乾,岂不是白叫来了?   犹豫了一下,假装愤怒地道,“魏晋奢侈之风倒是其次,其糜烂才是让人触目惊心,男女私相授受也就罢了,连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兴那风花雪月,简直岂有此理。”   他这次说得够明白了吧?假借愤怒魏晋之风,来警醒李承乾。   李承乾却是眉头皱了一下,半响道,“风俗糜烂的确不该,但人与人若是真心相好,能够相守,倒也不在乎男女。”   李世民都惊呆了,李承乾居然……居然反驳他了,是不是说明……   李承乾以前可听话了,他说什么是什么。   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反驳他,李世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难道那个乱七八糟的乐师的事情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李承乾因为长得好看,其实也有大臣赞美过李承乾颇有魏晋男儿之风,他是知道的,这是赞美李承乾外貌,他也无甚在意。   但现在……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表情,还是那面瘫脸,完全从他脸上看不出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在强烈表明他的观点。   李世民手掌都握紧了,“不在乎男女,世俗礼教,旁人的眼光不管不顾了?皇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或许太过激动,连皇家颜面都说了出来。   李承乾心里也抖了一下,父皇为什么会义愤填膺地对他说这个?难道父皇知道了点什么?   不可能,他藏得那么好,除了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父皇到底是只是厌恶魏晋的糜烂之风,还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无论是两者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后一个,要是父皇知道他的心思,徐家子岂不就危险了?   他特别熟悉他父皇,以他父皇的性格,要真是知道他心里隐藏的那点事情,徐家子根本不可能还能进得了长安进得了太子府。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   两父子都不说话了。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下去吧。”   李承乾告退。   李承乾才走,李世民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还真给他试探出来一些情况,李承乾对男男之事,居然是持支持的态度。   支持也就支持吧,关键是在闹出这事的时候。   李世民想歪了,李承乾反驳他,这是在向他表明什么吗?   为了一个小乐师居然反驳他?   以前虽然天天面瘫脸,但多听话啊,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乐师……   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黑。   都是这个称心将他儿子给带歪了。   作为皇帝,也不能免俗,儿子的坏习惯肯定是别人教坏的,自己的儿子那么好,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就坏掉。   无论是为了皇家颜面,还是为了断了李承乾的心思,这个称心不能留,这是李世民现在唯一的想法。   李世民找来心腹庞德公公,说道,“你去一趟太子府,将那个不知廉耻,勾引太子的乐师处理了。”   庞德公公一愣,陛下已经确认了   岂不是说太子真的……   庞德公公心都哆嗦了一下,这等皇家辛秘,他作为心腹中的心腹,知道的也不是一点半点了,陛下能在他面前说出来,也是知道他就算死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处理掉称心,庞德公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无论愿不愿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乐师。   庞德公公带着人匆匆忙忙向太子府去。   ……   这两天,因为水井的事情,太子的名声大涨,与此同时,徐家子的名字也再次在长安人口中冒了出来。   那些知道十年前事情的长安人,开始回忆他们脑海中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记忆,这些记忆虽然过去了十来年,但现在想起居然就像在昨天一样,可见当时给他们留下了多深刻的记忆。   然后唾沫横飞的开始给不知道的年轻人或者来长安的外地人讲了起来。   一时之间,徐家子徐长生三个字,热闹了起来。   称心本来就有心去打听来太子府那人的底细,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本来以为要费些力气才能打听到的消息,毕竟一个新来长安的人,他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打探到的。   但……   称心回到太子府都有些懵,根本不用费力去打探,他去外面走一圈,到处都是谈论那人的声音。   “徐家子……”称心念了一句,没想到在太子的生活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奇特的人存在。   太子高高在上,严谨冷酷,在他眼中,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可本该高高在上的神,居然有这样一个朋友。   称心一直以为,他虽然出身低贱,但他是有才华,人还长得好看,太子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但现在和那人比起来,那人在别人的口中是何等的妖孽,他只不过听了冰山一角而已,就已经显得,对方是天上的云彩,而他是地上的泥。   称心咬着牙,为什么太子唯一好友的这份荣耀不属于他?他们明明长得那么相似。   等等,突然,称心眼睛都缩了起来,相似?   他的一切都是从看了太子的那副画后改变的,他能在太子府生活得好,都是因为这个改变。   称心脸上突然惨白一片,他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和那人有些相似了。   他不过是在一直模仿着那人。   真是可悲,他只不过是那人的一个影子而已,或许连影子都不是,因为无论太子还是那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太子珍惜着的那副画,也就是说,那人才是太子心中的那个人啊。   难怪让人散播太子府奢侈无度的消息,太子非但没有治罪于那人,反而反驳都没有直接认了罚。   称心惨笑,他看得明白了。   现在外面都在偷偷地传,太子宠幸乐师称心,就如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一样,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太子的确有宠幸的人了,可根本不是他称心。   称心有些伤心欲绝,就像心爱的男人抛弃了他爱上了别人一样,他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但他的心里却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感受。   一咬牙,称心向荣华殿走去。   他要看看,明明相似的两个人,太子为什么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却肯为那人背下罪名。   称心像疯了一样向荣华殿走去,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徐长生看到称心的时候也是一愣,李承乾的男宠怎么出现在他这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吧?   看着好基友的男宠,他其实挺尴尬的。   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称心匆匆而来。   正要开口,后面又来了一堆人。   一个老公公带了好些小公公,前面的小公公手上还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   徐长生愣住了,这是宫里的太监,怎么来这里了?   称心也愣住了,他刚找上门,还没说话,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   庞德公公看了一眼徐家子,一眼就认出了徐家子腰间的白玉箫,他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也有些纳闷,徐家子怎么会一个男宠在一起?   难道太子真的这么宠幸这个男宠,将徐家子都介绍给他认识了?   这还了得,这个男宠今天必须死。   庞德公公一挥手,有几个小公公就上去押称心了。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回事?   好歹他是太子府秘书郎,中书舍人,虽然不管事,但按理称心也该他管,免不得需要问上一句。   正准备开口,庞德公公就说话了,“徐家子还是莫要过问此事的好,也莫要为他说情,陛下知道了会不开心。”   徐长生:“……”   他说情?那也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这是李二的命令。   这时,称心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太子府。”   庞德公公一皱,陛下让他秘密处决,这样大吼大叫引来了其他人如何是好。   看了一眼徐家子,徐家子作为太子的好友,迟早会知道这事,也不用避着他,总比拖延下去,来更多人好。   庞德公公开口了,“乐师称心领陛下秘旨,乐师称心,身为东宫乐官,却不知廉耻,放荡不堪,引诱太子,其罪难恕,特赐毒酒一杯,以儆效尤,钦此。”   徐长生都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赐毒酒?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历史上,李承乾的男宠称心,就是被李世民给处理掉的,没想到他居然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李承乾就是因为这事和李世民产生的隔阂,关系越来越不好。   徐长生张了张嘴,但让他帮着称心抗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那是要杀头的。   称心也懵了,他勾引太子?   他倒是想,可他连抬头看一眼太子都不敢,他怎么勾引?   而且太子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   他就这么被陛下赐下了一杯毒酒?   他冤枉啊,他和太子什么都没有。   而真正和太子有不清不楚关系的人,就站在旁边,这杯毒酒该赐给他才对。   庞德公公见傻了一样的称心,说了一句,“还不领酒谢皇恩。”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一下,谢皇恩?都要让人家喝毒酒了,还让谢恩,皇家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称心反应过来,但他疯了,他和太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和太子有不可告人关系的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正要喊叫,只是抓住他的来两公公,一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事儿他们熟门熟路,以前就有乱喊乱叫的,何必勒,陛下都下旨了,还能挣扎不成。   另外一个公公开始灌毒酒。   称心挣扎得特别凶,他不甘心,他好冤。   徐长生看得触目惊心,好……好可怕。   眼前的一幕真实的提醒着他,这可是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要谁死,那谁就得死。   称心挣扎了一会,就倒下了。   但不知为何,眼睛睁得老大看向徐长生,还吐着口齿不清的碎语,“下……下一个,就是你。”   称心死了,在徐长生惊恐无比的眼神下死去,眼睛都没有闭,死不瞑目。   徐长生真的是给吓到了,如果只是喝毒酒而死,他或许也只是害怕而不是被吓到。   可称心死前就那么瞪着他,还有临死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长生虽然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但此时心里也是发寒。   真把他给吓着了,怎么看都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诡异。   庞德公公让人将称心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对着徐长生道,“徐家子今天看到的事情还望不要传出去,这是陛下的秘旨。”   其实已经有人在远处观望了,只是不敢过来。   徐长生现在吓得身体都凉了,赶紧点点头。   在庞德公公等人走后,徐长生转身跑回了房里,躲进被子里,盖得厚厚实实的,吓死他了,脑子里都是称心死前的一幕。   称心的死很快就被太子府的人知道,毕竟太子府一个乐师之首,而且在太子府下人中一直都是话题人物。   大家私底下讨论着,但称心为什么死,却没有人知道。   徐长生在被子里面躲了一会儿,怎么感觉心里都凉哇哇的。   这时候二蛋疑惑的走了进来,“长生,这么热你怎么还裹被子里?”   徐长生心道,他心冷啊,不行,他得喝点热乎的东西暖暖心,“二蛋,你去徐家的大院中牵一头奶牛回来吧,我给你煮姜汁撞奶。”   徐家的大院,就是徐家村在长安买的院子。   而十年前的黑白花奶牛,已经被水牛霍霍了,繁殖了一个山坡的小黑白花。   徐家大院正好就养了两头,他们自己喝牛奶,徐长生想起这事,正好去牵一头来,他要喝奶。   二蛋高兴得小脸都红了,“嗯嗯,我这就去。”   他和长生一样,也喜欢喝奶。   现在是长柏哥儿研究学问的时间,他不能打扰,他得自己出府去牵牛。   徐长生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二蛋回来,不由得一愣,二蛋该不会迷路了吧?   不过徐长生给二蛋说过无数次,这样才能让他牢记在心,迷路了就去找徐家超市,长安徐家超市这么多,应该会送他回来。   或许是躺得久了,心里的害怕也散去了不少。   徐长生爬了起来,没那么害怕了,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李世民将李承乾的男宠给杀了,李承乾得多伤心。   杀他男宠的还是他父皇,估计也很矛盾吧。   所以,比起他的害怕,李承乾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这个时候正是好基友发挥作用的时候。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李承乾应该在书房处理奏章了。   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徐长生走进书房的时候,李承乾果然在出神,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徐长生心道,他这好基友本来就是这样,内心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了。   于是,徐长生赶紧走了过去。   李承乾正在想一个奏章上的问题,发现有人进来,抬头,就看到了徐家子。   可是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家子突然抱住他的脑袋,放在胸口的位置。   李承乾都懵了,啥情况?   有史以来,第一次耳朵都红了。   徐长生将李承乾的脑袋捂在胸口,看吧,他的好基友伤心得都没有反应了。   李承乾鼻子里面都是徐长生身上淡淡的香味。   耳朵越来越红。   啥情况啊?   但管他的,他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徐长生抱着他的脑袋。   时间如同静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生问道,“还伤心吗?”   李承乾懵逼得很,他伤心什么?   但还是可耻的鼻子嗯了一声。   堂堂太子,百官眼中一丝不苟的正人君子,他撒谎了。   徐长生看李承乾这么“伤心”,心痛得不得了,抱得更紧了,“没事的,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事情都这样了……”   他得安慰好他的好基友,听说有些人,因为太过伤心,无处发泄,都能憋成心里变态。   他可不想他的好基友心理出问题。   历史上好像也有记载,李承乾就是因为李世民杀了称心,原本众人眼中的好太子,原本冷酷帅气的大帅哥,性格突然就变得扭曲了。   他可不能让历史重演,李承乾没什么朋友,这时候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李承乾听着徐长生的话,完全听不懂,但管他的。   李承乾坐着,徐长生站着,很快徐长生就有些累了。   正准将李承乾脑袋从胸口移开,李承乾却眉头皱了一下,半响憋出一句,“还伤心。”   徐长生:“……”   好吧,徐长生找来个凳子,坐李承乾边上,然后继续抱住李承乾的脑袋。   只是,安静的环境,加上他刚才站得疲惫了,很快昏昏欲睡的倒李承乾身上了。   李承乾身体有些僵,因为徐长生的脑袋刚刚放他大腿上。   李承乾整个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今天徐家子太反常了,他真怕徐家子干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直到徐家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   李承乾这才放松下来,然后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躺他大腿上的徐长生,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   这样……真好。   等徐长生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又睡在李承乾寝宫的床上。   知道这是好基友的床,他反而不急着起来了。   见周围没人,偷偷闻了一下被子,好像只有好基友的味道。   也对,李承乾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将男宠带床上。   但为什么又将他放床上?   徐长生很快得出了结论,因为他们是好朋友,一点不用避嫌,正应了那句平时不做亏心事,也不用怕别人误会。   只是现在床上又留下了他的味道,不知道好基友会不会嫌弃。   徐长生睡了一会儿就起来回华容殿了。   然而二蛋居然还没有回来。   徐长生跑去找还在做研究的长柏哥儿,“看到二蛋没有?”   长柏哥儿一愣,“他不是成天就呆殿内不出去吗?”   徐长生:“……”   他今天让二蛋出去牵奶牛了。   两人赶紧向外面走去,并叫上太子府的下人,一起出门找人,可千万别牛没牵回来,人给牵丢了。   此时,二蛋还真迷路了。   他发现长安的每条大街小巷居然都长得一模一样,奇怪得不得了,其他人是怎么认得路的?   二蛋漫无目的又走了一会,然后正式确定他迷路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长生告诉他,走丢了找徐家超市就可以了。   正准备问路,不过,他马上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长生在长安有好朋友,其实他也有,只是他不知道对方住哪里而已。   但没想到居然被他遇到了。   高兴得不得了。   程处默正带着人在长安巡逻,如今他好歹也是小将军了,官职不是很高,但威武得很。   正身体挺拔的巡逻着,这时候一个小圆脸突然跑了过来,手举得老高地递着什么东西给他,“请……请你吃糖。”   程处默:“……”   周围的人看着威武霸气的程处默也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二蛋见他的好朋友居然没有反应,还以为嫌弃他的糖不好吃,赶紧剥了一颗,“这是长生给我的奶糖,可好吃了,连长柏哥儿都没有我多。”   伸手就往程处默嘴巴里面塞糖。   程处默一听,长生?徐家子?   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口奶香味十足的糖。   程处默:“……”   周围的小兵:“……”   二蛋一脸期待地等着好朋友评价。   程处默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徐家村那个……二蛋?”   二蛋也长变了不少,但迷迷糊糊的性格,还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   二蛋赶紧点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程处默问道,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孩子脑子不怎么好使。   “我去徐家院子给长生牵奶牛。”   徐家院子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程处默眉头皱了一下,“你认识路吗?”   二蛋摇了摇脑袋,“不认识。”   程处默,“……”   不认识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没谁了。   虽然长安治安比较好,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欺负人的事情。   程处默说道,“你们先去巡逻,我带他去徐家大院。”   几个小兵看着一个劲给程处默喂糖的小圆脸。   头儿,你威武霸气的形象快没有了。   程处默带着二蛋开始离开,想了想,别人这么大人了,还一直叫别人小名,不太好,问道,“二蛋,你大名叫什么?”   二蛋遇到好朋友,高兴得不得了,话也多了起来,“我叫徐长虎,我爹说老虎很凶,叫这名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笨,说我脑子有问题,只有长生不欺负我,还将最好吃的东西都给我。”   在徐长生的眼中,二蛋其实并不笨,只是脑子不够灵活,想问题慢了一些,单纯得很,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这样的单纯在徐长生看来也没有什么,生活得快快乐乐的,二蛋一天无忧无虑高兴得不得了,他看着心情也能好不少,被单纯的快乐感染着。   ……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带着一群人正准备出太子府的时候,就看到二蛋正牵着一头黑白花准备进来。   徐长生跑了上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蛋扬起脑袋,“迷路了。”   徐长生一愣,迷路了还能将奶牛牵回来?   二蛋牵着奶牛向里面走,“我的好朋友送我回来的。”   一脸的骄傲。   徐长生懵逼得很,二蛋的好朋友谁啊。   二蛋居然在长安还认识人。   长柏哥儿捂着脑门,其实徐家子院子离这里也就两三条街,这都能迷路。   徐长生也有点后怕,他都小瞧了二蛋迷路的本事,以后出门可得让人跟着。   三人牵着奶牛进府,徐长生又发现,奶牛上还放在两个竹篼,这小子居然将奶牛当劳力使用。   看了一眼竹篼里面的东西,一个爆米花机,一个棉花糖机。   二蛋这是将他喜欢的东西都给搬过来了。   徐长生他们进去没多久,李泰就来了。   他现在是天天不管别人的脸色来太子府蹭饭,可把支持他的一群大臣都给急坏了。   可吃了那个小圆做的饭后,作为一个有品味的吃货,他实在对他魏王府的膳食没了兴趣。   通过重重阻碍,他才能来太子府蹭饭。   一走进荣华府,就发现多了一头奶牛。   徐长生还没来得急将他的奶牛赶去太子府养马的地方,养在那里最方便。   李泰再一看,就看到那个小圆脸正在摆弄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   不由得一愣,如果他看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徐家村的爆米花机。   二蛋见李泰进来,赶紧喊道,“吃爆米花吗?我炸的爆米花最甜。”   不知为何,两个吃货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关系还挺好。   李泰走了过去,两个人就在那烧爆米花机了。   哪里还有半点朝堂上魏王的样子。   这个院子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全身心的放开一切束缚。   每次来这里,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每天听着那些大臣怎么教他争权夺利,每天听着那些人不断地给他说,他肩负的重担如何如何,他也心烦。   不多时,在安静的太子府,“轰”地一声巨响响起。   太子府的人都吓懵了,哆哆嗦嗦地跑过来看情况,就看到魏王和小圆脸正你一把我一把的在吃什么。   李泰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同情太子府的下人了。   他当初在自己宫殿建了个实验室弄这些的时候,可把他宫殿的下人宫娥吓得要死,一天哭天喊地的,还跑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可他那点小规模算什么,都能将人吓成那样,以后太子府的人有得受了。   就像现在,太子府的人脸色都吓白了,不敢过来。   最后还是周大总管过来问了情况,将一群哆嗦的下人和宫娥驱散。   李泰嘴角上扬,李承乾以后有得忙活了。   李泰吃了一会儿明显放多了糖的爆米花,然后手里还拿了老大一个棉花糖去找长柏哥儿一起研究活塞连杆了。   徐长生看着嘴角一抽,这都多大人了啊,居然还不顾形象的拿那么大一棉花糖,小胖子还是原汁原味的小胖子,其实本性并没有改变。   徐长生想了想,是该加大筹码将李泰引导进科学的殿堂了。   李泰可是他在大唐教的徒弟之一,怎么能走上从政的歪路上去。   看他将李泰的道路给掰回来。   徐长生也跟着进了长柏哥儿的房间,留下二蛋一个人还在院子里不停搅棉花糖,搅那么大个,看他等会怎么吃得完。   长柏哥儿在给李泰补课,徐长生也不打扰。   李泰的天赋的确十分惊人,很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通。   补了一会儿课,两人又开始研究活塞连杆了。   外面的二蛋也开始做饭了,至于没吃完的棉花糖,他留着明天吃,只是他不知道,第二天他的棉花糖都给化没了。   在吃饭前,徐长生跑去找李泰,“这样研究活塞连杆,是不是很没有目的性,都不知道研究出来干什么?”   李泰点点头,活塞连杆虽然看上去很有趣,但他却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徐长生高深莫测地说道,“等会吃饭有空不,我带你去我的学院看看蒸汽机,这样你就有一个大概概念了。”   李泰一愣,“学院?你那个学院修好了?”   现在整个长安,因为徐家子的再次出现,有不少人在讨论徐家子十来年前说的学院和蒸汽机了。   徐长生点点头,一脸骄傲,“正好也让你看看我的学院,保证让你看得目瞪口呆。”   李泰一愣,不就是一个学院,学院不都那样?   不过,他也不敢将话说满,毕竟徐家子太妖了,说不得就弄出点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   李泰点点头,“今晚正好住徐家村,徐家村的不夜天可是让人怀恋得很。”   吃饭的时候,李承乾按时来了,看了一眼早到的李泰,眉头有些皱。   最近李泰是一天不落下的过来蹭饭吃,都不知道朝堂上现在诡异的气氛有多古怪。   估计打死那些大臣都想不明白,魏王为什么天天往政敌府上跑。   李承乾和李泰对此都保持沉默,也唯有几个老臣猜到了一点。   李承乾看李泰。   李泰和徐长生却看李承乾。   今天称心的事情多少还是传了点出去。   李泰鼻子一哼,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那称心有什么好,还没有徐家子长得好看,更没有徐家子有才华。”   徐长生无语地瞪了一眼李泰,他的好基友都这么伤心了,居然还说风凉话。   赶紧给李泰夹了好几口卤猪大肠,去堵住他的嘴。   李泰脸都黑了,这可是猪大肠,怎么能吃   今天的饭是二蛋弄的卤猪大肠,粉蒸猪大肠,干煸猪大肠,猪大肠血汪等……   李承乾也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纠结了。   李泰:“真香,我还能吃。”   李承乾也默默地多吃了好多,不过心里有些疑惑,他们说的称心是谁?   二蛋脑袋扬得老高,这可是他今天从徐家大院那些族叔手上抢过来的好东西。   徐长生见李承乾吃了这么多,也有点疑惑,不是很伤心吗?   难道是传说中的化悲伤为食欲?   可惜,李承乾的面瘫脸上从来没有其他表情,他也看不出过所以然。   吃完东西,天色已经不早了,在关城门前他们还得出城。   徐长生带着李泰准备出城,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跟着来了,而且看向李泰的眼神怎么都有些恶意。   居然敢将徐家子拐出城。   徐长生也不知道李承乾怎么也跟来了,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吧。   而李泰和李承乾的侍卫面面相觑,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走出城该不会要互相干架吧?   现在太子和魏王的举动,简直越来越让看不懂了,听说连大臣们都懵逼得不得了。 第80章   徐长生带着李泰和李承乾一行人, 浩浩荡荡来到徐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不过没关系, 徐家村的晚上灯火通明。   还有不少游客, 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在闲逛。   李承乾和李泰的队伍一来,游客和徐家村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地看着。   有认出李承乾和李泰的,简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太子和魏王深更半夜结伴游玩?   说出去怕整个长安都不相信, 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发誓,绝对没有看错,就是太子和魏王。   这是个什么奇葩情况?这完全不可能啊, 以为他们不知道, 太子和魏王的关系,最近这两年越来越势同水火了。   李承乾和李泰就像没有看到周围的人下巴都掉了的样子,并列着走在一起。   徐长生跟在旁边就差捂住嘴笑了, 这样才对嘛,明明是亲兄弟,一天红着脸争来争去有意思吗?最滑稽的是,争到最后那位置也不是你们的。   现在看上去多相亲相爱, 看看,围观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定十分喜欢这样的画面。   因为要上山去学院,这一路是没有灯火的, 所以点了火把。   游龙一样的火把,向上山蔓延。   路并不远,而且特别好走,通往学院的水泥路早就修好了,很快就到了。   因为是晚上,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但李承乾和李泰明显感觉到了什么,步伐都慢了下来。   然后李泰差点跳了起来,惊道,“地上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他的脚步下面,居然有一个黑影。   其他人也惊动了,一片混乱,因为他们脚下也有一个清晰的影子。   如果只是灯火照射出的影子,绝对不会这么清晰。   现在的影子,就像在清澈的水里面一样,他们就像站在水面之上。   水面?他们怎么可能站在水面上?   一片哗然,可想而知有多惊愕。   徐长生也有些惊愕,怎么如此大惊小怪?地面只是平了一点,光亮了一点,光可照人了一点。   大喊道,“不要惊慌,这只是我们学院的地板砖而已。”   整个学院,花费了十多年时间才建成,其中的工程可想而知。   为什么花费这么久?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整个学院都贴上了地板砖,那种大块的瓷砖。   徐家村的火窑无论是温度还是设备,都有能力烧出瓷砖了,所以徐长生第一时间选择了它来作为学院的地面。   每一块平滑得如同玉石一样,光彩夺目,清澈得如同镜面,如果是白天,真能当镜子用。   晚上的话,影子也特别的清晰,还能反射灯光。   徐长生让徐家村烧出光可照人的地板砖后,第一时间就用在的学院建设上。   可以说整个学院比徐家村都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   地板砖?   李泰他们一愣,这是什么?   不少人居然蹬下去摸地板了,包括李泰。   “好平滑,该不会整条路都贴的镜子吧?”   完全和徐家超市卖的镜子的平滑程度可以一比。   徐长生还在解释,“地板砖和水泥一样,是用来铺地的,不过它更好看,更平滑。”   更好看?更平滑?   居然还有比徐家村的水泥路还好的存在?   无法想象。   徐长生的这些地板砖,还有简单的花纹,虽然简单,却漂亮大气得很。   现在是晚上,看得并非十分清楚。   徐长生没多讲,现在打着火把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群人继续走。   一群人的速度居然降下来了,虽然徐家子说这不是水面,但他们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一样,哆哆嗦嗦!   徐长生:“……”   现在天色太黑,已经不适合带李泰他们去看蒸气机。   先安置他们吧。   还好学院的学生宿舍已经修好了,正好可以让他们住。   学生宿舍是三室一厅的组合,每一室里面有四个床铺,都是上铺,下面是一个书桌,供学生放一些书本和晚上看书用,人睡上面。   一厅就是个大厅,还算大,平时可以放松一下,开个小会议之类。   安排这些侍卫绰绰有余。   当然李承乾和李泰肯定得安排进徐长生他们住的单独的小楼,这样的小楼也有好几栋,是准备作为教师宿舍用,可以住一家子人。   宿舍也是贴的地板砖,干净得一层不染,那些侍卫进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下脚,生怕弄脏了。   那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到徐长生嘴角一抽一抽的。   李承乾都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就是你的学院?”   光是这个光可照人的地板砖,都让人惊讶得无以复加,欲罢不能。   高端大气上档次。   徐长生心道,这能算啥?   现在是晚上看不清楚而已,等白天你们就会觉得,地板砖啥也不是。   徐长生晚上一向睡得早,安排好人后,赶紧洗漱一下钻床上睡觉了。   他倒是一躺床上就睡,可怜了一堆侍卫,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还爬起来蹲在地上研究地板砖,就差用嘴舔两下了,其中就包括李泰,这东西也太神奇了,徐家子就是徐家子,弄个学院,连地板都和别人的不一样,连他们的皇宫,连金殿都比不上这里,在这里读书岂不是神仙日子?   真羡慕,他都想在学院呆几年。   他都可以想象,徐家子的学院向外公开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最近几天好像长安就有不少人在讨论徐家子的学院,到时候够他们惊讶的。   侍卫中,有些人还在想,也不知道徐家子的学院招生的要求是什么,他们不少人家里都有小孩子,没有小孩子的亲戚朋友总有。   不过这么匪夷所思的学院,招生条件一定特别的严格吧,说不定只招功勋和世家之中的孩子。   很多学院就是这样,因为寒门中的学生大部分连一份束脩都交不起,学院也要维持不是,不可能免费。   这样的学院,束脩一定贵得吓人,光看看他们住的地方,高档得有些过份,徐家子居然说这样的房子,是提供给学生住的,太不可思议了。   光住宿都得不少钱吧。   不少侍卫心思浮动,但又有些唉声叹气。   他们能做太子和魏王的侍卫,家境其实都还不错,但看到这样的学院,又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怕支撑不起他们孩子读书的钱。   徐长生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侍卫不过在夜间晃眼看了一眼学院,居然就起了心思。   每个父母,其实都会为子女考虑,这样好的学院,他们当然会想到他们的孩子。   其实,他们起这样的心思,也不光是因为看到了学院的好,学院的漂亮。   而是,最近他们也在长安百姓口中听了许多徐家子的消息,知道了一些当初那个徐家子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教导出徐家子的是谁?大儒徐文远。   徐家子修了这么大一所学院,作为徐家子的大祖父,徐文远肯定不会不闻不问吧?到时候肯定会到学院执教。   要是让他们的孩子跟在大儒徐文远身边学习,能学成徐家子几分的才华,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他们脑子还在回想着长安百姓口中,徐家子四岁横扫国子监的故事。   他们也不奢求他们的孩子四岁横扫国子监,那简直就是一个传奇故事,但……都是跟在大儒徐文远身边学习,他们的孩子长大了进个国子监总没有问题吧?   毕竟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论教育人,现在整个长安公认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儒徐文远,也不看看教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   一夜无话。   徐长生醒来的时候,走出小楼,就看到了学院中,痴呆了的一群人。   一群人望着学院的地面,愣是傻子一样。   昨晚上就算点了火把,视线也有限,但现在……   整个铺满玉石一样的学院,那种宏伟漂亮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真只是一个学院,而不是什么仙宫?在这里学习的学生,恐怕会是他们终生难忘的经历,幸福得让人嫉妒。   有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地板砖上,然后回头看向其他人,果然,看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副美丽而又独特的风景,一个人走在玉石镜面上啊。   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他们现在看到的所有建筑,墙壁上居然也贴了这种光亮的地板砖,整个房子看上去档次都不一样了,比起石头房,哪怕比起徐家村的红砖房,也更加的漂亮好看。   要是将其他村的什么稻草房,什么坑坑洼洼的石头房搬来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贴墙壁上的不是地板砖,那是墙砖。   一栋栋漂亮得不像话的房子,让一群人根本回不过神。   徐长生摇摇头,等他们习惯了也就好,估计他们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   徐长生走向李泰,李泰此时正对着一颗大树发愣,一旁正在浇水的二蛋笑得哈哈的。   徐长生一看,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   这棵树是他当初教二蛋嫁接的时候二蛋弄出来的。   这本是一个光秃秃的老树桩,结果二蛋愣是将徐家村所有的果树全部都嫁接了上去,包括葡萄香蕉乱七八糟。   当然,葡萄香蕉没有嫁接成功,都死了。   但现在的树上面,还有二蛋嫁接的苹果梨子桃子梨子……   反正二蛋是什么东西都往上面弄,所以这是一棵诡异到了极点的树。   难怪二蛋在一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这是他的杰作,他养了这颗树好几年,现在长得十分茂盛,上面都能同时结出不同的果实了。   李泰见徐长生过来,嘴巴艰难的问道,“这是一棵什么神仙树?”   特么的也太奇葩了,一棵树上结了各种各样的果实。   徐长生嘴角也有些抽。   二蛋已经笑趴了,“这是我种的,哈哈,长生说,连他都种不出来。”   徐长生:“……”   可不是,他可不会将不同的水果全嫁接在一个树桩上。   树桩肥大,吸取肥力十分厉害,所以将其他果树的枝干嫁接上去,让树桩提供养料,结出来的果实又大又好吃,徐家村种的不少果树现在都是嫁接出来的,所以结出来的果子比别人种的都好。   但并不是所有水果都适合嫁接,就比如二蛋这棵树上,有些果子结出来简直酸得要命,根本无法吃。   二蛋才不管,反正他将这棵树当宝贝养,结出的酸果子他也能吃掉。   李泰问徐长生这是一棵什么神仙树,徐长生都说不出它的名字,它已经被二蛋弄成了一棵怪树。   徐长生说道,“这是科学的一个应用,名叫嫁接,能让果子长得更大更好。”   嫁接吗?李泰啧啧称奇,真是神奇的手段。   二蛋还在旁边给李泰说,“等果子熟了,我请你吃,可好吃了。”   徐长生第一个不信,好吃的有,但绝对就一两种。   李泰围着怪树转来转去,暂时应该还在惊奇中。   徐长生也不管他,他看到了好基友李承乾,跑了过去。   李承乾也看向徐长生,他知道徐长生他们昨天说的称心是谁了,一个他都没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提起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听说外面还在流传一些他和那个称心的事情?   他也无甚在意,一个根本不实的流言而已,身为太子,天天言及他的人太多,因此会产生很多不实的传言,自然会有人去查证替他处理这些问题。   李承乾的性格就是这样,行得端坐得正,从不稀罕去管歪门邪道的污蔑指责,他就是他,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感觉。   至于他父皇杀了称心的事情,他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让他眉头皱了一下。   父皇竟然这么不赞同这种事情吗?   他得更加收敛一点了。   因为哪怕是他无意间做出了什么让人误解的事情,受伤害的肯定是徐家子。   有些东西当默默地呵护在手心中,当至宝一样捧着宠着,不允许出一点意外。   徐长生偷偷观察着李承乾的表情,好吧,观察也是白观察,直接道,“心情好点了吗?”   李承乾:“……”   李承乾看向徐长生,“你觉得我的心情应该如何?”   徐长生心道,当然伤心了,安慰道,“事情总会过去的,不要过份沉溺在过去。”   他得对他的好基友好一点,因为李承乾最近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李承乾嘴角都抽了一下,徐家子到底脑补了多少?认真说了一句,“从始至终,在我心中的都不是称心,所以有何伤心?”   徐长生都愣住了,李承乾什么意思?不是称心,难道还能是别人?历史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徐长生观察着李承乾话里的真假,叹了一口气,完全看不懂他的好基友。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吃早饭了,早饭得到徐家村吃才行,不过在吃早饭前他得带李泰去看他的蒸汽机,不然跑上跑下也麻烦。   徐长生伸手拉着李承乾,“既然不伤心了,那么陪我去看蒸汽机。”   李承乾看着被拉着的手,也不挣扎,任由徐长生拉着走。   徐长生又去叫李泰,李泰这才恋恋不舍的从那棵树旁边离开,“等有空我也种这样一棵树,太有意思了。”   徐长生:“……”   哪有意思了?简直就是胡来。   二蛋倒是在一旁一个劲点头,可有意思了。   带着李承乾和李泰绕向一栋楼后面,二蛋和长柏哥儿也跟了来。   哪怕是李承乾和李泰,走在实在干净得离奇的光洁地板砖上,心中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传说中神仙的仙宫的地板,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徐长生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要笑喷,要不要这样?   李承乾和李泰都如此了,其他侍卫就更加不堪,要不是他们是侍卫,得目不斜视,走成严肃的队伍,不然早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了。   他们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尽最大可能,也得将他们的孩子送来这学院。   至于这个学院的神奇,他们暂时才不会到处乱宣传,知道的人越少,他们的竞争力就越小。   学院的绿化十分好,多是果树,枝枝花月季,幽静安宁。   特别是组成的一个个长长的林荫道,一看就是休闲纳凉的好地方,林荫道两旁也放了专门的长凳子,坐在长凳上看书,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其实学院很大,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角而已,他们觉得神奇的地方,在徐长生看来,不过还不到学院的百一,真正神奇的地方还没带他们去看。   不过,他现在带着这些人去的地方,正是学院最神奇的地方之一。   李泰和李承乾还隐约记得十来年前,徐家子的蒸汽机是什么样子,一个木板车,一口大锅……   当他们在徐长生的带领下,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时,都不敢置信,这是十年前徐家子说的蒸汽机?   怎么看都不敢将眼前的庞大怪物和十年前那玩意相提并论。   李承乾和李泰,还有一群侍卫都在愣神,眼前这高大威猛的铁皮怪兽是什么?   安安静静的铁皮怪兽,简直超乎了他们来的路上的所有想象。   这玩意和十年前那破烂木板车是一个东西?   李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铁皮怪看上去好凶猛,一节连着一节,又长又大。   李承乾也有些愣神,眼前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是铁皮做成的空心怪物,因为铁皮怪物的窗户是玻璃的,能够看见里面是空的。   铁皮上涂上了绿色,所以看上去怪异无比。   绿色的铁皮怪,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凶猛,沉重,稳重的感觉。   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蛋学着徐长生的样子,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小绿皮,可调皮了,老是喜欢笛笛叫。”   小绿皮?   这么威武的东西居然叫小绿皮?   还有笛笛叫?   这怎么可能?   它虽然看上去像一个威武霸气的怪兽,但他们还是能看出来是人为用铁皮做出来的。   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看上去有些吓人的小绿皮,李泰不知道为何却喜欢极了,直吞口水,就像一个喜欢收集玩具的孩子,遇到了喜欢的玩具。   徐长生心道,喜欢就好。   然后带着人上前。   长柏哥儿已经去推开铁皮怪兽一节车厢的门了。   众人走近,才发现这个铁皮怪物居然有门。   看到长柏哥儿将门推开,众人一愣,徐家子该不会是?   果然,徐长生已经道,“各位请入内一观。”   就像进入怪兽的肚子,还是有些吓人的,又有些惊奇。   李泰倒是不怎么害怕,第一个就爬了上去,然后是二蛋……   一进去,就愣住了。   里面特别的精致,规则的摆着奇怪的绑了厚实鼓胀布条的椅子。   椅子左边是两个连在一起,右边是三个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小桌子?   徐长生高兴的欢迎着第一批乘客,“各位可以选择一个位置坐下。”   一群侍卫面面相觑,怎么感觉特别的诡异?   李承乾看了一眼,一群侍卫这才规规矩矩的一人坐了一个位置,坐得笔直,特别的神圣那种。   徐长生一笑,又对李承乾和李泰说道,“太子殿下和魏王也请坐。”   李泰早安耐不住了,选了一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咦?还挺舒服。”   李承乾也坐了下去,随意的背靠着椅子,心中也是诧异,好松软,的确舒适。   李泰问道,“徐家子,这就是你说的蒸汽机?可是除了舒适,古怪,好像没看出其他?”   徐长生一笑,也不回答,而是道,“欢迎乘坐校园轨道列车,旅途愉快。”   说完向前面车头走去,因为要展示给他们看,车头连接车厢的门并没有关。   李承乾和李泰一愣,什么校园轨道列车?   见徐长生去了前面,正要站起来,就见二蛋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乘客,为了旅途的安全,请保证在位置上坐好,不要随处打闹。”   说完,自己都哈哈笑出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反正长生教他的时候,教一次笑一次,到后来,他一说这个也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李承乾和李泰一脸懵样,这又是在干什么?   看向前面,只见铁皮怪兽脑袋的地方,徐家子和长柏哥儿正在用铲子将黑色的碳铲进一个大窟窿里面,窟窿里面都是炽烈的火焰。   徐长生边铲还边高深莫测地李承乾他们看。   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实在看不懂。   他们估计永远都没想过,这么庞大的铁皮怪物能移动起来。   一群侍卫也面面相觑,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看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这时候,只见徐家子在一个绳子上拉了一下,突然“笛笛”巨大的声音响起。   一群侍卫都惊呆了,这个铁皮怪兽出声了?   连李泰都吓得抱住了椅子,什么情况?   铁皮怪兽居然会叫?   倒是二蛋,兴奋得不得了,每次他听到这声音,他就特别高兴。   “笛”又是一声响起。   在众人惊讶得不得了的时候,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铁皮怪兽动了。   启动的时候其实有一些颠簸,所以感觉特别明显。   一群人都惊得傻眼了。   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沉重的怪兽在移动。   这怎么可能?   就算再多他们几倍人,也不可能推动铁皮怪兽啊。   而且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推。   它……是自己动起来的。   这怕不是个妖怪!   第一次乘坐不是马之类的牲口的移动工具,可想而知内心是如何惊颤。   通过玻璃窗,动能看见外面的事物在移动。   哪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侍卫们,手都死死的抓紧了椅子。   未知的恐怖在蔓延,脸色都变了。   这时候,二蛋又提着个水壶,拿着些杯子出来了,“各位旅客,旅途漫长,请喝茶。”   然后将杯子放别人面前的小桌子上倒起了茶。   众人:“……”   还喝茶?要不要这么悠闲。   他们可是在怪兽肚子里面,被带着跑啊。   完了,太子和魏王都给怪兽吃进肚子里面了,谁能想到,这个怪兽居然是个活物。   这时候徐长生也走了出来,坐到李泰和李承乾对面的椅子上,“我们的校园列车感觉怎么样?”   李泰脸上还有些白,抱着椅子就是不放。   徐长生好笑,“放心吧,掉不出去的。”   李泰看了一眼徐长生和走来走去给所有人倒茶的二蛋,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尝试将手移动开椅子。   不由得一愣,居然平稳得有些出乎意料。   倒是李承乾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起来,只是吞水的动作让他看上去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李泰吞了一口口水,“这明明是个沉重的铁皮物件,它为何自己跑起来了?”   徐长生一笑,“非是它自己跑起来,而是蒸汽机。”   李泰和李承乾都是一愣,蒸汽机?   有这么神奇?有这么的大力量?   他们在外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铁皮怪物有多沉重。   徐长生点点头,“蒸汽机的价值就是它能将化学能转化成人不可能拥有的巨大机械能。”   李泰似懂非懂,“刚才你烧的那些碳”   “对,那里面有一个密封的蒸气锅炉,驱动整个小绿皮动起来的动力源就是它。”   实在难以想象,因为锅炉被密封,看上去更加的不可思议。   徐长生看向李泰,“这还是没有完全设计完成的速度,要是换上更实用的活塞连杆,小绿皮能移动得更快,现在这个推动的连杆,中途浪费的能量太多了。”   还能移动得更快?   不知道多少人脸都白了。   现在已经够快了。   李泰脸色也白了一下,还更快?   不过不知道为何,心里居然有一点兴奋,要是他们将那活塞连杆设计出来,这巨大的怪物到底能达到何种速度?   徐长生的确没有说错,现在这个活塞连杆是个临时的,中途消耗太大了,浪费很多碳,所以正式应用的时候,必须得换掉。   看着徐家子和太子魏王聊天,整个车厢的气氛似乎也轻松了些。   这么说来,这不是个妖怪,它能移动是因为徐家子说的什么蒸气机?   实在无法想象,那是个何等神奇的东西。   徐长生见大家稍微放松了下来,说道,“大家不妨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这辆校园列车是环绕着整个校园行驶的,外面的风景不错。”   或许是徐长生的声音起到作用,一群人向外看去。   小绿皮的速度,在徐长生看来可以说很慢,毕竟还是未完成品。   看着外面倒飞的树木山脉,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他们居然就这么坐在一个铁皮怪兽里面在移动。   李泰说道,“居然像马一样。”   徐长生一笑,“一匹马能坐几个人?我的小绿皮至少能坐两百人。”   众人:“……”   两百人?   如果将这铁皮怪物比作马,它一定是一匹神马。   铁皮车其实有很大的噪音,这还是徐长生想了一些办法降噪以后的情况。   在轰隆隆的声音中,一群人除了觉得神奇还是神奇。   能不觉得神奇吗?简直就是划时代。   徐长生又道,“其实我的小绿皮只在校园内行驶,有些浪费了,我的目的是在长安到学院建这么一个小绿皮,到时候,来学院读书的学生,如果不住在院中,就能在早上乘坐小绿皮来学院上学,傍晚乘坐小绿皮回到长安……”   中间的时间,小绿皮还能搭一些游客来往徐家村和长安。   徐长生正在说他的畅想。   而李承乾和李泰,还有其他人都惊呆了。   他们在想象,一只又长又大的铁皮怪兽驶向长安会是一个什么景象?   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徐长生的一个畅想而已,光是修学院到长安的轨道,都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的。   所以,至少目前,他的学院招生后,学生还是得住到学院的学生宿舍。   不过,他这是专门说给李泰听的。   徐长生假装无意地观察着李泰的表情。   李泰眼睛都亮了,那是多么伟大和不可思议的工程。   不知道为何,他心就是那么扑通扑通的直跳。   有一个魔鬼在向他招手。   徐长生眼睛都笑弯了,就像一只狐狸一样,等李泰和长柏哥儿研究好活塞连杆,又要开始搞这么大的工程,李泰哪还有时间去争权夺利。   完美计划。   徐长生又道,“要让两百人来往长安和徐家村,用马得多少匹?而使用我的小绿皮,不过是需要烧一些碳而已。”   李承乾都愣了一下,这是一项便民利民的事情。   其实没人能够想象,这是怎样的划时代的创作。   蒸汽机的使用,可不仅仅是轨道列车。   徐长生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李承乾支持他这个巨大的工程,要修轨道列车,怎么也得朝廷支持才行。   不过现在为时过早,他也就先提一提,留一个印象。   现在的列车还被他称为校园轨道列车,他最多将徐家村的轨道也修好,变成徐家村观光列车。   到时候,整个徐家村又将引来一批专门来体验列车的旅客。   在轰隆隆的声音中,整个车厢都是徐长生的声音。   李泰的眼睛中就像有星辰一样,亮得不得了,有些胖的手也抓得死劲。   徐家子说的东西,就像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让他无比神往。   那些不快乐的争权夺利,暂时都给忘记了。   李承乾也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看一眼徐长生,在他的眼中,某人正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吸引着他所有注意力。   这时,一群孩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居然有一群孩子在追着列车跑。   还不停的张着嘴巴发出兴奋的叫声,兴奋得小脸都红了。   是徐家村的孩子,他们听到“笛笛”声就跑来了。   徐长生已经告诉过他们,千万不能进入轨道,他们也听话,只是在列车两边跑。   现在学院是禁止外人进入的,也就这些懂规矩的徐家人。   列车的速度不算快,他们也能跟上。   徐长生嘴角一抽,每次他们启动列车,这群孩子就从山下疯了似的跑上来,难道不累吗?   有这么好玩?   孩子的笑声,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   有侍卫尝试从座位上站起来,稍微走动了一下。   不过才一走动,二蛋这个尽职尽责的乘务员就跑去宣讲列车规则了,除了撒尿,不得到处走动。   徐长生又看向李泰:“这么伟大的工程,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比如活塞连杆。”   李泰手抓得死劲,为了让这个工程启动起来,他和长柏哥儿怎么也得将活塞连杆设计出来,他们最近都有些眉目了。   不过还得经过大量的研究改造,这需要大量时间。   李泰脸上变化莫测。   徐长生看得暗自高兴,心道,搞政。治没前途的。   列车的速度虽然慢,但也有走完的时候。   一圈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笛笛”那鸣叫声再次响起。   列车慢慢停了下来。   一群小孩子远远地好奇的往里面看,他们好像看到了其他的人。   长柏哥儿走了过来,将列车的门打开。   徐长生一笑,“各位,路途结束。”   一群人下去的时候,还处于一种特别奇怪的状态。   看向那巨大的铁皮怪兽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今天,他们突然跟着太子和魏王出来,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经历。   无论是学院还是铁皮怪兽,都让他们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徐长生对小绿皮还十分不满意,因为速度实在太慢了。   不少人还想着在学院逛逛,他们刚才在列车上,通过窗子似乎还看到一些特别奇怪的东西。   连李承乾和李泰都想仔细看看。   但看了看天色……   他们每天的政务根本忙不过来,今天已经算是偷懒了。   现在他们得赶紧回长安。   徐长生本来准备带他们去吃早饭的,结果都被李承乾和李泰拒绝了。   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徐长生见所有人都没吃,他也不好耽搁时间。   跟着一群人就这么回长安。   不过二蛋偷偷摸摸塞给他一个面包。   徐长生一愣,二蛋哪来的面包,他们刚才不都在一起。   二蛋道,“刚才那群小孩子给我的。”   徐长生一笑,欣然接受。   这是一次匆匆忙忙的行程。   连夜赶去学院,一大早又回长安。   虽然时间短暂,虽然学院他们只看了冰山一角,虽然列车也是个慢吞吞的未完成品。   但所有人,没有一个失望的。   那群侍卫已经开始私底下给他们亲戚好友传递消息了,无论如何,如果徐家子的学院开始招人,一定要想方设法进去。   至于为什么?   为了减少竞争,他们暂时不会说的。   只是,亲戚又有他们自己的亲戚,好友又有他们自己的好友。   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徐家子的学院招生,一定要让自己小孩子进去,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徐家子的学院,莫名其妙就提前火了。   徐长生都还没准备将招生消息放出去勒。   因为……他的学院还没有教书先生。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得一边诱拐李泰,一边给学院招教书先生。   还有就是,他的学院虽然基础设施无人能敌,但软体设施还差了点。   徐长生眼睛动了动,他准备改造他们徐家村的雕版印刷术,改成活字印刷术,因为他准备在学院中成立一个图书馆,大唐最大最全面的图书馆。   他要将大唐的所有书籍都印刷一份,保存在他的图书馆中。   他要让他的图书馆,成为大唐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   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并非无法完成。   首先他们徐家村就有印刷厂,他只要将雕版印刷术改成活字印刷,就能很方便的印刷各种不同的书籍。   至于收集大唐所有书籍进行印刷,这需要他的好基友李承乾帮忙了。   这种事情有太子帮忙,一定事半功倍。   到时候,光是这个图书馆,就能让的他学院在软体上独领风骚。   不过印刷这么多书,纸张有些贵啊。   天下寒门读书人少,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纸贵。   这事儿他得斟酌斟酌。   在徐长生准备发展他的学院的时候,朝堂之上又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最近魏王李泰,不知为何每次都在朝堂上出神,连陛下连叫他几次都没有听到一样。   可把魏王一系的大臣给急得头都秃了。   魏王这又是在闹哪样?   天天往政敌府上跑还不够,现在还玩起了神游?   最近怎么接二连三的都是怪事。   除此以外,在长安城中,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将来到长安,弄得人心惶惶。   其实,只有徐长生知道,想要这个怪兽来长安,还太难太难。   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尽量让它在徐家村和学院跑起来,成为他们徐家村和学院独一无二的一个特色。 第81章   最近几天, 朝堂之上,魏王老是精神恍惚, 神游天地, 有时候还突然旁若无人的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至于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估计只有他才知道。   李泰:他想明白了一个了不得的技术问题啊, 恨不得马上去找长柏哥儿商量商量。   可急秃了支持他的一群大臣。   也惹得李世民奇怪无比,他这儿子一直表现好好的, 怎么突然间就傻里傻气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最近也闹得不可开交。   太子府的宫娥和下人,觉得他们一天魂都快吓掉了。   动不动他们府里就“轰轰轰”响好几次。   这还不算什么,多听几天, 加上每次胆战心惊地去探查, 还能带回来一大捧甜掉牙的零食。   慢慢地也强迫自己习惯了。   可他们才习惯了动不动就响的闷雷,又有新的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   大白天的,荣华殿的人居然就在进行恶毒的仪式。   对, 他们绝对没有看错,绝对是邪恶无比的巫蛊之术,吓得太子府的一群人脸色都苍白了。   荣华府中,那个据周大总管说, 不是他亲侄子,而是他们太子府的太子秘书郎, 中书舍人的徐家子,也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现在正在院子中,光天化日之下,用一口大锅,熬制邪恶无比的东西。   往那锅里一看,什么东西都有,腐烂的树皮,木屑,芦苇,麦草……   怎么可能有正常人熬这些?肯定是巫蛊之术。   关键是熬东西的三人,时不时还露出邪恶的笑容,看得让人心里发慌。   一群被吓得走路都哆嗦的下人宫娥们赶紧跑去告诉了周大总管,结果周大总管只是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没事儿别瞎参合。   周大总管心中道,徐家子的神奇哪是这些新人能理解的?叹了一口气,真没见识,他们十年前都已经被吓得麻木了,比如什么空中飞人,现在这个和那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有什么大惊小怪?还是他们这些老人家有学问,徐家子肯定又在弄他那什么科学了。   而一群下人宫娥觉得,周大总管是不是也太镇定了点?那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巫蛊之术。   连周大总管都不管,还貌似十分感兴趣的跑去凑了一会儿热闹,然后眼睛发亮的跑了。   他们这些下人就更不可能管顶头上司的事情了,虽然这个上司吧,他一天本职的事情好像也没干过。   不过,都不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已经快吓趴下了。   徐长生,二蛋,还有长柏哥儿,现在正在熬树皮,熬得还特别欢快。   徐长生准备在他的学院里面建立一个大唐最了不起的图书馆,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啊,连二蛋和长柏哥儿听了,心中都豪气干云。   也只有徐家子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直以来,大唐最多藏书的地方肯定是弘文馆。   弘文馆学子的地位,甚至比国子监的还要高。   大唐最好的学院,其实并不是国子监,而是弘文馆和崇文馆,大多都招收的是皇族勋戚子弟,数量还不多,是大唐最高学府。   但长生说要建大唐最了不起,最全面的图书馆,他们绝对相信,他们的藏书肯定会超过弘文馆和崇文馆。   建立图书馆,自己全方位的印刷书籍。   现在的难点是印刷术和昂贵的纸张。   大唐书籍流通并不是十分广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纸张太贵,根本不可能什么书都大规模印刷。   听说有人得了好书孤本,四面八方的读书人都会自己上门抄录,而不是想着广为印刷。   印刷术倒是没多大难度,可以用活字印刷,避开雕版印刷每一本书都要有一个专门的雕版的问题。   但纸张,徐长生为了节约成本,就得自己弄了。   他们正在尝试制作纸张。   工艺不难,就是得慢慢试比例这些。   他们现在就在熬制纸浆,刚才就熬了一锅,可是太稠了,黑乎乎的,看着可吓人了。   现在熬的这锅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稠度就刚刚好,所以二蛋他们才露出别人眼中诡异的笑容。   二蛋捂住鼻子,“长生长生,可以了吗?我看别人的纸不是这样的,这个好像粑粑。”   徐长生:“……”   说得他都恶心了。   人家使用的是纸,他们这个还是纸浆,二蛋这孩子也太急于求成了。   徐长生赶紧将一锅恶心玩意儿倒掉。   他再重新熬一锅,这次肯定能好很多,刚才一定是芦苇放多了。   重新烧水,放材料。   这一次,果然成了正常的浆糊状,好看多了,其中的黑色颗粒,麦梗什么的,过滤掉就可以了。   徐长生眼睛都闪亮了,终于完成了第一步的材料比例实验。   他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二蛋又凑了个脑袋过来,刚要说话,徐长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赶紧打断他,“二蛋,你一边玩泥巴去。”   旁边正有一堆泥巴,用来做活字用的,做好后运回徐家村烧制出来看看效果。   “哦。”   二蛋答道,可他好想和长生一起熬树皮。   然后边和泥巴,边往徐长生旁边跑,时不时说出一些让徐长生“惊为天人”的话来。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现在正将熬好的纸浆冲洗过滤。   等他们将过滤好的纸浆烘缸干燥的时候,李承乾居然走了过来。   难得的是,李承乾居然有些急切,“听周大总管说,你要造出很便宜的纸?”   刚才周大总管来看稀奇,徐长生给他说了一些,没想到周大总管没听完就跑了,应该是找李承乾去了。   李承乾从周大总管那得了点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   大唐盛世,文治武功,武功方面,现在大唐的武器是最上等的,马也是最耐用的,震慑周边毫无问题,很多部族每年进贡向大唐称臣,武功方面不用说。   但文治方面却遇到了障碍,洛阳纸贵,那是真的贵,想要推广教育,让天下人多些明理知事的读书人,却被大唐无便宜的纸问题给难住了。   纸太贵,百姓使用不起,还谈何推广文治教育。   一听到徐长生居然说在制作便宜的纸,他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这是一件能影响天下读书人的事情,能影响整个大唐的文教。   徐长生答道,“都还没有谱的事儿,我还在做实验,不过真给我弄出来了,至少普通人家不会因为纸贵上不了学院。”   普通人家不会因为纸贵上不起学院?   那大唐得多出多少读书人,那将是多么盛世空前之景。   李承乾还没有说话,徐长生又道,“殿下是想推广文教?但殿下想过没有,就算纸张的价格下来了,又有多少学院能容纳这么多学生?”   推广文教岂是那么简单,还需要大量的书院的建设和教书的先生。   李承乾点点头,这个问题他的确考虑过,说道,“这事情你不用担心,先将价格便宜的纸弄出来。”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他也没想过一步到位。   徐长生点点头,无论是否能够大规模推行文教,至少将纸的价格降下来也是好的。   李承乾也没有离开,就在院子中观察着制作纸的过程。   徐长生正处于尝试阶段,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他先多烧一些纸浆来做实验。   李泰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承乾居然在,李承乾不是非常忙吗?每天都是饭点才来,比他后到,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刚才进太子府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下人宫娥一个个脸色惨白,这场面他熟悉啊,徐家子又在鼓弄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快步赶来荣华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李泰很快将视线从李承乾身上移开,他最大的对手,现在完全引不起他的注意力了,他现在都不关心李承乾一天在干什么了。   眼睛看向徐长生,就看到正在熬一锅十分邪恶的东西,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长生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在一旁玩泥巴的二蛋赶紧举起手,“在煮……”   话还没出口,就被长柏哥儿捂住了嘴,生怕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尴尬地说道,“我们在改进造纸的工艺,方便制造成更便宜的纸。”   更便宜的纸?   李泰都惊呆了,最近朝堂上一致赞同推广文治,可却被一些问题困扰,其中纸贵就是最大问题。   而徐家子居然在造便宜的纸?   以徐家子的妖孽过往,很可能真给弄出来啊。   李泰瞟了一眼李承乾,这个不要脸的又来捡便宜,而且看样子都已经谈过了。   李泰心道,这推广便宜纸张的功劳看来是没有他的份了,但这功劳也不能让李承乾一个人捡了。   李泰走上前,“我来帮你煮这锅……这锅什么玩意。”   推广没他的份,那么改造的过程得加上他的名字,捡便宜他也会。   徐长生正要拒绝,李泰就将徐长生赶走了,“这种累活就让本王来干,徐家子注意休息。”   累活?   不就是拿个扇儿扇两下火?   徐长生见李泰居然喜欢得紧,那就让他去熬那一锅吧,他就在旁边观察着,别熬糊了。   锅里面的东西因为都是提前发酵过的,那味道特别的酸爽。   太子府的下人和宫娥这么确定这就是巫蛊之术,不就是老远就闻着了“邪恶”的味道。   徐长生准备明天让长柏哥儿去徐家超市带一些口罩回来,这味儿的确有些难受。   二蛋有些不开心了,扇火的明明该是他。   眼睛一眨一眨的跑到李承乾面前,“你喜欢玩泥巴吗?”   徐长生愣是看着二蛋将李承乾骗去玩泥巴了。   所以说,他说二蛋一点都不笨的。   堂堂皇子,一个在玩泥巴,一个在扇火,要是被朝中大臣看到,徐长生觉得他脑袋都不怎么稳。   二蛋还在忽悠,“长生说这个叫活字印刷,可厉害了。”   李承乾的确来了兴趣,二蛋的话虽然乱七八糟,但他居然从中听出来了什么。   眼睛一亮,活字印刷?   倒是能大规模印刷不同的书籍,而不用每一本书都得雕刻一版。   李泰都惊呆了,玩个泥巴还玩出个活字印刷?   要是推广的话,岂不是以后印刷书籍又方便了不少。   李承乾这又是捡到便宜了?   他哪能想到,一个玩泥巴的孩子,居然隐藏了这么一门技术。   脸色有些黑 ,论捡便宜,他的确不如李承乾。   不过,便宜的纸张工艺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他专心弄这个吧。   二蛋和李承乾一个劲儿在那和泥,看得徐长生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些泥巴也不是一般的泥巴,是能够烧制固定形状的泥巴,这东西徐家村的工艺已经有了,所以用的是现成的,不用实验。   徐长生看了看泥巴被和的程度,走了过去,说道,“差不多了,开始做成活字吧。”   其实就是做出小块,已经准备好了统一的模具,最大限度保证大小一致,然后刻上规整的字就可以了。   徐长生也来帮忙。   没多久就弄了一堆。   只是……   徐长生将二蛋刻的小方块拿到一边,上面的字扭曲得像蚯蚓一样。   作为活字模板,字得是最规整的楷书,李承乾就做得不错。   二蛋是识字的,而且还认识不少,只是他的书法,只能说颇得徐长生小时候的真传。   毕竟二蛋是从小时候就跟着徐长生学习的,那扭曲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他可是好学生。   二蛋见徐长生居然将他刻的字拿了出来,看了看,为什么啊?看他这字扭得多好看,就像画画一样。   趁徐长生不注意,愣是让他将其中一块混了进去了。   这些活字可是要作为徐家村模板的。   可想而知,一本书中突然出现一个怪异无比的字体是什么情况。   徐长生的图书馆中那数不清的藏书,震惊整个大唐之后,就发生了一起让所有人无解的神秘事件,徐家子为什么要将这个字写得这么奇怪?难道有什么深意?   图书馆不解之谜。   有些人甚至干脆就按照书上这个字的样子写了,造成了一个小小历史事件。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二蛋为自己藏了私货,兴奋得不得了,小脸都红了。   刻字也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情,他们在对照大唐的《说文解字》一个一个的刻。   古代的《说文解字》和现代的是不同的,它的字出现得没什么规律。   字典是用来查字用的,这样子多不方便。   于是,徐长生提了一句,“这《说文解字》要是按照字的头部来排列,就方便查找了。”   古时候没有字母,规律只能是偏旁部首,古时被称为头部。   话一落,李泰眼睛都亮了,立马就跳了起来,“重新排序《说文解字》,这事儿本王来。”   不要以为他不会捡便宜。   徐长生都愣住了,他也就说说而已?   不过重新排序《说文解字》也就是个苦力活,李泰自己找事做就由得他去吧,总比没事就开始政斗好。   李泰笑眯眯的,他决定以后来这里来勤快点,还费心思搞什么政绩,来这里等着就是。   别小看重新排序《说文解字》,这可是影响深远的事情,必定为文坛称赞。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也没说什么。   比起推广便宜纸张,推广活体印刷,李泰那点就跟捡了点儿芝麻。   眼睛不由得看向认真刻字的徐长生,眼中光芒一闪,将相之才不过如此,徐家子身上的才华,恐怕没有任何人不为之吸引,他得……看紧点。   今天肯定是刻不完的,徐长生也没什么事,也就没专门找人刻了,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他来长安,最主要的事情还是看住李承乾别作死,所以空闲得很,连太子秘书郎分内的事情他都没有管。   二蛋去准备晚饭了。   但徐长生发现今天二蛋特别奇怪,哪怕做饭,时不时也跑来他这边看看。   他不知道,二蛋是跑过来看他偷偷塞的私货被发现没有。   见他那块字还在其中,又笑眯眯地去弄饭了。   今天的主食是鱼,红烧鱼,剁椒鱼,还有几个炒菜。   菜不多,但李泰一如既往的直流口水,这个二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有时候觉得他傻傻的,但有时候吧,他又能一鸣惊人。   不可小觑不可小觑。   连李承乾都多吃了一碗饭,这鱼居然可以这么好吃,风味独特,入味非常。   李泰赞了一句,“二蛋,你简直比御厨还厉害。”   二蛋高兴惨了,小胸膛挺得笔直,他都是跟长生学的,长生都说他特别有天赋,他才不笨,以前骂他笨的人才笨。   说道,“我下次做酸菜鱼给你们吃。”   说完又是一愣,好像他们没有酸菜。   大唐其实也有酸菜,只是和他们做的还是稍微有些不同。   他们自己泡的酸菜会多放一些调味的香料,会带着淡淡的其他丰富的味道。   二蛋说道,“长生,我们等会泡泡菜吧,我泡的泡菜可好吃了。”   徐长生点点头,他们在徐家村的时候,就是自己泡的。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其中的快乐估计很多人都不懂,明明有下人使唤了,为什么所有事情还要自己动手?   徐长生只能说,他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感觉特别的温馨,别无其他。   当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做,有时候也会让太子府的人做一些实在麻烦的事情。   吃完饭,二蛋就去找坛子了,徐长生开始烧开水,放凉。   李承乾和李泰居然没有走,硬是看着他们将菜装坛,房间仓库的角落,放那一大坛子葡萄酒旁边,才离开。   他们的仓库又多了存货,两坛子泡菜。   李泰和李承乾虽然不知道泡菜怎么弄,但徐长生他们做的过程,居然有了一种,以后一定得尝尝的错觉。   接下来的几天。   徐长生他们继续研究改造纸张和活字印刷。   李泰继续在朝堂上精神恍惚,神游天地。   而且下朝的时候,跑得飞快,每天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看得一群大臣懵得不得了。   魏王上朝的时候精神不集中,怎么下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而且魏王离开的时候,都会看一眼李承乾,似乎非得比李承乾离开得早才行。   百官:“……”   就不怕陛下厌恶吗?   更离奇的是,李承乾也匆匆离开,似乎有些烦恼李泰比他走得早。   诡异的现象,魏王和太子这是怎么了?   更诡异的是,他们两还是去同一个地方,太子府。   两个政敌,天天恨不得打一架的政敌,一下朝就走进了同一府邸。   李世民倒是知道点什么,嘴角一直抽。   下朝后,李世民实在忍不住,对庞德公公道,“你让人去查查,太子和魏王,一天下朝就呆一块,到底在干什么?”   太子和魏王一天呆一块?   看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不是什么政敌,而是关系好得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一样。   谁说这不是形影不离?上朝在一块,下朝还在一块。   庞德公公嘴角也抽了一下,他是知道的,最近朝廷因为太子和魏王不合常理的行为,气氛诡异得很。   答道,“是。”   与此同时,魏王一系的大臣也安耐不住了,“魏王最近如此荒诞无稽,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每天饭点按时都去太子府,难道还能去吃饭不成。”   这绝不可能,他也是气得说笑而起。   “不能这样下去了,陛下明显已经心有不满,今天陛下在朝堂上,我认真观察过陛下的表情,每次看向魏王,眉头都是皱着的。”   “无论如何,先查清楚,魏王最近为何在大殿上老是魂不守舍,为何下了朝又精神抖擞的去太子府。”   “希望不是太子府的什么阴谋。”   支持魏王的大臣却要去查魏王,也是够古怪的。   ……   徐长生也不是只在弄纸张工艺改造和印刷术。   比如现在,他正要去拜访他以前在国子监的礼学博士严文殊和书学博士欧阳询。   他的目的有些不单纯,他是去挖墙角的。   严文殊小老头虽然古板得实在有些让人肝痛……   但在礼学上的一丝不苟还是让人肃然起敬的,连徐长生这么跳脱的野猴子性格都能教得文质彬彬的。   在徐长生心中,这可是他学院最适合的教导主任,就严文殊那严肃脸往那一摆,看谁敢不听话。   想到严文殊小老头的严肃脸,徐长生到现在都还能颤抖一下。   他小时候受过的罪也得让他学院的学生感受一下,这才是一脉相传。   徐长生今天穿得特别正式,一丝不苟,出门前再三检查了好几遍。   这可是去见严老头,他可得认真点,不然这么大人了,还被严老头教训一番,就不好了。   一丝不苟的步伐,分毫不差的举动,得体的儒袍,连头发都用束带绑得规规矩矩,插上一根简单的头簪,看得二蛋和长柏哥儿都震惊了,这是长生吗?   妈呀妈呀,哪来的这么标准的小古板。   长生今天这是咋个了?   徐长生出门的时候,太子府的人也是一愣,府中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先生?   再认真一看,这不是他们的上司吗?   面面相觑,那个长相绝美,有些雍容华贵,充满世家公子哥儿气息的少年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该不会是什么孪生兄弟什么的吧?   听说孪生兄弟中也有性格迥异的存在。   徐长生拿着一个礼盒,在一片注目礼下走出太子府的。   准备妥当来到国子监。   但一问,徐长生有些诧异,“严博士已经不在国子监任教了?”   守门那人答道,“早几年就不是国子监博士了,那人性格古板,不知变通,得罪了不少权贵子弟,岂能容他?”   徐长生眉头一皱。   守门人还在继续,说了一些严文殊小老头怎么不知道变通的事情。   徐长生眉头皱得更深了,说了一句,“礼,履也,克已复礼,固守之以礼,何来古板?”   严老头怎么说也是一丝不苟教他大唐礼仪的老师,让他能够更好的融入大唐中,岂能让一守门人当着他的面说他老师的不是?   当然,他也没有和一个守门人计较的意思。   说完转身就走。   那守门人都惊呆了,这是哪来的小古板,居然有一种和严文殊那老头一模一样的感觉。   徐长生用了一些时间找到严文殊的住处,那是一有些老旧的府邸。   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敬的上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管家,“后生,你找谁?”   徐长生赶紧行了一礼,“学生徐长生,特来拜见老师。”   老管家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忍不住的露出高兴的表情,老爷育人这么多年,却很少有学生上门,这是对老爷最大的羞辱,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   所以一旦有老爷的学生上门,他都高兴得不得了。   但这个后生看上去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老爷不教书都好多年了,应该没有这么年轻的学生吧?   有些疑惑,但脸上还是忍不住的高兴,“快进快进,老爷正在府中。”   徐长生跟着走了进去,老管家靠近屋子就喊道,“老爷,你的学生……来看你了。”   这个学生刚才说叫什么来着?刚才一激动都给忘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一丝不苟的老者,十多年过去,居然还是一模一样的严谨。   徐长生正要行礼。   严文殊就眼神复杂地看着徐长生,“一来长安就闹出那么多事情,当初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徐长生都震惊了,严文殊居然认出他来了?   他外貌有多少变化,他自己最清楚,严文殊教过的学生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严文殊的确认出徐长生了,他看人更多的是看行为习惯,面前的少年从外表看虽然一丝不苟,紧守礼节,但像他这样的礼道大师还是能看出一些差别出来的。   这是一个外表法度礼仪分毫不差,而内心猖狂无比,甚至敢挑衅世间一切约定俗成的人。   这样的人,他正好认识一个,也只认识一个。   哪怕过去十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个第一眼就给人一种隔绝于世,不容于世间一切礼教法度的孩子。   但人啊,来世间走一朝,岂能不融入这世间的礼教法度之中?如此下去,后果只会有一个。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孩子而有一丝宽容,反而更加的严厉。   严文殊眼神十分的复杂,他常想,这个孩子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的严厉而心存芥蒂吧,但没想到,他……居然来看他了。   他教过的学生那么多,但来看他的却没有几个。   所以,严文殊的眼神才会特别复杂。   徐长生赶紧“装模作样”的行礼,“学生徐长生见过老师。”   看看,他这礼节规矩得无可挑剔吧,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严老头肯定为教出这样守规矩的学生骄傲。   他却不知道,面子里子早就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严文殊看了一会儿徐长生,这才说道,“进来吧。”   两人入内,分主次入座。   老管家高高兴兴地端来了茶水。   他知道,老爷虽然每次见到学生都十分严肃的样子,但每一次心里都特别的高兴。   徐长生说道,“学生刚才去国子监寻老师,得知老师正在府上,所以特地前来。”   严文殊嗯了一声,也没有特别表情。   徐长生又道,“看到老师身体安好,学生也算放心了,这些年学生一直没有离开徐家村,没能来看望老师实在罪过。”   严文殊又嗯了一声,徐家子一直在徐家村养病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徐长生想了想,将礼盒递给旁边的管家,“学生稍微备了些薄利,以谢老师当年的教导之恩。”   严文殊眉头皱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   老管家这才接过礼盒。   徐长生又说了一些慰问的话。   都是他在说,严文殊在听。   老管家嘴角都笑开了,他知道老爷最喜欢这样听学生说一些他们的经历了。   徐长生也的确在说,山上生活平淡,但也颇多乐趣。   徐长生说了很久,严文殊才问了一两句,“你那学院建好了?”   徐长生偷偷的眼睛一亮,正事儿来了,答道,“已经建好,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严文殊眉头一皱,“什么麻烦?”   徐长生答道,“就是找不到教书的先生,学生的学院新建,哪会有什么先生肯来教书。”   严文殊疑惑地看一眼徐长生,他虽然深居简出,但长安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徐家子的学院,如今在整个长安已经暗潮涌动,听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些人私底下正在想尽办法让自家孩子进入这所新建的学院。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找不到肯去学院教书的先生。   教书先生去学院,也会看学院的名声,而徐家子的学院都没有开始招生,就已经有些名声传出来,加上有徐文远压轴,只要徐家子上门,说不定连一些大儒都能请动。   所以徐长生如此说法,让严文殊十分不解。   徐长生诉了一大堆苦水,然后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行了一礼,“所以学生此次上门,还请老师无论如何帮学生一回。”   严文殊越来越疑惑,说道,“何事?”   徐长生嘴角偷偷上扬,“学生学院新建,没什么根基,还请老师出山,为学生撑腰,辛苦老师来我学院教导礼学。”   严文殊都愣住了,所以……徐家子前来,是专门请他去他的学院教导礼学?   旁边的老管家,手上的礼盒差点都掉了,这个学生……这个学生难道不知道老爷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呆在家里?   严文殊也是眉头一皱,“你刚才既然已经去过国子监,当知道老夫为何没有在国子监继续任教,你就不怕那些权贵因为我的原因迁怒于你?”   徐长生笑了,“权贵?老师难道不知道学生现在住在太子府吗?”   他背后的人,除了陛下,就是最大的权贵,其他的权贵在东宫太子面前算什么?   严文殊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天下皆知徐家子和太子的关系,当真还没有人敢因为这事迁怒徐家子的学院,反而还得小心谨慎。   徐长生又道,“老师应该也知道,魏王曾经跟着我学习,于情于理也不可能与我作对,更何况,魏王现在似乎又想着跟在我身边学习了。”   除了陛下,大唐最大的两权贵都在他身边,他还怕其他人?   现在可不是十多年前,李世民登基不久,局势还有不确定因素。   李世民为了平衡,会顾忌世家力量。   现在不同了,整个大唐在李家带领下,过上了好日子,天下归心,哪个世家敢和皇家过不去,天下人都不会同意。   严文殊:“……”   徐长生又道,“老师还不知道我那学院有多漂亮……”   徐长生开始了他的表演。   严文殊就这么看着徐家子。   对方是不是真心的,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严文殊心中突然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   没想到,在他心中最不遵守礼教法度的学生,却诚意的来邀请他去学院任教。   他的学生中,也不尽是因为他的严厉,而心生埋怨的。   徐长生还在道,“老师当知学生当初有多折腾,也只有老师能管束住长生这样的学生,而我新的学院中,会有不少我徐家村的孩子,他们的折腾劲比当初的长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学院中也只有老师这样的先生能管束住他们。”   有了自己的学院,才知道折腾的学生多让人头疼,所以严老头一切都看你的了啊。   严文殊又看了一眼徐长生,管束住?   他不过管束住了外表而已,其内心还是当初那个敢横扫整个国子监的徐家狂生。   徐长生又行了一礼,“所以无论如何,请老师出山帮学生度过此难关。”   屋内安静了下来。   老管家也看向严文殊。   老爷可以说是被那些权贵从国子监赶出来的,这些年没少被人奚落,说老爷根本不配教育人,连自己的学生都心中怨恨。   老爷虽然对这些声音没什么反应,但这是在戳心窝子,戳脊梁骨啊。   其他学院也因为惧怕那些权贵,不敢让老爷任教。   现在老爷的学生,如此诚恳地来请老爷出山,消息传出去,可不得狠狠地为这些年出一口恶气。   所以,老爷一定得答应啊。   然后,严文殊却是摇了摇头,“老夫现在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如此,还是算了吧。”   他的学生有这份心已经足以,难道还真因为他的原因让他的学生去面对那些权贵?   太子和魏王的身份虽然高不可攀,但路终归得自己走,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他人。   徐长生也是一愣,心道,老古板老古板,他唾沫都讲干了,居然都无用处。   正要说些什么。   严文殊就道,“此间事了,你自行离去吧。”   徐长生看了看表情坚定的严老头,张了张嘴……   最后不得不拱了拱手,“那长生下次再来叨扰。”   他现在就在长安,他这老师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学生脸皮有多厚。   他现在就去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他来请严老头去他学院教书了,到时候他一天来三次,严老头这么讲礼的人,他这么诚恳相邀,还不信能拒绝得了。   他这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   盛情难却四个字就是这么用的。   徐长生走了,老管家有些焦急地看向严文殊,答应多好啊,反正老爷也无甚要事,加上身体也还健朗,答应了,这些年的恶气也能出个干净,心里通透。   老管家还没说话,严文殊就道,“今日之事不要外传。”   老管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怎么想的。   让长安百姓知道也好啊,老爷可不是谣言中那样,连自己学生都厌恶的先生。   老爷的学生,还是有一些会来看望老爷的,可那些权贵太可恶了,愣是宣传得他们家老爷像是被所有学生厌恶一样。   名声都给毁了。   严文殊这么打算着,可是他不知他有一个怎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学生,而且这个学生还有点死皮赖脸,和外表一点都不像,正准备着大肆宣传等着逼宫。   老管家有些叹气,但老爷都这么决定了,他也没有办法,“那徐家子的礼物?”   老爷一般不收学生礼物的。   严文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收下吧。”   难得他有心,也不枉他当初教导一番。   老管家点点头,然后打开礼盒一看,好决定如何收纳。   一打开,手都抖了一下。   老爷刚才说收下?   可……   “老爷,好……好大一颗灵芝,恐怕陛下那都没有。”   这怕是老爷收过的最贵重的礼物。 第82章   徐长生去完严文殊那里就回去了。   心里还在道, 严老头这个老古板居然没有答应,这怎么行?   如此伟大的教育事业, 怎么能缺席?   他的学院漂亮得很, 正适合养老不是, 他连严老头住的小楼都修好了。   回去前,先去了一趟徐家超市, 现场默写了一篇文章让族叔带回徐家村,下一次就将这篇文章登在大唐都市报上。   他默写的这篇文章正是严文殊所作。   作为学生, 对老师的作品,那肯定是手到擒来。   这是一篇何为礼?为何要守礼的论文。   写得十分严谨,看上去或许死板得很,但其中内容发人深思。   在徐长生看来, 比他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意义得多。   它充满了教育意义, 是真正的教育家思想家才能写得出来的。   徐长生想了想,又留下三个字,以及三句藏头诗。   三个字是, 谢师恩!   三句藏头诗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留名--龚自珍。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留名--李商隐。   令公桃李满天下, 何用堂前更种花,留名--白居易。   三句诗留完, 徐长生就笑了,看他不把严老头捧到天上去,到时候,严老头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邀请了吧。   严老头,你跑不掉的。   徐长生让族叔尽快将他写的东西送回徐家村,然后就回太子府继续研究他的造纸工艺和刻活字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长安十分的平静,直到新的一期的大唐都市报开始出售。   现在大唐都市报在长安,基本是读书人必不可少的东西,上面时不时会登载一些大儒的作品,凡是读书人都视之为珍宝。   大儒的作品,很多其实都达到了出书立著的程度,只是碍于印刷成本太高,流传度不广。   大唐都市报因为版面的原因,也不可能将大儒的书载出来,但登载一些小的文章完全没有问题。   哪怕是这些小的文章,也有一种出书立著的感觉,哪怕是大儒,也是心动不已,只要在大唐都市报上面登载了他们的文章,岂不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读书人,一辈子,为了的不就是这个。   所以,大祖父一天忙碌得很,天天都在和一群大儒书信来往,徐家村天天都有很多书信要寄出去,大部分都是大祖父的,一是大祖父要为大唐都市报选文章,二是他和其他大儒也有共同话题,交流得颇为开心。   长安的食铺,酒楼,大多数都有订阅大唐都市报,不仅如此,还专门请了读书人,在食铺酒铺中读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识字。   而不识字的人,也特别喜欢听别人读报,一是沾沾读书人的文气,二是大唐都市报上面的内容真的特别有趣。   其实这也算是文教的一种方式吧,让不识字的人也能通过听报,知礼仪,明事理,效果总会有一点的。   现在长安人的风气就比以前好很多,都是报纸带来的一点点作用。   长安现在的情况是,食铺酒楼要是没人读报,生意都得差不少。   午饭的时间,各食铺酒楼又开始读报了。   哪怕是读书人,看过了报纸,也喜欢听别人读报,然后互相谈论几句,那种气氛让读书人特别喜欢,有些读书人为了听别人读报,还专门跑都食铺酒楼吃饭。   但,今天的大唐都市报一读出来。   除了不识字的人,其他读书人全都惊讶住了。   猛地抬起头,看着上面也是皱着眉毛读报的人。   他读的是……前国子监礼学博士严文殊的文章?   严文殊的文章上了大唐都市报?   可……   在一些权贵的恶意谣言抹黑下,严文殊的名声在文坛其实很差。   所以读书人们疑惑了,大唐都市报一向选文章十分严谨,严文殊的这篇文章的确很有水平,发人深思。   但大唐都市报选文章除了文要好,还有一点人的品德也要好。   这是他们总结的经验,原因他们大概也知道,或许是徐文远就是这样的人吧,所以徐老先生选出来的文章都是要先看人的,人品不行,文章写得再好,徐老先生也是不会通过的。   但今天的文章是怎么回事?   严文殊在文坛不是一直被人诟病吗?他的文章徐老先生怎么可能让它出现在大唐都市报上?   严文殊啊,说起这人,大家第一印象不是他的学问如何,而是,听说连他的弟子都厌恶他,讨厌他。   在古代,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甚至能排在父与子之前。   可想而知,他的人品能好到哪去?   这样德行可能有问题的人,他的文章怎么可能登上大唐都市报?   疑惑,不解。   不过,严文殊的这篇文章倒是厉害得紧,有一副礼学大家的风范。   在惊讶的表情中听完这篇文章,要是以往,听到这么精彩的文章,早有一群人拍手叫好了。   而不是现在鸦雀无声。   连读报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读完了,也亏得文章好,让他没有停下来,忍不住一路流畅的读完。   按理,一片文章读完,也就没了,继续下一个版面的阅读。   但读报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道,“下面还有徐家子的一个小论。”   众人一愣,徐家子的小论?也就是所谓的读书感。   徐家子除了连载他那些匪你所思精彩绝伦的小说,不是从来没有在大唐都市报上评论过别人的文章吗?   徐家子之才他们现在也是从长安百姓或者文坛的一些前辈那听过的,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读报人继续道,“小论名为谢师恩。”   十分古怪的的书写方式,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写小论吧?完全不成章法。   但随着读报人将徐长生留的那三句藏头诗读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都不成诗,只有其中一两句,但绝对是能震惊长安的诗篇,甚至要不是只有零散的几句,都能传世了吧。   “好一个谢师恩!”有人满脸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心中都是想着教育过他们的老师,或者给他们启蒙的先生。   先生或者严厉或和蔼,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在成长过后的他们看来,是如此的无私奉献。   儒慕之情油然而生。   特别是在对着三句诗反复念叨之后,那种师恩难忘的情感被激发到了极点。   有些人甚至有些泪目,老师啊,在他们心中本来就是特别的存在。   他们的老师是何其的伟大,教导他们学问,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师恩如海,无以厚报,他们有多久没有回去看看那些曾经默默教导他们的老师了?   一幅幅或慈祥或严厉的面孔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等等,严文殊好像是徐家子的礼学老师?”   “对啊 ,徐家子在国子监读书期间,他的礼学老师好像就是严文殊,听说徐家子经常被罚站门口。”   众人一愣,惊讶莫名,“也就是说,徐家子的谢师恩是为严文殊所写?”   一片安静,然后哗然。   不是说严文殊人品不好,连他的学生都厌恶讨厌他吗?   但厌恶讨厌他的学生,能专门为他写出能传世的谢师恩?   要是这也叫厌恶讨厌,估计他们的老师恨不得他们所有的学生都厌恶讨厌他。   这几句诗句能传世啊,以后提到这几句诗句,都会想到严文殊,因为写的不就是严文殊。   文坛留名,千古留芳,这是做学问的读书人终极的目标。   几句诗,将老师无私奉献,默默守望的节操表达得淋漓尽致,其中真挚的感情流露,完全做不得假。   所以,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了,严文殊真的是传言中人品有问题,不配为人师的一个人?   一个不配为人师的人,却被学生感激流涕?   疑惑,不解。   食铺酒铺的读报时间得等到人多的时候,所以消息稍微会慢一点。   第一时间买大唐都市报的人,消息就要快一些。   严文殊的府邸,出门买菜的老管家,迈着飞快的老腿,提着空菜篮,一个劲往回跑。   回到府邸,还没推开门就大喊,“老爷,老爷,不好了。”   严文殊走了出来,有些疑惑,他的老管家平日稳重得很,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眉头不由得一皱。   老管家跑得有点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全长安全长安……”   急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了。   干脆将手上的一份报纸递了过去,“老爷你自己看。”   严文殊眉头一皱,到底是何事让他的老管家这么惊慌?   今天是大唐都市报售卖的日子,他是知道的,所以让老管家买菜的时候带一份回来。   是大唐都市报上登载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严文殊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这文章……这文章不是……   难怪老管家居然如此惊慌,原来大唐都市报上,这一期居然登载的他的文章。   严文殊的心也是缩了一下,大唐都市报如今在文坛的影响力,他也是清楚的,也就是一夜之间,他的名字很可能传遍整个文坛。   他的这篇文章的确是他的满意之作,经常爱惜的不断斟酌。   但……徐文远应该不会将他的文章登载上去才对。   就算徐文远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流言左右,但在没确定事情的真相之前,也不可能就这么登了他的文章。   这时,老管家终于回过气来,说道,“老爷你继续往下面看。”   严文殊这才从在大唐都市报上看到他的文章中反应过来,看了下去。   眼睛又是一缩。   谢师恩--徐长生!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留名--龚自珍。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留名--李商隐。   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留名--白居易。   严文殊的手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他大概知道他的老管家为何会如此激动了。   徐家子居然在为他正名。   用大唐都市报,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为他这个老师正名。   不都传言,他这个老师连学生都厌恶,不配为老师吗?   但现在,他的学生正怀着最真诚的感情,在全天下人面前感谢他这个老师的教导之恩。   说他严厉无情毫无师徳?   但看看第一句诗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哪里是无情没有师德?简直胡说八道。   哪怕枯萎了,凋零了,也要化作泥土,护卫未来的花朵。   这还是没有师德?   每一句,都在和传言对抗,每一句都在为严文殊辩解。   传言根本就是狗屁不实的东西,他的老师才不是那样。   严文殊张了张嘴,哪怕严谨了一生的他,手都不自然的颤抖。   这么多年被人诟病,被人诬陷,心中的郁郁不得志,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严文殊,行得端坐得正,他对学生的严厉无愧于心。   正在这时候,府邸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严文殊回过神来。   老管家也是一愣,什么人来他们这里了?   他们府邸比较偏僻,一般不怎么有人来。   老管家去门口看来了一眼,然后满脸激动的往回跑。   “老……老爷……”   激动得说话都是颤抖的。   严文殊一愣,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他的老管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管家的确激动得说不出话了,手颤抖的一个劲往外面指。   严文殊有些疑惑,外面又是怎么了   向外面走去,推开门,外面好多的人。   而排在前面的一排排人,在严文殊推开门的瞬间,全都眼睛湿润,拱手行礼,低头俯身。   “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外面,前面的一两排,全是……严文殊以前的学生。   后面是好大一群围观的长安人。   这些学生头低得很低,脸色都是羞愧。   老师被人诟病,做为学生,他们在权贵面前无力反抗,他们羞愧难当。   但现在,徐家子的谢师恩一出,他们怎么可能还不站出来为老师正名。   严文殊也是一愣,看着排着一排一排的学生。   这些学生,他每一个都能叫得出名字来,每一个他都还能记起在他任教的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排学生大喊,“谢师恩。”   深深的鞠躬,声传四野。   不知道有多少看热闹的人跑了过来,将这偏僻的小街道围得水榭不同。   老管家的眼睛都湿润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幕。   从此之后,还有谁敢说老爷不配为师?   老爷的学生都排成队来谢师恩了,哪一个学院的先生能做到如此?   做老师能做到这种程度,夫复何求?   严文殊有些佝偻的身体都挺直了,铿锵笔直,和他的人一样。   他教书教了大半辈子,他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   点点头,答了一句,“嗯”。   他教过的学生,都是他的好学生。   ……   一场谢师恩,闹得整个长安皆知。   教书育人的先生们满脸都是羡慕。   他们的学生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真挚的来谢师恩啊?   当然,他们羡慕归羡慕,要是他们的学生真学一样做一样,那就流于表面了,反而要成笑话。   从此,整个长安,无人不知严文殊。   以前的流言,不攻自破。   什么不配当老师没有师德?没看到人家教育出来的学生那真挚的感谢之情。   特别是徐家子的三句诗句,将严文殊简直在往圣人的位置上面推。   不知道多少先生,拿着三句诗,不断的抚摸,虽然徐家子的三句诗讲的是严文殊,但其中将师道也推向了至高点。   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有荣与焉。   从此之后,说起老师,恐怕都会想起这三句诗句,说起老师,大家心中第一时间也将是老师的伟大和奉献。   与此同时,严文殊的那篇文章也在文坛流传,被称为礼学丰碑。   严文殊礼学大家的身份一时无二。   在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徐长生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   严老头,看你还敢不敢不答应。   徐长生又出门了,这次他大张旗鼓的带着太子府的人,挑着丰厚的礼品向严文殊的府邸而去。   还在路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由得问道,“这是太子府的人吧?他们这是去干什么?”   “你们看到最前面那个长得跟玉一样的少年了吗?告诉你们,他就是徐家子,我大姑的二舅的小女儿就在东宫当宫娥。”   “他就是徐家子?原来长这样啊,还真好看,跟神仙家的童子一样。”   “那是,徐家子小时候就长得粉雕玉琢的,跟你们说,徐家子四岁的时候,整个长安都在说他英俊,还有不少富家小姐都准备上门结亲,当初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哭瞎了多少富家小姐的眼睛。”   “徐家子现在长大了,不知道多少富贵小姐又得起心思了。”   “他带这么多礼物这是要去干什么?”   “这方向好像是严文殊的府邸。”   一群人眼睛都亮起了八卦的光芒。   徐家子在大唐都市报上登载的谢师恩,现在还热乎着勒。   一群人开始跟着去看热闹了。   徐家子该不会又来一场谢师恩吧?   严文殊能有这样的学生,应该十分欣慰吧。   等徐长生来到严文殊府邸的时候,后面都跟了老长一群人。   徐长生上去敲门,老管家看到徐长生,简直开心得老脸全是笑容,跟一朵菊花一样。   还没有去通报,严文殊就走了出来。   看到外面的一群人,眉头不由得一皱,特别是看到徐长生的时候。   别看徐长生规规矩矩的,但心思之跳脱,行为之另类,他明白得很。   从来就没有管束住。   徐长生还在一个劲让人往里面抬礼品。   但严文殊却站在门口,挡住了进去的人。   皱眉地看着一担子一担子的礼品,“这又是在闹什么?”   徐长生赶紧道,“老师,这是学生请老师去学院授课的束脩。”   束脩?   看八卦的人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   听说徐家子的学院已经建成,他这是来请严文殊去他的学院任教?   看看这束脩,也丰富得有点过份了。   再看看徐家子得体的装扮,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读书人的风采。   心道,要是让严文殊将他们家孩子也教出其中几分气质他们就满足了。   严文殊的学生,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有所出息,但所有的学生,个个举手投足都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和别家学生很是不同。   徐长生心道,都是被逼的。   徐长生当着所有的人行礼道,“老师,弟子不孝,恳请老师出山,去我那学院任教。”   众人一听,果然是来请严文殊去任教的。   严文殊就这么看着恭敬得一丝不苟的徐家子,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   果然是他的学生中,最不服管教的。   而其他人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看徐家子这礼仪,文质彬彬,举止有度,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啊,难怪徐家子还有个读书人楷模的称号。   众人眼睛都亮了,严文殊能将徐家子教成这样,他们的孩子要是也让严文殊来教导,岂不是……   他们都开始畅想,他们的孩子长大后,如何的傲骨凌然,风姿卓绝了。   父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会将自己孩子和别人比较,要是自家孩子也像谁谁谁那样,就好了。   徐长生现在就是那谁谁谁。   再加上,徐家子的书院,大儒徐文远也会任教,到时候自家孩子要是被这两位大家教导……   想想眼睛更加亮了起来。   严文殊都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喊道,“严先生就答应吧。”   “是啊,徐家子这么诚恳,岂能辜负你的学生的一片心意?”   严文殊要是不答应,他们的孩子岂不是少了一位礼学大家的教导?   这些家长已经在自我代入了。   严文殊要是不答应,简直就是他们的损失。   声音越来越大。   徐长生的嘴角都上扬了,他这一招盛情难却用得怎么样?   不过嘴角一扬马上收回,他得正经点,千万不能在严老头面前露出本性。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严文殊看了个干净。   严文殊嘴角一抽,这样的学生开办的学院,如果没有严厉的礼学先生,不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子。   恐怕又是一群徐家子徐狂生翻版。   文采斐然又如何?还不是惹事精,到处捅娄子。   严文殊想着眼前站了一群徐家子的场景,哪怕是他,都忍不住惊悚了一下。   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长生,道,“希望你别后悔请老夫去你学院任教才好。”   徐长生都高兴惨了,怎么会后悔?最多也就是学院的学生有苦头吃了,啧啧,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多好。   徐长生高兴得赶紧让人往里面抬礼品,可惜严文殊一脸严峻的拒绝了。   徐长生想了想,不收也罢,反正学院离徐家村近,要什么有什么。   徐长生又和严文殊说了几句,大概就是说学院中已经准备好住处,老师可以带着一家子都先住进去。   严文殊的府邸又偏僻又破旧,徐长生心道,早点搬去也好,而且大祖父肯定也会很开心,到时候又多了一个互相走动的对象。   徐长生离开后,人群也就散了。   不过消息却是传了出去,徐家子的学院,礼学一门由徐家子的恩师,礼学大师,严文殊任教。   现在长安又多了一个话题,徐家子的学院,除了科举的诗词文章策论等,其他的读书人必学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又将由何人担任?   特别是家里有孩子的,都在关注着。   他们还不知道,徐长生的学院招收的学生,可不仅仅限制在小孩子。   徐长生离开后,严文殊想了一下,就让老管家整理行礼了。   学院初开,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既然答应任教,也早点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离开繁华的长安,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严文殊没多少感觉,他的家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们这里虽然偏僻,但也是长安不是,生活十分的方便。   但等严文殊带着一家子到徐长生给他准备的小楼后,严家的人就什么担心也没有了。   哪怕是严文殊看着学院,也是目瞪口呆,他先后在不少学院任教,但从来没有见过神奇成这样的学院。   他以后就要在这样的地方教书育人了   徐家子曾经一个劲在他面前说,学院是如何如何好,没有亲眼看见,恐怕无法想象其万一。   脸上的严肃似乎都融化了一些,他的余生在这里度过也是不错的选择。   接待严文殊的是大祖父徐文远,“学院的生活设施十分完善,无论是自己做饭还是到徐家村吃饭,都很方便。”   严文殊来到徐长生给他准备的小楼后,更加满意了,甚至惊为天人,比起他那偏僻破旧的府邸,不知道好了多少,看着光可照人的地面,在哪也找不到第二个。   现在唯一却少的,可能就是学院的气氛了,因为没有人,显得特别宁静。   不过以徐家子的速度,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哪怕现在,也不会因为没有人而显得冷清,因为向下望去,就是繁荣得有些过分,热闹得有些过分的徐家村。   现在说它是一个村子都有些不合适了。   徐家村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商业设施已经完善了,加上游客不断,各种旅游项目从来就没有停过,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   在大祖父安排严文殊一家子的时候,徐长生正想着,什么时候该去拜访书法大家,也就是他在国子监的书学老师欧阳询了。   看他将欧阳大家忽悠进他们学院。   欧阳询,作为历史留名人物,被称为初唐四大家之一,其书法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特别是其楷书,《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化度寺碑》千古流芳。   其中,《皇甫诞碑 》被称为唐人楷书第一。   徐长生眼光直闪,他怎么可能放过,他的学院就得这样的大家来教书学。   不过,欧阳询这人有些老不羞的感觉,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人拐去学院。   正在挖空心思的想办法,长柏哥儿走了过来,说有人找。   徐长生一愣,会是谁,都找到太子府来了?   走出去一看,原来是裴行俭,带着他儿子宝儿,是来感谢他进长安的时候,救了宝儿一命。   宝儿正在跟着二蛋弄棉花糖,开心得不得了。   对于旧时同窗来访,徐长生还是非常开心的。   迎进客厅交谈了起来。   裴行俭先是感谢了一番,徐长生也谦虚了一番。   然后就谈了些各自这些年的经历。   裴行俭从国子监毕业后,就领了官职,离开长安当官了,也颠簸了些年。   如今重新回到长安,升了四门助教,估计得长时间留在长安了。   因为他祖父裴矩年纪大了,所以他回去省亲,随便将他祖父接来长安一起生活,就是徐长生在长安城外遇到裴行俭那天。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大儒斐矩啊,隋朝时就已经是出了名的政治家、外交家、战略家、地理学家。   称为文坛泰山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退下来了,也得在其他地方发挥余热不是,比如他的学院。   别看裴矩现在年龄大了,但据他所知,这老先生可是活了八十好几,还早着勒。   徐长生说道,“上次见到裴老先生,看着身体健朗得很,不过因为当时情况,没能与之交谈,倒是我失礼了。”   裴行俭一笑,“当时我们忙着赶回长安安置宝儿,哪有交谈的时间。”   徐长生说道,“但也是我失礼在先,这样吧,我找个时间正式上门拜访,还不知道你们现在在何处落脚……”   裴行俭点点头,“你能去我那也是好的。”   他祖父作为文坛前辈,徐长生前去拜访本就是合乎常理。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同窗连他祖父的注意都打。   徐长生记住了地址,笑得更加开心了。   相谈甚欢。   徐长生留裴行俭吃饭,不过裴行俭还有公务,时间有些不允许,只得约好时间,下次一起喝酒。   走出门的时候,二蛋居然拉着宝儿在烧纸浆。   宝儿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锅里都是煮的什么啊看上去就没有他手上的棉花糖好吃。   裴行俭也一脸惊讶,这是在干什么?   徐长生一笑,大概解释了几句。   裴行俭都惊呆了,一脸无语地看着说得轻松无比的徐长生。   叹了一口,“为国为民之上,行俭自叹弗如。”   徐长生一笑,“哪有行俭说的那么伟大,我不过是想弄一个大唐最大的图书馆,为此才研究这东西,希望能少些纸张的印刷费用而已。”   裴行俭:“……”   大唐最大的图书馆?   裴行俭捂着脸带着宝儿离开,徐家子还是那个徐家子,毫不留情的打得人脸啪啪响。   他这些年,想尽办法也算做了一些功绩,但在徐家子面前,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   看看徐家子做的都是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和徐家子生在同一时代,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掩盖住徐家子身上的光芒。   ……   送走裴行俭后,徐长生就帮着二蛋煮纸浆了。   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其实已经有些成果了。   弄出来一些略显粗糙,颜色也不是太白的纸张。   徐长生是看不上的,但他也知道物尽其用的道理。   这些质量不太好的纸,被他做成了卷纸,放到了厕所中。   最近李承乾看徐长生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居然拿纸擦屁股,他觉得他又要被父皇罚了,理由还是一样,奢侈无度。   上次最多也就是花钱买多了昂贵的东西,这一次可是拿纸擦屁股,而且茅厕一卷一卷的的纸放了好多,用上去的确感觉不一样。   可……那可是读书人用来写字做文章的纸。   李泰也动不动就看看李承乾,他要不要揭发李承乾,他们居然用纸擦屁股,纸可贵了。   可是,这些纸好像也有他做出来的份,他要是揭发,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哎呀,不管了,这纸用来擦屁股,的确好用得紧。   几天后,擦屁股的纸越来越多,徐长生都开始到处送人了。   因为他这几天加快了做研究的进度,产出也就多了,怕他们这小宫殿没地儿放,所以见人就送。   比如周大管家那都送好几卷了。   周大管家最近心里哆嗦得不得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太子府最近是不是奢侈得有些过了?   那几卷纸他都偷偷藏着不敢用。   但,他发现徐家子越送越厉害,连下人宫娥都开始送了。   周大总管:“……”   这事儿恐怕很快就得露馅,他们太子才因为“奢侈”被罚了三个月俸禄啊。   别说,用纸擦屁屁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很快就流传了出去,引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讨论的热潮。   一些谏官更是摩拳擦掌,通宵达旦的开始写谏书,参东宫太子一本,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最好陛下为太子说情,他们到时候往柱子上一撞,千古留名。   东宫这次有难了。   第二天,朝廷上,暗潮涌动。   果然,才一上朝,刷刷地人就站了出来,目标直指太子。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承乾的最大政敌魏王李泰一系的大臣,似乎受了什么指示,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   也是奇怪了,这么大把柄,魏王居然不抓住?   当然除了魏王的势力,见不得李承乾好的还有一些。   皇家争斗可不止太子和李泰,只是他们两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而已。   几人跳出来,“陛下,臣参太子奢侈无度,太子府上下居然流行用纸做那……”   都有些忌口,不好意思在金殿这么庄严的地方说出来。   可那可是读书人做文章写字的纸。   几人异口同声,“陛下,事实确凿,还望陛下明鉴。”   李世民都愣住了,太子府上下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   岂不是自己找理由让别人口诛笔伐?   不过,李世民更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泰,李泰这反应可不对。   越来越多的官员跳出来指责,哪怕不是李承乾的对头,也大部分觉得此事荒唐。   天下读书人恐怕都会讨伐。   “此事太过荒诞,还请陛下严加制止。”   终于在一群小官跳了一会儿后,有大佬说话了。   说话的正是魏征。   太子的错误太过明显,就算有人想说情都找不到借口。   比如长孙无忌,张了几次嘴巴,愣是蹦不出来一个字。   实在想不明白,太子为何做出如此,可以说愚蠢的事情。   “臣附议。”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   大佬们表态了,事情基本没有反转的余地。   李世民皱皱眉看向下方,说道,“是否还有异意?”   这时,让人惊掉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   魏王一系,一个老臣站了出来,“臣有异议。”   然后魏王一系,接二连三的老臣站了出来,“臣有异意。”   惊得一殿的百官下巴都掉地上了。   今天又是啥情况?   怎么一天比一天看不懂了?   连魏征和房玄龄都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懵逼不解。   太子府上下用昂贵的纸入厕,他们还敢有异意?   关键是这些为太子说项的,居然是太子的死对头,魏王一系的大臣。   这特么……   这情况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古怪。   一时间,整个金殿安静得落针可闻,诡异的气氛。   李世民嘴角直抽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而魏王一系的大臣心道,这么天大的功劳,他们才不会蠢到去参太子一本。   唯一遗憾的是,好处的大头都给太子占了,他们魏王一系只能捡点小便宜。   但光是这点小便宜,也让他们兴奋不已。   以后,天下的读书人,有便宜的纸用,也得感谢他们魏王吧,他们魏王可是亲自参与造纸术工艺改造。。   大唐现在,因为没什么战事,整个朝廷基本都是读书人文官为主。   给天下读书人施了恩情,得到天下读书人的好感,其影响之深远可想而知。。   这时候,魏王李泰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也有异意。”   李世民心道,你不说也知道。   这些大臣突然这么统一的为太子说项,没统一意见根本不可能。   李世民心中有趣了。   难得见到魏王和太子居然统一战线。   若有所思地问道,“有何异意?”   魏征房玄龄,还有百官都看向李泰,他们倒想知道,如此奢侈之举,魏王如何给太子洗脱罪名。   想到魏王在给太子洗脱罪名,不知道多少人有一种日了狗的错觉。   形势之复杂,气氛之诡异,是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官,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第83章   朝堂之上暗潮涌动, 不明就里的人伸长了脑袋。   他们倒是要看看,太子府如此奢侈, 当如何自辩。   不对, 不是自辩, 因为魏王跳出来为太子开脱了。   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李泰规规矩矩的站了出来, 不情不愿的道,“父皇, 要是说太子府奢侈,那么我魏王府也难逃此罪,我魏王府现在也有很多这种纸张。”   诡异的气氛。   魏王这是自首吗?   居然也用纸那啥?   他们是同时疯了吗?   太子变得莫名其妙,前不久才因为奢侈之风被罚, 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魏王也是如此, 变得古怪得很,还自暴奢侈行为?   天下读书人,特别是寒门那些买不起纸做文章的读书人, 岂不得天天唾骂他们?   李世民哦了一声,有趣的看着李泰和李承乾。   房相和魏征对视了一眼,魏王的性格,可不是那种做错事自己认错的个性,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有人都竖立起了耳朵。   李泰继续道,“谏官直言进谏太子府奢侈无度, 铺张浪费,无非是因为纸张昂贵, 但要是纸张不再昂贵了,这样还算奢侈吗?”   大殿为之一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魏王是在说,纸张不再昂贵?   他们没有听错吧?   可这怎么可能?   造纸工艺一向掌握在洛阳士族手中,因为其工艺的复杂,材料的昂贵,每年产出的纸也就那么一些,这才造成纸张价格居高不下。   可以说,读书人越多,因为产量原因,供不应求,纸反而越贵。   要不是徐家子曾经发明了铅笔,写的字占用的纸少了起来,以现在大唐读书人越来越多的趋势,恐怕早涨价了。   现在,很多读书人抄书都使用铅笔了,还有各商铺也多用铅笔来记账,方便携带不用磨墨不说,节约的纸张可想而知。   不过毛笔也没有落下,特别是学院,科举,正式的公文,都还是使用的毛笔。   现在有一种两者齐头并进的感觉,大唐人在两者之间找到了平衡,并非有我无它,必须淘汰掉谁的情况。   谁也没想到小小一只铅笔,十来年的时间,居然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变。   徐家超市的铅笔,现在生意可是好得很。   李世民也是眉头一皱,青雀的意思,他们用来那啥的纸张不贵?   就算洛阳士族发行的质量再差的纸张也是纸,价格不可能便宜到哪里去。   眼睛看向李泰,等着他解释。   李泰继续道,“各位是不是一直好奇,本王最近为什么一直去太子府”   众人一愣,魏王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不过,这个话题他们也感兴趣,这可是最近朝堂的未解之谜,人人都想窥探原因,可太子府内的情况可不是那么好打探的。   李泰继续道,“因为这些天,本王一直在太子府,和徐家子研究制造纸张的工艺,如今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从此以后……纸将平民化,天下人,哪怕是寒门子弟,也用得起。”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撒谎,来他太子府根本就是为了混吃混喝,什么一起研究纸张改造工艺?就拿着扇子扇了两下而已。   李泰还在继续,声音有些高亢,“从此以后,我大唐将涌现一批又一批的读书人,文治的盛世即将到来……”   激动的声音,似乎在描绘最美的时代。   只是听的人都懵了。   造纸工艺改进   别说改进,造纸工艺一向掌握在洛阳士族,从来没有流出过,都没有造纸工艺何来改进之说?   倒是李世民,魏征,房玄龄等,眼睛突然就变得火热和激动了。   要是说魏王说他一个人改进什么造纸工艺,他们是不信的。   但魏王刚才轻描淡写地还加上了一个徐家子。   如果是徐家子牵头,还真有几分可能。   徐家子实在太妖孽了,不可能化可能的事情做了多少?   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李世民都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他最近正在推行文治,要是大唐文治得以发展,这是何等功劳,必定青史留名。   但,事情才开头就给难住了,他倒是想大唐的读书人多起来,可读书人得用纸啊,但纸太昂贵了,买不起纸还读屁的书。   李泰正要回答,李承乾却出列了,他好友弄出来的东西,功劳怎么可能让李泰一个人占了去。   李承乾说道,“儿臣已经带了大量样品前来,各位请看。”   这时,一些小公公抬着一箱箱卷纸上来了。   在金殿上摆成了一排。   众人都围了上去,“这就是改进的纸?可有些粗,质量没有我们用的好,用铅笔写字或许还行,但用毛笔恐怕……”   李承乾嘴角一抽,说道,“各位,据我那好友说,这纸实在廉价,不是用来写字的。”   的确廉价,树皮一煮,随便弄弄就出来了,都没什么复杂的工艺,二蛋都能鼓弄出来。   “不是用来写字?那是用来干什么?”有人问道。   问完突然一愣,该不会是用来……   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安静,他们同样想到了。   脸色古怪得很。   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不知这纸廉价到何种程度?”   他们更关心这个。   因为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中,纸就是贵,那可是读书人的专属。   李承乾道,“我那好友的意思,只要他们徐家村开始生产,这样的纸十文钱就能买一卷。”   抛地有声,整个大殿都安静了,满脸不敢置信。   十文钱?   他们没有听错吧?真的是十文钱,价格的巨大差距实在让人无法置信。   什么时候纸跟白菜一个价了?   这种粗糙的纸的确便宜,因为原料便宜啊,都是不要钱的烂树皮熬出来的,徐家村后前全是树。   徐长生也给徐家村的人说了,砍一棵必须种两棵,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而且也没有什么工艺,大量生产的话成本会更低。   众人还有些恍惚,脑子里面都是十文钱在闪。   想想他们家里珍藏的那些纸的价格,简直天地之别。   不过还好,他们珍藏的纸还是有长处的,至少质量好。   这时,李承乾继续道,“这只是最粗糙的纸,我那好友正在尝试做成质量上乘的纸张,用他的说法,从此以后,纸张将成为我大唐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普通百姓的日用品?   众人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纸张的改革恐怕真的要来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如同丰碑,具有历史意义。   众人:“……”   看来他们家里收藏的好纸,再不是他们炫耀的资本。   李世民问了一句,“除了这些粗纸,还有其他样本吗?”   这些粗纸虽然便宜,但用来书写还是不怎么方便的。   好吧,徐家子的意思,它就不是用来书写的。   李承乾说道,“昨天倒是出了一些好纸,质量虽然不是最上乘的,不过和洛阳的普通纸张的质量已经相当,不过,今天一大早徐家子拿着那些纸张出门了,儿臣现在倒是没有样本。”   居然将相当于洛阳普通纸张质量的纸都给弄出来了。   有官员问道,“敢问殿下,这普通纸价格又如何?”   李承乾说道,“依旧是百姓的日用品价格。”   众人面面相觑。   像李世民房玄龄这些人确是欣喜若狂,大唐的文治盛世恐怕要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这是何等的功绩,大唐,将达到以前所有朝代都没有达到的高度,他们能不激动吗?   有些人还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价格实在太过悬殊,一个劲的发问。   李承乾也一一回答,整个朝堂热闹无比,好多年都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不少老官员感慨,上一次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还是徐家子和太子要求婚嫁年龄和三代近亲内不许婚嫁的时候。   十多年过去,这条大唐律的好处也展现了出来,明明推迟了婚嫁的年龄,但大唐的人口反而增长迅速,因为新生儿的死亡率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不得不说,徐家子十分有远见。   李泰看着被围成一圈的李承乾,撇了撇嘴,嘚瑟什么,纸张的改造工艺还不是徐家子弄出来的。   李泰哼了一声,也走了过去,他可是纸张工艺改进者之一,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他。   ……   此时,徐长生正让长柏哥儿和二蛋,挑着一担担才做成的纸前往国子监。   他这是要去忽悠他的书学老师大书法家欧阳询。   来到国子监,表明身份要见国子监博士欧阳先生。   还没进去,整个国子监就沸腾了,徐家子来国子监了。   最近,要说哪里流传着徐长生八卦最多的地方,非国子监莫属。   徐家子曾经可是国子监学生,虽然最后因为身体原因半途退学了,但一日入他国子监,就是他国子监学生不是,有荣与焉。   国子监现在天天都在讨论,徐长生以前如何以四岁之龄横扫国子监的传说,天纵之才。   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要是有人说徐家子三个脑袋八只胳膊,估计都有人相信。   什么弘文馆崇文馆,大唐最高学府?能像他们国子监教出这么个牛逼的学生?   所以国子监的学生最近走路眼睛都是高过头顶的。   特别是在一些诗会上,遇到弘文馆崇文馆的学生,那是都不正眼看一眼的。   在诗会上败了没关系,还要傲气地说上一句,你这么牛你去找我们国子监的学生徐家子比啊,他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比起你们年龄还要小。   将弘文馆和崇文馆的学生气得脸都红了,这些国子监的学生太不要脸了,人家徐家子都退学了,还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不可否认,徐家子就是在国子监上过学。   国子监的学生也是坚决不会承认,徐家子现在不是国子监生的,谁说不是他们跟谁急。   所以,徐长生一来国子监,整个国子监都沸腾了。   跑来看热闹的那是一群一群的。   “徐家子没有长三个脑袋八只胳膊啊,可怎么能那么厉害?”   “徐家子长得真好看,看看这俊朗的风姿,一看就是出自我们国子监。”   徐长生:“……”   他都被周围的讨论声弄得脸红了。   羞涩,他有那么厉害?说的真的是他?   徐长生脸红着招呼长柏哥儿和二蛋赶紧走。   长柏哥儿和二蛋倒是享受得很。   一路簇拥。   欧阳询刚好从学舍里面走出来,他的学生也刚好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群涌而来的学生。   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了?   欧阳询看向人群,然后腰杆都挺直了,听说徐家子跑去找严文殊那老头了,弄出了个谢师恩,可羡慕死他了,心道,他以前也认认真真教过徐家子,虽然每天都被徐家子那鸡爪爪字气得能吐几盆血。   现在严文殊那老头风光得不得了,读书人嘛,不就好一个名声和面子,心道,徐家子怎么就不给他弄一个什么谢师恩?   特别是好几天都不见徐家子上门来找他,心里那个堵,书学老师也是老师不是。   他可是时不时还给他的学生讲一讲徐家子以前在国子监的趣事,他那些学生最近上课都认真了不少。   可徐家子不来见他,他的学生们又开始疑惑了,有学生还直接问,欧阳先生,你真是徐家子的书学先生?可徐家子来长安这么久,都去拜见严文殊老先生了,怎么都没来拜见你   可把欧阳询憋得脸都红了。   没想到,他有些羞愤的离开学舍,外面徐家子就来了。   他能不挺起腰杆。   徐长生看着欧阳询,都愣了一下,欧阳博士腰杆挺这么直干什么?他以前认识的欧阳先生不修边幅,为老不尊,简直就是个老不羞,和现在的形象有点出入啊。   不过,十来年过去了,也许欧阳博士什么时候转性了也可能。   徐长生赶紧上前,“学生徐长生,拜见老师。”   哗,欧阳询后面的学生一脸兴奋,原来欧阳博士没有说假,他真是徐家子的书学老师,那欧阳博士平时吹牛的那些事情也是真的?   欧阳博士什么都好,书法堪称一绝,尤其楷书无人能敌,就是平时爱吹牛。   欧阳询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他现在的一些学生,说道,“这是你们往届的同窗,徐家子徐长生。”   那些同窗脸上都兴奋了起来,赶紧行了个书生礼,“徐家子有礼。”   这么说来,他们和徐家子还是同窗,虽然是往届的。   欧阳询又对徐长生道,“这些是我现在的学生,徐家子也过来见一见吧。”   徐长生有些纳闷,古怪啊古怪,欧阳博士怎么都不像他认识的欧阳博士了。   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各位有礼。”   文质彬彬,气质卓然,完全就是行为准则的楷模。   看得一群人羡慕不已,听说严文殊教出来的学生都带着这么一股独特的味道,可惜,他们和严博士无缘,甚至有些埋怨,怎么就不让严博士教他们礼学勒?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声,受虐狂,抖M。   其他的学生看得羡慕不已,欧阳博士的学生居然和徐家子互相见礼称同窗了。   别小看这一点,这其实是一种关系的确认,在古代,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关系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比如,这些学生,以后要是报出自己是欧阳老师的学生的名号去太子府见徐家子,徐家子碍于礼节就不能推脱了。   一番见礼过后。   欧阳询老师范儿十足的说了一两句,“徐家子,这些年你的书法可有懈怠?”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几下,他的书法如何,欧阳先生能不清楚?以前每堂课看到他的字,脸黑得跟猪肝一样。   徐长生有些心虚的道,“颇有进步,不敢忘老师教诲,不敢懈怠。”   生怕欧阳博士没事找事让他当场来几笔,赶紧岔开话题,“老师,学生最近在研究纸张改进工艺,弄出了第一批能书写的纸,就给先生送来了。”   新的纸张很快就会面世,这事儿肯定是遮掩不住的,也不用隐瞒。   欧阳询都愣住了,研究纸张改进工艺?   想想徐家子以前做的那些匪你所思的事情,说不得真有这个可能。   还弄出了第一批给他送来了?   这份心倒是真挚,看看,周围的学生都露出了儒慕之情。   徐家子还真是尊师重道,有严文殊在前,现在又第一时间将弄出来的纸送给他的书学老师。   欧阳询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   真是他的好学生。   忙不迭的就走上去看挑着的两担子纸。   数量有点多啊,光这两担子都够他用好多年了,不错不错,是他学生自己弄出来的,这礼他倒是能收,而且说不定还能传成佳话。   徐长生又道,“学生还在继续研究,现在已经出了两种不同质量的纸样,另外一种质量粗坯,就不拿来老师面前丢人现眼了。”   欧阳询感慨了一句,“无妨,老夫以前用的纸质量未必就有多好。”   纸贵啊,哪怕是他读书的时候,也不可能全买好的纸张。   徐长生继续道,“等学生研究出更好的纸样,一定送来给老师试试。”   欧阳询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以后就不用带这么多了,拿几张给我看看就行,纸张昂贵,现在这些就显得颇为贵重,老夫收了你的礼,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诟病。”   徐长生一笑,“老师哪里的话,学生送老师一些纸张,还能被人诟病了而且,老师过两天可能就会嫌弃学生的礼薄了。”   欧阳询一愣,其他学生也是一愣。   徐家子这话可说得不对。   学生送老师礼,乃是尊师重道的表现,但礼一旦过于贵重,那就不是尊师重道了,会变味儿。   徐家子这两担子纸,要不是他亲自弄出来的,欧阳询也不能收,已经超出了礼节的贵重范围。   徐长生一笑,也暂时不解释,而是道,“老师,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周围的人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思维是不是跳跃得有点快,他们都来不及适应。   欧阳询嘴角一抽,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还真是徐家子能干得出来的。   徐长生嘴角上扬,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他的坑已经挖好,就看欧阳先生跳不跳了,不过在他看来,这坑欧阳先生是不跳也得跳的,因为他堵死了所有退路。   徐长生想让欧阳询离开国子监去他的学院任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国子监是大唐最顶级的学府,直接为朝堂培养官员,在这里任职的博士,无论是名声还是待遇,都是一般学院比不上的,更别说徐长生的学院都还没有起步,还远离长安,身处荒山,以前那的确是荒山。   就像你让清华北大的博士,突然辞去清华北大的教书职务,跟着去一个不知名的偏僻学院教学一样。   欧阳询虽然是徐长生的书学老师,但这样的要求也是不会答应的,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   所以,徐长生心道,走正规途径,很可能请不到欧阳博士,他不得不耍点小花招。   他的学院好啊,欧阳先生去了肯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别人不知道不是。   或许别的国子监博士,他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去一个充满未知的学院。   但欧阳询这人吧,性格十分洒脱,俗称老不羞,他只要坑挖得好,说不定真给他忽悠去了。   欧阳询听徐长生居然要和他打赌,这还是第一次和学生这样相处的方式,不过学生够不够尊师重道,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并不会觉得这样子就不够尊重他了,虽然这听上去的确有些怪异。   以欧阳询的性格,果然来了兴趣,“什么赌”   围着的学生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着。   徐家子和欧阳博士的相处方式还真奇怪,但似乎又能看出,这种关系似乎比一般的师生还融洽还要好,就像礼节已经不在流于表面。   徐长生和欧阳博士的关系的确不错,以前徐家子就喜欢看欧阳博士看到他的字后,瞬间变猪肝脸的样子,那可是他在国子监读书时的乐趣之一,终生难忘。   徐长生一拱手,深深的拜了下去,“老师,我们还是先说赌注吧。”   欧阳询:“……”   众人:“……”   还真是开眼了,徐家子原来是这样的徐家子。   徐长生说道,“要是学生输了,学生任由老师处置,但要是学生侥幸赢了,还请老师来我学院教授书学。”   一片安静。   欧阳询也是一愣,徐家子居然是来请他去他的学院任教的?   现在整个长安传得沸沸扬扬,严文殊已经受徐家子之邀请,去他的学院教授礼学。   所有人还在猜测,其他的学科,徐家子会邀请什么人去任教。   没想到,书学一门,居然找上了他。   这其实是很涨面子的事情,说明在徐家子心中,他这老师很了不起啊,不然怎么会专门来找他去任教。   欧阳询脸上都乐呵了,无论输赢,他和学生的故事恐怕还会被人记录起来广为流传吧,笑道,“老夫就应了你这一赌局。”   心中也是好奇,按理徐家子这么聪明,当知道,让他辞去国子监博士身份去其他学院任教的难度。   徐家子居然想凭借一个赌局就说动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赌局?   其他学生也好奇得不得了。   显然,普通的赌局根本无法说动欧阳博士,而且徐家子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戏耍他的老师,用出什么取巧的手段。   所以,徐家子的赌局,必须光明正大,必须极具说服力,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   徐长生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跳坑了,这下是跑不掉了。   徐长生又行了一礼,一字一句说道,“老师,学生的赌局是,学生能在一年之间,让大唐的读书人增加三成,老师觉得学生的赌局是否公平?”   欧阳询直接都懵了,一年之内让大唐的读书人增加三成?徐家子怕不是在说梦话。   像他们这些国子监博士,对朝政还是十分了解决的,很多国子监博士退下来后,基本都会在朝堂上担任职位不低的官职。   他是知道陛下准备推行文教,但还没开头就已经被难住了。   可想而知,连满朝文武,都赞同,没什么反对声音想要推行的政策都如此艰难,徐家子居然说一年之内让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这不是在说梦话是什么。   周围的学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他们都还在读书,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徐家子居然就有这种伟大的想法,也是足够震惊人的。   欧阳询说道,“长生,你这一局想要赢老夫,难难难。”   然后,众多学生中,刚好走来一个老头,脸色黑得却跟锅底一样。   这老头正是刚才下朝回来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孔祭酒。   他听说徐家子居然来国子监了,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不得了,徐家子居然来国子监挖墙角,不过心道,徐家子的那学院虽然也有些名声,但要让国子监博士离开,去他那学院任教,还是不可能的。   但徐家子的赌局一出,孔颖达心一缩,结合今天朝堂上太子和魏王说的纸将很快成为普通百姓的日常用品,大唐文教即将大兴,到时候大唐读书人怎么也会增加三成有余。   孔颖达都被徐家子不要脸的赌注一棍子打得有点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提醒,欧阳询居然就答应了赌局。   这不是挖个百分百要赢的坑给别人跳吗?   孔颖达的脸能不黑,当着他的面坑走了他的一个博士。   这时,学生们也发现了孔颖达到来,让开了路。   只是孔祭酒脸色怎么这么黑?   孔颖达走上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挖人家墙角被抓个正着。   而且,孔祭酒这是刚下朝回来吧,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纸即将普及天下的事情了。   太子给他说了,今天就会将纸改进工艺的事情汇报上去。   徐长生尴尬地行了一礼,“学生拜见孔祭酒。”   孔颖达冷哼了一声,一回来就给他惹事,果然和以前一样,不是个安分的主。   欧阳询正笑着给孔颖达说他们打堵的趣事,结果孔颖达脸更黑了,看了一眼被人坑了还高兴得不得了的欧阳询。   如果是普通赌局,他还能说上两句,就此作罢,可他们堵的是让大唐读书人多出三成。   这等震惊天下,造福万民的事情,欧阳询连不想服输的可能都没有。   徐家子好算计,他根本就是将所有退路都给堵死了,连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不可能阻了这个赌局,它必将传遍天下,没人敢不服这赌局,也没人敢作为反派人物出来劝阻。   徐长生脑袋都低了几分,好尴尬,算计人被抓现行。   孔颖达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欧阳询,说道,“信本,你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国子监去徐家子的书院吧。”   欧阳询,字信本。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欧阳询也是一愣,孔祭酒什么意思   徐长生羞耻得想要掩面而逃。   孔颖达瞪了徐长生一眼,继续道,“哎,你……你被你这学生坑了,这赌局是他赢了。”   落针可闻。   徐家子赢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的赌局赌的可是一年之内让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   徐家子怎么可能赢得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徐家子有赢的可能,也得一年后才能见分晓吧?   欧阳询的想法也差不多,皱眉地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可难堪了,怎么好死不死,孔祭酒刚好来了,只得对欧阳询行了一礼道,“是学生逾越了,学生有取巧之嫌疑,但这赌局的确是学生赢了。”   欧阳询:“……”   又看向孔颖达,估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孔颖达指向地上的两担子纸,“徐家子改进了新的造纸工艺,从今以后,连普通百姓都能轻易地用上纸,它的价格将变成白菜价,加上陛下有意大力推行文教,一年之内大唐读书人增加三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一年,肯定是读书人增加最迅猛的,以后能不能每年增加三成他不知道,但第一年肯定是足三成的。   一片安静,从今以后,原本昂贵的纸将变成白菜价?   读书人最多的花费就是在纸上,要是纸成了白菜价,岂不是短时间就能涌现出很大一批新的读书人。   这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特别是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才是占大唐人口最多的,所以第一年多出三成读书人,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徐家子赢了,而且毫无悬念的赢了。   他这明明是挖着坑让欧阳博士跳啊,明明就是百分百赢的赌局。   众人:“……”   欧阳询:“……”   徐长生好尴尬,西洋镜被人当场揭穿。   一咬牙,抬起头,“老师,学生已经给老师安排好住处,老师还是赶紧打包上路吧,离长安也不远,不到半天的路程,相信大祖父和严先生见到老师,也会特别高兴。”   欧阳询:“……”   他现在不是特别开心,他连后路都没有了。   要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他们的赌局是大唐的读书人提高三成,如此赌局下,在天下读书人面前,他如何能反驳得了?   看了一眼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你的学院要是让老夫不满意,老夫可不会顾及什么师生情谊,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徐长生赶紧道,“老师放心,别的学生不敢保证,但学生的学院,还是敢打包票,老师一定会满意的,如果不满意老师随时可以离开。”   欧阳询心道,随时离开?屁,就算是个山沟沟,他也被这赌局束缚住了,也得呆在那里了。   徐长生拍着胸腹又保证了一些,然后逃命似的跑了。   ……   一场赌局,坑了一个博士。   最近的话题莫过于此。   有史官动笔,带着笑将其记录在了野史之中,对于大唐来说,也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它发生在纸张变革的节骨眼上,而且还是这场变革当事人发生的事情。   故事也在民间流传甚广,颇具传奇色彩。   欧阳询火了一把,只是这火得让他有点唉声叹气,徐家子还真是……说他聪明劲儿没用到正途上吧,也不对,别人为大唐文教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说他用到正途上吧,他居然连老师都坑。   不过,徐家子的学院离长安也不算远,来回长安也不算麻烦。   欧阳询是怀着吃苦念头去徐长生的学院的,所以,他就一个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家人什么的都留在了长安。   只是等他到了徐家村,被正在喝茶聊天的大祖父和严文殊接去学院后,他是连夜回到长安将他的家属接去学院的。   他觉得他的人生怕要开启一段传奇的故事了。   能够到这样的学院任教,非得羡慕死原本国子监的同僚。   别说任教了,让他呆学院一辈子他都愿意。   这哪里是学院啊,简直就是人间仙宫。   现在让他住皇宫他都不去,他就住学院。   接下来的时间,徐长生又去了国子监几次,拜访了几位教他的其他国子监博士。   他如今露了馅,就不好忽悠人了,所以一个也没成功。   当然徐长生是不承认他忽悠技术不好的,而是将责任推在了孔颖达孔祭酒身上。   因为每次他来国子监,孔颖达孔祭酒就像防贼一样跟着他,小眼睛一个劲在那些博士身上瞪,哪个还敢答应啊?   徐长生心道,这小老头肯定吩咐了国子监大门的守门人,他一来国子监就去通知他,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那么刚好的,他都还没有和博士们聊,孔老头就跑来了。   徐长生见在国子监捞不到好处,只得唉声叹气的离开。   不过拜访了一圈以前教过他的老师,叙叙旧,也颇有收获。   他来长安,如果不去拜见他的老师,是说不过去的。   徐长生在孔颖达的“目送”下气呼呼地离开国子监。   心道,国子监没有搞头,以为他就没有目标了?   他还有文坛泰山北斗,裴矩裴老爷子。   不过,这老头子精明得很,他如何才能让对方上钩?   徐长生一边走,一边想,然后眼睛一亮。   裴老爷子名声虽然响亮,但他提出的这一条件,裴老爷子应该拒绝不了吧。   于是徐长生回了太子府后,带了些礼物又出门了。   徐长生一出门,街上的人就发现了。   有热情的人看着徐家子的礼物,远远地问道,“徐家子这是又准备去坑……不对,去邀请谁去你的学院吗?”   徐长生脸都黑了,什么叫坑?   他这是诚心诚意的邀请。   随口答了几句,继续前进,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府邸前。   裴行俭一家子卖了祖产,花光积蓄买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住着也算不错。   “这是四门助教裴行俭家吧?”看热闹的人说道。   “难道徐家子打完他那些老师的注意,现在连同窗都不放过了?听说国子监祭酒孔先生现在对徐家子是非常的不满,连带在朝堂上都攻击太子好几次了。”   “裴行俭的官职不大不小,有政务在,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去徐家子的学院任教吧?”   “那徐家子……”   有人突然一惊,“听说四门助教裴行俭的祖父裴老爷子最近来长安了,你们说徐家子该不会……”   妈呀,想想都哆嗦,徐家子还真下得了手。   本来,一个新的学院,现如今有大儒徐文远,礼学丰碑严文殊,书法大家欧阳询,已经足够惊讶人了。   “徐家子这学院不得了啊,他这学院的先生一个比一个厉害。”   “徐家子这是准备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学院?难道还想和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齐头并进不成?”   如果徐长生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也太小瞧他徐长生了。   他的学院必定站在大唐之巅,是大唐的第一学府,人才的摇篮。   如果是以前,还只是一些普通人家,想着将自己孩子送进徐家子的学院读书,那么在看到相继加入的教书先生后,连一些功勋和世家都开始心动了。 第84章   徐长生站在裴家府邸前,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挺多。   徐长生觉得他在长安,和明星差不多了, 小鲜肉, 嫩得很, 呸,他是靠才华吃饭不靠脸。   上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管家居然认识徐长生, 那天回长安的路上就有这个管家。   赶紧将徐长生迎了进来,管家说道, “行俭少爷不在,徐家子先坐一会。”   徐长生心道,他又不是来找裴行俭的,爱在不在, 他是来忽悠裴老爷子的。   赶紧道, “不知道裴老先生可在家,长生这次是特意来拜见裴老先生的。”   管家一愣,也对, 徐家子来拜见老太爷也是说得过去的。   答道,“徐家子先坐,我这就去通知老太爷。”   徐长生没等多久,裴矩就来了。   裴矩这人, 生活阅历之丰富,当世少有。   他甚至参与过隋灭陈之战, 讨伐过岭南,辽东, 突厥。   先后效力于宇文化及、窦建德等,最后在大势所趋下降唐。   所以裴矩经历过的朝代和经历过的事情让他的想法很少会受外界的事情干扰,自有他自己处事的一套哲理。   裴老爷子估计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所以要说服裴老爷子这么大年纪出山任教,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徐长生是裴行俭的同窗,又救过宝儿,裴老爷子对徐长生的感观还是非常好的。   见裴老爷子进来,徐长生赶紧起来行礼,“长生不请自来,叨扰老爷子了。”   裴矩一笑,“现在的后生倒是礼貌得很,哪像我们那一代的读书人,动不动就一手拿着书一手提着刀上战场,蛮横得很。”   徐长生:“……”   裴老爷子身缝乱世,那时的读书人的确和现在的有些不一样,读书人上阵杀敌那是常有的事,不像现在文官和武将分得十分清楚,讲究一个运筹帷幄。   听裴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徐长生也就更放心了。   裴矩继续道,“徐家子先坐,你和行俭是同窗,先前又救过宝儿,说起来对我裴家是有恩的,来到我这也不必太过拘礼。”   徐长生答了一句,“岂敢。”   让他不拘礼就不拘礼,以为他傻,要是他真敢,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裴矩让人上了茶,上了些点心,这才道,“听说你是专门来找老夫的?”   最近,上门找他的文坛后辈也不少,不过他都以年纪太大拒绝了,不然门前哪会像现在这般冷清,早就络绎不绝了,他现在喜欢清静,不想再受这些颠簸。   徐长生刚才进府的时候,看外面院子里面一副幽静之景,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现在裴老爷子的情况。   他这是准备享享清福,享享天伦之乐,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   这就难办了,想要让裴老爷子出山更困难了。   听裴老爷子问话,徐长生答道,“裴老爷子来长安,长生怎么也得上门拜见的。”   裴矩有趣的看了一眼徐长生,这小子是个滑头,明明是行俭的同窗,却先打着看他这老头子的名号,一定有什么事情。   裴矩也不戳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他以前就听过徐家子的一些事情,不过时间都有些久远了,都十来年了,如今进了长安,倒是又听了不少关于徐长生的事情。   说实话,他这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但对徐家子他却有些看不懂。   徐家子之才,可以说哪怕追溯历朝历代,也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要不是他突然因为身体原因销声匿迹了十多年,以他原本的发展速度,恐怕天下无人不识徐家子。   按理说,这样才华横溢之辈,必定心怀远大抱负。   可……徐家子他不。   看看徐家子现在,连个正经的官身都没有,还是那个替东宫管理下人的挂名属官。   所以事情有些反常啊。   裴矩看着徐家子,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改进了造纸工艺,很快大唐的读书人都不必在为买不起纸张而烦恼,这么大的功劳,不知道徐家子准备向陛下求一个什么样的官职?有太子帮衬着,想必只要不太过分,陛下都会答应。”   求取官职?   徐长生闻言都哆嗦了一下,他是多艰难才辞掉官的啊。   他回太子府后,李二还专门找了个公公来询问他身体是否已经好了,潜在意思,好了就快滚来上朝。   吓得他几天没下床,以此告诉李二他病入膏方。   知道他来长安这么久了,李二为什么还没有召见他吗?   就是因为这事把李二气得吹鼻子瞪眼好几天,现在都还没有消气。   李二属于那种十分爱才惜才之人,哪怕敌方的有才之士他都欣赏得不得了,这才让无数人投奔他麾下,加上徐家子早被他打上自己人的标记,徐家子居然拒绝入朝,他能不生气。   裴矩看着徐长生的反应,有些惊讶,他不过试探的问一句而已,没想到徐家子居然真的是在抗拒入朝为官。   天下读书人,哪一个不想学有所成卖于帝王家,徐家子倒是独树一帜。   徐长生答道,“长生才识浅薄,当不得官当不得官。”   裴矩:“……”   说出来有人信?   裴矩哦了一声,要是别人说不得还要规劝徐家子几句,但他经历过太多,很多事情和一般人想法不同。   若有所思地道,“不知徐家子志在何?”   徐长生答道,“长生没什么志向,现在就想着让我那学院顺利开课。”   裴矩皱了一下眉,“除此之外勒?”   徐长生一笑,“老爷子是不是觉得长生志向太过短浅?”   裴矩也不否认,“拥有经世之才,却不思进取,在别人眼中,可另类得很。”   徐长生眼睛闪了一下,唠嗑了这么久,也该是办正事的时候。   徐长生猛地抬起头,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老爷子此言差矣,难道连老爷子也觉得,长生的学院不如入朝为官来得重要?长生好生失望。”   看他先来个激将法。   裴矩都愣住了,怎么徐家子突然就激动了,眼睛那光芒简直能照亮一切,一惊一乍的,害他都没反应过来。   闻言也是一愣,“哦,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学院比入朝为官怎么重要了?大唐学院无数,也不差你这一处吧。”   徐长生扬起了脑袋,鼻孔朝天,他得先让老爷子对他的学院感兴趣,说道,“大唐的学院虽然不少,但长生的学院却只此一家,独一无二,长生敢说,无论是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比之长生的学院,也是比不上的。”   徐长生看着裴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长生的学院,必定是大唐第一学院。”   裴矩:“……”   大唐第一学院?好大的口气。   一个都还没有开始招生的学院,居然说大唐最高的三大学府比不上它。   徐家子哪来的底气?   裴矩看向徐长生,如此狂生,他还是第一次见。   对了,徐家子的确有个狂生的称号。   “后生,需知无论是弘文馆,崇文馆,还是国子监,其任教的先生哪一个不是弘门大儒,基本攘括了大唐大半的师资力量。”裴矩说道,一半是警醒,一半是告诫,徐家子这么狂妄的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诟病。   这后生除了狂一点,他还是喜欢的,作为长辈点醒一下也是应该。   徐长生看着裴老爷子,“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的确攘括了大唐大半的师资力量,但它教出来的学生,能像长生一样,让大唐百姓都吃上便宜的油……让大唐百姓买得起白砂糖……让纸张普及天下……”   徐长生是用铿锵的力气说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   裴矩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这些又是事实,半响才道,“但这天下只有一个徐家子徐长生,这并不能说明你的学院就比其他的好。”   徐长生一笑,“徐家子徐长生只有一个?不,只要我的学院建起来,未来大唐就会有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出现。”   不等裴老爷子反应,徐长生继续道,“老爷子觉得长生的那些利国利民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吧?但长生要说,等我那学院的学生毕业以后,他们将研究出更多利国利民的东西,甚至研究出连长生都刮目相看的东西,长生的那些,不过沧海一粟,大唐的繁荣在长生看来,不过连小康都没有达到,从长生学院出来的学生,却能将大唐推向一个真正富裕的盛世,而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能吗?难道让大唐出现前所未有的盛世,我那学院还不能被称为大唐第一学院?”   裴矩愣是被徐长生的畅想说得都来气了,“大唐现在连小康都没有到达?你倒是给老夫解释解释,你心中的小康是什么?”   小康出自《诗经·大雅·民劳》,指稍微安逸的生活。   现在的大唐,在他看来,已经算得上十分了不起的了,徐家子居然说连小康都达不到。   没有见过后世的繁华,现在的生活的确是很了不起的。   但在徐长生看来,所有的人都为吃上一口饱饭奔波,这哪里算得上小康。   徐长生一字一句道,“小康,在长生看来,最基础的要求,怎么也得人人有粮吃,人人有衣穿,人人看得起病,人人有房住,人人有学上,幼有所教,老有所依……”   徐长生的声音将裴矩都给震惊住了。   这才是最基础的?   这样的生活,在裴矩看来,已经是空前的盛世了。   可,在徐家子眼中居然只是小康?   徐长生继续道,“只要我的学院建立,学院的学生遍布大唐,这些都不难实现,裴老爷子还觉得长生开设学院不如入朝为官吗?”   裴矩还沉浸在徐长生的“小康”生活中,闻言反应过来。   要是普通人恐怕已经被徐长生如同邪教头子一样喊口号给迷惑住了,但裴矩可不一样。   说道,“这不过都是你的畅想罢了,你又怎么能证明你能做到?”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震惊的,光是这个畅想,不知会让多少人充满憧憬。   大唐也是从战乱中走过来的,以前触目惊心的悲剧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卖儿卖女换粮吃的时代,在一些老人眼中,跟就在昨天一样。   所以徐长生说的这些,哪里是小康啊,简直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相信的。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说了这么多,裴老爷子终于开始上钩了,累死他了。   徐长生继续,看上去有些赌气的样子,其实都是假装的,说道,“裴老爷子不亲自去看看,怎么知道长生做不到长生的学院就在那里,跑也跑不掉不是吗?”   来吧,裴老爷子,学院欢迎你。   裴矩都给气到了,“好你个徐家狂生,早就听说过你那充满幻想主义的《大唐少年说》,在老夫看来,那《大唐少年说》虽然激愤人心,但毫无实质,没想到你现在又鼓弄出来一个你自以为是的小康生活,你迷惑得了别人,却迷惑不了老夫。”   徐长生见裴矩开始激动了,高兴惨了,就怕裴老爷子太冷静。   徐长生继续吹嘘他的学院了,只是心中一叹,今日之后,他狂生之名恐怕要更加响亮了。   “老爷子,你是文坛泰山北斗,又怎么可以在没有见证之前,就直接否定?”   看他瞬间变成小杠精,将老爷子杠去学院。   两人各执一词,声音越来越大。   连房外的管家和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得心惊胆战。   徐家子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小康生活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连老爷子都觉得不真实,徐家子应该只是狂妄的自以为是吧?   但……好想如徐家子所说的那样,去那学院见证一番。   裴行俭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祖父怎么和徐家子“吵”起来了?听听,这声音多大,他隔得老远就听到了。   但,这不怎么可能啊?   以他祖父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一个后生就这么吵起来。   他都有些好奇,徐家子是怎么做到的。   连忙向房内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他祖父气得吹鼻子瞪眼。   而另一边,徐家子得意洋洋。   裴行俭:“……”   这是个什么情况?   裴行俭一进来,裴矩就喊道,“给我收拾行李,我非得去徐狂生的学院瞧瞧怎么个大唐第一学院,怎么个教出的学生就能带领大唐奔小康了,要是不实,老夫非得给他一顿教训。”   裴行俭:“……”   祖父不是说,他来长安过一些清淡生活,怎么现在还往学院跑?   徐长生高兴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行了好大一个礼,“如此,学院恭迎裴老先生,裴老先生的策论天下无双,就劳烦裴老先生任我学院策论一门之老师。”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裴矩先是一愣,突然就冷静下来,一想就明白了,徐家子绕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听说徐家子在到处为他的学院找教书先生,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徐家子敢打他的注意,但现在……   裴矩嘴巴都抽了一下,“好……好你个徐家子。”   他也是毫无防备,所以慢慢才入了徐家子的坑。   一点一点往下跳而不自知。   裴矩脑门有些黑,没想到到老来居然被一个后生给下了套,也是这后生救了他家宝儿,所以他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谁知道对方居然在给他挖坑。   徐长生“羞臊”得很,“老爷子刚才可是答应过,去学院的。”   裴矩:“……”   他当时被一个年幼的后生激将得有些激动了,所以见裴行俭进来,才自然的说出那么一句话。   现在话已经出口。   裴矩看向徐长生,“所以你说的什么小康生活根本就是骗人的?不过是你浪漫主义的畅想而已。”   徐家子擅长浪漫主义创作,他也略有耳闻。   徐长生赶紧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节,道“长生刚才虽然孟浪,但这种事情上却是不敢期满老先生的,长生恳请老先生前去学院,见证长生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如何去实现真正的小康生活。”   裴矩眼睛都缩了一下,从徐家子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说谎。   久久的,叹了一口气,“如此也罢,如果真如你所说,老夫去看看又何妨?老夫这余生要是真能见证你口中的小康生活,别说去你那学院,就算让老夫去什么穷乡僻野也未尝不可。”   裴行俭都惊呆了,他祖父一心归隐,现在居然被徐家子说动要去教书?   天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行俭正要劝说,他祖父毕竟年纪大了。   徐长生赶紧道,“行俭莫要担心,徐家村离长安并不远,加上这段路平坦得很,都称不上颠簸,老爷子想要往还长安其实没什么障碍,加上我那学院的环境,不是长生自夸,十个长安也比不上。”   裴矩:“……”   裴行俭:“……”   长安可是大唐的金融和政治中心,徐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徐长生继续道,“裴老爷子初来长安,肯定还没有去过徐家村吧,如今大家可都在说,来了长安不去徐家村,那就等于白来。”   裴行俭想了想,祖父的确可以去徐家村看一眼,那是有别于大唐任何地方的一个神奇之地。   裴矩这样的大文豪,其实对这些地方也特别感兴趣,他本来就打算等安顿下来后,就去大家口中那精彩无比的徐家村看一看的。   裴行俭见他祖父已经决定,他也没有办法,他祖父一向都自有主见,旁人是干扰不了的。   只是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徐长生。   好你个同窗,连他祖父的主意都敢打。   裴矩也看了一眼徐长生,他倒有点不想徐家子入朝为官了,小小年纪就能坑他一把,要是勤勤恳恳,是朝堂之福,要是走上邪路,恐怕整个朝堂都要掀起腥风血雨。   特别是,徐家子和太子的关系他也略有耳闻,徐家子要是全力帮着太子对付异己,手段稍微凶狠一点,恐怕……朝堂动荡也未必不可能。   裴老爷子年纪毕竟大了,出于尊敬,徐长生肯定要亲自送裴老爷子去徐家村的。   同行的还有裴行俭,管家和下人,裴老爷子一个人住学院裴行俭肯定不会放心,管家和下人是去照顾的。   徐长生一行人一出来,就引起了围观的长安百姓的注意。   一群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徐家子怎么和裴老爷子一起出来,还收拾了行礼,他们这是去徐家村?”   刚才他们还在猜测,徐家子是不是大逆不道在打裴老爷子的主意。   现在这架势……   但不是说裴老爷子一心养老,不问世事了吗?   有和裴家下人相熟的人不由得小声问道,“你们家老爷子这是去哪?”   下人小声道,“当然去徐家子的学院,老爷子已经答应徐家子之邀请,去学院教策论。”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学院一开学,什么都知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片哗然。   徐家子怎么可能请得动裴老爷子?   裴老爷子可是文坛泰斗,就算是弘文馆,崇文馆,还是国子监,都不可能请得动。   所以,惊讶的程度可想而知。   一片的讨论声音,“徐家子到底是什么方法请动裴老爷子的?”   “这完全不可能啊。”   裴老爷子也是嘴角一抽,说实话,来长安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情况,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说是其他人。   上了车,马车向城外驶去。   裴家的家主走了,长安百姓一拥而上,围住了裴家下人,“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讲不许走。”   下人:“……”   他们也是在外面听了一星半点,但徐家子的小康生活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如雷贯耳。   心情激荡,他们现在都还缓不过来,有人问,免不得要激动的说上几句。   “我们家老爷子去徐家子的学院见证徐家子口中的小康生活能不能实现。”   “徐家子的小康生活啊?就是我大唐的人,以后人人有粮吃,人人有衣穿,人人看得起病,人人有房住,人人有学上,幼有所教,老有所依……”   “徐家子可是说了,他的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就能将大唐带入小康生活。”   “徐家子说,他的学院就是大唐第一学院,什么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都得靠边站。”   “徐家子说了,当什么官,都没有意义,还不如发展他的学院。”   众人听得都懵逼了,好一个徐狂生。   他该不会就是用这些憧憬将裴老爷子坑去的吧。   以裴矩的身份,前去徐家子的学院任教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长安。   与这消息一起传去的,还有徐长生的狂言狂语。   消息也传进了皇宫。   李世民气得脸都青了。   前不久派人让徐家子赶紧滚回朝堂为官,可被徐家子装病给拒了。   还以为徐家子真的病重,专门派人去打听,结果……徐家子跳得就差上房揭瓦,将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   气得他脸都黑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他准备等几天再让人去鞭策一下徐家子,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事儿来。   当什么官?还不如发展他的学院?   李世民气得牙痒痒,这是夸大他那学院的同时,还不忘踩他一脚啊。   不过,徐家子的小康生活,的确让人精神一震,哪怕是他,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   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徐家子说的是真是假?也难怪连裴矩都没有抵挡住诱惑跑去见证了。”   徐家子的小康生活啊,他大唐会有这样一天吗?   李世民犹豫了,徐家子太妖孽了,要是真的实现了勒?   但让徐家子一天去弄他的学院不来上朝为他排忧解难,他又有点舍不得。   李世民心道,他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徐长生正送裴老爷子去徐家村。   他不知道,长安中,徐狂生的名号更加响亮了。   而更多的人却沉浸在了徐长生说的小康生活的畅想中。   现在徐家子的学院有裴矩的加入,不知道多少功勋和世家都坐不住了,他们得打探打探,徐家子的学院招生是个什么流程。   风起云涌。   徐长生他们还没到徐家村,大祖父,严文殊,欧阳询已经迎了出来。   徐家的族叔将裴矩要来学院的消息先一步带回了徐家村。   大祖父,严文殊,欧阳询一脸高兴地迎接了出来,哪怕是大祖父,其实都没有裴矩的辈分高,大祖父还在读书的时候,裴矩就已经文名传遍天下了。   高兴是高兴,就是看向徐长生的目光就不怎么友善了。   除了大祖父,他们……都是被徐长生坑来的。   徐长生尴尬的不得了,说话都不敢大声,他气短。   哎,建个学院哪有那么容易,连教书先生他都得使用些手段才行。   不过他也没有尴尬多久,因为裴矩是第一来徐家村。   第一次来徐家村的人会是个什么情况他清楚得很,根本就不会有空管他。   裴矩是真的震惊了,早就听说徐家村有别与大唐任何地方,是真正的大唐最繁华之地。   他一直以为都是夸大其词,怎么可能有比大唐的帝都长安更繁华的地方。   文人嘛,总喜欢将事实升华一下,显得更加文艺一点。   但他没有想到,徐家村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人意外。   这还是一个村?   这热闹的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徐家村的游客是每天都陆续不断的,所以热闹繁荣可是一点不比长安差。   裴矩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上去。   果然,在天空中看到了飞行的滑翔翼队伍,以及好几个大热气球。   他来长安也有几天了,这些东西也听说了。   只是,哪怕心里早有准备,也忍不住惊奇万分。   徐家村果然时刻都有人在天空中飞,当真神奇无比。   大祖父等人也是一笑,这种场景他们天天看都觉得新奇得很。   每天看着一群人在他们头顶飞,那种感觉是特别奇怪的,但似乎又本就是这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感。   裴矩看了半天,这才说了一句,“难怪所有人都说,来了长安不去徐家村,就是白来了,此话当真不假。”   如此经历,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徐长生一笑,以后多看看就习惯了,反正他们徐家村的天空,天天都有人飞,滑翔翼基地和热气球基地的生意好得很。   裴矩半天才收回眼神,不过他又发现了一些不同。   在宽阔的路上,居然只有他们的马车在中间行驶,其他人都走两边。   难道是为了迎接他来,不让人走路中间?   忍不住说了一句,“形式主义不好,这么宽这么好的路怎么不让人走?”   游客这么多,居然只走在两边,看上去都有些拥挤了。   徐长生:“……”   大祖父:“……”   徐长生正准备回答,这时候风驰电掣的自行车队呼啦啦的经过。   裴矩又惊讶住了,“他们怎么只在最旁边的道上行驶?路这么宽,到处跑多自在。”   自行车他是认识的,自行车都卖到大唐十道的任何地方了,加上长安街头,到处都是骑着自行车玩的。   徐长生:“……”   大祖父:“……”   裴行俭都尴尬了,赶紧解释道,“祖父,徐家村来往的人比较多,所以为了安全,严格制定了各行其道的规则,比如人走的那些道,叫人行道,马车自行车是不能上去的,同理,人也不能进入马车自行车行驶的道,刚才自行车行驶的道就是自行车专用道,你看他们骑得多快,都不用担心撞到人,因为没有人会进入他们的专用道,我们现在的这条道也是一样,除了马车,其他的也不会进入,这样马车运货还是其他,都可以快速奔跑,看上去有了约束,反而更有效率。”   裴矩都愣住了,还有这样的规定,真是稀奇。   他又看了一会儿,地上画得有白线,果然如裴行俭所言,都在各自的道上,规矩得很。   这时,他又看了奇怪的东西,有人袖子上带着一个红色的套子,特别的显眼,手上拿着个旗子,似乎在到处巡逻,和游客一眼看上去就不同。   忍不住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裴行俭道,“他们是道路疏通员,每天来徐家村的陌生人很多,有些人还不知道徐家村的道路规矩,他们负责给人讲解,并时刻观察有无意外发生。”   裴矩点点头,倒是稀奇得很。   没多久,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了路中间。   裴矩一愣,这样停路中间不好吧,岂不是拦住了后面的车?   不等裴矩发问,裴行俭就道,“祖父请看前面的斑马线,还有专门指挥交通那人,现在是行人通过斑马线过马路的时间,马车是不能闯过去的。”   果然,裴矩看到前面有人指挥,一群人开始穿过刚才无一人的马车道。   裴矩:“……”   稀奇得到处看,裴行俭就在旁边解释。   徐长生见裴行俭在解释,也轻松得自在,徐家村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还是有颇多不同的。   不过都规规矩矩的,在规则上发展。   马车又行了一路,就停了下来。   裴行俭道,“前面的游客更多,也是徐家村住宅所在,为了安全,什么车也不能进入,我们需要下车步行。”   裴矩点点头,下了车,果然人越来越密集,的确不方便驾车。   下了车,他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刚才的路是水泥路,现在脚下的路是红砖路。   或许不再适合马车行驶,但更适合步行。   街道上都是三五成群逛着的游客。   明明因为人多有些吵闹,但吵闹中他却感觉出了一种闲情逸致。   裴矩用眼睛观察着,哪怕他生活的阅历如此丰富,如今也被新鲜的事物刷新了一遍他的认知。   在他的所有经历中,也没有遇到哪怕一座城一个村像现在这样的。   这才是生活啊。   不过……   裴矩皱着眉道,“的确繁华,让人大开眼界,但是否热闹了一点,这地方用来教学恐怕学生静不下心来做学问?”   裴行俭这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他也没有去过学院。   徐长生赶紧道,“老爷子,这里是徐家村,长生曾经承诺过,徐家村是对外开放之地,是旅游之地,当然就显得热闹了一点,不过,学院并不在这里,学院是不对外人开放的,放心吧,幽静着勒,绝对是做学问的好地方。”   裴矩这才点点头。   然后又看了一眼徐长生。   听说整个徐家村都是徐家子一手打造的,当时……他才四岁。   当真是一个妖孽,好的是,他所作所为都有益于这个时代。   真不敢想象,他要是作妖的话……   他见过太多作妖的人,所以难免会多想一些。   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时代了,未来如何就看他们的了,他瞎操心也没用。   不过,呆在这个妖孽旁边看着一点也是好的。   说道,“先带我去学院看看吧。”   既然答应来学院任教,环境肯定是得先熟悉的。   徐长生点点头,“老先生的住处,长生已经安排好,这就带老先生前去。”   裴行俭却是皱了一下眉,既然说学院幽静,在他想法中,幽静的地方肯定是十分艰苦的,他祖父年纪大了,可受不得折腾。   等会他给徐家子说说,让他祖父住徐家村算了,徐家村条件便利,虽然稍微热闹了一点,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养老之地。   不过,等一行人来到学院的时候,裴行俭将他的想法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这……这就是我要任教的学院”   哪怕是裴老爷字,都惊讶得脸色都变了。   裴行俭也说不出话来。   地面铺的是什么?   晶莹剔透,如同玉石,忍不住问道,“徐家子,你……该不会将整个学院的地面都铺上了昂贵的玉石吧?”   看看这晶莹剔透的地面,除了玉石他还真不知道什么石头能做成这个样子。   玉石铺路?   简直如同神话一样的存在,神话中,不就是说神仙住的地方雕栏玉砌吗?   抬头一看,所有的房子还真是玉砌而成,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哪怕是裴老爷子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里哪里是什么学院,根本就是一座庞大,华丽到极点的仙宫。   对,它绝对是一座矗立在山巅的仙宫,它满足了世人对仙宫的一切幻想。   严文殊和欧阳询对视一眼,他们都能猜到裴老爷子现在在想什么,因为他们刚来的时候,想法也差不多。   哪怕现在,他们都还有点恍惚,这里居然是一座学院,而他们正在这里任教。   如同传奇一样。   徐长生一笑,“老爷子可满意这座学院?”   说完又道,“老爷子你们看到的地面和房子的墙壁,上面可不是玉石,徐家村再富有,也不可能用玉石铺地这么夸张。”   “可……”   徐长生又道,“这是一种瓷砖,我们徐家村的一种产品而已。”   裴矩:“……”   裴行俭:“……”   说得倒是轻描淡写,但它真的和玉石一样漂亮。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   学院的绿化是特别好的,林荫的小道,飘在空中的花香。   绿化多以果树为主,所以他们眼中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果子。   在一颗长满不同果子的树前停了一会儿。   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这……这是玩笑之举,是用一门叫嫁接的技术弄出来的,无甚稀奇。”   还说不稀奇,一颗树上都结这么多不同种类的果子了,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徐长生补了一句,“其实嫁接技术在徐家村的果林已经用得比较普遍了,我们徐家村的果子之所以比别人种的甜种的大,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使用了这门学问。”   倒是神奇得很。   看着裴老爷子和裴行俭惊讶的表情,徐长生心道,要是以后他们看到他的小绿皮列车轰轰轰地开起来,岂不是要惊讶呆。   不过现在小绿皮都闲置着,还没有使用。   现在正在建通往徐家村的轨道。   从徐家村到学院要爬山,还是挺远的,特别对教书的这些老爷子来说,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等他的列车开通后,徐家村和学院的交通就方便了。   早上坐小绿皮去徐家村吃饭,吃完饭再坐小绿皮回来教课,巴适得很。   等徐长生带裴老先生去给他准备的单独的小楼后,裴行俭就没有任何担心了。   看着小楼,漂亮得不像话不说,地面也是徐家子口中说的瓷砖一层不染。   而且生活还特别的方便,自来水都有,而且还有热水。   小楼下也有不少花卉植物,喜欢的话自己打理也是不错的消遣,闲情暇意得很。   裴行俭都有些舍不得了。   说了一句,“祖父,行俭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那点心思裴矩一看就知道。   刚才徐家子说学院是禁止外人进入的,他这是准备来蹭住处。   这地方,的确让他满意得很。   在这里养老,顺便教教学生,这样的日子,恐怕就是所谓的神仙日子了吧。   裴矩见识了徐长生的学院,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徐长生的小康生活多了一丝期待。   或许,他真能见证徐家子说的小康生活。 第85章   徐长生安顿好裴矩后, 就和裴行俭回长安了。   一路上裴行俭唉声叹气,“徐家子, 你那学院也太好了, 跟神仙居所一样, 我都有些舍不得走。”   徐长生一笑,“要是行俭不嫌弃, 可以放弃当官来我学院任教。”   反正他学院还要招收一些孩童,徐家村的孩童也需要上学, 裴行俭如果能来,他双手欢迎。   裴行俭:“……”   以为所有人都像徐家子一样洒脱,能放弃功名利禄,隐于深山?   想到这就更加唉声叹气了, “哎, 行俭终是一俗人。”   也许只有他祖父那样的人才有资格在那样的仙境中任教吧。   徐长生和裴行俭告别后,就回了太子府,和二蛋他们继续研究造纸术。   泥巴做的活字已经运回徐家村烧制了, 听族叔的回信,烧制出来的活字能用,现在印刷厂都开始准备废弃雕版,改用活字。   毕竟大唐都市报, 七天一版,每次都用雕版, 十分麻烦。   等活字印刷在印刷厂普及以后,也是徐长生开始为他的学院打造最强图书馆的时候了。   这事儿还得大祖父, 裴老爷子他们帮忙。   大唐的书籍无数,徐长生虽然说过要让他的图书馆攘括所有的大唐书籍和先贤著作,但总得有先后。   需要大祖父他们帮着筛选,先印刷哪些,后印刷哪些。   接下来几天,徐长生都没怎么出门。   一天都在研究造纸术,现在长安都在传他的造纸术改革,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到东宫来询问真假。   如今的东宫大门,那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如果不早点弄出来,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热情。   徐长生有些唉声叹气。   二蛋看得一愣一愣的,“长生,我们不是又弄出了更好的纸了吗?叹什么气?”   徐长生说道,“不是造纸术的问题,我在想学院招聘老师的事情,都这么久了,老师还没有招收够。”   二蛋闻言,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其实……其实我可以教嫁接和做饭,我很厉害的。”   徐长生:“……”   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二蛋教做菜还说得过去,可惜没有这门课程,但嫁接?   想想一学院的怪树,徐长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现在学院那一棵怪树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心动魄了,二蛋这是想让他的学院群魔乱舞吗?   太可怕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徐长生看着新弄出了纸样,比上次的普通纸张看上去质量要好不少。   如此,他已经有三个档次的纸了。   一就是擦屁屁的粗纸,二就是能书写的普通纸张,三就是现在这个,雪白的纸,质地十分不错,用毛笔写也不用担心浸染的问题。   三种质量的纸张,已经足够不同阶层的日常使用了,他走的是大众化,利国利民的路线,那种奢侈品质的纸就不好拿出来了。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小本本,上面记录了所有的实验过程,特别是成功的记录,加黑标出来了。   说道,“二蛋,以后就不用再煮纸浆了。”   二蛋都惊喜了,煮纸浆一点都不好闻,没有他煮菜有趣。   徐长生将记录整理了一下,发回徐家村,让徐家人自己跟着他的记录实验,等工艺稳定了,就开始建造纸厂。   徐家村的人手很早以前就不够用了,现在工厂里基本都是雇佣的外村人。   徐家村的人多是在工厂里面当监工和技术指导。   工厂都是按流水线作业设计的,不同的人完成不同的工序,这样阻止了工艺外流。   哪怕别人将所有流水线的工人都聚集齐了,也不可能复制出徐家村的产品。   因为最核心的最后一道工序,始终掌握在徐家村的手上,缺了这门核心工艺,弄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   造纸厂,徐长生也打算这么干,收集材料的是一批人,煮纸浆的是一批人,装缸烘烤的是一批人,成纸又是一批人等等。   每一道工艺的人都不使用同一个村的,这样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们互相交流,将工艺串起来。   徐长生将要交代的都写在信上,让人送去徐家村。   然后就出门了。   二蛋也跟在后面闲逛,他来长安这么久都没怎么出门,因为他怕迷路,现在正好跟着逛逛。   长柏哥儿被留在荣华殿做学问了。   现在的长安可比十多年前繁华得多。   徐长生和二蛋逛得还挺有意思。   特别是二蛋什么都稀奇,有很多小玩意儿,徐家村都没得买。   没多久,二蛋怀里就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一路上的小商贩也发现了,这个小圆脸的兜里有掏不完的钱一样。   徐长生看得嘴角直抽,都买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不过二蛋喜欢,就由得他了。   二蛋高兴得不得了,他喜欢和长生逛街。   不过,突然一阵奔驰的骏马声传来。   有人在纵马,而且人还不少。   二蛋吓得手上的东西都掉了一地,他在徐家村的时候,交通规则明确得很,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哪有马向人冲的,一时间都有些傻眼,啥情况   徐长生赶紧拉了一把二蛋。   一群骑马的人快速驶来,马上都是穿着大唐明光铠的士兵。   马蹄飞践,驶过徐长生他们面前,将二蛋掉地上的东西都踩烂了好一些。   二蛋都懵了,他刚才买的,都还没玩上。   徐长生的注意力却还在那群纵马的人身上。   因为带头的人,他居然认识。   有些疑惑,因为带头的人居然是李君羡。   李君羡作为皇宫禁军统领,和长安的纨绔子弟可不同,他怎么会大白天的在长安纵马?   二蛋正一脸不开心的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好些都不能用了。   徐长生还在看着那群呼啸而过的人,因为他们停在了不远处,一个医馆外面。   徐长生对二蛋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二蛋点点头,过去喊他们赔,一点都不像他们徐家村那样懂规矩,在徐家村纵马,是会永远被限制进入徐家村的。   二蛋跟着徐长生气鼓鼓地向医馆走去。   一靠近,徐长生就发现了不对。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明光铠的士兵,在他的身体下面已经流了一地的血,身上有刀伤,伤口都已经泛白了,这是血流失过多的现象。   士兵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精神也模糊了。   徐长生心道,得立刻止血,不然失血也得让他活不了。   李君羡正在让医馆的大夫诊治,然后向周围拱了拱手,“人命关天,刚才多有得罪。”   二蛋从徐长生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原来是为了救人啊,二蛋就原谅你了,地上这人可真惨。”   那大夫也认真地在查看伤口,上药,用的最上成的好药,可是伤口太大,血根本止不住。   大夫脸色也不怎么好,对李君羡说道,“伤口太大,恐怕……”   他已经尽力了,但这等伤势,回天泛力。   李君羡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本来抱有一丝希望的,这位大夫在长安是数一数二的。   蹲下身体看向那个士兵,道,“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的,陛下那里我也会替你请功。”   那士兵精神都模糊了,听到李君羡的声音,又回过神,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他知道他要死了,在路上他就知道,因为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没有见到能救回来的。   能在死前得到李统领的一句保证,他也死而无憾了,只是可怜了家里的孤儿寡母。   有些不甘心,但由不得接受现实。   周围看热闹的长安百姓大概也看出来了,这士兵和可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受了重伤。   眼中不免带上了悲哀。   他们大唐虽然震慑四方,但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暗地里如同豺狼一样窥视着他们,一有机会就想撕下一块肉。   “准备后事吧。”大夫说道。   李君羡也伸手去抱那士兵。   但突然,一个如同温玉一样的声音响起,“等等。”   徐长生心道,再剧烈移动,这士兵就真的没有救了。   李君羡皱眉,看向上前一步的徐长生,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眼睛猛地缩了一下,虽然他最近都没在长安,也没有得到关于长安的任何消息,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长生腰间那只白玉箫。   徐长生说道,“大叔,不想你的兵死的话,快将他放平在地上。”   大……大叔?   李君羡一愣,不过看了一眼徐长生嫩得出奇的脸,心道大叔就大叔吧。   赶紧将人放在了地上,说道,“徐家子,你能救他?”   徐长生摇了摇头,“未必,但可以试试,总比让他等死的强,你就当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徐长生的确不敢保证,因为毕竟他不是医生,他也得先将自己退路准备好,说道,“让不让我救,你做主。”   李君羡:“……”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徐家子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这时有人突然说道,“我见过徐家子在长安城外救活了一个得了热病,全身都发紫的孩子,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那孩子活不成了,结果徐家子用针乱扎了几下就活了过来,神奇得很。”   徐长生:“……”   什么叫乱扎?   李君羡说道,“徐家子快些出手,无论死活,我都会替你说明。”   这是要沾上人命官司的,虽然有太子在徐家子背后,最终也不会有事情,但多半会十分麻烦,他做说明就不一样了。   徐长生点点头,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地上的人还在不断流血。   那大夫张了张嘴,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救得活   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正如徐家子所说,死马当成活马治吧,终归能有一丝生机,虽然在他看来,这生机微乎其微。   徐长生直接对那大夫道,“医馆里面有没有针线还有烈酒。”   大夫说道,“有针灸用的金针,我这就给你拿来。”   徐长生摇摇头,“我要的是绣花用的绣花针。”   大夫都懵了,这是治病还是绣花?   徐长生心道,他要金针有什么用?   金针又没有穿线的孔。   大夫一咬牙,“绣花针和线也有,不过烈酒得去酒铺买。”   李君羡插了一句,“我这就有烈酒。”   两人很快将东西准备好了,拿了过来。   但心中疑惑得不得了,怎么治病拿绣花针和线,还要烈酒干什么?   徐长生直接将穿上线的绣花针和线泡在了烈酒里面。   连大夫都看不懂了,这是为何?   线是麻线,其实不是特别适合用来缝合伤口,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必须先止血。   徐长生看了一眼那个士兵,至少还没有因为失血休克,也就是说失血量还没有达到阈值。   一回儿后,徐长生就拿起了针线。   但情况出现了。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啊,连花都没有锈过。   而且,看着那裂开的白肉,他实在下不去手。   一咬牙,看向旁边目不转睛的大夫,凑近对方耳边说道,“你来,如此这样……”   大夫都惊呆了,“这岂不是将他当成一块破布,和绣花一样?”   徐长生点点头,“我没从过医,手不稳。”   大夫:“……”   徐长生说道,“放心,医死了也没人怪你,什么情况大家都看着的。”   想了想又道,“这可是我绝世的医术,你只要敢下手,这门医术你以后可以随便使用。”   大夫一咬牙,徐家子说得对,大唐是个讲理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医死人,也没人会怪他,更何况,徐家子说这是绝世的医术,徐家子有多神奇,作为长安的老人,比谁都清楚。   接过针开始缝了起来,徐长生在一旁指导。   围观的人都看懵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医术?”   “居然用绣花针将人像一个破布袋一样缝了起来?”   这医术看上去可够触目惊心的。   连李君羡都哆嗦了一下,这可是在人身体上穿针过线,难怪徐家子下不了手,想象一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少年人,在人身上用针缝补,那画面简直有够惊悚的……   哪怕是大夫,手都有些哆嗦。   徐长生倒是镇定得很,毕竟不是他动手,在一旁说道,“不要慌,这门医术虽然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但长生保证,它的确是一门惊世骇俗的医术。”   为了减轻大夫的压力,徐长生继续道,“大夫你行医多年,应该经常给人扎针吧,有时候是不是会遇到扎针之后,针眼起浓的情况。”   大夫一想,的确如此,但有的人会出现这种情况,有的人又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徐长生继续道,“这是因为感染的原因,看到我刚才将针和线都放烈酒里面浸泡了吗?你以后也将你针灸的金针这样处理,就不会出现针眼起浓。”   徐长生这样讲得头头是道,是为了让大夫相信他。   果然,大夫的手稳了不少。   徐长生继续道,“人受了小伤,伤口会自动愈合,是因为伤口的肉贴合得十分紧密,自动会长在一起,我们这样将伤口缝合起来,就是让肉贴合,它也会自动长一起。”   大夫手更稳了,说得的确有道理。   连缝了好多针,才将伤口缝好。   真像缝起来的一块布。   那士兵原本都快要晕过去了,现在硬是晕不过去,看着在他身上缝缝补补的手。   他都看懵了,这是啥情况?   他又不是一块布?   但似乎也不痛。   其实是因为他的伤口的神经都麻木了,加上他失血过多,感知神经本来就迟钝到了极点。   徐长生见伤口缝好,继续道,“现在用你的药止血。”   大夫赶紧拿来刚才的药,洒在了伤口上。   不多时,血……止住了。   大夫眼睛都缩了一下,以他行医的经验来看,只要血止住,这人他能救活啊。   脸色一喜,他要出名了。   赶紧让人抬了个平板出来,“将他抬进去。”   这人得在他的医馆好起来,就算李统领要带人走,他都不给。   大夫摸了摸胡子,“病人伤重,不易移动,就先住医馆吧。”   徐长生:“……”   这小老头挺有意思。   这小老头还算不错的,明知道可能救不活人的情况下还肯一试,一般人恐怕早赶人了,毕竟医死人,医馆的声誉会受影响。   徐长生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大夫答道,“老夫王焘。”   徐长生:“……”   大唐名医王焘?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个名医。   也对,能在长安这么大一个医馆坐堂,大夫肯定不是普通人。   王焘似乎对徐长生也特别敢兴趣,“老夫十多年前就听闻徐家子医术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长生都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医术过人了?还十多年前。   王焘说了一句,“老夫的亲家在江南一带,江南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家子医术高明,当年的大脖子病可是徐家子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徐长生:“……”   原来是这一出。   王焘继续道,“老夫对徐家子刚才的伤口缝合之术还有烈酒的使用之说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可否入内聊一聊?”   被冷落在一旁的李君羡:“……”   他的兵怎么样,倒是出来个人给他说一声啊。   徐长生被王焘迎进了医馆。   王焘作为这里的首席坐堂大夫,十分受人尊重。   二蛋高傲得不得了,看到没,他们家长生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王焘检查了一番那士兵的情况,士兵因为精神突然松懈下来,已经睡过去了。   王焘把着脉,脉息虽然微弱,但已经十分平稳,只要能撑过去醒过来,应该就没问题了,看这士兵身体素质不错,多半是能够撑过去的。   徐长生也看了一会儿,说道,“等他伤口愈合后,还需要将缝合的线取出,不然会发炎起浓。”   说完又道,“现在最好给他灌一点糖水,保证他体内的糖分充足。”   王焘:“……”   徐家子似乎有一套从未出现过的理论。   王焘眼睛都亮了,“来来来,徐家子,我们过去坐着慢慢说。”   继续被凉一边的李君羡:“……”   他好歹也是禁卫军统领。   二蛋在药铺到处跑,看着各种稀奇的药,闻着真香,有趣得很。   徐长生被热情的王焘拉到一边,开始了叨叨。   徐长生才发现这小老头是个话痨啊。   也跟着说了几句,“烈酒能杀死病菌,其实在金针还是其他东西上,都有些病菌,这些病菌就是导致发炎生浓感染的根本原因。”   王焘眼睛都亮了,果然是新的医学理论,刷地一下拿出一根金针看了起来,看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这老头还真实在。   王焘看了半天,“没看到你说的什么病菌。”   徐长生:“……这些病菌十分细小,肉眼是看不到的。”   王焘疑惑了,“既然肉眼不可见,那你是怎么知道上面有病菌的?”   徐长生心道,这让他怎么解释?   看了一眼王焘,眼睛一闪一闪的,这可是大大有名的名医。   他的学院好像还差一个校医,看他这就忽悠一个校医回去。   他的学院毕竟在山顶,要是有学生出了问题生了病,就医就麻烦了,学生嘛,总会有些淘气的,磕着碰着常有的事,总得有个大夫常驻在学院他才放心。   别看徐长生又是治疗大脖子病,又是治疗中暑,现在又是伤口缝合,但他其实就是个门外汉,医术上唯一比别人强的估计就是多了些见识,真有人生病了,靠他是不行的。   徐长生看向王焘,“老先生对我的病菌说法很敢兴趣?不满老先生说,长生还真有办法让老先生一睹长生说的病菌。”   王焘眼睛都亮了,看向徐长生,“那……”   徐长生拉长了声音,“但是吧,那可是我的宝贝,而且这门学问也是独门绝学……”   王焘纠结了,别人的独门绝学他是懂的,不能外传,肯定不会给他看了。   徐长生又道,“其实长生一直有个想法,像医术这种东西,要是所有的医者能够互相交流该多好,这样大唐的病人也能少受一点病痛的折磨。”   王焘都愣住了,徐家子竟然有这等志向   眼睛又是一亮,岂不是说,他还是有机会看看徐家子所说的病菌的。   徐长生又道,“可惜世道如此,长生也不能逆道而行,做一个独立独行的人。”   王焘眼神都幽怨了,到底给不给他看啊,将他心中的好奇都给勾出来了,跟被猫抓了一样,现在又……   徐长生说了一句,“长生也不好破了规矩,但长生又想将医术共享给天下医者,所以长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我那学院中专门成立一个医学实验室,放置我的一些研究,其中就包括能看到病菌的设施。”   王焘皱眉的眨了眨眼,以他的生活经历来看,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对新的医疗体系实在好奇,掩盖了他的疑惑,问道,“那如何才能去你那学院的医学实验室一观?”   徐长生嘴角都扬了起来,上钩了。   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地向王焘行了一礼。   王焘都看得愣住了,这会儿不该是他有求于徐家子吗?徐家子为何给他行如此大礼。   徐长生道,“长生厚颜,恳请老先生去我那学院,做一任校医,长生的学院也会开设医学一门,到时候还请老先生将长生的医学知识教给学生们,再让学院的学生造福整个大唐。”   王焘都震惊住了,倒不是因为徐家子邀请他去学院,而是……   徐家子真的准备将他的独门医术和学问通过学院的学生,传播向整个大唐。   这等无私的举措……   王焘的眼中都多了一丝肃然起敬,“你真准备在你的学院开设医学一门”   徐长生点点头,“在长生看来,医学一门甚至重要过君子六艺。”   大唐是没有什么医学院的,基本都是祖传的手艺,或者师傅带徒弟。   医学的传播是非常小范围的。   所以徐长生的医学院听在王焘耳中,震惊人心。   徐长生说道,“大唐多一个医者,就能治愈更多的病人,相信老大人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唐百姓求医无门的情况吧。”   王焘眼睛都缩了一下,他想起了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家子的小康生活说法,其中有一条就是人人看得起病。   徐家子居然真的在朝着他的方向努力。   王焘看向徐长生的眼神都变了变。   徐家子恐怕是这个时代最璀璨的光芒。   徐长生继续道,“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兴趣帮助长生实现这一点。”   王焘心都哆嗦了一下,徐家子设置医学院将医术传遍天下的壮举,恐怕是要被载入史册的,这何异于圣人之举。   王焘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在这家医馆坐堂,救治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很多人间惨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徐家子的学院多培养出一个医者,对大唐将有多大的贡献。   他在这里坐堂能救得了一些病人,却救不了天下的病人,但他要是去帮徐家子开设医学院,岂不是就是在间接救治天下病人。   这是何等功德,哪怕王焘心中都忍不住颤抖。   看了一眼徐长生,说道,“徐家子的志向,老夫佩服不已,既然连徐家子小小年纪都有如此大义,老夫岂能不从?不过,徐家子可得先将能够看得病菌的设备给老夫瞧瞧才行。”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忽悠成功,他的校医获取成功。   而医馆的老板已经目瞪口呆,徐家子一进来,把他的首席坐堂先生给抢了,脑门都黑了。   早听说徐家子为了他那学院找任教先生,已经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到处挖墙角,千想万想,没想到挖他这来了。   老板黑着脸上前,“徐家子,你……你岂有此理,亏我平时天天照顾你们徐家超市生意。”   徐长生一愣,问道,“这是谁?”   王焘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老夫的东家。”   徐长生:“……”   徐长生拉着二蛋落荒而逃,因为王焘老先生原来的东家已经在找扫帚了。   跑出药馆,徐长生还不忘道,“老先生,可别忘了已经答应长生了,还请尽快前往学院,我大祖父会为先生安排好一切。”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是无语得很,徐家子最近怎么出一次门,都会挖别人的墙角一次。   不过,徐家子的学院居然要开设医学一门?   医者,在大唐百姓看来,是十分体面的,但一直都是家族传承,哪怕收徒弟,也基本都是家族旁系弟子,医术是很少外传的。   徐家子此举,恐怕很快就会引起轰动。   而更多的人眼睛一亮,也不知道徐家子的学院医学一门招生条件是什么,考不上科举,当一个医者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而且王焘老先生的医术,整个长安谁不知道,由他教导出来的学生医术再差也肯定有几分能耐的。   徐长生已经看见医馆的老板拿着扫帚出来了,拉着二蛋就跑。   李君羡也出来了,正准备感谢徐家子救了他的兵。   这时,徐长生回头看了一眼李君羡,那目光古怪得很,看得李君羡心里都有点惊悚,徐家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远远的,徐家子的声音传来,“大叔,你最近可要小心了,长生观你面相,你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李君羡一愣,徐家子什么时候还擅长给人看相了?   旁边跟在一起的士兵道,“统领真得小心一些,徐家子妖得很,说不定真给徐家子说中了。”   李君羡一向不信这个的,但想起刚才徐长生的目光,又有些毛骨悚然,他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徐长生拉着二蛋就往太子府跑,出个门他都能忽悠一个校医加任教先生,他也心满意足了。   二蛋高兴得不得了,和长生逛街真好玩,只是可惜了他买的东西,刚才跑的时候都给掉地上了,也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捡去,都是崭新的,还能用。   ……   又过了几天,徐长生天天出门,他去医馆外面看了看,王焘还没有去学院,还在留下来照顾那个士兵。   徐长生点点头,是个认真负责任的。   徐长生在旁边叫来一个小朋友,“你去告诉铺子里的老先生,就说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记得拆线,我请你吃糖葫芦。”   小朋友高高兴兴的拿着糖葫芦跑进了医馆。   徐长生继续闲逛,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门可以串,说不定又被他忽悠到人了勒。   只是……   徐长生发现,他最近串门,别人都不让他进门了,特别是他去弘文馆和崇文馆的时候,那守门的人围成了一圈,愣是不许他踏进一步,还骂他,黑心肝的徐家子。   徐长生脸都黑了,他怎么黑心肝了?   好吧,他想进去的目的的确不怎么单纯。   唉声叹气。   不过,不要以为不让他进,他就没有办法了,有个人可是天天盼着他去拜见的。   徐长生气呼呼地往太子府跑,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物件,拿着就出门。   他的目的地是……皇宫。   李世民早就想见他了,他也装病这么久了,再装下去可能要翻车。   来到皇宫,请求觐见。   李世民都有些愣,那个小混蛋终于不装病了?   李世民嘴角也有些抽,一个跟他称生病在床的人,最近可是闹腾得很,整个长安都是他的身影,这样子还敢给他说病入膏方?   他倒要看看徐家子如何解释,说道,“宣。”   徐长生进入太极宫,就看到李世民用拿捏的目光看着他,“我的病人身体可好了?”   徐长生尴尬了,他这病人当得也太折腾了,陛下正拿捏他勒。   李世民正准备继续拿捏几句,看他不说得徐家子面红耳赤。   这时徐长生求生欲极强的说道,“陛下,长生此次前来是来献礼的。”   在被李二说下去,他都不好意思抬头。   李世民都愣了一下,说道,“是吗?看你如何推脱。”   徐长生就当没听到,继续道,“不知道陛下视力如何?”   李世民都愣住了,不过他也算习惯了徐家子跳脱的说话方式,答了一句,“尚好。”   他也去徐家的眼镜行测试过视力,都不需要戴眼镜,视力应该是好的。   徐长生又道,“不知道陛下的神射手中,谁的视力最好?”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问话啊。   不等李世民继续道,徐长生就道,“陛下,无论陛下的神射手视力有多好,长生敢肯定,长生都比他看得远。”   李世民一愣,“你这么有自信?”   徐长生duang的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当然,只要有长生手中的东西,任何人都比什么神射手视力好。”   李世民:……   徐家子说的任何人?   神射手一般也是军中的探子,因为比常人视力好,用处极大,可惜这样的人是极少数的,并不多。   徐长生一笑,向外面一指,“陛下和长生出门一试如何?”   李世民看了一眼徐长生手上的长筒形状物件,站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这么神异,要是真如徐家子所言,岂不是人人都能为军队刺探军情。   来到门外,徐长生指着远处看不太清的巡逻队伍道,“陛下看得清那一队禁卫有多少人?”   李世民努力看了看,因为太远,虽然能看到人,但根本分不清到底多少。   徐长生拿着手上的物件看了一眼,道,“一共十三人。”   李世民一愣,看向徐长生手上的物件。   徐长生一笑,将物件递了过去,说道,“此乃望远镜,顾名思义,能让远处的景物看上去近在眼前。”   然后教李世民怎么使用。   李世民将望远镜放在眼前。   然后都惊呆了。   画面真的如同就在眼前一样,那巡逻队刚好十三人,不仅如此,他甚至能看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   李世民敢肯定,就算是最厉害的神射手,最多也只能看清楚多少人而已,不可能还将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眼里。   望远镜吗?   还真是贴切的名字,要是在军队中使用,能起到洞察先机的作用,可想而知,作用有多大。   徐长生又道,“陛下请看那座山。”   那是一座十分远的山。   李世民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这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视力范围内,恐怕比他想象的作用还要大,想象一下,我方随时能掌控敌军动态,而敌军对我军却一无所知,无论是埋伏,调度还是撤退,岂不是都能提前安排。   徐长生接过李世民手上的望远镜,装模作样的调试了一下,然后刷地一下放到了背后。   李世民看得一愣一愣的,徐家子这是什么意思?   徐长生道,“陛下觉得,长生要是在徐家超市出售望远镜如何?”   李世民脸直接就黑了,“大胆。”   这东西要是流到其他势力手上,岂不是对他大唐威胁极大。   徐长生一笑,“长生当然不敢让它流出,这不是来献宝来了吗?”   李世民瞪了一眼徐长生,这个徐家子,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这东西,就算徐家子再放肆一点,他都无话可说。   徐长生将望远镜再次递给李世民,“不过,长生研究出这东西也是花了老大力气的,也不能白白就送人吧?”   李世民眼睛都亮了,“那朕赐你个大官。”   徐长生脸都黑了,李二怎么还一天惦记着他,赶紧道,“小小功劳,哪能劳烦陛下赐官,长生问陛下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李世民一愣,来了兴趣,“你问我要人,要谁?”   他倒是好奇得很,他这什么人是徐家子看上的。   徐长生答了一句,“李君羡。”   “我学院缺一个教骑射的老师,你将李君羡给我用几年,等我找到其他人就给你还回来。”   李世民脑门直抽,听说徐家子到处挖人墙角,现在都成了长安各大学院各大世家的拒绝往来户了,没想到居然挖墙角挖到他这来了。   难怪一直不肯来见他的徐家子,今天这么积极主动上门。   李世民看了一眼望远镜,这对大唐来说是多重要的东西,他清楚得很,这么大功劳,如果不奖赏徐家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世民说道,“借你三年,三年后你可得将我的禁军统领完完整整还我。”   李君羡虽然厉害,但李世民怎么都有一种,徐家子会将他的禁军统领玩坏的感觉。   徐长生都笑眯了,学院的骑射师傅获取成功。   看他这学院牛逼的阵容,啧啧,他看着都眼冒精光。   这师资,还不得一大群学生争前恐后的报名。   ……   李君羡最近几天都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始终记得徐家子那诡异的眼神和那句话,说他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他得小心点。   不过,过了几天,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君羡有些好笑,难道是他多心了?徐家子再妖,也不可能什么都会,连看相都会的话,那也太全能了……   这时候,一个公公跑了过来,“李统领,陛下召见。”   李君羡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向皇宫走去。   “参加陛下,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看了一眼,道,“从今日起,你带一队人马去徐家子的学院,守卫安全,并且教授学院学生骑射之术。”   李君羡都惊呆了,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这是由禁军统领一下贬到不知道什么山野之地去了。   天地之别啊。   这时候,徐长生从李世民背后露出一个脑袋,“大叔,我刚才立了大功,陛下将你赏给我了。”   李君羡看着对他眨眼睛的徐长生,脑子里一直浮现徐家子那句话,他最近要遭小人算计。   特么,他现在知道小人是谁了,徐家子的看相之术真准。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在救李君羡,按照历史的轨迹,李君羡马上也要在劫难逃了。   去他学院就当避难吧,这是他看这大叔实在长得帅的份上才这样的。 第86章   李君羡嘴角直抽, 最终还是答了一句,“臣领命。”   没想到风光无限的禁卫军统领, 现在却要去不知名的穷乡僻野了。   徐长生高兴惨了, 学院骑射老师, 李君羡获取成功。   李君羡可以教君子六艺中的御和射,他们徐家村有自己的马场, 当初他买的那一大批伤马,都生了好多小马驹, 小马驹又生小小马驹……   李君羡可是真正经历过战场的,最初为瓦岗寨李密下属的时候,每战必单骑做先锋破阵,勇猛无敌, 个人武力爆表。   以他的经验, 教骑射完全没有问题。   君子六艺,在科举中其实是不考的,所以一般只有功勋和世家子弟会选一二进行学习, 就像是个业余爱好?   说它是业余爱好也不完全对,它还是能间接影响科举成绩,比如书学,字写得好, 在科举中是很加分的。   至少同一层次的文章,考官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字好的那个列为头名。   徐长生的学院嘛, 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不会让学院的学生养成只会死读书的习惯, 每个学生的课余活动必须丰富起来。   相信裴矩裴老先生会特别高兴,说不定还要给学生们讲讲,他们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如何边读书边上阵杀敌的。   徐长生打发掉李世民,就跑去找李君羡了。   “大叔,我们来商量商量体育课,不对,是骑射课要学点什么,长生不才,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了,啧啧,我那学院的学生功勋和世家弟子还有农家弟子混杂,如果不给他们点下马威,他们还不得互相鄙视,自相残杀,哪还有心思上课学习。”   徐长生也不搞什么人人平等,但在他的学院里,既然是同窗,肯定得互相友爱不是。   要让功勋,世家,士族,寒门子弟友爱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办法,现在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是如此。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徐长生心道,他不管这些学生在外面如何,但在他的学院里,就得“友爱”的一起学习,谁闹事搞谁。   至于如何友爱   没有什么比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受过苦,一起挨过饿,一起搓过澡,一起追过……嗯,等等之类的更让人感情深厚了。   枪是没有的,但可以换成其他的也一样。   共同的生活,共同为某件事情一起努力,这些都将是学生生涯中最美好的回忆。   徐长生眼睛放着光说道,“我称这个学习计划为,新生军训计划,怎么样?”   李君羡看着眼睛就差放出豪光的徐长生,那些功勋和世家的公子哥儿能受得了?   光是想想,都知道在这样一个徐家子领导的学院,非得折腾得鸡飞狗跳不可。   不过,刚才徐家子说的新生军训计划,其中有些东西还挺有意思,哪怕放在军队中进行,也是可以的,居然将学生当成新兵来训,以后这个学院的学生的精神面貌恐怕和别的学院的学生大有不同。   文弱书生?李君羡摇了摇头,他训出来的书生可不能用这一个词语来形容。   不过在此之前,李君羡看向徐长生,“你就不怕我一剑斩了你?”   徐长生一愣,“为什么?”   李君羡只说了两个字,“小人!”   徐长生尴尬了,“那啥,我立了大功,陛下就将你赏赐给我了,真的,不是我要求的。”   李君羡心道,信你才有鬼。   他这几天也听说徐家子一天到处为他那学院找任教的先生,到处挖别人墙角,听说现在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徐家子连陛下的墙角都敢挖,还挖他头上了。   徐长生继续道,“我那学院很不错的,去了保证不后悔。”   李君羡是不相信的,他堂堂禁卫统领,前途无量,呆在长安怎么也比去一个不知道在哪的学院强吧。   更何况,陛下还让他带一队人马去守卫学院,这些人的前途恐怕堪忧了。   但君命难为,无论他愿不愿意,他也得去。   徐长生看着脸色变化的李君羡,“大叔,你该不会真准备打我一顿吧?我……我可是太子的好朋友。”   李君羡哼了一声,“将你那个什么新生军训计划给我一份。”   徐长生刷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计划书,看得李君羡一愣一愣的。   徐长生早就准备好了,看着他的计划书,都不由得感慨,怀恋啊,军训的日子可棒了,就是军训的时候有些死去活来,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啧啧。   作为他学院的学生,怎么可能不让他们体验一番,这才叫真正的一脉相承。   而且,以后毕业了,那种共同经历过军训的经历,会让他们终生难忘,也会让学院的学生拥有更强的凝聚力。   以后他学院的学生在一起讨论军训的时候,其他学院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想想都不错。   徐长生的军训计划写得十分的认真,每一个步骤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   李君羡看了看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徐家子这个妖孽,他甚至在想,徐家子要是从军,恐怕也将是一代名将,不,或许能成为一代名帅,这个妖孽。   徐长生摸摸脸,“怎么了?”   这个大叔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害羞。   李君羡回过神,答道,“我会按你的计划进行,只是……你确定你学院的学生不会闹事?”   徐长生一笑,“我会让太子给我背书,谁敢闹事就先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刺头嘛,哪个学院没有几个,他心理早有准备。   李君羡:“……”   他都有点可怜徐家子学院的学生了,听说现在好多功勋世家都冲着徐家子找来的师资力量,想着将自家孩子送去徐家子的学院。   李君羡走了,带着一队禁军前往徐家子的学院。   一群人唉声叹气,他们的前途啊。   不呆在长安,哪里来的表现机会,哪里来的前途可言。   士气有些低迷。   倒是其中一个伤还没有好完全的士兵,一脸的高兴,还在劝说着别人,“各位,徐家子是东宫属官,深受太子重视,我们此去也未必没有机会。”   说话的人正是徐长生让人用针线缝起来救活那人。   说起徐家子他就觉得神奇无比,他可是亲眼看到徐家子在一旁指导那个大夫,将他的伤口用针线缝起来的。   徐家子对他来说,有活命之恩,当然要给徐家子说些好话。   本来,这次征招去徐家村,他可以不来的。   但他还是主动要求来了,他觉得徐家子救了他的命,那么他也得为徐家子做点什么,为徐家子守卫学院就不错,哪怕是在穷乡僻野。   大唐的人就是淳朴。   可别人就没他这想法,所以无论他怎么说,其他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前途渺茫啊,进禁卫队除了一身本事,还得托关系才能得到的好差事,如今都打水漂了。   哪怕是李君羡,情绪都不怎高,所以也没怎么管低迷的士气。   来到徐家村,心情才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学院离这里应该不远吧,或许在这么繁华的地方,也不会过得太过无趣。   等大祖父带着他们到达学院的时候。   李君羡都懵逼了,他们以后就要镇守这座仙宫了吗?他们岂不是成了守卫仙宫的仙将,想想都兴奋。   这绝对是一座仙宫,山巅之上的一座白玉仙宫,他们发誓。   嘴巴张得都合不拢,手上的刀差点都掉地上了,刚才的萎靡不振居然一扫而空,全都在震惊中。   那个受伤的士兵,眼睛中就差放出豪光了,徐家子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徐家子的学院?狠狠的抓住手心,他誓死也会替徐家子守卫好它的,这等神仙之地决不允许其他人来破坏。   李君羡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徐家子也给他说过,他的学院如何好。   在李君羡心中,一座山野之间的书院,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徐家子的自吹自擂罢了。   但没想到,亲自看到的时候,比徐家子口中说的,还要好上百倍。   大祖父说道,“学院在山巅,这座山其他面都是峭壁,没有路攀爬上去,入口只有这一条,所以需要劳烦各位守住这里就好了,学院为了保持安静的学习环境,是不允许外人参观的。”   李君羡点点头,一但这所学院曝光,他可以想象蜂拥而至的人会有多少,恐怕他们得时刻注意着有人溜进去。   光是外面看着都这么震撼人心,肯定有胆大妄为的人想要冲进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们这队人守不守得住。   大祖父说道,“有劳各位了。”   一队人赶紧道,“岂敢。”   能守卫这样一处圣境,他们何其荣幸,说不定有人还会将他们的画像画出来挂门上,当门神。   他们这说法可一点不假,在其他人眼中,他们就是仙宫守卫。   大祖父继续道,“我在徐家村给各位安排了住处,生活十分便利,李将军的话,因为要教授骑射,所以在学院会给你安排一处单独的住处。”   居然住在里面,一队人看向李君羡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   不过,他们也不错,他们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外人可是连进都不让进的。   大祖父将事情交代清楚,也松了一口气,他也可以想象,当世人看到这样的一处地方后,会多么的疯狂,光靠徐家村的人守卫,根本阻止不了疯狂的人群,有禁卫前来就不一样了,他们专门干这个的。   一队禁卫已经怀着神圣的心情参观他们以后要守卫的地方了,时不时有人的刀都差点惊得掉地上,赶紧扶好,要是将这白玉地板弄花了,他们就罪过了,一死也难辞其咎。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要笑得在地上打滚,地板砖坏了就坏了呗,他再换一块不就得了。   此时,近几天徐长生正频繁的进出皇宫,每天都进一次。   李世民都愣住了,徐家子这是怎么了?   以前怎么叫哪怕装病都不来,现在来得是不是也太频繁了?   他要上朝,也没管徐家子在干什么,下了朝第一时间忍不住问道,“徐家子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回禀陛下,徐家子现在正在太医院,听说正拉住太医正的袖子一个劲的夸,还不让太医正走,还在谈什么全国上下普及医疗系统,杏林泰山,名留青史的事情,劝着太医正赶紧辞官,老奴看太医正已经有些心动的样子。”   李世民脸都黑了:“他这是准备连朕的太医正都给挖走?”   难怪天天来皇宫,他这是在其他地方挖不到人,被人拒绝接见,现在他也就进得来皇宫。   庞德公公不说话了,可不是这么回事,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胆大的,连皇上的人都刚挖墙角,想想又有些好笑,徐家子还真是不将自己当外人。   李世民也是气得都笑了,“朕还不信了,他还能将太医正给挖走?”   太医正可是医者的最高荣耀,怎么也不可能舍了这官不当,跑去他那什么学院瞎胡乱。   正说着,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禀陛下,太医正求见。”   李世民一愣,太医正来干什么?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兴奋的老头走了进来,正是太医正,一进来就激动的道,“陛下,老臣年老体衰,要辞官。”   他要跟着徐家子去搞全民医疗系统了,名留青史,成为杏林泰山,绝世神医,这太医正谁爱干谁干。   李世民都惊呆了,徐家子那妖孽到底给太医正说了什么?   李世民气得直哆嗦,“岂有此理,徐家子现在在何处,赶紧将他给我抓来。”   居然……居然真的将他的大臣都给说动了,这样放他在皇宫怎么了得。   那小公公答道,“徐家子刚从太医院离开,去了中书省。”   李世民都惊住了,徐家子该不会连他的丞相都不放过吧?   中书省正是丞相们替李世民批阅奏章的地方。   整个大唐,一天的事情何其多,要是都靠李世民来批阅,估计早累死了,中书省就是这样一个帮助皇帝批阅奏章的地方,只有特殊的或者重大的一些奏章才会传到李世民手上。   其实就是三省六部制度,管理整个大唐。   徐长生还真没去中书省,他知道人家丞相当得好好的,他去拉别人去教书,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有自知之名,所以他来到了中书省旁边,六部之一的刑部,也是大唐律法的制定办公室。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他的学院还差一个教律法的博士。   大唐的科举选官制度其实有一个特别重大的漏洞。   就是大唐以科举选官,科举高中之人会被安排到各地为官。   但科举是不考大唐律的,也就是说一个以前根本不懂大唐律的官员,却要到地方上去当父母官。   所以,大唐判案,很多时候靠的是心证,大唐律有时候反而成了摆设。   专业完全不对口。   这在徐长生或者现代人看来,十分的不合理。   但在大唐,却没有任何人质疑,因为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他们觉得本来不就应该是这样?   徐长生来到刑部,他已经打探清楚了,刑部有个官员叫狄孝绪,十分擅长判案,对大唐律了如指掌。   至于狄孝绪是谁?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提起他孙子,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正是大唐神探狄仁杰。   可见狄仁杰能名留青史,很大一部分也是家学渊源的原因。   狄仁杰现在应该还是个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小萝卜头,徐长生想靠他来教律学就太不靠谱了,所以他选上了他祖父狄孝绪。   徐长生是有计划有目的的来刑部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狄孝绪。   狄孝绪,留着青白胡须,一脸的严肃样貌,心中却在奇怪,徐家子怎么找他?   徐家子现在可是东宫红人,他虽为刑部官员,官职不知道比徐家子大了多少阶,但也不敢太过怠慢,加上徐家子的为人,造福了不少百姓,他也颇为中意,今天能见一见这个神奇的少年人,他也颇高兴。   狄孝绪招呼徐家子坐下,开始聊了起来。   徐长生没聊一会儿就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他猜得不错,他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进皇宫了,所以他得快刀斩乱麻。   徐长生聊了两句,就道,“狄公觉得,我大唐律如何?”   说起大唐律,狄孝绪就充满了自信,因为其中很多条都是他修正的,说道,“我大唐律,是历朝历代最为严谨也最为合理的,不是老夫自夸,众观历史,还没有一部律法像我大唐律这样赏罚分明,合情合理……”   空中简直都是唾沫子横飞。   徐长生听狄孝绪讲完,点点头,表示认同。   狄孝绪看着徐家子更加满意了,是一个能静下心来学习的人。   这时,徐长生抬起头,问道,“那敢问狄公,大唐律如此完善,普及力度又如何我大唐官员可是人人都是按照大唐律公平公正办案”   狄孝绪眉头都皱了起来,大唐官员如何办案,他岂能不知道?   半响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看到了其中的问题,大唐律虽然完善,但……熟悉它的官员却少之又少,地方官员判案,有的甚至一边查阅大唐律一边判,如此又怎能完全遵循着大唐律,此事在我刑部也早就发现,但积重难返,想要改革,难难难。”   连说了三个难字。   要想改革,恐怕得推翻科举制度,那是动荡江山社稷的大事,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时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该他表演了。   徐长生说道,“如果贸然改革,的确将引起不可预知的动荡,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狄孝绪都愣住了,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起身,对着狄孝绪行了一礼,“想必狄公也知道长生的学院即将招生,长生准备在学院中开设律学一门,专门教授学生大唐律,将大唐律传遍天下,狄公可以想象,要是父母官还没有我的这些学生懂大唐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现象这将迫使他们加强学习大唐律,间接也在官员之中普及了大唐律,而我学院的学生,要是有幸能谋得一官半职,大唐律的普及就更可观了。”   狄孝绪真的震惊住了。   徐家子居然准备开设律学一门。   律学苦涩,加上科举根本不考,所以没有哪个学院会专门单独列出一门来单独教授,哪怕是专门为大唐培养官员的国子监,也仅仅是涉猎了一点点而已,还称不上专门设一门来教授。   趁狄孝绪震惊之余,徐长生又行了一礼,“长生恳请狄公前来我的学院任教,专门教授律学,让真正懂大唐律的人在大唐的每一个角落地生根,遍地开花,到时我大唐以律治人,惩罚有度,有法可依,真正的让大唐律起到他该有的作用。”   狄孝绪眼睛中都亮了起来,徐家子描绘了一个法家的理想世界。   徐长生观察着狄孝绪的表情,眼睛一亮,有戏。   赶紧道,“狄公在刑部为官,判得了眼前的案,却判不了天下的案,但要是狄公肯来我的学院教导律学,那么大唐未来就会有更多像狄公一样的人,他们将分布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为天下人判案。”   判得了眼前的案,却判不了天下的案?   狄孝绪眼睛更亮了,徐家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徐长生觉得他现在就是个邪教头子,看他忽悠大法。   但……   门外却来了一堆公公。   原来这堆公公正是李世民派来拿徐长生的,他们先去了中书省,结果没找到人,耽误了一会儿,这才来了刑部。   “陛下有令,将徐家子逐出皇宫,从今日起,不得在踏入皇宫一步。”远远的就传来公公尖锐的声音。   徐长生都惊呆了,李二也太小气了。   他挖墙角的进程才刚刚开始而已,居然就不让他进皇宫了。   “哎呀,你们别抓我,我和狄公还有话没有说完。”   为首的正是庞德公公,心道,让你将话说完,还不得又多一个像太医正一样的人,在陛下那撒泼胡闹,怎么也要辞官,陛下可是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太医正,现在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徐长生简直是被拖出去的,李二太过分了,他就和别人说会儿话而已,他什么也没干。   徐长生被拖着,还不忘回头,“狄公,记得我的话啊,一定要来我的学院任教。”   庞德公公赶紧道,“快将徐家子拖走。”   因为他看狄孝绪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庞德公公诧异得很,徐家子又说了什么?   挖墙角的功夫也太厉害了,难怪陛下直接下令将他直接拖出去。   徐长生气鼓鼓的,“我还要去宫廷乐师府,我的学院还没有教乐道的先生,我还要去找阎立本,哎呀哎呀,你们别拖我。”   一路上都是徐长生被拖住走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被拖去武门斩首了。   李世民老远都听到了徐长生的声音,脸更黑了,将他的太医正说到他这撒泼也要辞官还不够,还要去宫廷乐师府,还要去找阎立本?   岂有此理。   要是再让他呆在皇宫,岂不是将他的人马都给搬空了。   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徐家子刚才和中书省中哪位丞相说过话了?赶紧叫来朕开导开导。”   要是真有哪位丞相想不通,跑去徐家子那学院教书,他还不得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旁边的公公答了一句,“徐家子并没有去中书省。”   李世民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去霍霍他的丞相就好。   公公有些欲言又止,徐家子是没有去中书省,但他去了刑部啊。   正要说话,李世民就道,“吩咐下去,徐家子要是再敢来皇宫,直接乱棍赶走。”   公公:“……”   陛下前几天还天天盼着徐家子来,还说好久没见徐家子那冲破天的野猴子样了,甚是怀恋。   这时,有公公走了进来,“陛下,刑部狄左丞求见。”   李世民一愣,难道发生了什么奇案?   而原来站在李世民身边的公公一脸的震惊,该不会……   狄孝绪走了进来。   李世民笑道,“狄爱卿倒是很少单独来朕这里。”   不过他马上就笑不起来了。   狄孝绪拱手,“陛下,臣……是来辞官的。”   李世民都惊呆了,看向旁边的公公。   那公公一脸苦涩的点点头,陛下就是你想的那样,徐家子刚才就是去找狄左丞了。   李世民脸都黑了,“徐家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怎么连你也……”   狄孝绪抬头,却是满脸的坚定,“陛下,为了我大唐千秋基业,也为了陛下能开创空前盛世,此行臣不得不去……”   李世民和狄孝绪交谈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最后李世民满脸的感叹,“科举的改革动辄伤筋动骨,或许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   狄孝绪点点头,“这是一个机会,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又有可能逐步实现以律治人的理想状态。”   在所有学院中开设律学,这应该是最快的改革方式,但李世民知道,他要是敢这么做,定会掀起惊天骇浪。   如果加入律学进行选拔官员?那以前没学过的律学的官员如何自处?   很可能就会形成冲突和矛盾,导致不可逆转的局势。   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哪怕狄孝绪前去徐家子的学院教授律学,逐渐向天下普及律学,他这么缓慢的改革,都未必能够一帆风顺。   此时,徐长生已经被赶出皇宫了,衣服都给扯乱了。   可惜了,只来得及和太医正还有狄公谈了谈,还有好几个大佬都在他的目标中,都没有机会了。   也不知道太医正和狄公能不能被他忽悠住。   不过,他的任教先生也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准备学院的招生了。   徐长生回到太子府,没想到等待他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祖父来信了。   徐长生看着信,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   原来学院的事情,除了他一直在努力,大祖父也十分上心。   在大祖父看来,徐家的那些生意都没有这个学院来得重要,大祖父毕竟是读书人,大儒,对学院的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大祖父的信上说道,他写信邀请了一些好友,让他们来学院养老。   徐长生知道大祖父的意思,什么养老,就是抓来给他学院当教书先生的。   大祖父的老友,可想而知,肯定也是大儒一流,而且,品行这些能得大祖父认证,恐怕比徐长生三观都要正。   他学院建得那么大,学生的数量肯定不会少。   徐长生原来的打算是,学生多没关系,让大祖父他们拿着大喇叭扩音器讲课就是。   虽然那形象有些那啥,但声音大啊,效果好。   但现在有了大祖父的这一批老友加入,倒是不用这样,可以将大班稍微分细一点,这样教书的先生们也不用太累。   没想到他跑死跑活都找不到任教的先生,居然就这么给大祖父给解决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但让徐长生更加惊讶的是,大祖父还在信中提了一句,裴矩裴老先生居然也给学院抓来了一个壮丁,不对,是找来了一个任教先生。   徐长生看着那名字都哆嗦了一下。   裴矩那个辈分的读书人,已经很少了,所以他找来这人,多半是想着一起养老,这样也能有共同的话题。   只是这人吧,徐长生看着名字都有一阵压迫感。   裴老先生是文坛泰山,但也仅仅是前辈。   但裴老先生找来的这人,是隋唐三位太子之师李纲李太傅,说起来和李承乾也有些关系。   李纲是隋文帝的太子杨勇、唐高祖的太子李建成、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三位太子的老师。   一个人一生能够做一位太子的老师已经不简单了,而李刚做了三位太子的老师,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请记住,五千年历史,绝无仅有。   李承乾就是李纲的最后一位学生,哪怕李承乾在他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   不过因为李纲年纪大了,几年前辞去了太子太傅的职务。   徐长生简直对裴矩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将李纲这位元老级的人物请来的。   徐长生高兴得要飞起来。   远处,李承乾看着高兴得转圈的徐长生,嘴角都上扬了起来,“太傅,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一定不会觉得学生是在吹嘘了吧。”   李承乾手上正拿着一封信,真是李纲的回信。   徐家子要想他的学院成为大唐第一,那么他帮上一把又如何。   李承乾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徐长生的学院,现在有这么多先生加入,起点已经很高了。   这些先生教授诗词歌赋,明经,策论完全没有问题。   君子六艺方面,还缺少了乐和数。   乐方面,他本来准备去宫廷乐师那挖人的,结果都还没有去,就被赶了出来,只得暂时作罢,他总不可能去青楼挖个人来吧,他还是要脸的。   而且,君子六艺,也就是课余爱好,不用全部精通,以前的寒门弟子可没得学。   他们学院现在的这些已经十分丰富了。   当然,有机会找到出名的乐师前来任教,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毕竟音乐课怎么能够木有,没有音乐的学院那是没有灵魂的。   暂时吧,就让学院学生先唱唱他破喉咙教的山歌吧。   至于数,徐长哼了一声,他手指缝流出来那么一点,也比其他学院的厉害,让别人来教数术,他不怎么放心,这事儿就亲自上场了。   反正他还要传播他的科学知识,顺带的事情。   这么想来,他的学院,现在就缺招生了。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起来,终于上轨道了。   徐长生又开始忙活招生的事情,他之学院,可不像有些学院,只招功勋和世家子弟,寒门多才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徐长生跑进房间,开始写招生的流程。   他最近也在长安到处跑,他的学院的热度他还是清楚的,现在根本不愁招不到人,而是愁人太多,怎么招?   他得好好理一理。   入学的学费肯定是免不了的,他倒是不缺这几个钱,但是免费的话就没有人珍惜了。   定太高,寒门弟子又被拦住了。   最终徐长生定了一个一般学院的标准。   哪怕如此,寒门弟子还是要被拦住。   徐长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寒门弟子可以通过考核适当减免学费。   养几个寒门弟子,他还是养得起的。   加加减减,他的招生规则居然好多条。   到晚上了才列完。   不过,晚上他又得了一高兴得不得了的消息。   狄孝绪狄左丞答应到他的学院教律学了。   可惜太医正,听说被陛下又给忽悠回去了,哎。   ……   第二天,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因为无论是徐家超市,神仙食府,徐家眼镜行,外面都立起了巨大的牌子,想不让人看见都难。   大大的标题。   “大唐理工学院,招生公示。”   大唐理工学院?   一听这古怪的名字,就知道是徐家子的手笔。   徐家子的学院开始招生了,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长安。   原本就对徐家子的学院感兴趣的人赶紧赶了来,将徐家村的铺子围得水泄不通,让徐家族叔面面相觑,今天他们这生意恐怕不好做了。   众人看向招生告示,第一条就将所有人震惊得一片哗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只见上面写道,   招生目标:凡大唐适龄男女皆在招生范围内,学院将分大中小三个年级,小班识字启蒙,陶冶情操,适合年龄6-10岁;中班……   一片哗然。   凡大唐适龄男女皆在招生范围内?   连女子也可在招生之列?   徐家子的学院还招收女子?   大唐女风虽然开放,但那也是相对而言。   女子读书的不是没有,多数都是家族私塾,或者专门请女师来家中教导。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学院招收女子的。   “女子怎么可以上学?”   “徐家子的公示是不是写错了?”   议论纷纷,这是主流,但也有不同的声音。   “女子怎么就不能上学了?”   “哪一条规矩规定女子不能上学了?”   这是彪悍的一些女人的声音,可见大唐女风的确十分不一般。   徐长生就不止一次见过,大唐的女人掐着腰,在大街上骂人的。   虽然这么说的人数不多,但也有一些。   争论不休。   有人对徐家族叔问道,“公示该不会真写错了吧?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真的要招收女子?”   徐家族叔看了一眼,道,“我们家长生说了,读书明理修身立德正道,难道女子就不需要明理修身立德正道了?”   有些女人当场就昂起了脑袋,“你们男人要是敢说不需要,我们女人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讲理了。”   众人:“……”   徐家族叔又道,“所以,长生的学院不限男女,各位也请放心,除了上课的时间,学院中男女都是分开生活居住的,也不用担心女儿家的名节。”   长生说了,想谈恋爱没门,直接棒打鸳鸯。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更多的人脸上都是不赞同,少部分人却是眼睛亮起了光芒。   一些大胆的功勋和世家小姐,或许将此当成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起穷苦人家似乎在想着家里没有时间带孩子,或不……   想法各有千秋。   古时候,有女子女扮男装混进学院,现在徐家子的学院给了她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相信还是有那么几个女子来报名的。   更何况,徐长生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徐家村的舞台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正好就是今天在长安第一次公演。   到时候,看有几个女子能忍住那种对学院生活的憧憬。   徐长生准备在《梁山伯与祝英台》公演后就不出门了,因为他觉得不知道多少家长要拿起扫把上门打人。   上面就是第一条。   第二条,凡报名学生,需参加考试方可入院,寒门子弟学费根据成绩进行减免,优异者可免全部学费。   学院也是有门槛的。   这一条,大家都挺理解,因为其他学院也是这么干的,当然其他学院被推荐的学生是不需要考试的。   众人奇怪的是,居然减免寒门学子的学费,甚至免费?   这对寒门子弟来说,无异于最好的消息。   这一条对功勋世家来说,没什么关系,学费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但寒门中人,已经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了。   奔走相告,无论如何,这是他们寒门子弟的一个机会,反正考试不要钱不是,要是考上了勒?   徐长生不得不立这么一个门槛,因为人实在太多,学院根本装不下。   而且他的小中大三个年级,也得有一个考核来选人,让每个年级的人差距不要太大,不然也不好教学。   第三条,考试时间,三天后徐家村广场。   这一条倒没有什么。   第四条,凡是入院之学生,必须完全听从学院安排,入学开始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新生军训,没有吃苦耐劳精神,娇生惯养的,请不要报名占用公共资源,中途退学者,学院永远不录取。   第五条,凡学院之学生,不能携带仆从入院,学院是封闭式管理教学,外人不得入内,学院每七天会有一天假期,允许学生外出。   第六条,凡学院之学生,一但进入学院,一视同仁,无论是皇子平民,都只是学院的学生……   第七条,……   ……   其中一些条件古怪得很,比如什么新生军训?那是什么?   又比如封闭式教学,又是什么?   皇子平民,都只是学院的学生,一视同仁?   还不能带仆人?那衣服谁洗,被子谁叠?当然这是公子哥儿小姐们的难题了,寒门子弟对此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徐长生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他都可以想象,他的学院将有一个怎样精彩的开始,害得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就是报名的人有些多啊,很多人进不了学院,不知道得多伤心。   其实想想他学院的师资力量就知道,报名的人少不了,徐长生已经将他们学院任教的老师有什么人的消息放出去了。   别说寒门,就算是功勋世家都争相恐后。 第87章   报名的学生之多, 超出了想象,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光是一个三位太子的老师李纲, 就已经让人无法拒绝了。   那可是教导太子, 还是三个太子的老师, 能在他这样的先生教导下学习,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以后他们就是和李承乾同一个老师的关系啊。   负责记录的族叔每记录一个就会提醒,“记得三天后到徐家村进行入院考试, 入院资格都是由考分决定,公平公正。”   由考分决定?   还真是一视同仁。   当然做到一视同仁其实是根本不可能的,比如李世民要是想安排一个人进学院,徐长生他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他还没有蠢到智商那么低, 把现代规则完全照搬到这里。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至少表面上,对绝大部分人来说, 都是公平公正的,比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学院都要公平公正。   统计的名额在晚上汇总。   徐长生看着人数,实在有点夸张了,其实这也是因为大唐的学院不多的一个原因。   他们的考题早已经准备好, 由浅入深,能够将人的层次拉开。   当然考试的内容, 都是比较大众的,是大祖父出的题, 要是让徐长生出题,别说拉开层次了,估计全都得鸭蛋,没有意义。   晚上,徐长生跑去找李承乾了,因为他得回徐家村主持入院考试事宜。   李承乾在批阅奏章。   徐长生双手撑下巴上,看着李承乾,“太子殿下,你答应我这几天不许和人出去玩,特别是去玩什么激烈运动,比如马球。”   李承乾都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李承乾当没有听到一样,他喜欢徐长生这么在旁边看着他。   徐长生急死了,好基友到底是答不答应啊   他在旁边说半天了,李承乾怎么头都不抬一下,啥反应都没有,看不懂看不懂。   半天,李承乾才嗯了一声。   徐长生:“……”   这反应弧也贰长了。   不过,好基友答应了就好,李承乾虽然是闷油瓶一个,但答应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徐长生这才安心的回徐家村。   ……   三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徐家村,不只是入院考试的学生,还有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他们也想见识一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徐家子的学院是如何录取学生的,当然其中更多的是这些考生的家属等等。   徐家村的广场上已经摆满了课桌。   这些课桌其实是从学院搬下来的,原本是用作学生上课时用。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是中空的,用来放课本等。   徐家村的人已经将广场围了起来,闲杂人等只能在外面观看。   无论是大中小三个年级,考卷都是一样的,只是录取的分数不一样而已。   考卷由浅入深,时间也足够。   “请报过名的考生入内选择一个位置等待,其他人请不要干扰考试秩序。”   徐家族叔喊道。   一群大大小小的考生,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一个考蓝中,带了进去,居然有一些科举考试的样子。   当然也大有不同,科举是那种专门的小房间,进去之前要经过严格的搜查。   而他们现在这个没什么搜查,不过外面这么多人看着,想要作弊的话,要是被发现,估计能羞臊死人。   让人意外的是,女子前来参考的还真不少,一群看热闹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大唐女子还真是……   这也怪不得这些女生,一场舞台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报名的三天时间里,卷席了整个长安。   三天时间里,整个长安除了讨论徐家子的学院招生,就是讨论《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这脍炙人口的舞台剧,其渲染力是十分了得的,除了那让人泪流满面,悲伤到极点的爱情故事,还有恰同学少年,两小无猜的学院生活。   一个女生如何在学院中生活学习,如何在男同窗面前小心翼翼的遮掩,让人心都提到了嗓门上。   特别是同为女生,代入感是极强的。   美好的学院生活那一段,不知道让多少人心生向往。   于是,这三天里,不知道多少对此充满了憧憬的女子们,用各种匪你所思的手段说服家人。   其手段之千奇百怪,恐怕连徐长生都能瞠目结舌。   所以送家里女子来考试的家属,表情就更加的千奇百怪了,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唉声叹气,表情各不相同。   考生入内后,众人又发现了一些不同。   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先生出现,包括徐家子。   按理这样的考试,先生们肯定会来监考。   有些疑惑,但毕竟考试还没有开始,众人也就疑惑的等待着。   这时,有个族叔上去,拿着个扩音大喇叭喊了起来,“众位考生请起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大唐理工学院的先生们的到来。”   说话还挺有领导范儿,好吧,得无视那个大喇叭。   学子们站了起来,和围观的人一样,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来啊?   不是说欢迎学院的先生们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候,突然,巨大而古怪的“笛笛”声从山里响起。   声音吸引得所有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让他们震惊得站都站不稳的一幕。   一条绿色巨龙从山里呼啸而来。   那绝对是龙,他们绝对没有看错,都还在吐着白气,一条神圣,宏伟,壮观,声势浩大的巨龙,从山间盘旋而下。   那神龙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   “妈呀,是龙。”   有人震惊得大叫了出来。   然后是连成一片的惊呼,“是龙,龙从山里下来了。”   紧张,恐惧,兴奋。   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徐家族叔们的声音都被惊叫声掩盖了,“大家不要惊慌……”   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人的声音也太大了。   他们能不激动,兴奋,紧张吗?   那可是传说中的巨龙。   有人手心都抓得出汗了,有人开始向后逃,有人兴奋得一个劲看。   或许因为人多壮胆,更多的是兴奋超出了恐惧。   看着那巨龙,从山间盘旋而来。   “笛笛!”   巨龙呼啸,吞云吐雾地停在他们不远处。   一群人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座山上有龙,而且现在就在他们面前。   但让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巨龙张嘴,一排排人陆陆续续从巨龙嘴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徐家子徐长生。   徐家村到学院的轨道其实老早就开始修了,只有最后的衔接工作没有完成,如今衔接工作完成,测试一番后,算是正式投入运营了。   所以这些围观的人和考生才能看到这一幕。   徐长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都张着不可思议地嘴巴看着他们的时候,接过徐家族叔递过来的大喇叭,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表演。   用那独特而又奇怪的声音喊道,“尊敬的各位家长朋友们,亲爱的各位考生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第一届大唐理工学院入院考试现场……”   说实话,哪怕是徐长生这么奇怪的声音,这么独特的开场白,都没有将众人拉回现实。   徐长生跟着稿子念了半天,然后道,“下面欢迎我院任教老师进入考场监考,首先入座的是李纲老师……”   徐长生停顿了一下,等待掌声。   但令人尴尬的是,一个掌声都没有。   李纲这么大腕,这些人居然不欢迎?   有些尴尬的自己拍拍手,稀稀拉拉的有些掌声,还是徐家族叔们跟着拍手的声音。   好尴尬,冷场了啊。   “下面入座的是裴矩老师……”   安静如鸡。   这些家长和学生怎么一点都不热情啊。   但突然,“啊”地一声尖叫发出,“徐家子,你们刚才……你们刚才……”   说话都哆嗦,手指指向旁边的绿皮车,“你们刚才从巨龙的嘴巴里面出来的。”   似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和最大的胆量喊道。   所有人似乎这才惊醒,回到现实,声音哗的响起。   徐长生:“……”   他不是安排族叔们解释了吗?   族叔们耸耸肩,他们也想解释啊,可刚才这些人的声音完全压过了他们。   徐长生看了看绿皮车,巨龙?   没有爪子没有角,他们怎么觉得是龙的?   徐长生说了一句,“这是我院的校园列车,不是什么巨龙。”   一群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见,这巨龙吞云吐雾,从山中盘旋而下,分明就是神话中的巨龙。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他们今天的事儿特别多,要组织考生考试,要当场阅卷,要安排学生入院,每一件事情都是十分花费时间的。   徐长生正准备继续介绍学院师资力量,然后让考生考试。   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喊,“徐家子,我要报名考试。”   “啊啊啊,我也要报名。”   徐长生:“……”   啥情况,报名时间都过了。   一群还想报名的人眼睛都红了,那些老师可是乘风御龙而来,天哪要是在这些老师门下学习,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们要报名,他们一定要报名。   徐长生:“……”   报名时间已过,他也不可能违背规矩。   徐长生继续用声情并茂地声音介绍了起来,“下一个入座的是徐文远老师……” 第88章   徐长生介绍的老师都坐了好长一排, 这些就是他大唐理工学院的任教老师。   其中很多还曾经在朝堂做过官,或者直接参与过科举考试的阅卷, 可以说对科举了如指掌, 他们才是专家。   为了不让学院脱离时代, 这些老师教授的东西都是这个时代的学生该学的。   这个时代,读书人出头的敲门砖还是科举, 徐长生也不可能为了科普科学,而让别人前途受阻, 虽然跟着他学习科学知识,以后怎么也不可能饿死。   送子女前来考试的家长,除了还在被那绿色巨龙震惊外,看到这样的师资力量更是满意非常。   谁不想教导自己的子女的老师有真本事。   而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些老师, 哪一个不是在文坛地位颇重。   徐家子这个学院果然非同一般。   这些人眼睛看着绿皮车, 又不敢过去,心中的敬畏到了极点。   时而又看看前面坐着的老师,毕竟巨龙对他们来说太过缥缈, 而这些从巨龙嘴巴走出来的老师,却和他们的子女息息相关。   没有报名的学生,脸色都不好了,他们悔啊。   报了名的学生, 眼睛都在放光,无论是看向绿皮车还是看向前面坐着老师。   手心都捏紧了, 他们一定要考上。   特别是寒门的一些子弟,这样的师资力量, 在他们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名师收学生,很多时候是需要别人推荐的,但他们寒门子弟,怎么可能有人推荐。   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而且,徐家子的学院招生告示上面可是说了,靠得好甚至可以减免或者全免学费。   鼓足了劲儿。   “下面的同学请不要交头接耳。”徐长生的声音传来,“下面开始发放试卷,请在自己的位置上作答,一经发现作弊,将取消考试资格。”   徐家的族叔已经挨个挨个发放试卷了。   “请考生先检查试卷有无问题,有问题的现在提出来。”   徐长生过了一把监考的瘾,感觉还不错。   见无人提出异议,徐长生喊道,“现在开始作答。”   只见考生们研好墨,就开始了。   只是……   看着第一题就懵了。   水的形态有哪三种?   这是个什么神仙题?   就如同一棍子突然敲他们脑门上一样,原本还自信满满的学生,一下子就慌了。   倒是徐家村的孩子,笑嘻嘻地开始落笔。   徐长生没怎么教徐家村的孩子,但徐家村的人,无论大人孩子对徐长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所以哪怕徐长生没有教,他那本儿童科普读物也是每天都当成小人书看的。   徐长生的确没有参与出题,但不妨碍他在考卷中夹带点私货,给这些人一些下马威。   还不只如此。   考生们见第一题完全答不出来,赶紧看向第二题。   但,又一棍子给敲了下来,这次敲得他们头冒金星,懵逼得不得了。   只见第二题写道,“小明体重80斤,求问,我们脚下的地球多重?”   噗!   有人血都快吐出来了。   别说他们,就连上面的一群大佬,听说徐家子要放几道题进来的时候,当时还特别好奇,徐家子会出什么题,可一看到考题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心道,还好大部分题都是他们出的,不然,他们学院怕是一个学生都招不到。   一群学生已经面无血色,再看第三题,脸色更白了。   只见第三题写道,“荧惑星在史书上一直被称为祸星灾星,求问,荧惑星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具体道年月日?”   一众考生:“……”   那可是灾星,只有世间大难临头的时候,它才会出现,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世间大难临头?   入院考试而已,为何会如此艰难?   不过看看远处的巨龙,又看看上面的老师。   这样神奇的学院,或许人家考题就是这么难。   心中有些唉声叹气,自己这是还没有开始就被淘汰了吗?   心事重重。   这三题其实是徐长生的下马威,也可以算作是心理测试题。   学院的学生如果连这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以后如何跟着他发展科学,追寻世界的本质。   这三题其实是不会计入考分的,它只会影响考生后面的发挥。   当然,也是因为考生太多,徐长生才加大难度。   外面围观的人也懵了,徐家子明明都说开始答题了,为什么这些考生却迟迟不落笔?   怎么看都像答不出来的样子。   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怎么可能?   总不可能一道题都答不出来吧?都有些懵了,他们自家孩子什么水平,他们多少还是清楚的,至少考个普通学院还是没问题的,可徐家子的学院,却一题都不会   这门槛未必也太……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巨龙,又看看上面的老师,手心都捏紧了,他们的孩子一定要进这学院啊。   倒是徐家那些孩子,作答得飞快。   徐长生都有些惊奇,除了第一道,后面两道他们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装模做样巡视了一圈,徐长生脸都有些黑了,徐家的孩子哪会啊,全都在乱写。   边写还边对着徐长生眨眼睛,我们可不会给徐家村丢人,不会我们也装会,反正写错不扣分,看吧其他人吓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徐长生:“……”   这或许就是主场优势吧,旁边的绿皮车可吓不住这些孩子,题目怪在他们想来,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这可是他们长生出的题,发挥得也就自然得多。   上面的老师也开始巡场了,见一些学生被前三题直接搞懵了,根本就无法进行下面的题,也是心中一叹。   读书人处变不惊,至少这些人没有做到。   其实他们只要往下面看,就会发现题目都是非常简单的,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很多六七岁的小童也在和他们一起考试,如果都是无法作答的题,又有何意义?   考场上还真是人生百态,什么表情的都有。   李纲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徐长生,他接到李承乾的信的时候,还兀自对信上的内容有些不相信。   现在看来……   读书人的最终目的是入朝为官,而一个官员连最基本的处变不惊都做不到,如何面对朝廷风云变幻?岂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应声虫,哪还能提出自己的政见?   所以李纲对徐长生这开卷三题反而是最欣赏的,特别是徐长生说这三题不计入考分后,他立马就知道了这三题到底是何作用。   看着有些考生已经开始动笔了,李纲这才点点头,但他知道,多少还是会被前三题影响,答题的水准都不会太高。   巡场的老师,除了防止别人作弊以外,有时候也会看一看考生的答题。   见考生表现各不相同,他们也知道,很多人恐怕已经被这三道不计分的题给刷了下去了。   考生有些多,徐家子的这三题倒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毕竟只是入院考试,他们出的题并不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徐长生看着点燃的香。   古代可没有提前交卷的惯例,都必须等到香燃尽,有些考生已经将后面的题答完,在愁眉苦脸地思索前面三题。   有些考生因为纠结前三题太久,等发现后面的题已经来不及了,正在满脸是汗的奋力急书。   而有的连笔都没动,一直傻傻的愣在那里。   这时,一声锣声响起,传来徐家子的声音,“请考生停笔,考试时间到,请依次离开考场。”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的人都快哭出来了。   考场,无论在哪里,其实都差不多。   考生陆续离开座位,向外面走去。   一到外面,真的有人哇的哭了出来,题太难,他一题都没有做出来。   特别是听到旁边的徐家的几岁孩子都在炫耀,“我全答了,真的,我都会。”   对方才几岁,而自己……   难道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不如几岁孩童。   徐长生要是听到徐家孩子这么炫耀,肯定想骂人,你们是全答了,可惜都是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答的,对不对天知道。   不过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总比什么都按书上教的来好。   场外各种声音都有,考生们多是表情犹豫不决,他们也拿不准到底会不会被录取,因为这次的考卷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考场内,老师们也没有收卷,直接就在考生的座位上批卷。   能不能考上,作为老师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是按分数由高到底排列,招收够人数为止。   也就是说合格的人数不确定,这些考生只是在和在场的其他考生比较而已。   老师数量不少,每一个人批改完试卷就去下一个位置继续批改,速度不慢。   徐家的族叔会负责记录考生成绩做统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试卷也批改完毕。   这时徐长生又拿着大喇叭开始了,手上已经有了族叔的统计结果,知道了录取的分数线。   “考分已经统计完毕,现在我公布通过考核的学生的姓名,学生排名不分先后。”   徐长生走向考生座位,看一眼分数就念道。   “徐长博,通过。”   “徐长宁,通过。”   “徐允文,通过……”   徐家的孩子进场的时候,跑得飞快,基本都坐在了前面。   徐长生念名字就是按照座位一个一个来念的。   “哎呀,我中了我中了。”   徐家的一群孩子高兴得不得了,跟高中了一样大叫。   众人一听,也大概知道了徐长生念名字的规律,看了座位没有念的就是没有通过。   这么看来,好像通过率都挺高的,唯一没通过的徐家孩子还是因为年龄实在太小,滥竽充数的原因。   徐长生念一个名字,中了的人就高高兴兴地答一声,连徐长生都觉得古怪得很。   但……   “王逢人,通过。”   隔了好几个位置。   “裴宝儿,通过……”   “……”   众人发现,念完徐家那群人后,很多座位徐家子看一眼就跳过了,中间很多人都没有念到。   也就是说,这些人没有通过考核。   徐长生正在念着,突然一个声音大喊道,“这不公平。”   徐长生眉头一皱。   又有人跟着喊了起来,“这不公平,徐家村孩子这么小就能通过考核?考卷上的三题他们肯定学过,这对于我们没学过的人不公平。”   “对啊,徐家村教的东西和我们学的不一样,这样考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基本都是刚才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因为根据徐家子念名字的规律,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被淘汰了。   徐长生一愣,还以为是什么事,笑道,“前三题是不计入考分的,也就是说答对答错完全不影响你们的分数,学没学过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们刚才被前三题震惊得都无法答题,都无法正常发挥,但现在徐家子给他们说,那三题根本就不计分,完全不影响分数?   有些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们刚才就是被这三题拦住的,都没心思看后面的题了。   徐长生本来以为,他这么解释已经很清楚了,结果……   “我不服,怎么可以这样?”   “是啊,这根本不是我们真实的水平。”   一片哗然。   徐长生:“……”   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服,可以找老夫对峙。”   众人看过去,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说话的人正是李纲。   面对一个三位太子的老师的话,他们还没有狂妄到敢反驳的地步。   李纲的声音传来,“身为读书人当处变不惊,为官亦如此,而你们仅仅因为三道突如其来的考题就影响了心智,年轻人,以后你们的路还很长,总会遇到一些你们无法想象无法迈过去的坎的,如果不学会怎么去克服,以后你们也会像今天一样,被这三道题给拦住……”   一番颇具人生哲学的话,让一群人沉默了。   是啊,所有人都被三道题拦住了,可别人能静下心思处理困难垮过难关,为什么他们不能?   他们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事情,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   这是十分现实的一课。   有人深深地向李纲行了一礼,“学生受教。”   徐长生见现场的情绪平静,心道有大佬镇场就是不一样,他说破嘴皮子也没人听,大佬一忽悠,所有声音就消停了。   徐长生继续念通过考核的人名。   “以上就是通过学院入院考试的考生,请刚才念到名字的考生前往学院办理入院手续。”   “也请在场的老师们返回学院迎接新生。”   考生陆陆续续地被族叔们引导前往学院。   而老师们,重新走上的绿皮车。   “笛笛!”   在众人满脸震惊的表情中,老师们乘龙而去,巨龙盘旋上山。   山上,就是学院所在吗?   那到底回是怎样一个学院?居然有巨龙盘踞。   没有人离开,而是跟着通过考核的学生向山上走去。   哪怕是没有通过考核的学生,颓废过后,他们也要去看看,这个拒绝了他们的学院到底长什么样? 第89章   学院在山巅, 上山的路其实挺长。   学院需要幽静的环境,但像徐家子的学院, 直接就建在山巅的也不多见。   有些平时运动量少的学子, 脸上已经见汗了。   但想一想, 学院虽然偏僻了一点,但离徐家村也不是太远, 那里繁华得很,想玩了直接下去就是。   他们还不知道, 进了学院想下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陪同的家长在路上就开始交代了,恋恋不舍,毕竟徐家子的学院招生告示说得很清楚, 不能带仆人进学院, 外人还不能随便进入。   以后就得靠他们的孩子自己生活了。   特别是功勋世家的那些公子小姐,家长简直担心得不得了。   他们的儿啊,什么时候独自一个人生活过了, 没有仆人照顾可怎么办?   不过这些公子小姐现在可没有心思听这些,他们可是通过测试艰难地考上这所学院的。   他们现在就想看看他们以后学习的学院长什么样,以及带着满心的憧憬期待以后的学院生活。   至于能不能独自生活,根本就没在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考虑的范畴之内, 别人寒门子弟都可以,他们还不行了?   特别是看到一群有些颓废没有考上的学生, 他们能遇到这么点困难就退缩?   连考上的这些考生的家长,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大声, 那考卷多难啊,简直比科举考试还难,看看那题,什么水的三种形态,估计那些殿堂上的文相公都答不出来,他们儿可是正儿八经,众目睽睽考上的,能不嘚瑟显摆一下?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至于内心什么想法,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路上都是,“儿啊,在学院可要照顾好自己,银子都带够了,想要什么买什么。”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学院银子和石头的用处差不多。   “女儿啊,娘知道怎么也劝不动你了,但在学院一定要注意,经常给家里写信,娘会经常来看你的,不要和男生靠得太近。”   怎么看都有一种不舍地将儿女卖入青楼的感觉。   功勋世家,还有富家子弟,基本都是大包小包的带着好多东西。   有些甚至用马车拉,还不只一辆马车,跟举家迁移一样。   浩浩荡荡的队伍,热闹非凡的送行。   不过很快,前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变得雅雀无声。   后面的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聊得牵肠挂肚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安静了。   向前一看,然后也不说话了,整个人眼睛睁大跟铜铃一样大小。   那是……什么!   山之巅,一座白玉仙宫矗立,在阳光照耀下,顾盼生辉,显得威严不可侵犯。   不知道多少人震惊得伸手揉起了眼睛,他们是……眼花了吗?   他们居然看到了一座仙宫。   但再怎么揉眼睛,仙宫还是在那里,而且看得更加真切了。   在那仙宫唯一的入口,两根巨大的盘龙柱子矗立在两旁,柱子上面横着巨大的石碑,上书,“大唐理工学院”。   大气磅礴,震撼人心。   这可是大唐理工学院的门面,所以徐长生花了不少心思打造了这个大门。   光是两根盘龙柱子,都是用了好多组滑轮才立起来的,更不用说那写着“大唐理工学院”,龙飞凤舞的巨大石匾了,颇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弄上去。   所以呈现在众人面前,就显得有些非人力可以办到一样。   磅礴大气,举世无双,堪称奇迹。   一群人木若呆鸡。   这真的是一座仙宫。   看看,大门下还有两排神将,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他们的身姿挺拔有力,一看就不是凡间士兵能够比拟的。   其实是因为精神面貌的原因,这些禁卫现在是真当自己是守卫仙宫的神将,那气势一出能一般?   一群人震惊得都不敢前进了。   而考生们,看着磅礴的“大唐理工学院”几个字,简直无法置信。   该不会……该不会他们以后就在这仙宫内学习了吧?   学院门前,准备迎接新生的一群老师有些奇怪,这些考生怎么站在那就不动了。   赶紧喊了一声,“通过入院考试的考生,请过来办理入院手续。”   众人这才惊醒。   这白玉仙宫,就是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   也太他妈不敢置信了。   有些迷迷糊糊地向前进。   徐家族叔在大门前放了办公的桌椅,坐在那里收学费,说道,“在这里办理入学手续,缴纳学费后,去先生们那领取学生证,校服,生活用品,对了学生证是唯一进入学院的凭证,请务必妥善保管,不能遗失。”   “寒门弟子,成绩及其优异者可免学费,名额有限,不过,我们也提供了另外一套方案解决寒门弟子的学费问题,这里有一份契约,可在学院毕业后的三年内进行偿还学费,如果有需要可以和学院进行签署……”   不全部免费,也是为了让他们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免费几个还能让他们形成良性竞争的关系。   族叔又看了一眼跟着的一车一车拖满了物品的马车,说道,“学院会提供必备用品,这些东西不能进入学院之中。”   意思是除了人,其他的都不必了。   院门下,先生们正在那等着。   第一个学生在桌子前办理入学手续,学费是公开的。   交了学费,族叔提醒了一句,“去吧,去先生们那领取必需品。”   学生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他马上就要进入这座震撼人心的仙宫之中了。   走向门下的先生们。   第一个先生递过来一个小牌子,穿了绳子,一看就是挂在脖子上那种。   上面有他的名字,一个编号,以及对应的大中小年纪。   先生说了一句,“以后,你就是学院的学生了,希望你以后学有所成,不要辱没了学院的名字,让我们以你为荣。”   说完引导向第二个先生。   在第二个先生那领取了一个盆子和桶,里面装了洗脸的帕子,香皂,还有长了一节毛刷的棍子等等。   先生同样说了一句激励的话。   然后引导向第三个先生。   从先生那领到了两套衣服,听说好像是什么军服和校服,一套绿色,一套白色上衣黑色裤子,这是什么?   因为没有展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式,但看上去和他们平时穿的袍子似乎不一样。   先生同样讲着激励的话。   不知为何,考生居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仪式感和荣耀感。   内心紧张又喜悦,正如先生所说,以后,他就是这座了不起的学院的学生了。   旁边的家长也激动得不得了,带着考生向学院内走去。   靠得近了,才发现,学院的地板都是玉石组成的,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他的儿啊,以后居然在这样的仙宫学习,想想都了不起。   不过在进入学院大门的时候,那守门的神将瞪了过来,不怒自威。   “学生出示学生证,经检查后方可入内,外人不得踏入学院一步,还有这一马车物品也不得进入。”   那威严的声音,有一种不容质疑的错觉。   学生赶紧将刚才先生交代是学生证的牌子拿了出来。   神将说道,“挂脖子上,以后学生证是出入学院的唯一凭证,如果遗失,休怪我们无情。”   比起刚才先生们的敦敦激励,这些神将就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了,好可怕。   不过,只要保存好这个学生证就可以了。   将学生证挂脖子上。   神将看了一眼,这才放行。   考生有些小心翼翼地踏上玉石的地板。   脚踏上去的时候,那如同最漂亮的镜面一样的地板就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发誓,他永远忘记不了这一刻。   回头,他的父母正在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觉得,他这一刻长大了,他要离开父母的庇护独自成长了。   心中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期待。   父母在挥手,“去吧,要认真听先生们的话。”   他们舍不得,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儿能不能独自生活。   但这样的学院,他们如何拒绝得了   那学生点点头,然后一往无前的向前走。   在父母眼中,那走在玉石上的少年郎,此刻都不一样了。   学院内,一个骑着巨大白虎的少年,正在等着,如同仙人一样。   就好像他们的儿走到白虎少年身边,人生就会不一样了一样。   是欣慰,是不舍。   一道学院的大门,似乎将一切分成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外面的人看着走进去的学生,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在仙一个在凡的错觉。   有的人手心都捏出了汗,他们也好想进入这样的学院。   徐长生看着上前的学生,学生还有些不知所措。   徐长生一笑,“以后你就要在这里学习生活了,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现在去找你的宿舍,学生证背后有你宿舍的编号,放下东西后,换上校服来这里集合,校服就是白衣服那套。”   学生翻开脖子上的学生证,背面果然还有编号。   徐长生指了一下,“男生宿舍在那边,去吧,选一个满意的床位。”   学生还有些茫然,不过已经有徐家族叔前来引导了。   等走近宿舍,那玉石的墙壁,那光亮的地板,惊讶得不要不要的。   他以后居然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心都扑通扑通跳过不停。   唯一有些不自在的就是,他好像要和其他陌生人住同一个屋子。   这是从没有过的经历,又有一点说不出的期待,也不知道他会认识怎样不一样的人。   人就是这样,群居的动物。   选了个床位,然后他就遇到了麻烦。   这个校服要怎么穿?   展开一看,不是袍子啊。   操碎了心的族叔又开始教学生穿校服。   等走出来的时候,崭新的白寸衫,干净得都不敢用手去碰,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笔直。   黑色的裤子,将纯白映衬得更加充满了朝气。   在白色寸衫上,还用淡黄的线在胸口锈着,“大唐理工学院”几个字。   将人的精气神都给映衬出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没见过的服饰,他却喜欢得不了。   就是,是不是有点太独立独行了?   有些脸红地向外面走,心里还有一点小羞涩。   不过马上,他就不羞涩了。   徐家村的一群小子,后来却先准备妥当,已经穿好校服跑出去了。   一个个脆生生的小正太,白寸衫,黑裤子,看上去粉雕玉琢,跟仙宫里面的娃娃一样,也对,他不正是在仙宫之中,穿成这样理所当然。   特别是看到一群穿着蓝边裙子,长袜的女生从对面的楼走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差点掉地上了,天啦,这一堆长腿真好看。   徐长生看着他身后排着队,站好的学院学生们。   小年纪的小正太,粉雕玉琢。   中年纪的学生,青涩懵懂,却可爱。   大年纪的学生,已经能够将白寸衫穿得帅气无比,笔直修长,充满了阳光和活力。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他一定是个校服控,他还设计了好几套,会陆陆续续发下来的。   一套肯定不够,都不能换洗。   以后他就规定,周一周二穿一套,周三周四穿一套……   他的学院本来就不是赚钱为目的,这么点学生的校服他还是提供得起的。   当然和现代的学生还是大有不同的,因为无论男生女生,都有一头长发,现在束缚在后面,所以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奇特感觉,结合了古代和现代的那种感觉。   其实就算没有长发,古人的气质和现代人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见入院的学生都齐了,现在是该告别来送行的父母了。   徐长生嘴角带笑,就让他们以崭新的面目,来告别辛苦送行的父母吧。   徐长生开始让族叔帮着整理队伍,大中小不同年级一个方队,然后按照高矮顺序排好。   这本来该让李君羡的禁卫来帮着整理队伍的。   但李君羡他们现在正守着正门,分身乏术。   用李君羡的话说,今天说不定有人要冲击学院,他们得一刻不停的守在学院大门口。   按高矮顺序排好。   徐长生说道,“挺起你们的胸膛,现在跟我一起,去告别父母,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你们将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希望让他们看到你们坚强的一面,不要让他们担心。” 第90章   徐长生骑在大白背上, 带着身后的五百学子,向院门口走去。   一个学院五百个学生, 放在现代, 规模很小, 但在古代,这是十分了不得的。   倒不是学院只能容纳下五百人, 学院修建得很大,而是……学院的老师还是有限, 教五百学生已经是极限了。   小年纪一百人,中年级两百人,高年级两百人。   院门口,家长们和看热闹的人根本没有离开。   还震撼在这所如同世间仙宫一样的学院。   李君羡皱着眉, 看来得让陛下在派一队禁卫来了, 日夜交替着守卫,不然真有人会趁他们休息,偷偷地溜进来。   这时, 门口的人还在各自议论着,但突然就停了下来。   学院内,一群“小天使”正走向他们。   整齐干净的衣服,哪怕步伐是凌乱的, 也足够震撼人。   在古代,除了军中, 什么时候见过五百人穿统一的服饰了?   特别是那白色,怎么看, 让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充满了单纯,阳光,纯洁的气息,走来的人如同世间最纯洁最漂亮的花儿一样。   朝气蓬勃,活力四射,无处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连女子都没了以前束手束脚的感觉。   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不,现在的她们看上去就是知识女青年。   只是……那刚好过膝的裙子是不是短了一点?   大唐也有裙子,可都是拖地那种,很容易脏,只有贵族才会穿。   但说它不妥吧,人家又将肌肤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来哪怕一丁点。   一点肌肤都不露,这是符合礼教的。   而且看上去真的好看,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像那正在盛开的最好看的花。   加上,白村衣的白,实在是太白了,白衣盛雪,给人的感觉就是纯洁,无瑕,也不会让人想歪了。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哪怕是家长,居然也没有觉得有多大的不妥,反而给他们眼前一亮的感觉。   真的是眼前一亮,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那种。   大唐的衣服,大部分人穿的衣服,染色工艺其实并不怎么样,给人一种灰扑扑的粗布麻衣的感觉,哪能做到像现在学生们穿的白寸衫一样,纯白得如同雪花一样。   他们是最干净最纯洁的仙童一样,如何能不震撼人心。   无论男女,头发都用束带绑着,笔直的放在脑后,走动间,有些飘逸。   古代与现代的结合,连徐长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群白衣盛雪的学生,向院门口走去,愣是让门口的人安静了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所学院的学生看上去还真是不一般,不过才一会,居然就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从精气神上都发生了改变。   可不是精气神都改变了,这些学生虽然刚才只是去了宿舍,可整个学院的漂亮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想到他们以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学习了,开心,高兴,兴奋,那精彩饱满的程度可想而知。   而一个人,一但有了精神,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外面,那些没考上的学生,眼神都暗淡了,他们本来也可以像这些人一样进这所学院学习的。   一方士气高昂,一方神情暗淡,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那些进入学院的学子的家长,脸上乐呵得跟能挤出蜜一样。   徐长生一笑,对身后的学生们道,“现在,去和你们的父母告别吧。”   一群人点点头,向学院门口走去。   看着一个个精神饱满,青春洋溢,充满阳光,看上去又单纯无比的学生走来,那些父母眼睛都湿润了,内心又是一阵骄傲。   “儿啊,你这身衣服一换,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衣服怎么做的,白得跟雪一样,都不敢伸手摸。”   特别是寒门中人,他们的儿女就跟变成了世家公子小姐一样,怎么都好看。   寒门朴实,什么时候穿过如此一尘不染的衣服了,真正的看上去如同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有些父母激动得都哭了,让一众学子都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伸手去扶。   可父母连连倒退,“别别,可别把这身衣服弄脏了。”   穿上这身干净到了极点衣服,怎么看都多了一丝贵气。   女子一方,父母也是拉着手,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女儿啊,这裙子好看是好看,怎么有点短?才过膝而已。”   女学生们也在适应中,“是稍微短了一点,但和合乎礼节,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   父母点点头,的确挑不出不合礼节的地方。   女学生继续答道,“而且这样子,感觉方便多了,比那种拖地的长裙,干净方便,而且还好看。”   谁不想将自己女儿打扮得跟花儿一样漂亮,现在他们的女儿不就跟花儿似的,脸上都带着开心快乐的表情,没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了。   而,一群任教的先生,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徐家子实在折腾得厉害。   不过,学院的气氛倒是不错,阳光,积极向上,也由得他折腾了,只要不弄出什么违背礼教,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他们也就在一旁看个热闹。   送别,在任何时代总是伤感。   在惊奇过后,父母拉着儿女的手,眼睛都红了。   特别是那些世家的公子小姐的父母,担心得要死,他们的儿啊女儿啊,从小都是被仆从照顾着长大的,现在学院不许带仆从,可怎么生活?   现在担心这个也晚了,倒是那些公子小姐,一点都不在意,他们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温室的花朵。   一群人泪别,不知道多少父母眼中含泪。   徐长生都看不下去了,这是咋了啊?嫁儿嫁女一样,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   上前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学院还有其他安排,送别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又道,“学院每七天会放一天小假,因为假期短,学生们可能只能去徐家村玩玩,但大家放心,学院一个月会放一次两天长假,时间足够学生们回长安。”   父母心中这才好些,毕竟一个月还能见一次。   他们也是知道的,很多学子外出求学,那是数年都不能回家,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是好的。   又是一阵惜别。   学生们重新走进学院,踏上玉石一样的地板。   看着一群群白衣胜雪的人,走在一尘不染的玉石人,他们真的就像在这仙宫中生活的一样,远离尘世,一尘不染。   学生们被徐长生带走后,李君羡开始劝外面的人,“各位,请回吧。”   外面的人不安逸了,“不让我们进去也就算了,我们站在外面看看还不行了?”   这座山巅的仙宫,他们多看几眼还不成?怎么看都稀奇得不得了,如同神话中的一模一样。   李君羡:“……”   他本来还有训练新生的任务,现在如何走得开?   特别是外面的人眼睛放光,一看就是他们稍不注意,就会冲进来的样子。   别说,有人已经在偷偷移动了。   被人发现,还争辩,“我就摸摸这玉石地板怎么了?”   要是没人守着,估计他们能将地板都拗走,那就是他们这些守卫的失职了。   禁卫们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些人,如临大敌。   他们都这么威猛,跟怒目金刚一样,这些人却是越来越不害怕了。   李君羡看这架势,等这些人回了长安,消息一传开,估计以后到门口观望的人恐怕会更多,他们这一队禁卫压力好大。   以前还以为到穷乡僻野,没什么任务可做,现在看来,这任务艰巨得都有些过分了。   李君羡心道,看来他必须得让陛下再增派一队禁卫了。   李君羡离不开,所以新生军训稍微要推迟一下。   徐长生本来准备立马给这些学生一个下马威的,让他们以后在学院认真学习不要搞事情。   别看这些学生现在这么乖,那是他们被学院的新奇给震撼住,等他们熟悉之后,本性就得流露出来了。   学院内功勋,世家,士族,寒门聚集,本身就会有一些矛盾,不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徐长生此时正带着一众学子参观学院,熟悉他们以后学习的环境。   见李君羡还没有来接替他,大概也知道李君羡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分身乏术。   所以,他介绍学院也仔细了不少。   走到一栋大楼前,徐长生说道,“这里是学院的图书馆,现在我带大家参观一下,以后你们可以凭借学生证在这里看书,借书。”   众学子看得啧啧称奇,图书馆藏书的地方吗?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世上真有这么多书吗?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参观图书馆。   一走进图书馆,满眼都是高大的书架子,上面摆满了书。   他的图书馆已经印刷了不少的书籍出来了,都是大祖父他们挑选出来,优先印刷的书籍。   哪怕还有很大一部分书架是空的,也震惊得一群学子不要不要的。   书怎么可以这么多?   要知道,在以前,很多人还需要到别人那借书看。   可眼前的图书馆,这么多书,他们一直看都看不完吧?   有学生证就可以来这看书了吗   不少人握住了胸前挂着的学生证。   特别是寒门子弟,看书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十分奢侈的事情,但现在……   只要一个学生证而已,而他们正是学院的学生,他们有学生证。   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这学生证神圣了起来。   图书室非常大,而且陈设得十分有规矩,一排一排的。   书山书海不过如此。   徐长生说道,“这不过是其中一部分书而已,很快,更多的书会加入这里。”   将一行人震惊得不要不要的,这还只是一部分?   徐长生也是一笑,这里将是大唐书籍收藏最全面的图书馆,对于读书人来说,这地方就是一处圣地。   在图书馆里面,还有专门的阅读区,看上去宁静得很,一看就是看书的好地方。   墙上还贴着,“室内不得喧哗”的标签。   学院,除了漂亮,还得实用,现在这个图书室,对读书人来说,简直也太实用了一点。   带着依依不舍的学子,继续参观了起来。   “这几栋都是教学楼,也就是学舍,你们以后大部分时间会在这里上课。”   几栋高大的建筑前,徐长生停了下来。   如同梦幻一样的学院,让学生们激动不已,脸上都是开心的表情。   当然也有他们听不懂的,比如什么实验大楼,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等等。   徐长生看着这些学生脸上隐藏不住的兴奋,心道,珍惜这最后的快乐时光吧,等会可就……   徐长生说道,“现在你们自由参观,或者回宿舍休息都可以,不过等一会儿你们的教官会找你们集合,注意别去太偏僻的地方,避免通知不到。”   “提醒一句,你们的教官很凶的哦,连我也管不住他。”   恶人就有李君羡来当吧,他可是善良得很。   李君羡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卖了。   一群学生有些疑惑,教官?   那是什么?也是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吗?   徐长生高深莫测地离开了。   一群学生哪静得下心回宿舍休息,三五成群又开始逛了起来。   绿树成荫的小道,漂亮的花台,奇异的果树,各种不同样子的白玉楼,如同仙境一样,每一个地方都有趣得很,百看不厌。   浑身上下跟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到处逛,不过,他们等会肯定要后悔怎么没有节省一点体力。   徐长生此时已经走进一栋名叫“教师楼”的大楼里面。   楼里,清净闲暇得很。   学院的先生也都在这里,有的喝着茶,有的看着书,有的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学生。   徐长生一进来,大祖父就笑道,“看着他们刚才对你憧憬得很,恐怕到明天他们的态度就会完全变一个样。”   徐长生哈哈一笑,“不会,我刚才告诉他们了,都是他们的魔鬼教官的主意,和我无关。”   众任教先生:“……”   徐家子也太滑头了,只是可怜了一无所知的李君羡。   徐长生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就是他办公的位置了。   先生们对现在这个所谓的教师楼满意得很,不仅可以供他们休息,备课看书,还能相互探讨如何教学生。   志同道合的人坐在一起,是十分有趣也有意思的。   说他们在教书,还不如说他们在他们喜欢的岗位上养老,反而比孤家寡人无所事事要好得多,老人其实特别怕孤独的,他们现在聚在一起,恐怕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快乐时光。   只是一群年龄偏大的先生中,混进来一个徐长生,看上去就有些怪异了。   徐长生正想着,一个靠在窗口看外面的先生就笑眯眯地道,“来了。”   徐长生一愣,跑去窗口一看,也知道先生说的什么来了。   大魔鬼教官李君羡已经笔直的站在广场上。   一群先生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座下。   对于学生来说,军训可能是头一遭遇到和听说,对于这些先生,不也一样,好奇得很。   徐长生已经给他们讲过军训的好处,虽然徐家子吹得天花乱坠,但他们也得看看实际效果不是。   看一群朝气蓬勃,青春无敌的学子,他们就开心得不得了。   徐长生也笑眯眯的,来吧,大唐的少年们,一起感受军训的“快乐”。 第91章   徐长生将脑袋放在窗子上看着外面。   李君羡是十分壮实修长那种身材, 一般读书人看着就害怕。   现在正笔直的站在操场中间,身形十分的挺拔。   已经有人去通知在闲逛的学生了, 然后让学生互相通知。   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操场, 因为是第一次有先生召见, 还算积极,不过也有些生活懒散的, 慢了不少。   李君羡也不急,直接等到最后一名学生到场, 这才开口。   “各位同学,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新生军训的教官,以后也将教授你们骑射课程。”   有不少人是认识李君羡的。   面面相觑, 教授他们骑射的居然是禁卫军统领?   这待遇有点高啊。   不过, 新生军训是个什么东西   教官,他们大概明白,应该是管理他们的先生之类。   有大胆的学生问道, “新生军训是什么?”   李君羡道,“新生军训,是学院专门为你们打造的一个让你们更快的融入学院,融入周围同学的训练计划。”   训练计划?   听上去好像军队啊, 他们知道大唐的士兵每天都要训练,问道, “岂不是和军队一样?”   李君羡说道,“差不多吧, 不过新生军训只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你们必须完全听从学院的安排,在招生公告里面已经写得十分清楚。”   听学院安排,他们倒是没有在意这个,毕竟一般学院也会这么要求。   听说士兵训练很苦的,不过不少人居然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毕竟这个新生军训只有一个月。   在其他地方可体验不到。   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和小姐,将它当成了体验军中生活,好奇的议论纷纷。   这种心理十分好理解,就像油腻的东西吃多了,总想吃点清淡的,又比如城市生活久了,总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   李君羡说道,“每一年的新生进入学院,都会进行新生军训,你们要为以后的学生做榜样,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宣布,新生军训开始。”   一群学生兴奋得不得了。   不过,他们要做什么?   齐刷刷地看向李君羡。   李君羡嘴角上扬了起来。   不少人眼睛都亮了,好帅,当然以后他们从来不和别人提他们现在的想法,因为会被打。   李君羡一字一句的道,“新生军训的第一步,站……军……姿。”   “现在,你们按照大中小年纪,按身高由高到底排列,就像……”   李君羡还没说完,就听到徐家村一群小孩子道,“像我们像我们这样。”   一群小朋友按高矮顺序站得好好的,小手手伸得笔直。   徐长生提出军训计划的时候,在徐家村的孩子身上试验过,所以他们稍微懂一些。   众人看了看,好像这个军训一点也不难,根本没军中士兵那么辛苦,想想也是,这里是学院,又不是军中。   李君羡提醒了一句,“因为是第一天,我不会催促你们,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今天的安排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会放你们去吃饭的。”   众人:“……”   现在天色还早,他们一点也不饿,完全没有将这话放在心里。   学着徐家村的孩子,开始站队,站了好半天,才站规矩。   李君羡一点也不催促,只是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时,那个被徐长生用伤口缝合术救活的名叫张牧的禁军拿上来一炷香点燃。   李君羡说道,“军人的站姿,如同最完美的标枪,第一课,就教你们如何站军姿。”   说实话,李君羡也在拿这些学生做实验,他也想看看训练出徐家子说的军姿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徐家的孩子站得笔直,长生还夸过他们站得好。   李君羡点头,“现在看着徐家的孩子,学着他们给我站直了,哪怕有蚊虫叮咬,也得给我站得纹丝不动,要是你们连这些徐家村的小孩子都不如,想必你们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一众学子看向徐家村的孩子,不就是站得笔直?有什么难的。   一群人开始站了起来,站得笔直,脸上还有些兴奋,当真是在其他地方体验不到的经历,看上去还挺有趣。   李君羡嘴角上扬,“不错,今天的安排就是站军姿,直到你们学会,现在先站一炷香的时间,张牧你去监督。”   一众学生心道,刚才还说什么今天的安排没有完成,就不放他们去吃饭,现在看来,也就是吓吓人,不就是站立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谁不会啊?   不过,才一会儿,有人就有些忍不住了,倒不是站累了,而是山上有蚊子。   有人没忍住,用手拍了一下脸上的蚊子。   这时,张牧跑了过去,一脸的严肃,“中班,学号39,严重违纪,所有学生站军姿时间加半盏茶的时间。”   众人都震惊了,不就是拍了一下蚊子?而且又不是他们挠痒痒,凭什么罚他们全部。   李君羡的声音传来,“我刚才说了,军人的站姿,如同最完美的标枪,哪怕有蚊虫叮咬,也得给我站得纹丝不动,希望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还有你们现在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无论谁犯错,都会连累所有人,望你们知。”   众人:“……”   这个新生军训新奇是新奇,但似乎和他们想的又有一点不同?   李君羡说完,又道,“张牧你去点一些蚊香,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们,规矩如此。”   张牧围着一圈都点了好些蚊香。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学生们觉得脸上怎么感觉更痒了。   有一个同学终于又没有忍住,抓了一把脸。   张牧又跑了过去,一脸严肃,“大班,学号22,严重违纪,所有学生站军姿时间加半盏茶的时间。”   如同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这……   众学子这才发现,似乎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才多久,就已经加了两个半盏茶时间了,这还怎么站得完?   李君羡说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是中班和大班的人违纪,希望你们在违纪的时候想一想,小班的同学有没有那个力气一直陪你们站着,让小班的同学陪你们一起受罚,你们当真问心无愧?”   落针可闻。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一颤,是啊,小班的那些半大孩子得跟着他们一起受罚。   而且,他们居然还不如小班的同学,居然先后违纪。   古人懂礼,重礼,不知道多少人脸上都不好看了。   可……脸上莫名其妙的真的好痒,他们怎么坚持得住不去挠痒痒。   正想着,这时候徐家的一个孩子突然举起一个小手手,大声喊道,“报告教官,小班,学号88,请求挠痒痒,请批准。”   李君羡看了一眼,“准。”   众人惊呆了,还有这操作?徐家的孩子懂得还真多。   有人也赶紧学了起来,举起手,“报告教官,中班,学号45,请求挠痒痒,请批准。”   李君羡嘴角一扬,“距离上个学生的请求,需要间隔一盏茶的时间,不予批准。”   众人:“……”   特么,还可以这样?好想骂人。   这可怎么办,根本忍不住,一盏茶才能一个人挠一次,可他们现在就想挠不停。   还有,奇怪的是,他们都忍不住,小班的人是怎么忍住的?   也是奇怪了。   斜着个眼睛向小班的方向一看,然后就让这些人看到了懵逼的一幕。   只见徐家的那些孩子,在张牧转身的瞬间,刷地一下抬起手就开始挠,然后瞬间放下,面无表情,跟没事人一样。   徐家孩子后面的人,也是有样学样。   一群学子懵逼得不得了,还能这么操作?   特么,刚才的两个半盏茶的惩罚,简直就是白被罚了。   这些徐家村的孩子也太聪明了吧。   看到的人不动声色。   然后在他身后和旁边一群人震惊的眼神中,瞬间抬手挠了一下,然后放下。   众人都惊呆了,难道他不知道,挠一下全体要被罚多站半盏茶的时间吗?这可是拖累所有人的事情,所以他们哪怕痒得要死,也没有去挠。   但让人震惊的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居然没有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眼睛到处乱瞟,然后就看到了徐家孩子偷偷摸摸挠的样子。   众人:“……”   很快,一个传染两,再又被罚了两盏茶的时间后,基本所有人都学会了这个技能。   徐长生趴在窗口看得有趣得很,他还以为要被罚得他们哭天喊地才能学会,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变通了。   嘴角一笑。   不过很快,这些学生解决了第一个被蚊子咬得痛痒的问题后,真正站军姿的困难出现了。   随着时间推进,有人体力不支了。   他们本来以为,不就是站着,他们站一天一夜也没有问题。   站,多简单的事情。   但,很多事情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脚都开始打颤了。   怎么办?根本站不住。   特别是一些女生,都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脸上也见汗了,汗水从额头划过鼻梁。   这才是第一天,也是最简单的站军姿,想到这脸都白了。   开始自以为是的体验军中生活,也荡然无存。   也没心思去像什么体验生活了。   现在,他们就想着怎么站稳。   突然,有人没站稳,晃动得向前踏了一步。   张牧又跑了过去,传来所有人都哆嗦的声音,“中班,学号25,严重违纪,所有学生站军姿时间加半盏茶的时间。”   所有人脸都变了,这都加多少时间了?   可……他们连第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熬过去二分之一。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绝望,他们一定坚持不过去的。   没想到,仅仅是站立,他们就……   站军姿,本来考的就是一个人的耐力,也是最锻炼人的。   一群人也稍微学聪明了一点,他们都站不稳,小班的人怎么可能站得稳。   眼睛一个劲向小班的徐家孩子身上瞟。   果然,他们很快又get到了新技能。   只见徐家的孩子,在张牧转身的时候,突然就踮起一只脚,这样一只脚用力,另外一只脚就能休息,轮流来,最节省力气。   徐家的孩子洋气得不得了,这些都是长生教他们的,就是千万不能让教官和助教发现,不然就惨了。   李君羡嘴角也扬了一下,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错,不过,军人就是军人,什么时候允许投机取巧了?   虽然学院的人并非军人,但这个精神他还是要贯彻下去的。   今天不过是给他们适应的时间而已,明天,他就不会当作没看到。   获得了新技能的一群人,欣喜若狂。   不过好景不长,哪怕来回换脚,也累得汗水一把一把的往下面流。   寒门的子弟还好,咬着牙坚持着,可功勋世家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苦了。   不过他们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因为小班的人还在坚持。   古代的功勋世家,怎么说勒,在享受特权的同时,其实也肩负着家族的荣耀,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哪怕是纨绔子弟,也比打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哪怕是养尊处优的功勋世家子弟,也死死的咬着牙。   李君羡点了点头,他大唐子弟,都是不错的儿郎。   其实这也与这些人基本都还是勋二代有关,要是勋三代,勋四代,多传了几代,想法可能又不一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哪怕是最会应对这种情况的徐家孩子,也东倒西歪了起来。   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他们才不会给长生丢脸,他们可是提前教导出来的,怎么也要坚持到最后。   咬着牙,那骨子不屈服的表情,看得李君羡都有些发愣。   汗水湿透了衣服,原本白色的寸衫都变成了水色。   原来这就是军训,一群人开始有了觉悟。   原来从进入学院的那一刻,他们就不是来享乐的。   李君羡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班和中班的同学坚持住,因为考虑到你们年龄的原因,军训的要求会适当放宽,小班只需要完成任务的五分之三,中班只需要完成任务的五分之四。”   这恐怕是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眼睛看了一眼前面燃烧的香,又绝望了,即便如此,他们也完不成啊,加上还有惩罚的时间。   徐长生看了看已经溃不成军的学生,眼睛一闪,该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教师楼走了出去。   脸色显得有些焦急,跑到李君羡面前,“李教官,我看这些孩子坚持不住了,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   一群学生闻言,眼睛都湿润了,徐家子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李君羡都愣住了,不是徐家子说的,原则就是原则,哪怕他们站不住,躺地上都得躺到时间到吗?   怎么突然一脸心急地跑来求情了?   这新生军训计划可是徐家子写出来的,所以规定也是他定的,怎么又跑来破坏规矩?   才想着,就看到徐家子一个劲对他眨眼睛。   徐长生用眼睛在说话,不要答应我。   李君羡一愣,居然看明白了,说道,“徐家子,虽然学院是你的,但现在我才是新生的教官,怎么做我自然知道,请不要干扰训练。”   徐长生“唉声叹气”,一脸爱莫能助地看向一群汗湿了的学生。   学生们眼睛都瞪向了李君羡,徐家子可是院长大人,来替他们求情,李君羡居然都不答应,实在太可恶了。   徐长生心里都笑开了花,这坏人就由李君羡当到底吧。   他可是体恤学生,关心学生的好院长,那个什么新生军训计划才不是他写的,都是李君羡的锅。   徐长生又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都被李君羡一口否决。   学生们看向徐长生和看向李君羡简直就是两种不同的眼神。   这时,一个徐家村的孩子大喊道,“长生,不要求他,我们能坚持到最后。”   “对,我们徐家村的孩子是最棒的。”   周围的学生看向徐家村的孩子,如同看怪物一样,都这样了,他们居然说能坚持到最后?   不知道多少人脸上一红,他们可是享受特权,享受荣耀,一直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功勋世家子弟,什么时候被一群乡下孩子比下去了。   咬着牙,坚持着,同时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李君羡,这个可恶的魔鬼教官,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徐长生心里都笑眯了,李君羡眉头一皱,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徐长生“爱莫能助”地站在前面。   走到那燃烧的香旁边,然后趁李君羡没有发现,使劲冲香吹了两口。   李君羡没看见,可面对他的学生们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都湿润了,看看他们的院子大人,为了让他们轻松一点,居然还帮着他们吹香,简直和魔鬼教官就不是一路人。   心里感激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长生时不时偷偷去吹香,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突然感觉也不是那么累了,也许他们和院长大人万众一心,真的就能坚持下去了。   原本绝望的一群学生,心中又升起了那么一丝丝希望。   其实徐长生吹两口香,虽然能加快香的燃烧,但次数有限,对总的时间影响微乎其微。   李君羡有些疑惑,徐家子怎么一直站着,跟着受苦,还不离开。   所有学生都坚持着,看着香。   这时候,第一炷香燃完。   下面的学生都惊呆了,他们居然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是他们开始觉得永远不可能的时间,要是不是被加罚,他们现在都已经可以不用站了。   这时,李君羡开口了,“小班的同学,原地休息。”   声音一落,小班的同学滚了一地,就像一地的大西瓜,我的妈呀,他们居然坚持下来了。   只是吧,原本白净的校服,现在……   徐长生眼睛一闪,又跑上去加油了,“中班和大班的同学,你们加油,胜利就在眼前,我们都坚持了这么久,我们一定可以的,我们的坚持不能白费……”   李君羡一愣,徐家子怎么说得他自己好像和这些学生在一起坚持一样?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脚都在打闪了,闻言,咬着牙,是啊他们都坚持了这么久,最后这一点时间,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咬着牙,无论如何,最后这一点时间他们得坚持下来。   徐长生也不由得点点头,学院的这些学生都还不错。   徐长生又跑去偷偷吹香了。   过了一段时间。   李君羡说道,“中班,原地休息。”   哗。   地上又躺了一堆。   脸上流着汗,躺在地上,打死他们都不起来了。   大班的人毕竟年龄大一些,体力好些,见小班和中班都坚持住了,他们比他们大,就更不可能放弃。   脚已经麻木,但任然在坚持着,汗不知道流了多少,嘴巴都已经起皮了,依然坚持着。   终于,在徐长生一个劲吹香努力下,香燃尽。   李君羡说道,“大班,原地休息。”   不过总感觉香燃点有点快?   哗,又倒了一地。   广场上,五百来人,像滚西瓜一样,躺在了地上。   横七竖八,那场面不要太好看。   所有的人,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只有眼睛互相看着周围的人。   经过这一场坚持,看周围的人似乎都顺眼了不少。   他们一起坚持下来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轻言放弃。   或许,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许他们属于不同的阶级,但他们一起完成了一件在他们看来不可完成的事情。   徐长生也是一笑,共同的努力,最容易让彼此得到认可。   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他学院的学生是否能将学问做好,他担心的是,他学院各种阶层的学生都有,一旦出现了阶级纷争,整个学院的风气都将变差,彼此争斗,哪还有心思做学问。   竞争是需要的,但必须是良性竞争。   所以,军训势在必行。   休息了好一会儿,学生们以为,他们今天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但……那个魔鬼的教官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回宿舍洗漱,换上那套绿色军装,拿着你们换下来的校服,出来集合。”   众学生,简直用吃人的眼神看着李君羡,这个魔鬼。   李君羡,“计时开始。”   一群学生爬了起来,忍着脚酸,他们今天和这个魔鬼杠上了。   别看有一炷香的时间,但一个宿舍住四个人,用宿舍中的洗漱间,也就是每个人的洗漱时间其实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而已,他们要是拖一会儿,时间肯定不够。   向宿舍走去,远远的还能听见徐家子的声音,“李教官,今天才是第一天,不如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感动得一谈糊涂,和那个魔鬼教官比起来,院长大人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李君羡疑惑得很,徐家子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徐长生笑得跟狐狸一样。   李纲不知道何时也走到了操场上,看了一眼徐长生,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妖孽。   不多时,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开始慢慢熟悉的一群人,还互相讨论着身上军绿色的衣服。   和袍子也是大不相同,和刚才好看的校服也有不同,它似乎更加的简洁方便,穿在身上,显得更加的挺拔有精神。   一群人开始集合,这次速度快了不少。   心中又担心得不得了,他们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疲惫得很,很想倒床上躺着不起来了。   可千万不要又安排什么站军姿啊,他们真来不起了,哪怕再强大的精神支持,他们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啊。   李君羡说道,“现在,你们去洗干净自己的校服就可以了,记住,是洗干净。”   一群寒门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仅仅洗干净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但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就愁眉苦脸了,衣服要怎么洗啊?他们从来就没有洗过。   但怎么想,都比站军姿强,他们觉得,这世上最困难的事情,估计就是站军姿了,想想身体都能条件反射的往地上躺。   陆陆续续的一群人开始移动。   洗衣服的地方是一排洗衣台,每一个洗衣台都有水龙头,提供了肥皂和香皂。   他们的白寸衫,不用这些是真的洗不干净的。   穿着好看是好看,但要洗干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寒门子弟已经洗了起来,有肥皂和香皂,洗起来可比他们以前简单多了。   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就犯愁了,一筹莫展。   看着寒门弟子,原来他们这么厉害。   学着样子洗了起来。   至少碰着白花花的水,感觉轻松多了。   只是,等他们端着他们洗好的衣服的时候,李君羡那个魔鬼教官又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皂微博:@日万的肥皂) 第92章   李君羡高大挺拔的身姿, 现在在这群学生眼中,简直就是邪恶的存在。   徐长生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李君羡一路走来, 魔鬼的声音响了一路, “不合格, 重洗。”   “不合格,重洗。”   “……”   那声音听得人直哆嗦。   大部分被叫重洗的, 基本都是那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们。   寒门的弟子脸上一喜,他们以前就经常洗自己的衣服, 所以洗得特别干净,他们合格了?   但,李君羡这个魔鬼一转身,“你们也不合格, 在一旁等着。”   寒门子弟都蒙了, 他们明明洗得特别干净。   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也特别不服气,说道,“这不公平, 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洗过衣服,而且现在我们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洗得干净?”   话一落,李君羡就向旁边一指, 一群都还没有洗衣台高的徐家孩子,正爬上洗衣台, 一个劲的用小手手,在衣服上打肥皂, 搓洗,然后用水冲洗。   李君羡说道,“他们不累吗?还是说他们这么小就会洗衣服?”   徐家的孩子听到被表扬,眼睛抬得比头顶都高,他们徐家村的孩子才不会输给这些城里来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   在他们来学院之前,他们父母就交代清楚了,在学院,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长生丢脸。   哼,所以任何任务他们不但不会推脱,还会干得最好。   刚才说话的人脸都红了,他们居然还比不过一群孩子,别人同样经历了站军姿,同样疲惫到没有力气,还比他们年龄小。   寒门子弟也有不服气的,“可……我们洗干净了,为什么不合格?”   李君羡看了一眼,“我说过,你们现在是一个集体,一个团体,在明知道旁边的同伴不会洗衣服的时候,也不期望你们帮他们洗,但指点一下总是可以的吧?但你们有吗?”   寒门子弟:“……”   他们可是功勋世家子弟,一向高傲得很,都不和他们说话的,他们怎么好上前指点?   李君羡又看向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不会洗不知道问,不知道学?以后你们做学问的时候,难道遇到了难题也这态度?”   徐家村的孩子一个劲点头,“就是就是,孔圣人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大祖父平时会教导徐家村的孩子,所以他们懂得还不少。   李君羡眼睛横扫全场,“所以,所有人都不合格。”   全场一片安静,有想反驳的,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驳起。   这时,徐长生已经跑去徐家村的孩子那里嘘寒问暖了,“累不累?”   一群孩子一个劲摇头,他们才不累,累也不说。   徐长生看着一群倔强的孩子,还是他们徐家村的孩子听话。   其实也就只听他的话而已,平时野得不得了。   徐长生说道,“快洗完,然后帮助你们小班的其他人也洗完,等会就带你们去吃饭。”   众人这才发现,天色都已经晚了。   说到吃饭,所有人这才发现,他们肚子好饿。   今天折腾了一天,体力透支,所以饥饿感比如何时候都强。   徐家的孩子小脑袋直点,他们也好饿。   他们才不管和他们一班的小朋友什么身份,反正教他们洗完衣服,他们就有饭吃了,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而,中班和大班的学生,功勋世家和寒门子弟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主动。   一点小事,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隔阂。   徐长生也没有想到,其中的隔阂居然这么大。   徐长生上前,偷偷道,苦口婆心,“快点重新洗吧,不然李君羡那个魔鬼真不会让你们吃饭。”   众人摸着饥饿的肚子,可让他们向一向看不起的寒门弟子请教,他们实在开不了口。   徐长生又道,“到了学院,你们的身份就都是学院的学生,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看不上寒门子弟,寒门子弟就看得上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了?   在他们眼中,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简直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看看,洗个衣服都洗不干净,还要拖累大家。   徐长生也是操碎了心。   隔阂啊隔阂。   这时候,徐家孩子已经洗好自己的校服了,正在教小班的其他人。   在中班和大班,其实也有不少徐家的少年人,只是他们没有像一群小孩子一样,被徐长生提前拉去实验军训的效果,所以他们对军训内容一无所知。   这时候,徐家的这些少年上前,走到一个个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面前,“我教你洗衣服,其实非常简单……”   如同打破了那一层隔阂,寒门的子弟也摸着饥饿的肚子上去,“我们想吃饭,才教你们的……”   世家的公子小姐哼了一声,“仅此一次,这是学院的安排……”   徐长生心焦得很,但终归他们开始互相接触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其乐融融多好。   水哗啦哗啦的响。   都是洗衣服的声音。   在寒门子弟的指导下,终于算是将衣服洗干净了。   世家公子小姐都有些懵,他们居然会洗衣服了?   来到学院的第一天,他们居然学会了自己洗衣服,恐怕是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寒门子弟也骄傲得很,他们居然教会了一群公子小姐洗衣服。   这经历也没谁了。   寒门子弟看向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其实这些人吧,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吃懒做,只是他们以前的环境,让他们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而已。   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心里有点不自在,他们居然受了寒门子弟的恩惠,心道,以后少欺负他们一点就是。   寒门子弟,在其他学院,是经常被欺负的对象。   这一点在任何学院都是一样,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对与不对,似乎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君羡的声音传来,“现在回宿舍的阳台,凉好你们的校服,不会凉的知道怎么做了吧?凉好之后立刻下来集合。”   看看天色,天都快黑了。   一众学生赶紧回宿舍,他们好饿,凉好衣服就该吃饭了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然后很快就下来了。   徐长生看着一大群军绿色,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他以前经历过的军训啊。   李君羡说道,“现在带你们去吃饭。”   哇!   一片欢呼,这恐怕是他们从李君羡这魔鬼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李君羡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知为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居然有一点享受这种训练学生的感觉。   真·魔鬼·李君羡!   徐长生也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李君羡,李君羡居然没有直接说出,怎样才能吃饭,也是够恶趣味的。   不过,李君羡爱当恶人就让他当去吧,他这个体贴入微,和学子们站在一起,共同抗击魔鬼的院长的人设可不能崩,他的目标是成为学院的精神领袖。   李君羡带着一群学生开始离开,现在还没有教他们步伐,所以看上去十分凌乱。   也不急在第一天。   只是,学子们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不对,不是带他们去吃饭吗?怎么往后面的山上走?   他们记得院长大人介绍过,食堂不是这个位置啊。   漂亮的食堂,一排排好看的长椅长桌,他们记得清清楚楚。   一脸的疑惑,偷偷看向李君羡,该不会……   果然,他们来到后面的一大片苹果林,上面挂满了苹果。   李君羡说道,“现在开始摘苹果吧,你们摘多少苹果,决定了你们能换多少食物,在学院银子是没什么用的,所以别想着用银子去购买食物,也别想着怎么去徐家村买食物,你们每七天才能去徐家村一次。”   一众学子都惊呆了,所以他们身上的银子完全没有用处?   寒门子弟倒是一愣,也就是说,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和他们一模一样了?   银子无法用,又没有仆人,吃饭都得靠劳动。   说起劳动,他们寒门子弟怎么也比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有优势,毕竟寒门子弟哪怕是读书,多少也会帮家里干点活。   有了对比,寒门子弟一点都不抗拒了,甚至还有些带着看笑话的眼神看向其他人。   然后先行开始爬树摘苹果了。   李君羡说了一句,“记得别伤着树和苹果,这些苹果是要拿去徐家超市售卖的。”   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面面相觑。   不过,苹果又大又红,他们看见有寒门子弟直接咬了一口,李君羡也没有阻止。   吞着口水,也冲了上去。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苹果虽然不能当饭吃,但至少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只是,这树好难爬,其他人怎么爬上去的?   有先生们也悠闲地过来看热闹,看得直摇头,徐家子怕是要将他的学生们都教成野猴子。   不过,徐家子也提前给他们说过了,他要让这些学子们知道,劳动者的不容易,这样,以后不论是为官还是做生意做人,多少会多一些怜悯之心。   这是将圣人之道融入生活,先生们当然也不反对了,他们甚至想看看,这样子教育后的效果是什么。   而且,连李世民不也年年带着皇子公主去插秧,不忘百姓的辛苦,他们这些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能比皇子公主更高贵劳动一下又如何?   一群爬不上树的公子小姐干着急。   他们看别人爬树很利索啊,蹬蹬就上去了,怎么轮到他们就不行了?   爬树还真是个需要天赋的东西,就像李泰那么胖居然都会爬树。   有些公子小姐费了些力气,也算爬上去了。   摘了个苹果就往嘴巴里面塞,好甜,水分充足,徐家村的苹果果然名不虚传。   下面的人看得眼睛都红了,他们也好想吃苹果。   寒门弟子都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声,“你们过来,我们拉你们上来。”   看看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爬个树都不会。   公子小姐们一愣,为了饥饿的肚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寒门子弟的帮助下,剩下的人也算爬了上去。   坐在树杈上,清风拂面,吃着又大又甜的苹果。   不知何,心情居然平静了下来。   有些心酸,他们几曾何时,需要这样才能吃上一顿饭了。   但又有些别样的情感在里面,他们似乎体验了任何其他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无论如何也体验不了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这一定是他们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坐在树杈上,摇晃要着腿,享受着这份悠闲。   徐长生也不由得一笑,青春时光才是最美好的啊,以后他们回忆这份记忆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难得。   一群先生看得也直抚胡须。   少年人,本就该这样无忧无虑,这才是学生们该有的样子。   徐长生让徐家的孩子扔下来一些苹果,拿着跑去递给这些先生,说道,“孩子们经历过辛苦才知道甘甜,温室的花朵长得再好也经不起风吹雨打。”   先生们点点头,但这话从徐家子口中说出来,怎么就感觉有些别扭?   徐家子不也才是一个少年?   摇摇头,徐家子这个妖孽,可不能用一般眼光来看待。   光是修建了这座匪你所思的学院,就已经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清风拂山岗,好一副幽静美妙的画面。   但,魔鬼教官李君羡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们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摘好苹果去换饭票,我们就去食堂。”   旁边,几个徐家收苹果的族叔正等在那里。   族叔们也高兴得很,他们正愁着一山的苹果没人收,现在有这么一大群学子,一点也不用愁了。   学子们休息了一会,享受了一会儿清风,开始摘苹果了,毕竟苹果当不了饭,哪怕吃了一个又大又好吃的苹果,肚子的饥饿感还是没有减少。   这时候又体现出了寒门子弟和世家公子小姐的区别,哪怕同样是在树上,寒门子弟不怕苦不怕累,一伸手就能摘一个苹果,兜在怀里。   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就显得娇贵了不少,高高兴兴摘了几个苹果就不动了,他们还是享受一下清风吧,啧啧,真是闲暇啊,就像他们以前出去游玩一样,这清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比游玩时的还要显得舒服。   等他们去交苹果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后了。   拿着用苹果换来的饭票,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只是,寒门子弟苹果多,明显多换了好几张。   而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居然有只换了一张的,因为他就一手拿了一个苹果,哪像别人,都兜在怀里。   徐长生一笑,也不出声,吃一堑长一智,这样他才能记得更加清楚。   浩浩荡荡的人群,向食堂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食堂灯火通明,远远的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徐家村的美食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都忍不住直吞口水,他们觉得,他们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第93章   一群学子, 像疯了似的向食堂跑去。   走进食堂,饭菜的香味简直让他们口水都往外面流。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仙食府最畅销的魔鬼辣椒小炒肉, 冒着蒸气的粉蒸肉, 还有蒸肥肠, 清蒸鱼,甚至连油滋滋的烤牛排, 烤羊排都有。   还有一些菜,他们隔得远还没看清。   好丰富!   哪怕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神仙食府的菜, 好吃是出了名的。   一天的辛苦,似乎都不那么累了,浑身都是劲儿,撒腿就跑了过去。   “我要烤牛排, 还有烤羊排, 一样一块。”   牛肉,怕是整个大唐都很少见,牛是生产力, 不能乱杀。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牛“意外”摔死之类, 去官府报备就行。   但这种意外可不能发生太多,不然……   那学生一眼就看到了烤牛排, 而且他也看到了,牛排根本就没有多少, 所以他的速度跑得飞快。   烤牛排,现在可是神仙食府最抢手的菜品,在长安都得预约,因为没那么多牛肉,所以哪怕是功勋世家,也不怎么吃得到。   看看这牛排烤得,又嫩又滑,一看就是刚才烤上,他们来得正好。   牛排上面正涂抹着柠檬汁,现在正在放胡椒酱,这是神仙食府最流行的吃法。   没想到学院居然也有牛排吃。   “啊啊啊。”   后面的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也发现了,有些不顾形象的跑了过去。   “烤牛排,啊啊啊,我要我要。”   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能忍住那真的是神仙。   他们离神仙差得远,所以……   “牛排牛排,我们先来,这几块都是我们的。”   双手张开,打死也不让后面的人插位置。   窗子里面的厨子脸都笑开了花,他就知道他这里肯定最受欢迎。   食堂的样式是学子们第一次见到,连售卖的厨子,都在窗子里面,将食物和外面混乱的环境隔绝。   厨子还都统一的白色衣服,带着手套和口罩。   哪怕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在卫生上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徐家村的神仙食府,卫生好那是公认的,学院也继承了这优良传统。   牛排和羊排窗口的厨子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让疯抢的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懵逼的话。   “羊排和牛排,每一块,需要五张饭票。”   饭票?   最前面看着手上仅有的一张饭票的学生都傻眼了,他终于知道手上这玩意为什么叫饭票了,原来真的能当饭吃啊,难怪入院的时候,先生们说银子带进学院也没有用。   牛排要五张饭票   他特么能吃得起个锤子。   弱弱地举起手上唯一的一张饭票,“我要五分之一可以不?”   窗子里面的厨师脸都黑了,“滚犊子。”   然后手往最角落的位置一指,“一张票去那边。”   那学生不舍的离开,走到角落,里面同样站着一个大叔,笑眯眯地,“一张饭票可以在我这打一碗米饭,我徐家村的米饭可是好东西啊,都是精米煮的。”   白米饭在大唐还不是主流,不过贵族家里也时常会吃。   那学生端着一碗又白又好看的米饭,懵逼得很,没菜怎么吃?   里面的厨子好心提醒了一句,“看到旁边那个大盆子了吗?里面的咸菜是免费的,不要饭票。”   牛排羊排的窗子前。   先跑去的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傻愣愣的,他们没有谁有五张饭票的。   五张饭票,那得摘多少苹果啊?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才想着,就看到一个小朋友举着一把饭票,小脸兴奋得跟红苹果一样,“我……我有五张。”   一群学生都懵逼了,他一个小朋友能有五张?   不可能。   小朋友眼睛都高过顶了,“哼,我是小班的,刚才徐家收苹果的人说,小班的同学每天额外补助3张饭票。”   一天三餐,也就是说,小班的同学一天什么都不干,每顿至少也能吃上白米饭下咸菜。   这是考虑到他们年龄小的问题,所以每天补助三张饭票让他们保证最低的吃饭要求。   这时,又一个少年也拿着五张饭票走了过来,“我也有五张饭票,我们中班每天也补助一张,刚才摘苹果,我来回跑了十几趟,刚好换了四张饭票。”   然后有一个年龄稍微大的学生走了过来,表情有些腼腆,“我……我也有五张。”   他是寒门弟子,刚才摘苹果比较努力,来回摘了不知道多少次,去换了五张饭票。   这同学激动得都有些无语伦次了,他知道神仙食府一块牛排什么价格,不仅如此,连功勋世家想吃还得预约,他不过是劳动的时候努力了一点,居然就换到了老大一块牛排,这要是在学院外,就那点劳动是不可能买到的。   刚才还一副不可能有人有五张饭票的一群人都看懵了。   看着别人端着热乎乎,油滋滋的牛排离开,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特别那个端了一碗白米饭,都不知道怎么下口的学生,看着别人的大牛排,差点就哭了出来,那香味太可恶了,一个劲往他鼻子钻,天杀的,得多好吃。   能集齐五张饭票的毕竟就那么几个人,其他人只得任命的去其他窗口了,因为凭他们说破嘴皮子,那厨子只认饭票不认银子。   没有五张,有三四张的,也能买到不错的饭菜。   可怜那些只有一两张饭票的,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香喝辣,眼睛都发绿了。   那些虽然没吃到牛排,但也打了可口饭菜的人,也算满意,看着那些守着一碗白米饭不知道怎么动口的人,吃得更香了,真好吃,这小炒肉味道太棒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道多少人摸着饿扁了的肚子,闻着其他人香味十足的饭菜,使劲的吞口水,累了一天还没饭吃,还只得看着别人吃好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时,又有一些人去牛排那个窗口了,“牛排羊排一份。”   众人一愣,“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有五张饭票?”   有五张饭票的肯定是少数人,但现在这里又去了好几个。   有人发现了什么,“他们都是徐家村的。”   “难道学院还特别补助徐家村的人饭票了?不公平,年龄小的补助饭票我们也认了,为什么徐家村的人也补助?”   正在等烤牛排的徐家村的人看了过来,“谁说我们有补助了?我们只是几个人的票放一起,买一份分着吃不行?”   排队的徐家村的小孩子也一个劲点头,他们就是好几个人的票凑一起,除了小班补助的三张票,他们可没有多拿补助。   大唐还实行的分餐制,也就是一人一份饭。   像这样大家将票凑一起,买了好菜一起吃的情况还不多见。   不过徐家村因为经常吃火锅,似乎已经习惯这样一起吃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众人一愣,还能这样?   又见拿着饭票去打饭的徐家子孩子,一个劲在那卖萌,“族叔,就给我们多打一勺子饭呗,我们人多,票都买菜去了。”   众人又看看自己打的饭,饭量十足,也就是说一张票的饭他们一个人未必吃得完,要是他们也节约点饭票去打饭,将剩下的饭票去打菜,岂不是他们也能吃得上牛排。   后面还没有打饭的学生眼睛都亮了。   看向周围,果然看到周围的人也在看他。   然后整个食堂都是这样的声音,“有三张饭票的同学来几个,我们一起买牛排。”   “有四张饭票的同学看过来,我们不仅能买牛排,还能买其他菜。”   徐长生看得笑呵呵的,知道合作就好。   军训的一个目的,不就是让他们融洽相处吗?   一开始,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寒门和寒门子弟分开在组团。   到后来,剩下的人组不起团了。   看着别人吃得开心得不得了,一咬牙,功勋世家和寒门子弟也开始互相组团了。   心道,反正买了饭,分好就各吃各的。   徐长生一笑,融洽在一起也不可能一下就完成,这样也不错,至少在以前,功勋和寒门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只是可惜了那些只有一两张饭票的,怎么组也组不出一朵花儿来,埋着头刨着饭,咬着牙,可怜巴巴,还要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有人还调笑的说一声,米饭好吃吗?   气死他们了。   在气氛不错的情况下,就餐时间结束。   徐长生见李君羡站起来,准备让学生回宿舍休息的时候,自己赶紧刷地一下先站了起来,这种做好人的事情该他上。   喊道,“各位同学,今天辛苦了,你们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中。”   所有人眼睛都泪汪汪的,还是院长大人了解他们,哪像那个魔鬼教官,只知道往死里训练他们,以为他们是牛吗?用不完的力气。   徐长生收到了一大片知我者院长大人的眼神,高兴惨了,说道,“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就回宿舍休息吧,按照李教官的计划,明天一早你们还得继续军训。”   所有的学生眼睛恶狠狠地看向李君羡。   徐长生说道,“去吧去吧,早点休息。”   一群学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回宿舍。   点上油灯。   然后一下就躺到了床上,好累,一点都不想动,哪怕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但奇怪的是,怎么也睡不着。   或许是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或许即将面对未知的生活,又或许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家。   那种心情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惆怅?不是。   憧憬未来的生活?好像也不是。   反正就是明明身体累了,精神却停不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还在想着今天的经历,想着神奇的学院,想着魔鬼一样的教官李君羡,想着和他们共同作战的院长徐长生。   这时候,安静下来后,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宿舍内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三个陌生人勒。   还真是新奇,居然会和其他学生同住一个房间。   有人翻转身体,趴在床上,好奇地看向宿舍的其他人。   但,他发现,其他人似乎也在看他。   有些尴尬的相视一笑,然后说道,“我先说,我是兰陵萧氏子弟,叫箫锦,是长安的亲戚写信给家父说长安外有了不得的学院招生,家父千里迢迢送我来的,原本还疑惑什么样的学院值得家父不惜千里将我送来,今日一见这学院,当真是我见过的最了不得的学院,就是教官也太严厉了,那个站军姿简直能折磨死人,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退出学院的。”   “就是就是,那个站军姿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我现在都惊讶无比,我居然坚持下来了。”   说完又道,“我是长安本地人士,家父任太常丞,我叫赵词……”   一个地方士族子弟,一个官宦子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然后又看向其他两人。   其中一人伸出个脑袋,“我叫徐长宁,家就在山下面的徐家村,这周围我最熟悉。”   声音一落,其他三人都发出呀的一声,然后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问道,“你居然是徐家村的,那你肯定知道今天那神龙是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到现在我们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今天先生们可是从巨龙嘴巴中走出来的,乘龙来去,跟神话中的仙人一样。”   徐长宁赶紧嘘了一声,“你们小声点,你们现在是学院的学生了,要是被长生知道你们一口一个神龙的叫,肯定要被长生拿着棍子追着抽。”   说完又道,“那不是什么神龙,那是绿皮车,校园轨道列车,长生是这么说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当着长生的面叫它神龙。”   三人:“……”   徐长宁又道,“箫锦,你是外地人,你都不知道我们徐家村有多漂亮,等有空我带你到处逛逛。”   “我也去。”赵词赶紧喊了一句,“我家虽然在长安,可也只去过徐家村两次,根本玩不够,我想坐热气球,我爹也不让。”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学生没有介绍了。   比起前三人,最后这学生明显有些踧踖不安。   小声道,“我……我家是江南道的,我叫韩路。”   然后没了。   寒门子弟。   宿舍内也是一静,没想到同一宿舍,居然聚集了士族,官宦,寒门子弟。   要是以前,恐怕都有人开始鄙视了。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都累得没了挑刺的力气。   说没力气吧,又不对,因为他们又聊起来了,聊学院,聊军训,聊食堂,聊长安,聊江南,天南地北什么都聊,没有任何约束,对他们来说,别人的生活似乎也新奇无比。   连韩路,都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说上一句,特别是聊到李君羡,简直同仇敌忾。   韩路心道,其实士族子弟和官宦子弟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可怕,专门欺负他们这些寒门子弟。   他还有些佩服徐长宁,居然和士族子弟和官宦子弟说话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他就不行,老是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说这么几句,已经是破天荒了。   但他的破天荒,立马又被打破了。   因为徐长宁伸着个脑袋喊道,“韩路,你还没有说你们江南什么样子,听说江南也特别漂亮。”   韩路:“……”   见其他三人都竖起了耳朵,韩路不得不壮起了胆子,小声道,“江南啊,……”   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稻花鱼米,在韩路的口中说出来,和长安大不相同,引得其他三人频频侧目。   毕竟都是些少年,哪出过远门,他们还以为整个世界都是长安一个样。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宿舍的灯光却摇曳着,以及来自天南地北少年人的声音。   青春,梦想,少年人本就如诗如画,几个懵懂少年人聚集在一起,就更加的有说不完的话题了。   明明很累,心中却充满了第一次独自生活的奇妙感,第一次和同龄人秉烛而谈的兴奋感……   当然,不是所有宿舍都这么和谐。   比如,有一个小班的宿舍就吵翻了天。   “我们叫徐允文徐允武,院长是我们家长生叔叔,你们两以后都得听我们的。”两个小正太眼睛都高过头顶了。   剩下两人中的一个小孩子,泪汪汪的,好可怕,这两兄弟好可怕,一看就是两小流氓,但是还在细弱蚊声的道,“长生是宝儿的哥哥,宝儿比你们辈分高,你们不能欺负我,而且我曾祖父是裴矩,也是学院的先生,宝儿才不怕你们。”   这孩子正是裴行俭的儿子,裴宝儿,曾经中暑,被徐长生救那个。   这小朋友居然叫他爹的同窗徐长生哥哥,裴行俭平白比徐长生低了一辈分,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徐允文徐允武这两调皮鬼一听,哎呀,不听他们话就算了,还占他们便宜,他们叫长生叔叔,这小家伙居然叫长生哥哥,不得了不得了。   看他们今天将这个哭唧唧的小朋友收拾到听话为止。   这时,剩下那个孩子懒洋洋地道,似乎都懒得开口的样子,“你们再这么大声,等先生们听到,估计得受罚。”   说完还打了个哈气,一副完全不管他的事情的样子。   徐允文徐允武对视一眼,这人谁啊?怎么感觉比他们还牛逼?他们可是徐家村双霸,以后注定是长生叔叔的接班人,他们谁都不怕。   两个小正太扬起小脑袋,“你也下来,我们一起收拾了,让你知道我们徐家村双霸的厉害。”   话才说完,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   徐允文徐允武都惊呆了,什么人,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敢不经过允许就开他们的门,长生叔叔说了,这样子是要不得的。   回头,怒目而视。   但马上,两人跟打摆子了一样,怎么是李君羡这个大魔鬼。   李君羡看了一眼宿舍的四个小正太,“半夜不睡觉吵架出来罚站,等什么时候困了,再回去睡觉。”   徐允文徐允武哆嗦了一下,“我……我们叔叔可是院长。”   “多站一盏茶的时间。”李君羡。   徐允文徐允武:“……”   这个魔鬼好可怕,嘤嘤嘤。   四个小正太举着手站在了宿舍门口。   那懒洋洋的孩子道,“是他们三个在吵,我没有,按照大唐律,你不能罚我。”   李君羡一笑,“入院的公示上写得清清楚楚,一切得听学院安排,既然入院,就表示默认了这条规矩。”   “……”   李君羡走后,裴宝儿泪眼巴巴地小声道,“都……都怪你们两,害我们都受罚。”   徐允文徐允武一听,哎呀,这个小嘤嘤怪看上去胆字明明很小,但脾气还挺倔,还敢推卸责任。   正要说话。   那个懒洋洋的小孩又道,“再嚷嚷,还得被加罚。”   徐允文徐允武:“……”   今儿个怎么都遇到些不听话的,不得了不得了,问道,“你谁啊,报上名来,我们兄弟从来不欺负无名之辈。”   半响那懒洋洋的孩子才道,“狄仁杰。”   “哼,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去打听打听我们徐家村双霸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天天挨打,不对,天天欺负小朋友,最厉害了。”   与此同时,女生宿舍也热闹非凡。   比起男生,她们这样和其他女孩子同住一个宿舍的机会就更少了。   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以前,估计都能写进传记里面了,成为传奇一般的故事。   所以她们内心的激动兴奋可想而知。   不过毕竟是女孩子,委婉了不少。   小声而又兴奋的聊着,她们算是真正的志同道合,女子来书院读书,如此匪你所思的事情,她们都能走到一起。   所以比起男生,她们多了些惺惺相惜。   还是有些少女有些害怕,毕竟是第一次离家到陌生的环境中,周围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不过,其中有一个小女生却特别的胆大,还在安慰其他人,“怕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他们男子能读书,我们女子也能。”   “你……你真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胜男,我娘叫程铁环,卢国公府的。”   如果徐长生听到这名字,一定有一些记忆,程铁环,程处默的妹子,卢国公府最小的女儿,当初徐家村的滑翔翼和蹦极两个项目成立的那天,都是这个叫程铁环的小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第一个去挑战,让一群男子汗颜。   没想到现在生了个女儿,居然取名叫胜男。   这就是这些学子在学院过的第一晚上,疲惫,兴奋,激动……又如此的绚丽多彩。   这就是青春啊,这个学院,给她们的青春插上了梦幻一般的翅膀。   与此同时,长安的夜不怎么平静。   因为,那些来学院送子女的,或者来看热闹的长安人回去之后,关于山巅之上白玉仙宫的传说开始流传。   连李世民都震惊住了,“山巅之上白玉雕筑的仙宫?连地板都是玉石所砌?还有山上有绿色巨龙吞云吐雾,载着徐家子和那些先生往还?”   庞德公公也懵逼得很,说道,“回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要是只有一两个人,或许还是谣言,可……”   李世民愣了愣神,“或许又是徐家子弄出来的什么吧。”   李世民毕竟也是乘坐过热气球上过天的人,他现在的想法反而要开阔得多。   庞德公公一愣,也对,徐家子弄出来的那些东西,的确有一些让人无法想象。   不过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东西会被传成这个样子,现在整个长安可都轰动了,不少人摩拳擦掌的准备明天去看个究竟,人数……有点多。   听说徐家子的学院不让外人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   李世民又拿起一封信,是李君羡写给他的,让增派守卫,以及说了些学院的事情。   李世民看得眼睛都亮了,想了想,突然道,“慎儿,治儿,还有兕子最近学业有些荒废,听说徐家子的学院正在搞什么新生军训,就送去徐家子的学院锻炼一番吧。”   庞德公公都惊呆了,陛下居然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送去徐家子的学院?   估计徐长生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毕竟他的学院才开张而已,名声是有一些,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老字号的学院,李二居然安排了两个皇子和一位公主前去就读,还是多大的荣宠,徐家子的学院恐怕要更快的被天下知了。   这两个皇子中,还有一个是……李治。   估计徐长生得到消息后,也只能满脸的苦笑。 第94章   第二日, 天才蒙蒙亮。   昨晚上兴奋得大半夜不睡的学子们,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   突然, 整个学院, 响起李君羡巨大的声音, “起床,集合, 军训开始。”   李君羡正拿着徐长生的大喇叭,有些疑惑地看着旁边笑眯眯的徐家子, 这种事情不就是嚷两嗓子,怎么非得他来   宿舍内,还在做美梦的学生,听到李君羡的声音。   军训?   原本迷迷糊糊的, 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反应过来, 对哦,他们现在是在学院里。   可是,好想睡觉, 天杀的魔鬼教官,大清早扰人清梦。   其实现在大概已经是早上六点,比起其他学院的早课,算是晚的了。   不过昨晚上他们睡得特别晚, 身体又累,所以会特别贪睡。   听到李君羡的声音, 他们又不得不起床。   动作还不敢太慢,谁知道魔鬼教官会干出什么来。   哎, 谁让他们入院的时候签订了不平等契约,一切听从学院安排,面对这样的学院,他们又不可能退学什么的,只能咬牙坚持,毕竟军训只有一个月,过了这一个月,他们就幸福了。   快速的跑下楼,开始集合。   李君羡看着睡眼朦胧,头发乱糟糟的一群人学生,说道,“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前去洗漱,如果半炷香后还没有洗漱干净来集合,今天的站军姿时间加长。”   啊。   一片哀嚎。   今天还要站军姿?   天啦。   徐长生看着一片生无可恋的学生,有些感叹,好像他以前军训的时候啊。   李君羡:“计时开始。”   众学子:魔鬼,简直不是人。   不得不回宿舍端着盆子去洗漱。   洗漱的地方就在洗衣服的地方。   这个盆子里面东西十分齐全,是入院的时候领取的生活必需品之一。   里面很多小东西,洗脸帕,香皂……   打上香皂洗脸,整个人都变得香喷喷的。   不过也有他们不认识的,比如……一带毛刷的小木棍,挤一下就能彪出白色膏状物的东西。   正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徐家村的学生,将将膏状物抹在毛刷小木棍上,放进嘴里开始刷了起来。   “呜,这是牙刷,呜,牙齿好白。”边刷牙边道。   大唐刷牙都用盐,看着手上的东西倒是新奇得很。   学着徐家的学生刷了起来。   盆子里面还有梳子和小镜子,开始梳头。   一些徐家的学生还快速的洗了一下头发。   看着一地的泡沫,其他人又惊奇了,徐家学生们洗头用的居然不是皂角?这么多白色泡泡看上去好新奇,好像是从盆子里面一个塑料瓶子里面挤出来的,他们盆子里面也有。   不少人早就发现,徐家子的头发比他们飘逸漂亮得多,徐家学生的头发也一样,而且走过人前的时候,都有一股子很好闻的香味。   皂角洗头,头发很容易干燥,虽然洗得干净,但洗出来的头发跟缺水的干草一样,哪比得上用徐长生的洗发露洗出来的柔顺好看。   一群学子眼睛都亮了,也有样学样。   当洗发露放到头顶上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不同,光是手感,就觉得头发变得好柔顺。   加上一大推白泡泡,看着就觉得洗得好干净。   以前洗头,老是要抓掉好多头发,但现在头发柔顺了,怎么抓也掉不了多少。   还有那好闻的香味,想到他们的头发,以后也像徐家村的学生一样,越洗越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洗干净后,他们就觉得他们的头发柔顺了好多,放在鼻子边一闻,好舒服的味道。   其实他们还真不是错觉,用洗发露洗出来的头发比皂角洗的头发,效果就是这么明显。   然后用干帕子学着徐家村的人的样子,一个劲的擦,很快就干了不少。   洗漱过后,精神也好了起来。   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听着周围学生们讨论着牙膏和洗发露,特别是一群女生,简直开心得要死,她们爱死了这两样东西,她们以后要天天用。   用了它们后,感觉整个人都变自信了,漂亮。   洗漱完毕,立刻就去集合了,他们可不想被罚。   果然,集合完毕,就听到李君羡魔鬼一样的声音,“今天先站一炷香的军姿,然后早饭。”   天啦,果然是站军姿。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昨天连惩罚的时间都能站过去,今天一炷香的时间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只要不被罚,一炷香,似乎都变得轻松了。   昨天,他们可是觉得一炷香的时间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一群学生站得笔直。   幽静的学院,排成一排排站得跟木桩一样的学生。   路过的先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上几眼,似乎看得也特别有趣。   天色慢慢变亮,阳光洒在一群还显得有些幼稚的学生们的脸上。   他们代表着青春,代表着活力,代表着未来和可能。   这些学生对站军姿也算熟门熟路。   安静的站着,是对耐力的训练。   李君羡不由得想起,他曾经的一次刺杀经历,也是这样躲在一个坑里,一动不动的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那难受的程度,至今都忘不了。   他以前要是受过这样的训练,估计能好不少吧。   在感叹中,李君羡说道,“小班,原地休息。”   小班的同学都惊呆了,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   虽然还是有点累,但他们居然不知不觉的完成了任务。   似乎,站军姿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人,有时候总会给自己设置上限,当突破一个个上限后,再去看以前的所谓的上限,又有些好笑。   小班的同学活动着有些酸软的手脚,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李君羡也不去管他们,只要完成任务,爱干嘛干嘛。   不多时,李君羡的声音又传来出来,“中班,原地休息。”   哗。   中班的同学也不可思议了起来,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   然后是大班。   看着燃尽的一炷香,今天可没有院长大人偷偷帮他们吹,他们本来以为早上起来,身体酸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但……似乎比想象中的轻松了不少。   该不会李教官用的是燃得快的香吧?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然后赶紧将它挤出脑外,魔鬼教官才不会那么好心。   徐长生见站军姿结束,现在又是他上去表演的时候了。   撒腿就跑了过去,一点都不含糊。   “同学们,现在去食堂吃早饭,学院给你们准备了十分营养的早餐。”   一群学生却没有移动,而是道,“可……我们的饭票昨晚上都给用完了。”   徐长生一笑,“早餐是免费的,不用饭票,快去吧。”   得到一群欢呼的声音。   毕竟是长身体的一群人,徐长生也不可能让人一天三餐都没得吃,无论如何也得提供一餐不是。   匆匆忙忙跑去食堂,排着队开始领免费的早餐。   因为是免费的,怎么看都好。   一个鸡蛋,一袋子牛奶,一个水果,两个包子,两个大馒头,还有一叠子咸菜,以及厨子可爱的声音,“馒头无限供应,吃不够的同学去旁边自取。”   果然,旁边放了好多蒸好的大白馒头。   对于寒门的子弟来说,已经丰富到了极点,包子居然是肉馅的,皮又薄又软,馒头也是,带着食物的香味和甜味。   哪怕是功勋世家子弟,也觉得十分不错,咬着馒头,喝一口牛奶,真好吃,他还能啃一个大馒头,馒头混着咸菜,味道好得离奇。   特别是他们刚才站完军姿,胃口好得不得了。   徐长生也在旁边吃着早餐,不由得想起他军训那会,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消耗的原因,那段时间突然就变得食欲大增,特别的饿,后来调整了好久才调整回来。   寒门的子弟对学院更加满意了。   又是给他们发校服,又是给他们这么好吃的饭菜,哪怕要用劳动换来的饭菜,那点劳动力在外面也绝对换不到那么多好吃的。   而且,他们好多人也不用为学费担心,因为学院承诺,可以在他们毕业后三年内补交学费就可以了。   学院对他们来说就如同世外之桃园。   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虽然累,但适应过后,更多的是心中对学院,对新朋友的兴奋。   丰富的早餐,他们是怎么也不会错过的。   吃完早餐,休息了一会,又开始集合了。   李君羡说道,“今天的任务,我将教你们走……正……步。”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魔鬼教官怎么这么多花样。   徐长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他的甩锅大法,都是李君羡的锅。   相对于第一天,给学生们的下马威,让他们完成几乎不可能的站军姿,是为了在他们中间立威,这样才能让他们在以后的训练中更加的服从。   立威结束,现在,学生们就轻松了不少。   “呀二呀,呀二呀……”   在奇怪的声音中,学子们一排一排的开始走正步。   “那同学,你怎么同手同脚?”   “那同学,你怎么走得跟木头一样,能放松一点不?”   引来一片大笑声。   被点名的两同学一脸的茫然,他们和其他人走得不一样吗?没有啊,他们觉得自己走得很好。   慢慢地,步伐开始统一。   “刷刷刷”踩在地面的整齐的声音。   学生一愣,听着声音,不知道为何都开始热血了起来。   有人还故意踩得老响。   齐刷刷地声音,震撼心灵。   李君羡也是一愣,有一种他都震惊了的气势从这些学生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怎样的气势?   明明都是从他手上训练出来的。   徐长生一笑,正步,一个人走和一群人走,那绝对是天壤之别。   正步走得好,那气势称之为震撼人心都不为过。   哪怕是他这样的现代人,每次看到整齐划一,声音划一的正步队伍,都移不开眼睛,更不要说这些大唐人了。   先是一排一排的走正步,然后是合在一起。   五百人的正步,那场面,让李君羡都有些懵。   光这正步,如果用在军中,恐怕都能将敌人吓跑,震撼得对方不敢攻击,我方士气必定大振。   李君羡突然觉得,他以前觉得了不起的军队,似乎在这些学生面前,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这些学生还不过是练了一个花架子而已。   学生们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气势。   五百人,齐刷刷的脚步声,听在耳朵里面,似乎有一股子魔力一样。   身处其中,兴奋得不得了,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也不疲惫了。   如果站军姿是一种无聊透顶的惩罚,那么走正步,成了学生们新奇的玩具。   李君羡指挥着队伍。   连他都感觉有些燃。   气势如虹,声势如虹,真不知道徐家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闻声赶来的先生们也懵住了,看着气势如虹的学生队伍,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军队来了。   这些,可都还是满脸幼稚的学生们啊。   学生们也兴奋得不得了,他们觉得,他们未必上得了战场杀敌,但他们现在应该能震撼住敌人吧?   难怪叫军训,了不得!   队伍怎么也停不下来,在操场上来回走。   整个学院都是齐刷刷地声音。   正步本来就不难,哪怕是一两个没踩准点的,也会在庞大的带动下,协调回来。   不过要走好正步,也不是那么容易。   比如现在学生们的踩点,声音划一倒是做到了,但抬起来的脚,高低不一,看上去可不怎么美观。   还有得训练。   徐长生一笑,看这些学生还挺喜欢这个,也不知道后面的高抬腿,齐步跑这些最简单的军训内容,会不会喜欢。   军训本就是痛苦快乐并存,经历过昨天站军姿的痛苦,也是该给他们一点甜头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有个禁卫跑了过来,对着徐长生小声说了两句。   徐长生都愣住了,然后赶紧向院门口走去。   他都有些懵,李世民派来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到学院来就读?   眼睛都亮了,就像国家元首的子女来学院就读一样,这是多大的荣耀?这是对学院的认可。   忍不住问道,“来的是哪两位皇子和公主?”   “纪王李慎,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   徐长生差点没有摔地上去,谁?晋王李治?   他特么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第95章   徐长生走到学院门口。   除了好大一队禁卫, 后面还跟了特别多的长安百姓,正是来看传说中山巅之上的白玉仙宫和巨龙的。   这些长安百姓, 现在眼神看着学院, 都有些迷离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 山巅之上真的有一座仙宫。   金玉为楼,白玉铺路, 和神话中的一模一样。   脖子伸得老长,一个劲往学院里面看。   有的人还仗着人多,开始向里面挤。   守卫的一队禁卫,刀都拔出来了, 但还是拦不住这些满脸兴奋的长安百姓。   徐长生来的时候都惊呆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什么人带队来攻打他们学院了。   在队伍的最前面,正站着三个小萝卜头。   两个稍微大一点,应该是纪王李慎, 和晋阳公主,剩下一个,正羞涩的搅着小手手,小脸红红的, 也不知道在羞涩个啥。   徐长生:“……”   这就是晋王李治,大唐未来之主。   徐长生看着羞涩得哎呀哎呀的小萝卜头, 也有点懵逼。   李世民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废了文治武功都十分了得的李承乾,废了宠冠诸王, 聪敏绝伦的李泰,最后立了李治为太子,并且继承了大统。   徐长生看着小害羞,或许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能显示出不一样来?   徐长生赶紧走了上去,礼仪尊卑还是要的,“见过纪王殿下,晋王殿下,晋阳公主殿下。”   比起李治这个小害羞苹果脸,李慎和晋阳公主就更有皇家的威仪了。   李慎年纪最大,说道,“不必多礼,父皇命我等三人来学院就读时,吩咐我们,一切都需要遵循学院的规矩,院长大人不用拘泥于我们皇子的身份。”   徐长生眼睛都亮了,本来他在路上还在纠结,怎么对待这些个皇子皇女。   真将他们一视同仁?   他怕是不想活了,李二要是有一点不满,给他安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估计他脑袋就得搬家。   现在好了,有李二这句话,这些皇子皇女在学院还不得听他的话。   李二说出来的话,徐长生还是相信他的人品的,不会出尔反尔。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   李慎,“父皇还吩咐,送我们前来的禁卫就留在这里守卫学院,听李统领管辖。”   徐长生点点头,现在学院里面来了皇子皇女,守卫肯定不可能松散了,要是出了事,他们没有人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有了这些禁卫也好,学院纷纷钟上一个档次。   看看,整个大唐,有几个学院有禁卫守卫的。   李慎说道,“院长大人,带我们入院吧。”   徐长生抬起头,“且慢,虽然陛下已经交代清楚了,但长生还是有一句话要说,在踏入学院以后,纪王晋王还有晋阳公主,你们首先是学院的学生,然后才是皇子,如果无法接受这一点的话,还请三位殿下就此回去。”   他的学院可不是拿来养小祖宗的,这一点必须坚持,不然一切都乱套了。   李慎一愣,看向晋阳公主,晋阳公主点点头,至于李治,还在埋着脑袋一个劲摇摆,哎呀哎呀,好害羞。   李慎答道,“一切听从学院安排。”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请。”   徐长生带头,开始将人带进学院。   李慎和晋阳公主跟上。   徐长生一回头,不由得一愣,怎么少了一个?未来的大唐之主哪去了?   再往后一看,就看到李治还站在原地,小脸羞红得不得了,捏着手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徐长生:“……”   赶紧回去带人,“晋王殿下,该进学院了。”   李治:……   哎呀哎呀,羞死人了。   徐长生:“……”   这孩子在想什么勒?   拉着李治的小手向学院里面走。   李治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一下,就是这么个一直不被人重视,一直唯唯诺诺呆在墙角,跟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孩子,最终却成了大唐之主。   徐长生干脆将小萝卜头抱了起来,李治搅在一起的手搅得更厉害了,脸上跟个红苹果一样。   带着人边走边道,“晋王殿下进小班,纪王和晋阳公主进中班,其他学生们已经参加了一天的新生军训,你们得跟上进度。”   新生军训?   三人一愣。   徐长生又安排三人的宿舍和领取生活用品,校服,学生证。   因为三人后来,宿舍倒不是很好安排。   前面的学生都是按照小班,中班,大班进行安排的,他们三人却是没有适合的同年龄人安排在一起了。   只得将李慎和李治安排在一起。   徐长生也长了个心眼,他得安排一个间谍进去,于是又安排了一个叫徐允浩的小机灵和两皇子一个宿舍。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个床位。   徐长生嘴角一抽,安排了一个走路眼睛都高过头顶,谁也想不到的小家伙,这小家伙和李氏说不得还有点亲戚关系,名字叫李——拾遗,小字太白。   这个宿舍关系也挺微妙的。   至于晋阳公主,安排进了女生宿舍,那宿舍刚好差一人,正是程铁环之女,周胜男那个宿舍。   带着人,路过操场的时候,那五百人的气势,将三人震得一愣一愣的。   李慎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是和李世民见识过大唐军队的,大唐玄甲军都没有这气势。   李治看得大眼睛都睁圆了,那些小朋友走路的时候小脚脚甩得好高,鼻孔都骄傲得朝天了,他马上也要加入进去了吗?哎呀哎呀,好害羞。   而晋阳公主眼睛都在那些女生身上,怎么可以这么英姿飒爽?   晋阳公主,小名兕子,"兕"在古文中被认为是与犀牛很相似的一种动物。   《山海经》曰:"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   是十分凶猛的一种动物,意思就是希望她像这"兕"一样顽强,健壮。   晋阳公主也十分喜欢这名字,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她姑姑平阳公主,曾经跟随李渊征战天下,最后镇守娘子关的传奇一样的女子。   看着这些英姿飒爽的女学生,她竟然看到了他姑姑平阳公主的影子。   眼睛亮得都能放光了。   三人愣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绿色的队伍,耳中都是刷刷刷的脚步声。   徐长生一笑,他知道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团队会是什么表情。   带着三人去了宿舍,将领取的东西放下后,让他们换好军训专用的军绿色军装。   三个人瞬间就变了个样子。   李治羞得小脑袋都埋脖子里面了,哎呀哎呀,这衣服真好看。   然后带着三人来到操场。   李君羡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徐长生带着三人走到队伍前,说道,“从今天起,有三位新同学加入到你们之中。”   一群学生面面相觑,他们可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   这三人今天才来,一看就不是通过正当途径进来的。   徐长生的声音才落,一个慵懒的男童声音就嘀咕了一声,“走后门,按大唐律要罚五十旦粮食。”   一群学生立马变得跟小斗鸡一样,他们辛辛苦苦考上来,这三人怎么能走后门?   特别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他们这么身后的背景都没有走后门,这三人凭什么?   徐长生瞪了一眼那懒洋洋声音的小正太,你嘀咕的声音还真合适,刚好让周围的学生听见。   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抱不平了。   徐长生正准备将这小刺头拎出来,又传来一个小正太的声音,“哼,世风日下……”   小正太眼睛朝天,不是李拾遗是谁?   徐长生嘴角一抽,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三位新同学,中班,学号201,姓名李慎。”   说完又道,“中班,学号202,姓名李明达。”   晋阳公主本名李明达,明理而通达。   “小班,学号101,姓名李治。”   李治,哎呀哎呀,他们都在看我,羞!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学生,声音突然就愕然而止。   天家皇子,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   徐长生继续道,“以后他们就是你们其中一员,再无其他,一视同仁。”   徐长生才说完,狄仁杰小朋友就举起了小手手,“报告教官,真的一视同仁吗?他们也得拿饭票打饭吃,没有补助?”   徐长生认真答了一句,“对。”   狄仁杰小朋友都愣了一下。   一群学生也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似乎对三人的突然加入也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   堂堂皇子公主,居然得和他们一样靠劳动换取饭票,也得和他们一样站军姿?   李慎三人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些学生看他们的表情变得特别的古怪?还有饭票是什么?   徐长生将他们按高矮安排进队伍中。   李治这小矮子居然是最矮的,站在了最前面。   李治都惊呆了,最……最前面,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他?   瞬间泪汪汪,萌得不得了。   小小人儿,穿着军绿色的小衣服,手足无措,放哪里都不自在,好羞耻,救命。   现场又交给李君羡,徐长生还偷偷的小声地对李君羡说了一声,“陛下命令,他们进了学院就必须按照学院的规矩来,一视同仁,没有——特权。”   坏人还是让李君羡来当吧。   李君羡也有些诧异,询问的目光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坚定的点点头。   要是搞什么特权,他肯定得跟他好基友写信,让好基友劝陛下将小祖宗给接回去。   李君羡这才确定徐长生说的是真的。   队伍的步伐走了起来。   新来的三学生还不怎么会,时常出错,不过很快也在大部队的带动下,慢慢习惯。   李治干脆闭上了眼睛,小手小脚甩得呼啦呼啦的,一副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表情。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未来的大唐之主,你这又害羞又兴奋又呆萌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小戏精。   徐长生叹了一口,李治他要如何处置,他也不清楚。   按理,他支持好基友李承乾的话,无论如何这个大唐的命定之主,他都得辣手摧苗……   但,李治现在就是个性格害羞,呆萌得有些过分的小正太,他下不了手啊。   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慎和晋阳公主就只剩下兴奋了,原来新生军训这么好玩,太棒了,他们刚才看到学院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学院肯定不一般,能来这里就读简直太好了,哪像他们原来在宫中那么无聊。   父皇能选他们来,简直太幸福了,父皇果然是最喜欢他们的。   当然这只是他们现在的想法,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怀疑,他们的父皇是抛弃了他们了吗?   徐长生看着三人融入了进去,也松了一口气。   皇子公主的教育还是不错的,没有一来就我是皇子,我比你们高人一等纨绔样子,不然他才要操碎了心。   徐长生跑去教师楼休息了。   教师楼中,一群先生也在通过窗口看着外面。   一位先生说道,“这样真的可以?他们毕竟是皇家血脉,天潢贵胄。”   徐长生一笑,“这可是陛下的命令,难道我们要抗旨?陛下说了,他们一切听从学院的安排。”   众先生:“……”   还能这么解释?   学院的操场上,学生们挥洒着汗水。   不过比起站军姿,他们走正步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累。   玩了大半个上午,还玩得起劲得很。   徐长生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军绿色衣服,都汗湿了,今天肯定还得换,一套军装估计不够,他得安排再给他们每人发一套,好让他们换洗,至于白衬衫校服,是非常不适合军训的,那是平时上课穿的。   徐长生去安排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看了看天色,该他接班了。   跑了过去。   一群学生哪怕特别喜欢走正步那种气势,现在也有些累了。   小戏精李治还在用两只小手手捂住脸,一个人在那里一个劲的摇小脑袋,害羞,脸上红得跟个红苹果一样。   徐长生说道,“上午的训练结束,现在跟着我去赚你们中午的饭票。”   一群学生眼睛都亮了,特别是昨晚上没有吃到牛排的,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吃上牛排。   去摘苹果吗?看他们摘一大推,摩拳擦掌。   徐长生一笑,青春啊,无敌。   徐长生带着一群人向山上走,一路的欢声笑语。   只要不站军姿,他们现在连劳动摘苹果都觉得舒服得很。   不过,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这好像不是去摘苹果的那个果林?不是说去赚中午的饭票吗?”   “对啊,我都总结了一套爬树的技巧,怎么不去摘苹果了”   李慎三人懵逼得很,什么爬树摘苹果?   他们来学院学习,貌似和他们印象中要学的东西好像不同。   也不发问,观察着,他们和这些学生完全还不熟悉。   来到一个山坡,徐长生停了下来。   一群学生一看,山坡上全是青草,以及……一山坡长得特别奇怪的牛。   这些牛和他们平常见的不同,是黑白花色的,看上去还挺好看。   徐长生说道,“同学们,今天中午能吃上什么,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挤牛奶,拿挤好的牛奶去换饭票,现在去领桶吧。”   徐家的族叔们已经准备好木桶等着他们了。   挤牛奶?   对从来没有挤过牛奶的学生们来说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啊啊啊叫的就冲了出去,兴奋得跟疯子一样。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好一个众虎下山,恶虎扑牛。   一群学生提着木桶,双眼放光,兴致勃勃,今儿个真高兴,只是站了一个小时军姿而已,后面的都是他们喜欢的。   挤牛奶,乐趣无穷。   特别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他们平时家教严格,哪玩过这个。   只是,众人提着桶,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山坡非常的大,牛都是放养的,他们抓不到牛啊,这还怎么挤?   不过这样拦不住他们。   花样百出,有的人开始埋伏,等牛过来的时候,瞬间扑了上去。   可惜,牛的力气可大了,瞬间跑得远远地,然后回头看着袭击它的人,小样。   有的人匍匐前进,将自己装成小牛犊,哞哞叫。   可惜人家牛也不傻,这谁家的假牛犊,可骗不了它们,悠闲的甩着尾巴向一旁走。   抓不住牛啊?   他们也学聪明了,抓不到牛就看向徐家村的学生,这些牛是徐家村的,他们应该知道怎么接近奶牛。   只见徐家的学生,两两一组,一人拿着木桶,一个人拿着上好的青草。   用青草去喂牛,不让它动,另外一个人就去挤。   徐家村的奶牛都是驯化过的,性格温和得很,所以只要用青草靠近,它们是不会拒绝送来的美食的。   一群学生恍然大悟,原来得两两合作。   开始找旁边的学生合力了,“我们一起吧,等会饭票我们平分。”   “好。”   学着徐家村的学生,找来青草,果然这些奶牛悠闲的甩着尾巴吃草,不到处跑了。   可是……要怎么挤?   又是一个问题。   看向徐家村的学生,就看到他们直接将木桶放下面,然后上手了。   现在可没有挤牛奶的机器,只得手动。   李治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小手手开始挤,脸兴奋得红彤彤的。   这个学院好好玩。   李慎和李治一组,两人都特别开心。   这是皇宫里面能体验到的?   太棒了。   原来外面的学院这么有趣,他们以前天天在皇宫学习,面对的都是一群死板的老夫子,生活无趣到了极点,哪有现在这么有意思,他们果然是来对了。   只是旁边的人怎么都匆匆忙忙的?挤了一桶又一桶?   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要慢慢来,闲情雅致。   李慎看李治玩了一会儿,道,“雉奴,你来喂牛,我来挤。”   李治脸红红的,“哦。”   蓝天白云,清风吹拂。   山坡上喂着牛,挤着牛奶,简直是享受啊。   李慎是这么想的,心里还在道,周围的学生真不懂得生活,这么悠闲的时光,他们忙忙碌碌的干什么?   整个时间大概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桶牛奶能换一张饭票,因为是两人合作,所以得挤十桶牛奶才能换到牛排,还不能打米饭。   一炷香挤十桶牛奶,是非常不容易的,看来想吃好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哪怕一人拿不到五张饭票,他们也能像昨晚上一样,几个人合起来买,也是能吃上牛排的。   比起众人的热火朝天,李慎和李治就悠闲得有些过分了,李治喂个牛,都能在那里自己害羞半天。   结果,一炷香结束,李慎和李治一共就挤了一桶牛奶,他们两人一共换了一张饭票。   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饭票什么作用。   虽然徐长生说了一视同仁,但他们身为皇子,别人还是不怎么敢上前和他们搭话。   徐长生看着两人高高兴兴换了一张饭票,都有些懵。   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带着人向食堂奔去,可怜俩娃,第一天就要饿肚子。 第96章   一到食堂, 一窝蜂的往烤牛排的窗口跑。   “牛排牛排,我们的牛排。”   没有什么比在食堂抢牛排更让人上心的了。   徐长生觉得, 他的学生要发展成一群吃货。   李慎和李治开始被食堂给震住了, 一排排整齐的饭桌, 还有一排排售卖各种菜色的窗口,真好看。   然后就看到一群发了疯的学生。   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兴奋了?   一看被围着那窗口, 两人口水都流出来了,牛……排。   哪怕在宫中, 他们也知道徐家神仙食府的牛排有多好吃,没想到学院也有。   连李治都忍不住了,拿着手上的两张饭票撒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他是小班,一天有三张补助, 中午发一张, 晚上发两张,所以他现在手上能有两张饭票。   李慎是中班,那张补助在晚上发。   昨天晚上一次给小班发三张票, 是看在他们第一天来,补上了中午没有发饭票的原因。   所以李慎和李治他们一共两张饭票。   李治一只手捂住脑袋,哎呀,好羞涩, 他居然和大家一起排队买饭,一只小手手拿着两饭票, 举得老高,“两……两块牛排。”   空气为之一静。   周围的学生和厨子都看着这个小戏精。   李治:哎呀哎呀, 他们怎么都看着我?不行了不行了,好羞涩。   终于有学生没忍住,壮着胆子和小逗比皇子殿下说了一声,“牛排要五张饭票。”   然后又指着食堂角落,“米饭只要一张饭票,你可以……买两碗。”   举着两张饭票的李治,在风中凌乱,一阵凉凉。   最终,他的两张票换成了两碗白米饭。   李慎和李治两人端着两碗白米饭,眼睛都绿了的坐在一个角落里。   对视着。   李慎叹了一口气,“吃吧。”   李治:怎么吃啊,都没有菜。   徐长生在一旁的位置上,看着两兄弟,差点没笑出来。   不过,他是不能帮忙的,不然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规则就打破了。   今天的食堂特别的热闹,因为换到牛排的同学比昨天多了不少,他们今天可是不停的来回挤了好多牛奶去换饭票,而且靠自己劳动得来的食物,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这种热闹要排出角落里的李慎和李治,两人现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别人吃大餐,他们只能吃白米饭,不开心。   化悲愤为力量,两人飞快的刨起了饭,然后撒腿就走,眼不见心不烦,可……为什么口水一直流,好像吃牛排。   吃完饭是午休时间。   为了避免中暑,会留一段时间给他们休息。   午休的时候,这些学生又领了一套军绿色的军训服。   下午还是走正步,训练步伐的协调性。   还有就是教向左向右转,以及向后转。   越来越像样子了。   一群学生挥洒汗水,释放精力。   原本冷冷清清,显得格外幽静的学院,也多了活力。   这才是校园,除了适合学习的环境外,还得有无限的活力。   学院门口的长安百姓还是一样的多,脖子伸得老长,一门心思想进来瞧上一眼。   可惜,现在守卫多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心里更加憧憬这座仙宫了,里面……到底什么样子啊。   徐长生的学院,以一种神秘的面纱,名声传向四方。   徐长生是不怎么稀罕这个样子的名声的,他的学院出名,那也是他们弄出了了不得的成就。   不过学生才进学院,这种事情急不得。   学生除了成天军训,还是需要教一点东西的。   第一课还是李君羡上的。   骑射课。   第一课教的是射箭。   至于弓箭哪里来?   本来徐长生想让李世民批准,给他一些淘汰下来的旧弓。   结果李君羡一挥手,不用。   所以第一课,就是李君羡带着一群人上山,教大家制作弓箭,徐长生只需要提供弓弦就可以了。   对于制作弓箭打猎之类,男孩子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积极性。   似乎狩猎是他们的天赋。   女学生们也不差,以前她们哪可能接触到骑射啊,她们学的是女红。   现在居然可以和男孩子们一样上骑射课,高兴得不得了。   李君羡的确有大本事,三五下居然就制作出了一张强弓,看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   当然,李君羡能这么快制作出来,学生们就不行了。   正在那纠结。   “弓是我们的手臂,一把好弓会让你们的骑射课变得更加轻松。”李君羡在教导着,“所以,今天教你们做的弓,以后的骑射课都会用上,要认真学,要是弓坏了,以后也得自己修,或者重新做。”   徐长生心道,这样子也不错,要是以后这些学生出门在外遇到了危险,还能自己做一把弓防身。   做好弓,就是射箭了。   徐长生屁颠屁颠的跑到正有一下没一下射着箭的狄仁杰旁边。   然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掏出一个奇怪的令牌,“你射这个试试,当飞镖使。”   狄仁杰一愣,接过古怪的令牌,上面就一个“令”字,两面是不同的颜色。   然后在徐长生一脸期待的表情下,将令牌射了出去。   徐长生脸都黑了,根本没射中。   徐长生气气呼呼的,狄仁杰怎么可以这样?亏他当初玩《王者农药》的时候,最喜欢选狄仁杰,天天操作着他到处射飞镖。   徐长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你……以后就练射这个令牌。”   玩什么弓,狄仁杰就应该射令牌。   狄仁杰懵逼得不得了,啥情况啊?   不过练习弓箭和练习射令牌对他来说都一个样,好无聊啊,还不如回去看历来的案例宗卷。   一个小朋友,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多愁善感。   徐长生见狄仁杰居然射个令牌都射不中目标,叹着气又去找李拾遗了。   李拾遗这小子倒是对射箭颇为上心,认认真真的学着。   徐长生走上前,“李拾遗,你以后一定要练剑啊,潇洒得很。”   李拾遗一脸懵逼,“哦。”   徐长生操碎了心,该学的技能不学,尽学一些有的没的。   徐长生离开狄仁杰后,狄仁杰就在那里有一下没一的射着令牌。   李君羡刚好路过,停了下来,“你喜欢玩飞镖?”   狄仁杰有气无力,“也许。”   李君羡:……   这小朋友怎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徐家子说,学院的学生不能光读死书,怎么也得培养一个兴趣爱好。   这倒是和一般学院的教学大不相同,其他学院恨不得学生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做学问上,还培养什么兴趣爱好?   不过,徐家子这么妖孽,说不定有什么深意,他也准备看看,这么培养出来的学生有什么不同。   李君羡看了一眼有一下没一下射着令牌的狄仁杰,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射这个,我教你一种射飞镖的手法,练得好,能同时散射出六枚,无人能逃。”   狄仁杰:……   他什么时候喜欢射这个了?没看到他都无聊得没精打采了吗?   李君羡开始教狄仁杰射飞镖的手法。   狄仁杰唉声叹气。   一个小正太,看上去古怪得很。   女子那边,叽叽喳喳高兴得不得了,有人射中目标的话,还能引得一阵惊呼。   还听她们说,以后也能和男子一样上阵杀敌了,开心。   也不知道一群功勋世家的小姐,怎么就这么暴力?   居然还想着上阵杀敌?   在徐长生的印象中,骑射就是一种锻炼方式,这是现代人的想法,哪怕他到了大唐,也不过觉得,最多也就是拿来震慑个宵小,上阵杀敌,这是他不敢想象的,特别是说出这话的还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凉。   晋阳公主简直喜欢死这些同窗了,她以前在皇宫中,这么说的话,别人就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但是现在,什么公主身份?   一点都不重要,大家都志同道合地讨论着怎么杀敌。   徐长生操碎了心,你们别光说不练啊,弓箭都举起来,看你们聊了半天,也没射出去几只箭。   骑射课是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下结束的,嗯,除了狄仁杰。   上完骑射课,时间已经不早了。   徐长生就带着一群人又去赚晚饭的饭票了。   是去摘苹果换取饭票,这次李慎和李治知道要吃上好东西,得付出努力了。   两人配合得还不错,李慎在树上摘,李治在树下面捡,捡起几个兜衣服里,就往换苹果的徐家族叔那跑,想到吃的,小脸蛋兴奋得都红了。   撒着小短腿,看着搞笑得很,哪有半分大唐未来之主的样子。   当然,这次他们是三个人合作的,因为李慎爬不上树,有人在上面拉他上去。   而树上面的李拾遗,没有人和他组队,因为小屁孩太傲娇了,和他组队之前,还得对上他的对子,不然……   简直就是个小古怪,现在别人都想着多摘苹果勒,谁和他玩这个。   所以,只有爬不上树的李慎和李治无奈的找上他。   徐长生一笑,学院的学生还真是……个性张扬啊。   还有一组也特别搞笑。   徐允文和徐允文两兄弟,一脸懵逼地带上了裴宝儿这个嘤嘤怪和狄仁杰这个懒散家伙。   他们怀疑,他们要是不帮哭唧唧的裴宝儿,这小个子得饿死,除了哭,啥都不会。   还有狄仁杰,在树下说了半天爬树的技巧,他们都爬上树了,结果就他一个人怎么也爬不上来。   徐允文和徐允文懵逼得要死,他们昨晚上才商量了一晚上,怎么欺负这两小子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看这两小子,怎么都是一副挨揍相啊。   徐允文和徐允文心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宝儿还在树下面一边捡苹果一边道,“你们原来是好人,宝儿以后都不骂你们是小流氓了。”   徐允文和徐允文:……   这嘤嘤怪居然还敢骂他们是小流氓?不得了不得了,等会就将他拖角落里面狠狠的教训一番。   狄仁杰还在嘀咕,怎么就爬不上树?方法没有错啊。   徐长生这次没有陪他们去食堂,而是去准备别开生面的迎新晚会了。   学生们第一次来学院,怎么也得欢迎一下的。   这些学生才离开家离开父母,学院得给他们新的归属感。   ……   夜色降临。   学生们就发现了不对,没人让他们回宿舍休息。   而学院的操场上亮起了灯笼的光芒。   好多的灯笼,特别的好看。   这时,李君羡已经再叫学生们集合了。   天都黑了,还集合?   一群学生心里忐忑。   不过这次集合不同,他们围成了一个圈,盘膝坐下。   似乎不是让他们站军姿,不由得一喜。   五百人,围成一圈盘膝坐着,看上去还挺壮观的。   徐长生走到了中间,拿起了那个大喇叭,“各位同学,学院欢迎你们的到来,这是你们在学院的开始,学院对你们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未来的时间,你们将在学院里生活……”   徐长生嘴巴都说干了,一群学生:……   茫然脸,这是在干什么?   徐长生:……   算了,还是正式进入主题吧。   对于没有这种晚会经验的学生们来说,气氛得一点点调动起来。   徐长生说道,“为了让大家尽快互相熟悉,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这时候,一张大鼓被搬了上来,以及一只花球。   徐长生继续道,“游戏名击鼓传花,我闭着眼睛敲响鼓,你们开始传花球,当鼓声停下来的时候,花球在哪位学生手上,这位学生就要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自我介绍,并表演一个特长。”   众人一愣,然后有些紧张了。   他们从来没有在500人面前介绍过自己,还要表演一个特长?   他们好像没有特长啊。   手心都在冒汗,但又有些激动。   徐长生一笑,看他一点一点将气氛给弄起来。   晚会嘛,要热闹才行。   将花球丢给一个徐家村的孩子,然后徐长生拿起了敲鼓的锤,“开始。”   叮叮咚咚的鼓声敲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   那徐家的孩子笑呵呵地将手上的花球递给了下一个人,他这里是最安全的,“给你。”   接花球那人手都有些哆嗦,啊啊啊,干嘛给他,他才不要表演什么特长。   旁边的徐家孩子提醒道,“赶紧传出去啊。”   花球这才按游戏规则传给了下一人。   每一个接花球的人,心里那个激动,递出花球过后跟活过来了一样,后面的人还在胆战心惊。   古人还是十分含蓄的。   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   李治听着鼓声,原来敲得带节奏的啊,听这声音,到他这应该鼓声不会停下来的,开心。   花球传到了他上面一个人,也就是李拾遗。   然后李治懵逼了,因为李拾遗拿着花球不传。   鼓声越来越急促。   李治都惊呆了,“你……你干嘛?”   李拾遗,“你说勒?”   李治嘴巴张得老大,天……天哪,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鼓声停下的前一刻,李拾遗将手上的花球塞给了震惊得都没有反应的李治,李治一副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坏的人。   李治懵了,满脑子都是五百人……   他平时在一两个人面前,都怂啊。   怎么办?他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第97章   李治都不知道怎么走到五百人面前的。   脑袋埋进胸口, 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将脑袋埋进裆里面。   小手手一个劲互相捏。   好可怕好可怕, 有……有五百人在看着他, 怎么办怎么办!   “这位同学, 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徐长生用最燃的声音大声喊道。   李治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他不行的,他怂, 他从小就怂,都不敢和其他人大声说话。   现在居然让他在五百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好可怕好可怕。   手足无措,怎么办?自己怎么就走上了, 对了, 是李拾遗那个天下最坏最坏的人推了他一把。   李治的脑袋越埋越低,根本不敢抬头,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就是这样, 怂得和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就是没有那个勇气。   徐长生看着像个小犯人一样的李治,不由得一愣。   这么小的孩子, 为何会是这个表现?   果然皇宫中的事情,复杂到他无法理解。   不过, 小孩子本该活蹦乱跳,无所畏惧, 像李治这样的年龄,本该是无忧无虑神采飞扬天真无邪的时候。   徐长生大声道,“大家给他一点掌声,一点鼓励好不好?”   徐长生首先拍起了手掌。   众人一愣,跟着拍起了手掌,原来拍手在是鼓励的意思?   李治都被掌声从自己的世界给惊醒了。   徐长生继续道,“来,大声的说出你的名字,大家都在期待着你勇敢的说出你的名字。”   李治一愣,大家都在期待他说出名字?   是这样吗?   他以前,在皇宫中就像一个小透明一样,没有人关注他,时间一长,哪怕一点关注,都会让他惊慌失措。   久而久之,他讨厌别人的关注。   可为什么,现在内心却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   今天,好多好多的人都在专注着他,都在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徐长生看了李治一眼,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勇敢的走出第一步才行。   李治低着头,手指相互捏,今天他不再是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那个小孩子,今天,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徐长生喊道,“来,用你最大的声音说出你的名字。”   李治埋着头,细弱蚊声的说了一句,“李……李治。”   声音小得连他都听不到。   徐长生一笑,大声道,“再大声一点,今天的同学这么多,太小声,别人听不到。”   李治的脑袋埋得更低了,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我叫李治,小名雉奴。”   说完都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声音好大,可他就小声说的,他怂,他不敢大声。   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就看到徐长生拿着那个超级奇怪的大喇叭放在他嘴边。   徐长生一笑,大声道,“大家听清楚了吗他叫什么?”   一群人的声音传来,“李治。”   李治小脸红得跟红苹果一样,他听到了,他听到了好多人在叫他的名字,不在是那个无人问津,一年到头躲在墙角都没有人理会的小孩子。   徐长生说道,“好,请记住这个有点害羞,但特别勇敢,第一个出来自我介绍的同学。”   勇敢吗?   李治都惊呆了,这是……第一个说他勇敢的人。   哪怕他的父皇,都觉得他唯唯诺诺,哪怕他自己都觉得,他怂得一无是处。   李治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激动得小脸通红,这个学院真的真的和所有的都不一样。   他好想看一看喊着他名字的同窗,可他还是不敢抬头。   徐长生继续道,“那么现在,李治同学,你能告诉大家,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李治一愣,他好像什么都不会。   大家会不会觉得他很没有用。   他第一次不想让大家觉得他什么用都没有,可他真的不会什么特长。   徐长生说了两句又道,“李治,你有没有什么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这也算特长。”   李治一愣,然后心扑通扑通跳,“有……有。”   徐长生也有点小惊喜,赶紧道,“那么,现在请李治同学为我们表演他的特长,注意哦,李治同学刚才可是说只有他能做到,到时欢迎大家前来挑战。”   李治的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好害怕,好害羞,他居然要在五百人面前表演。   徐长生说道,“李治同学,你要表演的特长是什么?”   李治小手手一直偷偷的搓,小声道,“我……我可以眼泪一下就流出来,别人做不到。”   他怂,所以他也怂出了一个别人不会的东西。   李治继续,“不信我表演给大家看。”   说完小脑袋羞答答的抬了起来,满脸通红,然后用手在眼睛上一抹,眼泪巴拉巴拉的就流出来。   徐长生:“……”   这特长,算你牛逼。   就是不知道,等李治以后当上大唐之主后,想起今天的事情,会不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徐长生都还没有说话,周围的同学手掌就拍了起来。   掌声如雷,“好厉害。”   有些同学还一个劲往自己眼睛上擂,但怎么也哭不出来。   更加觉得这特长简直太了不得了,手掌拍得哗哗的。   李治笑了,小脸上全是眼泪的笑了。   他在众皇子中是最不出彩的一个,比起其他皇子,他平凡得就如同不存在一样。   所以没有人夸奖过他,他父皇,教授他的老师,从来没有夸奖过他哪怕一次,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谁谁谁怎么怎么聪明,谁谁谁多么的伶俐。   但今天,所有的掌声都属于他的。   徐长生看着羞涩得又哭又笑的李治,有些头疼,如果李治以后当了皇帝,希望他永远不要记起看到过他这一面的人吧。   徐长生说道,“不错,李治同学为我们开了个好头,现在请李治同学回来原来的座位。”   李治还是羞涩得不得了,但走路都带着风,今天过后,好多好多人都认知他。   徐长生却是嘴角一抽,李治以后再怎么改变,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不会忘记那个瞬间眼泪巴拉一直流,还边哭边笑的小短腿吧。   李治向原来的座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激动兴奋得过头了,他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李治看到天下间最坏的大坏蛋李拾遗同学的时候,竟然小脸通红的举起了小拳头,都是这个大坏蛋,故意把花球传给他,还推他出去,打……打死他,他现在可勇敢了。   徐长生算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物极必反,李治这小害羞居然有勇气举起拳头。   只是举起小拳头的李治马上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刷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小拳头举得高高的,滑稽得很,他怂,他不敢打。   最后,李治和李拾遗以违反纪律被罚站了。   李治整颗脑袋都埋进了怀了,别人都坐着,就他两被罚站着,别人肯定都在看着他们,好……好害羞,他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倒是李拾遗,鼻孔朝天,一点都不在乎,潇洒得很。   游戏继续。   雷点一样的鼓声响起,花球也重新传了起来。   有了李治开了个好头,气氛更加的火爆。   拿到花球的同学心里紧张得要死,他们都有点佩服小短腿李治了,不仅介绍了自己,还表演了特长,说李治勇敢也未必有错,因为他们都无法想象他们在那种情况下能表演什么。   花球传到了嘤嘤怪裴宝儿手上,他的后面是徐允文徐允武兄弟。   裴宝儿脸上兴奋得跟要滴血一样,准备将花球递出去,但手又缩回来了,花球藏背后。   徐允文徐允武兄弟都惊呆了,这个胆子小,只知道哭,什么都不会的嘤嘤怪,居然敢……   徐裴宝儿将花球藏在身后,小脸泪汪汪的,大眼睛跟会说话一样,委屈得不得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   徐允文徐允武兄弟气得都嘴巴都歪了,明明是在欺负他们好不好,居然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特么的到底谁欺负谁啊。   啊啊啊叫的就去抢花球,他们才不要被点名上去,跟猴子表演一样,刚才那个叫李治的,就搞笑得很,居然边哭边笑。   三人抢成一团,裴宝儿都被抢得泪汪汪地,眼看就要哭出来了,还死命抱住花球不放,这两兄弟居然偷偷商量欺负他,他才不是好惹的。   其他人看得笑成了一团。   谁能想到,这个嘤嘤怪,随时嘴巴一扁,就要哭唧唧的小朋友,居然准备整徐家兄弟。   不过,裴宝宝儿毕竟一个人,抢不过两恶霸。   花球被传走了。   徐家兄弟恶狠狠地盯着裴宝儿,不得了不得了,要上天,还敢整他们兄弟。   裴宝儿被吓得泪汪汪地一个劲的摇头,“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家兄弟:……   好厉害的嘤嘤怪,这装小可怜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花球继续传。   鼓声越来越密集。   花球已经到了女生那边,女生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传得这么快,一下就到她们这里了。   女生们花颜失色。   大唐女风虽然开放,但还没有女子大胆到在五百人面前大方的自我介绍的。   花球传递,引得一片女生尖叫。   场面乱做一团。   鼓声要停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突然一个女生将花球拿在手上,就不传了,向周围投去一个大家放心,有我的表情。   不是程铁环的女儿周胜男是谁。   周围的女生刷刷地拍起了手掌,满眼都是星星眼,特别是晋阳公主,简直崇拜得不得了,她刚才都吓惨了,好害怕传到她这里,鼓声就停了。   作为女子,居然这么勇敢,这么有担当,周围的女生简直佩服得不得了。   鼓声停了,都不用徐长生喊,周胜男就走了上去。   颇有几分风姿飒爽的气势。   徐长生按惯例问道,“好勇敢的女生,当称得上一声巾帼不让须眉,现在让我们这位勇敢的女同窗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周胜男,我娘是卢国公府程铁环,我娘从小就教导我,男子能干的事情,我们女子也能干,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都不在话下……”   徐长生都听得惊讶住了,周胜男这番言辞在大唐来说,可以说属于惊世骇俗的言论了。   卢国公府程铁环?徐长生反应过来,那个在他们徐家村滑翔翼和蹦极开业的时候,第一个跑去尝试,比任何男子还胆大的那姑娘?   好一个不弱其母的小女将军。   女生那边,掌声拍得那个响亮,兴奋得跟上去的是她们自己一样。   徐长生一笑,“那么,周胜男同学,请你告诉大家,你的特长是什么?或者你有什么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周胜男胸口一挺,耀武耀威。   然后说了一句徐长生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鸭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周胜男道,“我能表演胸口碎大石,你们做得到吗?”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原本热闹的气氛,愣是就这么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徐长生嘴巴张得老大,好一个勇猛的女子。   脑门好疼,学院这是招收的什么学生,还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周胜男高兴地跑去找大石头了,这小姑凉真敢啊。   徐长生赶紧喊着人,千说万说,才说服这个一心要在五百人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小姑凉。   徐长生觉得,他要是真让人家小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了这项绝技,估计卢公国府明天就得来将他的学院给拆了。   最后,周胜男表演了一套刀法,就拿的禁卫的刀,真刀。   刀光在灯光中晃得人眼睛都花了,徐长生看得是心惊胆战。   在一片冲破天际的掌声中,小姑凉结束了她的表演。   徐长生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操碎了心,院长真不好当。   游戏继续。   陆陆续续又上来好些个学生。   才艺表演那是五花八门,有些连徐长生都想象不到。   有个小男孩表演了他能站着将脚掰起来舔到脚趾。   徐长生看着他的学院的学生,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这时,花球传到了大班的一个小姑娘手上。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小姑娘也颇为大方。   然后徐长生让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手上的大喇叭都差点给吓掉了。   “我叫武曌,家父是荆州都督武士彟。”   比起周胜男的英姿飒爽,这小姑凉的气质有不同,有一种大家闺秀,处变不惊的感觉。   徐长生吓得大喇叭都差点没拿稳。   居然是……武曌。   脸色变了变,看来他下去得看看学生的名单,他学院到底招了多少妖魔鬼怪,神仙圣人进来。   正了正神,说道,“那么,武曌同学,你有什么特长,或者你能做到而别人做不大的事情?”   小姑凉想了想,然后道,“我能让在场的大部分人无条件为我办一件事。”   知道徐长生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寒气心中起,汗毛都立起来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或许一笑了知,但说这话的人是武曌。   徐长生嘴角抽了一下,说道,“这位同学说笑了,还是另行选择一个特长吧。”   武曌一愣,有些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徐长生。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武曌再如何旷古绝今,她现在也是一个小女孩。   让在场大部分人无条件为她办一件事?   这事要是传出去,这小姑凉以后的路就艰难了。   武曌想了想,“那我为大家跳一首飞燕之舞吧。”   赵飞燕的掌上舞?   掌上舞的"踽步"是赵飞燕独创,其手如拈花颤动,身形似风轻移,仿佛可以置于掌中。   在现代踽步已经失传,哪怕是大唐,也属于绝技,会的人少之又少。   徐长生也颇为感兴趣。   灯光摇曳,小姑娘以惊鸿之姿跳了起来。   舞姿之优美,哪怕小小年纪,已经能体现婀娜之态了。   而徐长生看到的,是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能在五百人面前,波澜不惊的舞蹈。   有些人,天生似乎就不一般。   舞蹈结束,无论男女,掌声如雷,跳得是真的好。   徐长生瞟了一眼李治的方向,李治正小脑袋直摇摆的拍巴掌,这个杂技真好看。   徐长生:……   不动声色的让武曌回到原来的位置。   心里感叹,没想到这位居然不动声色的来到了他的学院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夜色正浓,鼓声再响,气氛火热得超乎想象。   这个学院,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似乎……有趣得超乎了想象。   大家也认识了很多人,很多的同窗,搞笑的,古怪的,性格古怪的。   似乎这样……十分不错。   要是他们一直呆在家里,呆在象牙塔里,哪能见识到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   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同窗啊,也许多年后再回想,也会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吧。   游戏在继续。   夜色却已经深了。   明天还要继续军训,军训之余,先生们也会教一些东西了。   毕竟整整一个月,不可能什么都不学。   又玩了一会儿,在众人气氛最高亢的时候,徐长生说道:“各位同学,今天的迎新活动就要结束了。”   众人一惊,有些念念不舍。   徐长生又道,“这只是你们在学院的开始而已,以后你们在学院的生活将更加的精彩更加的有趣。”   连李治都有些不开心,他都没玩够,那些人太逗了,比他还逗,他还等着更多的人上去自我介绍勒,他都将上去的人全都记住了。   徐长生笑道,“在最后的时刻,我来教大家唱歌吧。”   “泥巴裹满裤腿,   汗水湿透衣背,   ……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   ”   一首《为了谁》在学院的操场响起,这首歌的歌词意味十分深长,情感浓厚,昭示着人们,珍惜当前,大爱铸青春。   是军训时候经常唱的一首歌。   军训时,唱得最多的肯定是红歌,可拿来大唐唱就不合适了,但这首《为了谁》不一样,它虽然也是红歌,但它同样又写出了另外一种意境。   一首歌朗朗上口,唱得学生们精神劲儿都上来了。   见大家情绪高涨得厉害,这样下去还睡不睡了。   徐长生赶紧又教了一首《送别》,也是军训唱得比较多的一首。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   这些学生刚离开家,离开父母,正是感受乡愁的时候。   歌词一起,就很容易将人代入其中。   不知道多少学生,望着天上明月,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乡。   谁说少年就不能多愁善感了?他们正是感情最真挚的时候。   最后,徐长生用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结束了这个迎新晚会。   他是学院的院长,在他眼中,无论是李治,武曌,还是学院的其他学生,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也算是一种祝福吧,希望他们前程似锦,大放异彩。 第98章   迎新晚会结束后, 这些新生算是真正的开始融入学院了。   也开始熟悉学院的作息。   每天早起站一炷香时间的军姿,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抱怨, 慢慢的居然习惯了。   然后就是吃免费的早餐, 这些学生吃早餐是最积极的, 因为不要饭票,馒头还无限供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军训体力消耗大, 吃得越来越多。   吃完早餐后,跟着李君羡进行各种军训项目, 上午的的军训结束,现在多安排出来一堂课,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由先生们轮流教导, 也只有这种时候, 学生们才能感觉到和其他学院一样的地方。   古时候,可没有一节课多长时间的概念,都是先生不停的讲, 一讲至少都得半天,甚至同一个先生讲上一天的情况大有人在。   其实这样并不好,太多的内容灌入并没有时间消化,而且还是同样类型知识, 人脑会变得惯性,变得迟钝, 也就是所谓的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但什么也没有留下。   所以, 一炷香一个课时,在学生们看来,稀奇得很也轻松得很。   一炷香的时间学习的内容,他们也能很轻松就消化掉。   还有不同的地方是,以前,先生讲课都是在上面坐着摇头晃脑的讲,学生在下面听就是了。   但徐家子的学院不同,在学舍的最前面,有一块大大的黑色板子。   先生们会将要教的内容用白色的奇怪的笔写在黑板上面,这是先生们最近的爱好,看着自己写的字特别有成就感。   边讲课边将知识写在黑板上,还要求学生记录下来。   他们不用想都知道,效果肯定比他们以前只凭嘴说要好得多。   学生每人发了好几个很多纸张钉在一起的本子,一些用来做笔记,先生们动不动还喜欢检查笔记做好没有。   剩下的本子,是完成不同先生每堂课布置的作业的。   教学方式稀奇得很,但先生们却喜欢得不得了,他们几乎可以每天了解学生们的学习情况,唯一麻烦的是,他们每天得批改作业。   不过也算不算麻烦,他们不用像以前,一上课就上一天,有的是时间改作业。   学生们就表现不一了,将自己的作业本捂得死死的,谁也不给看,因为他们的作业要是做错了,先生会用一种红色的笔,在上面画一个大大的叉。   被人看见太羞人了,而且先生还不许他们将做错了的题撕掉,还让他们在每天的新作业之前,将做错了的题重新做一遍。   这个作业本就像记录了他们学习的全部过程一样,有时候向前翻一翻,看着也是稀奇得很。   徐长生也给自己安排了教授的课,名叫科学,这门课和现代的不同,包括了物理,生物,化学,地理,数学。   所以他的授课是最复杂的,光是作业本都是五个。   他得自行安排每天教什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他能教这些。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就是徐长生带学生去赚饭票的时候了。   不仅仅是挤牛奶,摘苹果。   还有捡鸡蛋,抓鸡,割草料,收获地里的菜,照顾马匹和牛,喂猪杀猪,下水捞鱼,烧火窑,甚至挖矿等等。   什么都干,徐长生愣是将学院弄成了农家乐的样子,学生们尝试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倒也颇为高兴,毕竟算不得多繁重,劳动时间也短,甚至他们把这个时间当成了一天最放松最开心的时间。   大伙儿一起干活,笑声不断,和独自一个人干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学院食堂的食物真的很丰富,他们吃得也心安理得,因为都是他们用劳动换来的,通过自己的手换来的食物,感觉特别的美味,甚至不愿意浪费一点。   中午有午休时间。   然后下午有两节课,也就两炷香的时间。   这是考虑到下午太阳大,直接军训的话中暑就不好了。   两节课上完之后,就是军训了。   军训是个体力活,挥洒汗水的时间,几乎能将这些学生的精力全部消耗完。   特别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每天都累得能在地上坐好久,他们以前哪有这么大的运动量,愣是将他们身材都变好了变结实了。   这么累但没有人想逃离这里,哪怕咬着牙也要坚持下来。   徐长生本来都准备好,有学生来给他提坚持不住离校的事情,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来。   其实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平时虽然生活安逸不事劳动了一些,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骄傲。   凭什么别人能坚持,他们就坚持不下来?   功勋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并不是说他们就不优秀了。   这座学院的环境,就如同仙宫一样,别人想进来都进来不来,他们还想着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可是看到学院门口,那些天天守在外面,只是想进来看一眼的望眼欲穿的老大一群人。   现在来徐家村游玩的人,又多了一个必去的地方,那就是山巅的仙宫的……门口。   徐家村的游客本就多,这就造成了,学院门口的人也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也多亏新来了这么多禁卫,不然靠徐家村的人还真守不住。   下午的军训结束后,就是去赚饭票,吃饭,然后洗衣服。   衣服是每天都需要洗的,大量的汗水,让他们的衣服穿不到第二天。   吃完晚饭后,天色基本都暗了。   但学院安排了一个其他学院没有的晚自习。   在学舍中点上油灯,一群学子聚在一起学习做作业,主要是做作业,因为每天每个先生都会留作业,只有晚自习的时候有时间做。   所以,哪怕是夜晚,学院也是灯火通明的,为了学生不抹黑走夜路,学舍到宿舍点了一路的灯笼,有些像徐家村的不夜天。   晚自习有两炷香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足够他们做作业。   然后下了晚自习,学生们有一炷香的自由时间,无论是玩耍还是学习,都由得他们了。   一炷香过后,所有宿舍都必须熄灯休息,李君羡和严文殊会安排人巡逻查寝。   但是吧,一群学生都是精力旺盛过头的年纪,熄了灯也要偷偷聊上一会儿,花样百出的遮挡灯光的事情也是干得出来的。   但要是被李君羡和严文殊抓住了,就得双手举头顶站门口。   学院的生活,看似单调,其实其中也十分的有乐趣。   这就是学院的一天。   当然,现在,学生们正在分班。   年龄不一样,身高不一样,导致了他们军训时的步伐经常不一致。   现在基础训练已经完成,大中小三个年纪可以分开训练了。   这就涉及到,每个年级得有一个领队,喊口号带领着学生们跑步之类。   徐长生站在最前面,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大中小三个年级,需要各选出一个领队,你们有谁自愿的?”   才说完,小班中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小短腿刷地站了出来,看上去有些急切。   徐长生一愣,然后大声道,“好,小班的同学居然是最积极的,值得嘉奖。”   李治的瞳孔都放大了,惊恐得嘴巴都合不拢,手指都在颤抖,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小班的队伍,他位置后面,李拾遗正站得笔直,一副事不关己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李治颤抖着手指指着李拾遗,天啦,一个人怎么可以坏得这么彻底。   居然……居然推他。   小班的领队,那是要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喊口号,带领大家进行训练的,被所有人关注。   他那么耸,他怎么做得到?他不可以的。   李治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指哆嗦得更抽风了一样,李拾遗李拾遗,他怎么可以这样。   徐长生说道,“李治同学自荐成为小班的领队,小班的同学有意见没有?”   自荐?李治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没有,他是被陷害的,呜呜,李拾遗害他。   徐长生的声音刚落,小班的同学就大声道,“没有。”   徐长生点点头,“那么,从现在起,李治就是小班的领队,你们要跟着他的口号,像以前一样继续训练。”   李治差点跌地上去了,艰难地正要开口,徐长生已经不理会了,而是看向中班,“中班有同学自荐吗?向小班学习一下,勇敢一点。”   李治:他才不是勇敢,他是被李拾遗陷害的,可李拾遗居然装模作样,啥也没干的样子,好坏。   李治赶紧跑到李拾遗旁边,“你……你快去解释,是你推我出去的。”   李拾遗鼻孔朝天:这谁啊?   李治:好想打死他,可他不敢。   中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徐长生一笑,“你们怎么还没有小班的李治同学勇敢,迎新晚会上,也是他第一个出来自我介绍表演的。”   李治:才不是,也是李拾遗陷害的。   这时,中班一人走了出来,“不就是领队,有什么害怕的?我们中班难道还比不过小班。”   徐长生:“……”   走出来的正是周胜男,那个一心要在大家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小姑凉。   中班的人一愣,一个女子当中班的领队?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领队可是代表了一个班的颜面,不少男生眉头皱了起来。   徐长生倒是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女生人数少,也不可能单独列一班。   说道,“中班,周胜男自荐成为领队,中班的同学有意见没有?”   男生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群女生就撕心裂肺地大声尖叫了起来,“没有。”   徐长生都吓了一条,这个英姿飒爽的小女将军一样的同学,在女生中威望很高啊。   也是,周胜男身上拥有的东西,具备了柔弱女生不具备的一切,就像看到内心中的另外一个向往的自己?   徐长生说道,“那么,现在起,周胜男是中班领队。”   一群男生,他们都被吓得没时间反应啊?这可咋办,居然让一个女生代表了他们中班,这怎么行?岂不是说他们中班男生不行。   正要反对,周胜男就瞪了过去,做了一个胸口碎大石的动作,不服气来比胸口碎大石啊。   男生:……   徐长生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大班,还没说话,一个女生就走了出来,亭亭玉立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中班的男生都愣住了,怎么大班也……   大班的男生也懵逼得很,他们年龄更大一些,将男子颜面看得更重一些,所以不可能像中班那样,被周胜男威胁,声音就停顿了。   大班的男生摩拳擦掌的等着徐长生问他们有没有意见。   但……   徐长生开口了,“好了,从现在起,武曌是大班的领队,大班的同学也请努力。”   大班的男生都懵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得问他们有没有意见吗?   徐长生看看他学院大中小三个年级各自的领队,一个泰然自若的女生,哪怕后面男生抗议的声音,她也浑然不觉;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充满了自信的小女将军一样的女生,以及一个就差去抱住李拾遗大腿喊他解释清楚,浑身发抖,脸羞涩得通红的小短腿李治。   怎么看都有点阴盛阳衰。   李君羡已经去安排三个年级分开训练了,“一个月后,我们将进行阅军仪式,检验你们这一个月训练的成果,三个班进行比赛列出名次,现在各年级的领队带着你们的队伍分别前去训练。”   在周胜男高亢靓丽的口号声,在武曌沉稳庄重的口号声中,中班和大班跑步离开,就剩下一个小班。   李治脸都能滴出血来,这次被李拾遗害死了。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   李治有种快要疯狂了的感觉,这简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怎么办?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一咬牙,干脆闭上了眼睛。   “呀二呀,呀二呀……”小手手甩得笔直,小腿踢得老高。   李治的内心世界已经翻江倒海,崩溃得稀里哗啦,这不是我,这个人是谁。   说他自我催眠,说他掩耳盗铃也好,反正他踏出了步伐。   徐长生看着闭着眼睛,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的小正太,跟个小戏精一样。   当然,除了军训需要分班,先生们的课也得分班。   像大班中班各两百人,先生年纪大了,根本教不下来,哪怕是小班的一百人,先生估计也教不下来。   所以按照每个班三十个人左右进行了分配,这样一个课时,先生只需要教三十个人,不算轻松,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如此,大唐理工学院,一共拥有小年级三个班,中年级和大年级各七个班,总数一共十七个班。   先生方面,加上徐长生,一共有十八人,勉强算是足够。   十七个班,每个班还需要一个班长,帮着先生收发作业,传达一些消息。管理纪律之类。   李治这个小短腿居然又被抓壮丁了,当上班长的李治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他当这个领队已经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徐长生觉得,这么发展下去。李治的性格应该会发生不小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呀二呀,呀二呀……”   远远的都能听到小逗比李治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一点兴奋。   或许他内心其实是喜欢的吧。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没有踏出那一步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   现在分班完成,先生们的课时也已经安排妥当,基本每个先生一天才一个课时,轻松得很,这也是让先生们先适应的原因。   等军训结束,课时肯定要在添加,但每个先生一天最多也就三个课时要上吧,也算清闲。   李君羡正在检测三个各自训练的班级,果然分开训练后,三个班的步伐就整齐得多了。   整齐划一的步伐,整齐的脚步声,将军训的好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君羡在想,要是大唐军队中也使用这样的训练,大唐的军容军势将得到极大的提升,光是气势都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了。   徐长生非常赞同这一点,比起散漫没什么规矩的军队,这样统一划一的军队,是能将人震惊得心里发麻的。   学生们毕竟没有杀气,但军人不一样,他们的杀气用这种统一划一的方式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徐长生看了一会儿各自训练得不错的三个班级后,跑去教师楼了。   教师楼中,先生们也看得津津有味,现如今,军训算是初步有了一点成果,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徐长生坐到他的位置上,开始写邀请函了。   一个月后的军训阅军,他得请一些人前来观看,所谓富贵不返乡,如衣锦夜行,用在他这里也是一样的,作出了成绩不给人看看,怎么可以?现在正是给学院打广告传名声的时候,他的学院每年都得招生不是,名声越响,学院就能招收到越优秀的学生。   首先他的好基友肯定是要邀请的,好基友可听他的话了,从长安传来的信说,好基友都没怎么出门,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和好基友达成协议,好基友不能出去玩打马球。   再者就是李泰,他得将李泰忽悠进学院,怎么也得让李泰看得学院的好不是。   李二陛下估计也得邀请,毕竟现在李二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学院,而且徐长生也得在李二面前嘚瑟一下,他的学院有多了不起,他的学院还是得李二支持才行。   然后就是认识的各路大臣,数量好像有点多。   还有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的博士们,哼,他去邀请他们来学院任教,居然拦住不让他进去,看不后悔死他们。   一个月后还会进行第一次月考,家长会也得开起来了。   所以邀请帖给各位学生的家长也发一份吧,军训阅军就当家长会,而且总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孩子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学习,学得如何,他们才能放心。   特别是学院的女学生,她们的家长平时得多担心,可想而知,所以为了让家长放心,这张邀请帖是肯定得发的。   这么算来,好大一批人要来参加军训的阅军仪式,他可得安排好了,这关乎学院的脸面。   ……   徐长生正在挨个挨个写邀请名单的时候,这时候大祖父走了过来,“长生,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有你的课吗?”   徐长生一愣,拿起桌上的一些东西,然后撒腿就跑,差点忘记了,今天该他授课了。   大祖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一惊一乍的,现在都是院长了还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看了一眼周围,严文殊果然不在,要是严文殊在,长生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有时候连大祖父都以为,长生有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兄弟,可见严文殊教导得有多厉害。   徐长生有些气喘的跑到教学楼,还好,时间刚刚好,严文殊那老头最喜欢在他上课的时候从窗子外面路过了,要是作为先生都迟到了,他这么大人还得被教育,哎。   徐长生教课,和其他先生又有一些不同。   因为科学只能他一人能教,所以就不存在分班不分班的情况了。   他上的是大课,也就是大中小年级五百人一起上课那种,先生们年纪大,上课带不了这么多人,他年轻啊,大喇叭一上手,就开始了。   他的教室也有些不同,跟大礼堂一样,很宽很大,位置特别多。   徐长生一走进教室,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起立。”   李治小脑袋都埋进了胸口,脸红得没办法,为什么每次上课都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喊这两个字啊,羞死了。   小班的同学站了起来。   然后又是陆续两声,“起立。”   周胜男和武曌也带着中班和大班的同学站了起来。   班上人太多,连喊起立都得分批次来,不然听不到。   徐长生走上讲台,就听到整齐的声音,“先生好。”   徐长生心道,有点当老师的感觉了,整理了一下刚才跑来时的喘息,拿起了大喇叭,“同学们好,请坐。”   齐刷刷地座下的声音,真棒。   徐长生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讲台上,这才道,“相信各位同学已经上过其他先生的课了,我的课还是第一次,我和其他先生的讲课方式可能不同,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喜欢给大家立一个学习目标,如果大家能做到,我会给大家奖励。”   众人一愣,他们学习还能有奖励?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徐长生,难道是多给几张饭票?   徐长生一笑,突然道,“大家觉得我们学院的绿皮车如何?”   绿皮车?   原本安静的教室刷地就热闹了,神龙啊,院长大人说的是神龙,他们学院有神龙,他们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养在后山,他们还偷偷去看了,不过那里立着牌子,不让靠近。   哪怕是这样,他们远远地也看得清清楚楚,神龙就住在那里。   等激动的声音消停了一些,徐长生继续道,“我给你们立的学习目标,需要你们大中小三个年级竞争,哪个年级要是先完成目标,我的奖励就是,放假的时候,可以乘坐绿皮车下山。”   声音一落,简直激起千层浪。   像先生们一样,坐神龙?想想都兴奋得不得了,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先生们乘坐神龙来回学院的。   可惜需要竞争才行,只能一个年级乘坐,其他年级的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半响,一群学生又看向徐长生,到底是什么学习目标?他们一定要争取第一个完成。   徐长生已经将他带来的东西放在讲台上了。   学生们一愣,只见讲台上放着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块石头,第二样是黄色颗粒,第三样如同白色的细沙。   不少人认识第二样,那种黄色的颗粒,应该是盐。   徐长生说道,“如你们所见,我摆上来的这三件东西都是盐,第一样是盐石,第二样是粗盐,第三样是我们徐家村还没有上市售卖的雪花盐。”   众人一愣,三种盐差距也太大了吧?还有那雪花盐也太白了,功勋世家使用的精盐,但也带着黄色,没有这么白。   有些寒门子弟也认出了那块石头,是盐石,寒门中有的家庭就是用盐石在锅里面磨一下,当成盐来用。   徐长生一手拿起盐石,一手拿起雪花盐,“我给你们定的学习目标就是,哪个年级先能将盐石变成雪花盐,哪个年级就算赢,获得乘坐绿皮车的资格。”   众人都愣住了,将黑不溜秋的石头变成雪花盐?这两样东西相差也太大了吧,怎么变?   徐长生又道,“另外,这只是奖励之一,还有一个奖励就是,你们什么时候研究出将盐石变成雪花盐的时候,徐家超市就什么时候上市雪花盐,在盐的包装上,将刻上整个年级的名字。”   现在雪花盐数量还少,等可以售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些学生能研究出工艺的时候。   无论是坐绿皮车,还是在包装上留下他们年级的名字,两个诱惑都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果然,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学生们就哗然了。   这个学习目标对他们来说,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可能,但想想那奖励,又不可能放弃。   徐长生继续道,“在我所教的内容中,会涉及到盐石变成雪花盐的核心知识,只要你们认真听,在稍微举一反三,就能找到答案。”   议论纷纷。   这时,教室门口,叔叔们抬着一担子一担子东西过来了,正是盐石和雪花盐。   徐长生说道,“现在,各班班长上来领你们班用作实验的的材料。”   每人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块盐石,一个袋子装了少许雪花盐。   让学生研究,总得将材料给他们备好。   徐长生说道,“材料有限,你们要节约着用,不得铺张浪费。”   徐长生的第一堂课,学生们莫名其妙地领了两包东西,得了一个得大家合力研究才能完成的课题,以及两个了不得的奖励承诺。   学生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子上课,感觉新奇得很,拿着手上的盐,特别有趣的样子。   像李治这种,根本不认识什么盐石雪花盐,连怎么入手都不知道,伸出个小舌头在盐石上舔了一下,苦得脸都拉长了,再尝了一下雪花盐,好咸。   这根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怎么变化啊   徐长生一笑,开始拿着他的大喇叭和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讲课了,“今天,我们首先来认识一下世间万物的形态……”   教室够大,学生们其实都坐得比较靠前排,所以不存在看不见黑板上内容的情况。   如果真看不见,就只得下课后借同学的笔记了。   徐长生拿着大喇叭讲得特别认真,这算是他在大唐来教授的第一堂课。   学生们也听得很认真,徐长生的知识在他们听来是稀奇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科学的种子终于开始正式向大唐学子散播。   因为一堂课只有一炷香时间,也就是大概一小时,加上刚才发盐,浪费了不少时间,徐长生讲的知识其实很少,又是最通俗易懂的知识,他相信大家应该都能记得住。   徐长生说了一句,“雪花盐制作工艺的研究,班长们自行组织。”   然后在齐刷刷的“老师再见”声中,徐长生结束了他在大唐的第一节 课。   课虽然结束了,但学生们却热闹开了。   基本同寝室的都聚到了一起,拿出盐石敲得碰碰响,“怎么弄?”   要是能最先研究出来,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   “院长说他教的课会涉及到盐石变成雪花盐的核心知识,我们大家都用心点,能不能坐上神龙,能不能将我们年级的名字刻在盐的包装上,就靠我们了。”周胜男和武曌已经在鼓动她们所在的年级共同努力了。   一群人被说得摩拳擦掌,这可是年级的荣耀,看向其他年级的人,眼睛都是绿的。   而……小班的班长李治却不见了。   李拾遗回到宿舍,就发现李治的床上,毯子里面一个小身体一个劲儿发抖。   李拾遗靠了过去,这是怎么?不由得问道,“喂,李治你这是怎么了?居然偷偷一个人跑了,刚才周胜男和武曌都在发动他们年级的同学一起努力研究,要是被她们捷足先登……”   话还没说完,毯子里面就传来李治哆哆嗦嗦的声音,“我……我害怕。”   他一定是疯了,他居然成了军训的领队,在那么多人面前喊口号,他还成了班长,还得在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喊起立。   太可怕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那么耸,他做不到的。   李拾遗:……   这小子的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   李治喊口号喊得可带劲了,小手手小脚甩得特别带劲,脸兴奋得跟红苹果一样,还有喊起立那声音可响亮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居然开始一个人躲在毯子里说他害怕?   李拾遗:“李治,你出来,快去组织我们小班也像她们大班中班一样研究,我还想坐神龙勒。”   李治脑袋摇得飞快,“我不敢,还有你叫我出来肯定是又想害我,我才不出来。”   李拾遗最坏了。   李拾遗干脆去拉毯子,结果李治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硬是死死的抓住毯子捂在里面,打死都不出来,他才不要让别人关注到他。   李拾遗叹了一口气,“李治,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人胆子变大,你要不要试试”   刷,李治从毯子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大眼睛透亮,“真的?”   因为捂在被子里面太久,脸异常的红。   李拾遗看得都愣了一下,说道,“当然,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法,你要不要试?要试就赶紧给我从你的毯子里面出来?”   李治小脑袋直点,“要试要试。”   他也不想这么胆小的,他也想和学院里的同窗一起玩,可他就是不敢,他怂。   李治磨蹭了半天才从他的床上起来。   然后两个小正太偷偷摸摸往后山走。   真的是偷偷摸摸。   李治一愣,“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正大光明不就可以了?我们是学院的学生,又不是小偷。”   李拾遗嘘了一声,“这是我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两小正太神神秘秘的,来到一块大石头下面,李拾遗见没有人,偷偷从大石头下面摸出一个葫芦,“这就是我的秘方,喝了它保证胆子变大。”   葫芦打开,李治都惊呆了,“酒?”   李拾遗这么一点大居然在学院里面藏酒?严文殊先生可是说了,学院禁酒。   李拾遗,“这可是我的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李治满脸激动,甩着小短腿就跑了。   李拾遗一愣,这么好的东西,不喝就不喝,跑什么跑?他一个人喝就是。   李拾遗偷偷摸摸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小酒鬼。   不过,没多久,李拾遗脸都黑了,因为严文殊过来了。   李治满脸兴奋地跟在严文殊后面,因为太兴奋,脸激动得跟苹果一样,李拾遗这个天下最坏的坏蛋居然有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居然当着他的面喝酒。   李治边走心里边道,让你推我,让你陷害我,他最近喊着“呀二呀”的口号,脸羞红得能煎鸡蛋。   李拾遗马上反应过来,这个胆子小得比老鼠还小的小短腿居然去举报他了?看样子还开心得身体都在哆嗦。   结果可想而知,李拾遗的酒被没收了,还被严文殊罚了,站在那喊了一百声,“我错了,小小年纪不该喝酒。”   简直丢死了人。   李治举报过后,又害怕得很,跑回宿舍躲进了毯子里面。   李拾遗黑着脸回来,“好你个李治,我好心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居然出卖我,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来,你肯定要弄我,我怕。”   李拾遗:……   你怕你还能去举报?   两人算是正式杠上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校园生活虽然平淡却其乐无穷。   很快一个星期就到了,他们有一天的假期。   对于他们来说,最多也就是去一下徐家村,因为除了徐家村周围真的就是乡下地方了。   不过去徐家村也够了,那里可是最好玩的地方。   一群学子倒是想坐绿皮车下去,可惜他们连盐石怎么变雪花盐的头绪都没有,所以只得步行下山。   还好的是,步行也不算太远。   一大早,陆陆续续的学子成群结队的就开始下山。   门口禁卫提醒,“请务必携带好你们的学生证,回来的时候需要凭学生证进入。”   学生们看着胸口的学生证,点点头,这东西可是身份的象征,他们才不会弄丢。   基本都是一个宿舍一个队伍,也有几个宿舍一起的。   一群学子一下山,就引起了来徐家村旅游的人的注意,因为太不一样了。   统一的衣服,将他们映衬得更加有活力,更加青春无敌。   还有因为军训的原因,他们一群人走在一起,步伐自然的就一致了起来。   欢笑声不断,要是一开始他们穿校服出现在别人面前,可能还会不自在,毕竟和别人穿得不同,但现在,他们穿了这么多天,都习惯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着那整齐步伐走下来的少年人们,每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不明就里的人嘴巴张得老大,“他……他们是什么人,怎们能这么精神抖擞,这么超凡出众?”   看看,连走路都这么的有气势。   知道些的,眼睛放光地赶紧答道,“他们是山巅仙宫的学生啊。”   仙宫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   收获了众人目光的学生,更加昂首挺胸了,让他们看上去更加鹤立鸡群。   来徐家村的也有不少读书人,他们下意识地听这些学生在聊什么,想预估一下这些学生什么水平,结果他们发现他们居然听不懂。   什么军训,站军姿,齐步走,高抬腿,盐石如何变雪花盐?   听得他们一脸懵逼,这些学生,这些和他们一样的读书人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好奇,心痒,但就是听不懂。   学生们如同一道独特的风景,青春焕发、风采动人地进入徐家村。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李治。   李拾遗正拿着个木棍抵在李治后腰上,“走快点,你这个犯人,居然还敢打小报告。”   李治:“都……说赔你一壶酒了,你别让我走前面,我害怕。”   李拾遗小眉毛一挑,“你觉得徐家村的人会卖我们酒吗?嗯?恩?就要罚你站在徐家村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李治都惊呆了,李拾遗怎么可以这么坏?   后面的禁卫面面相觑,他们到底是该上前阻止这个大逆不道的学生,还是不该上前?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除了保护殿下外,不许干涉学院的任何事情。 第99章   在靠近徐家村的时候, 李治就走不动了,因为徐家村的人太多了。   李拾遗拿着树棍无论怎么戳, 李治就是不走, 甚至跑到路边, 小腿一蹬,抱着树, 怎么也不撒手。   李拾遗,“我们难得放一天假, 不去徐家村玩多可惜,你看别人玩得多开心。”   李治抱着树杆,小脑袋直摇,“我不去我不去, 我远远地看着别人玩就很开心。”   李拾遗小眉头一皱, 恶狠狠地道,“你去不去?”   李治紧张得不得了,死死的抱住树干, “你去玩吧,我就在外面看着,真的,我看你们玩我也能开心老半天。”   李拾遗:“那我真走了啊?”   李治泪汪汪地, “走吧走吧。”   又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   才一分神,突然, 李拾遗像一只小豹子一样扑了过来,李治都惊呆了, 不是说要走了吗?   “啊啊啊,你别拉我,我怕。”李治吓得都尖叫了。   李拾遗使劲地拉,“还敢跟我倔,不知道我属牛的吗?看谁倔得过谁。”   李治都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真的是一条直线,李治手抱着树,脚却被李拾遗拖着,身体横在树和人之间。   也不知道李治哪来的力气,身体明明看上去要比李拾遗小一些,但啊啊啊叫的抱着树就是不撒手。   李拾遗累得都摊坐在地上了,这个李治,不就是让他去玩,怎么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两个小正太累得都大口的出气。   李治警惕地看着李拾遗,这人太坏了,他得防着点。   李拾遗拿着一根树枝,在戳路边的癞蛤蟆,山里就是癞蛤蟆多,他现在可没力气去拉李治了,他得歇一歇,“你看这只癞蛤蟆我戳它一下,它还能动一下,你怎么比癞蛤蟆胆子还小?”   李治:“胆……胆子小怎么了?你有本事将我从树杆上拔走。”   说话都哆嗦,因为李拾遗真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真拖不走你?”   李治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刷地一下抱紧树杆,“你……你要干什么?”   李拾遗站了起来,走到抱着树杆的李治旁边,凑近了小声说了一句,“你不跟我走是不是?我把你裤儿脱了绑树上,这里经常有人经过的。”   duang,李治整个人都惊呆了,然后就那么从树杆上掉了下来,因为太过震惊,瞳孔张得老大,然后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裤子,哪还管得上去抱树杆。   在李治眼中,李拾遗已经和恶魔画上了等号,太坏了太坏了。   李拾遗找了一根藤条,硬是将李治缠了一圈,“让你和我倔。”   然后拉着藤条一端,就往徐家村走。   后面的侍卫都惊呆了,他们要是还不阻止,会不会一起被砍头?   两个小正太,一个还被藤条牵着走,回头率可想而知。   李治被吓得唧唧的叫,太可怕了,撒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学院跑,只可惜小短腿轮得再快,也是在原地跑。   李拾遗看着在原地一个劲撒着小腿跑的李治,都有点懵,这小戏精在干什么勒?   现在李治没有了树杆抱,力气可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像拔河一样,李治被拉着向徐家村走去。   李治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早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入徐家村,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他,李治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候,传来李拾遗的声音,“我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你别挣扎了。”   “真的?”李治有点不相信,李拾遗这个坏人能有这么好心?但心里又有点期待。   “骗你干什么?我拉着你走。”李拾遗说道,拉着藤条就走。   李治闭着眼睛,脑袋都差点塞裤裆里了,周围好多人,他害怕。   走了一会,李治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耳朵能听见啊,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声音都哆嗦了,“李……李拾遗,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要整我对不对?你肯定要把我拉去人很多的地方?”   想到这个,李治哆嗦得更厉害了,好可怕,李拾遗好像说过,因为他打小报告,要把你绑在徐家村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这时候,李拾遗说道,“马上就好了。”   李治还在哆嗦,不过,慢慢地耳朵的声音都变小了,而且,他感觉他似乎轻飘飘的。   半响,李拾遗说道,“李治,睁开眼睛,周围就几个人。”   李治脑袋埋胸口,竖起耳朵一个劲听,好像人真的少了?   李拾遗还在一旁拍着胸口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说带你去没人的地方就去没人的地方。”   李治耳朵四处到处听,好像真的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了,而且身体还感觉到清风徐徐,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李拾遗,你真是个好人。”   原来,李拾遗也不是老是欺负他嘛。   松了一口气,睁开眼。   然后李治都懵了,周围白云飘飞,四处啥都没有,偶尔还有飞鸟经过,向下一看,人跟蚂蚁一样。   人是少了,可他到天上了,他在热气球上,李拾遗趁他闭眼的时候,将他拐上热气球了。   泪眼汪汪,李治刷地就趴在了吊蓝的地板上,妈呀妈呀,他居然在热气球上?好可怕好可怕,亏他刚才还觉得李拾遗是个好人。   这时,李拾遗蹬了下来,“我没有骗你吧,我带你到没人的地方了。”   李治泪汪汪的,你还是骗我得了。   李拾遗继续道,“你不是只怕人多吗?怎么连高也怕?”   李治一愣,对啊,他只是怕人多而已,高,他怕吗?   睁开半只眼睛,向下看去,好吧,他也怕高,这也太高了。   这时,李拾遗已经站了起来,张开小臂膀,享受着清风吹拂,如同要乘风飞去一样。   李治趴在吊篮的地上,心里哆嗦得厉害,但不知道为何又有那么一点点小兴奋,自认为天下最怂的他,居然在坐热气球,他敢肯定,皇宫那些天天自夸多勇敢的人,也未必敢。   眼睛偷偷的到处看,天空的宁静,似乎也让他的心安静了下来,其实不往下面看,也没有那么害怕,特别是看到李拾遗居然敢张开手臂拥抱天空的样子。   李治慢慢爬了起来,扶住吊篮,小脑袋一扬,“我……我才不怕高。”   李拾遗一笑,“这里安静吧?你那么怕热闹,肯定喜欢这里。”   李治:……   清风吹拂,说不出的舒服。   李治也学着李拾遗的样子,张开了双臂,这一刻,他感觉他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周围没有任何皇宫的高墙的束缚,脸上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个笑容。   李拾遗抽来两个板凳,“坐着看风景,很不错的哦。”   李治小脑袋一扬,“哼,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你刚才居然用树藤绑我。”   李拾遗也没有在意,而是问道,“李治,你怎么这么怕人多的地方?这样可不行,长大了总要和人接触的。”   李治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响才道,“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治不好的。”   话才落,李拾遗就道,“怎么治不好?看我给你治好了。”   李治心都哆嗦了一下,你还是别治了,你越治他越害怕啊,他觉得他病情一定得加重。   宁静的时间,玩了好一会,热气球开始下降了。   问题又出现了。   李治刷地抱住凳子,“啊啊啊,我不要下去,下面好多人,我害怕。”   李拾遗:……   别人怕高怕得要死,你现在居然还不想下去了?也不知道李治这叫胆小还是胆大?   李治反正就是不下去,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下面的热气球基地人山人海,还是上面好。   最终还是李拾遗想了一个办法,“李治,你将脸遮起来,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你了。”   “真……真的?”李治疑惑道。   李拾遗,“看到了也不知道你是谁。”   李治:……   好像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于是,李治下去的时候,脑袋都捂在了衣服里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然后哆哆嗦嗦地跟在李拾遗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掩耳盗铃真的有了用处,李治虽然还是很害怕,脑袋都捂裆里了,但至少他能在人群里面走动了,嘴里还一个劲地自言自语,“他们看不见我的脸,他们不认识我。”   与此同时,除了李治和李拾遗,学院其他的学生也玩得特别开心。   比如晋阳公主,就跟着周胜男将徐家村走了个遍。   周胜男,“徐家村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最核心的东西。”   晋阳公主一愣,她觉得好玩得超乎了想象,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好玩,还能差什么?   周胜男,“我们逛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耍大刀,胸口碎大石,这些可是精髓,等会我们自己去摆个胸口碎大石的摊位,肯定赚钱。”   晋阳公主双眼都在放光。   徐长生要是知道,他学院的学生,一天尽想着胸口碎大石,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血都吐出来。   除了晋阳公主他们,狄仁杰,裴宝儿,徐允文徐允武兄弟一宿舍的人,也在到处玩。   徐家兄弟两地头蛇拍着胸口,“你们跟着我们兄弟,这地儿我们熟,保证带你们去玩最好玩的。”   狄仁杰和裴宝儿点点头,他们都是才来长安,对徐家村还不熟悉,有两兄弟当导游也好。   徐家两兄弟将狄仁杰和裴宝儿带去了他们家,然后……   然后一人背了一个背篓,下大棚地收菜去了。   狄仁杰和裴宝儿干了半天活,再看看玩得忘乎所以的其他人,“这就是你们说的最好玩的?”   特么的骗他们来收菜,以为他们不懂。   双胞胎笑得嘎嘎的,裴宝儿这个嘤嘤怪,狄仁杰这个聪明鬼,现在知道他们兄弟的厉害了吧,“我娘刚才说,收完菜给我们宰只老母鸡。”   狄仁杰,裴宝儿:……   哎,都收了一大半了,为了吃上老母鸡,继续干活吧,徐家村的炖鸡汤,那味道都能飘几条街。   等他们收完菜,回去的时候,老母鸡都已经炖好了。   狄仁杰和裴宝儿大口大口的喝着鸡汤,他们决定都喝完,不给双胞胎兄弟留,太可恶了。   喝完鸡汤后,双胞胎兄弟还是带他们去玩了,不过……   玩的是乒乓,狄仁杰和裴宝儿哪可能是两个天天玩的小魔鬼的对手,简直被按在地上摩擦。   双胞胎兄弟笑得在地上打滚,知道他们为什么被称为徐家村双恶霸了吧?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吧?知道宿舍谁才是老大了吧?   徐允文徐允武,“哈哈哈,还想玩什么我们带你们去。”   狄仁杰,裴宝儿:……   大班的同学,就没这么折腾了。   在武曌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徐家村蹦极基地。   一群人早就听说过徐家村的蹦极多么的刺激,多么的惊心动魄,现在一见,脸都吓白了,果然非同凡响,特别是听到别人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尖叫声,他们更不敢上前了。   心道,他们最多也就在旁边看个热闹吧,这么吓人的事情,他们怎么敢?   就在这一群人心惊胆战的时候,武曌直接走了上去,在一群惊呆了的学生的目光下,在徐家村一个作业员的安排下,就那么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前,武曌还用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别人蹦极,都是又喊又叫,武曌却连个声音都没有出。   武曌上来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刚才跳悬崖的人不是她一样。   然后武曌又带着人去了滑翔翼基地,在一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滑翔出了悬崖。   大班的一群人:……   武曌大大方方的回来的时候,大班的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   武曌没事人一样去换洗衣了,哼,这些人居然还敢质疑她班长的身份?   只是,一进入换衣室,刷地就软地上去了,腿都在颤抖,那个蹦极和滑翔翼,简直不是人玩的,太可怕了,那些玩得一脸兴奋的人简直就是变态。   等她从换衣室出来的时候,又跟没事人一样,大方得体。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利者是谁不言而喻,武曌名正言顺地坐稳了她的班长的位置,质疑的声音消失。   一群人各有各的玩法,总的来说都玩得十分开心。   一天的时间看上去挺长,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也是这些学生不会在只有一天假期的情况下返回长安的原因,虽然回长安的话,晚上也能赶回学院,但时间都在路上了,没有必要。   很快就到了傍晚,都能看见一些晚霞了。   李治裹在衣服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在徐家村走动。   李拾遗:“李治,你不热吗?”   李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休想打他的主意,他就要怂在衣服里面,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李拾遗看着李治一个劲擦汗,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去吃豆花吧,吃完回学院了。”   李治居然有点不舍,他都没有想过,自认为天下最怂的自己,居然在徐家村这么多人的地方玩了一整天,还坐了热气球,虽然大部分时间他脑袋都低着不敢看人。   走进一间豆花食铺,室内就凉快了很多。   不过李治还是舍不得将捂脑袋上的衣服扯下来,这可是他的法宝。   豆花都是现做的,门口就在做,豆花的制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随着神仙食府越开越多,不可能在徐家村将豆花做好了在运去长安,都是在神仙食府直接做,所以就被人学了去。   不过,吃豆花的佐料,徐家村死死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就算其他地方也有卖豆花的,但神仙食府和徐家村的豆花才是最好吃最正宗的。   李拾遗和李治玩了一天,也累了,两人像两只小狗一样趴桌子上吐着小舌头。   眼睛看向外面正在做豆花的人,“豆花原来是这么做出来的,豆子磨碎了过滤出来再煮,居然就成了豆花。”   李治也说得,“豆子和豆花明明看上去就是两样不同的东西,居然……”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愣,两样不同的东西?   李治看向李拾遗,李拾遗也正好看向李治。   两人刷地一下将耷拉在桌子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然后同时从兜里拿出两个布袋,布袋里面装的是盐石。   将盐石倒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两人的小脑袋跟摆钟一样,一会看看外面正在制作的豆花,一边看看盐石。   李治吞了一口口水,“李……李拾遗,我好想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拾遗也吞了一口口水,“豆子能过滤变成豆花,那这石疙瘩是不是也能变成雪花盐……”   李治小脑袋直点,“但我们这样子算不算作弊,我们是看别人做豆花才发现的秘密。”   李拾遗小眉毛一挑,“其他人也能看见做豆花,这样对大家都是公平的。”   李治:“也不知我们想的是不是正确的,还得试试。”   李拾遗点点头,“至少比什么头绪都没有的好。”   这时,他们的豆花也上来了,两人赶紧一个劲往嘴巴里面塞,然后抱着盐石撒腿就往学院跑。   他们属于玩得比较晚的,等回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了。   李治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做实验?”   他们宿舍除了他们两人,还有李治他哥李慎这个中年级的,他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肯定不能让李慎发现他们的秘密,所以在宿舍偷偷做实验不怎么可能。   李拾遗说道,“你是班长,当然是你发动小班的同学一起来研究了。”   话还没有说完,李治刷地一下,就钻进了他床上的毯子里面,“休想。”   李拾遗看了一眼李治,就往外面走去,李治都惊讶住了,李拾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按李拾遗的性格,肯定都已经上手了。   李治正在疑惑,难道李拾遗转性了?就听到外面老远传来李拾遗敲着其他宿舍门的声音,“小班的同学,班长让我来通知你们,马上到教学楼的学舍集合,班长有了制作雪花盐的重大突破,想坐神龙的赶紧行动起来。”   小班的宿舍都是连在一起的,方便管理。   李治都惊呆了,眼睛张得老大,李拾遗这个混蛋,他什么时候让小班的人集合了?   天啦,这可怎么办?李拾遗又在陷害他,本来李拾遗今天带他坐热气球了,他心里还小小的有点感谢他的,现在什么感谢,荡然无存。   身体发抖的钻进了毯子里面,打死他都不会出来的。   李拾遗是一个一个宿舍敲门的,小班的同学满眼放光的往教学楼的学舍跑,他们想到坐神龙都兴奋了。   这么大动静,连中班和大班的都惊动了,“小班的人居然有制作雪花盐的重大发现?这怎么可能?按理也该是我们中班和大班先有进展才对。”   李拾遗回到宿舍的时候,李治还躲在毯子里面瑟瑟发抖。   李拾遗:“李治你快点起来,人我都给你集合好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李治从毯子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泪汪汪地,“我不去,我害怕,反正不是我集合的。”   李拾遗看了李治一眼,就出去了。   李治懵逼得很,李拾遗就这么放过了他?但怎么感觉心里有些发毛,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为什么心里发毛了。   因为以李拾遗为首,几个小班的同学冲了进来,将他裹着毯子,抬着就走。   他们小班的班长,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这种事情怎么一点都不积极,这种事情,哪怕抬着也要将他抬去的。   李治都惊呆了,还可以这样   李治是硬硬生生被抬去学舍的,一群小班的人将他围在中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班长,快说说,到底有什么进展和发现我们能不能坐神龙,全靠你了。”   李治已经将脑袋低到了胸口下面,两只手抓在一起,搓来搓去。   众人:……   他们的班长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这时,居然有不少大班和中班的人也跑来了,“你们发现了什么?快说啊。”   小班的同学不安逸了,一个个小脑袋扬得老高,“是我们班长发现的,怎么告诉你们,你们快离开学舍,不许偷听。”   “学舍又不是你们的,我们就坐这怎么了?”   小班的同学毕竟年龄小,争不过别人,而且学舍是公共场所,他们也没权将人赶走。   这可怎么办?“他们太坏了,居然想来偷听。”   李治也一个劲点头,他们好坏。   “班长不要说出来,就不让他们知道。”   李治看着一双双绿汪汪的眼睛,他现在就像知道秘密的唯一活口,随时都要被人用麻布袋裹去偏僻的地方拷问的那种,好多人都在看着他。   “哼,我们去其他地方。”   一群小朋友像老母鸡一样护着李治,生怕李治被人给抢走了,开始转移阵地。   边走还边说,“班长,你可得好好保护好自己,你现在可是重要人物,千万别被他们抓去了,他们肯定要用辣椒水,小皮鞭拷问你。”   “对对,我爹就是刑部的,听说还要夹手指,可疼了。”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看着一群紧张兮兮地小罗卜头有些好笑,以为他们真敢怎么样啊?   这么大动静,连一些先生都听到了消息,当然徐长生也得了消息。   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治被一圈圈围在中间的样子,李治也一副他现在很重要,誓死不从的模样。   徐长生都有些懵?这一群小戏精在玩什么?   见徐长生进来,一群小萝卜头赶紧跑了过去,李治也是,撒腿就跑到了徐长生身后,露出一个红苹果一样的小脑袋,“院长大人,他们想要谋害我。”   徐长生:……   这群戏精。   徐长生问了个大概,然后将李治和李拾遗叫到一边,“你们找到了将盐石变成雪花盐的秘密?”   两小正太一个劲点头,“我们今天在徐家村吃饭的时候,看到豆子制作成豆花的过程,我们就在想,同样的道理,盐石是不是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制作成雪花盐。”   说实话,徐长生都有些惊讶,举一反三不过如此,这两小正太居然从豆花的制作过程中,推测出了雪花盐的制作,虽然可能还是理论上的东西,还有很多实际操作他们不清楚,但……方向对了。   徐长生想了想,然后带着两小正太返回学舍,这时候学舍的人更多了,因为很多中班大班的同学闻讯而来。   徐长生让所有人安静后,说道,“鉴于小班的同学在制作雪花盐上取得了进展,我以院长的身份,批准小班一间专门做研究的实验室。”   声音一落,中班和大班都懵了,他们本来以为,小班不过是胡闹而已,但现在,院长大人居然亲自宣布,小班取得了进展,而且还奖励了一间单独的实验室?   小班的人一愣,然后都是尖叫声,兴奋,高兴,喜悦……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有些不可置信,脸上又有些红,他们居然被小班的同学给超越了。   徐长生说道,“现在小班的同学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你们的实验室。”   一群小萝卜头高傲得简直就像无法无天的孔雀一样,走路都是外八字,眼朝天。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看着走去的一群小萝卜头面面相觑。   徐长生带着一群小萝卜头,走出教学楼,然后向实验大楼走去。   边走还边摸了摸李治和李拾遗的脑袋,“你们两很不错,懂得举一反三,学院的学生就应该这样。”   被夸奖的两人,李治脸红得跟苹果一样,怎么看都有点羞涩有点小激动。   李拾遗哼了一声,他才不稀罕夸奖,只是高傲的小脸上,嘴角总是忍不住上扬。   周围的小朋友一个劲地说,“班长你真厉害,那些中班和大班的同学都比不上。”   李治羞得脑袋都不敢抬一下,但心里扑通扑通的是怎么回事,好多人在夸奖他,以前从来没有人夸奖过他聪明厉害,都是给他说,谁谁谁怎么怎么厉害。   走进实验大楼,徐长生打开了一间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还挺大,里面都是实验的平台,上面摆满了试管烧杯滴管酒精灯等一系列常用的实验用具。   小班的同学一进来就震惊住了,这些……是什么?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感觉无比的神奇,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专属实验室了?刚才院长大人可是说了,奖励他们一个专门的实验室的,脸上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说道,“从现在起,这个实验室就属于你们小班专用了。”   说完将手上的钥匙挂在了李治的脖子上,“钥匙就由小班的班长李治保管,至于你们做实验的时间,你们自行安排。”   李治都有些恍然的摸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钥匙,然后看着这个神奇的实验室,这种成就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徐长生又道,“班长李治,注意管好纪律,不要让其他同学将实验台上的道具打碎了。”   要是以前,李治已经害羞得做他的鸵鸟去了,但是这一次,李治小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徐长生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群小朋友古怪的聊天内容,“我们一定要保密,哪怕是被抓去了用小皮鞭抽我们,用夹子夹我们手指,我们也不能透露一点给中班和大班的同学。”   “班长一定要保护好钥匙,班长身边随时要有人保护,他们肯定要抢我们的钥匙。”   徐长生:“……”   摇了摇头,一群有被害妄想症的小戏精。   李治他们已经在开大会了,然后拿出盐石,又有些犯愁,“怎么才能将它弄碎?弄得越碎越好。”   “还有弄碎了之后怎么过滤,过滤之后怎么才能变成雪花盐?”   还有一系列问题等着他们。   最后,他们商量好,每天中午吃过饭后,每天晚上晚自习后,都来实验室一小时,一起研究。   这里是他们小班的秘密基地。   还再三强调,无论怎样的糖衣炮弹,无论怎样的威逼利诱,他们都要坚定不移,不能将他们的进度给透露了出去。   “团结。”   李治满脸通红的和一群同学在一起大喊,这时候的他哪有一点别人注视着他,他就唯唯诺诺低头的样子。   徐长生走出实验室后,没走多远,另外一个实验室的门居然打开了。   徐长生一愣,看着从实验室走出来的老人,他差点忘记了,他实验室里面还有一个呆了好多天的先生。   大唐名医王焘,那个被他忽悠来学院教医科的先生。   王焘一来学院,就钻进了徐长生的实验室中,这个实验室中有一台十分紧密的显微镜,显微镜的技术十分困难,他也弄出来这么一台而已。   王焘自从通过显微镜看到徐长生说的细菌病毒之后,就一门心思沉浸进去了,都忘记了他是来教医科的。   加上徐长生也忙着军训和新生的事情,也没怎么关注这个整天都呆在实验室的大唐名医。   王焘刚才也是被一群学生的声音惊醒的,不然不知道还要在实验室呆多久。   见到徐长生,王焘脸上都是激动的心情,“老夫根据你说的切片法,做了好多切片,观察到了好多各种各样的细菌,老夫决定著一本惊天动地的医书,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徐长生嘴角一抽,老先生怕是忘记了他是来教书的,一心扑研究著书上去了?徐长生也不以为意,只有这种全身心的投入,才能让医学进步,放在其他行业也是一样,徐长生甚至有些佩服这样的人。   徐长生说道,“老先生也不用太过操劳,劳逸结合方为上。”   王焘笑得脸上跟一朵菊花一样,“不劳累不劳累。”   “不劳累就好,那么长生找个时间和先生商量商量,我们学院的医学院也该筹备起来了。”   王焘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来教医科的,也有些好笑,“差点忘记了这事,不知徐家子的医学院准备怎么筹备?我看学院的学生也挺多,是不是就教导他们?”   徐长生摇了摇头,“他们多是功勋世家子弟,哪怕是寒门子弟,也多以科举为目的,恐怕对医科不会那么感兴趣,而且我所说的医学院,属于学院分院,是独自在现在的教学体系之外的,属于专门教医学那种,学生也专门学医学。”   毕竟术业有专攻,时间精力都有限,不可能让学生样样都学,到时候样样都不精通。   王焘想了想,一心科举的读书人,的确没什么心思学医,“那徐家子的意思是?”   徐长生答道,“我会为学院再招收一批专门学医的学生,他们也会跟着其他先生学一些学问,但多是基础课,最主要的还是学医。”   徐长生想了想,又道,“不知道老先生认不认识什么有名的女医,长生准备请来学院教学,医学院不会只招收男生,也会培养出一大批女医。”   王焘一愣,“徐家子还真是……”   女人学医的顾忌太多,在古代,很多妇人的病又只能女医才能看,哪怕忍着也不会让男医生看的,这关乎名节,所以出现了很多悲剧。   而且,像小女生懵懵懂懂的一些事情,也得女医来教授,学院没有女医也多有不便。   王焘想了想,“老夫倒是有个推荐对象,不过得先去信询问才是。”   徐长生点点头,“这样也好。”   然后又道,“学院现在的学生,也不是完全不上医科的课,还要劳烦老先生准备单独的课程,比如教导他们意外受伤怎么紧急处理之类,这方面长生也有些心得,还望老先生赐教。”   王焘脸都笑开了,“好好。”   徐家子那些奇怪的理论,在他看来如同至宝一样,巴不得和徐长生多交流交流。   两人边走边谈,谈医学院招生的问题,也谈论紧急施救的一些问题,徐长生说的如何恢复呼吸,如何救治休克,什么人工呼吸,胸腔挤压,听得老先生一脸稀奇。   王焘,“徐家子,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医理?”   徐长生:“……”   现在轮到他懵了,只得说道,“这些就只有老先生慢慢去验证了。”   王焘:“……”   和老先生找个了个地方,聊了好长时间,才结束这次谈话。   接下来的时间,学院依旧照旧。   不过也有些不同,李治那小逗比,身边总跟着几个小班的学生,就像保镖一样,一副别人会来抢他们实验室钥匙的样子。   小班的其他同学也神经兮兮的,一副有人会绑架他们,逼问他们实验进度的样子,他们还搞出了一个什么不走夜路不落单的规矩,反正无论是功勋世家,士族,还是寒门子弟,团结得很。   一群小戏精,看得徐长生有趣得不得了,整个学院都活力四射。   李治和李拾遗他们估计也真有点进展了,徐长生就看到小班里面徐家村的孩子,趁七天放一次假的时间,偷偷将他们家好久不用的捣米的石舂都搬了几个进实验室,应该是用来捣碎盐石用。   小班实验室门口,做实验的时候,还要分批次在外面站岗,搞得神神秘秘的。   徐长生也一心在准备医学院招生的事情。   这次招生还是有一些要求的,至少怎么也得对医科感兴趣才行。   他们学院现在有些名声了,光是环境就让人向往,加上医学院对基础要求不会像开始那些学生那么严格,可能会有人冲着学院环境进来浑水摸鱼,需要他们严格把关。   医学,是一门十分严谨的学问,甚至直接关乎人的性命,如果只是来玩的,学院是不欢迎的。   准备了好几天,这才将学院的招生公示在长安公告出去。   徐长生以为,只是学医,可能学生不好招,所以报名时间就延长了很多,报名时间刚好截止到新生阅军,到时候第一批学生军训结束,李君羡正好可以继续当他的魔鬼教官训练第二批。   告示一发出去,恐怕连徐长生都没有想到,会是怎样的轰动。   “徐家子那个学院又要招生了?”那些曾经去过学院而不得而入的人简直疯狂了,开始通知有孩子的亲戚朋友,不限长安,老远的亲戚都通知了,毕竟这次报名时间长,形成了一股带孩子来长安的热潮。   “只教医科?什么时候医科还放在学院统一教授了?以前都是家族传承,师傅带徒弟。”   一个只教医科的招生,意外的比第一次招生来的人还多,毕竟第一次招生报名只有三天,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徐长生的学院长什么样,现在可不同,这些人虽然没有进去过学院,但他们已经远远地看见了,充满了憧憬。   这种憧憬,直接延伸到了他们子女身上。 第100章   整个长安, 因为徐长生医学院的招生都热闹了起来。   来自大唐十道的大唐百姓,很多都接到了长安亲戚的来信, 然后陆陆续续带着孩子来到了长安走亲戚, 可谓是热闹一时。   徐长生也在学院忙碌着他的教学。   他要教数学, 生物,化学, 物理,地理天文……五合一为科学。   现在徐家村将他名叫科学的教科书也印刷出来了, 发给了学生,知道作为五合一的《科学》这本教科书有多厚吗?   比两块红砖叠起来还厚。   不仅学生看得啧啧称奇,连先生们都感慨不已,什么时候书能厚成这等程度了?其中得记载多少知识, 他们第一时间就翻了翻, 然后就纳闷了,根本看不懂。   别说内容了,上面的符号都看不懂, 特别是那个叫化学的科目,简直跟道家符文一样,让人瞠目结舌。   学生们也更加珍惜这本书了,要是拿着这砖头书在别人眼前一晃, 那得多长脸,其他读书人能和他们比?看看他们的课本有多厚再说。   这本书十分的珍贵, 光是印刷和纸张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   大唐的读书人爱书是出了名的,学生们也是耳濡目染, 小心翼翼地拿着手上的砖头书,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而且,院长大人说了,哪怕是校服之类弄坏了,都可以补上,唯独这本书,学院学生一辈子只能领取这一本,当警惕的保管。   倒不是徐长生没有钱多印刷一些,而是他要让这些学生知道,书来之不易,不能肆意毁坏丢失。   学生眼睛放光的将书揣怀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特别是对寒门弟子来说,他们以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买到这样的书的。   哪怕是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他们见多识广,也知道这样一本书在大唐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这简直就是一本仙书,是值得世世代代珍藏的宝物。   而且,这本书,院子大人还说,只有学院的学生才会发放,拥有它,才说明是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是身份的象征。   学生心想,要是丢了,岂不是他们连怎么证明自己是学院的学生都没法了?   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书和其他书籍的装订工艺完全不同,漂亮了不只一星半点。   他的书封是一种十分厚的但金色纸张,说它是纸张已经不合适了,他们以前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反正厚厚的两张,将书里面的白得超乎异常的纸张夹在中间。   书封面上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科学。   这两个字居然是亮金色的,而且是凸上来的,摸上去能感觉到质感很强。   其实是镀金,看上去像金子一样,但花费并不多,就是工艺特别特别的麻烦,这也是徐长生让这些学生爱惜这本书的原因之一,这本书,是现在徐家村的最高装订工艺,是族叔们每一本每一本手工装订出来的,每一本都花费了不少心力。   除了两龙飞凤舞的科学二字外,还有竖着的几个小字,大唐理工学院专用教科书。   这几个字就写得小了不少,但也是凸起来,镀了银的。   光是书的封面和尾封就让这本书看上去高大珍贵到了极点,难怪一群学生,无论功勋世家,士族还是寒门,拿着就已经爱不释手。   打开书封,里面的每一页都是最上好的纸张,很多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是见过比黄金还贵的纸张的,但那些纸张和他们书里的纸张比起来,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白净的纸张,每一张上没有一点瑕疵,而大唐的纸张,哪怕是最好的,其实都有一点偏黄色,所以这纸绝对比他们家珍藏的比黄金还要贵的纸张要好。   所以在学生眼中,这本书比同样大小的黄金还要值钱。   要是以前,这纸张的确比黄金还要贵,不过对现在的徐家村来说,也就那样了,这纸张是徐长生改进造纸工艺弄出来的最好的纸。   因为徐家村的造纸厂走的是平民路线,这种纸反而是不会对外出售的,也就是说这等好纸,只用在了印刷这本教科书上。   徐长生看着一群拿着教科书,就差流口水的学生,也是一笑,有的学生一个劲在身上擦干净手,才敢去碰书。   徐长生一笑,懂得珍惜书也是好的。   徐长生说道,“好了,现在同学们通过书的目录翻到数学一科,今天教你们认识阿拉伯数字,和教一些简单的数学符号。”   这一课是数学课。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就看到下面的学生一个劲地在身上擦手,然后才去翻书,纸张实在太白了,他们怕摸脏了,要是那样,还不得哭死在学舍里面。   除了教数学,还有其他科目。   比如生物,徐长生喜欢带学生们上山在野外上生物课,这样学生们不仅学习得更有兴趣,他也能因地制宜,更好的教授,而不是教出只会纸上谈兵的学生。   不过,这又有一个问题。   在野外上课也是要带上教科书的和笔记本的。   学生们泪汪汪的,将教科书带去外面,要是弄脏了怎么办?   不过他们也聪明,大唐读书人也是有书包的,书包大概有两种,一种是书袋,一种是小书箱。   小书箱其实是一种小木箱子,可以提手上,但因为木制的书箱沉重,已经快被书袋取代了。   但这些学生又重新拾起了小书箱,因为只有书箱才能将书保护得最好。   特别野外上生物课,他们将书拿出的时候,就放在书箱上,这样就不会被弄脏了。   徐长生的生物课是十分有趣的,首先,他给每一个人分配了一个老树桩,然后教他们嫁接。   等教完嫁接再教课本上的内容,这样学生们才会兴趣盎然。   二蛋做了徐长生生物课的助教,眼睛都笑眯了,他在给学生们发牌子,就是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学生的名字。   徐长生说道,“找到你们喜欢的老树桩,然后将刻有你们名字的牌子挂在树桩上,从今天起,这颗树桩就属于你们了,你们平日也得负责照顾好它,来年能不能结出果子,就看你们的。”   说完又道,“你们也知道徐家村的果子种得有多好,现在我就来教你们其中的秘密,现在要教你们的是,如何嫁接……”   徐长生讲了起来,边进边做实验,周围的学生也听得有趣得很,居然能将其他果树直接搬到这个老树桩上,这样也能活?   神奇的知识,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让一群学生听得全神贯注,比起他们以前成天在学舍里面听老夫子之乎者也有趣多了。   徐长生今天教的是操作,没有讲太多原理,原理留在讲课本的时候讲,所以教得还挺快。   徐长生说,“请记住我刚才讲的要点,能不能嫁接成功,这些要点十分重要,现在,你们动手开始照着我方法试试。”   二蛋也满脸兴奋地帮着徐长生巡逻指点,徐长生的其他本事他没学到,但做饭和嫁接他是个中好手。   二蛋兴奋得笑眯眯地,“知道学院那颗结了各种各样果子的果树是谁种出来的吗?想不想学?我教你。”   “这个老树桩,苹果梨子橘子都能嫁接,特别容易活,不信你试试,这样这样……伤口要对准,长生说的皮质层要重叠,这样伤口就能长一块去……”   “你这个嫁接的枝条削得不对,要斜着切……”   二蛋教得特别认真,只是……学院估计又要多很多怪树了。   学生们学得也开心得很,学院里面那颗怪树他们也看到过的,结了一树的果子,漂亮极了。   学院现在居然有一棵属于他们自己的树,那种感觉是十分奇特的,而且树上能结什么果子,也由他们自己决定,生物这一学课还真是神奇得很。   平时需要他们照顾一下自己的树,也完全没有问题,他们甚至每天都会来看看他们的树,然后和别的同学进行比较,其乐无穷,要是树生病了,比他们自己生病还要紧张。   除了生物课,还有地理,因为徐长生学的地理和大唐的地理可能有些出入,所以他也不敢误导学生,所以他教的更多的是如何去画地理图,比如一张图,能够画出任何的山川河流,还能标出不同高度等等,这在大唐其他地方是学不到的,哪怕是大唐军方的行军图,都不可能这么仔细。   还有就是各地气候,气候变化,地球的概念,经度纬度等等。   当然除了这些,甚至涉及到了日月星辰的知识,徐长生还给学生们说,他正在研究天文望远镜,到时候能让学生们直观的看到天上的星辰是什么样子。   学生们学习得如痴如狂,每一天都在吸取这些神奇而奥秘不可思议的知识。   恐怕连学生们自己都不知,他们的认知和思维都在不知不觉地慢慢转变啄。   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和大唐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因为学院里的学生学的都是这些,但他们一旦走出去,那种突兀感将十分明确。   徐长生为了消除这种认知和世界观上的冲突,也让他们认真的上其他先生的课,这样才不会培养出一大批在其他人看来如同妖怪一样的人来,如果真培养出一大批妖怪,徐长生就罪孽深重了。   对学生们来说,徐长生教的,最神奇的还是物理和化学。   物理和化学是最重实验的学问,它们本来就是实验科学,最重视实验过程,很多东西也需要学生们直观真实的看到才会坚信不疑。   徐长生带着他们进入实验室,开始教他们使用各种工具,做各种实验。   比如物理的小孔成像实验,凹凸镜实验,光谱实验,运动惯性实验,大气压力实验等等,   还有化学,各种铁架台烧杯试管滴管酒精灯的使用,开始这些学生觉得这些东西神奇得很,然后慢慢适应。   化学实验也是由浅入深,比如什么蜡烛的燃烧实验,从实验让学生认识到空气中氧气,二氧化碳等气体的存在,看似简单的实验,却严谨异常,哪怕熄灭一盏蜡烛,都得记录起来。   这是一门严谨的科学,然后开始引入元素,元素周期表。   学生们不知不觉,就被徐长生带人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这些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上面的知识都是让他们做实验亲眼所见,真实性对他们来说不可置疑。   生物方面,除了嫁接,还教导他们培养细菌,观察细菌,教导他们植物的各个部分的名称,花如何授粉结果等等。   原本在他们手上如同天书一样的教科书,上面那些诡异陌生的符号,也在他们笔下慢慢形成,慢慢认识它们,慢慢读出来。   学生们看着自己做的笔记也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他们居然学习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知识。   当然,教学得一步一步的来,徐长生沉迷在授课中,学生们也沉浸在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徐长生还主持了一次全体学生晚上观星的活动,其实就是教学生们认识各种星辰星座,什么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鹰座的牛郎星,小熊座里的北极星……   徐长生站在学院的山巅,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不论是学生还是前来听他讲课的先生,看得都有些痴了。   白衣飘飘,长发飞舞。   璀璨星空何等的神秘奥秘,但他们的院长大人,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所谈所讲的知识,珍贵异常,但院长大人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教导给他们。   徐长生的课,哪怕是学院的先生,也不怎么愿意错过。   通过徐长生的讲课,无论是学生还是先生,都觉得徐长生简直就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不可思议的经世之才。   越是听徐长生讲课,越是了解徐长生,这种想法就更加明显。   徐长生讲着课,下面的学生哗哗的做着笔记,他们觉得,光是今晚上他们院长讲的东西,他们要是拿去道门,他们都能够称宗做主,不过院长说这是天文,可不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以后还会教他们更多,什么道门他们才不稀罕。   徐长生讲完课,就感觉有点冷,山风呼啸。   看向下面的学生,奇怪,这些学生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徐长生说了一句,“算算时间,你们来学院马上就一个月了,知道一个月了要干什么吗?”   有人答道,“新生阅军?”   徐长生点点头,“还有勒?”   “放假?一个月会放一次两天长假。”   徐长生脸都黑了,就知道放假,朽木不可雕也,他要记住这个学生,以后好好惩罚。   说道,“一个月,学院的月考,你们准备好了吗”   月考?一群学生一愣,这是什么?   徐长生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在数学课上,我教你们的数字你们应该都熟记了吧?”   一群学生点点头,数字是真的好用,他们现在不仅学会了算盘,还学会了用数字列竖式进行计算,以前抓破了他们脑袋也学不会的数术,居然也可以这么简单,他们现在都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发誓,要是遇到以前其他学院的同窗或者朋友,在数术上能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徐长生继续道,“月考,各学科先生考校你们,是对你们这一个月学习成果的测试,以后每个月都会进行这样的月考,每一科都是用百分制计算,先生们会根据你们的答题在试卷上给你们打分,60分及格,100分满分,你们能得多少分,就看你们这一个月够不够努力了。”   考校?他们懂。   有些紧张了,还要打分?眼睛看向周围的同学,不知道能不能考过其他人?   少年嘛,总有些争强好胜。   徐长生一笑,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学生惊吓得下巴都掉地上的话,“考试的试卷,除了分数,还会在上面排列出你们的名次,你们需要将试卷拿回家给你们父母签名,然后再上交给先生检查,如果考差了,你们自己给你们父母解释吧。”   一群学生都惊呆了,瞳孔都变大了,排名次,让父母签……签名?   这是什么魔鬼操作?   特别是有些平时有些懒散的学生,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学院学生五百人,要……要是考了个倒数第一,他怎么敢让父母签名。   他们父母要是问他们在学院学习怎么样,他们怎么好意思回答倒数第一。   心慌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不断看向周围的人,怎……怎么办?好像他们平时都好认真的。   徐长生嘴角带笑,让学院的学生也感觉一下,月考这个魔鬼,以及来自家长的灵魂拷问吧,希望不要出现自己代替父母签名的笑话。   徐长生说完,又抛下一个炸弹,“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月考开始。”   一群学生都疯了,也给他们一点复习的时间啊,啊啊啊,要是考差了,让他们如何回去面对江东父老。   徐长生在一片哀嚎中走了,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他新生军训阅军的邀请帖子也该发出去了,至于学生家长的邀请帖,就让学生自己带回家吧,反正一个月的两天长假也到了。   第二天,一群学生不知道多少都成了黑眼圈,他们一想到毫无准备的月考,怎么也睡不着。   学院正式进入月考时间。   考题都是先生们自己出的题,先生们怎么出题,徐长生也不知道,他只是将月考的规则讲给先生们听了,先生们就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月考的试卷了,然后让徐长生拿去徐家印刷厂印刷了出来。   考试就在学舍中,第一堂考的是裴矩先生教的策论,光是试卷都有好几张。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裴矩先生这是准备将学生们都为难死吗?   徐长生看了一眼试卷,裴矩已经按他的要求,将每道题都标上了分数,加起来一百分。   徐长生偷偷问裴矩老先生,“先生,你这是出的什么题?怎么这么多?”   裴矩抚着胡须,笑道,“不多不多,就是这几年科举的策论题,老夫选了几题出来而已,他们以前要是用心,并不难并不难。”   徐长生:……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还好他不是裴矩的学生,不然他得将笔杆子都咬断。   第一堂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走出来的学生愁眉苦脸的,有些题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破题,好难啊,这可怎么办,肯定考不及格。   能被用作科举的题,肯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徐长生也为学生们着急,但他也没有办法,在策论方面,他是八竿子也赶不上裴矩这位大儒了。   徐长生说道,“各位同学,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考试,不要影响了下午的考试,考试这几天,就不用去赚饭票了,免费发放,你们只需要一心考试就可以了。”   哪怕这样,一群学生都没精打采的。   徐长生嘴角一抽,裴矩老爷子也太狠了,看把这群学生打击得。   下午的考试,正是徐长生的科学,因为是五合一考试,试卷比裴矩的策论卷子还要长,考试时间直接就是五个小时。   裴矩看了一眼,嘴角一抽,徐家子上午还说他打击学生,到底是谁在打击学生?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比裴矩老先生还要过分,还一个劲安慰道,“同学们,只要你们平时认真听我的课,是能够考及格的,如果稍微能举一反三,考个高分也是有可能的,你们不要有压力。”   说完又道,“考不好的,最多我就罚你们去拖学院的地板,去养吃塑料的恶心面包虫。”   一群学生脸都黑了,说好的不会给他们压力勒?   徐长生心里嘀咕,他的课都敢不认真,简直不得了,要是考不及格,看他怎么罚他们。   考试开始,学生们看着那一叠卷纸,脑门都大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学舍的。   月考,第一次在学生们的记忆中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学院的气氛都变了,原本这些学生一天天开心得不得了,就差飞起来了,现在愁云惨淡,特别是考完徐长生的科学一门后,私下对答案的人,有些人气得在地上打滚,明明学过的,怎么就给忘了勒?   徐长生给他们上了一课,论复习的重要性。   第二天上午考明经,徐长生看了一眼试卷,然后就默不作声了,他甚至有点庆幸,他离开了国子监回徐家村修养了,原来古代的学生,学业如此繁重。   下午考严文殊的礼学,考卷倒是不多,不过,考卷居然不是全部的分数。   严文殊在学生们惊悚的目光中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是全院学生的名字,“礼,并不在试卷上,而是融入生活中,所以,试卷只占40分,我手上这个本子是我根据你们平时的生活表现打的分数,占……30分。”   一群学生都惊呆了,然后一片哀嚎,原来认真学习也未必能考得及格,天啦,还要看平时表现,他们平时一言一行合乎礼了吗?   难怪整个长安都在说,严先生的教学是严格得让人窒息的,他们开始有一段时间的确有点害怕,但后来发现严先生除了比其他人严格了一些外,也没什么。   现在看来,是他们太单纯了,一切都记录在了严先生的小本本上了啊,太可怕了。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好可怕,不过,好棒,看这些学生以后还敢不敢在学院大声喧哗,疾步飞驰之类,他可是知道的,严老头连人说话声音大了都会扣分,走路的姿势不好看也要扣分,吃饭的时候不规矩也要扣分,穿衣服不干净也要扣分,生活作息不好也要扣分……反正就没有不扣分的地方。   但徐长生一愣,试卷40分,平时表现30分,还有30分在哪里?   严文殊继续讲他的考试规则了,如果刚才一群学生觉得严文殊已经严格到让他们瑟瑟发抖的地步了,那么现在他们才知道严先生根本就还没有开始发力。   严文殊继续道,“还有三十分,等会考试完毕,你们一个一个从我眼前离开学舍,我会根据你们的行为举止,衣着打扮,礼仪气度,来给这最后的30分。”   一群学子:……   徐长生:……   徐长生不由得想起,以前他在国子监的时候,严老头是怎么拿着戒尺,一点一点教导他如何规范一举一动的。   难怪严文殊教出来的学生,未必个个都才华横溢,但肯定个个都有一股子读书人独特韵味。   他真的是在一个一个的教啊。   严文殊出的试卷最短,可他考试的时间却是最长,可以看出他对试卷上的分数真的不是那么在意,而是注重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徐长生一笑,这些学生,有苦头吃了。   然后是律法考试。   律学枯燥无比,狄孝绪这位被徐长生挖来的曾经的刑部左丞,狄仁杰的祖父,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的考卷并非一板一眼按照大唐律来,而是用的实际的案例,直接在试卷上问学生该如何判,遵循的是哪条大唐律。   他是刑部左丞,记得过的案例数不胜数,随便就能拿来考试。   一群学生懵逼得很,这么现实的父母官判案,他们哪里会啊,头发都要抓掉了。   关键是,考试前,狄先生还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他们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能决定事情曲直的父母官,希望你们不要让一个好人枉死,不要让一个坏人逃脱大唐律的制裁。”   学生们拿着笔,好多都不敢下笔了,就像是他们这一落笔,很可能就真的会让人冤死了一样。   徐长生看了一下考题都愣了一下,因为……太难了,案情十分的复杂,根本不是才学一个月基础的学生能判案的。   徐长生疑惑地看向狄孝绪。   狄孝绪说道,“能考多少分看他们自己能答对多少,不过,一字不答也算及格。”   徐长生一愣。   狄孝绪叹了一口气,“一个胡乱判案的父母官比一个慵懒什么也不做的父母官还要可怕,老夫得让他们记住这一课。”   徐长生也是一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学院安排律学一门的原因,希望大唐少一些只会读书的糊涂官吧。   所有考试,反而是李纲先生的诗词歌赋,欧阳询的书学,李君羡的骑射最为容易。   李纲先生出了几个诗题,让学生们做诗词,诗题并不算难。   这位做过三位太子老师的老人一笑,“学问急不得,特别是诗词歌赋,需要的是在平时陶冶心性,需要的是经年累月的积累,那时候清风明月皆为诗。”   倒是让徐长生对这位老先生有了新的看法。   书学是学生们抄录一遍文章,欧阳询什么都不管,他就管字是不是写得好。   李君羡也一样,他只看结果,骑术如何,箭射中没有,他只看结果给分,   正是那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学生人品学识如何,又不是他们教。   四天的考试,虽然上午下午各考一科,但是因为考试时间偏长,是十分紧张的。   考试完毕,一群学生如同要升天了一样,终于熬过去了。   徐长生一笑,不过是月考而已,也就是一个月知识的汇总,还有期中考期末考等着勒,那时候需要考试的范围更广。   学生们考试结束,除了军训,最多的就是让他们上自习课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反冲休息的时间。   先生们加班加点地开始批阅试卷。   哪怕是徐长生,每天批改时间都能批改到晚上。   几天后,也就是刚好开学一个月的时间。   徐长生来到学舍,“各位同学,明天就要放两天假了,开不开心?”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道,“开心。”   院长大人这是卖什么关子。   徐长生一笑,“开心就好,那么现在开始发放你们的试卷,记得拿回去给父母签名再回来上交。”   一片哀嚎,特么一点都不开心,能不能不让父母签名啊。   等哀嚎声停下,徐长生开始发他科学一门的试卷了,其他学科就然先生们自己去体会发卷子的乐趣吧。   科学一门,虽然是五合一,总分还是一百分,取了权重分数。   “李治,62分。”   李治小脸激动得通红,及……及格了。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表情不怎么好了,可千万别连小班都考不过啊。   徐长生是大中小三个班一起上的,小班的同学理解能力可能比不上中班和大班,不过没关系,他们年龄小,大班毕业了,他们都还在学院学习,他们要比中班和大班留在学院学习的时间更长。   这也是第一次招生形成的一个漏洞,无法分开教学,以后会解决这个问题。   李治小脸通红的领了他的试卷,眼睛一个劲四处瞟,虽然及格了,其他人该不会都比他考得好吧?   徐长生说了一句,“排名是同年级的排名,就不念了,你们自己看。”   李治将试卷捂得死死的,考得好他才给别人看,考得差他捂死也不给其他人看。   回到座位,小手手都有点激动的开始看试卷上的名次,小班一百人,他千万不能垫底,想到试卷可是要让父皇签名的,他害怕排名太低,父皇一定会生气罚他。   徐长生继续念,“李拾遗,83分,裴宝儿75,狄仁杰80,徐允文70,徐允武70……”   李治:……   都比他高,他才62……要死了要死了。   不过一会儿他就开心了,后面的都没有他分数高,心情之激动,跟惊涛拍浪一样。   “周胜男72分,李明达58……”   晋阳公主哭了,趴在桌子上哭得呜呜的,因为她还没有小班的李治考得好,好不伤心。   “李慎55。”   李明达不哭了,因为她觉得该轮到别人哭了,看李慎怎么让父皇签名,居然还没有她和李治考得好。   “武曌100……”   齐刷刷地目光,居然考了一百分,她是怎么考出来的?试卷那么难,在他们眼中,武曌简直散发着光芒。   成绩好,总是惹人注意一点,而且她是大班的班长,实至名归。   试卷发完,有人欢喜有人愁,特别是看到试卷上的年级排名后,有的人暗自高兴地去问别人多少名了,有的人嘛,已经在思考,回去之后可怎么交代了,屁股都要被打肿。   徐长生说道,“明天你们就要回家了,为期两天,请准时返校,在回去前,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学院会进行新生军训阅军,检验你们军训训练的成果,学院会邀请你们的父母参加,顺便开一个家长会,这是学院给你们父母的邀请帖。”   家……家长会?   这是个什么魔鬼操作?   特别是那群考得差的,他们本来觉得签名或许还有操作的可能,但现在直接傻眼了,他们还操作个啥,到时候父母一来学院还不得露馅。   徐长生又说了一句,“父母不在长安的,也请务必让你们家其他大人带着邀请帖前来,无论如何,没有特殊原因,都务必让家中大人按时前来。”   因为学院的学生,有些是外地的,父母两天的时间根本来不了学院,只得让他们长安的监护人来了,想必能进学院看一看,他们也是愿意前来的。   徐长生开始发邀请帖了。   一群还有些懵逼的学生,脑子里全都是家长会几个字。   泪汪汪,其他学院可没有什么家长会,其他学院也没有让家长在试卷上签名的这种神操作。   徐长生最后说了一句,“虽然是放假,但也不要荒废了学业。”   ……   第二天,学院的学子们一溜烟的开始离开学院,离开了家一个月,现在回去,可能有很多不同的感受吧,也是让他们和父母团聚的时候。   长安,还是像以往一样,直到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学生进入了长安城。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这些学生居然都穿着那套白衬衫校服回了长安城中。   手上还提着书箱,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他们平时的笔记和作业本,还有一些课本,特别是那本厚得跟两块砖头的课本,必带。   因为院长说了,哪怕是放假也不能荒废了学业。   特别是那些考得差的学生,他们虽然考得差,但他们得让父母知道,他们有多“认真”的学习,不然真的屁股都要被打肿。   一群学生一进城,就让长安的百姓愣住了,这是什么服饰?也白得太一尘不染了吧?比起他们身上暗淡灰色的衣服差距太大了,这又是些什么人?走路都走得这么笔直,铿锵有力,身上带着特殊的韵味,有读书人的样子,又有些其他东西在里面。   反正就是吸睛率百分百。   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他们是徐家子那个学院的学生,他们回长安了。”   “对对对,当初我就去学院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徐家子学院的学生,就是穿这个样子的。”   “徐家子好像说过,他们学院一个月会放两天长假,让学生还家。”   “真的是他们啊,看上去和其他学院的学生有些不一样勒。”   “可不是,你不知道,那学院跟仙宫一样,有多好看,那里出来的学生能一样?”   “原来是仙宫弟子。”   学生们目不斜视,因为在徐家村客流量那么多的地方,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都被注视的情况,一群学生说说笑笑,然后各自还家。   当然,也有不少乘坐马车回来的。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看上去十分豪华,应该是哪一个世家的公子的车马,出了学院,他就是世家公子,这行头还是要摆上一摆的。   但……   突然,一辆发狂的马车突然横冲直撞了过来。   马车上的车夫在大喊,“快闪开,马疯了。”   可街道上,怎么躲避得开。   “轰。”   那豪华的马车硬是被撞得歪了。   一个小书箱从马上上掉落了下来。   那疯了的马车上的车夫这才控制住马,赶紧跑过来道歉,一看这马车就不是一般人家,他招惹不起,脸都苍白了,可千万不要出事。   车夫一个劲道歉,马车上的公子满脸都是愤怒,眼睛都红了,跟要杀人一样。   车夫心道,这下完了,对方这么愤怒,根本不可能绕过他。   正准备接受对方的鞭打或者辱骂,但奇怪的是,车上的公子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慌张的跳下马车,奋不顾身的扑向马车后,然后抱起一个摔碎了的小书箱。   学生家的管家也是惊吓得不得了,少爷怎么能就那么跳下去,要是摔着了怎么办,赶紧跑向车后的少爷身边。   就看到他们家少爷,颤抖的从小书箱里面像在取出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管家赶紧道,“少爷,书坏了就坏了,我们再买就是。”   那公子气得脸都黑了,“买得起吗?”   管家一愣,奇怪了,什么书是他们家都买不起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一愣。   就见到那公子颤抖地从那小书箱里面取出一本金色的书来。   那书又大又厚,精致珍贵到了极点,上面龙飞凤舞的用金子写的字。   这是什么书?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子的书籍? 第101章   那本两个砖头那么厚的书, 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拿着书的学生, 心痛得跟滴血一样, 要是磕坏了, 他非得吐几盆血不可,这书再多钱也买不到, 要是坏了,院长说也不给补。   真是飞来横祸。   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检查, 还好有书箱保护着,书箱虽然坏了,书还是没事的。   检查了半天,这才打开书看了两眼。   周围围观的长安百姓都看懵逼了,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 书上那些神异看不懂的符号又是什么?怎么看都不是世间该有的书。   管家也惊讶莫名,少爷怎么离家一个月,带回这么一本神奇的书, 问道,“这书是?”   那学生还在心疼他的书,随口答道,“这书珍贵, 上面记录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 万物生长,四季变化的奥秘, 弄坏了本少爷得直接撞死在墙上,对了,赶紧让人去给我买一个新的书箱来,要结实的。”   管家:“……”   周围的百姓:“……”   嘴巴都变成了o形,天文地理,日月星辰,万物生长,四季变化的奥秘?   这到底是一本什么奇书?   那学生将书抱在怀里,又开始整理坏掉的书箱里的其他书籍和笔记本作业本。   这些可是他一个月学习的成果,先生们也会检查他们的笔记和作业,也不能出事啊。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这么认真的做笔记,这么认真的完成先生们布置的课业,看着他自己的课业,都有些啧啧称奇。   外面围观的人好大一群,但又不敢上去询问那本奇书的问题,因为这学生一看就是功勋世家子弟,不是他们能结交的。   半天,管家才安排人将新的书箱买来,因为马车撞坏了,又安排了一辆新的马车。   那学生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课本等重新装进书箱里面。   管家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家少爷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有时候甚至对读书人有些不屑一顾,现在居然……   上了马车,继续前进。   周围的长安百姓议论纷纷,“那是谯国公府的小公子吧他好像得了一本了不得的书。”   “可不是,刚才那书都在散发着金光,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其实只是太阳光直射,反光而已。   谯国公府的小公子,得了一本神仙金书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播速度之快,比他坐着马车慢悠悠回到家还快。   柴令文,谯国公府的小公子,是谯国公旁支,谯国公嫡系的柴令武正是他堂哥,柴府因为没有分家的原因,住在一起的旁支还不少。   柴令文回到柴府,还没靠近,就发现他们府邸外围了好大一群人。   柴令文一愣,对管家问道,“今天府里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也懵得很,他出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们的马车还没有靠拢,原本围着府邸外面的人就围了过来,“马车上可是柴令文小公子?我等听闻柴小公子得了一本神仙金书,上面记载的内容鬼神莫测,不知小公子可否借我们一观?”   柴令文都惊呆了,来找他借书的?赶紧将书箱抱得死死的,休想,这可是他的课本,不容有失,大喊道,“管家,快将这些人赶走,我们进府,快快快。”   生怕又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外面的人可以轻易打发掉,但已经进府的那些,肯定是和柴府有交情有身份的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柴令文本来松了一口气,结果一进府邸,就看到一群人,齐刷刷地看着他的小书箱。   柴令文看这些人眼睛都是绿的。   柴府的人本来就迷惑得很,因为老大一群人突然来他们府上拜访,口口声声说要一观什么神仙金书。   神仙金书?他们柴府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再一细问,原来说的是外出求学的小少爷得了什么神仙金书,因为在市井中不小心露了白,被人看了去,这些人才找上门来。   来柴府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他们也不好拒绝,干脆就让他们等着,等小公子回府再问个清楚。   柴令文一见这仗势,哪里还不清楚,赶紧捂住他的小书箱就跑,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将门抵得死死的,太可怕了,都在打他教科书的主意。   柴府的人也有点尴尬,可他们小公子平时就是无法无天的主,什么事儿都得由着他,哪能逼迫得了。   这些人也不走,名义是留下来叙叙旧,喝喝茶,目的是什么他们清楚得很。   柴府的人也惊讶得很,看小公子的样子,难道真得了什么奇书?   这么耗着也不是事,柴府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平阳公主说话了,“武儿,你去让令文将那什么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便是,难道还有人能抢了他的不成?”   柴令武应了一声是,他也好奇他这小堂弟到底是得了什么奇书,居然引起这般轰动,自谯国公去世后,他们府邸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看看上门的那些人,好几个是他们谯国公府也要小心应付着的,拒绝不了啊。   柴令武来到柴令文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令文,你离家一个月,怎么一回来就躲房间里面,快出来和府里的长辈问安。”   柴令文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堂哥,你就别骗我了,你们肯定是想看我的书,没门,我死也不出来。”   外面那么多人,一人摸一下他的书,还不得弄脏,他自己翻书都要将手洗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还是平阳公主亲自来敲门,柴令文才不情不愿的将门打开,问安道,“大姨母。”   平阳公主说道,“如今我们谯国公府逐渐势微,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令文你也不小了,也该学会承担一些责任,而且他们不过是看看,光天化日,还能明目张胆抢了你的书不成?他们要是真敢,大姨母无论如何也要去陛下面前说道说道,我们谯国公府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最终柴令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大姨母,你得让他们答应,只许看,不能动手才行。”   平阳公主一笑,还是第一次见这从小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小子这么爱惜一本书。   柴令文拿着他的书箱到了院子中。   “柴小公子,请快些展示那本奇书。”   连柴府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他们也没有看过啊,他们也想知道,怎样的一本书才能将人齐聚他们府邸。   柴令文不情不愿地打开书箱,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金色封皮的书拿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是金书,当真是世间奇书,一看就不是凡间所有,要是说它不是神仙书,他们第一个不信。   因为在院子中,金色的书反射着奇特的光芒,让它看上去更加的神圣,难怪小公子那么舍不得将书拿出来他们一观。   光是外表,都能称之为天下奇珍。   平阳公主都惊讶得不得了,她生为公主,见过多少奇珍异宝,但像这样散发金光的书籍,也是第一次见。   众人围着看了半天,啧啧称奇。   有人说道,“柴小公子可否将书打开让我们一观?”   他们倒是想亲自上手,但小公子跟防贼一样防着。   柴令文说了一声,“你们看不懂的。”   众人:……   来的人,怎么也是读书人,学富五车的都不在少数,居然被一个出了名的小纨绔说看不懂。   柴令文见他要是不打开,这些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只得不情不愿的将书翻开。   众人看了过去,他们倒要看看,说得那么神秘,到底是什么内容,让他们看不懂。   只是……看到书里面的内容,一群人都懵逼得不得了,这是什么?   看了半天,看懵了一群人,终于有人问道,“难道柴小公子能看懂这是什么?”   柴令文心道,他学过的啊,怎么看不懂,看了一眼刚才翻开的书页,说道,“这是小熊座里的北极星。”   众人一脸惊讶,“柴小公子竟然真能看懂?”   柴令文:“这是天文知识,院长刚好教过,我才认得。”   天文……众人不由得想起外面的传言,这本神仙金书,上面的内容包含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万物生长,四季变化的奥秘。   众人眼睛都亮了。   “等等,小公子刚才说,院长教你?徐家子的学院就是教你们玄奥无比的天文?”   柴令文摇了摇头,“当然不只是天文,这本书上的东西都教,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世间万物的运转,沧海桑田的变化……”   众人听得都哆嗦了。   徐家子的学院该不会教出一堆神仙吧。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道,“柴小公子请再翻两页给我们看看。”   这可是神仙书啊,他们得多看看。   柴令文无奈的又随手翻了一下。   众人更加懵了,因为书页上的文字变成了让人头昏眼花的符号,看一眼都能让脑子一片浆糊。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柴令文看了一眼,“这是元素周期表,世间万物都是由这些东西组成。”   众人:……   看不懂看不懂。   又开始叫嚷着让柴令文翻页。   柴令文小声嘀咕,“看又看不懂,还让我一个劲翻。”   对于别人来说,这就是一本看不懂的天书。   众人虽然看不懂,但就是看得稀奇兴奋得很,越是看不懂,越觉得这本书神奇万分,心里还在想着,徐家子的学院,居然教的是天书上的内容,当真是让人匪你所思。   与柴府的热闹相比,其他学生回到家后,也热闹无比。   比如一个叫薛雅的女学生,她家也不算小门小户,父亲是一个六品官员,她是嫡系大小姐。   只是,她娘去得早,父亲娶了姨娘,姨娘管家,她这个嫡系大小姐平时就有些被苛待了,可以说从小被欺负到大,在家一直是出气包的角色。   薛雅一回到家,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就走了过来,正是姨娘的女儿薛娥,阴阳怪气地道,“哟,我们家大小姐回来了啊,可惜都没一个人出来迎接,听说你将你娘留给你的嫁妆都拿去交学费了,女子上学院,也不怕丢脸。”   薛雅的确是用她娘的嫁妆交的学费,这个家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想要逃离,当时一激动,就自作主张的报了名,本以为父亲会责罚她,结果他父亲一直在官场上爬,像以前一样,根本没有空闲管她。   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去了学院,相比较家,学院就如同她的世外桃源。   薛雅根本不想理这个从小到大找他麻烦的妹妹,似乎欺负她才能显示出对方的身份有多重要有多高贵一样。   薛雅向一旁走去,她准备回房间复习课业,她本来假期准备呆学院的,但见所有人都回家了,她要是不回就显得有些奇怪。   可是,薛雅不理会薛娥,她这妹妹却胡搅蛮缠得厉害,“怎么一声不吭地回来,也不和我说话?真以为你是嫡传大小姐,高贵得很?你是不是忘了,府里到底谁说了算?”   周围的下人婆子都被惊动了,但都没人敢上前,这一幕在以前也经常发生。   连薛姨娘也出现了,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娥儿,人家是嫡系的大小姐,你怎么能对她大呼小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姨娘亏待了她。”   薛娥眼睛一转,“我哪有大呼小叫,长安的人不都说那座学院神奇得很吗?我只是想看看姐姐一个女子,跑去学院到底能学些什么。”   说完就用手去抓薛雅手上提着的小书箱,“居然用这种又笨又不好使的木头箱子,也不怕给我们家丢人,你娘留给你那么多的嫁妆都用完了?”   薛娥脸上带着嘲笑,就像以前一样,她不是第一次抢她这懦弱姐姐的东西了,每一次,她这姐姐都不会反抗,所有好东西都被她抢了。   她以为,这一次也一样,她这懦弱的姐姐,根本就不敢反抗。   但,她的手一抓进去,突然,一只比她的手看上去柔弱得多的纤细小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一捏一转。   “啊!”   院子中,一声撕裂的惨叫发出。   一群下人都惊呆了,她们看到了什么?刚才那个一向懦弱的大小姐,在二小姐的手腕上抓了一把,二小姐就痛得跌地上了,痛苦地抱着手腕一直叫,“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薛雅也惊呆了,她只是下意识的按照魔鬼教官教她的女子防身术,在对方抓过来的手腕麻穴抓了一下而已。   李教官说,世道艰难,女子更加艰难,所以学一点简单的防身术在身也是好的。   要是以前,她是不敢动手的,但刚才薛娥想抢她的书箱,她什么都可以让给对方,唯独这个书箱不行,她在学院如同获得了新生,她还交到了朋友,她不想就这么失去。   周围的下人嘴巴都张大了,大……大小姐居然对二小姐动手了,大小姐那么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就将比她看上去还高一些的二小姐弄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好懵,擦了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从来都是被欺负的大小姐,居然……   薛姨娘见自己女儿痛得倒在了地上,简直疯了,“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薛姨娘可不是二小姐,一身的横肉和蛮力,可不是薛雅学那点简单的东西应付得了的。   薛姨娘啪地一声将薛雅手上的小书箱都打飞了,“你这个小贱人,不是要护着这东西吗?我今天非得毁了它。”   说着就要用脚去踢。   但突然,一声大叫传来,“薛姨娘,你敢!”   薛姨娘一愣,她还从来没有听这小贱人这么激动,这么大胆过。   薛雅眼睛都红了,她的书,要是弄坏了,就真的没有了,买也买不到,她想去学院,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学院。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薛雅大叫道,“你要是敢动我的东西,我就将你告上公堂,身为妾氏欺压嫡出,按大唐律当仗责三十。”   薛姨娘抬起的脚都愣在半空,“你这个小贱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家里管教一下你还不行了?这是家法。”   薛雅咬着牙,“你不信自己去衙门问问,教我大唐律的先生可是前刑部左丞,国法大于家法,你以前那一套说不过去。”   前刑部左丞?   薛姨娘抬起的脚愣了半天,硬是不敢踩下去,要是这小贱人真不要脸去告她一状,她岂不是要挨三十板子?她哪有命受得起。   薛姨娘大喊道,“好你个小贱人,等你爹回来,看不让他将你关进柴房打断你的腿。”   薛雅也是豁出去了:“我才不怕你,大不了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苛待我的,父亲在朝廷做官,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风评,无法迁升甚至被罚,父亲能饶了你们?”   薛姨娘和周围的下人都惊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大小姐?怎么出去了一个月,就变得伶牙俐齿了,关键说得还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了。   薛姨娘哇地一声,也和她女儿一样坐在了地上,开始撒泼,“嫡系的大家姐,居然想将姨娘告上公堂,我们家名声不要啦,老爷的名声不要啦。”   薛雅也有些恍惚,以前欺负得她喘不气来的姨娘,怎么现在感觉如此不堪一击。   薛为仁是大唐从六品奉议郎,这官职要大不小的,有些尴尬,他拼尽了全力想要上去,可惜他没什么背景,升官艰难得很。   今天听说谯国公府的小公子得了一本神奇无比的神仙金书,他也跑去凑热闹了,说不得还能扯上点什么关系,可他连门都进不去,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官小,别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薛为仁一脸晦气的回到府中,一进门就愣住了,姨娘和他女儿都坐在地上大哭,这又是在闹哪样?他以前从来不过问家里内府的事情,一心扑在官场上。   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心情更不好了。   薛姨娘和薛娥见到薛为仁回来,撒泼得更大声了,“老爷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那娇生惯养的嫡系大小姐就要将我们母女赶出去了。”   薛为仁都愣住了,这才看到一旁的薛雅。   薛雅知书达理,形态标准地行了一礼,“爹。”   女子的礼节比男子还要复杂,见什么人行什么礼各不相同,但严先生那么严格,她想学差也不可能。   薛为仁一愣,他居然在他女儿身上看到了一丝读书人才有的气节,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知书达理却早逝的发妻。   薛为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薛姨娘和薛娥见薛为仁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理她们,更加大喊大叫了起来,“老爷,你可评评理,你那娇惯的大小姐刚才说要将我告上公堂,这不是要毁老爷名声……”   薛娥也道,“她刚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一下将女儿摔在地上,女儿现在手都没有力气,一定是废了。”   薛为仁眉头一皱,看向薛雅。   而薛雅正心痛地去捡她的小书箱,刚才薛姨娘一把将她的书箱打地上,都摔破了,闻言,看向薛为仁说道,“父亲不用担心,女儿只是用手按了二妹妹手腕麻穴,她才会无力跌倒,李教官说过,这种情况过一会就会恢复正常。”   薛为仁还没有说话,薛姨娘又大声叫了起来,“老爷你看,我们家堂堂大小姐居然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把式,当初我就反对她一个女子去什么学院,还不如将钱拿来贴补家用。”   薛为仁也是眉头一皱,在他心中,女孩子知书达理是最好的,按什么人的麻穴也太……他一个男子都不会,有些皱眉地问了一句,“李教官?”   这都什么人啊,乱七八糟地教他女儿。   薛雅点点头,“李君羡李教官,李教官说世道艰难,女子学一点防身术也是好的。”   啥?李……君羡?禁卫统领李君羡?好像听消息,李统领就是去了那座学院。   薛为仁听到这名字都哆嗦了一下,他一个从六品小官,这样的人是高攀不上的。   正准备说什么,这时薛雅正将书从破了的书箱里面一本一本取出来,心痛的抱在怀里。   薛为仁眼睛都缩了起来,那……那金色的书是什么?神仙金书?   这时,薛姨娘见薛为仁居然没有理她们,更大声了起来,“老爷……”   只是一出口,就听到一声大喝,“住嘴。”   薛姨娘都惊呆了,以前老爷最烦内府之事,一但心烦就让她自行处理,怎么今天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薛为仁看着那本金色的书,心情激动得不得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道,“雅儿,这书是?”   薛雅见她父亲询问,抱着书,脸上都是微笑,说道,“这是我们学院的课本,先生教我们上面的知识,特别的有趣,都是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知识。”   薛为仁都哆嗦了一下,市井传言,不是说这本书是天书吗?上面的符号古怪无比,没人能看到懂,而他女儿说她在学院学习这本神仙书上的知识?   不由得问道,“你能看懂?”   薛雅点点头,她在学院成绩还算不错,“教过的都能看懂。”   薛为仁:“……”   薛姨娘母女,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她们躺地上的两人不存在吗?“老爷,刚才这小贱……刚才大小姐还想着不顾我们家名誉,破坏老爷的官声和前途。”   薛娥也哭唧唧地道,“爹你可不能不管女儿啊,她刚才都打我了。”   薛为仁脑仁痛,他平时最厌烦管这些事情,正准备说什么,这时候,府邸的管家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古怪,说道,“老爷,刚才周御史府上送来请帖,说是邀请老爷和小姐前去参加宴会。”   周御史?三品大员周御史邀请他这个从六品的小官去参加宴会?薛为仁都以为他听错了,而且就算邀请他,也没有必要让他将女儿也带上吧?   地上的薛姨娘母女闻言,也不哭了,立马站了起来,那可是三品大员,宴会上多是才俊,随便一个要是看上了她家娥儿,岂不是……   薛姨娘赶紧道,“老爷,我这就让娥儿去打扮,保证打扮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出席。”   管家皱了一下眉,说道,“周家的小姐还带了一句话,说是让小姐将作业本带上,好一起写作业。”   二小姐都没有读过什么书,需要写什么作业?   薛娥也是一愣,什么作业本,听都听不懂?   这时,一旁的薛雅出声道,“可是周御史家的周胜男小姐?离开学院的时候,倒是约好一起做先生布置的课业,没想她竟然让人送了帖子。”   薛姨娘:……   不是邀请的她女儿?   薛为仁:……   他都没有踏进过三品大员的府邸,他这是沾了女儿的光?   一群人:……   有些东西,短短的一个月好像改变了。   薛雅叹了一口气,“我装书的书箱被姨娘摔坏了,这么多课本不方便带,麻烦管家给送帖子的人说一声,我就不去了。”   薛为仁哆嗦了一下,“去,怎么不去,不就是一个书箱,爹给你买最好的。”   然后看了一眼薛雅手上的神仙金书,雅儿说这是学院的课本?也就是说学院的学生都有?难怪谯国公府小公子手上也有一本,哼,居然将他拦在府外不让他进去,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家也有一本。   然后有些脸黑地看向薛姨娘,这个败家婆娘,居然将雅儿的书箱给摔了,知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可是王公大臣都争相抢着看的神仙书啊。   薛姨娘一咬牙,“老爷,反正请帖上也没说到底带哪个女儿,带几个女儿,你就将娥儿也带上吧,要是哪家俊才能看上娥儿,我们家岂不是就平步青云……”   薛为仁没好气的道,“带她去干什么她能和周家小姐一起写作业吗?让她一天多读点书,她偏偏不听,一天就知道撒泼。”   一群人:“……”   最终,在薛姨娘的死缠烂打上,薛为仁还是带上了薛娥,毕竟是他的女儿。   薛雅一叹,看了一眼她父亲,她这父亲一心扑在官场想要出人头地,从来不过问她的事情。   但……她娘留给她的嫁妆,薛姨娘怎么问他爹要,他爹都没有给,一直给她留着,而且她娘去世这么久,他爹都没有将薛姨娘扶正……   他爹虽然不怎么管她,但至少对他们母女还是有一份感情在的。   薛为仁给薛雅买了一个上好的书箱,这种书箱现在都很少卖了,因为读书人嫌弃它重,都用书袋代替,所以他让人找了好久才找到。   薛雅挺喜欢,比她原来那个结实多了,也好看多了,将课本规规矩矩放进书箱,这才提着书箱,和他爹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二姑娘一起坐马车去周御史家了。   周御史家今天专门发帖子请人,也不是因为周胜男回来了,而是周家老主母八十生辰,周胜男刚好在名单上多加了几个人而已。   薛为仁带了老大一堆礼物,来到周御史府,递了请帖后进去,他都有点恍惚,三品大员门槛,可不是送点礼就能进的。   进府后,薛雅就被周胜男拉走了,他们好几个学院的学生都聚在那里,男女同学都有,比如谯国公府的小公子柴令文也在。   除了学院的学生,还有其他一些青年才俊也围在那里,因为周胜男和几个学院学生正在那里做先生布置的课业,而其他人是看着摆放在一起的金色书籍,怎么也移动不开眼睛,所以围着看。   周胜男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尴尬地向几位同学眨了眨眼睛。   薛娥也是跟着薛雅进来的,因为这里青年才俊多,可惜没人注意她,甚至周胜男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倒是拉着薛雅有说有笑,还给薛雅安排了座位,几个学生坐一排,在那做作业。   周围的目光也在薛雅身上,因为薛雅正从她的书箱里面拿出同样一本金色书籍,然后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周胜男还忍不住向别人介绍道,“我们雅儿可是我们几个中成绩最好的。”   薛娥简直嫉妒得要死,但她也不敢造次,知道这里不是她放肆的地方。   周围不少和周胜男相熟的青年才俊,还在问她们,在那学院到底学什么?有何神奇之处?   学院的学生相似一笑,她们也不好说,因为说了别人也听不懂,周胜男有些烦恼的道,“我们还是先完成课业吧,真是的,放假还有这么多课业要写。”   周围的青年才俊,怎么会承认不如他人,走上前,看向几个学生正在写写画画的东西,然后脑门疼,他们在写些什么?   几个学生,一边讨论一边写作业,旁边的人听着他们的讨论,茫然得很,完全听不懂,桌子上的金书,在他们看来就是天书,心里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周胜男叫几个同学一起来写作业,也没想那么多,本来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几个人躲那写的,但这些人来围观,她作为主人家也不能赶人,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你们学的到底有何不同?你们倒是说啊?”有些个关系和周胜男不错的,不依不饶的围着一群人问,见周胜男不答,就去问其他同学,他们觉得周胜男身份高,不回答他,其他人总不敢不回答他吧,特别是知道薛雅的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官员后,这些人简直就差威逼利诱了。   他们还真是误会这些学生了,不是他们不说,而是真不知道怎么说起。   薛雅看着这些威逼利诱的公子小姐,看来想写作业是不可能了,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声音非常大,甚至有哭声。   这是怎么?今天周御史家老祖母生辰,谁敢在这时候哭?   一群人跑出去看情况了。   哭的人是一个小夫人,是周家的小媳妇,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哭。   周胜男一愣,居然是他们周家自家人在哭,而且抬头一看,老祖母也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个劲捂住脑袋,周家的叔伯也急得团团转。   周围小声的讨论着,“周家的小郎君,不知道怎么就脸色突然发黑,跌倒在地上了,现在去找医官了,老祖母心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本来是喜事,可千万别……”   周胜男赶紧走过去,“小嫂别急,等医官来了就没事了。”   她这话一出,那小夫人哭得更凶了,“今天陛下的皇子和公主回宫,也设了宴,刚才去宫里叫人才知道医官都去宴会上了,现在才去市井找郎中,恐怕……”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怀里的孩子也露了出来,孩子脸色都黑了,嘴唇乌黑,气息微弱,这模样怕是等不到郎中前来就……   但,突然,周胜男和几个学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个孩子,大呼道,“食物中毒!”   医科他们虽然不考,但王老先生组织了他们学习了意外情况紧急救治的课程,其中就有食物中毒的处理。   几个学生围了上去,“人散开,将孩子平放。”   “你们干什么?”他们才跑上去,周家的人都惊呆了。   周胜男赶紧道,“各位叔伯,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在学院学过如何救治这种情况。”   一群人都听懵了,什么时候学院还学这个了?   看了一眼那个脸黑唇乌的孩子,根本等不到郎中来了,一咬牙,“散开。”   周胜男说道,“柴令文,你去确定是不是食物中毒,薛雅你去拿笔记,你的笔记做得最好,应该记录得有紧急治疗食物中毒的详细过程……”   几个学生忙了起来。   柴令文已经开始询问了,“小郎君的食物是谁准备的,是不是吃了什么其他人桌子上没有的东西?”   旁边,一个人已经叫了起来,“小郎君的桌子上有一盘我们没有的。”   抱着孩子的小夫人脸色都白了,“今天在市集上买了山上采的蘑菇,因为只有几个,就单独给斗儿做了一碗,其他人没有,该……该不会……”   蘑菇,柴令文看向周胜男,点点头,“结合小郎君现在的样子,很可能就是蘑菇中毒。”   谯国公府的人都看呆了,他们家的小公子,以前那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个小纨绔头子,现在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会治疗食物中毒了?   这时,薛雅也拿着笔记本跑了过来,“紧急救治食物中毒的方法有几个,现在最有用的方法是……”   薛为仁都看呆了,又有点紧张,要是没救过来可怎么办,可要是救过来了勒,这可是救了三品大员家的小郎君……   “救治食物中毒,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催吐。”薛雅说道。   几个学生忙碌穿梭了起来。   一群人看着几个学生都惊讶呆了,好几个他们都认识,以前简直就是不学无数的典范,可现在……   提过来一桶水,就往小郎君的嘴里面灌,小郎君还有点意识,有些抗拒。   “必须灌进去。”薛雅咬着牙说道,她其实知道要是救不活可能发生什么,但她们要是不出手,这孩子真的就死了。   在明知道她们有可能救活对方的情况下,还犹豫着不出手,恐怕她以后会天天做噩梦。   几个学生干脆将孩子扶起来,一个劲的灌,现在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   “哇。”   不停的喝水,又不停的吐出来。   孩子脸上的黑色退了不少,嘴唇也没那么乌了,他们做的其实就是洗胃和稀释毒液。   毒被稀释后,只要达到不毒死人的程度,哪怕人虚弱,也会慢慢好起来。   几个学生都累趴了,因为紧张,还有一些其他的,他们第一次做这种关乎人命的事情,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周胜男看了看孩子,“能不能挺过去,就看斗儿他自己了。”   紧急处理毕竟不能代替治疗。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时候周家的人才将郎中清了进来。   那是个老郎中,把脉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道,“还好及时清理了他体内的毒性,不然就算我来了人估计也已经没了,不知道是哪位神医居然有这么快速驱除体内毒素的办法,不知道用的什么药?”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几个学生,神医?   几个学生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周胜男说道,“我们可不是什么神医,只是刚好在学院学了怎么紧急救治食物中毒而已,也不是什么神奇的药方,就是一桶水而已。”   老郎中:……   半响才道,“你们这一桶水,可是救人的良方,教你们的先生真是了不起。”   周家的人也过来感恩了,弄得几个学生手足无措,他们也就是按照王先生教的做而已。   “真是几个好孩子。”这时周家老祖母也缓过来,开口道,“当初老生还有些反对胜男去学院,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呆在家里,如今看来,是老生错了。”   那小夫人也擦着眼泪过来感谢,要是没有这几个学生刚好来府里,她儿子就没有了。   这场面,实在不是几个学生能够应付的,周胜男带着她的同学去写作业了,留下他们家大人在那里互相吹嘘。   薛为仁一边听着旁边的人夸他女儿,一边嘴巴都笑歪了,刚才周御史亲自拉着他的手感谢了一番,还说以后要经常走动。   周胜男回到她们刚才的桌子旁,看向周围的青年才俊,“你们刚才问我们在学院学的什么?刚才看到了吧,我们学的就是这个,而且还是学院不考的那种。”   众人:……   一场宴会,再次进行,热闹非凡。   此时,皇宫中也是一样,同样进行着一场宴会,主角是李世民的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李世民正在驯低着脑袋的李治:“所以,一百分的题,你得了62分?作为皇家子弟,学业当优于他人……”   李治脑袋低到了胸口,但又有点小兴奋,因为……李慎和李明达比他还考得差,他们可是中班,这幸灾乐祸的感觉为什么有点小开心……   旁边,李慎和李明达脸色都不好了,这可怎么办?   李世民又说了一句,“以后当向你皇兄皇姐多学习。”   李慎和李明达:……   父皇你别在说了,他们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102章   李世民以前就特别喜欢训李治, 李治作为皇子,这性格是不好的, 但无论怎么说李治的性格就是改不过来, 反而变本加厉。   今天的宴会是欢迎三位独立外出求学的皇嗣回来, 可李世民还是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训了一顿李治。   其他大臣也习惯了,李治这个皇子啊, 平庸了一点,和其他皇子比起来, 身上没有任何亮点,性格还唯唯诺诺得可怕。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也不求你能多上进,但你居然刚刚考一个及格分……”   作为皇子, 刚刚及格, 这怎么可以。   下面的大臣也点点头,皇家子嗣,享受荣耀的同时也必定得肩负起责任, 这才是一个皇子的样子。   李慎和李明达额头都见汗了,李治考及格了都被训成这样,可他们一个58分一个56分,都没及格。   李世民有些怒其不争, 看看,不就说了他这儿子两句, 李治脑袋都捂胸口了,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李治被训得有点惨, 壮起胆子小声说了一句,“父皇,我们学院的家长会,及格了的学生的家长坐一边,不及格的家长坐一边,听说不及的那一边,还要被先生们训,我考及格了,父皇可以坐及格的那一边,不会被别人笑话。”   说完,又拿出一封邀请函,“这是学院家长会的邀请函,拿着它可坐及格了的那一边。”   李世民脸都黑了,刚刚及格而已,李治居然还敢有点小嘚瑟?   下面的大臣,也觉得李治有点不争气,不过是让陛下坐及格了的家长那一边而已,有什么值得专门说出来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荣耀,陛下作为龙子龙女的父亲,还能坐到不及格那一边让人像看猴子一样看?   想想要是陛下坐到不及格那一边让其他学生家长围观,众大臣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接过李治递过来的邀请函就扔到了旁边的池塘里,表示着他对李治成绩的极度不满,“62分你先站一旁,你考这么差父皇能好意思拿你的邀请帖去参加家长会?”   没了李治的邀请帖,他还有慎儿和兜子的,特别是李慎,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学业都是十分不错的,相信在徐家子那学院,表现得也十分优异。   大臣们见李世民将李治的邀请帖扔了,也没说什么,做为陛下怎么可能拿着一张刚才及格的邀请帖前去,那样太没面子了。   李治都惊呆了,父皇居然将他的邀请帖扔了?岂不是……父皇只能拿李慎和兜子的邀请帖去参加家长会?那岂不是父皇得坐不及格那一边被其他家长当猴子看?   以父皇那么爱面子的性子……   李治都哆嗦了一下,赶紧去看池塘里面的帖子,他得抢救回来,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可是却被李世民不屑一顾地给阻止了,“不就是一张邀请帖,紧张什么?”   李治,李慎,李明达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邀请帖沉入了池塘底下,估计捞起来也无法用了。   李世民看向李慎和李明达,这对儿女还是比较让他满意的,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了不少,说道,“慎儿,兜子,将你们的试卷给父皇看看,如果考得好,父皇给你们奖励。”   李慎和李明达脸上的汗刷刷地流,父皇等会可如何下得了台?现在这么多大臣看着,父皇想当刚才的话没有说都不可能。   关键是,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父皇去参加家长会,父皇一定回去的,可……唯一一张能坐及格的家长们那一边的请帖,已经沉池底了。   李慎和李明达脸都白了,一咬牙,将试卷递了上去,不递不行,还得让父皇签名的。   李世民笑眯眯地接过,看着两人的试卷,他对阿拉伯数字还不熟悉,问道,“说说你们这是多少分?”   一群大臣也竖起了耳朵,他们对这个百分制打分也挺感兴趣,能将学生的学习情况划分得清清楚楚。   李慎和李明达嘴角都白了,细弱蚊声,“58。”,“56。”。   李世民都以为他听错了,问道,“多少?”   李慎和李明达根本就不敢说话,脑袋低得和李治差不多。   这时,旁边的李治反而壮起了胆子说了一句,“父皇,他们就考了58和56分,都没有及格,而且我们大中小三个班考卷都是一样的。”   整个宴会都安静了。   不……不及格?   一群人大臣眼睛眨了眨,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李世民,岂不是说陛下去参加家长会,得坐不及格的家长那一边,被先生训,被其他家长看笑话陛下的脸得黑成什么样?   那场面……众大臣眼睛都不敢看李世民了,太丢人了,堂堂的大唐陛下,居然要……   李世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眼睛刷地看向池塘,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装模作样地道,“雉奴难得考及格,父皇倒是不该扔了你的邀请帖,侍卫还不快将它捞起来。”   请帖是捞起来了,但……根本就不能用。   李世民绝对是有史以来脸黑得最厉害的一次,下面的大臣连头都不敢抬,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想笑,陛下这次估计是下不来台了。   李世民黑了半天的脸,啪的一声手掌打在椅子上,“说说,你们怎么考的?一样的试卷,居然连李治都考不过,人家李治还是小班都能考及格,你们……”   整个宴会都是李世民的咆哮声,气死他了,想到他要去参加家长会面对怎样的目光,他气得恨不得将他这儿女吊起来打。   李慎和李明达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父皇如此愤怒。   李治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怎么办?他要笑出来了。   李世民第一次感受到了子女考试不及格,要去被先生训的那种羞耻心态,所以愣是骂了半个小时,好好的宴会,全是李世民恼怒的声音。   “你们看看李治,都比你们考得好,你们简直气死……”   李治内心十分奇怪,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夸奖他,周围的大臣也奇怪的看向李治,这个在他们眼中平庸的皇子,居然也有比过别人的时候。   第一次,这些大臣用正常的目光审视了一下李治。   李世民骂得口水都干了,才小声道,“这个什么劳子家长会能不去吗?从来就没有听说哪个学院还要开什么家长会,徐家子一天没事干尽折腾出来这些有的没的。”   一群大臣面面相觑,刚才陛下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刚才还一脸高兴的说,正好趁家长会去看看那个神奇的学院,去看看他的子女在怎样的环境学习,说得可热情了,现在却……   李慎和李明达现在吱声都不敢。   李治半响才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院长说,无论如何,家长也得去参加的,院长说,学习可不只是学生的事情,也是家长的事情。”   李世民没好气地道,“胡说八道,歪理真多。”   这个徐家子,都跑去学院教书了,都还能堵得他头疼心闷。   李治小声说了一句,“可……别的家长都去,要是父皇不去,别人又要说天家无情……”   李世民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治,用得着你说,他能想不到?   李世民气得要死,对李慎和李明达道,“还不拿着你们的试卷滚去学习,考这么差还有脸参加宴会。”   李慎和李明达:明明是父皇高高兴兴给他们安排的宴会,现在怎么又怪他们?家长真是不可理喻。   李慎和李明达却没有离开,瑟瑟发抖的欲言又止。   李世民一愣,这时,李治小声道,“父皇,试卷得父皇签名,表示父皇已经看过了,我们得拿回去交给先生。”   李世民脸更黑了,考这么差还要他签名?他现在恨不得让他两儿女将这试卷吃下去,太丢人了,关键是一群大臣都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考试不及格成绩差,丢脸死了。   也是奇怪,为什么他儿子女儿没考好,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感觉也特别丢脸?都感觉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抬头了。   李世民黑着脸拿笔,再生气也得签,总不能让他的儿女回到学院无法向先生交差吧。   李世民是面无表情的签下名字的。   签完一张试卷,李慎和李明达又递上来另外一张,“所……所有试卷都……都得签。”   好可怕,第一次感觉到了拿试卷回家给父母签字的恐惧感,想想以后每个月都有月考,每个月都要拿试卷回来给父皇签字,他们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李世民啪地一声将笔得给扔了,满脸的愤怒,他看到什么?两张试卷,两个鸭蛋,零分,脑门疼得青筋都露出了,他的儿女考了个零蛋,这是得多蠢才能考成这样。   李慎和李明达递上来的正是律学试卷,他们倒是答了不少题,可是……基本都将有冤屈的人判了死刑,罪魁祸首无罪释放,所以教律学的狄老先生毫无留情的给了他们两人每人一个鸭蛋,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皇子皇女。   连下面的大臣都给吓到了,哪怕是上朝,陛下都没有这么震怒过。   徐家子这所谓的考试测试卷,也太逆天了吧,看把陛下气得。   李世民气得咬牙切齿,“零分,你们居然考了零分,你们还好意思拿来让我签字?”   也不知道那教学的先生会怎么想他这个做皇帝的,他的儿女居然考零分。   李世民算是感受到了后世家长给子女考卷签字的感受了。   下面的大臣也面面相觑,零分?难怪将陛下气成这样,要是自己孩子考这分数,他们估计已经上手了。   也亏得现在人多,不然李世民真让人将李慎和李明达吊起来打了。   丢死个人,零分。   李世民看了一眼试卷,全是实打实的刑部案例,这说明出题的先生特别有实力,而且务实。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样的先生的确十分不错。   仔细看了看题,的确难了一点。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李世民看向李治,“将你的律学考卷给我看看。”   李治正等在一旁,等李世民给他签字勒。   闻言,赶紧找出他的律学试卷递了上去。   还是一模一样的考题,但……李治的分数得了个60分,也就是及格了。   李世民惊讶惨了,试卷上的题是很难的,李治不可能及格才对,惊讶地看向试卷,才发现试卷上一个字都没有答。   但一字不答居然及格了?   李治摸了摸脑袋,“先生说,一个胡乱判案的糊涂官比一个什么都不做的平庸官员还要可怕,所以一字不答不乱判案也算及格。”   李世民眼睛都缩了一下,大唐乱判案的糊涂官可不少,这是科举的弊端,科举出来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律学,只会舞文弄墨就被派去地方当官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这才让人重新拿来笔签字。   几张卷子,一场气氛诡异的宴会。   李世民拿着邀请帖,根本就没心思管什么眼下的宴会了,这可怎么办?   特别是家里有孩子也在徐家子学院上学的家长,眼睛总是诡异地看向李世民,陛下得坐不及格那一群家长那一边了吧。   李世民头好痛,作为大唐的皇帝,但他此去学院,却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不知道得面对多少古怪的目光。   越想越不是滋味,看着李慎和李明达眼睛都能冒出火来,反而看向李治,心情好了一点,至少考及格了不是,而且还是小班,可惜他将那张请帖给扔水里了,不然他脸皮厚点,也能……   这次去学院怕是面子都要丢尽。   气得心肝疼。   下面的大臣也不敢说话,他们的陛下,他们的天可汗,可是得作为不及格的学生家长去参加家长会,现在还是不要提陛下不高兴的事情好,不然准倒霉。   宴会在诡异的气氛下继续。   李世民签完字,没好气对李慎和李明达说道,“58分,56分,你们爱干嘛干嘛去,看着你们我都要少活几年。”   然后又对李治道,“62分,你就坐父皇旁边吧,给父皇说说在学院的事情。”   李治都惊呆了,他这个小透明,居然能坐在父皇身边,父皇还专门问他话,他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被人遗忘在墙角里的小可怜了。   李治有些害怕,但说起学院的事情,他又有些小激动,“学院有个学生叫李拾遗,可坏可坏了,他还骗我去坐了热气球,还想将我绑树上……”   ……   与此同时,武曌也回到府上。   自从他爹武士彟死后,她就和她娘生活在武家。   武士彟在世的时候还好,但武士彟一死,矛盾就出现了。   武曌的母亲杨氏是在四十四岁嫁给武士彟的,为继室,因为武士彟有原配相里氏,相里氏有两个儿子,也就是武曌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两个哥哥在武士彟死后,就开始刁难武曌母女了。   武曌回到武府,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遇到了她无法置信的一幕。   她被拒绝在了她从小生活长大的武府之外,而她的母亲杨氏,也被她两个耀武扬威的哥哥给推出了府邸,“从今以后,你们和我们武府再无关系。”   武曌这么稳重沉稳的人都惊呆了,她们居然被扫地出门了?   杨氏性子软,哭哭啼啼。   在古代,儿子将继母和其子女赶出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记载,只是这样做毕竟不好,所以发生的概率也不是特别大。   武曌还在震惊,她两哥哥就喊道,“还不快滚,难道要我们让人将你们打走?”   武曌反应过来,脸上一白,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凉,“两位兄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人呸了一声,“谁是你兄长,你们现在和武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当然是他们的,这些继室子女的死活管他们什么事?   杨氏还在哀求,“平时你们好歹也喊我一声姨娘,我也将你们当亲生子女看待,你们怎么可以在老爷刚去就……”   话还没说完,武家兄弟就不耐烦了,“少在这里胡扯,还不来人将她们赶走。”   一下将杨氏掀翻在地。   武曌赶紧上去扶住她母亲,“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说完,见两人铁了心要将她们母女赶走,一咬牙,道,“以前父亲留给我的嫁妆还请两位兄长交还给我。”   她们两无依无靠的母女,没有钱怎么生活。   话没说完,一群人就在两兄弟的指示下直接凶狠地驱赶她们了。   两人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身上连吃饭住宿的钱都没有,身上还被拳打脚踢,哪还有往日的半点情面在。   杨氏泣不成声,武曌一咬牙,“你们以后会求我们回来的。”   惹来一阵大笑,两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他们会求她?简直笑话。   武曌扶着杨氏,头也不回的离开,杨氏还想回去求情,却被武曌拉着就走。   杨氏哭得厉害,“儿啊,我们这样走了,以后可怎么生活?为娘本来还有些积蓄,可现在……”   武曌脸色刷白,她现在除了一个小书箱,什么也没有,小小年纪,说不恐慌是假的,特别是两个女人,在街上游荡,那种被遗弃,无家可归的感受,哪怕是武曌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以后怎么办?迷茫伤心。   就这么过了将近一天,杨氏作为母亲,很快擦干眼泪,“娘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又停了下来,她现在哪里还有钱,摸了摸头发,空空如也,“他们还真是狠心,哪怕给娘留一根头饰,也能当了换点吃食。”   武曌也是惨笑,谁能想到她们一眨眼功夫就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两人都饿得惨了,这可怎么办?   武曌一咬牙,拉住杨氏向旁边的食铺走去。   杨氏赶紧阻止,“儿啊,我们现在连买个饼子的钱都没有,食铺的吃食我们买不起。”   武曌说道,“娘,你再不吃东西就饿晕过去了,娘放心,我会想办法。”   杨氏毕竟年纪大了,再不吃东西,真得饿死过去。   武曌拉着战战兢兢的杨氏进入一家食铺,这家食铺的客人是比较多的。   武曌说道,“老板,我……我想赊些吃食。”   毕竟是小姑凉,说出这话,脸不由得通红。   周围的食客一愣,忍不住大笑,这里有不是慈善机构,要是能赊账,岂不是一天接待赊账的人都忙不过来。   杨氏也面色惨淡,别人怎么可能随便赊账给她们。   柜台上的老板也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我们食铺倒是没这个规矩。”   这种先例是不能开的,不然食铺还不得被赊一堆的账。   武曌脸上一红,“且慢回答,我们母女也是走投无路,以后定将赊的账如数还上。”   周围的人本来想说笑一下这小姑凉的异想天开,可抬头一看,就看到小姑凉手上从书箱里面拿出一本金色的书籍。   哗!   齐刷刷地人就站了起来,惊呼出口,“神仙金书!”   一片哗然,现在,长安讨论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这神仙金书。   有人反应过来,“小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我愿高价买下姑娘手上的书,定不让姑娘吃亏。”   这小姑凉母女,连吃饭都要赊账,一看就是走投无路了。   又有人道,“卖给我,价格定比别人的高。”   这本书可是稀世珍宝。   原本还在不断抹泪的杨氏都惊讶住了,她儿什么时候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了?一看就价值不菲。   武曌脸上变幻莫测,她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她知道她卖掉这本书,就能解决她们目前的困境,但她也知道卖掉这本书的后果,院长说,这本书是大唐理工学院学生身份的象征,没了这本书甚至都无法证明她是学院的学生。   但又看了看她母亲,不卖书的话,她母亲可能就得饿死了,悲惨至此。   武曌抱着书一遍一遍的抚摸,哪怕被赶出武府,被扫地出门也没有落下的眼泪,在这时候却滴落了下来。   生活的绝望,让她身不由己,以她现在的情况,这是唯一能让她们母女活下来的方法,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书,武曌说道,“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且慢。”   武曌抬头,说话的正是食铺的老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姑凉尽管点菜,账以后还上就是。”   武曌一愣,不是说没有赊账的规矩吗?   周围的人也是一愣,“老板,你就不怕她们白吃白喝?”   老板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小姑凉,“小姑凉进来之前,怕是没有看我们食府的名字吧?你拿着这本书,即是我们家小仙人门生,别说赊一顿饭钱,就是赊几个月,也是可以的,不只是我这食府,你去我们超市或者其他生意铺子上,都是一样。”   武曌一愣,然后眼泪哗的就流出来了,反应过来,“神仙食府?”   老板笑了笑点点头,又道,“以后可别想着卖书,这本书卖掉了就再也买不到了,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既然是学院学生,你想赖账也是赖不掉的。”   武曌都被说得笑了,“谢谢。”   老板一笑,“还不知道小姑凉叫什么名字?”   “学生武曌。”   老板一愣,他就是徐家村的人,对学院的学生也是会关注一下的,武曌?那个月考第一的武曌?   学院的学生怎会落到这种田地?   眉头皱了一下,吩咐人去做几个小菜,然后不动声色的安排两人到楼上的包间。   这些人一直用目光看着别人,得多不自在。   杨氏进入包间后,都还有些懵,“儿啊,老板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   武曌正又哭又笑的抱着她的书,本来以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没想到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擦了擦眼泪,“因为我是学院的学生啊,而这里刚好是院长大人的生意,这本书……能救我们的命,让我们赊账。”   菜很快上了上来,两人都饿得没办法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吃了起来。   可……哪怕能赊到吃的,对于两个无家可归的女人来说,世道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武曌打起精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带着杨氏下楼。   这时,那个老板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把钥匙,“小姑凉,这是徐家村一处房子的钥匙,我们家小仙人让我交给你,可以让你母亲住在徐家村,而你,安心地在学院上学吧。”   武曌看着那把钥匙,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落井下石。   武曌看向杨氏,“娘,就算没有武家,我们也能活得好好的,以后,我会让武家兄弟跪在你面前道歉。”   此时,徐长生正在东宫,他也是趁学院放假,跑来看他的好基友有没有好好听他的话,不打马球。   刚才,一个族叔让人来传信,说一个叫武曌的学院学生,带着母亲走投无路,差点卖课本求生了。   武曌   徐长生都惊呆了,他好像记得历史上,武曌那两个兄长好像在武士彟死后苛待她们母女,将她们扫地出门,没想到居然就发生在今天。   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武氏兄弟最后可是死在被他们扫地出门的妹妹手上,死得凄惨无比。   徐长生赶紧让送信的人让族叔安排好武曌母亲的住处,无论以后武曌会怎么样,现在她是学院的学生,他这院长遇到这种事情,总不可能连自己学院学生的事情都视而不见吧?   正想着,李承乾就皱眉的一直看着徐长生,“武曌对你很特别吗?”   连别人母亲的生活都要安顿好,以前可没见这么热情过。   徐长生反应过来,答道,“学院的学生,别人遇到困难,我既然知道了 ,总不好不管吧。”   “哦?”李承乾不置可否。   徐长生一愣,怎么感觉他这好基友今天怪怪的,以前好基友沉默寡言,屁话都说不出一句,今天却主动问他。   徐长生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李承乾。   半响,李承乾才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徐长生说道,“我看看你怎么突然变性子了,你以前都不喜欢和我说话。”   李承乾:“……”   徐长生又道,“你到底去不去参加我们学院的新生军训阅军,去看看呗,保证你以前都没有见识过。”   李承乾看向徐长生,“你希望我去?”   徐长生使劲点头,他做出了点成果,当然得在好基友面前炫耀一下了。   李承乾:“我想想。”   徐长生气死了,作为好基友不是应该一口气答应吗?看来他得使用一点手段了,“那我给你捶捶肩按摩按摩,要是我捶得好,你就答应。”   李承乾根本就没有理会,眼睛看着他的书,不过当徐长生手落在他肩膀上的时候,李承乾整个人都僵硬了。   徐长生哈哈大笑,“放松点,怎么跟个姑娘一样,还害羞。”   徐长生整个人都趴李承乾背上了,用劲的又是捏又是捶,“舒服吧?我的技术好吧?”   李承乾好不容易放松肌肉,问道,“你这手法在哪学的?”   徐长生笑哈哈的,“以前一个小哥哥教我的,别家捏得可舒服了,专业的。”   话才说完,李承乾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去桌子旁边批改奏章去了。   徐长生都懵了,这是怎么了?他说错话了吗?怎么他的好基友突然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传来李承乾的声音,“一天不务正业,罚你抄《礼记》一遍。”   徐长生:……   他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刚才某人明明被按摩得很爽的,怎么爽完就不认人了?   简直就是渣男。   徐长生翘着嘴,“臣领罚。”   罚就罚吧,谁叫人家是东宫太子,自己是东宫属官,只是自己都是院长了,居然还被罚抄书,要被学生知道,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就没了。   搬了一根凳子坐到李承乾旁边,开始抄书,边抄边道,“太子殿下,我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罚我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看你表现。”李承乾答了一句。   徐长生不理李承乾了,心道,我将你当好基友,你居然罚我抄书。   徐长生咬着笔杆子开始抄书,抄着抄着又开始毛皮擦痒了,“殿下,我手累,我先歇会儿再继续。”   见李承乾没有回答,徐长生就当是默许了,开始在房间内到处走动,四处看看。   这里是李承乾的书房,放的大部分都是书。   徐长生在书架上看来看去,都是些看着他就头痛的书,但他看着看着,居然发现了一个暗格一样的东西,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还在埋头批阅奏章的李承乾。   他好基友书房怎么会有一个暗格,放的会是什么   妈呀好奇死他了,伸手将格子拉开,垫着脚向里面看,整个暗格里面似乎只有一副卷起来的画。   一幅藏在暗格里面的画?   徐长生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始用手打开,只是才打开一半,突然一只手刷地将画抓了过去。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李承乾,但怎么看李承乾都有点僵硬的样子。   徐长生吞了口口水,好基友好高啊,将他整个人都圈在里面了,还有好基友这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完全看不懂啊。   气氛有些紧张的样子,徐长生故作镇定的用手碰了碰李承乾,“画……画的什么?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要相信我。”   李承乾没有回答,不过肌肉都是紧绷的。   徐长生看李承乾这副样子,小脸一笑,贼兮兮地道,“是不是春宫图?我懂,男子汉嘛,这么大人了,每天晚上拿出来看看我能理解的。”   李承乾低头,皱眉地看向徐长生,“你看过?”   徐长生为了表示同流合污,嘿嘿一笑,“当然,我还看过比春宫图更厉害的。”   好朋友的定义,其中一条不就是一起看过片,现在在大唐,没片看,他们一起看过春宫图也算吧,他们感情一定更好了。   只是……   头顶的声音传来,“不务正业,再罚你抄《礼记》五遍。”   徐长生都惊呆了,“不公平,凭什么你可以看春宫图,我就不可以看?你手上的肯定就是春宫图。”   徐长生跳起来就去抢李承乾手上的画,李承乾怎么也不给徐长生看。   徐长生气得咬牙切齿,肯定是春宫图,不然怎么会有点不自然,还不给他看。   最终,徐长生还是气呼呼地去抄他的《礼记》了,“不要让我看到画上是什么,不然非得撕掉你的伪装。”   明明李承乾看了,还偷偷臧起来,却罚他抄《礼记》。   徐长生觉得该抄《礼记》的应该是李承乾才对,边抄边叹气,“长大了啊,都有自己的秘密了,哎。”   李承乾嘴角一抽,怎么突然说话老气横秋一样,就像一个看着他长大的大人?   徐长生抄着抄着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又躺在了太子寝宫的床上,不过他一点都不慌,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徐长生心道,他要是将自己埋被子里面,等李承乾就寝的时候,还不得吓死他。   徐长生在东宫舒舒服服地呆了两天,每天都跟在李承乾屁股后面问,“你到底去不去学院看新生军训阅军”   两天时间,假期也结束了,徐长生不得不回学院。   而受他邀请来观看新生军训阅军和参加家长会的人也出发了。   除此之外,他医学院招生的家长也开始往徐家村赶了,入院测试本来是安排在军训阅军之后,不过这些家长准备先带着孩子过来先适应一下环境。   所以,这一天,来徐家村的人特别的多。   听说那座仙宫,允许学生的家长进入了,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动,他们可是老早就像进去看看。   于是,攀亲戚的攀亲戚,走动得十分频繁。   不过,邀请帖上虽然没有严格要求一个学生能来几个家长,但一个学生带一堆家长来,那是肯定不行的。   一大早,从长安出发的队伍就来到了徐家村,然后开始向学院走去。   学院门口,禁卫正在挨个挨个检查进去的人,必须由学生带着,并出示邀请帖才能进去,现在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得把好关,不让让人浑水摸鱼。   家里没有学院学生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羡慕嫉妒恨,他们也好像进去看看。   有邀请帖的家长,昂首挺胸,万众瞩目,走路都带风。   不过走进学院又变得小心翼翼的了,走在玉石一样的地板上,他们能不小心翼翼吗?   特别是鞋子上有些脏的人,简直脸红得不敢下脚,这可是如同仙宫一样的学院。   学院的学生们带着家长去吃早饭,他们从长安赶来,那么早应该没有吃早饭。   一群学生高兴的介绍着,“这是我们的食堂,吃饭的地方,爹,娘,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取早餐,免费不要钱。”   一群家长看着干净明亮整洁的食堂,原来他们的孩子就是在这里吃饭的啊,看上去也太好了。   学生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着在父母面前炫耀着学院的好,其实不用他们炫耀,家长们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所有的房子居然都是玉砌的,太不可思议了,在他们看来,那么光滑明亮的墙砖,就是玉石。   学生们领来牛奶鸡蛋水果包子馒头,“这就是我们的早餐,非常营养,不够的话馒头无限供应。”   在家长们看来,无限供应的馒头都不知道比他们平时吃的馍馍好吃了多少倍,还有那大包子,更不用说了,鸡蛋和牛奶居然每天都供应。   原来他们孩子每天的早餐这么丰富,难怪他们家孩子回家的时候,看上去结实精神了不少。   这里真好啊,家长们不由得感慨,要是他们以前能在这样的环境读书就好了,都有些羡慕他们的孩子,又有些庆幸,还好他们将他们的孩子送进了这所学院。   他们作为学生的家长,才收到了邀请帖进来,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气。   吃完早饭,还有一些时间,学生们又带着家长参观学院,与众不同的教学楼,神秘的实验大楼,那些工具他们根本看不懂,但听他们孩子介绍,听着都开心,还有那夸张的图书室,家长们都很惊呆了,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多书?   有些家长见猎心喜,要是在这样的图书室看书该多好。   学生们耸耸肩,“得学院学生拿着学生证才进得去,现在还没有对外开放。”   一群家长唉声叹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学生们又带着家长们去后山看他们嫁接的老树桩,说着哪棵树是他的,誓言旦旦,明年就能吃上果子。   一群家长听得惊奇万分,明明就是老树桩,怎么还能结果子了?而且还结不同的果子……   他们的孩子学的都是些什么神仙手段。   李世民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学生们都带着家长们去广场四周的位置入座了。   广场四周都是梯形的座位,由上而下,设计得十分合理,都不用怕被挡着视线。   李世民被李慎,李明达,李治带着来到广场。   李世民直接就向最好的位置走去,他作为皇帝,最好的位置肯定让给他。   但李慎,李明达,李治却拉住了李世民。   李世民一愣,这是怎么了?不是通知家长入座了吗?   李慎和李明达根本不敢说话。   还是李治小声说了一句,“父皇,那里是考及格的学生家长的位置,你得坐没考及格那边。”   李世民身体都在哆嗦,他堂堂天可汗……   要不是现在人多,他能打死这几个不中用的兔崽子,简直丢死人了,以后遇到其他学生家长,他还怎么抬得起头。   徐长生正拿着大喇叭喊道,“请各位家长入座,陛下你的位置在那边。”   齐刷刷的目光。   李世民恨不得将脑袋塞裆里面去。 第103章   “陛下, 对,就是那边, 不及格的学生家长都坐那。”   徐长生拿着个大喇叭维持着秩序, 丝毫没有看到李世民脸色赤红的样子,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他居然还会有脸红得能煎蛋的一天。   徐长生心道, 谁让你家娃不认真学习,考试不及格, 这可怪不得他。   李世民有一种正在被游街示众,公开处刑的感觉,手都捏出青筋了,他有一种当年上战场, 能将人脑袋直接拧下来的冲动, 这个徐家子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徐长生心道,不来点狠的,你们这些家长怎么可能和学院一起帮助教育学生, 学生学习不好可不只是学院的问题,家长也有责任。   李慎和李明达脑袋都能低地面上去了,好……好丢人,父皇一定会生气, 出气筒是谁他们不用想都知道。   李世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心中那种憋屈得想要杀人的冲动, 向那边孤零零的位置走去。   一片片的目光,也亏得他脸皮厚, 不然还不得羞愧而死,特别是看到没及格的一边,一副原来陛下的皇子也没有及格啊,他们也不算丢人的样子。   李世民坐在位置上,冷得一副生人勿近,谁和他说话谁死的表情。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家长走来。   其中一位,坐在李世民旁边的家长,估计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天颜,不认得这就是大唐的陛下,居然胆大妄为的和李世民唠叨了起来,“这位家长,你家孩子是大中小哪个班的?”   见李世民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又道,“不知道你家孩子考了多少分?坐这边应该没有考及格吧,哎,我家孩子考了59分,就差一分我就能坐那边去了。”   李世民脸黑得能当墨水用,本来以为都是不及格的,应该互相同情互相体谅了吧,可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劲说他儿子考了59分。   都是不及格,居然还要攀比一番。   那家长还在问,“不知道你家孩子考了多少分?”   李世民脸臊得都不好意思回答,自家儿子没别人考得好,他哪有脸和别人聊天,刷地眼光看向李慎和李明达,恨不得将两人吊起来打,别人家孩子都是给父母争光,他家的勒?简直就是让他来被别人啪啪打脸的。   李慎和李明达似乎感觉到了李世民的目光,两人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犯人一样,脑袋低垂,眼睛看着鞋尖,根本不敢抬头。   那学生家长见李世民不理他,也自讨没趣的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李世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李慎和李明达好歹一个58,一个56,怎么说在不及格中也算好的了吧?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向旁边刚来的一个家长,李世民今天代表的是学生家长,所以穿的便服,一般平民得见的天颜的可谓少之又少,所以这些家长很多都是不认识他的。   李世民不动声色的对旁边刚入座的家长问道,“不知你家学生考了多少分?”   李世民现在已经不渴望李慎和李明达这点分数给他争光了,他现在就想在不及格的家长中找点平衡,李慎和李明达的分数在不及格的人中,也算高的。   那家长见有人和他说话,连忙唉声叹气答道,“哎,孩子不中用,简直给家里丢人了,考得一点都不好。”   李世民心里一喜,听这语气考得应该非常差吧,看他找点平衡,装模作样地道,“可不是,这学生考差了,我们做家长的面上也无光,不知你家孩子到底考了多少?”   李世民一脸期待,他就靠这个来自我安慰了。   那家长一脸的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然后扭扭捏捏说了一句,“肯定没有你家孩子考得好,也就考了59分而已。”   李世民不说话了,他肝疼,他现在想把李慎和李明达推出午门斩了。   那家长继续找李世民说话,不过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会事?怎么突然就不说了?明明是他主动先说话的。   这时候,家长们基本已经入座,当然还有他邀请来观看新生军训阅军的大臣和一些其他学院的博士等等。   徐长生拿着大喇叭,咳嗽了几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首先,欢迎各位领导各位家长朋友们位临本院,本院一直以来以育人为本……”   罗里吧嗦说了一大推冠冕堂皇的话。   徐长生又道,“这次叫大家来学院,最主要的是为了让各位领导看看学院一个月来的教学成果,以及让家长朋友们来看看,学生们的学习环境……”   “想必大家已经等不及了,长生话不多说,最后感谢领导和家长朋友们的光临。”   徐长生向领导,也就是他邀请的大唐官员和其他学院博士的方向行了一礼,又向及格了的家长方向行了一礼。   至于没及格的家长那边,是没有行礼的。   所以,李世民他们被人用特别特别古怪的眼色看着。   李世民脸臊得能滴血,一群家长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脑袋都低下了,头都抬不起来。   这个家长会,简直就是批斗大会,李世民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但,自家孩子没有考及格,他们能怎么办?还能站起来嚷嚷几句,说徐家子不懂礼数?估计那样子更加丢死人。   他们心中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不及格连和别人平起平坐,平等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徐长生敲打了一番这些家长,哼,看以后还敢不敢不关心学生的成绩。   然后又道,“现在,我们请学生代表发言。”   敲打了人,当然也就该夸奖该夸奖的人了,“这位学生代表名叫武曌,在长生所教授的科学一门中,以满分的成绩取得月考第一名,其他先生的学科,也表现得十分优异,总分第一,现在我们以掌声欢迎她上台代表学院全体学生发表演讲。”   代表全体学院学生?   哗哗的掌声响起,武曌在万众瞩目的掌声和目光中,走到了台上,这是何等的荣耀。   家长一边,杨氏本来因为被赶出武家,虽然现在在徐家村有了住处,但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在大唐这样的环境,她知道要受到多大的非议,茫然恐慌时刻都侵袭着她,连睡觉都能惊醒。   但现在,杨氏看着台上的那个端庄亭亭玉立的孩子,眼睛都湿润了,不断的对周围的家长说,“那是我女儿,那是我女儿……”   周围的家长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那可是代表全体学生上去发言啊,杨氏幸福得流泪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杨氏原本迷茫恐惧的心,在这一刻似乎都好了不少,或许她们离开武家,也能过得很好,至少她现在有了住处,她女儿在学院也表现得十分的优异。   大唐官员那边,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是一个女学生,徐家子的学院居然让一个女学生代表学院学生发言,这……这在以前绝无仅有。   但人家考了满分,人家表现得比男生还要优异,有谁敢说不合适?不合适你家孩子有本事考过别人,不然别哔哔。   武曌拿着稿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在她人生陷入最无助的时候,学院却给了她最高的荣耀。   武曌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了武家,她一样可以带着她母亲活得精彩。   脑袋一扬,神采奕奕,如同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一样,原本还是花骨朵儿,现在却在最美的时刻绽放,不知道亮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靓丽的声音响起,“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各位敬爱的家长大家好,   随着时光的飞逝,眨眼间一个月已经过去,月考后的这场家长会,我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此发言,我是大班学生武曌!   ……”   豆蔻年华独有的声音,响彻在操场上,那份青春洋溢,那份雨后春笋的自信从洋洋洒洒的声音中传递给每一人。   徐长生点点头,这才是学院学生该有的样子,看来武曌也从暂时的磨难中走了出来,这也是她的心声,所以才会如此感染人。   “月考已经离我们远去,一次考试并不是句号,更不是全部人生,我们需要从短暂的喜悦中走出来,从暂时的沮丧中走出来,胜不骄,败不馁,荣辱不惊,卧薪尝胆,及时调整自己,为下次的考试做准备,努力拼搏。   最后祝各位老师身体健康,祝各位家长事事如意。   谢谢大家!”(演讲稿改自百度范例。)   在激扬的声音中,在热烈的掌声中,学生代表发言结束。   武曌看了一眼下面的杨氏,杨氏使劲的鼓着掌,周围的家长简直羡慕得眼睛都绿了,有这样的女儿也太长面子了。   当然李世民眼睛都是红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想想让他坐在这边受尽冷落的自家儿女,那心情简直不摆了。   徐长生拿着大喇叭说道,“月考已经靠一段落,新的学习将继续,希望各位学生更加努力。”   说完,向没及格的家长那边开了个玩笑,“同学们,以后可千万别让你们父母坐那边了,我看你们父母表情到现在都不怎么好。”   引来一片大笑生。   当然,李世民他们跟犯错的犯人一样,头都抬不起来,这个家长会,绝对是来批斗他们的。   徐长生又苦口婆心的说了几句,“各位家长朋友们,学生的学习不光是靠学院就可以的,也离不开你们的全力支持,长生听过一句话,一人是学生,一家人都是学生,我们需要和学生们共同努力,才能取得优异的成绩……”   李世民心道,当然不只是学生一个人的事情,看把他们臊得,被批评得跟孙子一样,他可是大唐的陛下,天可汗,有这么一次经历已经够了,要是再有下一次还让他坐这边,他发誓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得打死就当没生过,太他妈丢死人了,关键是还得非常大度的不生气,谁让他自己儿女不争气。   徐长生共勉了一番,说道,“现在,新生军训阅军仪式正式开始。”   众人一愣,新生军训阅军仪式?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马上,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刷!刷!刷!”   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了。   “呀二呀,呀二呀……”   李世民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昂首挺胸,气质高昂,小手小脚甩得铿锵有力,喊着奇怪口号,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他那个平时唯唯诺诺,害羞得脑袋都能塞裤裆里的儿子雉奴?   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都以为他儿子换了一个人。   李治也激动得无以复加,他居然在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领着队伍在演习,其中还有从来不怎么关注他的父皇,大唐的陛下,还有一直觉得他平庸无奇的朝廷百官。   那整齐的步伐,那恢弘的气势,震惊得人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武官,这个学生队伍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多,但……他们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这是如何做到的?这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军阵?   不少武将眼睛都亮了,听说这些学生都是李君羡根据徐家子提供的什么新生军训计划训练出来的,他们等会得好好问一问李君羡。   学院既然是按照军训训练学生,肯定给朝廷报备过的,不然还不得被认为有所图谋。   徐长生拿着大喇叭喊道,“现在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潮气蓬勃的小班学生,瞧,他们个个步伐矫健,整齐划一,精神饱满……   团结奋进,顽强拼搏是他们的信念……”   徐长生的声音激情而高亢,似乎将观众台上的人的心情都提了起来。   正在这时,小班的队伍已经走到了看台正前方。   李治小正太的声音都有些破音,“敬礼!”   哎呀哎呀,好羞耻好羞耻,他居然得抬起头看向所有的人,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李世民看着李治那激动的小圆脸,都说不出话来,这个充满自信充满无所畏惧的的孩子,真是他儿子李治?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   李世民沉默了,他以前觉得李治简直朽木不可雕也,那性格怎么也改不过来,所以时不时就喜欢训斥一番,但现在……   却是这样一个他心中扶不起的儿子,在万众瞩目下,给他争光。   齐步走之后又是高抬腿的表演。   李治的小短腿抬得其实有点滑稽,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那份气势已经折服了所有的人。   估计只有李治知道,他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哎呀哎呀,太羞耻了,不行了不行了,他得躲被子里面躲起来,他怂,他什么都害怕。   毕竟是小班,哪怕有些气势,也被一个个小正太的小模样给拉下去不少。   中班和大班就不同了。   那恢弘的气势一出来,李世民眼睛都缩了起来,哪怕是武将,也震惊得合不上嘴巴,这其中的原因当然也有这是大唐人第一次见这么声势合一的队伍的原因。   中班和大班的表演要复杂一些,除了基本的军训项目,还有队伍的一些列队聚合。   观众台因为是梯形的,从上面往下看,那种感觉更加的直观。   不知道多少将军们眼睛都直了,要是他们的军队也能做到这样令行禁止,不仅方便管理,实力岂不是也要倍增。   这到底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看看那步伐,连抬起的高度,落下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整个队伍如同一人一样。   还有所有人的精神面貌,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比得了的,他们可只是学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年纪都偏低的学生。   一群将军们激动了,无论如何,他们等会也要去和李君羡好好聊聊,这一套训练方式,他们准备在军中实行。   当然,令他们奇怪的是,中班和大班,领队的居然是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他们都认识,一个是周御史家的周胜男,那可是名门的小姐啊,没想到居然能当领队。   另外一个是刚才学生代表发言的那女生,他们也算认识了,能代表全校学生发言,可见有多优秀。   古时候,哪有女子如此明目张胆进行军演的,甚至很多时代觉得女子进军中是一种不祥,得立即处死,爆晒于烈日之下。   大唐因为李渊的女儿曾经镇守过娘子关,所以对女子进军中的忌讳没有那么严重,但并不是说没有。   一片的惊讶。   而且这两女子表现得可一点都不逊色于男儿,甚至因为女儿身的原因,看上去更加不俗。   连李世民都惊讶了好久,当真有些巾帼英雄的味道,女子原来也可以拥有如此春秋鼎盛之姿。   连李世民和一群武将都震惊莫名,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简直跟看到了奇迹一样,到底是何等天兵才能做到这样?   这样的队伍,要是走在路上,被认为是天兵也不足为奇。   整个阅兵都在一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中进行。   全场都只有徐长生介绍的声音,以及那不可思议到极点的整齐步伐,以及张扬到了极点的“敬礼”声。   当队伍向看台上敬礼的时候,看台上的人特别的热血沸腾,那种感觉简直无以复加,那一刻也是他们对这个学生队伍感慨最深的时候。   学生家长们也激动的在整齐的队伍中寻找他们孩子的面孔,这可不好找,现在整个队伍就跟一个人一样,不过一但找到,兴奋得赶紧向周围的人分享,那份喜悦那份骄傲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这就是阅军,看似死板,其实却振奋人心。   学生们洋溢着青春,活力,热血,能将人感染得心情彭拜,热血沸腾。   哪怕是李世民,也被这种气氛弄得气血上脑,有些激动了,他甚至都在想,他的军中也搞这个训练,也搞阅军,想想他的军队向他敬礼的场面,就激动得无以复加,这样子才是真正镇压四方的天可汗啊。   如果说,刚才的阅军用震撼人心来形容,那么下面的一幕,差点让李世民包括所有的将军,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   只见远方,出现了一个队伍,依旧是整齐的步伐,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徐长生拿着大喇叭已经喊了起来,“现在,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由学院女生组成的女生方队……”   本来,学院女生并不多,是和男生呆在一个队伍里面的,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但徐长生觉得,阅军嘛,不让女生单独组成一个方队,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幕。   女……女兵?   看台上都惊讶掉了一地的下巴和眼珠子。   哪怕是李渊的女儿,镇守娘子关那位,她带领的也不是女兵啊。   天啦,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居然看到了一个全是女生组成的队伍。   对于大唐的每一个人来说,包括李世民,都有一种亮瞎了狗眼的感觉。   女生的队伍,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女生而显得阴柔,还是那么激情高亢,气势如虹。   当然也有些不同,她们是唱着一首《军中绿花》走过来的。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特别是那句军营是咱温暖的家,由女生唱出来,多了一丝莫名的味道。   “敬礼!”   走到看台正下方,齐刷刷地手臂抬了起来,侧头瞩目礼。   李世民被一群女兵看着,心中居然生起一股子谁说女儿不如男的感觉。   更震惊的是,一群女生突然用慷慨激昂地声音齐声道,“若有战,召必至。”   若有战,召必至,谁说女儿就不能上战场?她们也愿意为陛下开疆扩土,守卫大唐。   喊声震天,一声高亢过一声,经久不息。   李世民激动得站了起来,“好好,不愧为我大唐儿女。”   他大唐连女子都如此,他大唐何惧外族,何惧蛮夷。   徐长生也是一笑,军训啊,可不仅仅是训练的体力军阵纪律,还有一颗爱国之心,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他的军训计划的。   一群女生高喊着“若有战,召必至。”可比男生喊着更加的惊心动魄,震撼人心。   新生军训阅军就是在这样高亢的气氛中结束的。   徐长生让所有人初窥了他的学院和其他学院不一样的地方。   邀请而来的其他学院的博士,也感觉到了徐长生的学院的不同之处,心中不知道为何隐约有一种危机感,徐家子学院的学生,更加具有活力,精神也更加的饱满,更可怕的是,陛下应该更喜欢这样的学院吧,没看到刚才一群女生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喊着誓死效忠的话。   让他们这么直接的喊出来,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人家的学生就能,这忠心表得,估计陛下心里都乐开了花。   徐长生又拿起了他的大喇叭神器,“各位领导,各位家长朋友们,到此,新生军训阅军就结束了,加上月考的试卷,这就是学院一个月来的教学成果,也是学院交给各位领导和各位家长批阅的试卷。”   因为队伍比较少,就不排名次了。   众人因为太过震惊,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就结束了?再来一遍他们都能看得目不转睛,有些不舍。   徐长生继续道,“接下来,各位领导可以在学院内随便参观,而家长朋友们请在学生们的带领下,进入教学楼的学舍,家长会马上开始。”   按照原来的安排,就是新生阅军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   家……家长会?   本来激动得有些兴奋的李世民,整个人都凉了,特么的这个家长会怎么这么漫长,他……还得去接受批斗!   心情的转换,还真是来得措手不及。   一群穿着迷彩衣服的学生来带他们的父母去教学楼了,学院有些奇特,他们不带路,他们父母估计都摸不着北。   李慎和李明达两个罪不可赦的犯人低着头站在李世民前面。   李治有些小激动,他很想问他父皇,他刚才表现得好不好,但他又不敢,他怂。   李世民现在脸黑得和锅底差不多,说道,“还不带路。”   李慎和李明达:家长会好可怕。   被家长会恐惧支配的两个学生开始走在前面。   李世民摸了一下李治的脑袋,“走吧。”   李治都惊呆了,从来……他父皇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李治羞涩得小脑袋都捂在了胸口,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李世民:……   他发现他就像多了一个儿子一样,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无比的李治,一个自信昂扬众人瞩目的李治。   这种感觉还真是诡异。   来到教学楼,学生将父母安排到自己的座位上。   课桌真是奇怪,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过看上去还挺好使,中间是空的,可以放很多书籍。   家长们拿着自家孩子的笔记本和作业本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还算认真。   李世民也有趣地看着李治的笔记本和作业,这种教学方式在其他学院是没有的,感觉效果应该不错,先生们能够每天检查学生的学习进度,还用这种方式让学生们自觉复习。   不过,李世民指着作业本上一个红色的叉叉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红叉叉时不时出现一次,有些突兀,他感觉比较奇怪。   李治脸都红了,弱弱的道,“作业没做对,先生打的叉。”   李世民:……   好多的红叉叉。   李世民又看了看李慎和李明达的作业本,红叉叉更多。   李慎和李明达:父皇检查作业本好可怕。   李世民说了一句,“以后你们一个月放假的时候,将作业本也带回来给我看。”   他没说什么,但李治三人知道,以后要是再这么多红叉叉,他们可就惨了。   家长会好可怕。   这时候,徐长生走了进来了,进来的还不只是他,后面跟着陆陆续续地各科的先生。   一行人先向李世民行礼,“见过陛下。”   李世民嘴角一抽,现在知道他是陛下了?   不过,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各位先生不用多礼,今天这里的不是大唐的陛下,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学生家长。”   他一点都不想说这句话,因为说了这句话,等会就只能躺平任由别人拿捏了。   但又不得不说,他来参加家长会,还端着陛下的样子,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百姓笑话。   徐长生一笑,这就放心了,说道,“各位家长,再次欢迎你们的到来,首先让长生为大家介绍一下学院的先生。”   “这位老先生是教学生诗词古赋的李纲李先生……”   “这位老先生是教学生策论的裴矩裴先生……”   徐长生每介绍一位,下面的家长眼睛就缩一下,对于徐家子学院的师资力量,他们还是信服的。   他们当初都不知道学院是什么样,就给学生报名送来学院,不就是看在这些师资力量上,现在一看也有些激动,他们的孩子以后算是名师门生了。   介绍完毕,徐长生又道,“这次找家长们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让家长们看看学生的学习环境,也让家长们放心,然后就是谈谈关于学生教育的事情。”   家长们心道,在这样的学院学习,他们一百个放心,他们刚才不仅参观了学院,还吃了学院的早餐,怎么看都满意得不得了。   至于谈一谈学生教育的问题?这个不是先生们说了算就行吗?   古时候,先生的权利是非常大的,惩罚责骂都是可以的,先生要是责打了学生,家长就算心痛,也必须说一声打得好,和现代教育有很大不同。   当然现代教育中,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和古代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是大不相同的,古时候,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要紧密得多,不只是教与学的关系,说重一点,基本到了荣辱与共的地步。   比如,一个老师教出一个犯了大过的学生,老师的声誉都得被牵连,所以老师的责任在古时候要大得多。   徐长生继续道,“学生们的学习,首先要得到家长们的全面支持,相信各位家长将学生送来学院,肯定也是支持的。”   “再次,希望家长们能全力配合学院的教学……”   “学生放假回到家后,也需要家长们监督学生认真完成作业,特别是天热时或者天冷时放的寒暑长假,在这里长生也给家长们透个底,寒暑长假,学生至少需要花一半的时间才能完成先生们布置的作业,需要家长们监督学生完成……”   徐长生罗里吧嗦说了很多,因为加入了一些现代教育的东西,哪怕是李世民都听得时而若有所思,时而若有所悟。   原来教导学生,不仅仅是学院先生的事情,他们在其中原来也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   一群学生都变成了苦瓜脸,以后他们还怎么玩耍啊?回到家还得被父母监督着学习。   徐长生提供的思路让一群家长眼前一亮。   徐长生说道,“所以,学生学习的好坏,家长们在其中也能起到很大的决定作用。”   家长们心道,谁说不是,以后他们可得看严了。   徐长生又道,“学院每月都有月考,期中会有期中考试,放假前会有期末考试,所有考卷都需要家长们签字,所以千万千万别被学生们忽悠过去了。”   一群学生简直心若死灰,他们本来以为,以后考差了,他们还有操作的空间,现在家长们都知道要签字了,他们还怎么蒙混得过去。   徐长生其实就是和家长交流这些,让家长配合学院一起管理学生。   徐长生说完,嘴角上扬的说道,“徐允文徐允武,还不站起来,说说你们犯了什么错?”   徐允文徐允武两个小恶霸,此时已经没了平时的嚣张,锤头丧气的站了起来,然后道,“我们考了72分,但是我们私自改成了92分让父母签字。”   徐家双胞胎兄弟旁边的父母简直羞愧得想要捂脸,太丢人了。   徐长生说道,“坐下吧,以后记住,先生们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李世民都有些惊讶,还有这操作,以后他可得留意了,不然他家孩子要是用这方法在他面前蒙蔽过关,他还不得丢人丢进整个学院。   不过这两双胞胎考72分都觉得考差了,还想着自己改好一点,再看看他儿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徐长生讲完家长和学院配合的事情,又道,“学生们的成绩如何,先生们最熟悉,现在家长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先生们询问。”   上面的先生也开始向下面走去。   这些家长中,有些功勋世家的家长,很多都认识这里的先生,也不客气,开口就询问了起来。   “裴老先生,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我家孩子居然能在裴老先生门下学习,真是三生有幸。”   裴矩也是一笑,“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缘分。”   寒暄了一番,开始说正事,“不知道我家孩子的学习有没有什么问题?”   裴矩说道,“我只负责教策论,其他学科你得询问其他先生,这孩子在策论上,还是欠缺了一些……”   哪怕不认识先生的,也开始询问了起来。   气氛说不出的好,家长与先生们的直接交流,其实是能让他们更加准确地了解自家孩子的学习情况的。   李世民也在和李纲交谈。   李纲是李承乾的老师,又是大唐前太子李建成和前朝太子的老师,哪怕是李世民都得先行礼。   李世民说道,“我的这些不成器的孩子,倒是麻烦老先生了。”   李纲一笑,“三孩子是有点调皮。”   李世民脸都黑了。   不过李纲又道,“虽然各有各的小问题,但这才显得像个孩子样。”   说完又道,“不知道陛下对李治这孩子怎么看?”   李世民都愣住了,他都没有想过李纲会专门问他李治的问题,想了想道,“雉奴天生性格有些缺陷,学问上比起他的其他兄长也稍微显得平庸一下,朕也不期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好。”   李纲看了李世民半天,李世民都有些不自在了,这是怎么了?   然后李纲说出了一句让李世民惊讶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话,“老夫这一生教过的弟子众多,无论是天家,富贵人家,还是寒门都有一些,得意弟子也有不少,但若论最满意的弟子,李治……能排第二。”   李世民惊讶得无以复加。   李纲可谓桃李满天下,但他刚才说的是,雉奴在他最得意的弟子中能排第二?   这恐怕是天下间让他最震惊的事情之一了,怎么看也不是说的他的儿子雉奴啊。   怎么想也想不通,看向李纲。   李纲心中一叹,要是身处乱世,李承乾绝对是大唐最出色的皇子,没有之一,但现在盛世已现,在他眼中最出色的皇子就变成了两个,除了李承乾以外,就是李治,李治因为性格缺陷的原因,很少有人发现他的闪光点。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只是一笑,道,“再等一个月,陛下就明白了。”   李世民懵逼得很,怎么还给他打哑谜?   李纲已经不说了,他经历的岁月,早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学舍中,家长和先生们愉快的交流着,作为家长,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入的参与到学生的教育中来,感觉完全不同。   甚至他们觉得,他们和孩子关系更加紧密了一些。   每个家长几乎都找到了先生问上了两句,学生的问题,现在也就变成了家长和先生们一起要面对的问题。   难怪徐家子说,需要家长和学院一起努力。   徐长生见交流得差不多了,说道,“这次没有考及格的学生家长们注意了。”   李世民本来还在震惊李纲刚才的话,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是徐家子口中说的,没有考及格的学生家长。   徐长生说道,“学生考试不及格,这其中也有家长的原因,所以,希望以后你们也尽量督促学生认真学习。”   然后看向不及格的家长们。   “知……知道了。”有家长低着头小声答了一句。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丢人的事情。   李世民都懵了,徐家子该不会是……   果然,徐长生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没有回答的家长。   “知……知道了。”   原来,自己孩子考试不及格,自己也得跟着被当成孙子训。   这个家长会,简直太恐怖了,关键是看徐家子的样子,时不时就会开一次啊,要是他们家孩子下次还不及格,他们岂不是还得……   徐长生心道,这下这些家长以后应该会好好督促学生学习了吧。   徐长生的目光看向李世民,因为就李世民还没有回答。   李世民:……   他堂堂大唐陛下,他堂堂天可汗,徐家子该不会也想让他回答吧,他怎么敢……   李世民觉得他这辈子的脸都要在今天丢尽了,但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儿子女儿不及格,先生训两句也是……也是应该的。   徐长生的目光只是从李世民身上瞟过而已,他是没那个胆子将李世民当孙子训的,他也怕啊。   但哪怕只是目光瞟过,李世民的脸也臊得能够煎鸡蛋,真的,因为儿子女儿考试不及格,他堂堂陛下居然抬不起头。   徐长生也怕得要死,他这力度应该够了吧?他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而已,陛下应该不会偷偷砍他的脑袋吧?   周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李世民,他们的陛下居然……居然也因为儿女问题被训……   李世民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家长会仍然在继续。   李世民哪怕上战场都没有这么局促不安过,这里简直就是另外一种战场。   外面偷看的李慎和李明达看着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世界再无光明,马上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了。   家长会,这三个字,从现在起给他们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当然造成心理阴影的不止他们两人,比如李二也是一样……   从今天起,李世民多了一件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去参加考试不及格的儿女的家长会。 第104章   徐长生在讲台上讲着学院和家长通力合作搞教育的事情, 明明声音很温和,但李世民却不自在得很。   怎么看徐家子讲话内容的含义就是, 学生没考及格, 不光是学生的责任, 家长也得负责。   李世民郁闷得很,不就是说他不会教育子女, 他堂堂大唐陛下,居然坐在这里被人教育不会教育子女。   李世民想了想, 他好像花在子女身上的时间是少了一些。   当然考及格的家长一方想法就不同了,原来学生考及格也有他们的功劳?笑眯眯,昂首挺胸地看着不及格一方的家长,怎么看都嘚瑟到了极点, 意思不言而喻。   李世民就是在这种眼神中, 度过了漫长的家长会,整个过程一字不发,面色阴沉, 心情如何,估计没有人敢去问。   李世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下次家长会再让他坐在不及格这一边,他一定要抽死人。   在徐长生激动的喊着口号的声音中, 家长会结束,“让我们一起努力, 管束好学生,为学生们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美好前途……”   那声音还是很有感染力的,至少没考及格的家长一边,有人已经咬牙切齿,是得好好管束了,看看他们在其他家长面前丢人丢成什么样子了。   李世民黑着脸走出学舍,第一时间眼睛就在搜索李慎和李明达,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一个出气筒,才能平复他现在郁闷的心情。   他一生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当他的好皇帝,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才有了圣明的名声,他这么努力,本来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他人的歌功颂德了,可今天勒?因为儿子女儿考试不及格,让他头都抬不起来。   一走出学舍,李慎和李明达根本就不在,只有李治低着小脑袋偷偷地看他。   李世民黑着脸问道,“他们两人在哪?”   李治小声道,“跑……跑了。”   李世民:……   还知道跑,看来也知道犯了多大的罪。   李世民对旁边的侍卫道,“去找一根柳条过来,越粗的越好。”   李治都哆嗦了一下,妈呀妈呀,父皇这是气成什么样了,哪怕他这次考及格了,他也害怕得打了个寒颤,他刚及格而已,要是下次没及格。   去找柳条的还不止李世民,一群脸黑的家长也在找。   当然徐长生可不能让他们在学院将学生打得哇哇地,要打回去打不是。   徐长生开始送人离开学院。   李二想当着众位先生的面教育一下李慎和李明达的想法落空,他本来想让先生们看看,他也是会教育孩子的。   让一个侍卫给李慎和李明达带话,“柳条留宫里了,下次要是还不及格,自己看着办。”   徐长生笑眯眯的,好熟悉的柳条炒肉,果然,哪怕是皇帝,在面对子女问题的时候,反应和普通家长也没什么两样。   李世民看了一眼这个神奇的学院,这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他也是第一次来学院,震惊程度可想而知,要是没有家长会,就完美了。   不过,在家长们离开前,徐长生说了一句让所有家长都哆嗦的话,“下一个月可能还会开一次家长会,到时候有一个学生研究成果的发布会,希望各位家长能准时参加。”   家……家长会,下个月还有?   什么学生研究成果发布,他们自动屏蔽了。   家长们脸上带着笑,“一定参加,一定配合学院教学。”   心里却跟苦瓜一样,这可怎么办,要是学生没考及格,可不管什么身份,都得被训成孙子一样。   于是家长们开始给学生带话,什么威胁都有,敢考不及格试试。   李世民也暗中给侍卫说了一声,“去告诉他们,朕准备的柳条有多粗有多结实,到时候朕会将宫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看朕是怎么抽人的。”   再让他在其他家长面前抬不起头试试。   徐长生如果看到李世民现在的表情,一定会给他配一段文字,“来啊,互相伤害啊。”   家长们走后,整个学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过气氛还是有些改变的,至少被家长会支配的恐惧还没有散去。   以前这些学生一有空就想方设法的到处玩,徐长生心道,来学院可不是让你们旅游的,这下总该挤出一点时间好好学习了吧,不然回家准得来一顿柳条子炒坐蹲肉。   现在,第一个月军训结束了,学生的课程表也得适当的做调整。   以前一天就三节课,一共也就三个小时,其他时间就是军训和玩耍的时间,可把这群学生皮都给耍掉了一层。   徐长生想了想,按照上午三节课,下午三节课的进行安排,每节课中间有20分钟休息时间,得让李君羡开始教课间操了。   课间休息,这在古代是没有的,相信学生们会十分喜欢。   每天六个课时,其实已经十分轻松了,古人学习,一学就是一天,屁股都不会离开凳子,学院的安排已经算是在走全面健康的发展路子。   适当的课外活动,肯定是少不了的,徐长生在想着怎么给学生准备一些有趣的课外活动,劳逸结合。   不过,现在嘛,徐长生正在陪着他的好基友李承乾参观学院,“我的学院怎么样?”   李承乾也是第一次来学院,说实话,他是震惊的,这里和他以前见过的学院大不相同,对他来说,就如同一个十分不一样的世外桃源。   作为太子,他的所有时间基本都在批阅奏章,所有精力也都贡献给了大唐,和徐长生走在学院的路上,这种休闲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半响,李承乾说道,“这里……还不错。”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我给你在学院准备了一栋小楼,你有空就可以来学院住。”   李承乾一愣,住这里吗?似乎感觉也不错,这里的生活应该和他以往的生活大不相同。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你今天是不是不用回长安?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李承乾皱了一下眉头,其实他哪有时间在外面逗留,不过看了看徐长生一脸期待的样子,最终嗯了一声。   徐长生说的好玩的,就是带着一群学生,还有李承乾,扎起裤脚,下河捞螃蟹。   又大又肥的螃蟹,徐长生老早就嘴馋了,加上最近徐家村的族叔反应,螃蟹泛滥,都爬上岸去啃他们种的菜了。   一群学生也高兴得不了,他们估计也知道过了今天就得投入艰苦的学习中了,所以玩得特别疯狂,自制了很多抓螃蟹的工具,什么树杈,网,夹子,工具应有尽有。   徐长生看着李承乾扎起裤脚,一脸严肃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这哪里还是那个一丝不苟,严于律己的大唐太子。   李承乾也是嘴角一抽,他发现来了这里之后,他整个人无论心情还是心态都改变了,不用再去烦恼那些怎么也批阅不完的奏章。   李承乾看着闹成一团的学生,他第一次在想,那个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比起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到底好在哪里?   想法一闪而过,李承乾摇摇脑袋,要是别人知道他现在这想法,估计会以为他疯了,好好的大唐太子,未来的大唐之主不当,却想着这些。   徐长生已经满脸兴奋的拿着他自己做的网,大喊道,“孩儿们,今晚上能不能吃上螃蟹,就看大家的了,冲鸭。”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河有一段距离,河水从山间流下来形成了清澈的小溪,不是很深,所以不用太担心危险,不过石头上有青苔,还是得小心。   溪很清澈,都能看见里面的鱼虾,不过都喜欢往溪边草丛下面躲,还是得下水才能捞到。   李承乾看着徐长生拿着网就往水里面冲,脚踏出白色的浪花,嘴角不由得上扬,这样的徐家子就如同山涧中的精灵。   旁边,一只大白虎跟在徐长生旁边,悠闲的摇着尾巴。   最近大白越来越懒了,都不自己去猎食了,天天就等着徐长生去喂它,而且生的还不吃,得烹饪好才吃,因为懒全身都是肉,看上去肥滚滚的,都没有以前彪悍的样子了。   不过徐长生一点也不介意,大白他养得起,就让它当一只慵懒的山大王吧。   一群学生见徐长生下水了,啊啊叫的也向水里冲。   冰冷的溪水,温和的晚风,在山涧组成了一幅世上最美好的画面。   学生们中功勋世家子弟居多,哪有这么恣意的玩耍过,高兴得满脸都是笑容。   徐长生还在一边玩一边教这些学生怎么抓螃蟹,“看到旁边有水泡的地方了吗很可能就有螃蟹,先用树杈叉一下,然后用网捞。”   李承乾正准备将这一幅山涧捕蟹图画下来,就传来徐长生欢快的声音,“太子殿下,你怎么还没有下水?不下水怎么捕得到螃蟹。”   李承乾只得放弃了他绘图的打算,向徐长生走去。   徐长生笑得可开心了,“我给你捞一只大的,晚上给你清蒸。”   最近的螃蟹果然如徐家村的族叔说的那样,有点多,随便往草丛里面戳一下,就能赶出来一只。   “虾兵蟹将休逃。”   “看我这只,好大,一只螃蟹呀,八个爪。”   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也有怎么也抓不到螃蟹的同学,比如李治,不是他找不到螃蟹,而是找到了他也不敢抓,他怂。   李治干脆跟着李拾遗后面提篓子,小短腿在溪水里面荡来荡去,边走还边道,“李拾遗李拾遗,我给你提篓子,等会你抓到了分我几个。”   李拾遗小眉毛一挑,“你怎么不自己抓?我抓的我能一个人吃完。”   李治心道,他这不是不敢抓吗?螃蟹两个大钳子一看就会夹人,他不敢。   徐长生也跟着李承乾,因为李承乾将篓子递给他,自己跑去抓螃蟹了。   徐长生一笑,接过篓子,跟在后面,眼睛滴溜溜一转,他准备调戏一下李承乾,笑道,“太子哥哥,我给你提篓子,等会你抓到了分我几个。”   李承乾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徐长生这叫法,愣是让他寒毛都立起来了,也是奇怪,刚才李治给李拾遗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没感觉怎么样,怎么到了他这里……   徐长生本来是准备调笑李承乾的,结果,李承乾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一声,“好。”   徐长生:……   李承乾这是在占他便宜吧?喊他一声太子哥哥,他还真敢答应啊,摇了摇脑袋,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面爬。   徐长生说道,“真得多抓点,刚才我可是给孩子们说了,这就是今天晚上的晚餐,到时候我也不好破坏规矩。”   抓得少了,他也是没得吃的。   李承乾看了过来,一本正经,“你再叫声太子哥哥,我就多抓些。”   徐长生:……   这次轮到徐长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他心中,李承乾虽然比他看上去大了些,成熟了些,但毕竟他两世加起来要比李承乾大啊,所以有时候他会用看比他小的哥们的眼神看李承乾。   但今天这个小哥们怎么回事?还一本正经的调侃他。   徐长生呸了一声,不要脸。   然后徐长生就愣住了,因为他好像看到李承乾嘴角上扬了。   妈呀,这比天上下红雨还稀奇,万年冰块脸的李承乾居然笑了。   徐长生追了上去,一个劲往李承乾脸上看。   半响,李承乾说了一句,“你矜持点。”   徐长生:……   有些不服气的道,“你快抓螃蟹,再不抓今晚就得饿肚子了,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太子就网开一面。”   这个李承乾今天是怎么回事,说的话总让人心底发颤。   这时,旁边的李拾遗突然大喊道,“快快快,将院长大人前面的螃蟹全抓了,让院长大人今晚上饿肚子。”   一群学生啊啊叫的跑了过来,“抓光吃光,虾米都不留。”   徐长生和李承乾都懵了。   这个李拾遗,实在太调皮了。   李治脑袋低得老低,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跑了,他觉得他和李拾遗现在是一组,他得替李拾遗道歉,要是真让院长和太子哥哥饿肚子,他们的罪就大了。   徐长生一笑,“太子殿下,你可得努力了,不然真得一起饿肚子。”   李承乾嘴角一抽,徐家子学院的学生怎么这么……   清风徐徐,欢歌笑语,山涧的笑声没有停下来过。   李承乾脸有些黑,因为这些学生真将他面前的螃蟹捞光了,要是在其他地方,有人敢这样?   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奇特,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特别轻松自在的感觉。   徐长生和李承乾面面相觑,他们两今晚该不会真饿肚子吧?   周围一群幸灾乐祸的学生。   这时候,李承乾突然道,“我拉着你去下游捞。”   什么?   徐长生都没有反应过来,手就被李承乾拉住,向下面跑去。   “啊,太子哥哥和院长大人要私奔,不对,他们要跑了。”李治尖叫了一声,然后一愣,小脑袋又捂胸口了,一个劲嘀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喊出来的。”   “休跑,休跑。”一群学生啊啊叫。   可惜李承乾已经拉着徐长生跑得飞快。   徐长生看了一眼一群学生,因为是课外活动,有一定危险性,其他先生也跟来了不少,也有不少禁卫在,就算他不在,应该也没事。   徐长生跟着李承乾跑了。   两人沿着小溪流跑了好远才停下,不过隐约还是能看见上面的一群学生。   两人停了下来,为了吃上晚饭,也是拼了,堂堂太子和院长居然……   徐长生拿着篓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太子殿下,你怎么都不事先说一声,拉着人就跑。”   李承乾,“说了会被拦住。”   徐长生突然一笑,“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也有这么小孩子的时候。”   李承乾也是一愣,他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不和规矩的事情,不过比起让徐长生挨饿,偶尔为之也不是不可,李承乾说道,“我去给你捞螃蟹。”   扎起裤脚,拿起网就下水了。   徐长生就这么看着,这样子的李承乾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晚风徐徐,徐长生就这么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捞螃蟹的李承乾。   正在捞螃蟹的李承乾身体一僵,然后慢慢放松,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这样悠然自得的时光是他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似乎特别的不错。   李承乾作为堂堂太子,那些禁卫不可能让他独自一个人,所以一会儿就跟了上来。   李承乾有些皱眉,独处的时间也太短暂了。   一群学生也啊啊叫的跑了过来,“院长大人你犯规,说好在上面捞的。”   徐长生赶紧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快捞,这群小子又要搞破坏。”   为了吃晚饭容易吗?   “啊啊啊!”一群学生激动得不得了,“快快快,抢螃蟹。”   跟鬼子进村了一样。   不过,李承乾已经捞了好几只又大又肥的螃蟹了,徐长生赶紧放篓子里面,笑眯眯的。   美好的时光总显得短暂,在太阳下山之前,徐长生带着一群学生返回学院。   李承乾站在徐长生旁边,“够吃了吧?”   徐长生笑眯眯地看着篓子里的螃蟹,“没想到你捞螃蟹还挺厉害。”   李承乾:“优秀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优秀的。”   徐长生又发现,他这没啥表情的好基友,其实有点点自恋。   回到学院,一群学生啊啊叫的跑向食堂,“大叔,快给我们做螃蟹,都是我们自己抓的。”   “先做我们的,我们的多。”   开心得不得了。   徐长生也是一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年的螃蟹特别多,而且迁徙的时间也不太对。”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螃蟹的烹饪十分简单,光是清蒸就十分好吃,新鲜得不得了。   很快蒸好的螃蟹就端了上来。   李治伸手就去抓螃蟹,完全不顾李拾遗的眼神,“我……我帮你提篓子了,我得分一半。”   螃蟹上放了姜片,徐长生也在剥着大螃蟹,他以前最喜欢吃大闸蟹,现在这螃蟹是河蟹,但味道也好极了。   时不时拔下肉喂李承乾,李承乾也是一愣,没想到随处可见的螃蟹肉居然如此肥美,风味独特。   功勋世家的公子小姐也吃得开心得不得了,“等放假,我们再抓一些回去给父母尝尝。”   “以前都没什么人吃螃蟹,真是浪费了这么一道美食,我刚才看大叔只是将螃蟹洗干净蒸了一会儿而已,做起来也方便。”   一道美食在学院流传,然后流传进长安。   吃完晚饭,徐长生就带着李承乾去专门给他准备的小楼了。   小楼不大,胜在精致,下面也养了很多盆栽,十分漂亮。   徐长生说道,“怎么样?这里就是殿下在学院的家了。”   李承乾愣了一下,家对这个词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满意的点点头。   比起他的东宫,这座小楼算十分小的,但那种悠闲自在的感觉确是没法和这里比。   安排好李承乾,徐长生又陪李承乾玩了一会儿。   好基友难得来学院,他怎么也得多陪一会儿。   第二天,李承乾天没亮就带着侍卫回长安了。   走出学院的时候,不禁回头看了看,他心中好像多了一个宁静的地方。   长安。   随着参加新生军训阅军和家长会的人回去,新的传说又开始在长安流传。   比如徐家子学院的学生,如同天兵一样。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整齐列队的大唐人来说,这足够他们吹嘘很长一段时间。   又比如说,全是女生组成的方队,也那么的气势如虹,那一声“若有战,召必至”也在长安传开,谁也没想到,如此激动人心的一句话,居然是由一群女生喊出来的,那种场面,没有亲眼见过,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当然,还有那首《军中绿花》居然也在长安流行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李二正在招募士兵,倒不是要打仗了,而是新老士兵的正常更替而已,为了保证大唐士兵的数量和质量,每隔一两年,都会进行这样的招募。   这一天,原本的招募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一座小巧的轿子停在了招募点那,从轿子上走下来一个娇娇弱弱的世家小姐。   众人不由得一愣,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跑到全是粗汉子的招兵点来干什么?   然后,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小姑凉手上拿着手绢,走到了招募的兵痞子那,说出了一句让人犹如五雷轰顶一样的话。   娇滴滴的声音,“兵大哥,我要参军。”   招募的兵痞都蒙圈了,这娇弱的小姑凉说啥?   周围的人也懵逼得不行,他们没有听错吧?   兵痞半响才反应过来,“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小姑凉看了看,“没有,你们这不是招募士兵的地方吗?我要参军。”   这不是瞎闹着玩吗?兵痞有些不开心了,以为当兵是这些世家小姐玩耍的地方,“去去去,这里不是瞎闹的地方。”   小姑凉也不开心了,“我怎么瞎闹了,我就是来参军的,你们只说招募士兵,又没说不招女人,我们女人怎么了,就不能参军了?”   说得士兵都懵了,什么时候女人还能当兵了?   但让所有人更震惊的是,一辆接着一辆小巧的轿子抬了过来,下来的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凉,开口就说来参军,保家卫国。   招募的兵痞跟被雷击了一样,外焦里嫩,这一堆小娘子,估计刀都拿不起来,跑来给他说要参军。   小姑凉们还凶得很,“你们招募可没有说不招女兵,你们怎么能拒绝我们。”   “对对对,陛下的命令上,可有一字提到过,不收女兵了?”   兵痞子心道,陛下的命令是没有提,但自古以来有谁见过招收女兵的?   反正就是不收。   兵痞子也算见识了什么叫做有理说不清了,而且这群小娘子说得还有理有据的,他一个当兵的根本说不过别人,被脂粉味儿包围得满脸通红。   小姑凉们见怎么说,这兵痞子也不让她们报名,干脆就围成一圈,在那唱起了《军中绿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女生,一个一个加入了进来,歌声高亢,震惊长安。   这群女生倒要看看,她们如此气势如虹,这兵痞子如何顶住她们的压力。   那歌声甚至都传进了皇宫中。   李世民一脸诧异地问道,“为何有这么大气势的女子的歌声?”   公公走了进来,表情古怪得很,“回陛下,有一群功勋世家的小姐带头,聚集了一群长安女子,在招兵处想要……报名参军。”   李世民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仔细一听,这歌不是徐家子学院那群女学生阅军时唱的吗?听说现在都传遍整个长安了。   李世民一想,大概就知道什么原因了,脸上一黑,徐家子在他那山上的学院折腾,居然连长安都影响到了。   一场闹剧,最后还是李世民亲自出马才得以平息,李世民在禁卫的保护下来到招兵处,苦口婆心地说了一番,“如今我大唐兵强马壮,还没到需要女子上战场的时候。”   一群小姐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高声齐喊了一阵,“若有战,召必至。”   李世民也雷得外焦里嫩。   这种报国之心他是十分喜欢十分欣赏的,但她们居然付诸实践,这就让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了。   李世民回去之后,还被一群大臣说笑了一番,“陛下英明神武,连我大唐女子都不忘效忠。”   李世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也让李二看到了,徐家子这一套军训对民心的凝聚力,心里透亮,他得早点将这一套放进军队中。   除此之外,长安百姓也发现了今年动物的异动,连螃蟹都不断的上岸,多了起来,家禽也有些躁动不安。   不过,都没有引起重视。   徐长生呆在学院,也不知道长安居然发生了这么喜剧的一幕。   现在学生们没了军训,课程就多了,不知为何,这些原来天天盼着军训结束的学生,居然有些想念军训了。   课程其实挺繁重,为了劳逸结合,徐长生想出了很多花样。   比如,医学院的招生,徐长生干脆就让这群学生代劳了,能让他们在学习之余体验下其他事情,也能让先生们休息一下。   学生们听说这次医学院招生交给他们,简直高兴得能飞起来,一副已经成长成大人,能独当一面的样子。   这一天,医学院的报名已经截止,剩下的就是从这些报名的人中筛选进医学院的学生的时候了。   天才亮,学院的学生就哗啦啦的下山了。   在徐家村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一个考场,上面写着,“大唐理工学院医学院考场。”   他们要负责接待报了名的学生,并主持秩序。   医学院的学生也有入院考试,只有通过考试才能进入学院。   而考官,也是学院的学生。   医学院主要是学医,所以考试内容不可能是四书五经,文章策论之类。   一大群报名了的孩子,在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徐家村的时候,就看到了刚才搭建起来的一个个独立小考场。   小考场就像一个个小摊位,前的学生高兴得不得了,“各位报名参加医学院的同学快过来考试了。”   考试?   那些家长一愣,他们也知道有入院考试,但怎么没有看到桌椅试卷之类?   而且这么早,报名的人都没有来齐,现在就考试,岂不是后面来的人都知道考题的内容了?   有些茫然的走过去,当然也观望的。   学生们已经介绍了起来,“看见我们每个小考场前面贴的名单了吗?上面有你们的名字,你们就在哪个小考场中考试,现在去找有你们名字的小考场吧。”   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这些学生帮忙,还真忙活不过来。   报名的学生陆陆续续去找他们的名字,然后开始考试。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每个小考场考试的内容不同,这样如何能够得出公平的答案?   比如徐允文徐允武两小恶魔,居然弄来了两大蜜蜂的蜂箱,考试的内容居然是让考生们去取蜂蜜。   倒了血霉的考生才被分到这个小考场吧,还不得被叮一身的包,这两箱蜂蜜就是徐允文徐允武兄弟家还没来得急收割的蜂蜜。   又比如,李治和李拾遗的小考场,居然是让考生们帮他们抄作业,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李治还在一个劲追着李拾遗问,“这样真的可以?先生会罚我们的。”   还有狄仁杰的摊位,让考生分辨药材,这似乎正规一点,但考生分辨药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避着其他考生,也就是说下一个考生如果不会,跟着上一个考生答就是。   也是奇怪得紧,分辨药材后,就安排考生原地休息了。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考试方式。   学生们笑呵呵的,考生们却一脸的茫然。   也没人公布他们是否通过了考试,他们就在那一直等着。   不过所有小考场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小考场里都放着几个笼子的兔子,兔子乖巧,引得无所事事的考生们围观。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来设置考场,却将这些兔子带在身边。   考生们看着这些小考官不明所以,其中年纪还有比他们小的。   天气越来越热,广场上没有什么遮挡物,阳光直射,小考官们还挺合格,还知道给这些考生拿水喝。   只是考生们问他们考试相关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又闭口不答。   不仅考生疑惑,外面等着的父母也疑惑得不得了。   入院考试考的到底是什么?怎么看和常规的考试都有点不同。   因为看不懂,所以他们更加焦急了,广场上全都是考生,报名的得多少人啊。   现在,徐家子的学院相当于明星学院,数一数二的好学院,没看到陛下和太子,大臣都往学院跑吗?能不好。   所以这些家长,就像现代那些和学生一起参加高考的家长心情差不多,说不定比考生都还要紧张。   太阳烘烤着大地,远处,其实徐长生和名医王焘已经来了,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妇人。   这个老妇人正是王焘邀请来教女医的先生,出生岭南,是一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岭南多毒物,这个老妇人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用毒,面无表情,给人一种阴戾的感觉,目光寒冷。   她的穿着也和长安人有些不同,花花绿绿的,倒有些像苗疆一带之人。   这老妇人,别人都称她一声毒夫人,虽然看上去阴狠无比,却是有一副十分不错的好心肠,不然徐长生也不敢贸然接纳她,正所谓人不可以貌取之,正是说的毒夫人这种吧。   毒夫人看了看毒辣的日头,说道,“小郎君确定这方法能筛选出学院需要的学生?”   声音有些川蜀地区的口音。   徐长生点点头,“医学院的学生,不是要求他们考科举,学识方面的要求其实并没有那么高,而且报名的考生有些多,学院根本容纳不下,也只有这方法合适了,长生不敢保证选出来的人完全正确,但至少能将心术不正的人筛选出去一大半,医者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医术。”   王焘和毒夫人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倒是第一次见用这种方式筛选学生。”   徐长生也是一笑,“长生这也是第一次。”   王焘和毒夫人:怎么感觉院长大人有些业余。   徐长生说道,“医学院的目的,是让我大唐百姓病有可医,我们一起努力吧。”   原本有些无奈的王焘和毒夫人,眼睛都亮了,肃然起敬,光是这个理想就能让他们忽略徐长生有些瞎折腾的行为。   徐长生看了看天空的日头,现在广场上的人汗水一个劲的往外流,学生们边擦着汗边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   不多时,有人将记录汇总送了过来。   徐长生接过看了看,又递给王焘老先生和毒夫人。   两人点点头。   徐长生这才道,“走吧,也该给他们公布考试结果了,这么大热天,可别中暑。”   三人向广场走去。   徐长生他们三人到来,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片茫然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到底是不是已经参加过考试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三人。   徐长生三人走到广场的花台上,也就是上面用花组成的“徐家村”三个大字的花台。   徐长生拿出大喇叭,没办法,人多,不用大喇叭远处的人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各位,现在我宣布,大唐理工学院医学院的考试正式结束。”   一片蒙圈的人,他们考了什么?   割蜂蜜?帮别人抄作业?辨别药草?还是什么?   这场考试,他们到现在都还疑惑得很。   徐长生继续道,“在宣布考试结果之前,先让我介绍一下,未来在大唐理工学院医学院教授你们医科的先生。”   “我这边的这位老先生,是王焘老先生,相信居住在长安的百姓,应该不陌生。”   徐长生说完,旁边王焘突然伸手向空中一撒。   徐长生一愣,这是干什么?   突然,整个天空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蜜蜂从远处飞来。   徐家村养了不少蜜蜂,这周围就有很多蜜蜂存在。   这时候,那些蜜蜂密密麻麻地飞了过来,落在广场上,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形成“大唐理工学院医学院”几个大字。   完全由蜜蜂组成的文字。   徐长生嘴巴都成了O形,老先生这是玩的一手什么手段?   那些考生和围观的父母一片哗然,那老先生一招手,蜜蜂就飞过来了,落在地上形成了字。   惊讶声,讨论声,如同热浪一样。   徐长生离得近,惊讶过后,向地面一看,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   地上被涂了蜂蜜,就是“大唐理工学院医学院”几个大字,而他耳朵边隐约能听到王焘老先生袖子里面有蜜蜂嗡嗡的声音,应该是蜂王。   徐长生嘴角一抽,王焘老先生现在是威风了,等会看他怎么把蜂王还回去,这可是徐家村好不容易养的蜜蜂,他都能想象徐家村族叔一脸幽怨的眼神,这么大人咋还玩他们的蜜蜂。   等外面惊讶无比的讨论声稍微停歇了一点,徐长生又道,“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学院教授女医的先生,大家可以称呼她一声毒夫人。”   毒夫人面无表情,也如出一辙的在空中一撒,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粉末被撒了出去。   徐长生有点懵,该不会毒夫人也有这奇葩的爱好吧?   窸窸窣窣。   诡异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然后徐长生就看到一地的蚂蚁蜈蚣,甚至还有一群毒蝎子,一个劲儿的往广场爬。   徐长生嘴巴又变成了O形。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古以来,医道不分家,比如大唐最出名的名医孙思邈,除了是医生,还是一个道士。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反正在古代的名医,多半都和神神鬼鬼的道家有点关系,说不定炼丹画符都会,至少徐长生知道,孙思邈这么大个老神医就会这些。   徐长生:……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他都无法想象他的医学院会变得多诡异,以及他学院的学生,一挥手招来一群蜜蜂和一挥手招来一地毒虫的诡异样子。   而一群考生已经疯了,“啊啊啊,我们要进医学院。”   “啊啊啊,我们要学招蜜蜂。”   “啊啊啊,我们要学招毒虫。”   徐长生:“……”   呜呼哀哉! 第105章   整个广场变得气势高涨。   徐长生脸却有点黑, 他招的是医学院的学生啊,可听听这些学生尖叫的声音, 全都是我要学召蜜蜂, 我要学召毒虫。   徐长生幽怨地看了王焘和毒夫人一眼, 他好好的大唐理工,宣传科学的地方, 怎么就变得怪异了勒。   但古时候医道不分家,他有什么办法?他还能强行将它们分开不成?或者不让王焘和毒夫人教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自己来教?   这是不可能的,他又没学过医,最多就是见识多一些,能够提供研究方向和新的思路, 但真才实学却是半灌水, 根本教不了人,也不可能在医术上胜过王焘和毒夫人。   呜呜哀哉。   徐长生拿起大喇叭喊道,“下面将宣布考试合格的学生, 这次学院将录取200名医科学生。”   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家长们也紧张了起来,只录取两百人,但来考试的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徐长生倒是想多招收一点学生, 但一是学院只能容纳下这么多,二是医学院就王焘和毒夫人两位先生, 多了根本教不了,哪怕是两百人同时学医, 这在大唐甚至以前,都是无法想象的盛况。   等周围的声音稍微安静下来,这才和王焘和毒夫人走向那些小考场,每经过一个小考场,就拿起手上刚才递给他的记录念道,“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考生通过考核。”   “卓一行,董小雨……”   每走过一个小考场,念到名字的人就欢呼得惊叫起来,兴奋得直跳,他们也能学到招蜜蜂招毒虫了。   如果徐长生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得马上在他们名字上画一个叉叉。   而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就一脸幽怨了。   因为招收的学生数量少,所以每一个小考场最多也就一两个及格。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淘汰,因为考试内容奇怪,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淘汰了,那种疑惑的气氛越来越重。   终于,在徐长生练念完狄仁杰那个小考场的考生名字后,狄仁杰那小考场的考生站了出来。   “院长大人且慢,院长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分辨出来的药材比别人都多,为什么我被淘汰了,其他人却被录取了?”   狄仁杰的小考场,正是考的分辨药材,在所有小考场中算是比较正经的考试,像李拾遗那种让别人帮他们抄作业的骚操作考试,现在那些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被录取或淘汰的。   声音一落,其他小考场没通过的考生也大喊了起来,“是啊,我感觉我明明比其他人表现得好,为什么我没有被录取”   “该不会名额都是预定好的吧?”   “考试录取的标准是什么?既然公开考试,就必须公平。”   声音越来越大,哼,他们就想进学院,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们才不服,他们要求重考,刚才的考试不算数。   徐长生一愣,没想到反抗声这么大啊?   然后有些奇怪的看向狄仁杰小考场的提问的那考生,“你刚才说你分辨的药材最多”   那考生脑袋一扬答道,“当然,我分辨出九种,其他人最多也就七种,我以前在药铺当过小伙计,这是我的强项。”   徐长生点点头,“的确不错,有些基础,可我们的考试内容不是分辨药材。”   那考生都懵了,不是分辨药材?   可小考场的小考官就是让他们开考,然后挨个挨个分辨药材啊。   等等,那考生突然眼睛猛地一缩,他们分辨药材的时候,那小考官好像根本没有记录他们的成绩,反而是考完之后,那小考官时不时记上一笔。   其他考生也迷茫,不是分辨药材?那他们割蜂蜜,帮人抄作业难道也不是考试内容?   这些考试内容的确诡异得很,根本没办法有一个统一的评分标准。   这时,徐长生的声音传来,“各位考生请放心,学院既然设置统一的入院考试,考试的内容肯定是一样的,这样才能公平的为学院录取学生。”   考试的内容肯定是一样的?   不对啊,每个小考场的内容明明不同。   外面的家长也是一样的满脸疑惑不解,他们看得更清楚,每个考场考的内容明明奇怪得很,而且不尽相同。   “还请院长大人为我们解惑。”   一张张不服输的幼嫩面孔,学院招收学生还是有年龄限制的,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这是因为年龄相近他们好相处一些,再就是年龄小一些,学习新知识的接纳能力普遍强一些,当然这只是大数据,不能用个例来对比。   徐长生一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每一个小考场都有相同点吗?”   众人一愣,相同点?有什么相同啊,考试内容明明五花八门,除了……每个考场都有几笼子小兔子。   徐长生说道,“学院招收学生进来学习医术,其实不需要你们有多少基础,因为在学院里面,先生们自然会教你们,这些东西在学院都能学到,所以学院看重的不是这个……”   众人一愣,不是看中基础,那是……   徐长生继续道,“作为一名医者,长生以为除了医术以外,更重要的是医德,医者救世济人,悬壶济世,从医者手中每开出的一个药方,甚至都决定了别人的生死,所以在长生看来,一个珍惜生命,热爱生命的学生比有医学基础的学生更加的难能可贵,以后,这样的学生毕业,也更能为自己开出的每一个方子负责,我要让学院的学生记住,我们学院的学生,珍视生命,医德为首……”   珍视生命,医德为首?   考生们懵懵懂懂,但又若有所悟地看向小考场里面的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的兔子。   徐长生继续道,“卓一行为兔子喂食三次,所以考试通过,董小雨为兔子添水两次,所以考试通过……”   能够因为小兔子被烈日照射而心生同情,伸出援助之手,虽然不能确定他们以后对病者是不是也一样,但至少现在他们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最难得的。   徐长生就是用这个方法来选出医学院需要的学生,至于学生们弄出的乱七八糟的干扰项,根本不计分,它们只是分散考生的注意力,让他们在无意间露出本性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学院的考试内容,是在问心。   徐长生继续经过每一个小考场念通过的考生的名字,这一次没有人开口反对了。   是啊,他们基础好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在学院都是可以学到的,重要的是,医者就要有一颗医者之心。   哪怕是围观的父母,对这次考试也无可挑剔,学院不仅仅培养学生的医术,还有医德,这样的学院显得更加的高尚,让人憧憬。   两百个名额,并不需要念多长时间,徐长生走完一圈就念完了,“以上就是入院考试合格的考生,请跟着你们的学长前往学院入口办理入学手续。”   李治羞涩得小脑袋埋胸口,哎呀哎呀,他现在居然是学长了,他还是小班而已。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开始上山,那巨大的学院大门,那龙飞凤舞的“大唐理工学院”几个大字,有些人以前已经看过,有的人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但这一次,他们的感受都不一样,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这座学院的学生了。   手续还是和以前一样,交学费,领取校服生活用品等必需品。   学费也是一样,如果有需要,可以申请毕业后三年内偿还学费,徐长生倒不是连寒门子弟这点学费也贪,他只是要让学生们知道,他们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进了学院只是开始,需要认真学习。   其实学院提供的校服生活用品,住宿食物已经超过的学费,毕竟学院只是按照一般学院的学费再收取,而提供的东西价值可不菲。   新的学生,免不了又是和家长依依不舍的道别,不过他们也知道,学院每一个月会有两天长假,倒也少了些儿女之态,他们既然要送孩子来学院,肯定会多方打探过一些消息的。   新的学生们走进学院,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学院,那种战战兢兢的样子和第一批学生如出一辙。   第一批学生就站在一旁看笑话了,哪怕李治,都用小手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面看着这些新生,哎呀哎呀,感觉比他还胆小,走在透亮的地板上都不敢下脚,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是天下最怂的了。   学长们带着新生去分配好的宿舍,然后带着他们参观学院,怎么看都有一种昂首挺胸,骄傲显摆的样子。   徐长生看着好笑,不就是早进学院一个月,有什么好骄傲的?看把他们嘚瑟得都找不着北了。   李治小手手一个劲搅,脸上通红,“以……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学长了,有……有什么问题都给可以问我。”   学院是由老生带新生的模式,让他们早点熟悉学院,作为班长的李治也免不了要带新生的。   李治羞得莫法,但心里又好激动,怎么办怎么办,他还这么小,居然就有学弟了,他要做好榜样,可是他好怂的。   医学院学生的教学楼是在操场的另外一边,两栋教学楼隔了一个操场正对。   参观完学院,就该李君羡上场了,军训是免不了的。   老生们一脸的幸灾乐祸,李君羡这个魔鬼教官一定会给他们下马威的,站军姿两小时?   当然,他们的幸灾乐祸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还好心的安慰新生们,只是怎么看都有点憋不住笑的样子。   他们现在是苦尽甘来,轮到这些新生尝试军训的厉害了,看着别人受苦,他们居然心理扭曲得这么开心,徐长生也只能感叹,人心啊,怎么这么扭曲了勒。   医学院的学生和以科举为目的的学院学生学习的内容肯定不同,他们主要学习医学,所以什么策论诗词歌赋的课他们是不用上的,不过徐长生对他们除了跟着医学院的两位先生学医外,也有其他要求。   比如,他的五合一科学课,医学院的学生必须上生物课,作为必考的一科。   其他先生的课,他们也必须选学一门。   这样医学院的学生就不会显得学识太单一,能扩展他们的思维和提高他们看待世界的目光,也能更好的和学院其他学生融入一起,不然两种不同思维的学生,在同一所学院,肯定会出现思维上的激烈碰撞。   因为医学院的学生也要学习徐长生科学一门中的生物,所以那本五合一科学的砖头书也得发给他们,这是学院学生的标配,也是学院和其他学院不同的最明显的一点。   新生们换好迷彩的服装后,就被李君羡拉去操场上站军姿了。   一些老生来回在操场上走,看着新学生们忍住不敢挠痒痒,看着新学生们站得累得死去活来,捂住嘴巴大笑。   有些老生还是比较好的,至少在笑的同时,还知道避开李君羡的目光,教这些学生怎么偷偷挠痒痒,怎么换脚垫着站在不会累,这可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经验。   徐长生看着这些“落井下石”的学生,有些好笑,他们怕是忘记了他们军训的时候一样丑态百出,大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上课,上完课一起去捡螃蟹。”   的确是捡螃蟹,最近徐家村的族叔通知,螃蟹自己一个劲往岸上爬,爬得一地都是。   螃蟹可是美食,徐长生怎么可能辜负,所以他决定等学生放学后,就发动起来,一起去路上捡螃蟹。   这么多的螃蟹,一时半会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没关系,他打算做成醉蟹装瓶子里面,也十分好吃。   一群学生见徐长生过来,赶紧一分而散,有些可惜,他们好想看新生站军姿的。   等学生们上完课,操场上医学院的学生还在站军姿,李君羡又在他们面前插上了香。   有大胆的学生还高声喊道,“李教官,他们被罚了多长时间?罚少了我们可不依。”   他们第一天可是被罚了好久,他们都以为永远不可能完成。   李君羡也不恼,反而嘴角上扬,说道,“一个小时。”,他似乎喜欢上了军训这个事业。   他觉得上次军训没有罚够,让第一批学生轻易就通过了,这次得多罚一点时间。   听到回答的学生都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魔鬼教官,这是将人往死里整啊,他们都有些同情这些新生了,不过……心里隐约有点变态的小激动怎么回事。   不一会,新生们被罚了一个小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院,引来了一大批不嫌事大看热闹的学生。   李君羡这个魔鬼还在那里训人,“你们这样就受不了?看看你们的学长,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学长们心道,不,他们没有,他们罚的时间没有这么多,他们还有院长大人帮着偷偷吹香,不过顶撞的话他们是不敢当着魔鬼教官面前说的,他们现在虽然不军训了,但李君羡这个魔鬼还教他们骑射,要是惹怒了他,在弄点什么妖蛾子出来,他们可受不了。   新生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最后都躺在了地上,如同一堆烂泥,他们才不管老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他们就得躺着,不然他们觉得他们要废了。   原来学院除了比想象中的漂亮神奇,也比想象中的可怕,真佩服学长们居然完成了军训,这可得一个月啊……想想都有些疯狂。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躺地上。   不过,哪怕这么简单的想法他们也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徐长生让人拿来了一大推篓子,准备带着新老学生一起去捡螃蟹,赚饭票了。   无论新老学生,都得每天自己赚自己的饭票,能吃到什么都看他们自己。   老学生已经习惯了,至于新学生嘛。   一群新学生现在哪还有力气啊,提着个篓子都提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跟在队伍后面,别说去抢螃蟹了,就算看到地上有螃蟹,也不想捡进篓子里面。   奇怪的是他们这么懒散,居然也没有人管,老生们只是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自己疯了似的到处抢螃蟹。   新生们实在太羡慕了,他们上了一天课,怎么还能这么精神抖擞?   老生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们,不精神抖擞不行,不想吃晚饭了?   不过,老生们现在都等着看笑话,才不会告诉他们饭票的重要性。   徐长生也捡了好多,边捡心里还边道,这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螃蟹这么凶地往岸上爬   螃蟹异常迁徙啊。   徐长生眉头皱了起来,他记得以前看到一个报道,某国小龙虾泛滥,连马路上都是一排一排的小龙虾,整条路都成了红色,那场面特别的壮观,当时徐长生看得一个劲吞口水,好想……吃光它们。   徐长生想了想,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好像没多久某国就发生了巨大的海啸,灾情十分严重。   徐长生看了看还在不断爬出螃蟹的河岸,这条河其实并不大,也不像会引起什么大灾难的样子,如果是黄河流域之类发生这样的情况,倒是得注意了。   徐长生摇了摇头,看来得让人注意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异常,很多灾难发生之前,都是从动物的异常开始的。   新生们拿着篓子,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手脚酸软,一点都不想动,老生们已经提着篓子里面捡的螃蟹去换饭票了,跑得飞快。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说道,“大家快去换取饭票,该去食堂吃饭了。”   一群新生中的大部分只拿到了他们今天补助的唯一的一张饭票。   徐长生嘴角都笑眯了,老生们嘴角也笑眯了,然后嗷嗷叫的向食堂冲。   新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吃饭的时候,看着眼前唯一的白米饭,再看看老生们嘚瑟的香喷喷的饭菜。都惊呆了:“……”   他们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爱了,这些老生居然还故意坐他们旁边吃得啧啧的。   李治啃着他的大牛排,小脸羞红,哎呀哎呀,都是李拾遗拉他来新生面前显摆的,他才不是自己来的,只是偷偷看着新生们眼睛都绿了地看着他的大牛排,怎么心里就那么开心勒。   学院的教学按照计划进行,老生们全面的投入了学习中,他们可不想考试不及格,回去面对父母的联合双打,经历过上一次家长会的原因,他们相信,他们要是考不及格,就没上次回去那么容易过关了。   新生们也在一边军训一边学习,按照的就是以前老生的规矩,一天三个课时,其他时间军训。   医学院也有些不同,自从医学院的学生进学院后,学院的上空老是蜜蜂嗡嗡的飞,毒虫也时不时往学院爬。   徐长生:“……”   叹了一口气,这些学生居然天天围着两位先生要学招蜜蜂招毒虫。   两位先生都被这群学生的热情弄得快招架不住了,这才小试牛刀教了一点。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医学院的学生走过,总有一群蜜蜂跟着他们。   要不是强行不让他们将毒虫给招来学院,毕竟毒虫咬到人就不好了,恐怕学院还得到处都是一群群乱七八糟的毒虫,学院就修在山里,山里的毒虫可不少。   徐长生看着走路都带着一群蜜蜂的学生,也是醉了,估计徐家村的族叔都愁死了,他们的蜜蜂一天不去采蜜了,天天跟着学生跑。   还有就是,医学院的教学楼,一天笼罩在蜜蜂飞舞中,徐长生都以为徐家村的蜜蜂搬家搬到学院来了。   还好医学院的教学楼和其他学生的教学楼是分开的。   不过事故也是时有发生的,比如,其他学生就经常跑去医学院看稀奇,然后让医学院的学生表演招蜜蜂。   最常出现的情况就是,一群学生被招来的蜜蜂追着咬,惊叫声一片,每到这个时候,徐长生就会心情特别复杂,特别是看到他学院的学生,一个二个被蜜蜂都叮肿了还死不悔改,喜欢招蜜蜂到了疯魔的程度,两位先生都处于一整天给这些学生拔脸上的蜂针的状态。   有这么好玩?   徐长生不开心了,于是这群学生倒霉了。   徐长生硬是通过李承乾找到了东汉时期医圣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这可是孤本,连王焘老先生和毒夫人都惊讶莫名,这本书可是医学巨著,在现代都还在使用,可见其影响之广。   可是在古代,信息传播的途径有限,让这本巨著的传播有限,甚至差点遗失。   不过到了徐长生手上,那就没什么孤本不孤本的说法了,直接拿到徐家村的印刷厂,刷刷地印刷了一大推,然后医学院的学生人手一本。   这些学生不是一天喜欢招蜜蜂招毒虫吗?   来吧,背完这本书你们随便招,至于看不懂?没关系,先背了再说。   徐长生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骑在大白背上,然后让医学院的学生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来背《伤寒杂病论》。   医学院的学生:这么高深的东西,不是应该等他们学完基础再学习吗?他们连药材都不认识,居然在背这么高深的医书,上面的字他们认识,组合在一起就谁也不认识谁了,所以背起来更加的困难拗口。   医书本就生涩难懂,现在还让他们在不理解其意的情况下背下来,就更加艰难了。   徐长生才不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让你们一天招蜜蜂,让你们一天招毒虫,有时间玩这些,就没有时间背背书?   而且,徐长生已经在准备印刷《扁鹊内经》和《扁鹊外经》了,不愁没书给学生背。   学院在徐长生的折腾下正常的运行着。   而此时的长安,正发生着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   长安,金殿之上,李世民面色阴沉的听着下面的汇报。   “臣,钦天监副监秦恒有要事奏,臣近日夜观天相,发现天相有异,乃……荧惑守心之相将现,恐……恐有后宫妇人乱权。”   声音一落,金殿之上雅雀无声。   钦天监副监秦恒所言还算是隐晦的,什么恐有后宫妇人乱权,荧惑守心,就是帝王星和帝后星同时出现在天空,双星斗艳,各不相让,天下奇景。   古代的皇后也是可怜,哪怕一生贤良淑德,但一但遇上荧惑守心之相,无不下场凄凉。   果然,钦天监副监秦恒的话一落,就有大臣站了出来,“荧惑守心,双星必损其一,还请陛下三思。”   双星必损其一,这位大臣也知道陛下和皇后感情深厚,也不敢直接挑明,而是将厉害关系说了出来。   “陛下,为了我大唐基业,为了陛下着想,还请陛下务必遵循历朝历代的惯例……”   金殿上,百官争相出列,想法如何,李世民怎么可能不知道。   荧惑守心在古代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这是帝损之相,它最早的记录出现在秦,始皇帝崩前就出现过荧惑守心之天相,所以很大一部分古人对此坚信不疑。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百官,脸色愈发的阴沉……   钦天监副监秦恒又加了一句,“陛下,异相将生,不得不信,还望陛下早做打算,而且据臣所知,不仅是天相出现了异常,连长安也有不少异相出现,最近长安百姓家里的牲口彻夜不安,躁动不宁,蛇虫鼠蚁也频繁乱窜。”   百官响应,“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李世民气得身体都哆嗦了,早做打算,做什么打算?   李世民黑着脸,直接说了一句,“退朝。”   然后不管不顾离开了金殿。   此时,后宫,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长孙皇后耳中。   长孙皇后因为犯有气喘之疾,深居简出,除了后宫之事,其他的都很少过问,一心养病,此时,一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给她诊治。   听到焦急的宫女来禀报消息,哪怕是一向稳重的长孙皇后,脸色都煞白了起来,喃喃自语,“荧惑守心,双星争艳,双星必损其一……”   她一向自省其身,虽然和陛下感情深厚,但她比谁都知道什么不该逾越,没想到,即便如此,她还是遇到了荧惑守心。   心中苦笑,然后咳嗽了起来。   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娘娘之疾需要心平气和好生休养,切不可如此。”   长孙皇后心中苦笑,话是如此,但这种事情,哪怕是她,想要心平气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咳嗽了一阵,这才道,“孙神医说的是。”   这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真是神医孙思邈。   孙思邈有些皱眉地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娘娘的病本来好生休养也不会有大碍,但一旦情绪波动过大,恐有性命之危。”   长孙皇后倒是一笑。   双星必损其一,或许天相是准的吧,只是以陛下的性子……   孙思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长孙皇后,气喘之疾,说来轻松,但一但发作,能将人生生的咳死,而避免病情发作的办法,除了配合他给的药方外,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忌大喜大悲。   而那宫女刚才所言,恐怕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平静下来吧。   孙思邈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离开,不过看长孙皇后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听不进去的。   孙思邈离开后,长孙皇后忧愁地坐了一会,这才前往太极宫。   此时李世民已经将房间内的东西都给砸了,外面的公公宮女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这样的陛下太可怕了。   这时,门被推开。   李世民一怒,谁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不过看到来人,这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你来了。”   来人正是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一笑,“陛下,这又是何必?妾相信,就算天下人不再信任臣妾,陛下也是相信的。”   后宫乱权,不就是说她干涉朝政吗?   李世民点点头,他的皇后贤良淑德,她所作所为,能有人比他更清楚?   什么后宫乱权,简直胡说八道,但那些百官却是铁定得很,要是荧惑守心之相真的出现……   李世民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时候,长孙皇后像往常一样,给李世民递了一杯茶,“陛下何必忧愁,臣妾自然知道陛下对臣妾之心,这皇后……臣妾不作也罢,臣妾请陛下遵古制……”   李世民都愣住了,皇后居然是来让他废除后位的。   李世民更加烦躁了,看看,皇后如此善解人意,贤良淑德,那些百官却死抓着不放,李世民说道,“此事以后休提,朕心中自有打算。”   李世民的打算其实就是拖,面对这等天地异相,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每天都有百官死谏,让他遵循古制,烦不胜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很快,荧惑守心之相将现,皇后德行有失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传向市井之中,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后宫之中,原本长孙皇宫一家独大,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起了心思。   比如,李慎之母韦贵妃,有皇子的妃子,多少都有些心思的,李慎以前又表现得比较优异,颇得李世民喜欢。   但,以前长孙皇后和李二感情好,连带着长孙皇后的子女都比其他皇子高一筹,但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要是长孙皇后失去了后位,连太子李承乾都要失去他最大的后盾。   韦贵妃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嫡亲哥哥金紫光禄大夫韦胜,每天都在金殿上死谏,鼓足了劲儿想要将长孙皇后拉下来。   朝廷百官中,也有很多暗中支持其他皇子的,这时候也如同商量好了一样,一心想要借助此事,将他们最大的障碍拉下马。   金殿之上,每天简直就在上演戏剧一样,热闹非常。   市井也是热闹非常,哪些官员今天死谏了,长安的百姓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也是李世民为了让百姓看看他是如何治理朝政的政策,不是机密的事情,不会保密,任由传播。   长孙皇后为了避嫌,不会在这种时候发布任何言论,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别人攻击她的借口。   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   ……   此时,学院之中,徐长生也是眉头紧皱。   徐家村的族叔来告诉他,不仅河里的螃蟹不断往岸上爬,他们养的猪,牛,马,鸡,等等也都焦躁不安,还有山里的老鼠蛇虫也经常乱窜。   这不正常,徐长生皱眉。   这时,族叔又将他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长安传来消息,说是钦天监监察天相,说是将出现荧惑守心之相,后宫乱权,现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天相引起的这些异相。”   荧惑守心?   徐长生不屑的摇了摇头,古代传说中的荧惑守心,不过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天文现象,怎么可能是什么后宫乱权,别说这一次荧惑守心,他都能计算出下一次,下下次所谓的荧惑守心的出现时间,更不可能引起动物这么多的异常现象,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那个什么钦天监的副监,居然能通过观察天相,推算出荧惑守心将出现,也算有点本事,古人的智慧或许无法解释,但也不可小觑,不过,他通过荧惑守心,还有动物的异常来证明什么后宫乱权就有些可笑,徐长生摇了摇头,这种天相是在固定的时间必定出现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皇后还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等等,这次遭受无妄之灾的,岂不是好基友的母亲,长孙皇后   正想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汪汪的哭声,还有吵闹声。   徐长生一愣,看了出去,就看到李治这小短腿哭得哇哇的。   徐长生走了出去,这是怎么了?外面的围了好大一学生。   学生们见徐长生过来,吵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剩下李治一个小正太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徐长生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学生面面相觑,然后小声道,“他们打架了。”   徐长生眉头一皱,有人欺负李治了?李治性格有些唯唯诺诺,难道有人看他好欺负?还真是不知死活,希望李治不是记仇的性子吧,不然这人以后就惨了。   但学生接下的一句话,让徐长生都懵逼了,“李治跑去打人,没打赢,自己哭了。”   李……李治跑去打人李治这小短腿还敢打人?   学生又道,“他去打李慎,结果就这样了。”   徐长生:“……”   徐长生蹲了下来,给李治擦了擦眼泪,这小子哭起来还真是气势惊人,问道,“你怎么去打李慎?”   李治抽泣着,声音都断断续续,“李慎,李慎说外面的人都在说荧惑守心,我……我母后德行有失,我生气就想打他,可是我打不过他,还有……还有李慎他舅天天在金殿上诋毁母后。”   徐长生眉头都皱了起来,消息都传到学院来了吗?长安的情况恐怕……   这时,李慎也站在旁边,见李治告状,说道,“是他自己往我身上打,我都没有还手,他自己就哭起来了。”   徐长生:“……”   他都能想象李治举起小手手,边哭边打,又打不到的蠢萌样子。   李慎继续道,“再说,又不是我舅舅一人在金殿上这么说,其他同学的父亲家长也在金殿上这么说。”   徐长生倒是忘了,他学院的学生,有不少父辈都是在朝为官。   徐长生擦了擦李治的眼泪,然后看向李慎,“身为学院的学生,是非不分,还传播谣言,罚你去喂一个星期的面包虫。”   李慎都惊呆了,徐家村的面包虫他知道,专门养来吃塑料的,然后又用来喂鸡,那面包虫一两只就够恶心了,更何况徐家村喂养的面包虫可是一堆一堆的,光是看了都能让人几天吃不下饭。   居然罚他去喂一个星期的面包虫。   李慎有些不服气,“学院也得赏罚分明,我没有错,是李治先动手,而且我看他小,我都没有还手。”   还以为是因为他和李治打架才罚他   徐长生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罚你,就去看看教科书天文篇第十五课的内容。”   李慎是觉得自己无错的,然后就从他的书箱里拿出那本金色书籍,翻到天文篇第十五课。   然后他就懵了,上面正是阐述的荧惑守心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天文现象,甚至怎么计算它出现的具体时间都有。   徐长生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也大致讲了讲荧惑守心的真面目,然后道,“所以知道为什么罚你了吗?一个正常的天文现象,你还给我扯什么后宫乱权,当真想和没读过书的人一样愚昧无知?”   书上写得十分清楚,连以前出现过的荧惑守心的现象都写得十分清楚,推算时间,在用书上写的公式一套,分毫不差,也就是说这种天相根本就是固定多少年就出现一次而已。   李慎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学生领罚。”   李治这才破涕为笑,“我就说你们胡说八道。”   徐长生给李治擦了擦眼泪,这才离开。   而徐长生一离开,那些学生都疯了,因为他们家长辈还在金殿上一个劲拿荧惑守心诋毁长孙皇后。   他们院长可是太子李承乾的好友,只要太子一封信,院长大人肯定会下山帮长孙皇后澄清的啊,到时候,他们家长辈岂不是颜面无存,这还是好的,现在连市井都知道什么人在金殿上死谏,长孙皇后能不知道?   所以等事情一过,就等着被报复吧,长孙皇后背后还有国舅长孙无忌,他们家的长辈,以后能有好下场?   吓得都哆嗦了。   以李慎为首的学生,赶紧给家里写信,十万火急,家里自寻死路的长辈,赶紧闭嘴巴。   为了让家里长辈相信他们,他们连这次荧惑守心的具体时间都给写得一清二楚,那什么钦天监副监也不过推测出一个大概时间而已。   都没他们推算得准,还好意思借荧惑守心妖言惑众。   ……   朝堂上,那群大臣跳得是越来越厉害了,李世民的脸黑得如墨水一样。   不过,正在此时,跳得最凶的韦贵妃的兄长金紫光禄大夫韦胜,外面悄悄进来一个小公公小声打断了他,“韦大人,韦贵妃让小的进来传言,说是令父母高堂病危垂死,请韦大人一定务必出去商议。”   韦胜都懵了,他父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病危垂死了?   韦贵妃不得不传这话,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兄长不顾朝议出来,要是不出来,别说父母垂死了,他们估计也离死不远了,长孙皇后虽然性格温和,当也不是那种别人欺负了不知道还手的人,韦贵妃拿着手中的信,手心全都是汗水。   韦胜听闻父母病危垂死,虽然觉得古怪,但韦贵妃肯定不能大逆不道传这种消息,赶紧向李世民请辞。   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这个韦胜这两天跳得太厉害了,赶紧准了。   但令李世民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陛下,臣家中传言,父母病危垂死,急需臣回家一趟,臣先行请辞。”   “陛下,臣家中传言……”   李世民能不惊讶吗?一群大臣的父母都病危垂死要请辞,怎么都赶上这时间了?   而且,请辞的人还都是刚才死命跳起来告诫他荧惑守心之害,让他遵循古制度的人。   整个金殿落针可闻,今天这是个什么日子?诡异! 第106章   李世民诡异地看着下面请辞的大臣。   请辞的大臣也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这么多人家中高堂同时病危?是不是也太凑巧了一点。   李世民心里是高兴的,这几天烦得他头疼的家伙, 居然突然大部分就要消失了, 脸上作安慰状, 然后让他们滚蛋,当然用词是比较文雅的。   一群大臣匆匆忙忙往外面走, 金殿之上居然空旷了好多,剩下几个继续规劝李世民, 李世民左耳进右耳出,连看都不看,主力都不在了,剩下的再怎么跳, 也掀不起浪花来。   大臣们走去金殿, 正要急忙赶回家,但外面居然来了好多人,不正是他们的家属吗?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信封, 面色焦急。   众人一惊,看这样子,得病危到什么程度了?赶紧快步走了上去询问家中现下情况如何。   一群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人都愣了一下,对哦, 他们的借口有些大逆不道,但不这样, 他们是不会从金殿出来的,还得一个劲拼了命的诋毁长孙皇后, 自己找死还笑呵呵的。   其中,韦贵妃焦急万分,见她兄长出来,赶紧上前,“兄长,你刚才没有往死里进谏长孙皇后吧?”   韦胜一愣,不是说父母病危,第一时间不关心父母安慰,倒是关心他有没有死谏长孙皇后?   而且不是他这当了贵妃的妹妹让他拼了命的死谏吗?他可是打头阵那个,有些骄傲地道,“当然,你没有看到,今天所有进谏的人都以我马首是瞻,以我们这么势大,相信陛下也不得不先妥协,一但陛下妥协答应废后,那她再想上位就没那么容易了。”   韦贵妃硬是刷刷刷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跌地上去了,他兄长不仅死谏,还是带头那个?   脸色刷白,这下完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反转的余地。   韦胜看着他妹子脸色都苍白了,还以为是家中高堂出事,心中焦急,说道,“我们快些回去看看情况,也不知情况如何,还是否安康?”   还没有说完,韦贵妃就脸色惨白的道,“兄长不用担忧,爹娘身体安康。”   韦胜有些懵,什么情况?不是让小公公进入金殿通知他父母病危吗?这小公公是金殿的一种机制,是唯一外面能在他们上朝时联系到他们的方法,必须是天大的事情才能用小公公在朝议时联系他们。   现在,韦贵妃居然说父母无事?无论是中途打断朝议还是假传父母病危,岂是儿戏?要是传出去,哪怕他这妹妹是贵妃,恐怕也免不了受人谴责和责罚。   韦胜正要开口,韦贵妃又道,“爹娘现在没事,但要是兄长继续留在金殿之上死谏,爹娘也和病危差不多了,不仅爹娘,我们家恐怕都得病危了。”   韦胜蒙圈得很,一脸的惊讶,他这妹子怕不是魔怔了,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他们家都得病危?   韦贵妃也不等韦胜问,脸色不好的说道,“这次借荧惑守心死谏长孙皇后,乃是大错特错之事,如果不及时收手,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   韦胜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荧惑守心这等异相就要出现,这是难得的机会,如同天助,如何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没看到其他皇子的支持者,都铆足了劲。”   韦贵妃脸上苦笑,“要是以往,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如今我大唐却出了徐家子这个妖孽。”   韦胜一愣,“这和徐家子有什么关系?他人都不在长安,还能左右朝堂的局势不成?”   韦贵妃一叹,“这次如果能脱离大劫,还亏得我将慎儿送去了徐家子的学院,那些没有孩子在徐家子学院还在金殿上死谏的,这次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韦胜要多懵有多懵。   韦贵妃也不多说,直接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这是慎儿十万火急写给我的救命信,什么荧惑守心,后宫乱权,连慎儿都能通过那本神仙金书,推算出每一次荧惑守心出现的时间,比钦天监的秦恒推算得还准确,不仅如此,听慎儿说,他们学院的人都能推算出准确时间,荧惑守心根本就是按照固定时间出现的正常现象,和后宫乱权一点关系都没有,简直就妖言惑众。”   荧惑守心是按照固定时间出现的正常现象?   韦胜都惊呆了,传言那本神仙金书上面包罗万象,天文地理不过其中之一,没想到居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连慎儿现在都能推算天地星相了,而且比一辈子都在专研天相的钦天监还要厉害。   韦贵妃继续道,“徐家子是太子至交好友,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一但他出来澄清,长孙皇后就能缓过气来,到时候就算长孙皇后性格温和,不予深究,但以国舅长孙无忌睚眦必报的性格,能轻易放过我们,他站了理,我们不死也得被他拔掉一层皮。”   韦胜赶紧打开信看了起来,信上言之凿凿,条理有据,关键将荧惑守心的时间写得清清楚楚,可比钦天监副监秦恒的模糊推测强多了,谁更厉害一目了然。   关键这还是慎儿学了个皮毛就能推算至此,那教慎儿的徐家子厉害到何种程度,他简直不敢想象。   一但徐家子出山为长孙皇后澄清,韦胜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天文一道,钦天监根本比不上那个学院,要是他还想用钦天监的荧惑守心说事,恐怕……   李慎的这封信,对他来说,就是救命信,不仅是他的救命信,也是韦贵妃的救命信,韦家的救命信。   万幸,他们将慎儿送去了那座学院,料得先机。   韦胜转身就往金殿走。   韦贵妃一愣,慌乱道,“兄长,慎儿信上已经说明,此事万万不可为,你怎么还要去金殿上?我们现在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韦胜一叹,“现在躲是不行的了,我得去尽量收拾残局,慎儿的信要是早来一些就好了,现在我们都将长孙皇后得罪了个透,不做点什么,就算现在躲起来不闻不问,恐怕也必定受到牵连。”   韦贵妃也是一叹,慎儿应该是听了长安的消息才十万火急传信回来,真是万幸。   韦胜向金殿走去,其他一些大臣这时候也向金殿走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本来以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想到却是在不知不觉将自己往死亡坑里面推。   韦胜一看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一封信,大概也明白了,这些人应该都是家中有后辈送去了那所学院的,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万幸的表情。   一群人重新进入金殿,原本正悠闲看着剩下几个不成气候还在跳的大臣的李世民,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说家中父辈病危,不应该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真是糟心。   而剩下的那几个正在跳的大臣,见大部队回来了,简直兴高采烈得不得了,跳得更厉害了,“陛下,荧惑守心,上天示警,陛下不可不防,还请陛下废后。”   现在他们连废后都直接喊出来了,一点也不担心得罪长孙皇后,在他们眼中,长孙皇后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脸色激动的喊完这句话,就看向进来的一群大臣,快快快,该你们了,我们一人一句,陛下就不得不三思了。   果然,就看到进来的韦胜跳了起来,心道,就是这样,就得这样的气势,不然陛下是不会听的。   只是……他马上懵逼了,韦胜是跳起来了,还伸出了手指。   但手指指的却是他。   只听一声爆吼,“太常卿周安宁,你居然敢妖言惑众,诋毁当今皇后,简直罪该万死。”   进来的一群大臣,心中不快,韦胜动作也太快了,将他们的话都喊了。   赶紧跑上去,将太常卿周安宁围在中间,跳起来手指一指,“你个妖言惑众的太常卿周安宁,诋毁皇后罪该万死。”   周安宁被围在圈里,周围都是用手指着他的大臣,这些大臣个个怒目而视,阐述着他的罪行。   周安宁都懵了,不是说好一起死谏的吗?   他死谏了,怎么这些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反而对他指责了起来,看他们脸上愤怒得都变形的样子,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可他们上一刻不就是和他说得一模一样,而且说得更加严重的都有。   围着周安宁的一群大臣心道,对不起了,死贫道不死平僧,谁让你家没有后辈在那个学院的,谁叫这个时候了,你还跳得这么欢。   周安宁被指责得还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些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些人见缝插针,你一句我一言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在表明态度一样。   李世民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鸭蛋,看着下面群起而攻之的一群人,上一刻,这些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可以说完全就是相反的态度。   事情怎么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金殿上,原本两不相帮的大臣,也觉得头上金星直冒,他们怎么看不懂了?   看看那个金紫光禄大夫韦胜,跳起跳起骂别人妖言惑众,可这个说别人妖言惑众的人才是带头人啊。   现在韦胜跳得越凶,就越像在往他自己脸上啪啪打脸一样,因为他这是在骂前几天的自己啊。   韦胜脸上也有些红,但没有办法,他得让陛下看到他的态度,别人说他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李世民震惊得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大臣难道同时魔怔了?对了,前一刻他们家父母还同时病危。   韦胜他们面红耳赤的呵斥别人,完全不管其他人诡异到极点的目光。   而周安宁脑子处于宕机状态,前一刻的盟友,一个劲往他身上捅刀子,他根本就懵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韦胜指责了半天,反正他能用的词汇都重复了好多遍,声音还特别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然后都指责得有些累了,这才对上方一拱手,道,“陛下,臣参太常卿周安宁,议大夫王文举,诸司侍郎邓道,散议长史卢荣,借荧惑守心之事,妖言惑众,恶意生事,诋毁皇后,其罪当罚。”   韦胜说着这话,只觉得脸上都红了,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可不好受,明明借荧惑守心生事的带头人就是他,他现在却要厚脸皮的参这事。   看热闹的大臣,看向韦胜的眼色,诡异得不得了,韦胜脸皮子也太厚了?这不是明摆着贼喊抓贼,好一个反戈一击。   韦胜的声音刚落,其他几个大臣也赶紧大喊道,生怕落后半分,“臣附议,这几人当不为人子,造谣生事,挑拨事端,望陛下重罚。”   他们脸也红,但看到韦胜能那么不要脸,他们也能。   被参的几人到现在都懵逼得不行,被盟友捅刀子好痛,关键还不知道为什么,谁让他们家没有后辈送那所学院。   金殿之上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气氛之诡异难以想象,蒙圈的一大群,这态度反转得也太快了太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小公公小心翼翼地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让奴务必送一份信前来。”   众人只看到小公公递给了李世民一封信。   而韦胜他们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因为这信封他们熟悉啊,一看就和他们刚才得到的封的信封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来自那个学院的信,这种时候,太子殿下交给陛下一封来自学院的信。   韦胜他们不用想,都知道信上会是什么内容。   有些庆幸地互相看了一眼,还好,他们先一刻收到了家中后辈的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的确是徐长生写给他的好基友李承乾,用来解释荧惑守心这个自然现象的信,几乎和学生们的信一起发出,只是那些学生急啊,都是让人十万火急送回长安的,所以比他的信稍微快了一步。   李世民打开信看了一眼,然后表情就更加诡异了。   看向下面,就看到几个大臣手上也拿着信,一脸的尴尬。   李世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变得不可理喻的行为了,还真是好不要脸的保命方法。   韦胜尴尬得满脸通红,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咬牙,喊道,“请陛下重罚这些妖言惑众的大臣。”   韦胜后面几个大臣也是老脸一红,韦胜这个老不要脸怎么说得出口,但……他们也能这么不要脸,齐声道,“太常卿周安宁等人恶意诋毁皇后,扰乱朝纲,请陛下重罚。”   李世民:“……”   现在演戏的人都懂这是怎么回事,看戏的人却看不明白,疑惑得不得了,啥情况啊。   李世民说道,“既然如此,朕就依你所言,即刻辞去太常卿周安宁,议大夫王文举,诸司侍郎邓道,散议长史卢荣等官职,永不录用。”   这一次,李世民是真的下狠手了。   被罚的几人惊呆了,他们何错之有?居然直接辞了他们的官职,他们奋斗一生……   “陛下……”刷地几人就跪了下来,正要为自己喊冤。   李世民就道,“大唐理工学院的院长刚才给朕来信,他夜观星象,推算出明日午夜,月上中空之时,天空会出现双星争艳的天地奇观,他邀请我大唐百姓一起,共赏这天地之奇观。”   “对了,他还在信上说,这等奇观,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天文现象而已,他能上推五百年,下推五百年,将这等奇观固定出现的时间都推算出来。”   明日午夜双星争艳?这不就是荧惑守心吗?   上推五百年,下推五百年,固定时间出现?   不对啊,荧惑守心乃是上天对后宫乱权的警示,怎么可能按照固定的时间出现?   要是这样,那么那个时间的皇后岂不是会冤枉死?   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那么长孙皇后也是被冤枉的,这些死谏的大臣不就是在诋毁当今皇后,被罚也就是理所当然。   被罚的几人张了张嘴。   李世民笑道,“是固定出现的正常天文现象还是上天的示警,明晚就能见分晓。”   李世民还是比较相信徐家子的,因为信上除了徐长生推算的这次荧惑守心出现的时间,还将历史上出现过荧惑守心的时间记录了下来,和他的推测完全没有半分出入。   这不可能是巧合,也就是说,徐家子的推算结果,非常大的概率是正确的。   李世民高兴了,没想到他愁眉不展这么多天的事情,一封信就给解决了。   信上还说,消息都传到学院了,闹得这么凶,李承乾怎么没写信询问徐家子?   其实李承乾怎么知道徐长生会这个?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询问,让这场闹剧上演了这么多天。   李世民看了一眼韦胜他们拿在手上的信封,大概也明白了,应该是消息传到了学院,徐家子那些学生也急切地给他们家长辈写信了。   李世民说了一句,“你们倒是有个了不起的后辈,哼。”   韦胜等人面色羞红,居然靠家里后辈才躲过一劫。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   小宫女兴高采烈地向长孙皇后汇报着她打听来的消息。   本来愁眉不展的长孙皇后,听得也是啧啧称奇,一群大臣临时倒戈,徐家子邀请大唐百姓明日午夜共赏双星争艳的天地奇观。   小宫女开心的道,“也就是说,只要明晚出现双星争艳,就说明徐家子在天文一道比钦天监还厉害,他说的才是权威,荧惑守心根本就和娘娘无关,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长孙皇后点点头,这其中的关系她还是理得清的,说道,“徐家子居然连具体时间都能推算出来,真是不可多得的奇人。”   小宫女眼睛都在发光,一个劲的点头,“听说徐家子学院的那本神仙金书,包罗万象,天文地理不过其中之一,真羡慕能在学院跟着徐家子学习上的学生。”   长孙皇后没想到她的小宫女居然还是徐家子那学院的崇拜者,无奈的摇摇头,那个学院,现在在长安,有太多神奇的色彩了,连她都有些想去看看勒。   想了想,好像每个月那学院要开什么家长会,她也是学生家长,说不定倒是可以趁机去一趟。   长孙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如今就只等明晚,无论结果如何,事情才能告一段落。   消息同样传到了钦天监。   钦天监副监秦恒皱眉的来回走动,“消息可是真的?陛下真的说徐家子能上推五百年下推五百年?还推算出了这次荧惑守心出现的具体时间?”   “千真万确,陛下是当着百官在金殿上说的。”   秦恒脸色都变了,“这怎么可能?星象晦暗难懂,怎么可能推算出具体时间?能做到如此的,恐怕只有那两位了吧。”   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荧惑守心,后宫乱权可是他最先说出来的,只要明天晚上双星争艳出现,他必定受到牵连。   这可怎么办法?   来回焦急的走动,他也是按照书上记录一五一十所言而已,连劝陛下遵循古制他都没有参与,这也是钦天监两位正监离开时嘱咐他的事情。   他是按照嘱咐所言办事,但这次恐怕想不受牵拉,很难。   一咬牙,开始写信,“将信尽快交给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位正监,就说钦天监大难临头,需两位正监出面。”   除了宫中,市井中也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徐家村的新的一版大唐都市报发行出来了。   头版头条,就是邀请大唐百姓共赏明天的双星争艳的奇景,当然版面上也详细的说明了,这不过是正常的天文现象,和什么后宫乱权一点关系都没有。   报纸上写的东西,和长安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可不一样,所以第一时间,整个长安都轰动了,热闹异常的讨论了起来。   “这么说来,荧惑守心当真不是上天示警?”   “徐家子还会推算星相?而且比钦天监还推算得准确?上面说荧惑守心就在明晚午夜月上中空之时,钦天监可没有给出这么准确的时间。”   “那是,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徐家子学院的那本神仙金书上面,不就有天文地理,日月星辰运作的奥秘,徐家子都能教学生,他能不厉害?”   “你家亲戚的孩子就在学院中,天天给我们吹嘘,你当然帮着徐家子说话了。”   “哼,信不信由你,反正明晚自见分晓,给你说,我侄儿那本神仙金书我可是亲眼看过的,上面的内容那可真是神仙之学,我看得如同天书一样,我那侄儿却能说得头头是道,除了徐家子那些学生,其他人根本看不懂,你说神不神奇?”   沸沸扬扬的消息。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就在明晚分晓。   如果钦天监说的是真,那他们怎么还没有徐家子推算得准确?都没有人家厉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真的?而且徐家子说得好像更有条理一些,钦天监给的解释玄之又玄,根本听不懂。   整个长安都在热闹的议论和等待中度过。   第二天,长安生活如常,但又有什么不一样,相互熟悉的人都在约着晚上看星星。   可以预见,今晚将是一个浪漫的夜晚。   除了长安,徐长生的学院也是一样,正安排着学生们晚上看十分难得的星相。   学院和长安不同,晚上不会戒严,而且灯火通明,是十分方便看星星的。   还没有到晚上,一群一群学生就闹着看星星了,他们准备找一个最空旷的地方,那样子视野会更好。   而徐长生已经在看天边的云彩了,那如同火烧的云彩异常的漂亮。   不过徐长生确是眉头皱了一下,火烧云吗?   不仅动物行为异常,现在连火烧云都出现了,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有什么想法在他脑子中慢慢成形。   徐长生心底一颤,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预先防备一下也是可以的。   徐长生在天黑之前跑去找医学院的两位先生了。   两位先生一愣,“提前教学生们紧急救援的知识?为什么?现在学生们还有很多基础需要学习,而且学生们呆在学院也用不到紧急救援的知识。”   徐长生看了看天边如火的云彩,“我也希望不会马上用到,但最近异相纷呈,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长安……很可能会有一场人力不可抗衡的自然灾难。”   两位先生面面相觑,看向正在看天的徐长生,“都没有到晚上,你都能占星卜卦?”   他们想到了徐长生准确推算出荧惑守心的事情,想必徐长生对占星卜卦应该十分厉害。   徐长生:“……”   半响才道,“这不是什么占星卜卦,自然界是非常神奇的,有些灾难来临前,总会有一些预兆,而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征兆已经一一出现了,为防万一,我会给太子去一封信,我们学院也要尽量培养学生的紧急救援能力。”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这不就是占星卜卦?“院长说的自然灾难是?”   徐长生一字一句的答道,“地龙……翻身。”   无论是从螃蟹上岸,家禽焦躁不安,蛇虫鼠蚁乱窜,还是天空的火烧云来看,这些都是地震出现的前兆,而且已经十分明显了,明显到徐长生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的地步。   两位先生眼睛都缩了起来,地龙翻身,在古代是最严重的灾难之一,几乎让人避无可避,之所以危害这么大,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古代的建筑根本没有什么防震系统,一但发生地震,房屋倒塌在顷刻之间。   每次地龙翻身,无不……死伤惨重,损失重大,百姓流离失所,因此造成百姓暴动而起义的事情,不在少数。   所以,地龙翻身四个字,在古人耳中,犹如天罚一样,连谈都不敢谈论,生怕一但谈论,灾难就降临了。   两位先生脸色一变,忍不住提醒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一但和你推算的不符,到时候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   徐长生一笑,“我在意那些名声干什么,我又不当官,而且万一我预测的是真的勒?如果不提前防备,损失会十分惨重。”   有备无患吗?   两位先生点点头,“我们会将近期的的课程都调整成紧急救援,也会将你那些奇怪的紧急救援知识传下去。”   知道毒夫人这样的传奇人物为什么会留在学院任教吗?因为在毒夫人答应任教之前,和徐长生长谈了三天三夜,其中就包括紧急救援的一些知识,徐长生的那些古怪知识,只要是听过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离开了。   而且,徐长生说出来的医学知识,他自己又无法证明,将两位先生气得茶饭不思了好几天,两位先生只得留在学院慢慢研究。   两位先生又道,“这事关系重大,在学院和徐家村倒没什么,大家都会听你的安排,但长安就未必。”   长安情况复杂,徐家子之言,就未必能像在学院和徐家村这么有用了。   徐长生也是眉头一皱,说道,“我也只能尽绵薄之力,做到问心无愧。”   他也不敢私自散播地龙翻身的消息,这样会引起恐慌,他在大唐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徐长生说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现在天色已晚,他明天就给李承乾去信,商量商量。   夜越来越深。   学院灯火通明,一群群学生热火朝天地在等待着。   长安也是如此,虽然长安有宵禁,但他们只是打开窗子不出门而已。   今天这个长安的夜晚也是热闹非凡,邻居们还能隔着窗子聊会天。   巡逻的衙内增加了不少,似乎也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见人从窗子伸出脑袋,甚至有人爬上自家房顶的,他们也不管。   家里有庭院的就方便多了,凳子搬庭院中,放上一些瓜果食品,泡上茶,悠闲得很。   皇宫中也是如此,李世民早早的就陪长孙皇后坐在了开阔的庭院中,宫内,今天的灯笼都点上了。   李世民还在安慰长孙皇后,“徐家子信上言之确凿,今日午夜必定会出现他说的奇景。”   长孙皇后一笑,“承乾倒是交了个不错的好友。”   李世民也是一笑,“谁能想到,承乾那样生人勿近的性子,居然也能交到朋友,说起他两的友情,现在长安城中都还在流传着勒。”   长孙皇后也笑,“听说,在民间都成了传奇故事了。”   两人说说笑笑,倒是让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了。   长孙皇后不紧张吗?要是今夜荧惑守心的奇景不出现,她恐怕又得面对难堪的现状。   夜色流淌,在交谈间朗月已经到了中天,今晚月朗星稀,倒是个观星的好日子。   突然间,天地为之一静,整个大地都好像明亮了一些,天空中,两颗星辰闪烁着耀眼的星光,出现在了没有一丝遮挡的星空之中,星光照耀,是那么的艳丽多彩,此时,它们是世间最美丽的星辰。   长孙皇后刷地站了起来,双星斗艳,是……荧惑守心之相,和徐家子推算的时间分毫不差。   钦天监的观星台上,秦恒也是眼睛一睁,喃喃自语,“居然……准确到了如此地步,真的只是一种正常不过的天文现象吗?还是因为他是太子的好友,故意卖弄学识,借玄之又玄之术,来为皇后开脱?”   秦恒望着星空,然后又看向学院的方向,眼睛都亮了起来,无论什么原因,至少徐家子的观星之术,达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长安城中,长安百姓也看着天空中两颗明亮得异常耀眼的星辰,啧啧称奇。   “真漂亮,这就是传说中的荧惑守心?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现在居然亲眼所见。”   “亏得徐家子推算得准确,不然靠钦天监那些人,我们可看不到这样的奇景。”   长安虽然热闹,但因为有宵禁,大家还是有所收敛。   但学院就不同了,一群学生哇哇直叫。   “还是我们院长的观星之术厉害,那个什么钦天监根本推算不出来具体的时间。”   “可不是,我们学院比他们厉害多了,嘿嘿,我们现在可是学院的学生。”   “以后去朝中为官,至少钦天监的人不敢惹我们了吧,一惹我们,我就将这事儿翻出来给他们说道说道,都没我们院长厉害,还敢惹我们。”   一群先生也在看着星空中奇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巅的原因,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明亮的星辰。”   “是啊,以前总觉得星辰奥秘无比,没想到在徐家子眼中,却稀疏平常一样。”   “徐家子,从他小时候开始,就异于常人,不能等同常人视之。”   “还好他的所学所为,都有益于这天下。”   徐长生也在看着天空,这样的奇景,他也稀奇得很,“大唐的天空,真是明亮啊,一尘不染。”   他和一群老先生呆在一起,这样的气氛免不了要喝几口小酒。   山巅之上,观星赏月,谈笑风声,好不在自在逍遥。   哪怕是几位先生,都多喝了几杯,徐长生也一样,他是不怎么喝酒的,今晚气氛好,免不了有些贪杯,脸上都出现了红晕,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这时候,李慎李治李明达三人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院长院长,今日月光璀璨,星罗棋布,正是观星的好日子,院长何不为我大唐观星测运?”   通过观星测王朝运势?徐长生有些不屑。   不过,三人声音一落,其他学生也跑了过来,他们院长观星之术天下无敌,他们可得见识一番。   而且,为大唐测运,是何等了不得的事情,他们可得看好了。   徐长生是有些好笑的,这些小萝卜头一天都在想些什么玄之又玄的事情,等他们慢慢学习,就会知道,他们所谓的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多么的不靠谱。   不过,除了学生,连先生们也在起哄,这个徐家子有多神奇,他们可比这些孩子了解得更多,十多年前,神奇就已经开始了。   徐长生因为喝了酒,硬是被一群学生围住,向山巅最高的地方走去。   徐长生脑袋有些晕沉沉地,看向下面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居然生出一丝豪气干云来,这些都是他在大唐的学生啊。   徐长生抬头看向天空星辰,夜风猎猎,吹得他的长袍索索发响,向后飘飞,吹得他的长发,随风飞舞,婉如谪仙人。   此时,荧惑守心的奇景正进行到最后的时刻,也就是星光最璀璨的时候。   那璀璨星光照耀在他身上。   下面,无论是学生还是先生,突然精神一震,看着高处的徐长生……   然后使劲的揉眼睛,他们的院长怕不是真的是天上的仙人。   最擅长绘画的李纲,展开了他的笔墨,在他笔下,一幅《谪仙人观星图》跃然纸张。   今天李纲也有些超常发挥了,估计连他都没想到,他居然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飘然若仙,将那超然之姿画得淋漓尽致。   都说喝酒误事,这事儿放在徐长生身上也是一样。   他本来最近就在忧心地震的事情,加上这个判断又是他通过观察自然现象得出的结果,所以学生们让他观星,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地震。   于是,徐长生脑子迷迷糊糊的,收回凝望星空的眼睛,看向下面一群眼睛都在冒光的学生。   说道,“我大唐气运绵长,正是鼎盛之势,只是最近异相频显,乃地龙翻身的征兆。”   声音一落,雅雀无声。   先生们的酒都给吓醒了。   地……地龙翻身?   光是这四个字都让人身体发颤。   徐长生只是和医学院的两位先生大概漏了一点口风,其他先生还是不知道的。   众先生正要询问徐长生详情,徐长生酒劲开始上头,迷迷糊糊地开始打瞌睡了,哪还有空回答。   其他学生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院长观星的结果,居然是地龙要翻身了,妈呀,这还得了。   关键是徐长生刚才的样子,让这群学生心中百分百的相信啊。   不得了不得了,一些学生刷刷地开始写信,告知他们在长安的父辈观星的经过和结果,写得那是精彩纷呈,什么星光照耀,仙人降世。……   第二天,一大早,在徐长生去信和李承乾商量之前,学生们的信就送往了长安,连同这些信,还有李纲的那副《谪仙人观星图》。   徐长生脑门痛的起床,走在学院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徐长生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   摸摸脑袋,也不知道这些学生眼神是怎么回事。   然后徐长生按照他的计划,开始在学院和徐家村进行防灾演练,而且他还得让人晚上值守。   徐长生拿着一个破锣,敲了两下,“同学们,以后听到这声音,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在上课还是睡觉,第一时间就往操场空旷的地方跑,知道吗?”   说完,还框框地敲了两下破锣。   这破锣他也得发给值守的人,要是晚上发现情况,也能大声敲锣,惊醒学生,让他们第一时间跑出来。   当然,徐家村也是一样,最近无论白天黑夜,都得有大量值守的人。   因为不确定灾难的程度,所以他也不确定他修的房子能不能抵挡得住,第一时间让人撤出来才是正确的。   房子最高的也就两层,撤离其实并不困难。   “同学们,现在我们来演习一遍。”   在徐长生大搞防灾演习的时候,整个长安都疯狂了,当然是因为那些学生寄往长安的信以及幅《谪仙人观星图》。 第107章   学院的防灾演练紧张的进行着。   对于学生来说, 他们觉得好玩得不得了,上着课, 听到锣声就往外面嘻嘻哈哈的跑, 因为院长大人说了, 只要听到锣声,无论在干什么, 就往外面空旷的地方跑。   开始跑的时候,还有些混乱, 徐长生纠正了几次,这才有秩序了不少。   学生们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晚上也会敲锣,还好时间不是太晚, 他们就当是出来散散步。   院长大人在防什么, 他们大概也知道,因为院长大人的观星结果,他们是第一个知道的。   学生们有些害怕, 但内心深处又有点想知道,院长大人的观星结果是不是真的,所以心情有些复杂。   医学院的学生正在学习紧急救援的知识,包扎伤口, 止血,接骨等等, 最厉害的是,他们还在学独门缝合术。   徐长生甚至亲自上阵, 讲了一些如何使用酒精消毒,如何安慰病人的一些常识,灾难中的人,其实是最需要安慰的。   在长安,很多家长拿着手上的信瑟瑟发抖,脸色都白了。   这信就是学生们写给他们的,关于徐长生观星测运的结果。   因为徐长生准确的推算出了荧惑守心的具体时间,现在这封信的意义就不同了。   “地龙……翻身?”   不少人脸色都苍白了,特别是经历过这种灾难的人,他们知道,那将是何等人力无法抗衡的灾难。   这些学生的家长,有一些就在朝廷为官,第一时间就在朝议上上报了此事。   “陛下,我等接到家中后辈来信,徐家子在山之巅为我大唐观星测运,所测结果为天灾将至,地龙翻身,还望陛下早做准备。”   一片哗然,光是听到地龙翻身几个字,不知道多少朝臣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胡说八道,我大唐正值昌盛之时,怎……怎会降下如此天灾?”   “天灾示警,乃是说天子无德,徐家子难道是在说陛下无德吗”   当然也有声音道,“徐家子准确测试出了荧惑守心,要是他这次的观星结果也是正确的勒?”   一片争吵的声音,激动万分,不少老臣都觉得,他们大唐现在国运昌隆,四海升平,也很久没有起刀兵之害了,上天不可能降下如此灾难。   “陛下,且莫因为一人之言而弄得百姓恐慌,天下震荡啊。”   “是啊,我们现在生活得好好的,且不可突生事端。”   他们大唐现在威震四海,怎么可能有天灾降临?   李世民倒不是不相信徐长生,但要是消息放出去,难得太平昌盛的长安恐怕要人心惶惶,可要是不放出消息让人早做准备,到时候徐家子的预测是真的又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希望徐家子预测是真的,因为地龙翻身,按照以前的说法,就是说他无德,所以上天降下惩罚。   可徐家子这人太妖孽了,他又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且……   李世民的手抚在一幅画上,正是那幅《谪仙人观星图》,上面那少年飘然若仙,如同世外谪仙,站在山巅观星测运。   李世民都可以想象,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他比这些朝臣更早收到李纲的书信和这幅画,也就是说,就算这些大臣在朝议上不说,他也是知道观星的结果的。   李世民眉头一皱,看着下面争论不休的人,然后说道,“钦天监可有何发现?”   钦天监副监秦恒站了出来,他最近尴尬得不得了,人人提起钦天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钦天监是如何被那所学院辗压的,连人家学院的学生都能准确推算出荧惑守心的具体时间,偏偏他们钦天监却不能,钦天监可是代表大唐在天文,玄学上最厉害的机构。   现在,别人可不这么想了,什么最厉害的机构?肯定比不上那所学院。   秦恒现在被点名,压力突增,他要是说出点什么和徐家子观星结果不一样的,要是又不对,那才是丢脸了。   秦恒脸色凝重,半响才咬牙道,“钦天监最近并未发现异样。”   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天相晦暗,复杂无比,臣等才疏学浅,未免不会出现遗漏。”   他说没有发现异样,但也不否认徐家子可能看出了什么。   他不敢否认啊,要是他又错了,钦天监还不得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李世民看了一眼秦恒,还真是……圆滑,道,“钦天监那尊地动仪可有异动?”   这尊地动仪传自东汉,经过一些改良,有八个方位,每个方位上均有口含龙珠的龙头,在每条龙头的下方都有一只蟾蜍与其对应。任何一方如有地震发生,该方向龙口所含龙珠即落入蟾蜍口中,由此便可测出发生地震的方向。   但地动仪并非预知地震,而是在地震后,让人提前知道哪里发生了地震而已,毕竟古代通信不够发达,哪怕发生地震,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传闻传自东汉张衡的地动仪是十分敏锐的,但在现代,由于历史久远,张衡地动仪的技艺已经失传,只留下一百多字的文字记载,可惜了老祖宗这么好的东西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秦恒闻言,答道,“并未任何异动。”   钦天监给出的答案和没有差不多。   朝堂上又开始了争论起来,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徐家子能准确推算出荧惑守心,在观星之术上一定造诣非凡,他给出的观星结果,不得不认真对待,陛下应该将徐家子的观星结果第一时间通知长安百姓,以做防备。   而另外一派觉得,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猜测,就惊动整个长安,要是因此而引起恐慌发生事故,谁来负责?而且,这样做,不是在告诉天下人,陛下失德,上天马上要降下惩罚了?他们这些老臣辅助皇上,可没有做出过什么失德的事情,拒不接受会受到上天惩罚的言论。   整个朝议争论不休,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李世民只得说了一句再议。   地龙翻身的消息,很可能引起恐慌,所以今天朝议的事情需要保密,一点也没有传出去。   但……学生们的家长可不全都是朝臣,所以收到信的还有其他学生家长。   消息还是小范围的在长安传了起来。   然后如同星星之火,辐射向整个长安。   “什么?徐家子在他的学院观星测运,测出地龙即将翻身”   “我家亲戚家的侄子就是那所学院的学生,我那侄子亲自写信传回来的消息,岂能有假?”   “地龙翻身啊,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得早做准备,不如现在就离开长安,回老家避难吧。”   “子虚乌有的消息你们都相信?市井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你们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我侄子家已经给我来信,让我早做准备,我现在就回家收拾细软避难去了,哼,你们可别忘了,徐家子可是准确推算出荧惑守心的具体出现时间,比钦天监还厉害。”   整个长安闹得沸沸扬扬,有相信的有不信的,相信的多半是家里有学生在学院,家长收到了消息肯定要通知一下亲朋好友。   长安城中开始出现大量人群出城的情况,他们就当回老家探亲。   老家本就在长安,又没亲戚可去的,也开始自己做了一些准备,至少如果真的有地龙翻身,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被这一部分人影响,周围的人多少也紧张了起来,至于不相信的人,每天也在调侃着人。   整个长安的气氛都变了。   地龙翻身是不是真的,还没有人知道,但朝堂上,却有人参了徐长生一本,徐长生以前可是得罪不少人,现在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怎么可能不抓住。   “陛下,徐家子用子虚乌有的消息,引得长安动荡,长安百姓恐慌无比,竟然出现了大量百姓出走的情况发生,臣恳请陛下严惩徐家子。”   李世民没有第一时间将地龙翻身消息就这么放出去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一但由朝廷放出这样的消息,整个长安都得乱。   地龙翻身在古代的影响实在太过巨大,只是谣言而已,就已经生出乱象了。   又有人出列,“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心,还望陛下及时制止谣言的散播,拿徐家子回长安审讯,以正视听。”   李世民摸着手上的画,最近他一直在看这幅《谪仙人观星图》,突然说了一句,“但……要是徐家子的推测是正确的勒?”   整个金殿雅雀无声。   陛下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陛下要是承认地龙翻身的消息,岂不是就是在承认他失德,上天给他降下惩罚?   李世民毕竟是一代名君,在名声和长安百姓面前,他做出了选择,说道,“地龙翻身的消息不能由朝廷发出,这样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现在的市井流言也不用管,如果徐家子的推测是正确的,正好借流言让长安百姓多做防备。”   众人:“……”   有人出列,“可徐家子引起如此大的恐慌,让长安不得安宁,应该怎么处置?”徐长生的敌人可是见不到兔子不撒手。   李世民也是嘴角一抽,没想到徐家子远离长安,都能引起这么大事情来。   “这样的动荡总得有人负责,还请陛下严惩徐家子。”   让一座城池,还是大唐的政治中心动荡,这罪名可不小。   哪怕是李世民也不可能包庇他,想了想,“传令徐家子,即刻返回长安,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行处置。”   他至少给徐家子留了足够自己辩解的时间。   ……   此时,徐长生还在等着李承乾给他回信,他还想着偷偷和李承乾商量商量怎么解决很可能发生的地震的事情,他还在信上写了怎么让大家躲避地震的方法等等。   他还以为他是偷偷的,都不知道长安因为他正折腾得不可开交,李世民都下旨让他即刻返回长安了。   他的好基友李承乾,现在也在忙着为他擦屁股,带着人维持着长安的治安,所以连朝议都没顾得上,徐家子弄出来的混乱,他想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现在天色以晚,估计明天,徐长生就能接到李世民的命令。   徐家子的那些敌人,简直要开心疯了,谁也没有想到,徐家子居然敢拿地龙翻身来说事,还弄得长安人心惶惶,这不是将把柄递他们手上。   这一次,就算徐家子有陛下袒护,有太子帮衬,也休想全身而退,让整个长安动荡如此,这得是多大的罪名,估计连徐家子的徐家村都要被波及。   他们甚至都聚在了一起,庆祝了起来,“这么多年的仇终于可以报了,想当初,他将我们害得好惨,让我们一蹶不振十多年,这一次我们非得让他一次偿还干净。”   “可不是,这一次没有人能洗脱他的罪名,长安的动荡已成事实,任由他再能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   夜色正浓,传杯换盏,这些人高兴得都忘记了时间,他们都开始幻想,明天徐家子被押回长安的阶下囚模样,什么神秘学院的院长,还不是将自己作死了,无知小儿而已,什么事情都敢信口开河。   夜色越来越深,整个长安都笼罩在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夜色之中,只有这些还在庆祝他们等待了多年,来之不易胜利的一群世家官员。   突然,有个官员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说道,“难道是我眼睛花了,怎么我刚才看到酒杯里的酒摇晃了一下?”   众人哈哈大笑,“怕不是太高兴,酒喝多了头晕目眩了吧?酒杯就平放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怎么可能摇晃?”   眼睛向桌子上的酒杯看去,然后所有人都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酒杯里面的酒正像波浪一样,一荡一荡的,越来越凶。   突然间,酒杯里面的酒被荡了一桌子。   院落里的鸡狗,跟疯了一样又吠又跳。   “这是……”有人惊呼出声。   声音都还没有落下,大地一阵颤抖,震得人头晕目眩分不清方向,耳中也传来嗡鸣。   整个宁静的夜晚,宁静的长安,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打破,此时是午夜,不知道多少人还在熟睡之中。   历史上,那场载入史册的京师大地震开始。   长安因为近日谣言,多少人要比平时警觉得多,特别是那些相信谣言中徐家子预测的人,早就做了一些准备,晚上多少也会更加留心一些。   鸡狗开始乱跳,地面开始晃动之初,他们就惊骇的大叫着叫醒家人,往外面逃,他们眼睁睁地看见了周围房屋的摇晃……以及随之而来的哭天喊地的声音。   大地在嗡鸣,不怎么结实的房屋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   地龙……翻身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熟睡中再也起不来了,天灾降,非人力可以阻挡。   此时,徐家村和山巅的学院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灯火通明,锣鼓震天,这几天专门增加的夜间值守,正疯狂的敲着破锣,他们在地面晃动的第一时间就敲得震天响。   如同他们这几日演练那样,学生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就是翻身往外面跑,形成了条件反射。   跑出去还在打哈欠,“这破锣儿将我耳朵都震聋了。”   声音都还没有落下,有人就惊叫道,“你们快看,树在摇。”   “地……地也在动了,妈呀,啥情况?”   然后在他们眼中,他们刚才跑出来的宿舍,也在晃动了起来。   众学生满脸惊骇的反应过来,“院长大人口中的……地龙翻身!”   大地的摇晃,直接传到他们身上,耳朵里面也出现了嗡鸣,有些人甚至害怕得站不稳。   徐长生已经拿着他的大喇叭在大喊了,“快去操场中间,不要呆在房子周围,各班班长清点人数。”   那里最空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地越来越来厉害的晃动,眼中那些漂亮的小楼都在肉眼可见的摇晃,哪怕是一群早有准备的学生,脸上都出现了惊恐,都说脚踏实地最踏实,但现在他们站在地面也心慌得踏实不起来。   特别是一座宿舍,居然在晃动中,墙壁都裂开了,引起一片惊呼,好像那小楼就要拦腰扭曲成两截一样。   徐长生脸色也不怎么好,他建的宿舍,水泥做的地基,不知道比其他人家的房子结实牢固了多少,现在都能裂开一条缝,可见这次地震有多厉害,大唐其他人的房子恐怕……   人心惶惶,学生们脸上都是惊恐,还好他们都出来了,要是没人敲锣,没人叫他们起来,大半夜的,估计他们都还睡在房子里面。   整个地动持续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甚至还能听到山里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未知的恐惧最为可怕。   不过,一会儿后,惊人的晃动就停了下来。   徐长生喊道,“大家不要回宿舍,今晚就呆在操场过夜。”   他担心还有余震,而且宿舍受损程度也待检查,现在夜深,哪怕到处都点了灯笼,也是无法检查的。   一群学生现在老实得不得了,亲眼看到整个过程的他们,心有余悸,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中。   有学生突然道,“不知道长安家中的长辈们如何了?”   “我们都给家里去了信,他们应该也早有准备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总是有些惊慌。   “我爹娘给我回信,说是他们去老家探亲去了。”   “我爹娘也给我回信了……”   而没有收到回信的学生,脸上更加的担心了。   徐长生清点着人数,李君羡也帮助维持着秩序。   先生们看向徐长生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徐长生观星的整个过程,也是亲耳听到徐长生说出的结果。   观星卜卦的结果……在惊心动魄中应验了,也亏得他们每天演习,才没有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才能这么有条不紊地面对这场灾难。   他们比谁都清楚,以往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可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以往,应该混乱不堪,各种情况频发,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在失声痛哭了吧,已经在失去亲人失去住处的绝望中痛哭流涕了吧。   哪像现在,学生们脸上虽然也有惊恐的表情,但都还算镇定自若,没有惊慌失措,还能三三两两的聊天。   这样有序的结果是谁的原因,这些先生们清楚得很,徐家子还真是妖孽到了极点,也亏得有他这几天的安排才能应对自如。   徐长生花了半个时辰才清点完学生,所幸他演习的时候一个个面提耳令,再三强调,这些学生也算听话,都跑出来了,唯一受伤的几个学生,也只是因为走得急,不小心被刮伤了,现在已经包扎好,都是小伤。   除了学院,徐长生还有他的徐家村,正准备拿着火把下山看看情况,这时一个匆忙的声音就从山下传来,越跑越近。   听声音应该是二蛋和长柏哥儿,他将二蛋和长柏哥儿安排在徐家村,就是为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不好了不好了。”二蛋的声音喊道。   徐长生心一沉,难道徐家村出事了?他不是安排了更多的人值守吗?   二蛋跑了上来,“不好了,我们猪圈塌了,压死了好多头猪。”   徐长生:“……”   赶紧问道,“还有勒?”   二蛋跟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样,“牛圈也塌了好多,听说老牛都压死了好几头,还有新出生的牛犊,马场的马也被吓得到处乱跑,好多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徐长生干脆看向长柏哥儿。   长柏哥儿说道,“所幸人没事,我们村的房子都异常结实都没有塌。”   村里的人都在庆幸着,这么大的灾难,要是以前的房子,可惨了,还算他们小仙人好,给他们修了这么好的房子,才避过这么大的灾难。   徐长生点点头,那些什么猪圈牛圈马圈,有些的确不够结实,塌了就塌了吧,这点损失他们徐家村还是承受得起的,人没事就好。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下山看看情况。   长柏哥儿赶紧道,“祖父让你不要下山,他能处理,而且我们刚才上山的时候,有些路都被泥石挡住了,不好走。”   二蛋将他的裤腿露出来,全是泥土。   看来是地震造成山石滑落,还好没有暴雨,不然路就更加艰难。   徐长生想了想,现在下山的确太危险了,二蛋和长柏哥儿也不能让他们这时候下山。   整个学院的学生和先生都在操场上,还好是夏天,哪怕是晚上,外面也一点不冷,操场的地板也干净,就这么坐着或者躺着也不脏。   二蛋还在一个劲给徐长生说着,他在徐家村看到的情况。   地震的余波时不时会传来,惹得人心神慌乱,不过忙碌了这么大一晚上,也差不多累了。   徐长生也坐在操场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色亮了起来,一群学生面面相觑,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长生又开始安排人检查损坏的程度。   还好,除了一栋宿舍楼墙壁裂开了,并没有出现倒塌的情况,倒是有几棵树,不知怎么的,从地底翘了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地板砖也裂开了好些,不过换上新的就可以了。   为了避免还有余波,徐长生让学生尽量先不要靠近房子,当然课程今天肯定得停下来了,让李君羡维持好秩序,徐长生就和二蛋还有长柏哥儿下山去徐家村了。   虽然长柏哥儿说徐家村无事,但他还是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下山的路还真不好走,山体多处被震塌了,泥土堆积在了路上,到时得安排些人来清理一下,徐家村人多力量大,这也不是什么事儿。   徐长生回到徐家村,先是找到大祖父了解了情况,这才放心下来。   昨晚上徐家村也是折腾了大半夜,受伤的也有,但都不伤及性命,已经治疗上了。   徐长生在徐家村逛了逛,这才跑去看二蛋说的他们的猪圈牛圈马圈倒塌情况。   这一看才知道昨晚上的灾情有多严重。   别看徐家村和学院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就认为灾情不严重了,那是因为徐家村和学院的房子都是水泥地基,当初修的时候,徐长生是按照现代房子修建的要求在修,现代的房子都有抗震要求的,地基打得牢实得很,没想到当时的无意之举,居然在现在派上的用处。   再看看他们的猪圈牛圈马圈,倒塌得跟废墟一样,而大唐的房屋,还未必有他的猪圈牛圈马圈牢固。   特别是,他们后山,一处山峰硬生生被蹦出一个大冰洞来,里面透出寒光,天然的冰库,就算是三伏天,里面的冰都不会融化。   徐长生看到这些心都缩了一下,这么强的地震强度,长安的情况恐怕不会太好……他本来还准备着和李承乾商量怎么应付地震,没想到回信都还没有收到,地震就发生了。   大概看了一下损失,除了死于地震中的家禽,活着的也受到了惊吓,估计得一些时间才能安抚下来,被砸死的家禽也不能浪费,多的就拿去救济长安吧。   让族叔清点损失,徐长生就匆忙赶回学院了,他准备……带着学生前往长安救灾,特别是医学院的学生,现在应该能派上大用处,当然其他学生也得去,跟着发放食物水生活用品,安慰灾民等。   徐长生回到学院就让学生们行动了起来。   徐家村因为是徐家超市的供货基地,囤积了十分多的物质,现在也需要他们运一些前往长安。   ……   此时,长安,一片混乱,这还算是好的,毕竟流言传了好几天,回老家探亲离开了一部分,剩下的也算让他们有了点心理准备,而且有些人还提前做了些防御,最大程度幸免于难。   李世民也没空派人去让徐长生回长安接受审问了,其他大臣也不提这事了,还去构陷什么徐家子啊,说他妖言惑众?说他以一之言,以子虚乌有的消息搅得长安不得安宁?说他引起了长安的混乱?   狗屁,现在徐长生的观星结果真的发生了,要是被长安百姓知道哪些人在朝廷上阻止徐家子的提前预警,估计长安百姓能撕下他们一块肉来。   李世民也没空管徐家子,也没空管这些大臣,他正脸色发黑的处理长安现在的情况。   也亏得他没有阻止流言的流传,而是让流言警醒长安百姓,不然情况会更加的严重。   哪怕如此,现在长安也是哀嚎遍地,整个长安,倒塌了不少建筑,砸伤了不少人,因为慌乱造成伤害的人也有不少。   有人汇报道,“陛下,已经令太医院去救治伤者了,可……医者的人数严重不足,只得先治疗那些受伤严重的伤员,其他人的伤却还无人处理,受伤的人情绪激动,影响他人。”   李世民说道,“长安的郎中也发动起来。”   来人道,“城中的郎中已经强制他们进行救治了。”   但古时候郎中是十分稀少的,一座城,其实也就那些,平时或许是足够的,但现在……   李世民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些受伤的人,如果得不到治疗,是最容易情绪失控的人群,他们的激动不忿悲伤,也最容易影响刚受灾的百姓,这时候的他们是最敏感的,必须处理好。   这时候,又有士兵前来汇报,“陛下,伤者家属因为家人没有得到治疗开始闹事,现在聚集了不少人,请陛下下令镇压他们,免得引起更大的民乱。”   镇压他们?   他们是受灾的可怜人啊。   但也不能任由他们闹下去,这只是个开头,如果不阻止他们,恐怕会引起最大的骚动。   已经有大臣提议了,“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派禁军镇压,如果再不控制,他们就会由闹民变成暴民。”   “是啊,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现在不是和他们讲理的时候。”   “虽然镇压不妥,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们当前应该将精力放在控制灾情上,而不是安抚这些闹事之民。”   李世民眉头一皱,正不知道如何决断的时候,又有人前来汇报,“陛下,伤者家属已经安抚,他们都已经冷静了下来,等待救济。”   李世民一愣,刚才不是才说都快引起民乱了吗?怎么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周围的大臣也是一愣,按理不会这么轻易平息的,伤者的家属,哪个不想自己的家人先被救治,他们才不管其他人伤轻伤重。   不等别人询问,那汇报的人就道,“大唐理工学院的院长和两位先生携两百医者,正在给长安的伤者包扎治疗,其他学生也在给长安百姓分发最基本的食物和水,这才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李世民和一群大臣都愣住了,“多少?两百医者?”   这怎么可能,医者数量稀少,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两百个。   汇报的人答道,“说他们是医者也不对,他们是徐家子医学院的两百学生,徐家子说他们学习过紧急救援课程,可以处理轻伤等,所以让太医院将轻伤病人都交给他们处理。”   徐家子还是来长安了,不是来接受审问惩罚的,而是带着他的学生们,来给长安灾民救治的。   李世民和一群大臣这才反应过来,当初徐家子医学院大批量招生,可是震惊了不少人。   没想到,他的两百学生居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处了,还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李世民说道,“徐家子有为我大唐观星测运,提前示警之功,徐家子有危机之时带领学生救治灾民之功,他的那些学生也有功,通通记下,等灾情稳定后再做通报。”   原本想借机打压徐家子那群人都懵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听着。   徐长生此时正带着他的学生在长安各处给人救治,严重的伤他们治不了,但给人包扎止血还是能做到的。   这些学生还专门学过徐长生如何安慰病人的课程,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他们首先得让病人相信他们的医术,虽然他们根本没学多久,也就能处理这些简单的伤。   “放心吧,大叔,就你这点伤,我给你清洗一下,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学生自信的道。   “可为什么这么痛?”   “我在用酒精给你洗伤口,免得感染,当然痛了,不信你自己割一个伤口倒点酒上去,你看痛不痛。”   “……”   “学生,我让你治伤,你的医术行不行啊?你这年龄看上去也太小了一点。”   “大叔,看到我背上的箱子了吗?里面都是最上好的药,而且,我可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们家院长是谁你知道吧?他的学生能有差?”   除了忙绿的两百学生,其他学生也在分发着面包和水,“大家不用担心,灾难已经过去,我们有足够的粮食,饿不着人的。”   一群群学生,他们就如同灾难中带来希望的使者,这一群学生,绝对是长安城中最奇特也是最漂亮的色彩。   长安城中,原本悲伤的气氛,原本哭泣的声音,也在这群学生走过之后,变得淡了很多。   灾难无可避免,已经发生,但关怀无处不在,在最悲伤的时刻,哪怕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至少还能送上一丝温暖。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如同温暖的风走过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小人影特别的引人注意。   李治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这是他从徐家村一路背来的面包,因为徐家村的马受了惊吓,很多都不能用了,他们只得将面包一步步背来,走到长安。   李治正从他的大背包里面,拿出面包,然后递给无家可归的人,“吃吧,不够我还能去徐家村背面包来。”   徐家村离长安有多远,长安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居然给他们背着面包走了这么远。   李世民看着那个在他心中一直唯唯诺诺的李治,然后又向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还有几个他一直看好的儿子,现在正争吵着发表己见,侃侃而谈,谈论着如何救灾。   此时,徐长生也和李承乾率领的救援队碰面了。   徐长生想了想,道,“我会让学生设置几个临时的看病点和发食物的点,还要麻烦太子殿下将找到的伤员带过来。”   长安这么大,他们全部人这样满城跑也不是事儿,得固定几个地方,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哪里,其他人继续全城救援。   李承乾点点头,“你那封信我还没有来得回,没想到事情就发生了。”   然后又道,“本来父皇下令让你回长安接受审问。”   徐长生一愣,“接受审问?”   李承乾:“你的那些学生将你的观星经过和结果传遍整个长安,也就你还偷偷摸摸的和我商量,有大臣参你散播谣言,妖言惑众,扰乱长安秩序。”   徐长生惊讶得不得了,他现在才知道长安的人已经知道他预测地震的事情。   李承乾又说了两句,“也多亏你那些学生将消息传了回来,父皇顺水推舟没有制止谣言的散播,才让长安的百姓多少有些准备,减少了不少伤亡和损失。”   这算是误打误撞吗?   李承乾:“参你的那些人,我都用小本本给你记着。”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好好,他们不是让陛下拿我回来审问吗?等救灾结束,我就到金殿上让他们审个够。”   正聊着,这时候,两个学生脸色惊慌的跑了过来,“院长,太医院的人送了一些伤员过来。”   徐长生一愣,这有什么惊慌的他不是让太医院将轻伤的伤员送过来吗?   “他们送过来的人……我们根本救不活,全是重伤。”   这些学生本就没学多久,有多少本事他们自己还是知道的。   徐长生脸都黑了,古代的时候,郎中是十分忌讳治死人的,难道太医院的人居然无耻到想将锅甩给他的这些初出茅庐的学生?   不是他多想,而是他明明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他的学生只能处理轻伤,现在却将重伤不治的人送过来。   徐长生赶紧问道,“两位先生现在在哪?”   学生答道,“两位先生已经带着人去其他地方救援了,我们暂时也找不到人,院长,现在怎么办我看送过来的人都已经不行了。”   学生毕竟年龄小,没经历过什么事情,幼嫩的脸上吓得都快哭了,以他们的本事,送过来的重伤的人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上。   徐长生也没想到,居然有人用心如此恶毒,赶紧道,“你们叫些人去将两位先生找回来,其他人带我去看看情况。” 第108章   徐长生脸色不怎么好的跟着学生去看送来的伤员。   李承乾本来也想跟着看一看, 但现在正是需要李承乾率领的救灾队到处救援的时候,他们才是这次救援的主力。   徐长生说了一句, “救人要紧, 还没有人敢这么欺负我的学生而不付出代价。”   李承乾眉头皱了一下, 然后道,“你把那些太医的名字记小本本上, 然后交给我。”   徐长生:“……”   怎么李承乾也有小本本?他还以为只有严文殊那小老头喜欢拿着个小本本记啊记的。   李承乾带着人到处去救援了,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面, 他需要带人全城搜索。   徐长生跟着学生来到他们搭起来的一个临时救援棚,因为是临时的显得有些简陋。   徐长生一进来,就看到学生们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以及地上躺着的十来个伤员。   学生们像见到了主心骨一样, 围了过来, “院长!”   他们刚才本来以为送来的是和前面一样的轻伤百姓,正准备用他们所学处理伤口,安慰伤员, 但结果一看……送来的十多人根本就是重伤不愈,眼看就要死了的重伤患者,凭他们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救得过来?一时间慌了神。   徐长生用手压了压,让这些学生冷静下来, 一个个幼嫩的面孔,脸都是白的, 可见吓惨了。   徐长生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伤员,这些伤员以前都是健康的, 现在是被重物击打造成内出血,或者被重物击伤,严重出血,导致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临死。   两种情况,一种必须将内出血造成的淤血放出来,不然淤血淤积堵塞正常血液流通,很快就会死。   一种必须止血,避免血液流失,不然失血过多,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情况紧急,要是再没有医者出手,他们就会因为伤情拖延而不治身亡。   徐长生问道,“找到两位先生没有?”   “出去找的同学还没有回来。”   不能再拖延了。   徐长生看向因为流血过多已经休克的伤员,然后道,“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最近有上过伤口缝合术的课程?”   学生都惊呆了,院长大人该不会是想……可伤口缝合是非常复杂的外科技术,他们是上过几节课,可从来没有动手过。   徐长生说道,“现在等不到两位先生回来了,这个世上,除了他们,就你们会伤口缝合术,现在拿起你们背后的医药箱,为他们缝合伤口。”   医药箱,是徐长生为医学院的学生准备的百宝箱,里面有他发明的很多医疗器具,这些学生平时没事就喜欢研究里面的工具,哪怕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   每个学生背上都背着一个药箱,这是他们的标配。   学生们都懵了,他们才学多久?从来就没有上手过,现在就要决定别人的生死了吗?   脸上刷白,别说是年幼的他们,哪怕是在现代,学习多年的医学生,第一次给人做外科手术,那种心理压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那可是在人身上都刀子,那可是生命由我不由他的巨大责任感和压力感。   周围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因为刚才太医院的人抬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加上还有一些轻伤患者和他们的家属也在。   他们虽然看不懂,但他们知道,地上躺着的人重伤成这样恐怕是活不成了,小声悲哀地道,“伤成这样,恐怕那些太医也救不活吧,居然抬过来给这些学生。”   “这分明就是放弃治疗了啊。”   这时,徐长生的声音传来了出来,“同学们,忘了你们的入院考试了吗?作为医者,最重要的是珍惜生命,现在他们并没有死,太医们放弃救治他们,但我们不能,我要你们记住,凡是我学院出来的学生,哪怕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我要你们记住,生命……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徐长生继续道,“无论我们的医术如何,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   一群学生身体一震,问心无愧吗?   以后他们也将面对即将逝去的生命,他们可能也会像现在一样,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挽救,无愧于心。   徐长生继续道,“卓一航,董小雨……,你们上前进行伤口缝合,其他人辅助。”   徐长生喊了几个在医学院表现十分不错的学生。   一排学生脸都是苍白的,但还是坚强的走了上去,他们要像院长说的那样,医者仁心,问心无愧。   “酒精,夹子,针线……”   脸上幼嫩,表情惨白,甚至手都有些颤抖,他们害怕,但他们仍然按照课堂所学,按照他们复习了一遍又一遍的知识,开始动手了。   辅助的学生,也有条不絮的将医疗箱的工具递了过去。   安静,似乎只有针线缝合的声音。   周围的百姓,他们也在看着这些幼嫩的面孔,在他们身上,似乎有什么和其他的郎中不一样的东西存在。   太医院的人还在往这边送伤员,看到情况也不由得一愣,这些人这么重的伤,这些学生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他们都能想象,一但治死人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徐长生皱眉地看着继续送来的重伤伤员,气得差点吐血,看了一眼过来的太医院的人,心都是冷的,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救人要紧,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方知同,刘怀玉等上前……立刻进行伤口缝合。”   又叫了一批学生上前。   被叫到名字的学生,面色惨白,但仍然毫无犹豫的上去,学院的教育,让他们不能无视生命就这么流失。   伤口缝合术,曾经在长安昙花一现,因为施展伤口缝合术的医者和病人都去了学院,所以只留下一些只字片语,具体如何,所有人都是道听途说。   如今,一群幼嫩的学生,在施展这门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奇医术,哪怕是太医院的人,都在驻足观看。   “这样像缝衣服一样就能救人吗?在医书上从来没有听说过。”   徐长生脸都黑了,“滚,这里不是你们商讨医术的地方,没看到因为你们的声音,学生们都分神了?”   将重伤患者推给一群学生,现在居然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而且学生们经历浅薄,是十分容易受到外界声音影响的。   太医院的人脸也黑了,他们平时受人尊重,平时哪受过别人呵斥,心道,现在哗众取宠,到时候治死人,看你们怎么办。   学生们因为紧张,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这些送来的人,身上的伤可不是缝一两针就行的。   “擦汗。”徐长生看了看,说道。   旁边的学生赶紧给正在缝合伤口的同学擦掉额头的汗水。   这是一场不怎么成熟的外科手术,但其中的程序分明,一个学生主治,一个学生辅助,让大唐百姓看到了十分不一样的治疗过程。   太医院的人,脸上也是惊讶万分,别看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它确做到了最合理化,保证了手术能最大程度的快捷方便准确的完成。   伤口的缝合,分为查伤,消毒,缝合,结线等等步骤。   一群学生完成手术后,看上去并不需要消耗太多体力的手术,却让他们如同筋疲力尽一样,瘫坐在地上。   徐长生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状况,那种精气神全部集中,那种在巨大压力中耗损的心力,是非常可怕的。   徐长生说了一句,“净手,休息。”   已经有学生上前帮他们洗手消毒了。   整个过程,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却十分的安静。   长安传了很久,神奇的缝合术原来是这样。   还有这群明明还很幼嫩的学生,居然敢在人身上缝缝补补,也足够让人心惊,这些学生开始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但最后,他们还是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   想想拿针线像缝衣服一样在人身上缝,他们自己都全身哆嗦,所以看向这些瘫倒的学生,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   学生们也是后怕不已,手不自然的颤抖。   这是第一次手术的后遗症,必须得克服。   所以在百姓们不理解的目光中,徐长生说道,“现在站起来,时刻关注病人的情况。”   居然不给这些学生一点休息的时间?这样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他们明明都是第一次,也给别人一点休息的时间啊?   徐长生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休息,不让他们想东想西,等过了这个时间就好了。   学生们站了起来,开始给他们的病人把脉,查看情况。   伤口缝合只是开始,它是不能保证人活下来的,毕竟……送来的人都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   突然,有一个学生身体颤抖得差点没站稳,有些惊恐的看着他的病人,“他……他的脉搏越来越弱了。”   徐长生瞪了过去,“怕什么。”   他自己不能露出任何怯弱的表情,他知道,这些学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精神上的支撑,不然他们都得在精神极度紧张中崩溃下来。   现在能做这个精神支柱的只有他,所以哪怕他心里也惊恐得一点谱也没有,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那学生颤抖着,“可……”   可他的病人应该快要死了,他从脉搏中完全能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失,这是他的第一个病人啊,他的医者生涯还没有开始,就……就有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和心理压力,绝对不是一个学生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徐长生走了过去,伤口缝合,只是阻止了这些伤员继续流血,但已经失血超标的人,生命特征还是会慢慢消失的。   徐长生看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苍白得有些像脱水一样的病人。   这人……恐怕……   这时,太医院的人也看了一眼那病人,以他们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回天乏术了,哼,这就是逞强的结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逞强嘚瑟,现在治死人了吧。”   声音虽小,但是现场十分安静,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那人还在得意,让徐家子刚才当着那么多人呵斥他,现在看他怎么收场。   只是,徐长生却走向了那人,然后抬手,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徐长生气愤成这样,都说医者仁心,但在这人身上,简直就是在玷污这四个字。   那人都惊呆了,气得直哆嗦,徐家子居然当众扇了他一巴掌,“徐家子,你……”   “住口,你不配被称为一名医者。”对方还没说完,徐长生就用比对方还大声的声音道,“现在要么滚,要么就给我一字不发的安静呆着。”   那人气得直哆嗦,眼中都是恶毒,但他是不敢还手的,这里可都是徐家子学院的学生,他还手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徐长生回头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精神都出现茫然的学生。   学生耳中都只有刚才那人的声音,他治死人了。   徐长生呵道,“我问你,你刚才尽全力了吗?”   学生茫然的点点头,他刚才真的尽全力了,他拼尽全力,施展所学,可……对方还是要死了。   徐长生继续大声道,他不只是对这个学生,他要让所有学生听到他的话,“难道因为可能治不好,就不出手治疗了吗?就像那些无耻的太医院的人?学院平时教你们的医德都喂狗了?”   声音落针可闻,太医院的人气得脸都黑了,徐家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诋毁他们太医院的话来,他们太医院可是大唐最高的医疗机构。   愤怒的道,“徐家子……”   话一出口,徐长生猛的回头,那眼神凶恶得如同要将人活活打死一样,“医术再高,没有医德的人,不配在这里开口。”   徐长生能不气吗?要是给他的这些学生留下心理阴影,他的这些学生就毁了,他们的医者生涯还没有开始恐怕就要结束。   那学生还是茫然得很,对于一个年幼的学生而言,第一次救治病人就给治死了,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得了的。   一般的学生,基本都是从慢慢接触病人开始,有一个缓慢的适应过程,不可能一开始就接触治疗重度患者,徐长生也没想到,太医院的人居然会将临死的人送到他这里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徐长生一咬牙,呵斥道,“况且,你急什么急,他又还没有死。”   那学生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徐长生。   太医院的人也愣住了,不可能,这人虽然还没死,但都这样了,根本救不活。   徐长生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但他必须一试。   他也害怕,但这个病人不能死在学生手上,要死……也得死在他手上。   徐长生看向所有学生,“现在,我要教你们一门新的医术,名输血术。”   这病人的情况是严重失血造成的生命特征消失,必须尽快输血。   说完,就接替了学生的位置,在众人的目光下操作了起来,“现在,我需要找出和伤者相同的血型。”   其实确认血型的设备根本没有,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看看两者的血是否相融合的笨办法了。   至于能不能救活人,徐长生也只能说一句听天由命,他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徐长生边讲边从学生药箱里面取出取血的针筒,还好他将最常用的医学工具都弄出来了,不然验血场面会很血腥。   开始进行溶血实验。   一圈百姓和太医院的人都看呆了,这个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以前见都没有见过,但看上去都好精致啊,应该很贵吧。   的确很贵,比如一个带细孔的针头,哪怕徐家村,要制作出来也是很困难的,这还是一次性消耗品,能不贵重,每个医药箱也就配备了三只。   众人又看着徐长生在那验血,说着稀奇古怪听不懂的话,别说他们,连学生们都听不懂,他们还没有学到这里。   但就是因为听不懂,显得更神秘,更高端。   终于,在检查到第三人的时候,血匹配了。   这种验血方式是有风险的,并不是说能融合在一起就是同一种血型,但条件就这样,所以徐长生才在心里说,救不救得活,听天由命。   然后开始输血。   长安百姓,还有太医院的人,恐怕在今天见识到了他们这一辈子见到的最诡异的医术。   居然在将别人的血慢慢输入伤者的体内。   输血的工具是没有的,但徐长生有些庆幸的是,他将输盐水的设备弄出来了,现在稍微改一改,还是能用的。   不能用也得用,这是这个伤者唯一活命的机会。   被抽血的学生脸色有些虚弱,徐长生说了一句,“没事,多吃点好吃的就补回来了,回学院我给你补贴一学期的饭票,而且,这人要是能救回来,你的功劳就大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学生,脸上都笑开了花,一……一个学期的饭票?那得多少?   也亏得学生单纯,不会多想,要是大人,估计还得想东想西。   血通过管子一点一点进入伤员的身体。   徐长生看了一会,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出现过激反应。   这么神奇的医术,大家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长生偷偷走到卓一行身边,“你偷偷去给病人把下脉,看看情况如何。”   他心里其实也慌得很。   卓一行点点头,然后走了过去,看似整理病人的衣服,其实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卓一行一愣,然后忍不住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徐长生,这才回来,小声道,“脉相……平稳了。”   徐长生一喜,然后装模做样地走到最开始治疗的那学生旁边,“还不快去检查你的病人怎么样了?”   学生一愣,他的病人,对,这是他的病人。   可……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害怕他摸到的脉相……   但心中的期待还是战胜了恐惧,手颤抖的搭在了伤者的手腕上。   半响,学生都惊呆,声音哆嗦,大叫道“他他他……他脉相稳了,他活过来了。”   哗,长安百姓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根本就没救了,而且太医院的人不也说了救不活了吗?   现在……居然真的活了。   学生们都激动了,居然将开始那学生推开,自己把上脉了。   被推出去的学生:这是他的病人啊,怎么比他还激动?   “真的活过来了,他的脉相稳了。”   太医院的人还不信邪的去把脉,然后满脸都是震惊,真的救活过来了,以他们的经验,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未必救得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医术?徐家子居然在那所学院里面教这些学生如此逆天的医术?这简直是从死亡边缘将人拉了回来啊。   徐长生有些生气,“折腾什么,还不散开,这个病人的医者勒?还不照顾好你的病人。”   那学生猛的扑了过来,一副谁敢碰他的病人他跟谁急的样子,要是碰坏了怎么办?先生们可是教过的,病人最经不起折腾。   徐长生又道,“其他学生也看好你们的病人。”   一场惊奇,诡异,如同起死回生,能被像神话一样流传的治疗过程,就发生在所有人面前。   相信要不了多久,神秘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输血术就能传遍整个长安。   徐长生也有些庆幸,其中的风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能说明这人命不该绝。   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着,突然病人家属中有人刷地哭了出来,边哭边对徐长生他们的方向道,“谢谢,谢谢。”   然后看向那学生,一个劲说谢谢,刚才所有人都说他的儿救不活了,连太医院的人都不肯出手救,他都懵了,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   最后连太医院都不肯施救的他的儿,这个学生却愿意出手,说实话,哪怕没治好,他也不怪的,这个学生给予了他最后的希望。   几经波折,跌宕起伏,他的儿居然如同奇迹一般被救活了。   他反应过来,除了不断的说谢谢,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能做的。   就是这一句谢谢,让那学生愣住了,心里如同阳春白雪。   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刚走出学院下山的时候一样,他想象着他凭借自己所学,被人爱戴,被人赞美……最终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   少年如诗,总是充满了最美好的理想。   徐长生看着那学生脸上的笑容,也是一笑,他愿意为这些学生插上理想的翅膀。   只是……   这些外出血病人通过缝合术能稳定下来伤势,但那些内出血的伤员怎么办?   内出血,甚至比外出血还要严重。   这些也是学生们无法处理的情况。   徐长生看了一眼还在眼睛绿汪汪地盯着他的输血设备看的太医院的人,心里一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研究他的医术,医术学得再好有什么用,不能用来救人也不过是无用之学。   徐长生走了过去,“不要妨碍我们给病人治疗。”   太医院的人一愣,“我们也是医者,留下来……”   还没说完,徐长生直接说了一个字,“滚。”   本来不想吵到病人,但好好给他们说,他们不听。   太医院的人脸都黑了,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邪术,有什么了不起。   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内出血的伤患,眼睛中一丝不怀好意一闪而过,救不活这些人,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嘚瑟,然后向外面走去。   徐长生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为什么他都说过了,他的学生只能处理轻伤,这些人还明目张胆的将重伤患者送来。   静下心去看那些内出血的伤员,脸色不怎么好,他本来就不是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到极限了,内伤他更别不知道怎么弄。   而且,他们这里的学生也不多,其他学生被带去其他地方救援了,也照顾不过来这么多重伤的伤员。   他现在都有些想骂人,这么多伤员他们怎么处理得过来。   徐长生喊来你一个学生,“你去看看两位先生到哪里了,随便看看我们设置的其他医疗点情况是不是和我们这里一样。”   学生点头,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了一段时间,又急冲冲地跑了回来,“两位先生马上就到,其他几个医疗点都是轻伤。”   徐长生愣住了,其他医疗点都是轻伤?为什么?要是太医院的太医正下的命令,将重伤患者送他们手上,不可能只送他们这一个点啊。   又或者说,因为他在这里,所以……重伤患者就送他这里来了?   不是徐长生疑心病太重,而是刚李承乾才给他说,有人才在朝堂上费尽心思的参他妖言惑众弄得长安动荡不安。   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地上的伤患,或许根本不是想要推脱责任才将人送给他的学生,而是……针对自己?   正想着,这时候王焘和毒夫人两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徐长生赶紧迎了上去,废话不多说,“两位,赶紧看看这些伤患。”   王焘和毒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都愣住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送这里来了?”   徐长生也想说,是啊,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送这里来了。   两位先生也不多说,直接检查起来了伤者,“是内伤,体内血液已经出现淤阻,必须得清理出来,不然他们血脉不畅,要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死亡。”   说完还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种伤在现场就应该处理,而不是搬这么远,体内淤血还没有凝固前,我有六成的把握治好他,现在……不到三成。”   救人的时机是十分重要的。   徐长生也是眉头一皱,这……无异于谋杀。   王焘已经拿出金针开始给伤患排除淤血了。   毒夫人也在治疗其他人,毒夫人用的是一种药粉,然后直接在瘀伤的地方开了一刀,直接排血,比较暴力,这方法只能对伤处在不十分致命的地方的病人使用。   徐长生对这种内出血,只知道需要排除淤血,具体怎么操作却是不懂的,只得在旁边看着。   伤患有些多,其他学生也帮不上忙,只得在一旁看着。   忙活了好一阵,才将地上的人处理完毕,这两人也是挺厉害,治疗每一个伤患其实都不亚于一场手术,他们居然能这么快的处理完毕,这也是经验老道的原因。   两人也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现在不要移动他们,能不能活,看他们自己了。”   三成的成活率,恐怕……   学生们已经找来凳子给两位先生休息。   两位先生还不忘吩咐道,“去看好他们,随时汇报情况。”   学生们点点头,简单照顾病人,他们还是会的。   只是……不多时,一个学生就惊慌的抬起头,“先……先生,这人的脉相转弱了。”   两位先生赶紧跑了过来,把了把脉,叹了一口气,“耽搁了,如果早些救治还有些希望。”   学生又看向徐长生,院长那个输血的起死回生的医术能救他吗?   徐长生也是一叹,输血也不是万能的,这人明显不是因为失血才这样,摇了摇头。   现场一片安静,死人了。   不过大家情绪还算稳定,因为在百姓看来,这病人都成这样了,治不好也是正常的。   但,突然,从远处匆匆忙忙赶来一群人,其中就有离开的那几个太医院的人。   而走在前面的一妇人,一赶到,就哭天喊地地扑向了那伤患,声音里面都是悲伤,应该是伤者的家属。   徐长生张了张嘴,这样吵闹对其他病人不好,但别人刚失去亲人,他也不好呵斥,正准备过去小声安慰,这时,那妇人突然站了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看向徐长生他们,“都是……都是你们,你们明明就不会治病,却要逞能,害死我家当家人,你们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哭天喊地,悲伤的情绪向四周散去。   刚才给这人治病的两位先生脸都黑了,“你这妇人休要乱说,这人是我两诊治,与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出现这种情况也非我等愿意看到。”   学生们都懵了,他们不知道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那妇人似乎已经伤心得失去了理智,只会一个劲的坐在地上哭,哭声悲戚,震撼整条长街。   太医院的一人突然开口了,“治死人就是治死人,还那么多借口,现在别人亲属都找上门来了。”   徐长生眉头一皱,看向说话的人,还真是巧合啊,,等不治的时候,亲属又马上找上来了。   医者最讲究的是名声,太医院的几人嘴角上扬,就算他们救活过多少人都没有用,一但出现治死人的情况,名声就毁了。   徐长生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哭泣的妇人,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可能因为她一人,将所有病人都耽搁了,对学生道,“将她扶到外面去,小心一些。”   声音才落,那太医院的人就大声道,“怎么治死了人,人家家属找上门,现在还要欺负别人家属,有没有点良心?”   空气都为之一窒。   徐长生气得都笑了,“你们是太医院的人吧?这就好,现在我没空理你们,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徐长生,从小到大,还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太医院的几人对视一眼,心道,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他还能翻天不成,而且……   这时候,又有学生喊道,“先……先生,这里这人也快不行了。”   三成的成活率,不可能只出现一个死亡。   恐怕,地上的十来个严重内出血的伤患,得死去大半。   果然,没一会,又有人的病情直转而下。   更可怕的是,这些伤患的家属一个一个赶来,然后哭成了一团。   悲伤最容易感染人,整条长街都是哭声,一个患者的家属可不只一个,不多时,现场就如同集体办丧事一样。   徐长生眉头一皱,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患者重伤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看到他们当时的样子,现在救治过后,他们就来了。   徐长生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太医院的人。   太医院的人嘴角都扬了起来,死了这么多,看徐家子如何处理。   但,突然徐长生开口问了一声,“你们该不会刚好姓崔、卢、郑、王吧?”   他在大唐得罪得最厉害的不就是这四家,当初崔、卢、郑、王四家联合起来开的商行,都大量投入资金准备在大唐十道运营了,结果被他弄得全部被抄了,损失之惨重可以想象。   太医院的几人一愣,然后脸上惊讶,徐家子怎么知道?   徐长生看了几眼几人的表情,他大概算是明白了。   第一,重伤成员只送到他这里来,其他医疗点却没有送去,说明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不然其他地方的太医院的人肯定也会执行。   第二,太医正这人他认识,当初学院还没有开张的时候,他还专门去请太医正来学院任教,那老小子听了他的全民医疗系统后,屁颠屁颠就跑去找李世民辞官了,这样的人,不可能枉顾性命,下令让人将重伤患者交给一些初出茅庐的学生。   既然不是太医正的命令,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来陷害他了,而和他有这么大仇的,除了这四家,还真不好找。   徐长生也没再理他们,而是让学生继续照顾好伤患,继续给送来的伤者治疗。   那几个太医院的人已经走向死者家属中间去了,看上去是安慰,但到底说了什么,徐长生大概也知道,肯定是在挑起死者家属的情绪。   徐长生也没有理会,现在事情这么多,他先忙正事。   死者家属现在情绪正是最敏感的时候,被这些人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多少会有些情绪。   所以,现场的学生们难免要受些气。   徐长生也没有理会,只是安慰了几声学生,“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们在做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   太医院的几人,见徐长生做了缩头乌龟,愈发的嚣张了,他们现在就毁了徐长生的名声,毁了徐长生那所学院的名声。   整条街都是死者家属悲伤的哭声,加上有那么几个被挑拨的家属,还真以为治死了人,是徐长生他们的原因,所以那气氛看上去,就像苦主哭天喊地地在哭诉一样。   不明就里围过来的人,也大概以为,是因为治死了人,家属找上门闹事。   徐长生倒是一点也不关心,好生的让学生照顾好病人。   现在伤患这么多,他可管不上别人。   不过,想要毁他的名声,毁学院的名声,毁学院先生学生的名声?   真以为他徐长生是好欺负的?一直以来,别人打他一巴掌,他都得跳起来抽对方十巴掌才甘心。   天色慢慢晚了,一天的救治,无论是徐长生还是学生们,都带上了疲惫,他们甚至忙得吃不上饭。   这时候,有些伤者的家属煮了鸡蛋,开始拿给学生们。   学生们一愣,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讲理的,至少这些脸上露出笑容,给他们鸡蛋的人是理解他们的。   围观的人就有些疑惑了,不是说治死了人闹事吗?怎么还有人送鸡蛋给这些学生。   在古代,煮鸡蛋送人,那是表示由心的感谢啊。   学生们接过鸡蛋,这一颗鸡蛋,估计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吧。   徐长生也笑呵呵地接过鸡蛋吃了起来,等吃完鸡蛋,天色也暗了不少,送来的伤患也差不多处理完了。   终于有时间了啊,徐长生看了看还在起哄的死者家属中穿梭的几个太医院的人,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要玩是吧,他奉陪到底,伤害人,他又不是不会。   徐长生吃完鸡蛋,似乎也有了些力气。   就这么走了过去,走到几个正在哭闹的家属面前,走到一群伤患的家属面前。   似乎知道徐长生要说什么,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抽泣声。   徐长生挺起胸膛大声道,“你们觉得你们的家属死得冤枉是吧?那么现在跟着我来,我这就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什么?众人一愣,特别是太医院的那几人,徐家子不是无计可施了吗?毕竟治死人就是徐家子他们,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可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   徐长生说完,转身带着这些哭哭啼啼的家属就走。   家属们还有些茫然,给他们一个交代?   长安,刚经历了让人悲伤的无法抗拒的灾难,所有人都在安静的舔着伤口。   但就在这份安静中,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鼓声。   鼓声如雷,长安人一愣,然后都震惊了。   这么大的鼓声,只有……登闻鼓。   登闻鼓,直达圣听,除非有天大的冤屈,否则那可是要下大狱的大罪。   徐长生站在登闻鼓前,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不是要和他闹吗?来吧,他现在有的时间。   登闻鼓的声音直接向太极宫传去。 第109章   徐长生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情况?   那些病人的家属,眼睛都直了, 不是说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怎么跑来敲这玩意?这是能随便敲的吗?   太医院的那几人也像看疯子一样看向徐长生,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 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怎么想, 都是徐长生的人治死了人,他们最多煽动了一下家属的情绪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罪。   “咚咚咚。”   声音直达太极宫。   登闻鼓的位置是十分独特的,它正对太极宫,能保证声音传进皇宫之中。   看守登闻鼓的士兵也懵了,为了保证登闻鼓不会随便乱敲, 闹出笑话, 是有士兵常驻在这里守着的,刚才一堆人过来,徐家子还笑眯眯的给他说借东西一用, 徐家子可是太子红人,他能不借?   但没想到,他只是一个不留神,徐家子居然就跑到登闻鼓面前敲起来了。   李世民本来因为长安的灾难愁眉苦脸, 除了长安,长安附近的一些村庄也多有灾情, 正听着汇报,让李世民惊讶的是, 徐家村居然只是出现了几个轻伤,毁了一些家禽圈舍,还在惊奇着,这徐家村怕不是受到了上天眷顾。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李世民一皱眉,什么人这个时候玩鼓,抬头向鼓声的方向一看,心都紧了一下,这方向不就是……登闻鼓的方向。   登闻鼓响,有冤屈要伸。   现在地龙翻身,灾情严重,能有什么冤屈要伸?   李世民心一哆嗦,该不会是灾民情绪难平,说他失德才造成地龙翻身,有人冒天下之大不为,为天下百姓喊冤吧?   毕竟,以前无论哪个时代,只要出现地龙翻身,天下百姓就说是皇帝失德。   这时,庞德公公走了进去。   李世民赶紧问道,嘴巴都有些干,“外面何人击响登闻鼓?”   庞德公公答道,“陛下,是徐家子在敲登闻鼓。”   李世民都愣住了,徐家子?   他这又是要闹什么?难得来一次长安,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害得他刚才心肝都颤抖了,还以为要被人痛诉他失德。   但,既然是徐家子敲的,那么应该不是说他失德这事,不过徐家子为什么要敲响登闻鼓他要是有点什么冤屈,以他的性子还不得找李承乾给摆平了,没必要敲登闻鼓。   此时,中书省的几位丞相也赶了过来,估计也是听到登闻鼓响,过来看情况的。   李世民想了想,徐家子可是他这边的,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为难,说道,“众位,请随我前去一观。”   登闻鼓前,百姓越聚越多,现如今,很多人家都塌了,无家可归,听到鼓声,有些魂不守舍的赶过来。   没多久,街道被禁卫分开,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李世民。   李世民一来就呵道,“大胆,什么人敢在此时敲响登闻鼓?可知道,敲响登闻鼓的代价。”   敲响登闻鼓能惊动圣驾,但要是没有天大的冤屈,其代价也是十分可怕的。   徐长生不紧不慢,拱手答道,“陛下,非是臣要惊动陛下,而是有人冤魂不散,有人死不瞑目,需要陛下为他们做主。”   李世民嘴角一抽,“好好说话。”   徐长生答道,“陛下,在天灾降临万民齐悲之际,身为大唐子民本应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但……有人丧心病狂,以一己之私,造成数人无辜冤死,致使家属哀嚎遍地,哭声震天,痛上加痛,长生鸣鼓正是为这些冤死之人喊冤。”   李世民都惊住了,难道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闹事?谁给他的胆子?   徐长生说完,伸手就向身后的一群死者家属指去,“陛下,他们就是死者家属,我人都给带来了,陛下一定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后面的一群家属懵了,太医院的那些人不是说,是徐家子的人根本不懂治病,胡乱治疗,导致他们家人死亡吗?怎么徐家子现在替他们敲响登闻鼓喊冤,连陛下都惊动了,他总不可能状告他自己吧   徐长生继续道,“我要告的是,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   抛地有声。   李世民都懵了,太医院不是在极力抢救伤员吗?奔走在第一线,怎么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了?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就有个老头站了出来,正是太医正那老头,“徐家子休要胡说八道,今日我太医院所有人都在全力救治伤患,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这敲响登闻鼓,居然是状告他太医院,本来他还在看热闹来着,没想到下一刻就祸事临门,他能不气以前觉得徐家子这人不错啊,为国为民,特别是徐家子上次给他说的全民医疗系统,他到现在都还恋恋不忘,怎么几月不见,徐家子就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了?   徐长生心道,别急,事情总得一点一点来,看他将经过给所有人理清楚。   周围的人也小声议论,太医院今日的确是最大的功臣,奔波在第一线不断救人,怎么到徐家子口中就变成草菅人命了?   李世民也说了一句,“徐家子,今日太医院所作所为,不只朕,还有长安百姓都看在眼里,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不说清,无故敲响登闻鼓,哪怕是他也必须给徐家子严厉的惩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徐长生拱了拱手,“正好太医正也在,我们就来当面对质,看看长生这登闻鼓该敲不该敲。”   太医正走上前,“老夫倒要看看,我太医院何错之有。”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都在听两人如何分辨。   徐长生嘴角上扬,说道,“太医正大人,今日长生带学生入长安之时,见长安伤亡惨重,医者数量严重不足,所以第一时间让人给你传信,可以将轻伤患者交由我的学生处理,长生再三强调,是轻伤患者,太医正大人可有此事?”   太医正答道,“确有此事,但和我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有何关系?”   徐长生说道,“相信能进太医院的医者,就算没有位列太医之职,轻伤重伤还是能分得清楚吧?”   太医正一愣,“徐家子何出此言?”   徐长生袖子一甩,怒目厉声,“既然太医正大人承认此事,那长生想问,为何我的学生接到的却是太医院送过来的伤重临死的病人,难道不是太医院玩忽职守,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吗?”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这得多不要脸。   太医正胡子都吹起来了,“胡说八道。”   这种命令是他下的他自己能不知道?徐家子的学生才去学院多久,能学到多少本事他能不知道,他敢将重伤病人交给一群学生?要不是实在人手不够,他甚至连轻伤病人都不放心交给这群都算不上入门的学生。   徐长生嘴角上扬了起来,看来的确不是太医正这老头下的命令,和他先前的猜测一致,看这老头急得脸皮子都在抖。   徐长生继续道,“太医正还敢狡辩,此事长安百姓就能作证,他们亲眼看到太医院送来的病人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知道这事和太医正无关,但他得一步一步引导向罪魁祸首,让所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医正气得莫法,“老夫倒要看看,长安百姓如何说。”   这时,有个百姓小声道,“的确送了两批重伤的人给那些学生,当时那些学生脸都吓白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听说是太医院的人都说治不好了,才抬去给那些学生的。”   “我看是怕治死人,所以想将责任推给一群学生吧。”   太医正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道,“太医正大人如何?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将伤重垂死之人送到我学生那里?如果还不相信,我这还有病人的家属可以作证。”   徐长生看向其中一个老者,这老者的儿子,真是徐长生用输血之法从死亡边缘救回来那人。   那老者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开口了,毕竟徐长生和这些学生可是救了他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太……太医院的人说我儿子救不活了,然后……然后就抬着我儿子去了这些学生那里,我一路上跟着,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还说要给徐家子和他的学院好看,要让徐家子和他的学院身败名裂。”   哗。   周围一片哗然,难到太医院真的包藏祸心,居然将治不好的伤患送去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那,还想用治死人坏徐家子的名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这怎么可能?将临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   太医正都懵了,但长安百姓和患者家属都出来作证了。   太医正嘴巴干涩,“老夫,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徐长生接口就道,“哦?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吗?那倒要问问送重伤伤员的这几个太医院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了。”   徐长生手一指,指向崔、卢、郑、王的几人。   来吧,你们不是要玩什么泼人污水,毁人名声的手段吗?大家一起玩,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玩,看谁玩得过谁。   太医院中,崔、卢、郑、王家的几人都懵了,徐家子的最终目的该不会是……   他们今天见徐家子做了缩头乌龟,本来以为这事儿徐长生闷着脑袋不认也得认,毕竟是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按照常理,恨不得偷偷捂住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徐长生他不,他不仅不捂住,他还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治死了人,完全按照他们以为的常理进行。   这几人还以为,就算徐家子想反抗,为了名声,也是偷偷私底下进行,没想到,徐长生居然直接就捅天上去了。   太医正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走了过去,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将伤重不治的病人送给一群学生?你们……你们……”   说到后面,话都膈住了。   那几人也没想到徐长生敢当众捅出来,一咬牙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才不得已为之。”   不承认不行,看到的人实在有点多。   徐长生好笑,“怎么个情况紧急?我倒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让你们一群太医院的医官都不治的重患,哪怕隔了大半个城池,也要运到我的学生手中。”   抓着别人的把柄不放,他徐长生也会,看你们怎么解释。   有百姓道,“是啊,我看到他们抬着人走了好大半个城池。”   “我也看到了。”   议论纷纷。   太医正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蠢,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他们……故意而为之?他们这是要害徐家子?   太医正脸都黑了,这是要将他太医院都牵连进去,将他也拖下水啊,这几个混蛋。   太医正赶紧道,“陛下,此事臣不知情,臣只是下令按照徐家子所言,送轻伤患者给他的学生救治,当时所以人都在场,可以为臣作证。”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他的手下,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徐长生又道,还装得特别惊讶的样子,“这就奇怪了,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那他们为什么要将重患送我学生手上?”   李世民嘴角都有些抽,这不是明摆的吗?别人想要毁你名声呗,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折腾,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都缩了起来,现在要如何是好?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李世民看向几人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是太医正下的命令,还是你们私自做主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毁人名声?”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道,他们没有遵循太医正的命令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但……   一口咬说道,“我等一时间脑子糊涂,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了徐家子学生那,我等认罚,但就因为我等这点私人恩怨,徐家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敲响登闻鼓,聚集长安百姓,这等大罪也不可不罚。”   他们就算认罚,也得拉徐家子一起。   登闻鼓非天大冤屈不能敲响,他们不过是私人恩怨而已。   众人不置可否,要是人人都因为一点小的私人恩怨而敲响登闻鼓,陛下还不得一天忙死,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答道,“陛下难道忘了,长生刚才状告他们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现在只不过说了玩忽职守的事情。”   还剩下草菅人命?   李世民眉头都缩了一下,太医正也是心一颤,徐家子这又是要闹哪样?   徐长生说道,“既然这几人承认是他们私自行为,将重伤患者送到我学生那里,那么也就是说刚才是长生误会太医正了,长生先给太医正陪个不是。”   太医正嘴巴苦涩,虽然不是他的命令,但却是他手下干出来的,这事儿他脸上也无光,居然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他羞耻得都不好意思见人。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现在长生要状告这几人因为一己私欲,置人性命不顾,草菅人命,简直畜生不如。”   崔、卢、郑、王的几人猛的抬头,“徐家子,你休要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的人治死了人,却想推卸责任,你敢说,那些患者不是你的人治死的”   这罪名和前面的罪名可不同,草菅人命,一但坐实,是要杀头的。   太医正也是眉头一皱,“草菅人命是不是过重了?毕竟是重伤不治,哪怕是送我那里,也未必能够救活。”   徐长生笑了,笑得非常大声,又非常的凄凉。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长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疯狂了一样。   徐长生眼睛都红了,看向太医正,“说得好,如果重伤不治,送哪后果都是一样,要是如此,他们的确称不上草菅人命,但……”   徐长生向身后的死者家属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李世民,“但要是这些患者本来能治,本来不会死,却因为这几个畜生为了报私怨,不顾病人死活,将他们当作利用的工具而导致他们无辜惨死,又当如何?”   抛地有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要正如徐家子所言,这是谋杀,他们怎么敢……他们身为医者怎么能……   家属中,也是一片哗然。   这几个人一直在他们中间说,是徐家子的学生治不好他们的家人,他们虽然伤心,但最多也是气愤徐家子的人学艺不精,可别人尽力了,他们又能如何?   但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家人不就是相当于……活活的被人害死的!   徐长生大声道,“整整八条人命,他们现在还躺在那里尸骨未寒,他们没有死在天灾之中,却死在了这几个畜生的一己私欲之下,敢问各位,长生这登闻鼓敲是不敲?”   八条人命啊,徐长生说得都咬牙切齿。   李世民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八条人命,要真如徐家子所言,还真是了不得的大案。   当时,两位先生检查病人的时候说,如果治疗得早,有六七成的把握是能救活过来的,但他们却被这几个畜生,当成了报复的工具,为了他们的私心,甚至活活的看着患者的生命流逝而不治疗,他们不是畜生是什么。   他们是太医院的医官,他们的医术比大部分郎中都强,徐长生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不及时治疗,这些人都得因为病情耽搁而死。   所以……他们等同故意谋杀。   徐长生有些疯狂的大声道,“陛下,请为这八具尸体的亡魂做主,请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做主。”   徐长生的声音,听在这些刚刚经历过天灾的百姓心中,那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卢、郑、王的几人,他们充满了对医者的信任才将家人交给他们救治,但那根本不是让家人去治伤,而是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死亡。   他们本来就因为灾难悲伤不已,现在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呜呜。”   有人小声的呜咽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死者的家属,甚至奔溃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家人没有死在灾难中,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死在了别人的私欲之中,这些人还能称得上人吗?   李世民看向哭成一片的百姓,这些可都是他的子民啊。   崔、卢、郑、王的几人终于出现了一些慌乱,大喊道,“陛下,你不要听徐家子胡说,他就是治死了人推卸责任,我们送去的那些重患伤者,本来就是治不好的,无论送哪都治不好,所以我们送去给那些学生治疗也是不会影响结果的。”   这些人还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啊。   徐长生说道,“事情到底如何,还请陛下彻查,只要查清楚这八名死者是从哪里送来,路上耽搁了多少时间,和当时他们被发现时的病情严重程度就可以。”   只要查清楚这两点,就知道这八人到底是伤重致死,还是有人故意耽搁了治疗时机而死。   李世民的脸也阴沉得不得了,在如此灾难之际,不想着如何度过难关不说,还闹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来,“查,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伤者从哪里被发现送来,这个好查,不可能没有目击者,他们的家属也应该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死者呆在哪里。   至于当时的病情严重程度,这个倒是有点麻烦。   徐长生正想着,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李世民身后的队伍走了出来,“陛下,老夫或许能帮上一些忙,这些死者离受伤到现在还不超过一天,老夫能鉴定他们身上当时的伤的严重程度。”   李世民点点头,“就有劳孙神医。”   徐长生一愣,孙神医?他怎么没在太医院见过这人。   这时候,那老者走了上来,“徐家子,带老夫去死者那里吧,时间越早,鉴定伤势的结果就越准确。”   徐长生点点头,“不知老先生名讳?”   老者说道,“老夫孙思邈。”   孙……孙思邈?   妈呀,徐长生差点没站稳,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就是神医孙思邈。   这样也好,有这位老神医鉴定,也没有人敢不服。   孙思邈一直在外游历,最近才来到长安,进宫给长孙皇后看病,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他这才主动揽在了身上,医者,却变成了杀人的凶手,还真是让人叹息不已。   徐长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他们的临时医疗点前去。   崔、卢、郑、王的几人脸上都冒出了冷汗,但人就是这样,没有到最后关头,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来到临时医疗点,学生还在那照顾病人。   有的学生在给病人量体温,那体温计看得孙思邈一愣一愣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医疗设备?   他擅长医术,所以对医术方面的消息特别的留意,听说长安出现了一种叫做伤口缝合术的疗伤方法,他当时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和他的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有共同点,除了用针线缝人,他本来还准备找人好好聊上一聊的,结果一打听,会这个伤口缝合术的人都去长安城外的一家学院了,他得留在宫中给长孙皇后看病,这才不了了之。   还有就是,他听说那学院一次性招收了两百医学生,当时也震惊了好一会,打算长安事完后,他就去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学院看一看。   没想到,现在居然就遇到了那所学院最具传奇色彩的院长,现在还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医疗工具,这些学生用的工具是什么?   徐长生看着眼睛都亮了的孙思邈,他自己眼睛也亮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鉴定死者伤情。   徐长生说道,“老先生请。”   孙思邈也点点头,走向死者。   八名死者被搬在了一起,用布盖着。   现在义庄估计人满为患,加上灾情形成的不便,所以死者遗体还没来得及入棺。   徐长生和孙思邈走了上去,徐长生眉头一皱,看了看周围围了一群的百姓,以及死者的家属,其中小孩子畏畏缩缩地站在家长背后,脸色苍白地看着,徐长生对几个学生小声说了一句。   不多时,学生拿来白布,将现场围了起来,挡住百姓和不相关的人的视线。   孙思邈一愣,看向徐长生,“这是?”   徐长生答道,“这些人刚才失去亲人,就让他们看到在他们亲人身体上检查,有些不妥,而且他们亲人中还有小孩子,恐怕会对他们以后造成影响,还是遮挡一下为好。”   孙思邈有些惊讶地看向徐长生,“你说的这个倒是和一些医书上的记录有异曲同工之妙,病人可不只是指身体上的疾病,我行医多年,四处游走,也见过不少因为家庭突变等一些情况造成的特殊病情。”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孙思邈居然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孙思邈说道,“我们开始吧。”   徐长生赶紧道,“等等。”   孙思邈一愣,还有什么吗?   徐长生有些羞涩,“我……我先出去,我看见尸体还是有点不在。”   孙思邈无语的懵逼了半天,这就是那个最早传出伤口缝合术的徐家子?本以为会这么奇特医术的人,在医术上肯定造诣不俗,没想到还怕这个,哪有医者一生不接触到尸体的?   孙思邈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有些看不懂了,不过现在既然在长安,倒是要好好聊一聊,他对伤口缝合术十分感兴趣,也对刚才看到的那些学生手上的工具特别感兴趣。   收回神,开始检查了起来。   徐长生一出来,李世民就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看着?”   徐长生不好意思说他怕尸体,答道,“我是当事人,得避嫌,不然有些人会说我贿赂老神医。”   李世民一脸不认可地看向徐长生,“孙老先生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岂是你能贿赂得了的?”   说完,自己走了进去。   徐长生摸摸鼻子,他这不就是个借口么?   周围都很安静,都在安静的等着结果。   说实话,他们其实有点害怕结果出来,那种悲伤恐怕是他们现在承受不了的,但他们又不得不等结果,他们的家人不能白死。   徐长生去看学生照顾的病人了。   一群学生对他们的病人十分上心,毕竟是他们第一个病人。   徐长生还在吩咐着,“注意经常检查体温,醒了的病人,让他们家属弄点吃的,不要太油腻。”   这些人其实都是外伤造成流血过多,身体原本是健康的,对食物并没有多少忌口。   学生们使劲点头,幼嫩的脸上有些疲惫,也有其他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经历过这么一次,成长肯定是有的。   长安的百姓也在看着这些学生,没想到这么小的年龄,居然就在照顾病人了。   特别是那些见过这些学生使用针线缝合伤口的长安百姓,看向这些学生的眼神都不同了,这些学生可是在那座仙宫学习啊,也只有那座仙宫的学生,才能在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开始给人治病了。   徐长生其实是不赞同学生太早给病人看病,本事都没学到家,还差得远勒,这次是因为特殊情况,不得不让这些学生帮忙。   他回到学院就立一条规矩,没毕业之前,不许私自给病人开方子,他还是有点怕,这些学生经过今天的事情,心态飘了就不好了。   学生们留给长安百姓的震惊还是挺大的,特别是学生从他们药箱中拿出的工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别说温度计这种高端货,哪怕是拿出一瓶高浓度的消毒酒精,用来清洗伤口的棉签,他们都看得啧啧称奇。   学生们背后背那个医药箱,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无法忘记的印象,别说是长安百姓,就算是郎中,看着学生们的药箱,都惊讶得不得了,伸长了脑袋要看个究竟,可惜,学生们怕灰尘吹进箱子,都是打开取了东西就关上。   除了医学院的学生,其他学生在来回的往徐家村跑,他们在用身体背负食物送来长安。   长安到徐家村的路,因为地震的原因,有些地方被坍塌的山石给堵住了,马车牛车根本无法通行,只得他们用人力来背。   加上朝廷也设置了好一些发放紧急用品和食物的点,李承乾又亲自带着人在维持长安秩序,才没有出现大灾难后经常出现的暴乱。   在古代,灾难后出现暴乱是经常的事情,最常见的可能就是抢夺食物。   这场灾难不可谓不大,但却有序的进行着灾情处理。   地震的余波已经小了下来。   徐长生看着一地的病人,轻伤的人已经由家属接走离开,这些都是无法移动的,天色都快暗了,得想办法安置他们,这些病人还不能回家,因为得时刻有医者观察他们的情况。   徐长生偷偷将太医正拉了出来。   太医正瞪了一眼徐长生,“徐家子,老夫是那样的人吗?你居然告御状告到陛下那里去了。”   徐长生一脸的尴尬,然后道,“我这是为了你老好。”   太医正都愣住了,“你在陛下面前告老夫一状还是为老夫好?”   徐长生说道,“你老不是一直想参与我那个全民医疗体系的建设,陛下不放你离开吗?我这不是给你提供机会,你这次就咬定你没管好下属,这样这样……”   徐长生可是一直没有放弃拐跑太医正来他学院的打算,而且他听人说,太医正这老头可是在陛下面前闹了好几次要辞官都没成功。   太医正眼睛都亮了,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刚才听长安百姓说,你还会什么起死回生的输血术,你让我研究研究。”   徐长生一愣,起死回生?哪有那么神奇,不过一个劲点头,先将这老头拐到学院再说。   太医正眼睛都笑眯了,“不错不错,等会我就去陛下那请罪,这次总得放我离开了吧。”   徐长生也笑眯眯的,跟狐狸一样,然后道,“你们那的重病患者都安置在哪?我这的总不能让他们晚上就睡这吧?”   太医正说道,“有专门的安置点,到时候让人抬过去就是,只是那里人手也不够,恐怕得让你的学生熬夜帮忙。”   徐长生点点头,“我这些学生现在精神着勒,帮点忙还是没问题的。”   解决掉安置这些病人的问题,没多久,李世民和孙思邈他们一群人就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李世民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沉着声说了一句,“将太医院这几个谋人性命的畜生关入死牢。”   八个死者的鉴定结果,至少有六人,任何一个太医出手,原本都还是有救的,就因为这几人,生生丢了性命。   四周为之一静,然后是死者家属的哭声,他们的家人真的是被这几人给害死的。   “呜呜,你们怎么可以……你们还是不是人……”   撕心裂肺的声音。   李世民听着哭声,脸色也是阴沉得厉害,这几个人可是他手下的医官啊,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太医正脸色也有些暗淡,明明是救人的医者,却偏偏……   徐长生看着被押下去的几人,说了一句,“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一场悲剧结束,留下的只有无辜之人的眼泪。   李世民带着一群大臣走了,走之前吩咐,务必照顾好这些死者的家属,灾情虽然已经稳定,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现场,太医正和孙思邈留了下来,正围着徐长生那输血的设备看,现在已经没有输血了,只是挂在哪里还没有收起来。   两人啧啧称奇,“这就是那个长安百姓口中的输血术?”   徐长生眼睛一闪一闪的走了过去,刚才拐了一个太医正,现在他说得要拐一个神医。   “两位老先生对我的这个半成品感兴趣?”   两人一愣,“半成品?”   徐长生无奈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有将输盐水的设备改了改,改成了输血的设备。”   两人懵得很,“输盐水又是什么说法?”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用医学院两位先生的说法,听过他说的乱七八糟的那些医术后,没有哪一个医者能抵抗得了这种吸引。   他看中的人,谁也别想从他手心中跑了。   徐长生本来想和两人谈天说地畅聊一番的,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他还得安排学生转移病人照顾病人,太医正估计也得去安排救治病人的事情。   有些遗憾,不过徐长生说道,“两位,如果有兴趣的话,等灾情忙完,请到我的学院一叙,我学院中有几间专门的医疗实验室,其中的设备都是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   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   孙思邈和太医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指向正在量体温的同学手上的温度计,同时道,“就像那些学生手上的工具?”   徐长生看了过去,脸上带笑,“两位先生请跟我来一观。”   徐长生让一个学生将没用的体温计取了一只给他,“这叫体温计,能准确的测试人的体温,看到了上面的刻度了吗?正常人的体温在36到38之间,要是低于或者超出这个刻度,就表示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孙思邈和太医正都看呆了,他们当然知道人的体温过高或者过低,就表示人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怎么才算过高还是过低?每个医者还有不同的判断标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温度高低只能靠感觉。   但现在,温度居然数值化?   孙思邈和太医正眼睛都亮了,他们作为医术高超的医者,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甚至将这个体温计称为神器都可以。   孙思邈和太医正如论如何都要自己试试这个体温计,现在就有病人,徐长生说了使用方法,他们马上就上手了。   看着体温计上的变化,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的震撼估计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   太准确了,有了这体温计,估计连一点误差都不会出现。   两人拿着体温计爱不释手,“这东西也太方便了,甚至不会医术的人都能自己量量体温,掌握身体情况。”   “是啊,以前体温高低,也只能凭感觉,哪能这么精确。”   徐长生赶紧趁热打铁,“体温计而已,算不得什么,我学院的实验室中,好东西多着勒。”   孙思邈和太医正都舍不得走了,好想好徐家子聊他个几天几夜。   不过看看天色,他们又各自有事。   最后,孙思邈和太医正笑眯眯地一人带走了一只体温计,这才离开。   两个被拿走体温计的学生,眼泪汪汪,他们的每个药箱也只配了这么一只而已。   徐长生笑眯眯的,拿了他的东西,人都得是他学院的。 第110章   徐长生安排着学生找来担架, 将病人移动去患者晚上过夜的地方,那里已经人满为患, 都是病人和照顾病人的大夫。   这是朝廷设置的临时安置点, 徐长生他们来的时候, 让人给他们腾出来了一点空间,有些拥挤, 加上病人的呻吟,条件可不怎么好。   但特殊时期, 也顾不上条件是不是简陋了。   徐长生将学生分成了两批,“你们也累了一整天了,一批人先去睡觉,睡到午夜你们再来替换其他人。”   学生们点点头, 脸上都是疲惫, 他们今天连吃东西都是站着拿手上啃的,最简单的面包和水,是其他学生回徐家村背来给他们的。   疲惫, 但心里却十分的踏实。   这就是医者啊,他们在做着一份神圣的工作,徐长生一直告诉他们,他们的工作是神圣的, 是值得骄傲的,现在他们大概有些感触了。   徐长生让一批次学生去休息, 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旁边的学生还在小声的嘀咕, “刚才我娘来让我回家,我都没有回,可把我娘急坏了,不过我爹看着我可骄傲了。”   “我爹和我娘早回老家了,不过他们要是听说长安发生了这么大事,肯定都担心死我了。”   “我们这些同学的家里还算好的,我们提前写了信,多少有点准备,最多就是房子塌了……”   “一进长安我们都先回家看了看,没事才赶回来的,倒是没听说哪个同学家里出事了。”   徐长生也不由得感叹,这些学生将他推测的结果告诉他们父母,无意间却是减少了不少灾情。   不过聊着聊着,话题就有些歪了。   “你们看那郎中,他怎么直接用手触碰病人的伤口?先生说这样不是容易感染吗?”   “他的手都没有用酒精消毒。”   “还有那个郎中,他包扎病人的伤口,都不事先清洗病人伤口的,这不得留好大一个疤,说不定还要发炎,先生是这么教我们的。”   徐长生也看了一眼,现在郎中紧缺,估计有点基础的都用上了吧。   在学生们眼中,这些郎中很多地方都和他们学的不一样,而且他们明显感觉到,他们学的更高级,更合理。   徐长生说了一句,“好好珍惜你们的学习机会,现在知道学院教给你们的知识有多了不起了吧?”   一群学生小脑袋直点,他们学的医术绝对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光是学习这么短时间,他们就和别人拉开了差距,等他们毕业,还不得跟神医一样。   学生们觉得他们和其他郎中格格不入,其他郎中又何尝不觉得这些学生古怪得很,眼睛时不时看向这些学生手中的工具,纳闷得很,他们手上的工具到底是什么?而且听说这些学生好像还会什么伤口缝合术,听上去十分厉害。   郎中们各自照顾着自己分到的病人,其实各不相干,但突然,屋子内一个郎中急得汗都流出来了,“怎么办?他好像不行了。”   屋子里面为之一静,他们知道郎中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个屋子里都是病重需要医者随时照顾的病人,所以死亡率是很高的。   那郎中继续道,“他今天高烧本来退下来了,但刚才我摸了一下,好像又开始发烧了,而且一天无法进食,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好像又发烧了?徐长生眉头皱了一下,古代病人发烧没有,一直靠医生用手摸,所以有时候不是特别确定。   旁边的郎中也伸手探了一下病人的额头,皱着眉,好像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太医院的医师在吗?麻烦过来看看。”   一阵安静。   “太医院的医师刚才被人叫走了,说是其他地方的病人出现病危情况,赶过去了。”   “……”   那到底要不要给病人退烧?退烧要用到冷毛巾,一个不好,反而会让人病情加重。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我的学生给他查查体温吧。”   目光看了过来,“原来是徐家子,可是连我们都无法确定,你的这些学生的经验能分得清楚刚发烧的人吗?”   徐长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学生,“卓一行,去帮忙测量一下他的体温。”   卓一行点点头,他现在也算轻车熟路了。   周围的郎中就看到一个幼嫩的学生,拿着一个玻璃长条状的东西,走到了病人旁边,然后将那东西放在了病人腋下,然后盖好被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说测量体温吗?不用手去摸额头?他这是在干什么?   “徐家子?”有人问道,这可是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徐长生说道,“请稍等。”   不一会儿,卓一行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院长,开始轻微发烧了,需要降温,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周围几个郎中都愣住了,他们都无法确认的事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却说得十分铁定?这……   徐长生知道,现在也不是说其他的时候,直接道,“看见我学生手上的体温计了吗?它能准确测试出人的体温,比郎中的手更加的准确。”   几个郎中一脸诧异,然后眼睛都不眨的看向卓一行手上的体温计,惊讶无比,:“世间还有此物,比郎中的手还要准确,这岂不是我们郎中的神器?”   说一句神器其实也不为过的。   徐长生示意卓一行将体温计拿给他们看,并让卓一行给他们讲解,“你们要是有不确定是否发烧的病人,也可以来我这借体温计。”   那个郎中已经将体温计传递了起来。   体温计制作精致非常,看上去就十分的高端,几个郎中看得啧啧称奇,然后根据刚才卓一行讲的尝试了起来,看着上面刻度的自动变化,更是惊奇得不得了。   “这也太准确了吧,比我们用手去感受要精确准确很多啊。”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这就造成了每个人的判断都可能不同,经常会出现误差。”   “有这东西,岂不是一出现发烧的症状,从一开始就能察觉。”   “可不是,这真是我们郎中的神器啊。”   一群郎中已经被一根体温计折服了,而卓一行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们,因为他发现这几个郎中眼睛有些放绿光了,这体温计可是他的。   体温计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新手跨过经验这一步,更准确的判断病人的体温。   徐长生看向最开始那个郎中道,“给他稍微降温吧。”   那郎中反应过来,就去外面井里打了一盆冷水,夜里的井水是十分凉的,然后用帕子打湿了水,准备冷敷。   卓一行张了张嘴,看向徐长生,先生教过,只是才开始的发烧,降温不是用这个方法,这样病人的烧虽然很快就压下去了,但就像吃药过猛一样,会引起其他问题。   徐长生也张了张嘴,看来医者的人手的确严重不足,这郎中可能经验还是欠缺,要是有太医院的医师在,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小问题,太医院的那些老医师还是十分厉害的。   徐长生上去,说道,“这位郎中,我看你今天也够累的,还是让我的学生帮你给病人降温吧。”   那郎中一愣,卓一行已经接手了,从他的药箱中取出一瓶酒精,然后又取出棉签,开始在病人的关节,脖子,额头等地方涂抹酒精。   酒精散热是一种及其安全高效的降温方法,还不会将湿气带入人体内。   几个郎中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看这学生的操作都高端得很,给人一种无微不至的感觉,哪像他们毛手毛脚的,治病还能这么高雅?   几个郎中又围了过去,“学生,你这透明的瓶子真好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有你这个用来擦拭的签子,也挺有意思。”   卓一行嘴角一抽,但别人是前辈,他也不好不答,“这里面装的是高浓度的医疗用酒,可以用来杀毒清洗伤口,清洗医疗器具等,也可以用来给病人物理降温,这个擦拭的棉签,就是普通棉签而已,特别干净。”   几个郎中硬是将卓一行围在了中间,“医疗用酒?怎么听上去好奇怪的样子,快给我们看看,和我们平时喝的酒有什么不同。。”   卓一行都惊呆了,这几个死不要脸的,居然直接将他的酒精都给抢走了,不就是一瓶医疗用酒?   其中一个郎中拿起喝了一口,然后整个脸都烧红了。   卓一行惊得赶紧道,“别,医疗用酒不是用来喝的。”   徐长生也吓了一跳,这可是高度酒精,虽然不是什么毒药,也没有加什么添加剂,但光是它的度数也够让人呛的。   大唐的酒度数是很低的,这么冒然喝一口这么高浓度酒精……   徐长生跑了过去,就见那郎中半天憋出一句话,“好辣,够劲。”   卓一行眼睛都绿了,他的酒精……他就这一瓶。   徐长生也无语得很,亏得这是医药用酒,没有毒,要是他实验室酒精灯里面的酒,这么喝一口,还不得直接躺地上去。   其他几个郎中还一脸好奇,“怎么样怎么样?和我们平时喝的酒有什么不同?”   “劲头特别足。”那郎中一嘴酒气的道。   其他几个郎中跃跃欲试,“我们就舔一下。”   最终,徐长生怎么说,这几个郎中还是用手指沾了一点往嘴里放了,“不是说没毒吗?我们就试试而已,别紧张。”   徐长生:“……”   卓一行连哭的心都有了,他的体温计这几个郎中还没有还他勒,现在又用掉了他的一瓶酒精。   徐长生也是一叹,说道,“看看病人怎么样了。”   卓一行点点头,开始给病人把脉,眉头一皱,“体温降下来了,但脉相很弱。”   旁边的郎中道,“他一天无法进食,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病人,现在体温降下来了,只有看他能不能撑过今晚,如果他自己能撑过今晚醒过来,也就没事了。”   徐长生眉头一皱,无法进食造成身体机能下降吗?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啊。   徐长生想了想,道,“卓一行,你去先生那取一瓶盐水来,董小雨先帮着照顾一下病人。”   医学院的两位先生要去照顾病情更严重的病人,他们这里的还算是病情比较稳定的。   而盐水,一共就几瓶,救急用的,这也是没办法,盐水并不是放盐就行,其处理过程十分复杂,制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特别是一开始的制作,所以徐长生一共也没有多少。   现在这个病人,长期没有进食,身体已经跟不上,必须吊盐水续命。   卓一行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   徐长生开始安排给病人吊盐水。   其他几个郎中哪见过这仗势啊,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看这都是什么举世震惊的医术。   其中一个郎中小声道,“刚才我听病人的家属说,徐家子下午好像用什么输血术救活了一个本来要死的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输的是血啊,不是这个。”   几个郎中见徐长生他们忙完,又屁颠屁颠的靠了过去,“徐家子,这是?”   徐长生吩咐了一声卓一行和董小雨,“好生看着点病人。”   然后才回答道,“这是生理盐水,对长期没有进食,身体机能无法维持的病人使用,能呆住他们的命,等他们醒了,他们自己能进食补充身体所需,就不用吊盐水了。”   能保住病人的病?   几个郎中眼睛都缩了一下,然后眼睛火热地看向那瓶盐水,他们是郎中,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不能进食的病人,死亡率有多高,但这一瓶东西居然能保住他们的命,等他们醒了自己进食。   这东西简直就是救命的仙药啊。   几个郎中看着那瓶盐水眼睛都在发光。   徐长生已经十分累了,又坐那靠墙上休息去了。   几个郎中不好打扰徐长生,又跑去卓一行那,卓一行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药箱,“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几个人郎中眼睛绿汪汪的,“学生,别怕。”   卓一行:不,我怕,就跟遇到了强盗一样。   几个郎中道,“学生,这什么盐水你箱子里面还有没有?”   卓一行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生理盐水还是我跑去先生那拿的。”   几个郎中眉头一皱,有些可惜,然后又看向卓一行的药箱,“学生,要不你把你的箱子打开让我们看看,我们发现你们好东西挺多啊。”   卓一行心道,好东西多,也是他自己的啊,一个劲摇脑袋。   几个郎中不开心了,“学生,刚才你们院长说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向你们借工具的。”   卓一行伸手一指,他的体温计还在对方手上勒,“院长是说,需要测量体温,可以来借体温计给你们,我的体温计都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还要借去找其他同学。”   死贫道不死贫僧。   几个郎中见拗不开这个吝啬鬼学生的箱子,只得去照顾病人了,毕竟他们也有很多病人要照看。   只是这些郎中每隔一会儿就跑过来借学生们的体温计,理直气壮,“你们院长说了,有需要就过来借,病人这么多,我们用体温计测量也准确方便些。”   还有就是,学生们凡是拿出一件他们没见过的新工具,他们就能围过来看半天,他们今晚上算是长见识了,这些学生真的有好多好东西啊,而且看上去特别的有用。   当然,他们最好奇的还是那瓶盐水。   时不时就去给那个病人把脉,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盐水瓶子,这到底是什么神药,病人的脉相居然很快就平稳了,这见效速度也实在太快了,而且照这脉相,病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只要不出其他意外,肯定能坚持到明天。   吊盐水,本来就是将液体注入人的血管中,效果绝对比吃什么药都快,针对这种因为无法进食造成的身体机能下降的患者,效果更是神速。   所以几个郎中看着那瓶盐水的眼神,就跟看到了世上最神奇的东西一样。   “徐家子这个学院教的东西还真是了不得。”   “可不是,先是伤口缝合术,已经神奇得超乎想象了,后来又是百姓口中能起死回生的输血术,现在又让我们看到了这个神奇无比,能保人性命的吊盐水之法。”   “还有那些精致到了极点,又特别好用的医疗工具。”   夜里,几个郎中也不能睡觉,所以就小声的嘀咕着。   徐长生也没睡着,闭目养神,观察着天空的时间,等深夜的时候,叫醒其他学生,让卓一行他们去休息,这样熬夜,是个人都坚持不住的,必须得休息,而且明天他们还得继续。   徐长生也尽量让自己休息好,因为明天天一亮,他们还有硬仗要打。   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有什么东西盖在了他身上。   徐长生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一个硕长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正将衣服盖在他身上。   徐长生一愣,“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承乾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坐在了徐长生旁边,安静的靠着墙壁。   这一夜,何止徐长生他们疲惫不堪连觉都睡不安稳,李承乾李世民他们也一样。   徐长生好歹还能闭目养神一会儿,李承乾是到现在都没有合眼。   李承乾估计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那么坐在徐长生身边,歇了一会才道,“今天,方知道,生命原来如此的脆弱。”   徐长生也是一叹,“是啊,所以我们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生活中的条条款款所束缚。”   李承乾一愣,看向徐长生,“珍惜生命的每一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是……所有人都不会赞同的事情还要坚持吗?”   徐长生有些奇怪,李承乾的话怎么这么沉重,他的好基友是太子,可比别人幸福多了,哪来这些多愁善感,答道,“当然要争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等到头来追悔?勇敢点。”   李承乾高深莫测地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都被看得心底有些发毛了,李承乾才道,“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说完就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徐长生。   徐长生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了,妈呀妈呀,啥情况?总感觉好基友要干出点什么事情一样。   李承乾的脸靠近,那张英俊的脸在徐长生的眼睛中放大。   徐长生都懵逼了,好……好基友这是要干什么?他都能感觉到好基友呼吸出来的气息了。   肝都要跳出来了。   在心脏都要停止的时候,李承乾将盖在徐长生身上的衣服往往提了一点,“睡吧。”   然后安静的靠在旁边合上了眼睛。   徐长生:“……”   他好想给自己一巴掌,一天想些什么勒,他还以为他好基友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丧尽天良的事情,还好只是给他盖衣服……   徐长生都有些好笑,都这么大人了,还想霍霍小鲜肉不成,死不要脸。   徐长生将盖在身上的衣服展开,盖在两人身上,他也合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身体自然的靠在了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睁开了眼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他可以吗?他是大唐的太子,没有人会答应的,他要是敢,不仅是他,恐怕徐长生也难逃一死。   伸手将靠在他身上的徐长生放在大腿上,这样睡着会舒服些。   徐长生迷迷糊糊地,脑袋一拱一拱的,好舒服。   李承乾身体一僵,这个姿势好像也不是那么好。   第二天,徐长生醒来,就发现他睡在李承乾的大腿上了,好尴尬,最尴尬的是,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有些脸红的爬了起来,李承乾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了。   徐长生没事人一样,说道,“早啊,起来洗脸吧,今天估计还有得忙。”   李承乾面无表情,“你先去洗,我等会就来。”   徐长生答道,“哦。”   奇怪,李承乾怎么不和他一起?   徐长生走后,李承乾才猫着腰站了起来,弓着身体像只虾子一样,脸上说不出的尴尬,过了半响才走出去。   李承乾真的很忙,都没和徐长生说几句话,就又带着人出去了。   徐长生也很忙,这是地震后的第二天,灾后的救援和重建是重中之重。   徐长生带着学生们穿梭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只要是帮得上忙的他们都帮,除了给人治疗轻伤,还帮人整理倒塌的房屋,帮忙带孩子等等。   长安的百姓,看着这群学生,原本因为灾难变得阴沉的心中似乎都多出来一丝阳光,一丝温暖。   有老人拉着学生的手,老泪纵横的道,“谢谢,谢谢,昨天就是你们帮我的孩子救治的。”   他甚至都记不得是这些学生中的谁帮的他,但他知道,肯定是这群学生。   学生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抬起头,骄傲的道,“不用谢,我们院长说了,我们都是大唐儿女,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好一个大唐儿女,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听到的人无不拍手称赞,“都是好孩子啊,谁家的孩子教导成这样,真是有福了。”   学生的家长们也是一脸的欣慰,指着学生对周围的人道,“我是我家的儿子,以前可调皮了。”   特别是一些功勋世家的人,看着那奔走在街道上的他们的家族后辈,嘴巴都变成了O形,这是他们家原来那个成天惹事是非,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们现在要是敢说他们家这些后辈是纨绔子弟,估计长安的百姓都不会同意。   这些学生,给灾难后的长安人带来的活力,让他们对以后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不过他们也面临着新的困难,比如长安的人口非常多,现在因为地震,很多路都无法通行了,外面的粮食不是那么容易运进来的。   哪怕开仓放粮,食物的消耗也是十分惊人的。   李世民已经安排人去疏通道路了,但在疏通道路之前,粮食的问题还是得解决。   李世民也有些发愁,“居然比军队打仗消耗的粮食还要快。”   一群大臣也是愁眉苦脸,“自从长安越来越富裕,更多的人就移居来了长安,而我们粮仓存粮又没有按照人口增长而相应的增加,才出现现在的问题。”   李世民点点头,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说道,“如今可有什么办法?”   “增加人手疏通道路。”   但,长安救治也需要大量的人手,维护治安,维护秩序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要不然一但出现暴动,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人手,哪里够。   这时候,李承乾突然从宫外走来,“父皇,刚才儿臣在外面遇到徐家子,徐家子说他们徐家村还有一些用于发往大唐各地徐家超市的货物,他愿意捐给长安子民。”   “好。”李世民大声道。“徐家子虽然平时不怎么让人省心,但关键时刻还是知晓大义所在,不像某些人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说完看向几个大臣,那几个大臣一脸尴尬,打入死牢的几个太医院的人,就是出自他们几家。   李承乾继续道,“不过,得需要人去徐家村运来长安。”   众人又是一阵安静,怎么运?道路阻塞,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而且人手也不足。   李承乾也知道现在的问题,说道,“刚才我跟徐家子也说起此事,徐家子的答复是,可以让长安的百姓如他的学生一样,去徐家村背负食物回长安,这样一来是让长安百姓不在处于悲伤之中,二来,长安百姓有事做,也能减少暴动的可能。”   车辆无法通行,人却是可以通过的,虽然靠人力背负粮食十分的累,但至少能给长安带来不少粮食。   李世民眼睛一亮,“这倒是个笨办法,但笨办法也有笨办法的好处,我们不仅可以让百姓们帮着运输徐家村的粮食,也可以让百姓帮着运输其他地方送来的粮食,这样就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有人问道,“可如何发动长安百姓帮忙?”   李世民哼了一声,“他们要是不愿意,就让他们看看,那些正一脚稀泥一把汗水,正在给他们从徐家村背粮食的学生,这些学生中,还有朕的儿子,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大臣们心底都是一颤,他们也看到那个来回奔走于徐家村背负粮食的小身影,说实话,比起其他在皇宫中高谈阔论怎么救治灾民的皇子,那个小身影更让他们震撼。   话谁都会说,但真的肯埋头做事的又有几个?特别是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人。   似乎,他们以前都忽略了这么一个皇子的存在。   李世民说道,“吩咐下去,让百姓参与粮食的运输,这是让他们自救,而不是等着饿死。”   李承乾答道,“是。”   这才走了出去。   发动百姓,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一群经历过灾难的百姓,有的人恐怕都已经心如死灰了。   有一部分人欣然答应,开始出城运粮,而有一部分沉默地看着,反正他们就算不出去,难道陛下还能不给他们粮吃了?如果吃不上饭,那得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李承乾沉着脸,看着下面一群无动于衷的人。   徐长生经过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也是脸色阴沉,果然,到哪里都有刁民啊,这些人,在这关键的时候,陛下没有办法,李承乾没有办法,但他却是得罪得起的,他可不是什么大官,没有责任免费负责他们的伙食。   徐长生走了上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从现在起,我徐家村的粮食,我那些学生不辞辛苦从徐家村背来的粮食,只发给参与过劳动的家庭,我徐家村不欠任何人,我徐家村也不是朝廷,没有义务对你们负责。”   下面一阵轰动,“徐家子,你这是何意?”   徐长生大声道,“受灾难的不只是你们,大家都一样,我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施舍,我们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你们就非得等着别人来同情和施舍你们?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后辈,都在看着你们,你们就想让他们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和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李承乾不能说,他却是能说的,他就是个光脚的。   “看看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后辈吧,你们在他们面前表现成这样,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看看那些为你们长途跋涉背着粮食的人吧,你们就接受得如此心安理得?你们吃的喝的可是他们的汗水,就没有觉得难以下咽吗?”   这时候,正好有一群学生背着粮食从这边路过,最前面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他们的裤脚都被泥巴糊住了,他们的身上也不像他们刚下山一样那么干净了,他们的脸也因为擦汗水弄得像一只小花猫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些学生,从昨天起,这些学生就在不断的靠他们的体力背负粮食来长安。   徐长生看着台下的这些百姓,这些人中,本就是些地痞流氓,但也有一部分是被这些地痞流氓影响的百姓,终于有人在徐长生的注视下羞愧的低下了头。   徐长生指着背负粮食中的最前面那个小身影,说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现在来告诉你们,他叫李治,学院的学生,也是……当今陛下的儿子,你们看看他,一身的稀泥,你们在看看你们自己,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哪有一点难民的样子,为什么?就是因为有像李治这样的人,不辞辛苦,不顾身份的人在为你们争取活路,但你们自己勒?”   “请认真仔细地看着他,你们真的不觉得羞愧吗?”   李治突然回头,看向这群百姓,因为他好像感觉到有目光在看他。   他这一回头,马上脸上通红,哎呀哎呀,好害羞,这些人怎么都看着他?不行了不行了,他现在这么丑。   李治回头的目光,让一大群长安百姓羞愧无比,这还是一个孩子啊,而且还是陛下的儿子,比他们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别人现在都在不辞辛苦的帮助他们,他们吃的都是这样的孩子不知道挥洒了多少汗水背来的食物,只要有一点良知的话,他们有什么脸还在这默默的等着救济,明明就有自救的办法。   一群百姓向城外的安排点走去,那里有人为他们安排路线,从哪里背粮。   徐长生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一少部分人,他话都说尽了,他说的也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朝廷怎么救济这些人,反正他徐家村的资源是不会再提供给他们。   等待救济的人还有那么多,他徐家村的资源又不是多得没有去处。   徐长生转身就走,留下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徐家子该不会真不管他们死活吧?可徐家子有什么义务管他们死活?   说句不好听的话,徐家村的资源徐家子想给谁就给谁,他们管得着吗?   这些人又看向李承乾,朝廷是不能不管灾民的。   但,李承乾也转身就走。   李承乾嘴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下,原来他的好友生起气来也这么的潇洒。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人少了,就算暴乱他也没有任何担心,粮食分不分给他们?勤快的难民都吃不上,哪有多余的给他们。   徐长生在远处看着潇洒离开的李承乾,也是嘴角上扬,这个太子刚才转身的样子有点酷。   徐长生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像自家小子终于长大了的样子,要是被李承乾知道他现在的心态,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111章   长安城外, 形成了一条生命线,长安百姓开始从外面将粮食背回长安, 虽然辛苦是个笨办法, 但也解决了长安的粮食问题。   李世民的军队也正在清理道路上堆积的障碍物, 一但道路清理出来,车马通行, 长安的受困程度就会得到最大的缓解。   发放救济粮食的时候,也是出了一些事情的。   那批地痞流氓散漫的在那排着队, 还乐呵呵地拿着好大的容器,不要脸到了极点,他们这是将救济粮当成了他们发家致富的工具不成?   不过都不用李承乾出面,长安的百姓就已经怒目而视, “凭什么分给你们?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长安坐着等,现在还拿这么大容器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背的粮食,是给我们父母兄弟, 家中子弟,凭什么要给你们?”   “反正我们背的是徐家村的粮食,徐家子可是说了,是不会分给不劳动的家庭的, 其他人想分给他们我们管不着,反正想分我们的不可能。”   “谁要分给他们了?休想, 平时就在长安无所事事,好吃懒做, 现在我们遭逢大难,还想吸我们的血,没门。”   “对,没门,想都不要想。”   长安百姓的数量是占多数的,这些地痞流氓平时蛮横,但人多的时候,他们也怂。   李承乾赶来的时候,禁卫手中的刀直接就亮了出来。   李承乾喊道,“谁要是敢耽搁了运粮,格杀勿论。”   他必须镇住这些闹事的人,也没空闲和这些人胡扯。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声音,吓得那些地痞流氓都打了一个哆嗦,他们知道,关键的时候,这些禁卫真的会杀人,杀鸡给猴看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但也有地痞流氓在人群中喊道,“太子殿下,我们也是大唐子民,我们也遭受了大难,总不会连救济粮都不发给我们吧?”   一些百姓怒目而视,这些人游手好闲想要不劳而获,想打他们辛辛苦苦搬回来的粮食的主意,然后看向李承乾,心中呐喊,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将粮食分给他们啊。   李承乾想了想,道,“你们的确是大唐子民。”   百姓心里一沉。   李承乾继续道,“不过,救济粮会先保证老弱妇孺和参与运粮的家庭,如果到时候还有剩的,你们再来领吧。”   百姓们一愣,然后嘴都笑歪了,长安这么多人,他们运的粮食最多也就勉强吃饱而已,哪来剩的?而且就算有剩的,他们一人多吃一口塞下去也不留给他们。   一群地皮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李承乾就道,“想要分到粮就自己去搬,禁卫,维持好运粮队的秩序,如果有人敢闹事,也不用来禀报,直接砍了。”   哼,他的救济粮不分给大唐的善民,难道还分给一群刁民?   李承乾走了,百姓们更不怕这些地皮流氓了,太子可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些地痞流氓敢闹事,他们就去找禁卫砍了他们。   徐长生的学生,除了照顾病人的,都在帮着分发救济粮,大部分都是从徐家村运来的面包,有小孩子的家庭,还能分到一个鸡蛋,有婴儿的家庭,还能分到一点牛奶。   每个人分到的份量不多,但果腹还是够的。   徐长生也在安慰着这些人,“各位,灾难已经过去,朝廷正在想方设法帮助大家重建家园,如果家里房屋不幸倒塌的,可以先到亲戚朋友家暂住,如果亲戚朋友不在长安的,也请不要在街上闲逛,朝廷设置了几个安置点,条件虽然简陋,但住人还是可以的,我和我的学生每天都会在这里发救济粮,大家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很快长安就能恢复往日的繁荣。”   徐长生知道,这些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给他们希望,而希望有时候是需要用声音传递的。   徐长生在每一个安置点,都说着同样的话,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如果他都不表现出希望来,听他说话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他的话感染。   徐长生看着一张张看着他的眼睛,这些眼睛中还有才经历过灾难的惊恐,那场夜间的地龙翻身,他们都以为是末日到了,天旋地转。   “呜。”有人哭了出来,“悔不当初,不该不听徐家子的话,明明徐家子都预测出来了。”   “是啊,那些相信的,多少都做了些准备,有的甚至直接离开了长安回老家去了,才好好的没有受到灾难波及。”   徐长生赶紧打住别人的哭声,可不能被悲伤感染,“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们大家现在要做的,不是悲伤,而是一起努力活得好好的,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美好的生活,长生还记得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那时候的长安人还都穿着粗布麻衣,吃着路边的烧饼就能开心好久,现在,这才多少年,长安就变得繁华如此,各种美食各种绫罗绸缎随处可见,长生相信,以后的长安会更加的繁华……”   徐长生用声音编织着美好的未来,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这些来安置点的人,差不多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所以必须得给他们生的希望。   李承乾路过的时候,看着高台上如同散发着光芒的徐长生,一时间都忘记了移动。   台下的百姓也是一样,他们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高台上给他们编织美梦的身影,不管是否真实,他们都愿意听下去。   徐长生走向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还一脸的呆相。   李承乾今天身上穿了一身明光铠,看上去还挺帅气。   徐长生在李承乾眼睛前晃了晃手,他才回过神,李承乾说道,“你昨晚上就没休息好,今天有时间还是多休息一会,你的身体……”   徐长生赶紧点点头,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好了,可是这些人看着他累了一点就爱提这事,谁让他小时候有过前科,别人生怕他累着了。   徐长生问了问李承乾长安的情况,还好,都在控制范围内。   徐长生想了想,说道,“灾后多有疫病发生,这是因为生活条件的突然改变,让卫生条件变得极差造成的,我刚才看见几个安置点已经开始出现脏乱的情况了,生活污水到处都是,还有人在污水下游找水喝的,这样不行,安置点虽然简陋,但生活环境还是得保证,我会让学生在每个安置点设置一两个煮水的棚子,顺便在水里面煮些防止疾病的中药,但生活污水方面,需要你们派人临时修一些设施……”   徐长生和李承乾交谈了一会,很多事情,朝廷来办要快捷方便得多。   李承乾点点头,“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徐长生一笑,“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多注意休息。”   李承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得脸一臊。   李承乾身后的禁卫笑眯眯的,太子和徐家子的友情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好得不得了。   李承乾有些尴尬了,他还不太习惯徐长生在大庭广众下这么亲昵地对他嘘寒问暖,正要带着人离开,这时候,徐长生突然问道,“对了,这次回长安怎么没有看到青雀?”   以李泰的性格,不可能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李承乾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半响才道,“自从两个月前去了一趟你那学院,青雀每天上朝魂不守舍,父皇问他话,他都不知道在问什么,更别说朝廷上大臣们商讨的事情了,父皇震怒,已经将他禁足在魏王府,说来长安出了这么大事,他还被关在魏王府没法踏出半步。”   李承乾说的还是轻的,现在魏王一系的大臣简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他们魏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天魂不守舍,迷迷糊糊,听说还有大臣偷偷找来道士给李泰做法事,还有大臣给李泰找来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方,以为李泰得了什么癔症,反正就是一片的鸡飞狗跳。   李承乾的最大政敌突然就变这样了,在朝堂上都没人和他打对台戏,他清闲了两个月。   徐长生:“……”   妈呀,该不会是他的锅吧?   他回学院后,都忘记关注李泰怎么样了,他当初故意下诱饵,引导李泰从政治走向科学,还专门带他去观看了他的蒸气火车,还留给他一个课业,让他和长柏哥儿专心设计活塞连杆,现在长柏哥儿也回徐家村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该不会是他的诱饵下得过重,李泰又没有合理的管束……   科学家因为太过沉迷而魔怔的,可不在少数。   徐长生吞了一口口水,该不会李泰被他玩残了吧?   徐长生和李承乾聊了几句,就赶紧走了,他得去魏王府看看情况。   李承乾眉头皱了一下,为何徐家子一听到青雀被关禁闭就走得如此匆忙?徐家子明明是他的好友才对。   徐长生跑去魏王府,他现在因为带着一群学生在长安到处跑,又站在高台上给灾民喊话织梦,已经跟明星一样,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魏王府的人见是徐家子前来,表情奇怪,因为徐家子可是太子的人,但最后也没有阻拦。   徐长生一进魏王府,眉头就皱了起来,好重的中药味,这怕不是一两天熬药囤积的味道了。   徐长生在一位管家的带领下,向府内走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大吵大闹的声音,“你们将药拿走,本王没病,是哪个该死的太医开的药?一天没完没了的熬药,有意思吗?还有那野道士,也让他赶紧滚动,本王看着他就烦。”   管家都尴尬了,“这是陛下默许的,所以魏王就算不喝药,我们也得将药熬好,那道士可是有名的仙师。”   徐长生:“……”   他就离开两个月,青雀就……好惨一皇子。   徐长生都能听到屋内东西摔得啪啪的,应该是什么瓷器被砸了,苦涩的药味从屋内飘了出来。   管家尴尬得要死,平时就他们魏王府自己的人看到,也就罢了,徐家子可是太子的人,他回去一说,他们魏王府以后可怎么见人,管家有气无力的道,“徐家子,魏王殿下就在屋内,你自己进去吧。”   徐长生点点头,有点羞愧地推开门,因为李泰这样子,很大可能是因为他抛了诱饵,又突然撒手不管的原因造成的。   一推开门,就传来啪的一声,以及一声大吼,“谁让你进来的?”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因为一个茶盏在他脚边被摔得粉碎。   不过,马上徐长生就愣住了,抬头看向屋里的人,正是李泰,只是此时的李泰面目枯槁,眼眶都凹陷了下去,好好一圆润胖子,现在看上去都消瘦了,起码廋了十几斤。   李泰也愣住了,一个劲擦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徐家子?你不是回你那学院不来长安了吗?”   徐长生嘴角一抽,堂堂魏王,到底有没有关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他来长安,估计都人尽皆知了,堂堂魏王居然不知道,估计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吧,哪怕是陛下都默认了给他熬药还让道士做法事,估计大家眼中的青雀,不是得病了就是魔怔了。   原本有些暴躁带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李泰刷地就跑了过来,“徐家子,你太过分了,居然不声不响就回了你那学院,还将长柏哥儿也带走了。”   说完又道,“你都不知道,父皇让人将我偷偷建的实验室都给拆掉了,也怪我不小心,居然被人发现了我的实验室。”   徐长生嘴角一抽,魏王府这么多人,建一个实验室能不被发现才怪。   徐长生看了一眼李泰,头发蓬松,眼睛血丝,眼睛深陷,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耸耸肩,“还能怎么回事?在和他们做斗争呗,我就是经常陷入思考当中而已,他们都以为我生病魔怔了,非得给我开药什么的,我魔没魔怔我自己感觉不出来?”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意识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泰话风一转,说道,“走走走,徐家子,带我去你那学院,最近一个人呆着,活塞连杆一点头绪都没有,正好去学院找长柏哥儿一起研究研究,我听说你的蒸气火车都能开到徐家村了,不过速度不行啊,要是我的活塞连杆设计出来,速度能提高一倍。”   徐长生:“……”   李泰居然一字没提关于朝廷和其他事情,他的目的是不是算成功了一点?   徐长生说道,“现在回学院?你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泰一愣,“外面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也影响不了我去学院。”   徐长生:“……”   这小子看来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没有关注。   徐长生心道,这样子可不行,这样已经两个月了吧,还好他回长安来了魏王府,不然李泰真得魔怔,看向有些急切的李泰,“你现在还在被陛下禁足,怎么离开魏王府?”   李泰一愣,然后脸就耷拉了下来,“差点忘了这事,这可怎么办?”   徐长生想了想,“我倒是有办法让陛下放你出去。”   “真的?”李泰都惊喜惨了。   徐长生看看李泰蓬松的头发,还有衣服上的折子,有些嫌弃的道,“你这都多久没洗澡了?快去洗漱一下,难道你想这样出门?估计一出门,陛下又得将你关起来。”   李泰一愣,看了看衣服,一脸惊讶,“该死的,府内的下人怎么回事,我衣服这么脏了也不让我换。”   徐长生:“……”   让人烧了热水,李泰好好洗漱了一番,又让人束了发,走出来的时候,看上去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才是原来那个精神抖擞的胖子嘛,虽然还是遮挡不住他眼睛下的那圈黑眼圈,“徐家子,你有什么办法让父皇解除禁足?”   徐长生说道,“现在外面正缺人手,你堂堂一皇子也好意思呆在府上不出门,我这就让陛下准许你带着魏王府的人出去帮忙。”   “外面缺人手?出了什么事?”李泰问道。   徐长生嘴角抽得厉害,“到时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你先等着,我去见陛下。”   李泰点点头,“你快点,我好久没出去了,身体都发霉了。”   徐长生心道,亏你也知道你发霉了。   ……   徐长生离开魏王府就去见了李世民。   李世民问道,“徐家子有何事来见朕?朕听承乾说,你在帮助他稳定民心,还提供了改善安置点生活环境防御疫病的策略,你做得不错,每逢大灾大难后必有疫病横行,以前还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朕听承乾转述,倒是觉得你说得颇有道理。”   徐长生赶紧拱手,“多谢陛下夸奖,长生此次前来,是因为安抚百姓,发放救济粮,长生的那些学生已经不够用,想向陛下借一些人手。”   李世民一愣,“这……我可以抽调一些人给你,但数量不会太多,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扫清长安通往外界路上的障碍,早日让调集来的粮食进得来,想必你也知道,靠人力背负粮食不是长久之计。”   徐长生答道,“这倒不用陛下从他处调人来帮长生,长生向陛下借的人,并不会影响陛下的计划。”   李世民奇怪了,他哪里还有其他人手可以借出?问道,“何人?”   徐长生一笑,“长生想借魏王府上下人手一用。”   李泰作为第二位有势力的皇子,魏王府的人手可不算少。   李世民一愣,“这……青雀那恐怕……”   徐长生知道李世民要说什么,说道,“长生在来之前已经去过魏王府,魏王也答应帮忙,只是魏王现在被陛下禁足,多有不便,长生恳请陛下解除魏王的禁足。”   李世民都惊讶住了,与其说他禁足青雀,倒不如说青雀自己不愿意出门。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想必陛下也清楚魏王现在的情况,这样一直关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反而会让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倒不如让魏王跟着长生到处走走,帮助难民,这样魏王的情况说不定能好转。”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似乎有些看不懂徐长生了,半响才道,“你和承乾关系甚密,按理青雀要是一蹶不振,岂不是正好随了你们的愿?为何又要……”   徐长生也认真看向李世民,“想必陛下知道,长生一直以来都不愿入朝为官。”   李世民一叹,徐家子不愿意入朝为官,十年前他就看出来了。   徐长生继续道,“所以对长生来说,是没有政治立场的,太子殿下是长生的至交好友,但陛下难道忘记了,在魏王年幼的时候,陛下就让魏王跟着长生学习科学,有这份情谊在,长生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魏王一蹶不振?”   李世民一愣,想起了某些往事,“差点忘了你和青雀还有这段过往,你也是有心了,不过让你夹在承乾和青雀之间,倒是为难你了。”   在李世民心中,徐家子最后终归是必须做出选择的,要么支持李承乾,要么支持李泰。   但在徐长生心中就不是这想法了,为什么要做出选择?只要李承乾和李泰没有利益冲突,就不会走在对立面,那么他就不用选,就比如现在,李泰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在慢慢远离政治中心。   而且,他这样做的好处实在太多了,第一让他不用做非黑即白的选择,和李承乾做了朋友就不能和李泰做朋友了?第二就是免去了李承乾和李泰兄弟相残,第三也免去了李世民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惨剧。   李世民说道,“既然你能让青雀跟着你走出魏王府也是好事,他颓废得也太久了,去吧,朕答应你的请求。”   说完,还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青雀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罪魁祸首徐长生连忙跑了,要是让李世民知道为什么李泰变成现在这样,他的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   徐长生回到魏王府,李泰就跑了过来,“怎么样?”   “有我出马,陛下肯定答应。”   李泰一挥手,“走,救治灾民去。”   徐长生:“……”   看来他走这一段时间,李泰已经了解外面发生什么了。   李泰边走还边在嘀咕,“难怪觉得天旋地转的,原来是地龙翻身,真是可怕。”   徐长生觉得李泰这死胖子才是可怕,这么大事他都能不闻不问的,要是他不来,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至于支持李泰的那些大臣,估计现在都还在哭鼻子。   魏王府的宿卫和仆人,虽然比太子府相对少了些,但是数量还是可以。   有了这些人帮忙,发放救济粮也轻松了很多。   李泰看着徐长生的一群学生,啧啧称奇,“那个学生我认识,长安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发放救济粮。”   徐长生看了一眼,“别人都发一天了,昨天也忙了一整天。”   李泰惊讶惨了,这和他认识的那人可完全不像啊,“你们学院还真神奇,连人都能改变?”   徐长生一笑,某个被改变得最彻底的还好意思问这问题?   李泰也在给人发粮食,运动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谁还敢说这个时候的李泰魔怔?   李泰说道,“等灾情过后,我就去你那学院,这两个月差点将我憋死了。”   徐长生好笑,“陛下不会同意的。”   李泰嘿嘿一笑,“父皇不是说我病了吗?我真病了,我得去你那学院养病,不然好不了。”   徐长生:“……”   李泰又道,“听说你给李承乾在学院安排了一栋小楼?我也得要一栋。”   徐长生没好气的道,“你还是说服陛下答应让你去吧。”   李二要是看到李泰病好了,恐怕第一时间就是让他上朝,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去学院。   李泰撇撇嘴,“我有病,得治,父皇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徐长生:“……”   发完这个救济点的粮食,徐长生他们又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在下一个救济点,李泰懵逼地看着一个背着粮食的小身影,眼睛擦了又擦,“雉奴?”   不正是李治,李治这个小身板最近也在长安百姓口中传开了,因为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背包,摇摇晃晃的,十分的惹人眼,   众人一问,这个小身板居然是皇子,就更加被关注了,不少百姓都会小声的讨论。   李治也发现,最近莫名其妙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多了,抓抓脑袋,不懂。   徐长生也看向李治这个小逗比,性格是有点唯唯诺诺,但却特别的好相处,连李拾遗那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小家伙,都能相处得特别好。   有些东西从小就能看出来,李治这小家伙,有……容人之量。   徐长生其实很早就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大唐的历史真的还是按照史书上记载的那样不可逆转,他的好基友,以及李泰怎么办?   无论是哪个皇子当了皇帝,像李承乾和李泰这样势力强大的,恐怕都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而快之,到时候连带徐长生他自己,恐怕也免不了要被牵连。   退一步说,就算历史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了改变,他的好基友李承乾当上了皇帝,就会放过李泰?到时候徐长生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泰死在李承乾手中?   又或者李泰当了皇帝,李泰后面支持他的那一群人,恐怕也是天天得唆使李泰杀死李承乾,以绝后患吧。   李承乾和李泰前期势力太大,无论是谁也都会忌惮的。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给人发着面包的小逗比李治,这小家伙羞得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又叉开手指,眼睛偷偷向外面看。   徐长生眼睛一闪,无论历史改不改变,他都要把保险措施做好。   徐长生又有些好笑,或许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他只是大唐的一只蝴蝶。   徐长生摇摇头,开始了忙绿的一天。   傍晚,李泰邀请徐长生去魏王府休息,徐长生拒绝了,他的学生还住在安置点照顾病人,他这个当院长的怎么可能离开,他得留下来照顾他的学生们。   李泰又去叫李治,李治小脑袋捂裆里,“我……我是学院的学生,我要留在这里。”   他也想扬起脑袋高傲的回答,可他不敢,他怂。   李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居然让李治在外面餐风露宿,让徐长生照顾好李治,还说了两句他会想办法让陛下答应让他去学院的话,这才离开。   夜色降临,徐长生今晚上呆的这个安置点,小班的同学也住在这里。   这些学生年龄还是小了一些,徐长生看着一个个脏兮兮的小脸都有些心疼,说道,“去打水洗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忙。”   一群学生乖乖的去洗漱,不过……   “哎哟。”   一个端着盆子的同学摔在了地上,应该是踢到了门槛上,不过马上爬了起来,捡起盆子继续去打水。   然后又是,“哎哟。”一声,摔地上去了。   徐长生脑门有些痛,喊了一声,“李拾遗,你眼睛看着路走不行?”   李拾遗捡起地上的盆子,眼睛朝天,“哼,凡夫俗子。”   徐长生脑门更痛了,这个李拾遗……   平时在学院也是眼睛朝天走路,学院还好,平坦,但外面可就不同了,居然还这模样走路,路都不看,摔了一天了,都不知道悔改。   徐长生喊了一声,“李治,去看着点李拾遗,别让他摔坑里了。”   李治:“……”   让他看住李拾遗?他能看得住才怪。   李治悄眯眯地捡起一根树枝,跑了出去,手拿着树枝哆嗦的在李拾遗后面戳,“是……是院长叫我看住你的。”   徐长生脑袋好痛,这两逗比走一起,更不省事,还好天色晚了,他们洗漱完也该休息了。   今晚还有些月光,点了几盏油灯,虽然这个安置点的墙壁四面都漏风,但也不冷,反而因为漏风,让拥挤的屋子内空气清新了不少。   徐长生让一群小班的学生睡觉,有的听话的睡了,有些却趁着灯光摸摸索索的干自己的事情,徐长生也不阻止,既然不累,让他们玩一会也行。   月光照耀,通过缝隙照射了进来,照射到了床前。   徐长生走到李拾遗的床铺前,这个问题儿童正拿着笔在写写画画,徐长生倒要看看这问题儿童脑子里面一天在想些什么。   借着油灯昏暗的亮光,徐长生看了过去,然后他就懵了。   只见问题儿童正一会儿看看床前的月光,一会儿看看外面,然后在纸上落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徐长生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说话都哆嗦,“李……李拾遗,你就是李拾遗?”   妈呀妈呀,这个问题儿童该不会就是……   别人都说徐长生才华横溢,特别是在诗词方面,大放异彩,但到底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能没有逼数?他就是一个冒牌货。   但现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站着一个奇迹啊,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眉头一皱一皱的小萝卜头。   徐长生看了看地上的月光,没想到这首传唱千古的诗句,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来的。   这些小萝卜头,这两天也看到了一些生离死别,估计心中正是想念父母想念故乡的时候吧。   李拾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徐长生,怎么了?他就是李拾遗啊,有什么问题?   徐长生眼睛都笑弯了,伸手在李拾遗脑袋上揉了揉,好像看看这大脑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写出那么多旷古绝今的诗作。   李拾遗被揉着脑袋,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然后又脑袋一扬,将徐长生的手弄开,双手护住他的脑袋,哼,他才不是李治那小逗比,喜欢被揉脑袋。   徐长生哪管他,伸手就接着揉,撸猫撸狗有什么意思,看看他撸的是谁?要是被后世的人知道,估计都想砍了他的手。   李拾遗被撸得小嘴巴翘得能挂酱油瓶。   徐长生玩了半天,这才道,“早点休息。”   李拾遗护住脑袋就往毯子里面钻,从毯子里面露出一双小眼睛警惕地看着徐长生。   旁边,李治正偷偷从毯子里面露出眼睛偷看,哎呀哎呀,李拾遗原来也喜欢被人揉脑袋,和他一样,被揉脑袋就变得像猫咪一样,不要以为他没看到。   李拾遗见徐长生走了,又爬起来,一会摸摸脑袋,一会看看徐长生离开的地方,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地震后的工作,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又三日,长安通往外面的道路终于疏通了出来,外面的粮食终于可以用马车运进来了。   人力释放了出来,开始返回长安修建倒塌的房屋。   又五日,无家可归的人,开始还家。   这几日,徐长生一直带来着他的学生们在长安城中忙碌,这些充满活力的学生,将是长安百姓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徐长生看着已经走上正轨的长安,向李世民,李承乾,李泰他们告别,然后带领学生重返学院。   徐长生走的时候,李泰不断的嘱咐,“将我的小楼准备好,我已经有办法让父皇答应让我去学院了。”   徐长生心中好笑,李二答应了,你背后那些支持你的大臣可未必答应,不过李泰要是真能凭他的本事跑来学院,他倒是免去了动心思的麻烦。   徐长生带着学生回山,学院的路已经被徐家村的族叔清理了出来,还用水洗得干干净净的。   学生们回到了学院,用了一两天的时间才缓过来,然后继续他们的学业,经过这一场地震的救援活动,徐长生相信,不仅仅是学院的学生帮助了长安的百姓,他的学生也会因为这次救援收获颇多。   救援进行了好几天,加上他们原本已经在学院也呆了一段时间,徐长生算了算,然后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离月考没有几天了啊,就是不知道他的学生们是不是将课业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徐长生也不提醒,一天笑眯眯地等着,学院的先生看着徐长生的笑容,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但似乎觉得教学的日子也挺有意思,同样报着期待的表情。   终于,在过了几天后,徐长生大张旗鼓地,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宣布,“同学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批学生来学院已经两个月了,医学院的学生来学院也一个月了,也就是说……”   徐长生正了正声,“也就是说,明天就是第二次月考的时间,你们……准备好了吗?”   下面一群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的学生。   徐长生走出学舍,都能听到身后传来的一片惨叫声。   徐长生嘴巴都笑歪了,怀恋啊。   无论学生们怎么惨叫,月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如期进行。   一群学生想到上次月考的经历,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徐长生才不管,欢欢喜喜的发试卷,然后批改试卷。   据徐家村的人说,连续几天,他们都能听到山顶的惨叫声。   月考的时间也就几天而已,批改试卷也花了一点时间。   徐长生带着笑容,“每个月的两天长假又到了,各位同学开心吧?”   一群黑着脸的学生。   徐长生笑眯眯的,“记得将试卷带回去给父母签字,记得千万别自己签,也别私自改分数,因为同样的,你们这次还得带回去一张家长会的邀请帖,到时你们父母和先生一交流,什么都露馅了,这次家长会,除了正常的交流外,还会有一个学生研究发布会,每个同学,务必要将邀请帖带到,至少让一位家长前来。”   徐长生高兴了,学生们却要哭了。   突然,“啊”的一声,一个小身体躺地上了,开始打滚,小手手小短腿一个劲在空中又蹬又划。   李治要哭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在长安救灾,哪想起要复习课业啊,所以,他……没有及格!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父皇上次家长会带了多粗一根柳条回去的。   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他不敢让他父皇签字啊,他也不敢将家长会的邀请帖交给父皇啊,因为……父皇还得坐不及格那一边,他都能想象父皇肯定要将他吊起来打。   比起李治伤心得在地上打滚,李慎和李明达脸就更黑了,至少李治还考试及格了一次,他们……两次都没及格。   他们发誓,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了,可……谁能想到突如其来的的情况,他们也去了长安救灾,哪有时间复习功课。   徐长生补了一句,“父母实在来不了的,也得让家长叔伯兄长等来一个。” 第112章   学院月考后放假了, 立刻就变得幽静了起来,以前有学生在的时候, 那可是妖魔横行。   当然热闹有热闹的好处, 幽静有幽静的好处, 徐长生抬头看了看干净的天空,没有医学院学生召来到处飞的蜜蜂, 真好,又看看地面, 也没有乱爬的毒虫,真棒。   他现在要给学生的研究发布会,家长会做准备,当然还有一些他的其他目的, 比如他给太医正和神医孙思邈也发了邀请帖, 他得在这次会议上加点料,让这两位来了就不想走,舍不得走, 啧啧,这两人可是一人拿了他一只体温计,徐长生眼睛都在放光,一副快到碗里来的表情。   与此同时, 李治李慎李明达也回到了长安,只是怎么也不敢进皇宫。   李治小腿一蹬, 死死的抱住皇宫的大门上,“不不不, 我不进去,会被吊起来打的。”   李慎李明达都哆嗦了一下,心道,雉奴上次至少还考及格了,他们两次都没及格,他们觉得父皇将他们绑囚车里面在长安游街都有可能。   这可怎么办?不回去,谁给他们签名?他们还得将邀请帖交给父皇。   上次家长会院长就说了这个月会再有一次家长会,父皇也是知道的,根本瞒不过去,而且父皇也知道,他们得拿试卷给他签名。   李慎阴沉着脸,“走吧,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们这样反而是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今儿父皇心情好。”   李治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慎,“真……真的吗?”   李明达捂了一下脑袋,这话能信长安才发生了灾难,父皇能高兴起来,她名字倒过来写。   三个身影哆哆嗦嗦地向太极宫走去。   他们回来,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去给李世民请安的。   一段路,硬生生给他们走了半天时间。   三个犯人走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正在批改奏章,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回来了。”   三人细弱蚊声的嗯了一声。   李世民一愣,李治也就罢了,什么时候李慎和李明达也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   抬头一看面前的三个犯人,李世民心都哆嗦了一下,三个人都这模样,该不会……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因为上次家长会离开的时候,他专门让人去叮嘱,让他们务必考及格。   李世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地震有些低沉的心它不低沉了,它颤,他可再也不想像上一次家长会一样,在其他家长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他李世民还从来没有那么憋屈得脸臊过。   李世民还是抱有点侥幸心理,三个只要有一个考及格,他脸皮厚点,还是不用坐不及格那一边的,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他是不会坐不及格那边了。   李世民和颜悦色地说道,“月考的试卷拿来父皇给你们签字。”   学院的流程他现在熟悉得很。   李治三人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父皇这么和颜悦色,他们越怕,因为等会儿爆发起来会更加的凶猛。   三个犯人递出试卷,手抖得跟鸡爪子一样。   李世民心也慌,怎么看这三人也不像考多好的样子,他现在一点都不奢求了,能考及格他就心满意足。   只是接过试卷一看,李世民整个脸部肌肉都在颤抖,49分,49分,48分,李治居然只考了48分,三个都没及格,他就算想脸皮厚去坐及格的那一边都没给他机会。   瞬间,整个太极宫连蚊虫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到,以及李世民明显的深呼吸的声音。   三个犯人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李慎结结巴巴地说道,“父……父皇,签……签字。”   “啪。”李世民批改奏章的桌子都被他一巴掌打得弹起来了,奏章都滚了一地,砚中的墨也洒了一地。   李世民呼吸都有点困难,看着这三个犯人,他觉得他得少活好几年,都没考及格,还好意思来让他签字,李世民简直是用咆哮的声音吼出来的,“我不是你们父皇,你们爱让谁签让谁签。”   他才生不出这么笨的儿子,也不奢求能考多好,他就想着有一个能及格他就心满意足了,可……   “哇!”李治被吓得嘴巴一咧,就哭了出来,父皇好可怕,父皇还说不是他们的父皇了。   李慎和李明达也差不多,吓得都差点滚地上去了。   整个太极宫,都是李世民的咆哮声,以及李治哭得哇哇的声音。   李世民现在脸黑得和锅底没什么差别,这次家长会可怎么办……头痛,简直比处理国事还让他头疼,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儿子考试不及格去开家长会是这么让人郁闷的一件事情,连他堂堂大唐陛下都心有余悸。   李泰来到太极宫的时候,李世民已经骂了半个时辰了,李治也哭了半个时辰,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放在李治身上也是行得通的,哭了半个时辰,声音还是哇哇的,眼泪还是跟下雨一样,大滴大滴的。   李世民也郁闷得很,考不及格骂两句,还哭得没完没了,到底谁委屈啊?去学院被训得跟孙子一样的人,到底是谁啊?   李泰看着太极宫外跪了一地的人,也纳闷,父皇何事发这么大脾气   他是来让父皇让他去学院的,前两天也说过此事,只是父皇还在犹豫,支持他的那些大臣是怎么也不答应。   李泰走了进去,李世民这才哼了一声,放过三个犯人,“还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谁爱给你们签字谁签,学习不努力,考试不及格就知道哭,还想我给你们签字?”   李泰都愣住了,从来没有见父皇对哪个皇子的学业这么上心过,哪怕他小时候受宠到了极点,父皇也没有这么关心过他学业。   三个犯人脑袋捂裆里,哆哆嗦嗦的拿着试卷出去了。   李世民这才整理了一下表情看向李泰,“何事?”   李泰直接道,“父皇,关于我去学院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世民满脸漆黑,他现在最听不得学院两个字,他一想到他要去开家长会,他心情就糟糕得跟吃了死苍蝇一样。   李世民直接道,“此事休提,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此事。”   李泰都愣住了,怎么感觉父皇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而且,前几次父皇都松口了,怎么这次突然就拒绝了?   李泰也不傻,估计是今天来的时机不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李世民揉着发痛的脑门,让人进来收拾,他堂堂一代明君,居然为了儿子的学业,变得跟暴君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看到那分数,他脾气就上来了,以前皇子的老师来给他说他儿子如何调皮之类,他也没这么大火气啊。   此时,李治正抱着他的试卷,哭得哇哇的经过御花园,一只蚊子都飞进了他的嘴巴。   赶紧呸呸吐出来,接着哭。   现在怎么办啊,父皇居然不给他签字,先生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别的小盆友的试卷都签了,就他的没签,而且他还是班长。   想到这,哭得更大声了,好不伤心,好不委屈。   长孙皇后本来在御花园散心,因为孙老神医让她保持一颗悠闲平静的心,这样她的哮喘病才能控制住,她的爱好就是看看花花草草,心情就能好上很多。   正悠闲的观赏着,就听到了哇哇的哭声。   长孙皇后一愣,谁在御花园哭得这么上心,走过去一看,就看到李治边擦眼泪边哭,哭得嘴巴都合不拢。   长孙皇后心疼死了,她这个儿子是最让她担心的,无论是性子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有其他皇子坚强。   长孙皇后赶紧走了过去,难道是雉奴性子软,被其他皇子欺负了?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雉奴。”长孙皇后走过去,心疼的帮李治擦眼泪,“谁欺负你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李治眨巴着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一个劲掉,“父……父皇不给我签字,等回学院,同学们会笑话我。”   长孙皇后心疼道,“什么签字?你父皇不给你签,母后给你签。”   李治一愣,瞬间眼睛里面的眼泪都停了下来,眼睛一直眨巴,对啊,父皇不签,可以让母后签,院长说让家长签字,连让叔伯兄长签都可以,母后签应该也可以吧。   李治赶紧用袖子擦干眼泪,将试卷递了过去,“签这里,先生要检查的。”   长孙皇后一笑,徐家子的学院还真是奇特,居然还需要家长签字才行。   长孙皇后边签边道,“不就是签个字,你父皇为什么不给你签?”   李治小脑袋都捂胸口了,“没考及格,父皇不给签,他说丢人,父皇还说他都没脸见人了。”   长孙皇后一愣,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雉奴的成绩了?   李治看着试卷上的签名高兴惨了,眉毛都变成了月牙状,他下次也给母后签字。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封请帖,“母后,这是学院家长会的邀请帖,母后去学院好不好,雉奴不敢让父皇去。”   家长会?长孙皇后一愣,接过邀请帖一看,大概也明白了这个家长会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好笑,“徐家子还真是将他那学院弄得有些不同。”   长孙皇后心道,她早听说过那学院的神奇,有心去看一次,加上雉奴和兜子都在学院上学,她作为母亲怎么也该去一次才是。   长孙皇后在李治头上揉了揉,“雉奴不哭了,母后答应你就是。”   李治这才羞答答的笑了起来,他本来都以为这次回到学院,大家都要笑话他的。   长孙皇后虽然答应了,但她出宫,这事儿还是得跟李世民说一声的。   让人将小短腿李治带了下去好生照顾,就向太极宫走去。   太极宫气氛有些压抑,因为李世民怎么也批改不进去奏章了,脸上阴沉,所以负责伺候的宮人都颤颤巍巍的。   长孙皇后进来,李世民心情才好一点,说道,“你怎么来了?孙神医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长孙皇后一笑,“我那儿离太极宫也就一点路程而已。”   说完又道,“刚才经过御花园,看到雉奴一个劲的躲在那里偷偷哭,说是你不给他签字。”   李世民一愣,估计没想到长孙皇后是为这事来,说道,“我正头痛这事勒,你不知道,雉奴他们三个居然没有一个考及格的,我哪有心情给他们签字,还得去参加家长会,你不知道,那些考及格的那些学生家长的眼神,朕是丢不起这个脸,一个二个,平时宫里的先生都将他们夸天上去了,结果考试不及格。”   说起来他就气。   长孙皇后一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家长会你不去我去便是,雉奴的那封邀请帖我接下了,正好去看看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家子的学院到底是何模样,为何人人一口一个仙宫赞不绝口。”   李世民都愣住了,“你接了雉奴的邀请帖?不可不可。”   长孙皇后一愣,“为何不可?难道那学院和传言中的有出入?”   “这倒不是,那里的确跟人间仙境一样,雕楼玉砌,让人目不暇接。”   长孙皇后更不明白了,既然这么漂亮的地方,她为何不能去?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家长会是怎么回事,哪怕是大唐的陛下,到了那里也仅仅只是孩子的家长而已,也只会谈论教育学生的问题,其他身份在家长会上并不见得好用。”   “这倒是稀奇,不过就算作为家长身份前去,也没什么不妥吧。”   李世民说道,“还真没这么简单,要是仅仅是以家长身份参加,我也不会这么头疼,而是这家长会另有玄机,如果学生考及格了,还没什么,但要是学生没考及格,那真的跟去装孙子一样,在其他家长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长孙皇后都惊呆了,“陛下,难道你上次去的时候就是这情况?”   李世民眼神都变得有些幽怨了,“不然我看到他们三人的成绩能气成这样?三个居然没一个及格,这次家长会上,估计又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长孙皇后都捂住嘴笑了,那画面一定特别的好笑,说道,“以陛下的性格,难道就没有威胁一下徐家子?”   李世民一叹,“你是不知道那气氛,威胁他?你还真开不了那口,谁让你儿子考试不及格,当时只顾着羞臊得没脸见人了,哪还有那脸皮去威胁他,因为儿子考试不及格去威胁先生,那更丢人。”   长孙皇后眼睛一闪,她怎么听着更加对这个家长会感兴趣了,难道是太久没有出门?说道,“陛下,我现在倒是真的想去见识一番了,原本只是想去看看大家口中的学院,现在又想去见识一下这个家长会。”   李世民张了张嘴,心道,你现在是没见识过徐家子弄出来的家长会的厉害才这么说,等参加过一次,就知道什么叫心有余悸,赶紧道,“孙神医让你修身养性,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长孙皇后瞪了一眼李世民,“陛下这是说我心性不到家吗?我做了这么多年后宫之主,难道还能在一个家长会上失仪?”   李世民心道,他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还不是在家长会上声音都不好意思出一个,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这时,长孙皇后继续道,“再说,雉奴的邀请帖我都接了,总不能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他面前失信于人,而且,我最近听孙神医话里话间,对徐家子的学院颇为感兴趣,相信邀请他一起前去也是不会拒绝的,有孙神医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世民见长孙皇后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要去一趟,道,“有孙神医陪同,我倒是能放心一点,不过你还是要早些做好心理准备,考试不及格的家长,连说话都不好意抬头。”   长孙皇后心中有趣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家长会能厉害到哪里去,她可是堂堂皇后,量徐家子也不敢对她无理。   她想得的确不错,徐长生的确不敢对她无理,只是那气氛,越客气越让家长脸上臊得慌。   与此同时,李慎回来后,他母妃韦贵妃也第一时间过来看他。   只是这一看,就看到李慎垂头丧气,韦贵妃心疼得不得了,赶紧问清楚原因。   韦贵妃生气了,“陛下凭什么不给我儿签字,难道要让我儿回学院被人笑话不成我儿平时那么优秀,宫里的哪一个先生不夸我儿聪明。”   李慎脸有点红,“母妃,别说了,我……我考试不及格,父皇才不签字的。”   韦贵妃:“……”   半响才反应过来,但韦贵妃还是不服气,“连我儿都不及格,不信长孙皇后的雉奴和兜子就及格了?慎儿也是陛下的皇子,为什么要如此差别对待,只给雉奴和兜子签,却不给我儿签字,让我儿独自一个人这么伤心。”   李慎:“雉奴和兜子的确也没及格,不过父皇也没给他们签字,还将雉奴给骂哭了,现在怎么办法,父皇不签字的话,我怎么回去给先生交代?”   韦贵妃:“……”   现在读书都这么复杂了?   不行,要是陛下不给慎儿签字,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慎儿不受宠。   说道,“慎儿放心,母妃这就去陛下那给你求情去,慎儿平时那么优秀,只是这一次没及格而已,相信陛下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韦贵妃说完就往外面走,李慎赶紧追了过去,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现在他母妃去能有好脸色?再加上,他可不是一次不及格,他就没及格过。   韦贵妃就是个急冲冲的性子,跑去太极宫,就让李世民给李慎签字,还哭哭啼啼的,“陛下,你要是不给慎儿签字,难道就让他在先生面前丢脸吗?”   李世民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闻言,说道,“让他在先生面前丢脸?那你知道他让我在其他家长面前,在其他先生面前有多丢脸吗?”   韦贵妃,“慎儿那么优秀,只是这一次失误而已,怎么就让陛下在先生面前丢脸了?”   李世民没好气的道,“优秀?两次月考,雉奴至少还考及格了一次,慎儿可考及格过一次?他没让我丢脸还给我长脸了?”   韦贵妃:“……”   韦贵妃也只得退一步,“雉奴和兜子不也没考及格,慎儿也是你儿子,反正你给雉奴和兜子签字了,也得给慎儿签。”   要签都得签,要丢人,一起丢人去,反正以陛下那么爱面子的性子,最后总得签吧。   李世民古怪地看了一眼韦贵妃,道,“雉奴那我肯定是不会签的,至于兜子和慎儿那,谁爱签谁签去,考试不及格还好意思让朕签字,现在连你们都发动过来说情了,丢不丢人。”   韦贵妃闹了一会儿,李世民也没有松口,这才退了出去。   李慎在外面等着,其实他还是有一点期待,心道,要是母妃说动父皇了勒?   见韦贵妃出来,李慎赶紧看了过去。   韦贵妃脸色不怎么好,“你父皇不知道怎么会事,就是不肯答应。”   李慎表情都不好了,这可如何是好?   韦贵妃又说了一句,“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你父皇答应,你们三个的试卷,他要么都签,要么都不签,就算回学院丢人,你还有两个垫背的。”   李慎:“……”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丢人都丢一起了。   韦贵妃走了,李慎伤心欲绝,漫无目的,准备回他的府中。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听到李治和李明达的笑声。   李慎一愣,他们两个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走了过去,李治和李明达正在荡秋千。   李慎惊讶的问道,“难道父皇给你们签字了?”   两人摇了摇头。   李治说道,“我母后给我签了,还收了我的邀请帖去学院参加家长会,所以不用担心父皇签不签。”   李明达也道,“刚才我去找太子哥哥了,在那里缠了他半天,让给签字了,还让他收了我的邀请帖去学院参加家长会,才不用担心父皇签不签。”   李慎都惊呆了,对啊,院长又没说非得让他父皇签才可以,院长说家中叔伯兄长也是可以的。   李慎撒腿就跑,他这就回去让他母后给他签字。   只是才一跑,就撞到一堵肉墙上,被反弹得差点没站稳。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刚才说,你们需要家中父母或者兄长给你们的试卷签字,你们还有去学院参加家长会的邀请帖?”   李慎抬头就看到李泰堵住了去路,答道,“是的。”   李泰眼睛都亮了,“那啥,你的试卷还没有人给你签字吧?我帮你签如何?你将那张邀请帖给我。”   李慎摇摇头,他回去给他母妃签字。   李泰嘴角上扬,“不给我,信不信我抽你,反正这里也没人。”   说完瞪向李治和李明达,“敢告密试试,连你们一起抽。”   “记住,是你主动让我帮你签字的,也是你主动将邀请帖给我的。”   李慎:才不是,但这次他可没考及格,也就是说去参加家长会就是去受刑一样,青雀居然抢着去?他该不会不知道家长会是怎么回事吧?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李泰用他的手段拿到了邀请帖,但最终能不能去,还得他父皇说了算。   李泰也不急着去找李世民,他怕其中有变数,他得等最后时刻再去说,让他父皇没有时间想其他替代方案。   此时,长孙皇后也去邀请孙思邈老神医一起前去学院,只是她还没有邀请,孙思邈已经收到了邀请帖,还要太医正也收到了邀请帖。   长孙皇后说道,“有两位在,陛下也能放心了。”   李世民其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让长孙皇后去参加家长会,不过没多久,他也不忧愁了,因为徐长生给他单独发了一张邀请帖,不是家长会的,而是什么学生研究发布会的邀请帖。   学生研究发布会?这又是个稀奇东西?   李世民一笑,只要不是家长会,他其实还是挺想去学院的,那里的确是一个让人留恋的地方,加上他也不放心长孙皇后一个人去。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这次去学院,他也要去。   除了学生家长,徐长生还发了一些邀请帖给一些大臣,让他们也来参加学院的学生研究发布会,帖子上说得清清楚楚,会在发布会上公布一件对大唐十分重要的东西。   长安城随着这次的学生还家,热闹了起来。   假期也就两天,其实十分短暂,学生们最多也就是参加一次宴会,或者走走亲戚之类,加上还有些家庭作业,然后假期就结束了,他们就得重返学院。   假期结束,学生开始返校,当然还有他们的父母兄长等等,还有一群被徐长生专门邀请来参加学生研究发布会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长安。   李世民掀开轿子,这场景还真是有些熟悉啊,十多年前去徐家村听徐家子宣学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李世民看着高高兴兴的队伍,心里也轻松了不少,长安的百姓终于开始走出灾难的影响之中,开始过上正常生活了。   只是刚出城门,都还没有走,李泰就跑了过来,“父皇父皇,儿臣也要去学院。”   李世民眉头一皱,“不是让你呆在长安吗?”   李泰唉声叹气,“儿臣也想按照父皇的吩咐,可是李慎哭哭啼啼的来找我,说没人给他的试卷签字,没人接他的邀请帖去参加家长会,儿臣看他实在伤心,已经以兄长的身份在他的试卷上签字了,并答应以家长的身份去参加家长会。”   李世民诡异地看着冷汗直流的李泰。   李慎会找青雀签字   李慎找谁也不会找青雀吧,他们平时关系可没这么好,加上以韦贵妃的性子,也不可能让李泰帮着签字。   李泰说道,“父皇,难道你忍心看着李慎回学院被人嘲笑吗?”   李世民没好气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猜不到?”   不过看了看已经出城的队伍,叹了一口气,“也罢,就是不知道多少人要头疼得跳脚了。”   李泰知道他父皇说的是那些支持他的大臣,但……管他们的,反正平时都是他们一群人上心得不得了,他又没什么兴趣,他就像被推着在走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到李世民答应了,李泰高兴惨了,果然得这个时机来给父皇说才管用。   李世民说道,“去你母后旁边,路上照顾好。”   李泰赶紧答道,“是。”   长孙皇后因为长期养病,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出来过了,这一次出来,心情倒是愉悦了很多。   一大群人,连接成长龙,向学院而去。   首先到达徐家村,因为徐家村有交通管制,到了里面一点就不允许马车进去了。   李世民他们也入乡随俗,加上徐家村环境实在漂亮,他们走一走也是不错的。   李承乾也从轿子上下来,他也没想到,兜子居然因为害怕父皇,跑过来让他在试卷上签字,他这次是以学生家长身份来参加家长会的。   这样也不错,上次和徐家子分开是在长安救灾的时候,算一算时间也不短了。   徐家村作为徐长生打造的旅游基地,环境的确漂亮得很。   他们也不是特别急着去学院,所以都在边走边欣赏环境,路上也都是学生陪着家长,也不会无聊。   既然是家长会,长孙皇后也穿了便服,长孙皇后是特别喜欢花草的,看着路边打理得特别好看的盆栽,喜欢得紧。   在经过一栋房子的时候,里面两母女走了出来。   李明达介绍道,“这是大班的武曌,也是我们学院学生。”   长孙皇后一笑,原来是他儿女的同学,长孙皇后是一个阔达的性格,和武曌的母亲聊了两句。   学生的家长嘛,走一起肯定是要聊学生的成绩的。   长孙皇后问道,“你家姑娘这次月考成绩如何?”   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儿这次没考好。”   长孙皇后点点头,“估计是试卷比较难吧,我那儿女也没考好。”   说完又道,“不知道你家姑娘考了多少分?”   杨氏更不好意思了,“真没考好,说出来都怕人笑话,我家武曌只考了99分,哎,居然丢了一分,上一次我家武曌可是考了满分,不知道令郎令爱这次考了多少分?一定很好吧。”   长孙皇后:“……”   这话题还能聊得下去吗?她怎么有种都不好意思开口的感觉,特别是看到杨氏正等着她回答的样子。   长孙皇后脸上一臊,亏得她当了这么多年后宫之主,才没有立马脸红,打哈哈的说道,“没你家武曌考得好,成绩……就一般一般。”   然后逃也似的向前面快步走去。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她根本说不出口她儿女的分数,那妇人居然说考了99分还怕人笑话?那她儿女都只考了四十多分,两人加起来还没别人分数高,她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长孙皇后原本没怎么将李治和李明达的分数放心里的,因为一次没考好,下一次努力就是,但现在怎么一说起分数,她心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勒?   长孙皇后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人啊怎么能用分数量衡量。   这时,旁边又有两个妇人,一人带着一个小儿子,两小儿子一个看上去眼睛朝天,路都不看,怎么说都不听话,另外一个一副懒散的样子,戳一下走一下。   一看就是两个问题学生,长孙皇后心道,成绩一定不好,所以她靠近了一点。   两个妇人正在聊天,当然也是学生成绩的问题。   “这次月考,你家学生考得如何?”   “不好不好,我家拾遗也就88分而已。”   “哎呀,我家仁杰考了87分,我们两家孩子考得差不多,听说九十几分的都有几个,的确考得不好。”   两人聊着,见长孙皇后走上来,作为学生家长,免不了要搭上一句话,“不知你家孩子考得如何?”   长孙皇后脑子里面还都是,88分,87分,考得不好,90几分的还有好几个。   闻言,嘴巴张了张,然后说道,“一……一般,考得一般。”   “一般啊,那怎么也有80分吧,我给你说,孩子的学习可要抓紧了,听说班里考80分以上的都有好多,一不小心就被人超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你……你说得对。”   然后赶紧加快步伐向前走,离别的家长远远的,走得老远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心里就这么堵得慌,就好像陛下说的,考试不及格,考得差,在别的家长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了。   长孙皇后看向李治和李明达,“有比你们考得更差的吗?”   李治眼睛都笑眯了,“有,徐允文徐允武兄弟,这次只考了47分,刚才我看到他们了,他们屁股都被打肿了。”   李治心道,要不是他得天天带着小班同学做萃取精盐的实验,他才不会因为没复习好,考这么差。   长孙皇后:……   47分,屁股都打肿?   她的雉奴好像只考了48分。   长孙皇后问道,“还有考得更低的吗?”   李治有些羞涩,“没……没了。”   长孙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也就是说,全班倒数第三?只是比倒数第一多了一分?   长孙皇后还抱有一丝侥幸,“你们分大中小三个班级吧?其他班有比你考得更低的吗?”   李治羞答答的,“没有了,全学院就徐家双胞胎比我考得低。”   长孙皇后:“……”   也就是说,全校倒数第三?   她现在回去,不参加这个家长会还来得及吗? 第113章   家长们在陆陆续续的往学院走。   长孙皇后已经开始有意的避开其他家长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家长走一起绝对会问到学生成绩的问题, 雉奴考了全学院倒数第三, 她遇到谁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她儿子考了多少分。   但她避开别人, 别人可是会主动找上门询问的,长孙皇后只得装着若无其事的答道, “就考得一般一般。”   反正她是说不出口的,谁都能踩她一下, 这么多年,宫中的争斗她也经历了不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翻身的余地都没有,谁让她儿子只考了倒数第三。   李治遇到他们小班的朋友, 肯定是要打招呼的, 他可是小班的班长。   李治偷偷的笑得嘎嘎的。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李治小脸羞答答, 又有点兴奋的答道,“他们没考及格的屁股都被打肿了,太好笑了,走路腿儿一踮一踮的, 还想藏着不让我知道,哼, 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长孙皇后:“……”   所以,其他没考及格的学生都被打屁股了?她儿子这个全院倒数第三还在幸灾乐祸嘲笑别人?   长孙皇后原本因为李世民将雉奴他们骂哭了, 还有些心疼,但现在怎么感觉……陛下是不是太仁慈了。   李明达脸都白了,一个劲去拉还在偷偷洋洋得意的李治,雉奴这是想父皇和母后给他们补上一顿打?   李治还在小兴奋中,“兕子,你拉我干什么?你快看他们,屁屁肯定被打肿了,咯咯,快看快看,他们还装成啥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小样。”   李明达:“……”   长孙皇后说了一句,“48分,你过来。”   考了个倒数第三,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李治小脸兴奋的往长孙皇后身边跑,但没跑几步就看到长孙皇后脸上笑盈盈,但又有些高深莫测的表情,李治的小短腿刷地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被打了屁股的学生,又看了看长孙皇后,然后嘴巴都张得合不拢,母后该不会……   李治兴奋不起来了,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直眨巴,捂住小屁股,“母后,他们没有挨打,真的。”   李明达捂了捂脑袋,自己作死,看你现在怎么办,但她好担心被牵连。   李治没有挨打,不过他现在跟个小犯人一样耷拉着脑袋跟在长孙皇后身后,他再也不落井下石了,尤其是分数还没别人考得好的情况下。   队伍走近山巅的学院,长孙皇后还是第一次来学院,看着那威武霸气的学院大门,眼睛都亮了,这学院果然非同凡响,光是这大门,颇有几分《西游记》中南天门的感觉,有一种仙凡由此门一分为二的感觉,学院大门上龙飞凤舞的“大唐理工学院”几个大字,看上去也十分震撼人心,也不知道那巨石做成的门匾是怎么弄上去的,光这一点就让人震惊不已,无法想象。   难怪学院不允许外人进入,都没有看过学院真正的样子,但长安还是在盛传学院的神奇,光是这个大门都足够让人惊奇一辈子。   长孙皇后不自觉的点点头,好一个山巅仙宫,如同世外之地,难怪长安百姓都羡慕那些能将学生送进这所学院的家庭。   长孙皇后本来以为大门已经足够震惊了,但继续走近,看到那如同水面一样反射着柔和的光,如同玉石一样的地板砖铺成的地面,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她都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这和传说中的仙宫有何区别?   再往里面走,走在剔透得没有一丝灰尘的地板砖上,看着地面倒影出来的人影绰绰,这里居然只是凡间的一所学院?难怪长安百姓对这所学院推崇备至,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抬头一看,就看到那些墙砖贴得整整齐齐的建筑,长孙皇后已经被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白玉为楼,雕栏玉砌,好一个世间桃源,加上学院绿化十分不错,这就是一个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   李治又甩着小短腿走到了长孙皇后前面,他在献殷勤,“母后,我给你开路,我们学院上空老是有医学院的学生召来的蜜蜂,地上有时候还有毒虫,院长都不让他们召毒虫进来了,他们还偷偷的召。”   李治不勤快不表现好点不行,他怕被打屁屁。   长孙皇后:“……”   看了一眼天空,果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蜜蜂,看看地面,倒是没有看到李治口中的毒虫。   这学院还真是古怪得紧。   李治小手手在空中一挥一挥的,一副要保护好他母后的样子,现在是他挣表现的时候。   这时候,徐长生已经拿着他的大喇叭神器喊了起来,“请各位学生带着家长进入学舍,我们先进行家长会,然后就是学生研究发布会,其他人可以在学院自由参观。”   不知道为何,李世民听到徐长生喊开家长会了,脸上的肌肉都抖了一下,走到长孙皇后身边,有些担心的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长孙皇后一笑,“陛下放心,这点仗势,我还是应付得来的,而且这个家长会,我作为母亲,怎么也得见识见识,不然回到长安,宫里的人一问,我回答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李世民,“那你等会一定注意心平气和。”   长孙皇后:“……”   怎么跟上战场一样?陛下也太夸张了。   李承乾和李泰也走了过来,他们这次可是作为学生家长过来参加家长会的。   李世民看了两人一眼,嘴角一抽,以为家长会是什么好事?居然争着来,等会有你们好受的。   李世民又嘱咐了几句。   李治,李慎,李明达这才带着三人向学舍走去。   说是学舍,不如说是一个大礼堂,能安置下来非常多的人。   李治他们拉着长孙皇后他们走向泾河分明的一边。   长孙皇后有些奇怪,“我们这边人这么少,他们怎么不坐过来?难道是专门给我们留的,不是说家长会只是家长身份,不看其他吗?”   李慎和李明达刷地脑袋都耷拉了,头都不敢抬,的确是给他们留的专属位置。   李治也是小脸羞红,“母……母后,小……小声点,这边是没考及格的学生家长坐的,所以人少,不拥挤,没人会争着坐过来的。”   长孙皇后:“……”   果然看到另外一边的家长似笑非笑的在看着他们。   长孙皇后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突然就有点臊,原来是不及格的学生家长坐的,看看人数,没多少啊,也就是说,不及格的就他们。   长孙皇后心都紧了一下,明明都是来开家长会,怎么感觉坐这边的就是被批斗的一样。   李承乾和李泰有点懵,不就是开个家长会,和先生们愉快的聊一聊天吗?怎么和他们想象的不同?   以前他们也是万众瞩目,今天也一样,只是今天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可完全不同。   特别是长孙皇后,她还听到两个妇人在说话,就是她在山下遇到那两个妇人,一个家里学生考了88,一个家里学生考了87的家长。   “咦?这位夫人是我们在山脚遇到那个,她怎么坐不及格那边去了,她不是说她家学生考得一般吗?当时问她具体分数也没说。”   “是啊,好奇怪,考得一般也不用坐不及格那边,多丢人。”   也亏得长孙皇后平时养气功夫好,但即便如此,长孙皇后脸上也臊红得厉害,赶紧向那边座位走过去,为什么听着这话,感觉好丢人,她的确说过他儿子考得一般,怎么感觉跟说了谎被人当场揭穿了一样。   她都能想象,那两妇人现在在怎么讨论她,她堂堂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因为儿子考不及格,被两妇人当成反面教材在谈论,以前谈论她的,哪个不是说她贤惠大方……这次怕是要讨论她如何不会教儿子,她堂堂皇后还不能反驳,会教儿子能考全学院倒数第三?好丢人。   那些妇人的声音还在传过来,“你们看,他们家三孩子,居然一个都没及格。”   “肯定是家长没教好。”   李治都惊呆了,这些人还真敢说,吓得他直哆嗦,妈呀妈呀,母后可千万别听她们在说什么,不然他就惨了。   李慎和李明达也差不多,这些人怎么老是向他们这边看啊,还对他们指指点点。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   怎么感觉自己像没教好后辈的犯人一样,对面的人这是在拿他们当家长的反面教材啊。   哪怕是李承乾被指指点点得目光都有些闪烁,不敢和对面的人对视。   李泰就更加不堪了,天啦,这抬不起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办,好想抽李慎一顿,怎么就考不及格?平时看他也挺机灵的啊,这么多学生,就他们家这些考不及格,还是三个都不及格,对面的人说得还有理有据的,要不是他们家长没管教好,能三个同时不及格?   长孙皇后三人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坐着都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对面的人怎么老看他们,他们不及格的这边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这时,长孙皇后旁边的一个妇人,脸色羞愧的对长孙皇后道,估计因为坐同一边,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吧,妇人说道,“我们家两孩子也没考及格,可真是丢人,你们家居然有三个。”   长孙皇后:“……”   妇人又道,“他们兄弟两一回来,我就狠狠打了他们一顿,打得他们承诺下次一定考及格才放过他们,现在的孩子不管教的确不像话。”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妇人旁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学生,两学生正泪汪汪的捂住屁股。   长孙皇后又看向李治李慎李明达。   李治他们脸都白了,天啦,家长为什么还要互相交流怎么管教孩子?她们这样交流起来还得了,手段还不得层出不穷,这个家长会难道还要让家长统一战线不成?最后倒霉的可就是他们。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的想着妇人的话,怎么看都是她以前管得太松散了,别人家孩子没考及格都被收拾了,就她家的没被收拾。   李治三人看着长孙皇后和那妇人居然聊了起来,而且聊得特别投机,甚至在交流怎么打屁股才会打疼而不打坏。   李治三人看向双胞胎兄弟,同时泪汪汪,家长会好可怕。   经过交流,长孙皇后居然真有些心得了。   对面考及格的家长,看长孙皇后两个不及格的家长在交流,脸上露出更有深意的表情。   长孙皇后:“……”   这些家长,该不会还会教他们家孩子,以后不要和差生学坏吧,因为她以前就这么教过,只是现在……差生变成了她家孩子而已。   差生……她家三个差生,她想反驳都反驳不了,心里那个憋屈。   李承乾和李泰的心情也差不多,他们以前都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可现在……   看着对面家长的目光,实在羞愧得抬不起头。   长孙皇后心道,原来陛下说的是真的,真的都不敢面对其他家长的目光,更别说和这些家长交流了,家长会原来是这样的,难怪陛下怎么都不肯签字接下邀请帖了。   还好,此时徐长生走进了礼堂,所有关注她的目光都移开了,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过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刚才算个啥,不过是才开始而已。   徐长生走上讲台,拿起大喇叭,“各位家长朋友们好,相信在座的大多数家长都参加过上一次的家长会,长生在此就不重复上次的内容了。”   “长生直入主题,先说一说这次月考的情况,这次月考,大部分同学还是考得不错的,可见上次家长会后,家长朋友们都有配合学院认真管教学生。”   一群家长赶紧点头,特别是成绩有所上升的学生家长。   徐长生话风一转,“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家庭的同学却存在成绩飞速下滑的情况,比如李治,李慎,李明达,以前还能考五十分以上,这次居然只考了四十几分,特别是李治,上一次还能及格,这一次居然只考了四十八分,全学院倒数第三,现在请三位学生的家长起来说明一下情况。”   徐长生的目光看了过去。   家长们齐刷刷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李治李慎李明达瞬间将脑袋捂进了胸口,好……好丢人。   而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都懵了,啥……啥情况?让他们说明学生成绩下滑的情况?   三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刚才算什么丢人,现在才是真丢人。   周围静悄悄的,都在等他们说明学生成绩下滑的情况。   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是长孙皇后,平时也就是问一两句,这是大唐家长正常表现,因为在以前的概念中,学生学得好不好,是先生的事情,更不要说李承乾和李泰了,他们知道个屁。   见三个家长居然没一个人开口,其他家长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们作为家长,该不会连自家孩子的成绩都不知道吧?”   “上次家长会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让我们家长多关心学生学业,我们每隔几天就给学生写信,让他们一定要认真学习,他们该不会什么也没有做吧?难怪学生成绩下滑,全学院倒数第三。”   长孙皇后脑子里面嗡嗡的,上次是陛下来的家长会,家长会上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啊,加上给学生写信监督他们学习?以陛下日理万机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任了。”   “听说是一家人,居然还好意思一次来三个家长,要是我们家,我都不好意思来。”   嗡。   长孙皇后心性再好,脸也刷的一下就红了。   陛下说,家长会上,被训得跟孙子一样,她还以为只是陛下夸张的说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   而且她还根本无法反驳,看看别人家家长对学生学业多重视,没考及格屁股都打肿,耳提面令不说,还隔一段时间就写信督促学生好好学习,她自家的学生感觉和放养的一样。   李承乾张了张嘴,他也懵得很,他本来以为只是走一个过程而已,他以前虽然不怎么说话,那是他不愿意说,而不是现在在纵目睽睽之下被问得哑口无言,特别是那些看向他们的目光,那到底是何等让人抬不起头来的目光。   李泰现在只想抽死李慎,狗屁的邀请帖,他还高兴了好久,结果居然是一张没考及格的邀请帖,就是来挨训的。   三个家长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加上李治,李慎,李明达,一家子的犯人。   太……太丢人了。   当然徐长生不可能只点名李治他们一家子三人,徐允文徐允武这两并列的全校倒数第一肯定也是要被点名的。   “徐允文徐允武你们两起立。”徐长生说道,“你们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们两为什么都只考了47分,而且错题都是一模一样,你们考试的时候是坐一起的吧?”   两兄弟站了起来,徐允文说道,“都怪徐允武,他的笔记都记错了,我才没有抄袭。”   徐允武都惊呆了,居然恶人先告状,“报告院长,徐允文他就是抄的我的,他除了名字连错题都一起抄。”   徐长生嘴角一抽,这两小恶霸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双胞胎兄弟的母亲也尴尬得要死,说道,“我已经打过他们了,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他们也保证以后不抄了,认真学习。”   徐长生点点头,“教训过就好,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一群家长也点点头,“这才对嘛,学生做错了,家长就该狠狠的教训。”   “不像刚才那一家子,都不知道学生错在哪里。”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   为什么训其他学生的时候,还要将他们拉出来训一顿,这个家长会也太可怕了。   一向贤良稳重的长孙皇后脸色都变了地看了一眼李治三人。   李治三人吓得身体都哆嗦了,好可怕。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李慎,“下次让你母妃也来参加这个家长会。”   凭什么李慎没考及格,她得在这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韦贵妃却在宫里自由自在。   一家子三个都没考及格,不知道其他家长会怎么看她。   徐长生又点名了几个学生,几个学生的家长说得头头是道,保证以后会管教好学生,更突显得长孙皇后一家子对学生漠不关心。   长孙皇后都开始捏紧了手心,等会儿她就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去找几根又大又粗的柳条。   徐长生将成绩下降得厉害的学生都念了个遍,大概问了问家长什么情况。   当然,该表扬的学生还是要表扬,又点名了几个进步十分快的学生。   那些被点名的学生的家长,满脸都是骄傲的笑容,和长孙皇后一边如同犯人的一家子,行成了鲜明的对比,长孙皇后眼睛都绿了。   徐长生笑盈盈的,家长会的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徐长生又道,“我这里得了一首学生写的小诗,家长们可以听听。”   说完就道,“李拾遗起立,将你的那首《静夜思》念给大家听听。”   李拾遗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脑袋扬得老高,眼睛盯着屋顶。   徐长生嘴角一抽,这个问题儿童。   李拾遗念了起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安静安静,这里的家长很多都是功勋世家,还有士族中人,诗词的好坏他们一听就知道。   大唐诗词盛行,一旦出了一首好诗,流传是十分快速的。   连长孙皇后都震惊了,这诗虽然简单,但却能传世,特别……它还是出自一小童之手。   长孙皇后看看李拾遗,又看看他家三个不及格的,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勒。   长孙皇后估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其他家长也是眼冒绿光,一但这小诗流传出去,这学生怕是小小年纪就要名传长安了,家里能出这么一个学生,还不等于祖先坟头冒了青烟。   徐长生一笑,“李拾遗同学的这首小诗是在长安救灾之时,在安置灾民的破旧房子所作,当时月光普照,那里又是一群无家可归之人……”   徐长生大概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诗词扬名,除了诗词本身,还有它背后的故事。   一群家长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劲给李拾遗旁边的妇人道贺。   学生有了成绩,徐长生也是高兴的,只是李拾遗这个问题儿童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实在让人头疼,为了不让他膨胀,徐长生又道,“不过李拾遗同学小小年纪,就在学院后山藏酒喝,家长要注意了。”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妇人,脸都黑了。   惹来一片笑声,这么小居然是个小酒鬼,还在学院藏酒喝。   徐长生又让狄仁杰起来背诵大唐律,将一群家长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小小年纪,居然能背大半本大唐律了?   长孙皇后也是惊讶无比,看看狄仁杰,又看看她家三不及格,手心捏得更紧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优秀,都在给家长长脸,怎么就她家的……   徐长生其实是在立学习的榜样,也在为学生扬名,在大唐,文人的名声是十分重要的。   徐长生相信,这次家长会后,整个长安都将传遍李拾遗,狄仁杰的名字。   徐长生将该表扬的学生都表扬了一遍,然后让其他先生也进来。   “流程和上次一样,家长们请和先生交流,以便你们更加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   参加过上次家长会的家长,赶紧开始和先生们聊了起来,询问他们学生的情况,他们需要怎么协助先生教学之类。   长孙皇后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心情面对李纲他们的,自家孩子成绩差,连见先生都没有脸面,但又不可能不问,不然别人还不得说他们一家子根本不关心学生学业。   李纲是李承乾的老师,李承乾赶紧见礼,“老师在学院过得可好?”   李纲摸着胡子,“说实话,原本我只是接到你的信来学院看看,没想到学院却给了我十分不一样的经历,如果不来,老夫怕是要遗憾一辈子。”   李承乾说道,“老师喜欢就好。”   李纲现在十分喜欢学院生活,现在让他离开学院,他估计都不习惯。   长孙皇后有些尴尬的说道,“三个孩子居然都没有考及格,劳烦先生费心了。”   李纲也是一笑,“徐家子的教育方式和我所见过的都不同,虽然有些方法现在还不置可否,但可以肯定的是,学院和家庭结合的这种教育方式下,学生的成就的确要比原来好,所以,娘娘以后可得多费心了,这一次李治李慎李明达的成绩的确下滑得厉害。”   长孙皇后:“……”   都怪陛下上次家长会后不给她说清楚,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没上心。   说了一会儿,李纲就去其他学生家长那了,毕竟学生家长有些多,不是闲聊的时候。   长孙皇后瞪了三人一眼,“看看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先生们开口。”   三个犯人脑袋捂胸口,看着脚尖,不及格,没有发言权。   这时候律学先生狄孝绪走了过来,狄孝绪肯定是认识长孙皇后的,先见礼一番,这才道,“娘娘,关于李治李慎李明达三人律学一门,老夫有些话不得不说。”   长孙皇后心里一紧,怕又是要挨训,她堂堂皇后,在这里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学生家长而已,赶紧道,“先生请讲。”   狄孝绪说道,“三位殿下毕竟身份不同,特别是李治和李慎以后很可能会帮助陛下处理朝政,但在律学上,三人最不上心,老夫出的题,三人每次都能判出各种各样的冤案,老夫甚忧……,身份越贵,责任越大,三位殿下在其他学问上哪怕再差,老夫也不想过问,唯独这律学……”   长孙皇后被说得脸都黑了,判出各种各样的冤案?还被先生专门找上门来训。   李治三人现在站得和犯人完全一模一样,眼睛看着脚尖。   长孙皇后也快差不多这样了,太丢人。   狄孝绪算得上苦口婆心,在他心中,李治他们三人长大了,帮陛下处理朝政,要是还这样,怎么了得?   说完还对李承乾和李泰也说了两句,“两位殿下作为兄长,也定要负起责任……”   巴拉巴拉。   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也感觉到了,在这家长会上,他们就不是什么太子皇子,学生没学好,他们就是来被训的,原来自家兄弟没学好,他们也得被牵连啊。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从一开始被徐长生训,到后来被李纲训,再到现在被狄孝绪训……   那滋味简直不摆了,关键是哪怕他们是皇后,太子,皇子,也只能听着啊,谁让他们代表的是三个不及格学生的家长。   而且看这势头,后面的先生还会挨个挨个过来训的。   狄孝绪走后,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三人猛地看向低着头的李治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考不及格了?”   看看你们的娘亲兄长今天遭了多大的罪。   家里学生考试不及格太可怕了,长孙皇后也算明白了,一切的根源,一切的原罪就是考试不及格。   一场家长会,最凄惨的怕就是长孙皇后一家子。   连家长会结束,走出礼堂这么点时间,都有妇人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对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说道,“你们家也上点心吧。”   气得三人脑门上青筋都鼓起来了,还得笑脸相迎,那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   长孙皇后已经决定出了这门她就去找柳条。   李承乾也在想,他以为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今天看来,也不是如此,他今天臊得脸红。   李泰就更无语了,他不就是找个借口来学院吗?这遇到的都是啥事儿啊,丢脸到没脸没皮。   长孙皇后走出去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怎么样?孙神医说要保持心平气和。”   长孙皇后心道,不,她现在心不平,气也不和,她只想找柳条抽人,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可没有对学生的学业漠不关心,居然敢考试不及格,全院倒数第三,看她不抽他们。   长孙皇后笑了笑,“陛下,放心,我没事。”   她是没事,但没考及格的三人有事了,别人家没考及格可都是屁股打肿让他们长记性,她要是不打,这三人下次还给她来个不及格,她还不得活活气死。   李世民见长孙皇后居然在笑,心道,不对啊,这不应该是开完家长会后的表情。   还疑惑着,就看到长孙皇后正往学院后山方向走,问道,“这是去干什么?”   长孙皇后回了一句,“老远看着那边有柳条,我去折几根回来,今儿不抽他们,我这气是顺不过来了,陛下你不知道,我被从头到尾训了个遍,在所有家长面前头都抬不起来,跟犯了滔天大罪一样,先生们还挨个挨个来训,那滋味,还是头一遭,你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有多优秀,特别是那个李拾遗和狄仁杰,一个劲往家长脸上贴金……”   李世民:“……”   最终,长孙皇后也没能去折到柳条,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徐长生已经拿着大喇叭在广场上喊了起来,“请各位同学带着家长去学院操场入座,学生研究发布会马上开始。”   李治和李明达简直是泪眼汪汪地去抱住长孙皇后,“母后,开会了开会了。”   呜呜呜,千万不要去折柳条子啊,他们不要在全校同学面前被抽。   长孙皇后哼了一声,“开完会我一样会去折柳条,不然我心中这口气怎么也不顺,你们看看人家李拾遗和狄仁杰……”   李治三人:李拾遗小小年纪还藏酒喝,你怎么不说?狄仁杰一天懒得跟猪一样,你肯定不知道。   反正在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只有优点没有缺点。   ……   徐长生让学生带着家长们到操场入座,也通知还在观赏学院的一些人。   因为是学生研究发布会,徐长生给陛下,长孙皇后,还有孙思邈和大臣们这些重要人物安排了最好的位置,视野能看得最清楚。   人群有些多,但基本都有学生陪着,所以很快就入座。   徐长生看着入座的人,心道,还真如一场发布会一样,而且算得上是大唐最大的发布会了吧,陛下和娘娘,还有一群大臣都来了。   徐长生见入座得差不多了,拿起大喇叭,大声喊道,“首先,长生代表学院,代表学院的先生,代表学院的学生再次欢迎各位的到来。”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此次发布会是专门为学生举办的。”   “相信各位家长也知道,这所学院和其他学院有很大的不同,教出来的学生也和其他学院的学生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可能大家也不清楚,那么,长生就用这次学生研究发布会来告诉大家,学院的学生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   “不过,在学生研究发布会之前,长生也想向大家展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同样是学院的研究成果。”   所有人已经安静下来了。   徐家子又要展示东西了?   还真是熟悉又久违的感觉啊。   徐长生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孙思邈和太医正,为了将这两人拐进学院,他这次算是花了大力气了,专门在原本的学生研究发布会前安排了这么一个流程。   徐长生见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这才大声道,“大家猜一猜,长生要展示的第一件东西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徐长生也不等回答,继续道,“人生在世,最难分辨的是忠奸,最难认清的是谎言,长生要展示的第一件东西,它就能打破这一说法,帮我们分清楚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第114章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下, 就将所有人都给震懵了,能分辨出人说没有说谎?就凭借一件道具。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法宝?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 还真有点发布会的感觉, 有什么惊世的科研成果发布的时候,也会有这么一个短暂的如同死寂一样的专注和等待。   徐长生也不啰嗦, 说道,“为了体现真实性, 长生想要邀请现场的朋友上来协助一下。”   一群人激动了,他们正想试试徐家子口中说的测试谎言的东西到底灵不灵。   徐长生看着下面跃跃欲试的众人,眼睛一闪,道,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弄虚作假, 这上来协助的人不能是学院的人,也不能是徐家村的人,而且他还必须是值得大家信赖, 很有威望的人。”   李世民开心了,这不就是说他嘛,他值得信赖,还有威望。   徐长生继续道,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孙思邈孙神医上来协助。”   李世民本来屁股都要抬起来了:“……”   孙思邈一愣, 居然叫他。   他也十分好奇,这个能测试谎言的东西, 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道具。   大家就见到,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上了操场。   徐长生笑得跟小狐狸一样,看他获取这个SS级神医。   由孙思邈这位老神仙出面,下面的人总不会认为他弄虚作假了吧。   孙思邈走了上来,徐长生拿着他的大喇叭说道,“感谢孙神医能够上来协助,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孙神医,孙神医可以选择据实回答,也可以不说真话,有劳老先生了。”   孙思邈一笑,他这么大年龄了,看得通透得很,配合测试他还是能做到的,况且这都未必算得上是谎言。   徐长生又道,“在测试之前,需要我的学生将我要发布的东西拿上来。”   这时候,医学院的卓一行和董小雨已经准备好了,拿上来一个在大唐人眼中,奇怪到了极点的东西,哪怕是孙思邈都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这东西看上去也太古怪了,到底是什么   下面的观众也是伸长了脖子,这就是徐家子说的能分辨真话假话的道具?   特别是李世民还有一群刑部的人,脑袋都快变成鹅颈子了,要是真如徐家子所说,他们刑部有了这东西办案,岂不是事半功倍。   只见卓一行和董小雨手中各拿着一条奇怪的开叉的绳子?一头是一个金属圆头,一头开叉成两条,挂在两人耳朵上,看上去怪异无比。   两人正小声的和孙思邈说着话,孙思邈十分配合的让两人将金属的一头贴在了他心口位置。   徐长生说道,“我刚才说的能分辨谎言的东西,就是我学生手上的这个,我将它命名为听诊器,它能听见人心最真实的声音。”   徐长生的声音将所有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见人心中最真实的声音?这怕是神仙法宝,听诊器?名字也太奇怪了。   听诊器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能测试出人到底是不是在说谎,因为人说谎的时候,心跳和正常说话时是很不相同的,但这有一个条件,必须要让被测试的人有一定心理压力,不然哪怕说谎,也会被他控制住心跳声。   要是在现代,用听诊器来测试谎言,恐怕不会太灵验,因为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都有心理准备,甚至不屑一顾。   但在大唐,没有人知道它的原理,就显得神奇无比,就是因为不了解,显得神秘,这就已经在给被测试的人心理压力了。   徐长生看向卓一行和董小雨,两人点点头,他们已经习惯了孙思邈正常心跳的频率。   徐长生一笑,开始提问了,“那么现在就让我来问孙神医问题吧,问题可能会有些尖锐,还希望老先生不要介意。”   他得进一步施加心理压力,只是凭听诊器来判断人是否说谎,不是那么容易的。   孙思邈一笑,问题尖锐?他还没想过,会被一个少年问住。   徐长生问道,“长生听闻老先生乃是道家出生,老先生在医学上还没成名之前,就因为老庄之学而闻名乡里,想必老先生也及其擅长道家的炼丹之术吧。”   孙思邈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因为道家老庄之学被誉为道家“圣童”,是那个时代真正的神童。   徐长生继续道,“那么长生的问题是,道家用汞铅等金石矿物炼制的所谓道家仙丹,是否有剧毒?人是否可以服用?”   声音一落,整个场地都安静了。   道家仙丹有剧毒?人不能服食?虽然只是问题,但这已经是对道家的大不敬。   李唐,李家可是自称是道祖老子的后人,因为这个大兴道教,不仅长安,其他地方也多的是道家观宇,炼丹之术也在大唐十分盛行,而只要是富贵人家多少都会服食一些所谓的仙丹。   徐长生此时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呆在徐家村的时候,居然发现徐家村的人居然也有人高价购买了所谓的仙丹,还跟得了什么好宝贝似的让他鉴定,徐长生当时看到那金闪闪的仙丹,吓得可不轻,那真是生吞金属啊,而汞铅是有毒的,对人体伤害很重。   徐长生早就想阐明所谓道家仙丹的危害了,可一直没有时机,加上他说出来的话,未必别人就会信。   今天刚好让他逮住了机会,孙思邈作为道家高士,又作为药王,仙丹怎么回事,他肯定清楚。   孙思邈还没有回答,下面就闹翻了,“徐家子,仙丹那可是道家高士的宝贝,怎么就变成了有毒不能吃的东西了?”   “那可是好东西啊,我们买都买不起。”   徐长生也不争辩,“事实如何,请听孙老先生的答案,孙老先生是道家名士,又是药王,想必他清楚得很,不过在回答之前,还是要将我们的实验进行下去,接下来,孙老先生可以选择说真是或者虚假回答都可以。”   徐长生直接将大喇叭递给了孙思邈,这个问题,心理压力足够大吧,哪怕是孙思邈应该也不可能用平常心来对待了,他是道家名士,但他又是德高望重的医道圣手,他说出来的话影响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而且今天这里坐的可不是普通人。   孙思邈有些复杂地看着徐长生,还真是一个尖锐到极点的问题啊,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众人也看向孙思邈,在众人心中,孙思邈可是老神仙一样的存在,德高望重。   孙思邈一叹,然后学着徐长生的样子,拿起大喇叭大声道,“汞铅有毒,所谓金石矿物所炼制的道家外丹,食之非但不能年年益寿,多食反而会折损性命,当场毙命者也有之。”   就让他来为道家完结这个孽吧。   哗,一片哗然,这和他们以前的认知完全不同。   李世民也眼睛猛地缩了一下,因为他也到了该吃点仙丹的年龄了,但要是孙老神医说的是真的,岂不是在找死?   但又有人道,“这是在测试徐家子的那个分辨人谎言的道具,老神仙可以选择回答真话还是假话。”   “对哦,也许老神仙选择回答假话。”   这种常识的冲击是最致命的,所以,本能的就不会相信,这是人之常情,徐长生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他的测试,说道,“现在我这里有两张纸,请孙老先生写下他刚才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也请我的两位学生写下你们测试的结果。”   下面的人已经笑了,“肯定是假的啊,不用测试我们就知道。”   “对啊,徐家子,你这测试耍赖,不算数不算数,重新问一个问题。”   徐长生也不理会,而是让人将纸笔递了上去。   卓一行和董小雨商量了一会,最后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个字。   孙思邈这边也写好了。   徐长生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大声道,“如大家所见,两边都给出了答案,但答案会不会一致勒?我的听诊器到底能不能分辨出谎言,现在长生来为大家公布结果。”   众人这才压下了声音,看向徐长生,不过还是小声的嘀咕,“肯定是假的,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徐家子这次玩砸了,这么明显的耍小聪明。”   徐长生说道,“首先,让我们来看看,我的学生测试的结果。”   已经有人将纸张翻了过来,对着所有人。   徐长生大声道,“我的学生测试的结果是,刚才孙老先生所言句句属实,并未撒谎。”   什么?众人一愣,测试的结果是老神仙说的是真的?   “徐家子,你这个听诊器测试得不准啊。”   “是啊,我们都知道答案。”   徐长生一笑,“准不准,长生马上为大家揭晓。”   说完又让人将孙思邈的答案展开,“如大家所见,孙老先生写下的字是,真。”   “也就是说,学生用听诊器的测试结果和孙老先生给的答案一模一样,谎言测试……成功。”   突然安静,然后又是一片哗然,居然真的测试准确了,这个听诊器难道真的能听到人的心声,能判断人到底说没说慌,也太神奇了吧,刑部的官员眼中的火热一闪而逝,这是个好东西啊。   在惊奇,激动,不可思议的气氛下,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岂不是说所谓的道家仙丹根本不是仙丹,而是毒丹”   一群脑子都懵了的人面面相觑,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但这可是老神仙亲口当着陛下,当着所有人说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茫然,恐慌,特别是那些曾经买过道家仙丹服用的人。   李世民也吸了一口凉气,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今天会爆出这么大一事情来,他都可以想象,道家要乱了,特别是道家外丹派,徐家子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意外……   道家名声受损,其实他们皇家也不好受,他们李氏可是自称道祖后人,但因为这个就不公布这件事了吗?让大唐百姓或者他们自己继续服用毒丹?作为一个圣明的皇帝,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场面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原来所谓的仙丹居然是毒丹啊,这可是直接心甘情愿的服用毒药。”   “那些道士心肠也太狠了吧,简直天理难容。”   孙思邈看着乱象,也是一叹,然后看向徐长生,“你……倒是给老夫出了老大一难题。”   徐长生一笑,“老先生不也做出了选择。”   说完,正了正身体,继续道,“汞铅所炼仙丹危害甚大,如不及时阻止,天下将有多少悲剧产生,而且,就算今日长生不逼着老先生做出选择,此事以后更凶猛的爆发出来,道家难道就能幸免于难?到时候,恐怕真的就是道家毁灭之时。”   孙思邈身体一震,“老夫又岂会不知,积重难返的道理老夫还是懂的,只是……这汞铅所炼丹丸有毒之事,也只有像老夫这等道医精修之人方能了解一二,其他道士不过是按照书上所说,依葫芦画瓢炼制而已,他们倒也不全是有害人之心。”   徐长生说道,“但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想要保全他们,而害了其他人。”   孙思邈毕竟是道家出生,这种损害道家名誉的事情,由他来做的确进退两难,叹了一起,“今天的消息一但传出,整个道家外丹派就完了,老夫本想着能有两全之策。”   徐长生也是一叹,大部分道士的确是无辜的,但自古以来,不能两全之事本就不少。   孙思邈情绪有些低沉,“这样也好,终归得有人出来了结此事,多拖一天就可能有更多人受害,只是老夫实在有些不忍心,道门外丹一派就这么毁了。”   徐长生眼睛闪了一下,半响才道,“其实……道门外丹一派,只要不用金石等有毒矿物质炼丹,也不是没有出路……”   就徐长生所知道的,在现代,很多中药药丸治病效果是非常好的,比如最常用的防止中暑的人丹,防止心脉阻塞的救心丸,治疗肝肾的地黄丸等等,还有很多草药炼制的药丸,不也可以算作丹药一类,要是道家外丹派放弃继续炼制金石仙丹,将方向改为研究炼制这些中药药丸,不仅能给道家外丹派一条新的康庄道路,也能有益于天下,推动中药发展。   孙思邈闻言一愣,徐家子说道门外丹经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出路?可他怎么想道家外丹也只有没落一途,赶紧问道,“徐家子可否细说?”   徐长生一笑,“有何不可,道门外丹也并非一无事处毫无可取之处,长生有一种类似外丹之术的岐黄之术,只要外丹派的道长肯静下心来安心研究,长生敢说,道门外丹的路将变得更加广阔,道家也能走得更远。”   现在还在发布他的听诊器,还有其他人在,也不是和孙神医细聊的时候,徐长生说了一些,就道,“孙老先生要是有兴趣,要是想让道家外丹派走出新的道路,长生在学院恭迎各位道长前来探讨。”   孙思邈想着徐长生的话,将药物做成像丹药一样的丹丸吗?以他的见识,的确可行,不过其中细节却是还要讨论才行,孙思邈点点头,说实话,道家外丹派就这么毁在他手上,作为道门中人,他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徐长生看着下面闹翻天的一群人,说道,“各位,金石所炼仙丹有毒,乃是孙老先生和我学院联合声明,信与不信在你们自己,不过长生还是要提醒各位,无论如何请不要再购买这些所谓的金石仙丹服用了。”   众人安静了一下,其实他们虽然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但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孙思邈是谁?他可是老神仙啊,他说的话能有假,加上徐家子也联合声明了……他们能不信吗?上一次就是因为不信徐家子预测的地龙翻身之事,长安百姓多少人后悔得哭得躺地上爬不起来,前车之鉴啊。   见大家安静下来,徐长生继续道,“刚才是由我提问,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作弊,现在我将提问权让给你们,让你们来向孙老先生提问,我的学生继续测试孙老先生回答的真假。”   众人这才回过神,还有也神奇无比的测谎道具要测试。   这时,有个家长手举得老高,“由我来问,我这有个问题,老先生长得童颜鹤发,但有人说老先生已经八十有九,不知道是也不是?”   传说,孙思邈可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连徐长生都不知道真假。   卓一行和董小雨已经在认真听着听诊器反馈出来的声音,徐长生也观察着孙思邈的脸色。   孙思邈一笑,答道,“老夫今年的确八十有九。”   从孙思邈的表情来看,完全分辨不出来他到底说的真假。   孙思邈若无其事有趣的看着徐长生,他倒要看看这个能听人心声的工具是真是假,刚才第一个问题,说徐家子取巧了也未必不对,那问题徐家子应该能通过推算来判断他说没说假话,而不是通过听诊器。   卓一行和董小雨判断了一会,这才对徐长生点了点头。   徐长生说道,“现在请孙老先生和两位学生同时在纸上写下,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所有的眼睛都看了过去,这个听诊器有没有徐家子说的那么神奇,马上揭晓。   徐长生说道,“请两位学生公布你们的答案。”   徐长生觉得他现在就如同在主持真人秀综艺节目一样,而且还有一群全神贯注的好观众,估计大唐百姓也是第一次感受这样子的气氛吧,参与度十分的高,连李世民和一群大臣都时刻被徐长生带动着。   两学生将纸张翻过来,徐长生说道,“两位学生用听诊器测试结果为,假,也就是说老先生刚才没有说真话哦。”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判断的?老神仙可是一切表现如常,一点也看不出来说的是真是假啊。   孙思邈也是一脸惊讶,他已经尽量表现得镇定自若,估计连那些江湖相师都不可能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这两个学生是如何判断出来的?难道真的是这个听诊器的原因?   还有就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今年八十有九,哪怕是他的户籍上也是这么写的,只有他知道,他小时候因为道观道长批命,曾经改过生辰八字。   徐长生道,“请孙老先生公布你的答案。”   孙思邈将他写下答案的纸张开给所有人看,上面豁然写的是一个“假”字,孙思邈说道,“其实老夫今年九十有一。”   下面的人都震惊了,又测试对了,但到底是怎么测试出来的?那个听诊器真的有这么神奇?   最惊奇的其实是孙思邈,他的年龄知道的人真的太少了,就算专门去寻访也不可能知道真实答案,也就是说不可能是事先调查过。   徐长生说道,“这就是长生要展示的第一件新鲜玩意,名叫听诊器,它能听见人心的真实声音,其实测谎只是它的一个小小的功能而已,它最大的功能是能用来给人看病。”   众人:“……”   徐家子,你现在说啥我们都信。   孙思邈:“……”   老夫这辈子是白活了吗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徐长生看向孙思邈,“至于如何用它看病,碍于时间,长生就不一一叙述了,要是有人感兴趣,私下里可以来找长生探讨。”   至于谁会感兴趣?徐长生心里清楚得很,看了一眼孙思邈疑惑的表情,又看了看台下,太医正那小老头脖子伸得跟一条蛇一样,都恨不得自己上台了。   徐长生将孙思邈请下台,孙思邈还有点恋恋不舍,那听诊器到底怎么看病?徐家子真是的,说话说一半,将人心悬在半空。   徐长生又拿起了大喇叭,“现在长生要展示第二件东西,或许大家已经听说过了,因为长生的学生曾经在长安使用过,它就是体温计。”   徐长生声音一出,下面的人果然就热闹了。   “体温计?听过听过,长安的郎中现在都在传,那可是杏林神器啊,端是神奇,比老郎中的手还要准,能一丝不差的测量出人的体温,听说现在长安的郎中梦寐以求的就是想要一只体温计,可惜啊你的那些学生就是不肯给。”   医学院的学生闻言,心道,他们因为是学院的学生,才一人配了一只而已,又没有多的,怎么可能给别人?   体温计的制造工艺实在太复杂,暂时根本没有多的,配给学生的体温计都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制造出来。   徐长生也不多说,让学生拿着体温计分发给前面一些重要的人,数量有限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只观看。   学生在下面发体温计,徐长生在上面讲使用的方法。   体温计精致无比,拿到的人开始给自己测试体温了。   知道一群大臣当众一起测试体温的场面是怎样的吗?   看上去有些好笑,但人家测体温测得可认真了,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盆友一样,而没有拿到体温计的人眼睛都绿了,也给他们看看啊。   徐长生还在讲怎么认体温计的刻度。   一群大臣惊奇得很,“这刻度真的在自己变化,神奇神奇,我这体温在正常范围内吧?”   这时候,突然,一个老大人大叫了起来,“徐家子徐家子,你快给我看看,我这体温是不是有些高。”   徐长生一愣,赶紧让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过去看看,学生接过体温计看了看,然后又重新给老大人测了一次,说道,“体温偏高,这是生病的征兆,老大人就没有其他感受吗?”   老大人一愣,“是感觉有些心闷。”   这时太医正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让我来让我来。”   有太医正在,一会儿就给出了结果,“没事没事,只是生病的征兆而已,我开点药压一压就行,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够你这老头在床上躺好几天的,徐家子你们学院有药房吗?我去给他抓点药。”   徐长生点点头,他这里可是医学院,怎么可能没有药房,早就准备好了。   老大人也一副庆幸的样子,“幸亏发现得早。”   其他人都惊呆了,“有这个体温计还能自己给自己看病,都能提前预防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谁平时也不可能带一个郎中在身边,但有了这个体温计,我们自己就能判断是不是要生病了。”   “难怪长安的郎中都夸它是一个神器。”   现在好了,除了郎中,这些人也眼睛绿汪汪的,他们也好想有一只体温计。   徐长生赶紧让学生去将体温计收回来,这些老不羞别看着都是朝堂上的大官,可是脸皮贼厚的一群人。   太医正还在边走边吼,“徐家子你别忙着发布新东西,等我抓完药。”,徐家子发布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太好看了。   徐长生一笑,这么看来,太医正估计是已经到手了。   他也不急,让观众们先消化消化,太医正是用最快速度回来的,“徐家子,你们学院的药房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都赶上太医院了。”   徐长生见太医正回来,又继续了,说道,“下面的两件东西大家可能也听说过,它们也在长安使用过。”   徐长生已经让人将东西抬了上来,“这两件东西,分别是输血用的设备,和呆盐水用的设备。”   声音一落,一群观众哗的站了起来,比起体温计,这两样东西更让他们震惊。   “听说徐家子就是用输血术让人起死回生的,当时很多人可是亲眼看见的,那人根本活不了,是被徐家子硬生生给救活的。”   “还有吊盐水,听说能活活生地将人的命吊住,比什么人参灵芝都管用。”   “是啊,长安郎中都传疯了,那些郎中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徐长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人反应这么大。   “学院的学生真是好运啊,无论是伤口缝合,输血,吊盐水这些神奇的医术可都是学院独有的,他们居然在学院学习这么厉害的医术,以后岂不是都是神医。”   “可不是,可惜徐家子学院招生也太少了,上一次那么多人报名,最后也就收了这么点。”   “什么叫这么点?那可是两百医学生,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反正我就是觉得少,我家侄儿都没进去,现在后悔得饭都吃不下。”   徐长生简单解释了一下,大部分人最多也就看过稀奇,只有真正的医者,眼睛都在放光,孙思邈和太医正对视了一眼,徐家子虽然说得简单,但他们从中间听出了新的医术体系,那可是如同开宗立派一样全新的医学体系啊,可惜徐家子说得太少了,根本就没听够。   这也是医学院两位先生对徐家子又爱又恨的地方,明明就是了不得全新的医学体系,可徐家子偏偏是个半灌水,还得他们一点一点的研究实验。   徐长生也看了一眼孙思邈和太医正的表情,眼睛都笑眯了,这场展示可以说是专门为了拐他们才临时加的,现在看来效果显著。   不过,徐长生还得下一剂猛药,徐长生道,“现在长生将展示最后一件东西,然后就是学生研究发布会。”   徐长生抬头,用悲伤的声音说道:“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们人类的天敌……天花这种病毒。”   声音一落,整个现场都惊悚了。   “天……天花,那可是生命的克星,每一次出现必定尸横遍野。”   气氛突然就阴沉了一下,这可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利剑,还是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根本连一点防御手段都没有的利剑。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脸色都变了,天花啊,那种传染病,代表了绝望,死亡,能逃脱者十不存一。   哪怕是孙思邈和太医正,也是身体一震,他们是医者,曾经亲眼见过天花所过之处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徐家子,你此时提起天花是为何?”   他们不得不紧张,徐家子可是准确推算出地龙翻身的。   徐长生一笑,“大家不用紧张,长生今天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这么说,但所有人根本没有一丝松懈的样子,反而紧张的看着徐长生。   紧张的气氛,由此可见天花在大唐人心中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徐长生也不啰嗦,一挥手让人抬上来一件东西。   抬东西的是医学院的两位先生,两位先生小心翼翼的,甚至都不敢让其他学生来抬,可见这东西有多珍贵。   的确珍贵,这是一台显微镜,也是学院唯一的一台显微镜,徐长生花了大力气才造成了这么一台,哪怕是徐长生,要是显微镜摔了,他都得心疼好久。   两位先生的警惕,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因为前面发布的那些神奇的东西,他们也没看到徐家子和这些先生紧张。   徐长生笑道,“让大家见笑了,这东西长生只有一台,所以谨慎了一些。”   两位先生幽怨地看一眼徐长生,知道珍贵还这么抬出来,原本放在实验室他们都觉得不保险,生怕摔着了。   徐长生说道,“这是显微镜,学院仅有的一台最先进的设备,是学院的镇院之宝,能看到我们平时看不到的细菌病毒等,其中……也包括天花病毒,有了它,长生有把握研究出克制天花的药物,当然,除了天花,其他以前治疗不好的疾病,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轰动了。   徐家子刚才说什么?他说通过这东西能研究出克制天花的药物?   天啦,震惊得一群人如同被大锤子狠狠的砸脑袋一样。   李世民都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徐家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可是天花啊,毁城灭池,比地龙还要凶狠万分,不仅是大唐,对以前的历朝历代,也是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徐家子竟然说能研究出克制的药物。   徐长生慎重道,“回禀陛下,长生绝无虚言。”   哗。   震惊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   孙思邈和太医正身体都哆嗦了,要是真能解决掉天花这个无人能治的洪水猛兽,天下就如同少了一个天敌一样,这已经不是有功于大唐了,而是有功于人类。   徐长生等众人安静了一点,这才道,“现在长生就为大家展示这台显微镜……”   众人小声议论,要是真能通过它找到克制天花的药物,它何止是学院的镇院之宝,说它就是大唐的镇国之宝也不为过。   接下来徐长生就邀请孙思邈太医正上来通过显微镜观看细菌病毒了,其他人上来看也看不懂。   两位学院的先生正小心翼翼的给孙思邈和太医正讲解,两位先生除了教书就是躲在实验室用这台显微镜搞研究,在细菌和病毒上,他们两现在应该是最有话语权的。   孙思邈和太医正算是真的震惊住了,显微镜下那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完全陌生但又和现实世界紧密相连的世界。   两位先生说过,凡是医者,只要来了学院没有一个舍得走,他们这句话的前提就是,在见识过显微镜下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下。   孙思邈和太医正真的被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一个是名声远播的神医药王,一个是御医之首的太医正,他们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站在医术之巅的人了,但现在他们突然发现,或许他们仅仅只是窥得了医术的其中一面而已。   下面的人也激动得很,“孙老先生和太医正到底看到了什么,你们到底说一句话啊。”   其实就算孙思邈和太医正说他们看到了什么,估计也没有人听得懂,肉眼不可见的细菌和病毒,根本就不在大唐人的认知中。   趁着孙思邈和太医正被震住,徐长生大声道,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天长生厚颜,在此邀请孙老先生和太医正留在学院,为我大唐,为天下黎民一起研制出克制天花的药物,让天花之害成为过去。”   声音震耳欲聋。   让天花之害成为过去?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李世民有些懵,眨了眨眼,认真的看着徐长生,他怎么觉得徐长生这个有前科的家伙在拐他的太医正和老神医,而且还拐得义正言辞,李世民心一紧,要是孙神医和太医正在这个时候答应了,哪怕是他也不好拒绝,这可是研究克制天花的神圣的事情。   徐长生眼睛都笑眯了,绝对就是一只小狐狸,这么大的诱惑,哪怕是孙思邈和太医正也拒绝不了吧?   嘴角上扬,一副得逞样子的笑着,突然感觉有强烈的目光在看他,看了过去,就看到李世民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不,他什么也没看到,他瞎了,他什么眼色都看不懂。 第115章   台上, 孙思邈和太医正看着显微镜中神奇的世界都舍不得下去了,而徐长生却在李二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这可怎么办, 都没给李二打招呼, 他直接就开始抢人了。   徐长生眼睛一闭,不管了, 他才不怕,他有好基友李承乾, 陛下最多也就小惩大诫。   除了李世民和徐长生在暗中眼神“争斗”,其他人都在等着孙思邈和太医正的回答,刚才徐家子邀请两人留在学院研制克制天花的药物。   太医正激动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想都没有想直接道, “好好, 这种事情,老夫岂能拒绝。”   李二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本来长安地龙翻身时, 太医院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为了和徐家子置气报复,枉顾人命,太医正就以他管教不严,难辞其咎为理由, 数次来跟他请罪辞官,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太医正, 这才多久,徐家子又开始动摇太医正了, 还让太医正在众目睽睽之下,都不先问问他这个皇帝,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关键是,太医正说完,还向李二拱了拱手,“陛下,老臣以后就不回长安了,太医院你再找个人提拔提拔。。”   李世民:“……”   徐长生简直不敢看李世民的眼神,现在他心里就一直想着好基友李承乾可得替他多说几句好话。   孙思邈看了看学院,脸上带笑,“老夫一直以来都在各处云游,为的就是多见识一些疑难杂症,如今徐家子提出了解决天花的方向,无论如何老夫也得停留些时日,等克制天花的药物研制出来后,再做打算。”   李世民:“……”   真的被徐家子给拐走了,众人看向李世民,李世民还必须表现得十分大度,“有两位老先生参与,相信攻克天花一定事半功倍,朕在长安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心里在滴血,徐家子这个死不要脸的,真的将人在众目睽睽下给拐走了。   徐长生听着李世民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他也害怕啊,赶紧让李世民也来看看显微镜,虽然他觉得李世民看不懂,但现在他可得将陛下忽悠好了,不然能有他好果子吃?   徐长生又叫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人上来看他的镇院之宝,显微镜下的世界的确让人震惊得无以复加,李世民都抬起手看了看,原来还有如此多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而且徐长生还简单阐述了一下细菌和病毒。   “原来所谓病从口入是这么个原因。”   “原来徐家村一直讲究干净卫生,也是因为细菌和病毒,当初还觉得徐家村是不是讲究得也太过了,如今看来都是有原因的。”   徐长生继续道,“其实很多疾病都是细菌和病毒引起的,只要我们能研究出杀灭这些细菌和病毒的药物,疾病自然就可以治愈。”   孙思邈和太医正对视一眼,这是治病的另外一个突破口,他们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很多以前十分麻烦的疾病也能得到有效的治疗,眼睛看向显微镜,这还真是一个宝贝,在他们眼中,比前面的体温计等都要珍贵得多。   医学院的两位先生,见上台的人都看了一遍,赶紧就将显微镜往实验室抬,他们心疼得很,这样的宝贝就该放实验室让他们研究,怎么能拿出来折腾显摆。   孙思邈和太医正有些恋恋不舍,不过一想到以后有的是时间安静下来研究,这才放下心来。   徐长生请台上的各位归位,李世民路过徐长生旁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嘀咕了一句,“这次怕得打五十大板。”   徐长生:“……”   他什么也听不到,他是聋子,救命似地看向好基友李承乾,泪汪汪,李承乾还是比较给力的,已经在和李二嘀咕了起来。   徐长生见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又拿起了他的大喇叭,“以上就是长生要展示的东西,现在长生宣布……大唐理工学院,第一届学生研究发布会正式开始。”   一群学生手掌拍得啪啪的,这可是学院为他们学生专门组织的发布会,在其他学院可没有这种好事,刚才院长拿出来的东西,下面的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可羡慕死了,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学生了,特别是小班的学生,手掌都给拍红了,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将要发布的是什么。   徐长生说道,“学院开学至今已经两月有余,除了学院刚才自身公布的一些成果,作为学院的学生,他们自己也有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台下,一群人都愣住了,学生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些学生来学院也就两个月吧?徐家子说,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学院的学生和其他地方的不同,难道就是这个?   可刚才徐家子公布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了不得到了极点的东西,就一群学生能拿出什么与此媲美的东西?   要知道珠玉在前,能将所有不起眼的东西都衬托得黯淡无光。   徐长生似乎也看到了下面观众的表情,说道,“各位家长朋友们,各位受邀而来的尊贵的朋友们,可不要小瞧我大唐少年,长生敢保证,我学院的这群大唐少年今天要发布的东西,可一点也不比长生刚才公布的这些差。”   这次的邀请帖上,写的可是学生研究发布会的名头,学生才是今天的主题。   下面的一群人疑惑了,到底会是什么能和徐家子刚才公布的东西媲美?   徐长生也不废话,说道,“现在让我们将主场交给学院的学生,接下来,由小班班长李治主持大唐理工学院第一届学生研究发布会。”   李世民都愣住了,刚才徐家子说什么?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也一脸惊讶地看向李世民,雉奴什么性格他们能不清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主持这个发布会?雉奴怎么可能做得到?   雉奴连走在人前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李治拿着主持稿,整个身体都在哆嗦,李拾遗正在一个劲的将他往外面拖。   李治:“我……我不行的,我怂,我害怕。”   小腿一蹬,抱住门槛打死不撒手,他不敢,那得多少目光注视着他,他肯定连嘴巴都吓得张不开,他上去之后,肯定会丢了所有同学的脸。   李治怂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住门槛几头牛估计都拉不动他。   这时,徐长生走了过来,伸手在李治小脑袋上揉了揉,李治抬起头,可怜巴巴的。   徐长生说道,“不要害怕,现在所有的学生都在等着你,所有的小班的同学都在等着你带给他们荣耀,忘了你们这两个月日以继夜呆在实验室一起研究的辛苦了吗?想一想你们当时研究的激情,李治,你现在代表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小班,就差这最后一步,难道你要放弃本来该属于你们的荣耀吗?”   李治低着头,心里活动也十分剧烈,为了研究,他甚至都没考及格,还考了个全校倒数第三,他可是班长,多么羞耻的代价,还有小班的其他同学,都在等着他向所有人发布他们的研究成果,他们的辛苦和激情不能因为他而白费,他现在不是李治,他代表的是整个小班的学生。   徐长生揉了揉李治的脑袋,“去吧,高傲的抬起头,如同被荣耀缠绕,如同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抬头挺胸,走上前去。”   李治抓住门槛的手松开了,虽然还在颤抖,手将主持稿都抓得皱了,但还是脸色惨白一步三回头的向台上走去,他现在不是李治,他是星空最闪亮的星辰,荣耀加身,这是他们小班应得的。   下面的观众还在小声议论,怎么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上来主持?   只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雉奴怎么可能做得到,雉奴连被几个人注视都会将脑袋埋进胸口,而现在,这里有多少人?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道徐家子是怎么想的,居然给雉奴安排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想着,突然,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抬头一看,两人同时懵了,嘴巴都合不拢,李承乾和李泰也是一样,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怎么可能?   只见一个小身影,小短腿迈着最标准的步伐,昂首挺胸,如同有朝阳照射在他身上一样,如同所有的星光都罩在他身上,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骄傲与自信走上了台。   这是……雉奴?   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还有一群大臣,还在小声议论,“这是陛下和娘娘的雉奴?小小年龄就有这份气势,不错。”   “陛下和娘娘的这个儿子,以前光芒隐晦,很少有人关注到,没想到最近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是啊,长安救灾的时候,他表现得几乎压过了所有皇子,小小年龄就让长安百姓看到了他仁爱的一面,老夫都还记得他小小身体背负一个比他身体还要大的包裹的样子,那一幕深深的触动老夫内心,感人至深,老夫这一辈子怕是都忘不了那样的一幕了吧。”   “倒是有些至圣贤王的样子,说起来他要不是年纪尚幼,恐怕有不少大臣会拥护这样仁义的皇子……,太子和魏王恐怕都会多一个对手。”   “慎言!”   台上,李治已经拿起了大喇叭,他的手捏着大喇叭,都冒出了冷汗,但此时,他不是李治,他是小班的班长,他代表了所有学生的荣耀,他什么时候怂都可以,这时候却不能……   李治抬起头,脸上都是坚定,“大家好,我是学生代表李治,下面由我主持大唐理工学院第一届学生研究发布会。”   知道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嘴巴里面都能塞下一个鸭蛋。   长孙皇后还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陛下,这真的是雉奴?”   为什么她自己的儿子,她都快不认识了?雉奴居然能在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挺胸的说话,她的记忆里,都还是那个惹人心疼,一但有人关注他,就躲他身后的小雉奴,没想到,突然间她的小雉奴就完全变了个样一样。   李世民看了长孙皇后一眼,问他?他怎么知道,他现在也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雉奴的改变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治独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如同糯米一样,一点也不显得唯唯诺诺,而是给人一种很柔软,很舒适的感觉。   和李承乾冷漠的声音,和李泰骄傲肆意的声音完全不同,李治拥有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尖锐感,没有一丝攻击性,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大唐理工学院一直以来秉承传承科学,发展科学的理念,作为学院的学生,我们以学院为荣,今天学院也将以我们为荣……”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着上面的小身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时不时还揉一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这真的是雉奴啊……   “科学源自生活,也服务于生活,今天作为学生代表,我要代表全体学生宣布,大唐理工学院第一届学生的第一件研究成果。”   啪啪啪。   学生们的掌声跟雷声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这可是他们的荣耀时刻,特别是小班的同学,恨不得脚儿都一起用上拍巴掌。   李治大声道,“请将我们的研究成果推上来,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已经有学生争相恐后的将一辆木板车推了上来,上面是几个木桶。   前面的观众已经伸长了脑袋往木桶里面看,白花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治走到木板车旁,“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大家请看。”   李治跟着木板车,木板车被推着从前面的观众身前路过。   “这是什么?”有人诧异的问道,有些像徐家超市的白砂糖,但比白砂糖要细了很多。   李治有板有眼的说道,“大家可以尝一尝,一试便知。”   有人已经急不可待的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身体都在颤抖,“是……是盐,是精盐,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盐。”   后面的人也是一愣,不对啊,哪怕最昂贵的精盐也不是这样子的啊,最好的精盐也是带有一点黄色的,而这东西完全跟雪花一样白。   “真的是盐,上好的盐。”其他尝的人也在喃喃自语。   “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哪怕最好的盐也没有它好。”   木板车缓慢的向前推动,李治也边走边道,“大家说得没有错,是盐,最上乘的食用盐,大家刚才也在说,曾经的盐哪怕是精盐,其中都带有苦涩的味道,那是因为其中有很多有害物质还没有清除干净,特别是盐石,吃多了总会出现各种病状,其实就是因为有害物质过多造成的,但人又不能不吃盐,不然就会没力气……”   一群人点点头,的确如此,盐石不贵,贵的是精盐,盐石一但食用过度就会出现各种病状,但精盐又没多少人买得起。   李世民长孙皇后还在懵逼地看着李治,这样子的李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比看到什么都要神奇。   李治继续道,“这雪花一样的盐,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从今天起,我大唐百姓不仅有盐吃,还能吃上无毒的精盐。”   声音一落,雅雀无声。   研究改良出精盐,和百姓吃得上精盐可是两回事,在这些观众心中,这的确是好盐,但能买得起的又有多少人?   但李治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难道是说错了?让大唐百姓不仅有盐吃,还能吃上无毒的精盐?百姓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上好的精盐。   哪怕是李世民都紧张地看向了徐长生,面对齐刷刷的目光,徐长生点了点头。   哗,一片哗然,将李治的声音都压过去了,李治不得不停下声音,原来主持还要面对各种各样意外,这么大声,他根本没办法继续。   李世民都站了起来,再次确认道,“徐家子,刚才雉奴说的可是真的?”   生怕他刚才理解错了。   徐长生不得不上台,本来是让整场都让李治主持的,现在这么大动静,他不解释一下,估计这发布会也就停这里了。   徐长生走上台说道,“各位刚才听到的的确没有错,长生也知道大家日理万机,但为什么还是邀请大家来参加这次的学生研究发布会?长生在邀请帖上也说清楚了,这次学生研究发布会将发布一样对大唐影响深远的东西,那就是精盐制作工艺,廉价的精盐制作工艺,有了它,大唐百姓就能告别盐石吃上精盐,吃上无毒如同雪花一样干净的精盐。”   一片安静,不知道多少人嘴巴张大了都不知道,他们果然没有听错,真的是让大唐百姓都能吃上精盐。   徐长生说道,“这个廉价的精盐工艺,是学院的学生在学院的帮助下,自主研究出来的,让我们将掌声送给他们。”   其实精盐工艺徐长生早已经研究出来了,但其中具体的步骤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学生,所以在学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研究出来,是十分可贵的,徐长生决定将这份荣耀归于学院的学生。   齐刷刷的掌声,来自所有人的掌声。   他们开始还在想,徐家子一开始发布的那些东西会遮挡住学生们的光芒,但根本没有,那可是精盐啊,让天下百姓都吃得起的精盐,这举世之功完全不下于当年徐长生让大唐百姓吃上又廉价又上好的油。   一群学生激动的脸都红了,听着掌声,这份荣耀是属于他们。   掌声渐渐熄,徐长生又道,“精盐的制造工艺,是由学院的学生李治,李拾遗受徐家村豆腐花制造工艺而联想到的,请李治李拾遗站上台。”   李治和李拾遗两个小正太还有些懵,怎么突然就叫他们了?   两小正太站了上来,面对所有人,哪怕李拾遗这问题儿童,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简直懵得不得了,这么大功劳竟然还有他儿子的份?造福天下百姓,这是多大的荣耀,天下人恐怕都会记住他儿子李治,以后贫苦百姓吃着精盐,还不得立刻想起他儿子李治,简直给他们皇家长脸了。   李世民因为被挖墙角,长孙皇后因为家长会的郁闷瞬间就没有了,脸上都是喜色。   徐长生说道,“请给这两位学生最热烈和最崇高的掌声。”   哗哗哗,掌声如雷经久不息,哪怕再多的掌声,他们也是值得的。   李治和李拾遗都惊呆了,那种荣耀感,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李拾遗的母亲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台上的小正太,她的儿子正接受着陛下,各位大臣的掌声,这是多巨大的荣耀?用一句光耀门楣来形容也完全不为过。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欣慰得不得了,等回长安他们就大肆宣传,天下百姓能吃得上精盐,他们皇家也是出了力的。   掌声响了好久才停下来。   徐长生又道,“请学院小班的同学起立,小班的同学在李治李拾遗两位同学的带领下,利用他们休息的时间没日没夜的研究精盐制作工艺,没有他们的付出,也没有如今精盐工艺的出世,请大家将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   小班的同学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一群小正太昂首挺胸,脑袋抬得老高,他们用下课和晚自习后的时间都跑去实验室一起研究,每一天都是如此,在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他们却呆在实验室中。   掌声再次响起,这个学生研究发布会,就如同一个掌声的盛宴,但他们值得拥有这份荣耀。   观众台上,小班的家长都哭了,一个劲的摸泪,这是骄傲和幸福的眼泪,被表扬的可是他们家的孩子啊,而表扬他们的有陛下,有娘娘,还有大唐的朝臣……   小班的同学兴奋激动得脸上都红了,其他学生们也一个劲拍巴掌,有荣与焉。   掌声就跟停不下来一样,哪怕是李世民,也不停的拍着手。   等了半天,掌声才停。   徐长生一笑,“长生一开始就说,不要小看我大唐少年,现在大家觉得如何?”   引来一片笑声。   徐长生又道,“那么,现在将现场交给我们的主持人李治,接着进行我们的发布会。”   李治也兴奋得跟红苹果一样,刚才的掌声真响亮,也是属于他的荣耀。   李治跑下去继续让人推着木板车,让所有人观看他们的精盐了。   推到李世民他们身前时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尝了尝盐的味道,果然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这盐也太好了,正要称赞一番,这时候李治突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陛下,娘娘……”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愣,怎么这个叫法以前雉奴可都是叫父皇和母后。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了正身体,在这种场合这么叫,也就是说李治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说话的身份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不是父母,而是大唐的陛下和娘娘。   李治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说道,“廉价的精盐工艺虽然已经研究了出来,但开采的场地还需要陛下恩准,天下百姓能不能吃上廉价的好盐还需要朝廷配合,雉奴以学院学生代表的身份恳请陛下,由朝廷牵头,尽快开采食盐,控制价格,真正的为大唐百姓谋福利。”   盐,这东西徐长生可不敢往身上揽,这权利必须抓在陛下和朝廷手上,哪怕陛下现在没想到,以后肯定也会想到的,盐的价格也必须严格控制,不然也会沦为别人牟利的工具,到时候百姓吃到的食盐可未必能低廉到哪里去。   李世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小大人一样的李治,他的其他儿子,在雉奴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吗?雉奴居然能够为百姓请命了,还真是……   李世民身后的一群大臣,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李治,这个被他们忽略的皇子,居然表现得如此出众。   李治心里也疑惑,院长大人为什么非得让他说这话给他父皇听,他自己说不就可以了?   李世民正了正声,答道,“准,具体事宜回长安后,朕会派人来学院接洽,这等利国利民的研究成果,朕在这里保证,绝不会沦为别人牟利的工具。”   又是一片掌声。   李治又跟着木板车,向后面的人走去,精盐有多好,得让别人亲眼看看,亲自尝尝才知道。   光是这个过程就花了不少时间,但没有人觉得无聊,所有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眼睛从来没有离开那个木板车。   李治开始做总结了,“这就是我们学生研究发布会要展示的东西,也是唯一的一件研究成果。”   虽然只有一件,但什么人敢说它单薄?今天的消息一但传开,不知道还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李治继续道,“经过我们小班的讨论,我们一致通过将精盐的名字命名为“雪花盐”。”   院长说,他们可要为盐命名,他们可是兴奋了好久,讨论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名字,如雪花一样洁白的盐,多美。   一群人也是点点头,雪花盐,倒是贴切的名字。   李治继续说道,不知为何,有些羞涩,“刚才给大家看的是散装盐,现在给大家展示一下包装后的盐。”   一群小班的小正太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准备好的一袋一袋的盐送了上去。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手上就拿了一包,徐家村弄出来的包装向来美观好看,他们也习惯了,但这些学生怎么这么兴奋?   马上,他们就发现了端倪,只见包装上印有字,在大唐,商品上印字还是很少见的,不是没有,而是少见,因为工艺不允许,印字的话成本就高了。   不过徐家村已经研究出了不需要多大成本的印字方法。   只见包装上直接写着“雪花盐”三个大字,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一排小字上,大唐理工学院李治李拾遗带领第一届小班同学共同研制。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面面相觑,这食盐会卖进千家万户,岂不是说这两小朋友和第一届小班同学,将被大唐千家万户的人所知?   难怪这些学生这么兴奋的将袋装盐给大家看,要是上面印的是他李世民的名字,他也能这么勤快,李世民都有些嫉妒了。   徐长生一笑,这是一种激励,激励学院学生继续保持这种研究精神。   李治也激动无比,上面可是有他的名字,以后大唐百姓都知道大唐有个人叫李治,羞涩。   李拾遗小脑袋一扬,“凡夫俗子。”   只是眼睛一个劲往发盐的学生看,那里还有两个没有发到,你们别漏了。   李治的声音响起,“以上就是这次大唐理工学院第一届学生研究发布会的所有内容,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   掌声响起,大家恐怕都会记住李治这个小正太了吧。   徐长生走上去,接过李治手上的大喇叭,用手揉了揉李治的小脑袋。   李治又开始将脑袋捂胸口了,哎呀,羞死了羞死了,院长大人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揉他脑袋,他现在可是学生代表,是大人了。   李治撒腿就跑了,跑回了宿舍,钻进了毯子里面,天啦,他刚才居然主持了一个发布会,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可是大唐最怂的少年,刚才的经历简直超乎的李治的想象,现在他都羞得钻毯子里面露出一个屁屁不敢将脸露出了,不过又有点好奇操场上接下来的情况,于是他披着毯子,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小眼睛,跑到宿舍门口,一个劲往操场看。   徐长生已经在公布一些对学生的奖励了,“长生曾经答应过学院的学生,哪个班级先研究成功,就会给与相应的奖励,现在是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小班的同学就跟疯了一样,啊啊啊的对着天空张着嘴巴大叫,跟一群小疯子一样。   一群观众都给愣住了,这些小同学兴奋过头了吧?还有抱着脑袋一个劲摇的。   徐长生也是一笑,说道,“从今天起,小班学生上下学院,可以乘坐校园轨道列车。”   “啊啊啊,神龙,神龙!”   一片尖叫声。   而观众中也是突然一震,早就听闻徐家子的学院中有一条神龙存在,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居然让小班的同学坐神龙,也太刺激了。   中班和大班的同学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他们也好想坐神龙。   徐长生又鼓励了一番,“雪花盐只是一个开始,学院会继续研究不断探索,为大唐为天下人谋福利,这也是大唐理工学院创办的宗旨,作为院长,我希望学院的学生记住,科学让我们拥有无限可能,利用好科学,大唐会因为我们而变得更加美好,大唐的少年们,加油。”   掌声,这是在为学院鼓掌,也是在为学院的这群学生鼓掌,观众们今天的确看到了这群学生不一样的地方。   徐长生继续道,“长生忠心地感谢来参加学院家长会,学院学生研究发布会的朋友们,至此,今天的所有流程已经完毕,剩下的时间,各位可以在学院随意参观。”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这次的安排算是圆满落幕,他嚎了半天,嗓子都干了,他得去歇歇,向教师楼走去,路过宿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裹着毯子,像做贼一样向操场上瞅。   徐长生也不理李治这小逗比,刚才那么大仗势都经历过了,现在居然还害羞的裹毯子里面,连面都不敢露,学院的问题儿童还真不少,很多问题需要他们自己克服,徐长生也只能提供影像他们的外因而已。   徐长生跑去休息了,而操场上的来宾居然一个都没有离开,看着天色,他们还能逛一会儿,学院的环境是他们留恋的主要原因。   李泰也在逛着,他实在太喜欢这里的环境还有气氛了,哪里像朝堂上一天勾心斗角,一点都不愉快,越拿这里和朝堂比较,他就越觉得这里好。   不管了,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在学院玩几天,但他就这么去和父皇说,估计是百分百没戏的,李泰眼睛一转,屁颠屁颠的跑去找长孙皇后了。   长孙皇后看到李泰,心疼得不得了,李泰都瘦了一圈,问道,“青雀,你那动不动就陷入沉思的毛病可好了些”   李泰心道,那才不是毛病,“母后,已经好多了,父皇都解除禁足让我出来了。”   长生皇后好笑,青雀怎么出来的她能不知道,还不是徐家子帮的忙。   李泰赶紧说道,“母后,你觉得学院的环境怎么样?”   长孙皇后笑道,“很不错,真的跟仙宫一样,还有这学习的氛围,也充满了欢乐,跟死气沉沉的宫里大不相同。”   李泰听长孙皇后这么说,开心了,说道,“母后也很久没有出宫了吧,不如在学院多呆几天?这里环境好,气氛好,吃穿用度说不定也比皇宫好,正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孙神医不是也让母后多休养吗?再加上孙神医也准备留在学院,母后在学院呆一段时间也方便孙神医给母后看病。”   长孙皇后一愣,看了看如同仙宫一样的学院,说道,“想一想的确好久没有出宫了,学院倒是一个不错的修养的地方。”   李泰一喜,成了,看他运作一番。   李世民离开学院的时候都有些懵,什么情况?   李世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向他挥手的长孙皇后,李泰,李承乾,孙神医,太医正……   他们一群人一起来,结果回去的却只有他一个,长孙皇后说要留下借助学院的仙气修养身心,李泰说他母后怎么也得有人照顾,所以他必须留下来,李承乾说留下来和徐家子商量开采食盐的事情,孙神医和太医正就更不说了,已经被拐走了。   李世民一步三回头,他来一趟学院,老婆儿子还有大臣都不跟他回去了。 第116章   学院的学生发布会结束, 可学院一点都没有安静下来,特别是李治这小逗比, 走路都带风。   徐家村自己制作的精盐已经开始运往长安的徐家超市开始售卖了, 上面可是印有他的名字的, 他还偷偷在自己书包里面藏了一包盐,每天都傻笑着拿出来看几眼。   徐家村自己制作的精盐数量实在太少, 要想全大唐人都吃上又便宜又好的精盐,还得朝廷发力, 开拓盐产地,提炼精盐,这么重要的事情,想必李世民一定会放在第一位来处理。   哪怕是徐家村这一点盐, 放在长安售卖, 就引起了天大的轰动,这么好的盐价格居然这么便宜?   有些人犹豫了,但这一犹豫, 让他后悔莫急,因为放货架上的盐一眨眼就卖光了。   “这么便宜,你们不担心盐有问题吗?”   一群人看傻子一样看向这人,“徐家超市卖出的东西什么时候出过问题了?十多年的名声是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但你看看这可是精盐,比我见过的最好的精盐还要好, 就是数量少了点,不然我能买一箩筐。”   其他人手里也抱着盐, 一个劲点头,这人一定是外地乡下来的,居然敢怀疑徐家超市卖出的东西。   不过,为什么卖这么便宜?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   等去学院的人回来,消息就传开了。   “什么?这盐是徐家子学院的学生研制出来的工艺?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是徐家子研究出来的我们还信,那些学生才学多久?”   “你们不知道看包装上面的字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就是那群学生研究出来的,我们这次去学院,就是专门去看学生发布会的,发布的就是这精盐,能有假?”   长安百姓嘴巴都夸张得合不拢,“连徐家子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   “可不是,听说以后我们都能吃上又便宜又好的精盐了,想想都兴奋。”   “可货架上都没有了,根本不够卖啊?”   “陛下已经答应和徐家村开拓盐产地,提炼精盐,相信要不了多久,货架就能充盈,也不用我们抢着买了。”   消息疯狂的传遍了整个长安,没想到徐家子的学院,才开院这么点时间,居然就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这可是利国利民,造福天下人的壮举。   学院的不同,慢慢在长安百姓心中突显了出来,这群学生也在长安百姓心中变得期待了起来。   特别是,孙思邈和太医正被徐家子邀请,留在学院研究克制天花的药物的消息传开,简直震惊得长安百姓一脸懵逼。   天花,那可是人类的克星。   “真的能研制出克制天花的药物吗?”   “那是当然,徐家子连学院的镇院之宝,那个叫什么显微镜的都拿出来了,听说通过显微镜能看到所有病毒的样子,我们生病,就是被那些看不见的细菌病毒给感染了,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什么是细菌病毒,但老神医还有陛下他们可是上台通过显微镜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徐家子可是说了,他已经有方向了,再有两位老神医的加入,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再惧怕天花。”   如同天荒夜谈一样,但又让人充满了憧憬,曾经让人谈之色变的天花,如今也变成了人们交相谈论的事情。   学院一场学生发布会的结果,在长安发酵,轰动一时。   学院中,徐长生也挺忙,因为长孙皇后居然不走了,要留在学院修养,他当然得安排好。   专门给长孙皇后挑了一栋别致的小楼,长孙皇后看得十分高兴,她在宫中,也经常打理她的宫殿,种些花花草草,但怎么弄也不像这栋小楼,充满了活力。   其实这很好理解,宫里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讲规矩的地方,再怎么弄那种压抑感还是除不去的,而学院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打理一下,那种充满了活力,自由又自在的气氛就体现了出来,精致的小楼,外面嘻嘻哈哈的学生,这种学院气氛,是宫中完全无法比较的,能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好很多。   十分适合修养。   徐长生在一旁介绍道,“娘娘,这些花草可以自己打理,也可以让学院的学生帮着打理,适当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身体健康,才能有更好的抵抗力。   长孙皇后看了看,就楼下这些花花草草,劳动量并不大,而且水管就在旁边,浇水锄地也方便,根本算不上什么体力活,说道,“这一点小事就不劳烦学生了,我自己就可以。”   徐长生一笑,如此甚好,“娘娘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植物,也可以拿来种下。”   长孙皇后喜欢种一些植物,他是知道的。   “伙食方面,娘娘准备自己开小炉还是在食堂吃?小楼里面厨房里都是完整的,简单打理一下就可以使用。”   其实,学院食堂的伙食真的十分不错,原本好几位先生都是准备自己在家自己开火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家子住一个小楼,但后来发现他们弄的还没有食堂的好吃,没有吃食堂方便,干脆自己家里也不开火了,直接吃食堂。   食堂的厨子都是徐家村的族叔,在卫生和味道方面,徐长生还是敢保证的,而且自己开火,最多也就弄几个菜,而食堂一天都是好几十个菜,想吃点不同的方便得很。   长孙皇后一愣,“徐家子不妨建议一下?”   她身边有不少仆人,自己开火也完全没有问题。   徐长生一笑,“娘娘不妨先试试食堂的伙食,要是不习惯再考虑自己弄小炉,学院的先生们也是吃的食堂,菜品方面其实和神仙食府也差不了多少。”   长孙皇后想了想,她也不确定要在学院呆多久,忙活着自己开小炉也麻烦,倒不如体验一下学院学生和先生们的生活,点了点头。   带长孙皇后在小楼逛了逛,是两层的小楼,都贴了地板砖,干净得一层不染,所有房间都有窗户,都是玻璃窗,推开就能看到学院后山,无论是光照还是空气流通,完全没有问题,室内家具也是完整的,都是徐长生没事的时候让徐家族叔弄出来的,和唐朝的家具有些不同,比如沙发,小茶几等等。   长孙皇后看得爱不释手,“这些小家具倒是精致得很。”   徐长生一笑,没说什么,相信长孙皇后能有一个很不一样的体验吧。   李承乾的小楼早就安排好了,就在长孙皇后旁边,然后是李泰的小楼,也安排在了旁边,这样能够就近照顾长孙皇后。   徐长生带着两人去他们的小楼,然后这才离开,边走还边在摇头,怎么感觉他的学院变成了长孙皇后一家子的别院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第一天,徐长生肯定要带着长孙皇后他们熟悉学院。   到了食堂,徐长生说道,“每天食堂开放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到了时间各位自行前来就可,菜品还算丰富。”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   何止丰富?他们皇家讲究节俭,一顿其实也没有多少菜色,但看看这一个个窗口,每个窗口后面都得七八道完全不一样的菜品吧而且看上去都特别好吃,菜品太多,都不知道选哪样了。   这哪是来上学的啊?这简直就是来享受的。   长孙皇后眉头皱了一下,说道,“这样的生活,会不会让学生们养出骄纵奢侈的习惯?以后出了学院如何能吃得了苦”   徐长生一笑,指向一个窗口前面的李治和李拾遗两小家伙,两小家伙正流口水的看着窗子里面烤得油滋滋的小牛排,不过看了一会就跑到旁边的窗口打饭了,拿出两张饭票,他们今天的饭票不够买牛排。   徐长生说道,“饭菜并非是免费提供给他们的,他们需要用劳动来换取饭票,然后用饭票来决定他们能吃上什么,也就是说,只有通过劳动才能吃上他们想要吃的,并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长孙皇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打饭的学生,果然,他们在打饭前都拿出了饭票来换取食物,不由得点点头,“知道饭食来之不易就好。”   如果真是免费提供这么好的饭食给学生,肯定会娇惯坏这些学生,现在既然是这些学生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吃食,这样最好不过,还能有一些教育意义在里面。   徐长生拿来几个食盘,说道,“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们去打。”   长孙皇后接过食盘,摇了摇头,“既然要体验学院的生活,当然是我们自己去打饭。”   说完就一个一个窗口浏览去了。   长孙皇后都自己打饭了,李承乾和李泰肯定也不能让徐长生帮他们打饭了,也接过食盘,跑去窗口看来看去,菜色实在太多,目不暇接,都不知道选什么好。   李治那个小短腿,一个劲给他母后打眼色,牛排和羊排最好吃,不吃也可以留给他吃。   长孙皇后一笑,她其实不是特别喜欢荤腥,但看着油滋滋的牛排羊排,的确喜人,于是点了一块小牛排,然后又点了两个翠绿的素菜,加上一碗白米饭。   李承乾和李泰也选好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徐长生端了一些汤过来,其实就是简单的蛋花汤,是真的有蛋花的蛋花汤。   开吃。   长孙皇后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味道这么好,牛排非常的嫩,居然不输给在神仙食府火得买都买不到的牛排。   长孙皇后今天打的饭,其实比她平时吃的要多一些,也怪厨子不知道长孙皇后的饭量,不过,长孙皇后居然吃完了。   可怜巴巴的李治,看了半天,还等着他母后给他留一点,其实是徐长生故意阻止的,像学院先生也有孩子在学院上课,先生吃饭是不用饭票的,要是也多打一些留给他们的孩子,这样就破坏了学院的公平性。   长孙皇后笑着点点头,的确该如此。   牛排很嫩,特别的美味,长孙皇后不客气地吃完了一整块,没有给眼巴巴的李治留一点。   李承乾和李泰居然还去打了第二次,将徐长生看到一愣一愣的,皇室的伙食看来的确不怎么样啊。   李泰摸着肚子,“菜色也太多了,我一样打一点也没有尝完。”   徐长生高深莫测地接口道,“以后有的是时间。”   李泰眼睛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办?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学院了。   吃完饭,长孙皇后还专门提了个篮子去菜地里面摘了些黄瓜小番茄之类,洗得干干净净的,遇到学生还亲切的发上一颗。   学生们高兴惨了,学院也是有菜地的,只是没有徐家村多,他们也得帮着打理,就是不能私自摘来吃,当然偷偷摸摸摘了就往嘴巴塞的也有不少,他们可聪明了,才不会被先生发现。   接过小番茄,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谢谢,这个新来的先生家属,看上去好温暖,笑起来真好看。   长孙皇后也开心得很,这种淳朴的感觉,她特别喜欢。   当然也有比较拘束的学生,特别是一些功勋世家的学生,他们知道这位递给他们水果,看上去特别温和的人是谁,心里又有些激动,皇后娘娘居然亲自递水果给他们,在皇家的宴会上,只有那些大臣才能有这待遇,这是无限的荣耀,以后回去给小伙伴们说,估计都没有人敢相信。   学院真好,能不好吗?当朝皇后,太子,魏王都在。   徐长生也发现了长孙皇后哮喘的问题,每隔一段时间,长孙皇后就会轻微咳嗽一声。   徐长生皱了皱眉,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必须一直保持心平气和才能稳住病情,长孙皇后这性子也许和她的病也多少有些关系吧。   徐长生想了想,要想彻底治疗好哮喘,以现在的条件几乎不怎么可能?但稍微控制一下他还是有办法的。   所以第二天,徐长生在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学生们去摘枇杷赚饭票。   治疗哮喘,有一种特别好用的中药,枇杷膏,至少能有效的控制住病情。   一群学生开开心心去摘枇杷了,要是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害怕劳动,但在学院的劳动又不一样,能丰富学院生活,还能有饭票赚,功勋家的孩子当成是一种十分有趣的生活体验,而农家孩子也开心得不得了,他们平时干这么一点活,在其他地方可买不到牛排羊排吃,但在学院却可以。   徐长生也是想尽办法,让劳动变得有趣,什么野外抓螃蟹,采野菜什么的都有,学生们甚至都觉得,这不是劳动,是在踏青游玩,每天都能踏青游玩,他们能不开心?他们可是知道,在其他学院,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所以他们特别珍惜这些时光。   徐长生看着一个个忙碌的学生,“记得没熟的别摘下来。”   现在摘枇杷,稍微早了一点,有些还没有熟,这些枇杷都是徐家村自己种的,除了枇杷,还有非常多的其他果树林,徐家村现在可不是十年前,在徐家村周围,现在都是一片一片的果树林,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水果成熟,徐家村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每年大量的水果都拿去长安卖,长安这几年也是吃了不少好东西。   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李泰看着一群群学生往外面跑,也稀奇得很,跟了过来,看着一个个猴子一样爬上树摘枇杷的学生,也是好笑,这和其他学院只知道读书的学生的确大不相同,看着这些学生有活力得多,可不像一个个书呆子。   徐长生见长孙皇后他们到来,走了过去。   长孙皇后问道,“学生们就是这样赚饭票的?倒是不错。”   徐长生答道,“这只是其中之一,每天赚取饭票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长孙皇后点点头,“你倒是将你的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这枇杷好像还没有完全成熟,可别祸害了这一年的收成。”   “其实也熟了不少,让他们先将熟的摘下来就好,我的学生可不能连熟没熟都分不清,听说以前有读书人连五谷都不分,也不知道他们以后当了官如何给百姓谋福利。”   长孙皇后一愣,五谷不分的读书人?还真有,徐家子这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徐长生继续道,“我准备先将这些枇杷做一批枇杷膏。”   说完看向长孙皇后,“枇杷膏对治疗哮喘有很好的疗效。”   长孙皇后一愣,看向徐长生,“你该不会是专门为我?”   徐长生一笑,“娘娘到我学院修养,总得有些成效才显得我学院是块宝地不是。”   长孙皇后都笑了。   李承乾和李泰听徐家子说这些枇杷用来做枇杷膏,是为了治疗他们母后的病,哪还能闲得住,袖子一捞,也开始上树摘枇杷了,也算是尽了一番孝心。   长孙皇后看得一愣一愣的,学院是有什么魔力不成,她的两个儿子居然也和一群学生一样爬上树摘枇杷了,这要是被朝中一群大臣看到,还不得被参一本,但不知道为何,看着李承乾和李泰听说枇杷膏能治疗她的病,就爬上树摘枇杷,她的心跟抹了蜜一样甜,在下面喊着,“小心点儿。”   徐长生见长孙皇后无事,干脆拉着她去给学生秤枇杷发饭票。   长孙皇后看着秤,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不是用斗来衡量吗?”   徐长生一拍脑袋,他忘记了,除了他们徐家村和学院的学生,其他人应该不会用秤,赶紧教长孙皇后怎么使用,“这是秤,用来秤重量的,斗的话,其实不标准,比如一抖粮食和一斗石头重量肯定不相同,而秤不一样,无论什么都可以统一衡量,而且我还知道,有些商家专门制作小斗,大斗进小斗出坑百姓,有了秤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样最公平不过。”   长孙皇后学着怎么用秤,别小看这么一个东西,其实用处特别大,大斗进小斗出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听说连朝堂有些官吏都会用这种方式来牟取利益,只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而已。   秤非常好学,长孙皇后一会儿就能自由使用了,不由得点点头,真是一个好东西。   长孙皇后开始给学生秤枇杷发饭票,有些心疼的将一些还没熟的枇杷捡出来,“这个样子的没有熟透,不给你算重量。”   学生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哦,我下次都摘熟的。”   天气其实有些热,不一会儿长孙皇后额头就有了些汗,徐长生跑过去让她休息。   长孙皇后一笑,她也知道她不能劳动过甚,放下秤,剥了两个枇杷吃,然后继续,这样休息一会在劳动一会,体力消耗并不大。   整个场面都十分的和谐,如同收获的季节。   欢欢喜喜的气氛,欢欢喜喜的人群,长孙皇后心情也特别的愉悦。   其实,一个人,心情好了,身体也会跟着好,在规规矩矩压抑的皇宫,是体会不到这些的。   长孙皇后甚至在想,以后时不时得来学院一趟,就当散心。   李承乾和李泰也摘了不少枇杷,“没想到劳作也挺有意思。”   长孙皇后瞪了两人一眼,“劳作是十分辛苦的,你们这充其量只是体验了一下而已,真让你们日复一日像百姓一样劳作,恐怕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徐长生收集好枇杷,学生们去上课,他和长孙皇后,李承乾还有李泰开始做枇杷膏了。   所谓枇杷膏,其实更多的是枇杷叶,比起枇杷叶,枇杷的效果也有,但要弱不少,但枇杷叶苦涩难以下咽,得配合枇杷来做最好。   所以徐长生还搬了一筐枇杷叶回去。   将枇杷叶和枇杷洗得干干净净的,枇杷不去皮,只是将仔去掉,这工作是长孙皇后和徐长生他们一起做的,长孙皇后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一群人坐在院子里,点上蚊香,清风徐徐,倒是像一家子一样。   长孙皇后看看李承乾和李泰,嘴角带着笑,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比起她两个儿子每天在朝堂上厮杀,她更希望的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和和睦睦一家人,坐在一起,哪怕只是简单的去去枇杷仔,也特别的开心。   或许是有些感慨,长孙皇后说道,“你们这样子和和睦睦的多好,我还记得小时候,青雀老是往太子府跑,感情多好。”   李泰撇了撇嘴,小时候往太子府跑,那是因为徐家子的自行车只给了李承乾,他得每天跑去借自行车。   李承乾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徐长生正在将枇杷叶磨成粉末,闻言,说了一句,“可不是,青雀以前老是跟在太子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叫得可痛快了。”   李泰脸都黑了,“我才没有,徐家子你别乱说。”   徐长生抬起头,“怎么没有了?你以前为了一个鸡爪,天天跑到东宫,在太子面前一口一个太子哥哥。”   李泰:“……”   特么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能不提了吗?   长孙皇后都笑了,“青雀就是贪嘴,以前只要有吃的,让他干什么都行。”   长孙皇后又抖了不少李泰的丑事,徐长生也知道不少李泰以前的丑事,以前为了在长柏哥儿那要冰棒吃,可没少干一些让人笑破肚皮的事情。   李泰囧得莫法,现在什么情况?怎么都在说他小时候的丑事?   李承乾虽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了不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相处得十分融洽的徐长生和长孙皇后,又看了看李泰,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的李泰原来是这样的。   李泰觉得他的一世英名都没有了,特别是在老对手李承乾面前,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半响才道,“好像徐家子以前就没有出过丑一样,我记得徐家子小时候有次捅马蜂窝,将他脸蛰得都变形了,还跑到金殿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长孙皇后想到了什么,也笑了起来,十年前徐家子可是被马蜂蛰得跟猪头一样,关键是还大摇旗鼓的跑到金殿怒斥四大世家,那气势和那脸和一点都不搭。   李承乾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徐长生:“……”   不是在说李泰的丑事吗?怎么又提到了他。   说起马蜂,徐长生看了看被他弄成粉末的枇杷叶,枇杷膏中是需要加入糖胶才能形成膏的,一般为了节约成本会用白砂糖,但有蜂蜜的话,最好不过。   他们徐家村刚好就养了不少蜜蜂,等放学就让李治他们去割点蜂蜜回来,现在他们先将枇杷叶和枇杷处理好。   徐长生他们现在有说有笑,十分温馨的时光,而在长安,李世民不断的批阅着奏章,有些烦躁的时不时抬头看向远方,心道,学院应该没有什么玩的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然后又将头埋进怎么也批不完的奏章之中。   徐长生他们将枇杷叶弄成粉,枇杷也去仔了两大箩筐,还剩下不少枇杷,留了一两筐给学院的先生们吃,剩下的大部分都让人送去徐家村,分给每家每户的村民吃了。   徐长生将枇杷叶的粉末和枇杷熬在了一起,熬成浆,枇杷浆还挺好看。   等熬好的时候,学生们也刚好放学,李治李明达李慎肯定是要来给长孙皇后请安的。   等他们一来,徐长生就打发他们去割蜂蜜,长孙皇后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被蜜蜂蛰了没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不过三人一点都不害怕,“放心,我们以前就割过蜂蜜赚饭票。”   长孙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跟了去,不过看到三人穿了一身全身都笼罩得密密实实的衣服后,这才放心了一些,这衣服就是专门割蜂蜜穿的,徐长生是让他们割蜂蜜,又不是让他们专门去被蛰,肯定都准备好了的。   三个人抬着两个桶,屁颠屁颠就跑去割蜂蜜了。   长孙皇后隔得老远看着,又看看徐长生,“看他们的样子还挺熟练”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儿女们居然能这么勤快,连割蜂蜜都会了。   徐长生一笑,“以前组织过学生割蜂蜜,不认真学习怎么割的都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教训。”   意思不认真学怎么割蜂蜜那是自讨苦吃,有了教训当然就熟练了。   长孙皇后一笑,“这教育人的方法不错。”   很快,李治三人就抬着两桶蜂蜜往回走,李治还对跟着他们追的蜜蜂一个劲挥手,“你们快回去,蛰不到我们的。”   等蜜蜂没有跟在他们身后了,他们才敢靠近长孙皇后这边。   李治高兴惨了,“母后,快看我们割了好多,这边一桶是栀子花味道的蜂蜜,这边是野菊花味的蜂蜜。”   长孙皇后一愣,“蜂蜜还分味道?”   不都是一样吗?   李明达也高兴的道,“我知道,蜂蜜是蜜蜂采花粉酿出来的,我们平时吃的蜂蜜之所以味道都差不多,是因为蜜蜂采的花粉十分杂乱,什么花粉都有,但徐家村不一样,栀子花是专门在一片,野菊花又是专门一片,不同的蜂群是有地盘之分的,像我左边这一桶蜂蜜,那些蜜蜂就只在栀子花群去采蜜,要是跑去菊花丛,就会被驱赶,我右边的就是专门去采菊花丛的花粉酿出来的,老师教过我们的。”   长孙皇后听得一愣一愣,这说法她也是第一次听。   李治干脆将两桶蜂蜜都弄一点给长孙皇后,“不信母后尝尝,味道真的不一样。”   长孙皇后尝了尝,这是天然的蜂蜜,营养价值非常高,这一尝果然尝出了不同,“还真是不一样的味道,没想到连蜂蜜都有这等学问。”   李明达高兴了,“母后,兕子学习很认真的。”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徐长生,学院学习的东西和其他学院教的也太不一样了,更贴近生活,也更显得有用。   抬着两桶蜂蜜回去,徐长生又开始了熬制,由蜂蜜熬成来的糖稀十分的粘稠,如同黄金一般,然后混合进原来熬好的枇杷浆里面,最后用准备好的瓶子装了起来。   瓶子并不大,所以装了好多瓶才装完。   这是他们自己熬制的,并没有打算出售,所以这么多瓶数量其实已经足够多了。   徐长生说道,“娘娘不妨每天吃上两勺子,会慢慢改变病情,也可以每天用来泡水喝。”   徐长生想了想,道,“等会我让人送娘娘一个喝水的瓶子,娘娘早中晚都泡一瓶枇杷水慢慢喝,这样对身体好。”   人体其实需要饮大量的水才能保持健康,如果只是到了口渴才喝水,其实是十分不可取的。   长孙皇后点点头,然后尝了尝枇杷膏,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甜,加了这么多蜂蜜,味道相当不错。   所有密封好的瓶子都搬进了屋子,徐长生说道,“保质期最多只有一年,等明年枇杷熟了再做一些吧。”   长孙皇后有些犯愁,这么多,她一年估计吃不完。   徐长生已经给长孙皇后泡了枇杷水,长孙皇后喝了一口,感觉十分润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连肺都通透了不少。   枇杷膏治疗咳嗽哮喘效果是非常好的,只要长孙皇后坚持每天都吃上一点,明显能得到改善。   期间,孙思邈和太医正也各拿了一瓶枇杷膏去试试效果,至于怎么试?当然是自己泡水喝,长孙皇后突然觉得,她好像不用担心吃不完浪费了。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就这么留在学院。   长孙皇后每天都拿着个水杯跟着一群学生后面到处跑,心情变得开心了不少,有空就提着个篮子去摘点水果之类,也不知道是长孙皇后适合这种生活,还是这种生活适合长孙皇后,没多久,长孙皇后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枇杷膏起了作用,她的哮喘也明显好转了,很少再听到她的咳嗽声。   徐长生有空就带着长孙皇后去钓钓鱼钓钓虾什么的,山涧生活一点也不单调。   长孙皇后自己都一个劲的道,“学院还真是一个休养的好地方,什么药都不用吃,病都能养好。”   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了,宁静?不,有一群活力四射的学生在,想宁静也难,但一点也不觉得吵闹,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声音。   一大早就能听到学生们齐声朗读的声音,听说这是徐家子专门要求的,长孙皇后听着熟悉的经论等从学生们口中传出来,那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学院的先生们也是一样,现在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早上听学生们的朗书声。   书声朗朗,他们相信,凡是听到这些声音的人,绝对会一致认同,这里就是读书人的圣地。   长孙皇后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她除了照顾她小楼下的花花草草,还专门负责给学生们统计劳动成果发放饭票,比在皇宫勾心斗角当她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开心。   李泰则是找上了长柏哥儿,一天到晚就往实验室钻,最近都快看不见他人影了。   进入实验室,他才真正的知道什么是实验室,比他自己在他魏王府偷偷摸摸折腾的实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现在一心拉住长柏哥儿搞研究。   而李承乾,他留下来是商量开拓盐场地的事情,这事情徐长生根据他知道的几个大型盐产地,在地图上画给李承乾看,然后具体该怎么弄,也写了一份十分仔细的计划书。   按理也谈妥了,不过李承乾就是不离开,每天就跟在徐长生周围转悠。   学院,徐长生正将李泰从实验室拉出来散心,嘴巴还动不动就道,“青雀,是不是还是在学院呆着舒服?你想想陛下一天从早忙到黑,累个半死,动不动还要被大臣怼,那是人的生活吗?”   李泰一愣,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那位置有什么好?父皇的样子他可是看在眼中的,每天起早摸黑,整个人一生都奉献给了那个位置,连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一点都不自在,想到要是他以后坐上那位置,还不得和他父皇一样?身体忍不住都哆嗦了一下,他宁可躲在实验室中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徐长生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治也在。   李承乾眉头一抽,看了一眼徐长生,与其在那个位置上被禁锢一辈子,还不如在学院来得逍遥自在,更何况,李承乾看向徐长生,要是他坐上那个位置,有些事情就永远不可能了。   李承乾这几天在学院,也过上了和他以前在太子府截然不同的生活,从来没有过的悠闲自在,他以前的人生,因为太子的身份,一言一行,无不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任何事情都要做得最好,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在学院是完全没有的,哪怕是呼吸一下学院的空气,他都感觉自由自在无比。   李治也一个劲点头,还是学院好,如果像他父皇一样,每天都坐在那上面,天天被别人盯着看,一想到这,李治就直打哆嗦,太可怕了,还好他是最没出息的皇子,轮到谁也是轮不到他的,拍了拍小胸口,还好还好,怂点也有怂点的好。   徐长生就这么时不时在李泰面前提点提点,说得隐晦,但任谁一想就能想到,但他似乎忘记了避开李承乾和李治说这些,所以有些东西也没有朝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   看李泰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下最后的决心了吧?徐长生也在想着。   他不知道,被他影响的可不只有李泰。   李泰和李承乾最近都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就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一眼。   他们就算下了最后的决心,但还是有一个问题,无论他们谁去了那个位置,恐怕还是容不下另外一个。   他们的势力实在太大,如果不直接铲除,这个隐患就算对方能容忍,那些大臣也不可能容忍得下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唯有李治甩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没心没肺到了极点,反正都和他扯不上关系,他就在学院当他的好学生,当他的班长,这才是生活啊。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长安,太极殿,李世民啪地一声将笔都给扔了,脸黑得没法看,他老婆儿子怎么回事?不准备回来了?   堂堂皇后,监国的太子,最受宠的皇子,就准备这么了无音讯,一去不回了,留下一个死气沉沉的皇宫,让他一个人面对? 第117章   这一个月时间, 徐长生除了照顾长孙皇后,忽悠李泰, 正常给学生上课外, 最多的时间就是和孙思邈, 太医正还有医学院的两位先生呆在实验室里面。   他在一个月前的发布会上说,已经有了治疗天花的方向, 并非空口无凭的胡说。   接种牛痘,这是一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预防天花的方法, 只要接种成功,就一辈子能够免疫天花。   但徐长生不是专门的医生,对其中的原理并不清楚,所以他提出他的方法后, 就和几位神医一起研究了起来。   首先, 培养牛痘病毒,这在几位神医看来是十分惊人的,因为人们对疾病躲避都来不及, 居然还主动培养。   但通过培养病毒来获取解决的办法,又是那么的吸引人,所以这一个月来,几位神医都是心情复杂的进行着研究。   病毒的恐怖大家都知道, 所以能有多谨慎就有多谨慎,徐长生专门做了进入实验室的衣服口罩等, 实验室也不允许学生私自接近。   病毒的传播主要还是通过呼吸,接触等, 所以密封的口罩,隔离的塑料手套等都是必不可少,取用病毒必须使用夹子等,徐长生强调了一次又一次,老先生们也知道严重性,每次都严格的按照规矩来,不敢有一丝怠慢。   穿过的衣服,使用过的手套工具等,也是在实验室直接热水洗,酒精消毒,还不能带出实验室。   这一个月时间,学生们就发现,先生们的态度都变了一样,那是一种充满了谨慎又神圣的态度。   对于培养病毒,说它复杂也不复杂,因为徐家村自己就有很多的牛,从这么多牛身上找一只有牛痘的并不算困难。   不过将牛痘弄进培养皿中,还要保证它们的存活就困难了不少,还要做成用于研究的切片。   这些都得慢慢尝试,所以一个月的时间看上去不短,但每天的研究总感觉时间不够,所以每一天,孙思邈徐长生他们都是在牛场,实验室两边跑,先生们还得抽出时间授课。   充实而忙碌的时间也并非没有收获,孙思邈,太医正还有学院的两位先生都是当世最好的医生,通过一个月的研究,他们终于有了收获。   这一天,孙思邈徐长生他们从实验室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除了疲惫还有兴奋。   孙老先生脸上的表情高兴得无以复加,“现在我们已经将危险性降到了最低,按照我们的研究结果,只要给人种上牛痘,以后……以后就再也不用害怕天花降临了。”   说话都有些哆嗦。   其他几位先生也是面上兴奋得无以言表,“仅仅一个月,我们居然研究出了天花的治疗方案。”   说是研究出,其实也不完全正确,因为徐长生已经说出了具体方法,只是缺少最后的确定和临床实验,所以几位先生的目光都看向了徐长生。   徐长生摸摸鼻子,“看我干什么?我也就知道一个大概,最终能成还是几位老先生努力的结果。”   他可没有谦虚,种牛痘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首先得将病毒灭活,不然不能防御不说,接种的人第一时间就得被感染,他们这一个月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怎么进行病毒灭活,通过无数药物的浸泡等试验,还真给他们研究出来了,所以才有今天的欣喜。   孙思邈一笑,“如果没有你指明方向,就算我们再怎么研究,也不可能知道牛痘居然能防御天花。”   其他几个先生也是笑着点点头,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治疗方法,靠他们自己想根本不可能。   徐长生赶紧岔开话题,再这么问下去,估计又会问他怎么知道牛痘有这功效?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道,“现在我就写信给陛下,让他安排医官来学院学习种牛痘之法,然后向大唐十道推广。”   几位先生点点头,“此事越早越好,相信陛下知道消息后,肯定会十分欣喜。”   李二在位期间解决掉天花的问题,这是多大的功绩,都能名留青史,李二肯定高兴。   徐长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跑去写信了。   学院的学生突然发现,今天先生们好像不一样了,并没有一直呆在实验室,还走在路上散起了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挡不住。   长孙皇后也发现了不同,第一时间就跑去询问孙思邈,“老先生今天怎么这么得闲?心情看上去也不错。”   以前几位老先生可是一有时间就呆在实验室不出来的。   孙思邈摸着胡子,也看了看长孙皇后,“娘娘的气色也好了不少,连咳嗽都少有了。”   说起这个,长孙皇后也是一笑,“学院还真是仙家之地,我就这么一天天悠闲着,居然病就大好了,还有徐家子给的枇杷膏估计也起了大作用。”   孙思邈点点头,“如此看来,枇杷膏对治理娘娘的病情的确有大作用,而且,说学院是仙家之地也未尝不可。”   长孙皇后一笑,“此话怎讲?难道老先生也有所收获?”   孙思邈笑着看向长孙皇后,“你道老夫今天为什么有时间这么空闲的在学院闲逛?因为……我们成功了。”   长孙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嘴巴都张大了,“成……成功了?”   孙老先生他们在干什么,所有人再清楚不过,刚才孙老先生说,他们成功了?   孙思邈点点头,“所以说这里还真是仙家福地啊,从今天起,天花不再是如同洪水猛兽的绝症。”   听到孙老先生的话,长孙皇后眼睛都有些红了,“终于……终于……”   长孙皇后对孙思邈行了一礼,“我代陛下和天下百姓谢过老先生。”   孙思邈让了让身体,“这礼我却是受不得的,没有那小子就算我们几个再怎么研究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长孙皇后也是一叹,“真是我大唐之幸。”   是啊,小小年纪为大唐做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长孙皇后说道,“这事我得写信让陛下知道。”   孙思邈摇了摇头,“那小子早就自己邀功去了。”   长孙皇后一笑,“这倒是符合徐家子性子,明明是有利于天下之事,却做出一副急功近利的样子,也不怕丢了名声。”   孙思邈无奈大笑了一声,“徐家子何时在意过他的名声?再说,只要这消息传出,就算他做得再过分,陛下恐怕也不会说什么。”   徐长生的信第一时间就送去了长安。   此时,李世民一天比一天毛躁,他的皇后,太子,皇子怎么回事啊?他都挨着面子没有亲自去叫他们回来,他们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回来的消息都没有   正想着是不是他亲自去学院看看?反正都过去一个月了,他再去一次也没什么吧?这时,徐长生的信已经第一时间送了进来,李二为了早点得到学院的消息专门吩咐过,只要是来自学院的信第一时间交给他,结果等了一个月,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硬是乐不思蜀一封信没给他写,可把他委屈得。   其实这也不能怪长孙皇后他们,因为有人会固定将他们的消息回禀给李世民,他们在学院的小日子也无甚大事,所以就没有写信。   李世民接过信,有些失望,居然是徐家子那惹事精寄过来的,将信打开,不由得一愣,然后刷地从龙椅上面站了起来,吓了周围的宫娥太监一跳,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学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激动?   李世民伸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然后整个身体都有些哆嗦,一个月,居然仅仅一个月,就攻克了天花,这种事情他还是相信徐家子不敢撒谎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来人,准备仪驾,朕要去学院。”   不用说什么学院,大家也知道李世民说的是哪里,只是……庞德公公看了看天色,“陛下,现在出行的话,等到学院天色都已经晚了。”   李世民现在哪里管天色晚不晚的问题,就算是大半夜,他也得去,说道,“去准备仪驾就是,对了,让太医院所有御医还有医官也跟着一起去。”   带着御医和所有医官?庞德公公先是一惊,但怎么看陛下的表情也不是出什么要不得的大事的样子。   如此大张旗鼓,很快大臣们就得了消息,这么晚,没有任何事先安排,中书省的丞相们肯定是要劝阻的,几位丞相赶紧去劝李二,只是进去以后,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就不说话了,然后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哪怕魏征也是如此,非得跟去不可,看得一群小官懵得很?这是怎么了?   在最终消息没有确定前,李世民除了和几位丞相大致说了说,也不敢就这么放出消息。   一群人兴冲冲的往学院赶,大批大批的御医和医官跟在队伍中。   如此紧急的出城,还带着大量御医,长安百姓肯定也是猜测颇多,但怎么看陛下和丞相们的表情,也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反而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兴奋和激动?   疑惑得很,这又是怎么了?不过对于陛下匆匆忙忙去学院,这些长安百姓似乎也习惯了一些。   李世民带着一大群人到学院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不过学院却是灯火通明,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   李世民带着一大群人,老远就听到学院传来的读书声,正是晚读时间。   这个晚读是先生们要求的,徐长生本来只是让学生们每天早读,先生们听得喜欢得很,干脆就安排了一个晚读,让学生们将当天学习的课业,大声的齐声朗诵出来。   整齐的书声朗朗,将整个学院的气氛渲染得充满了书香。   大臣中很多家中都有孩子在学院学习,不由得摸了摸胡子,满意得不得了,哪怕是李世民,原本激动的心情都被这读书声弄得平静了下来,呼了一声,“好一个读书人的圣地。”   其他大臣也是频频点头,在其他学院哪见过这么浓郁的读书气氛的,其他学院,现在都放学了,学生们各自归家自己学习去了,也只有徐家子这学院,因为地势偏远,让所有学生住校,安排统一学习,用徐家子的话,叫什么军事化全封闭管理,他们以前不太懂,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   他们这次算得上连招呼都没打的突然来临,可见学院任何时候应该都是像现在这样,而不是做做样子。   首先发现李二这么大一群人的,是守卫学院大门的守卫,第一时间通知了李君羡,李君羡又通知了徐长生。   徐长生以为李二怎么也得第二天来才对,毕竟他写信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来了。   徐长生让人告知了一声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然后就自己跑去学院门口了。   因为是临时到来,没有提前安排,学生们要上晚自习,先生要批改当天的作业,也只有他单独来接待了。   徐长生跑到院门口,赶紧拜见过李二和各位丞相,然后道,“陛下,现在学生们还在上晚自习,先生也分不开身……”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就道,“无妨,先带我们进去吧。”   他也不是来要求什么盛大迎接仪式的,他当这么多年皇帝,什么盛大的迎接仪式没见过,也不差这么一次。   李世民正要带着众人进去,徐长生尴尬的道,“且慢。”   李世民一愣,看向徐长生,这又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能见的事情?   徐长生脸也有点黑,指了指学院里面,“今天医学院的学生上实践课,招了很多毒虫进学院,守卫们正在将毒虫清理出去,马上就好了。”   李世民,一群大臣:“……”   这学院是在教人医术还是在教人毒术?听说学院中有位女先生,好像来自岭南大山,十分擅长用毒,名气十分的大,如今看来消息不假。   徐长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毒先生教一群学生什么用毒招毒虫之类,但毒先生一天教得高兴得不得了,一副她终于后继有人的样子,徐长生也没辙,有时候旁敲侧击两句吧,毒先生还能说上两句不理解毒术,以后碰到中毒的人怎么治?   说得有理有据的,徐长生头疼得不得了,看看他学院的学生,以后毕业了都学了些啥乱七八糟的,哎,操碎了心。   李世民向学院一看,就看到守卫们正全副武装的拿着夹子在地面上找毒虫,时不时还能夹起来一两条,也亏得学院地板平滑,这些毒虫无处可躲,不然这学院怕都变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这些守卫都不敢用手碰这些毒虫,可见毒性应该不低。   一群大臣也窃窃私语,看向徐长生的脸色都变了,学院居然真教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他们都可以想象以后学院走出来的学生会是什么样的魔头。   徐长生在一群目光中特别尴尬,还好没多久李君羡上来说毒虫已经清理干净了。   徐长生这才将李世民他们迎接了进去,这时候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李泰他们也赶了过来。   学院的灯火是要等学生们入睡后才熄灭的,所以灯火通明的学院,和大白天也差不多。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要是不来,是不是都不知道回家了?嗯?嗯?   长孙皇后有些好笑,连忙道,“陛下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学院?我们学院都没有安排好住处。”   李世民一愣,我们学院?皇后什么时候成学院的人了?一副主人家模样?   别说,长孙皇后这一个月呆下来,还真将自己当成学院的人了,她现在可是学院的后勤大主管,每天负责给学生发放饭票,安排学生打扫学院,有时候也安排守卫巡逻等,做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将自己当成了学院的一员。   李世民懵得很,皇后居然嫌弃他不请自来,让学院没时间安排,委屈。   长孙皇后说得其实还一点没错,李二他们这么晚来,晚上肯定是不会回长安了,得住下来,可学院的宿舍都住满了的,当初招生就是按学院有多少宿舍来招的,而徐家村,游客如云,那些旅行宿舍哪还有空的?   但李二他们来了也不可能不安排是吧。   李二可以住长孙皇后的小楼,几位丞相也可以安排进学院剩下的一些小楼,其他人嘛就麻烦了。   徐长生想了想,只能让学生们挤一挤,腾出来一些宿舍,当然这些大臣如果有学生在学院读书的,也可以去和他们自家孩子挤一挤。   至于剩下的医官和李二带来的守卫,就只有打地铺了。   守卫徐长生倒是不担心,能成为李二的守卫,多数都是上过战场的,打地铺总比在战场上露宿荒野要强得多。   只是这些细皮嫩肉的医官估计得多受罪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学院和徐家村的确安排不下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人。   徐长生这么想着,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长孙皇后,李承乾李泰在和李世民说话,李世民也想早点确认天花病毒的事情,但徐长生在安排住宿问题,学院的先生现在又在批改作业,不过他也不急了,因为长孙皇后给了他确认答案,“孙老神医今天的确给我谈了这事。”   李世民这才放下心,看来徐家子信上所言,确有其事。   他现在不急了,学院的夜晚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干脆和长孙皇后,还有李承乾李泰,他们一家子悠闲的逛了以来。   李世民听着耳边的读书声,看着灯火通明的学院,“以前只知道徐家村有不夜天之称,如今看来学院也不逞多让,光是这些灯火也得不少钱,也只有徐家子能撑起这样的学院。”   长孙皇后点点头,“学生要上晚自习,为了方便学生,这才沿路点上了灯火,这般景象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   李世民点点头,“读书人的圣地不过如此,谁能想到,在山巅居然能有这么一座学院。”   长孙皇后,“学院的学生也十分珍惜这样的学习环境,特别是那些寒门弟子,我在学院呆了一个月,每天都看着他们孜孜不倦的学习的样子,真是一群好孩子。”   说完有些欲言又止。   李世民一愣,“可是有什么话说?”   长孙皇后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陛下,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考快要开始了吧。”   李世民嗯了一声,“是啊,三年一次的科举,朝堂又将进来一大批新的面孔。”   长孙皇后说道,“这一次陛下恐怕会看到……一些惊喜。”   李世民一愣,“这话如何说?”   他经历的科举取士可不少?每年不都那样。   长孙皇后笑道,“因为徐家子学院的学生,也准备参加这一届的科举大考,我在学院呆了一个月,比外面的任何人都清楚,徐家子学院的这些学生放出去,会对其他参考的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李世民一愣,“就算学院的学生全都参考又如何?对于我大唐所有参考的学子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长孙皇后笑了,“是啊,不过沧海一粟,但陛下,你如果知道学院的学生一天都学的什么,你就不会小看这沧海一粟了。”   李世民皱了皱眉。   长孙皇后神秘的一笑,“到时候陛下就知道了,陛下还是早些想想,怎么安抚那些落榜的其他学院的世家吧。”   李世民想了想,最后露出一个笑容,“那朕就拭目以待。”   几人聊了聊,这时学院的学生开始下晚自习了,徐长生也跑了过来,“陛下,住宿问题已经安排妥当,陛下这边请。”   现在是和陛下商量天花的问题了。   徐长生已经将孙神医,太医正,学院的两位先生,还有几位丞相叫了过来。   徐长生先将他们的成果说了一遍,李世民还有几位丞相虽然事先得了消息,但现在听到徐长生确认,心情还是激动得不得了。   徐长生说道,“虽然方法已经研究成功,但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所以长生才让陛下将太医院的御医和医官都带来了,长生需要他们留在学院进行接种牛痘的培训,然后在安排他们去大唐十道各地培训其他郎中,并由朝廷组织,所有人进行接种牛痘。”   “并且,以后凡我大唐出身的婴儿,达到一定的年龄,都必须接种牛痘,以此来杜绝天花的危害,这需要朝廷配合,也需要培训出来的各地郎中配合,也不知道让太医院的医官到处奔走,他们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徐长生侃侃而谈,甚至连以后的安排都说得清清楚楚,只要按照他的安排来,虽然麻烦,但却能真的杜绝天花的存在。   李世民看着徐长生,这样子的徐长生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贤臣良将,无双国士,可惜徐长生就是不肯入朝为官。   李世民说道,“再辛苦,这项举措也必须实施下去,先就让医官们好好的在学院学习如何接种牛痘吧。”   然后看向几位丞相,几位丞相点点头,“臣等回去后就拟出一个具体章程来,让朝廷完全配合在我大唐十道各地接种牛痘。”   有朝廷的配合,这种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李世民他们又赞赏了几句,孙思邈等也说了一会儿。   具体如何操作,其实徐长生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丞相们依照徐长生所言,在稍微斟酌一下应该就能具体实施,现在就等医官们在学院学会接种牛痘。   又聊了一会,这才完事。   外面,学生们已经将宿舍腾了出来。   学生们也感叹得不得了,这些当官的怎么天天往学院跑,还有陛下,也来得太勤快了点,以前想见见芝麻官都见不到,现在陛下丞相什么的,动不动都往学院跑。   学生们开始还战战兢兢的,但这些大官来多次了,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   有的官员家里孩子在学院的,已经被学生带去他们宿舍了。   一进宿舍,不由得一愣,真干净整洁。   在他们心中,这么大的孩子,哪会照顾自己啊,他们都做好准备了,以为会看到一副脏乱差的现场。   但……地板拖得没有一丝灰尘,衣服也整齐的收在柜子里面,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   床是上下位,上面是床,下面就是一个书桌,书桌上的书摆放得一丝不苟,整齐得有些过分,甚至比他们的书房的书还摆得好。   这是他们家那个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子?   学生见到家里长辈的表情,一副无奈的耸耸肩,“都是严文殊先生要求的,严先生每天都拿着一个小本本记录我们日常作息,衣服脏了要管,书没摆整齐要管,被子没叠好要管,宿舍要是有灰尘,严先生就扣我们的分,不让我们及格……”   说得唉声叹气,不过长辈们听得可开心了,谁不希望自家后辈严于律己,干干净净的样子,这么一看,自家后辈好像的确有些不一样了,头发干净得跟丝绸一样,牙齿洁白得就跟在发光一样,脸上也洗得没有半点瑕疵。   这时,学生已经端着盆子,准备安排长辈洗漱了。   往那盆子里面一看,这些都是些什么,是不是太精致了一些,不过是洗过脸而已?   学生已经介绍了起来,“这是洗头的洗发露,这是漱口的牙膏,这是洗脸的香皂,这是沐浴的沐浴液……头发每天都必须洗,澡也每天都必须洗,洗手的次数就更多了,每天饭前必须洗,衣服每天都必须换洗,严先生天天都要检查,院长说不爱干净容易被病毒侵染……”   长辈们听得都有点懵,天天洗澡洗头发换洗衣服?连他们自己都做不到。   难怪他们家这些孩子,来了学院后一个个看上去明眸浩齿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个王孙贵族家的公子一样。   说他们是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又有些不一样,他们更多了一些读书人的气质,光这份光洁的外表,都能给人一种好感,不由得道,“我让家里给你送点玉饰佩戴如何?”   加上一些玉饰,绝对就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得多讨人喜欢。   只是学生赶紧摇头,“学院有规定,男生不得佩戴玉饰,女生不得搽脂抹粉,院长大人说,我们现在正青春,如同最绚丽的朝阳,根本不需要其他东西点缀,已经是最美丽的珍宝了。”   说得似乎也对,这些学生的气质是十分独特的,和王孙贵族家的公子的确不同,也不用往上面靠,他们已经是最耀眼的了,要是真佩戴上一些玉饰,反而少了一份谦谦君子的读书人感觉。   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长辈们不由得感慨,严文殊那老头教礼学,教出来的学生果然不一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记得你二叔家那小子也快到入学年龄了,得让他也来学院。”   这么好的学院,家里该上学的都得通知一声,甚至在其他学院读书的,是不是也……   学生答道,“那可得抓紧了,听说学院这次招生只招小班,人数不会像以前那么多。”   按照徐长生的安排,学院每年都会招生,但都只招小班,因为原来的小班会升为中班,中班变大班,学院始终保证大中小三个年级。   学院洗漱是十分方便的,也只有这么方便的设施,才能保证学生每天都能洗澡洗衣服。   学生将洗好的衣服晾了起来,看着自家后辈居然能自己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也是惊讶得不得了,特别是功勋世家的长辈,这个学院是一个能改变人的地方。   宿舍是统一熄灯的,在学生下晚自习后,有一段时间留给学生洗漱洗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休息时间。   就坐在下面的书桌边,书桌上的书引起了长辈们的兴趣,拿起来一看,不由得一愣,“这是……”   只见书面上写着,十年科举三年模拟。   学生看了一眼,有些头疼,“这是院长大人让几位先生编著的,十年来所以科举考试的考题汇总,院长大人说,每次科举考试的内容虽然都不同,但其实出题都是万变不离其中,只要认真将这些考题做完,科举也就那么回事。”   听得一群长辈懵得很,翻着书看了看,果然发现每一届科举考题都不同,但似乎都很相似啊。   这本书简直就是专门针对科举的,要是自己还没参加科举,恐怕都忍不住心动。   这么重要的书,居然就这么随意的放在课桌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翻了翻,嘴里念叨了两句,好书好书,然后又拿起另外一本……   如果说刚才那本十年科举三年模拟已经足够让他惊讶,那么现在这本简直……   只见书上面只见写着几个字,十年国策,吞了一口口水问道,“这是?”   学生看了一眼,脑袋更大了,课业繁重啊,“这是我大唐十年以来,重大国策的详细分析。”   十年以来,重大国策的分析?这可把一群长辈惊讶得心都在发颤。   别的学院的学生还在学四书五经吧?他们的后辈已经在学治国之策了?这特么是不是太超前了?   而且还是将十年国策编著成了一本书,这种总览大局的书,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了不得的,能够培养出怎么的大局观?   学院怕不是在培养考科举的学生,这是在培养丞相吧?   打开书,果然是十年来的一些大事件,以及处理方法,然后长辈们又懵了,因为这本书不仅仅只是记录这些国策而已,还有李纲等先生的批注和分析。   其中一道批注特别的惹人注意,因为它的切入点实在太惊奇了,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但这些分析和想法哪怕是他,都如同醍醐灌顶一样。   思路之清奇,让人见之难忘。   往后面一看,留名是……徐长生。   再外后面翻,几乎每一条国策后面都有徐长生的批注。   徐长生为了开阔学生们的思路,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每条国策下面都有他独特的见解,他说得或许不是十分清楚,但都提供了一种十分另类和新奇的思路。   这本书成书的时候,连学院的先生都爱不释手,每人通宵达旦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从那以后,见到徐长生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跟看妖怪一样。   徐长生给出的分析未必就全对,未必就惊世骇俗,但每一条的思路绝对能让人耳目一新,让人如同在榆木疙瘩上敲了一下一样,那是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   这是现代解决问题的思想和古代解决问题的思想的碰撞,所以无论是谁,看到这本书后,恐怕都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长辈们哆嗦地开始看每一条分析,可是……灯突然就这么灭了,气得他们差点跳了起来,谁这么缺德,这个时候将灯给灭了。   学生耸耸肩,“每天都是这个时候灭灯,该睡觉了。”   他们也想多玩一会,可是院长大人说,不睡觉第二天哪来精神学习,严文殊先生也会带着人挨个挨个宿舍查看。   长辈们叹了一口气,“你们平时就学这些?”   学生们点点头,“对啊,其他学院不学这些吗?那当官以后怎么解决问题?”   长辈们:“……”   这些学生该不会以为,其他学院的学生也学这些吧?   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实策啊,光是眼光和大局观,这群学生恐怕已经远超……   长辈们脸色古怪得很,他们确定了一件事,徐家子的学院真的是在培养丞相。   对了,今年的科举,也不知道徐家子的这些学生会不会参加,他们无法想象,到时候会是个怎样的现象。   此时,长孙皇后的小楼,李二也准备睡觉了,不过睡前还在想,皇后说今年的科举,会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惊喜? 第118章   第二天一大早, 李二还有他的官员们是在学生们的齐声朗诵中醒过来的。   仔细一听,读的是《大学》中的修身、正心、齐家、治国、平天下。   读书声中, 明明还能听到不少幼嫩的声音, 连李世民都不由得惊讶的道, “小班的同学该不会也在学《大学》了吧?这可是科举的终考内容了。”   长孙皇后摇摇头,“这倒不是, 他们只是跟着大班的学生一起朗诵而已。”   李世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也学得太早了, 不过,这么早就耳濡目染这些,以后学起来还不得特别简单,学院的氛围真的不错。   一群大臣也十分好奇的从学舍门口路过, 他们以前可没遇到过一个学院的学生齐声朗诵的,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摇头晃脑的特别舒服,他们都是读书人,特别喜欢读书声, 不由得就对这些学生多了一些好感。   往学舍里面一看,就看到一个个小罗卜头,张红着脸,仿佛要使尽最大的力气一样在朗诵。   不仅先生们喜欢他们读书的声音, 他们自己也喜欢。   小班的同学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读的是什么,但大家一起读, 还声音一致,他们可喜欢了, 每天早上的朗诵,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一个个小同学,脸上兴奋得跟红苹果一样,看得一群大臣又是好笑,又有些震惊,“在如此氛围下熏陶出来的学生,一点也不会比那些书香门第的差吧?”   “等他们长大以后,我大唐恐怕会出不少人物啊。”   读书人,环境的重要性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天资如何的了不得,如果没有好的读书环境,最终也会泯灭于众,而天资不及者,如果读书环境好,又有名师,未必就没有惊人的成就。   特别是昨天和自己后辈住的那些看过《十年科举三年模拟》《十年国策》的大臣们,心中更是感叹,那些只知道学四书五经的学生,怎么和这些学生比?这些学生可以说每天都在科举的题海中度过,而且学的还是实策,那是正儿八经解决问题的学问,不仅和科举紧密结合,还拓展到了实用阶段。   当然知道这些的也是个别大臣,十分默契的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还想着他们其他后辈也来学院学习勒,回去之后就偷偷摸摸开始安排,人多了竞争可就大了,这些大臣心里明白得很。   心照不宣。   徐长生起床后,就安排这些大臣医官们去食堂吃早饭,让他们也体验了一把食堂的丰盛。   一群大臣吃得那个开心,“学院的食堂居然比我们伙食还好,真是羡慕啊。”   “这些学生的生活真好,跟世外桃源一样。”   不过听说学生吃饭每天都得自己凭劳动挣饭票后,又有些佩服学院培养学生的方法,“让学生知道食物来之不易,不错不错。”   连几个丞相都点点头,“朝中还有些五谷不分的官员,让他们来看看这些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羞不羞臊。”   “可不是,那些谷和粟都不分的官员,哪知道大唐百姓的辛苦,这些学生每天都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食物,以后将心比心,也更能体谅百姓的辛苦,至少以后放到地方上做官,不求对百姓多好,但总该会对百姓多一份怜悯之心。”   丞相们不停点头,现在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从小就读书,没有沾过农事的占大部分,就这么放他们去地方上管理一方百姓,说实话他们自己都不怎么放心,但又有什么办法?读书人不都一个样,但徐家子学院的学生好像就不同。   如果他们知道徐长生的这些学生基本什么农活都会,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   连徐长生的这些学生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谓的赚饭票,让他们学会了多少农家耕作之事,而徐家村的耕作都是最先进的,等他们以后到地方上做官,和其他地方落后的耕作一对比,肯定就会发现不同,就会自发的想要改变,而这些先进的耕作知识就是带动地方发展的功绩,到时候整个大唐也会因此受益。   当然,学生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还真以为只是院长给他们安排的赚饭票而已,以徐长生的聪明劲儿,怎么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   不知不觉的学习和接受才是更可怕的,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以为徐家村的一切才是正常的,其他地方也应该也是这个样子,而等他们真的接触到外界落后的一切的时候,估计第一时间就是懵逼,原来外面和徐家村的差距这么大啊,然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恐怕就是用自己的知识去改变,关乎他们的业绩,也关乎造福百姓。   吃过早饭,徐长生就开始安排医官们学习接种牛痘的事情。   带着一群医官进入学舍,医官们懵逼了,因为除了他们还有……两百名医学院的学生。   医官们有些生气,难道徐家子准备让他们和一群学徒学习不成?他们能进入太医院,每个人的医术肯定都是十分不错的。   徐长生还真是这个打算,既然要教接种牛痘,他的学生肯定是第一批学习的人不是?   徐长生也不管这些医官都变黑的脸色,反正有陛下在上面压着,这些医官最多也就脸色不好看而已。   太医正也发现了这些医官变臭的脸色,他虽然是前太医正,但因为高超的医术,在太医院威望十分的高,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嫌弃别人,别到时候被这些学生打脸,也不怕脸皮挂不住。”   太医正还真没有乱说,因为接种牛痘涉及的知识和病毒病原体这些有关,这些医官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而学院的学生,学的基础就是这些,接受起来可要快得多。   医官们听太医正这么说,不由得一愣?他们太医院的医官还比不过一群学徒?   太医正怎么来了学院就不将太医院当回事了还不屑他们了。   医官们也不闹事了,他们心里憋了一口气,他们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打谁的脸,让这些学徒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整个学舍将近三百人了,还好徐长生当初设计了这么个开大会的礼堂,不然还真坐不下。   第一课是由太医正主讲,太医正一走上讲台,下面学生中就传来,“起立”的声音。   然后在一群医官懵逼的目光下,两百学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然后是整齐划一的声音,“老师好。”   那气势可不得了,连瞌睡没睡醒的人都来精神了。   太医正嘴巴都笑得合不拢,看看这些学生多么的尊师重道,严文殊那老头教出来的学生就是懂礼知礼,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一群医官被震惊了一下,不过有的人心中却道,不过是表面功夫,来学院可是学医的,不是来学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是徐长生知道他们的想法,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学院的学生可不仅仅是来学医的,他更看重的还有医德,一个医术再高超而没有医德的学生,学院是不会承认的。   从学院走出去的医者,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其他,肯定都大不相同,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都能拿来比较的,徐长生希望,他能以这些学生为荣。   太医正笑眯眯地让学生们坐下,太医正来学院一心扑在研究上,还没有正式给学生们上过课,这算是他的第一课,但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医学院的其他两位先生每天上完课还能精神抖擞了,有这么一群学生,上课估计都感觉不到累。   学生们坐下后,齐刷刷的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摆开,然后手里拿起笔,等着开课,院长大人说了,再好的记忆也不如烂笔头,他们深以为然,深有体会,以前明明在课堂上记得的东西,但下了课一会儿就给忘了,所以随时做笔记再复习成了他们学习的习惯。   太医正看看这些学生,再看看那些空手的医官,也不由得感慨,那些医官真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天才?都能完全一字不漏地记住他讲的东西?   太医正刚才说某些人要被打脸,本来也只有几分把握,现在嘛。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叹了一口气,算了,以前他就在太医院,本来就是这样子,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难怪学院的学习进度非常的快,学生又都能跟得上。   太医正干脆直接开讲,“在学习接种牛痘之前,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些小的基础常识,我这一课就是主要教大家知道什么是病毒什么是病原体,具体怎么培养病原体和病毒灭活,将由孙思邈先生在下一课讲解,所谓病毒……”   太医正开讲了,这是全新的知识。   学院的学生听得十分认真,虽然这些他们都已经学过了,还进实验室亲眼看过,亲手操作过,但他们还是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记录一下以前薄弱的知识点。   而……医官们一脸懵逼,太医正在讲么?他们是在听天书吗?   太医正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清楚了,可连在一起他们就什么也不懂了。   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在其他医官脸上也是相同的表情。   再看看那些学生,却是一副明白,理解的样子。   靠,啥情况?   太医正讲得不快不慢,但因为是新知识,医官们听了后面忘了前面,他们可没有医学院的教科书,忘记了还可以翻书自学去。   太医正这一讲就是一个上午,虽然都是些常识,但因为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东西,所以看上去内容特别多。   太医正看看天色,学生们还得去挣饭票,不然午饭就没得了,对学院的规矩,他来了一个月,还是十分清楚的,说道,“今天上午的课程就这样吧,们都记住了吗?记住了我们下午继续。”   “记住了。”一群学生齐声道,留下一群茫然的医官,这么多内容怎么就能记住了?   太医正点点头,“那下午继续。”   一群医官懵了,他们没记住的怎么办?他们可是陛下要求来学习的,要是没学会陛下还不得……   正准备说点什么,太医正已经让学生放学了,长孙皇后已经在外面等着带学生去挣饭票了。   医官们肯定是不用像学生一样去挣饭票的,等学生们都走后,正准备说话,这时候医学院的两位先生走了进来,他们刚才也在旁听,说道,“太医正,您教得太慢了,平时我们教的进度要快得多,你太小瞧这些学生的接受能力了。”   他们对他们的学生是最了解的。   本来要上前让教慢点的医官们,愣是将话给憋回去了。   学院的这两先生啥意思啊?还教快一点?特么好想骂人。   太医正看了一群医官一眼,然后笑着点点头,等两位先生走后,这才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毕竟是太医正,对太医院还是有些感情的,对医官们道,“知道以后不要小看任何人了?徐家子学院的这些学生,有时候连老夫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何况是你们?下午你们也准备好纸笔记录吧,反正我是没脸因为你们的原因将讲课进度慢下来的,至于上午的内容……我拉下这张老脸去给你们借一本医学院的教科书,这都是教科书上的基础内容,你们自己拿去抄录。”   这还只是基础内容?医学院的学生到底学习的都是些多神奇的医术?   太医正说完就走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们自己了,到时候要是学院的学生都学会了接种牛痘,而这些医官没学会,他不用想都知道陛下会是什么态度,该说的他都说了,造化如何看他们自己。   长孙皇后带着一群学生去赚饭票,今天的任务是收割稻子。   一群学生放好笔记本后就浩浩荡荡的去了。   学生分工成了两批,一批拿着镰刀割稻子,一批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做的斗桶前学着打稻谷落粒。   学生们拿着镰刀,“这个好锋利,一割一把,百姓们收割稻谷也不是那么困难嘛。”   另一批学生,抱着一把一把割好的稻谷往斗桶里面打得啪啪的,越打越有劲,“脱粒也不难嘛。”   长孙皇后有些捂脑门,这些学生还真是……说得轻松,以为其他地方也像徐家村,能有这么好用又简便的工具?   其他地方是如何收割稻米和脱粒的,她清楚得很。   等这些学生自己去发现吧,正如徐家子说的,并非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他们去教,有些事情让学生们自己去发现或许更好一些。   倒是一些农家子弟,看着手上的工具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想到了什么。   长孙皇后看着收割得特别快的稻田,脱粒得特别快的稻谷,脸上带着笑容,这些工具就等这些学生科举做官后,去地方上推广吧,而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因为今年的科举学院的学生是准备参加的。   这些真正体验过这些工具的学生,走到地方上去后,才能真正去推广这些工具的普及和使用,估计比陛下下令让那些一问三不知的官员去推广有效得多。   下午,同样是太医正在教基础知识,一个个学生坐得笔直,做笔记也非常认真,看到一群医官自愧不如。   其实想开小差的不是没有,只是严文殊时不时拿个小本本从外面路过,学生们与其担心受怕被抓个正着还不如认真听课。   太医正也是感叹,看看这些学习态度端正,气度翩翩的少年少女学生们,再看看乱七八糟的医官们,简直……   其实医官们已经十分认真了,比起上午,他们都拿了纸笔在做笔记,只是和一群学生比起来就……   太医正感叹,学院的学生教得可真是好,连原本有些看不起这些学徒的医官们,现在都不得不正视这群学生了,这群学生的学习态度端正,学习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又特别强,连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要是不认真学,还真要丢一次大脸,他们可不用像学生一样,每天除了学习医学,还得去学习徐长生的生物课,听说还得去旁听先生们的一些课程,这是什么选修课?必须去,除此之外,一天还得劳作赚饭票。   一个医学生,居然要学这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也要考状元,其实别小看这些,到用的时候才知道它们的重要性。   说起来,他们的学习接种牛痘的时间比这些学生还要多,要是最后被这些学生比过去了,他们脸往哪儿搁。   而学院的学生们觉得,这里可是他们的主场,学习的内容又是他们熟悉的,他们怎么也不允许别人超越,给学院丢脸,于是一种没有言表,但无形的竞争产生了。   学习有时候就是这样,是在一个追赶一个中进步的。   徐长生看着学生们居然自发的开始复习,不懂的还偷偷跑去找先生询问,也是高兴,这种良性竞争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太医正的课之后,就是孙思邈的病毒培养和灭活的课程,这是一门除了知识储备,动手能力十分强的课程。   课程需要用到实验室,因为人太多,实验室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学生们已经习惯了实验室的神奇和严谨的操作流程,但医官们还不适应。   每当打碎一个培养皿之类,学生们心疼得不得了,但他们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也算半个主人,别人是专门来学习的。   太医正就不怎么客气了,一边教导这些医官进出实验室必须做的保护措施,一边痛斥这些大手大脚的医官。   医官们以前哪见过这么正规,步骤看上去虽然繁琐,但却有理有据的流程,怎么看这流程都高档讲究得很。   再看看学生们自己就能将繁琐的进出实验室的准备工作做好,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羡慕,他们以前学医的时候付出了多少代价?但这些学生就这么轻易的就学习这么系统又厉害的医术。   学院的另外两位先生也在帮忙,这不是嘴上讲讲就会的东西,得他们在旁边指导。   医官们也没有想到,光是进一个实验室,居然就要这么复杂这么多步骤。   太医正看了一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实验室里面就培养得有天花病毒,要是防御措施没有做好,被感染了出去到处传染,那就是害人害己。”   一群医官顿时懵了,这个实验室就有天花病毒?他们在这么短距离接触天花病毒?   这也太疯狂了!   太医正说道,“我在课上也给你们讲过天花病毒的传染途径,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措施正是为了防止天花感染,只要按我教的做,是不会有问题的,没看到这么大一群学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实验室上课了,也没出现过一例问题吗?”   一群医官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认认真真学习怎么穿奇奇怪怪的防护服了,各种酒精消毒流程走一套。   不认真学不行啊,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这里真的有天花病毒的存在,也有些佩服这些学生,居然和天花病毒同处一室,居然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等一群人防护措施做好,进入实验室,孙思邈就开始教他们怎么用培养皿培养病毒了,“因为我们培养的是病毒,相信这几天太医正的课你们也清楚的知道病毒是什么了,所以接下来老夫的每一步你们都要认真的记清楚,哪怕错了一步,恐怕不仅仅是病毒培养失败那么简单。”   孙思邈先将危险性强调了一遍,培养病毒的危险性可不小。   医官们点点头,十分的谨慎。   但培养病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比如……孙思邈说道,“我们首先从实验台上取下一个培养皿用酒精消毒……”   学院的学生一丝不苟的照孙老学生的话做,但医官们又出问题了,看着一实验台的工具,哪一个是培养皿啊?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甚至还有人慌乱的打碎了一瓶硫酸,实验台被腐蚀得直冒烟,吓得几个先生赶紧让人散开。   一群医官看着被腐蚀得都露出来一个洞的实验台,脸色都变苍白了,这到底是什么剧毒?居然这么厉害,要是人喝下去,还不得当场肠穿肚烂死亡。   这毒药一看就是传说中最厉害的穿肠毒药啊。   这个实验室比想象的还要夸张和危险,想到一群学生居然每天都和这些东西为伍,一群医官看这些学生的表情都变了,先不说这些学生医术如何,要是他们私自带出去一点这种毒药,都会变成极度危险的大魔头。   孙思邈再次强调道,“实验台上的东西千万不要乱碰,很多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我说拿哪样就拿哪样。”   学生们也点点头,这些医官胆子也太大了,装硫酸的瓶子都敢拿来玩,亏得没有倒在身上,刚才进来的时候才强调不认识的东西别乱碰,怎么好奇心就是这么强?   徐长生得了消息都赶了过来,还好没有出事,他的实验室的工具和药品都是成套的,所以并没有单独将一些东西分离出去。   徐长生让两位先生收拾了一下,然后让孙思邈继续讲课。   一群医官看着实验台上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终于多出一丝敬畏。   孙思邈拿着培养皿,“看清楚我手上的东西,它就是培养皿,从实验台上将它取下来,放在你们面前,记得不要碰其他东西……”   “再看我手上的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高浓度酒精,我们需要用它为培养皿杀菌,培养皿虽然看上去干净,其实它上面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细菌等,我们要做的就是用酒精让培养皿变成无菌状……”   孙思邈将每一步都讲得特别的缓慢,生怕出现刚才手忙脚乱的问题。   徐长生看了一会,讲课进入正轨后,这才离开。   一堂课,在诡异紧张的气氛中进行。   下课后,医官们额头都见汗了,出了实验室,再回头看的时候,对这个神秘的实验室更加的敬畏。   而学生们还嘻嘻哈哈的在开玩笑,“那医官胆儿可真大,居然去玩硫酸,还撒出来了。”   “嗯嗯,先生们可是亲自给我们表演过硫酸的厉害的,活生生将一块猪肉给化没了,上次李拾遗就偷偷碰了一下硫酸瓶儿就被没收了所有饭票,被罚吃了一个月的包子,天天去抢李治的肉吃,可惨了。”   一群医官心有余悸,也互相讨论着,“这个学院学生学习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可不是,医术暂且不论,毒术以后可想而知,你们看到那个女先生了吗?听说就是来自岭南的那个毒夫人。”   “真的是她?这人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岭南如同传奇一样的存在,我给你们讲讲她的事迹,那可是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   学院有了这群医官的加入,热闹了起来,变得有些不同,但学生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学习,并没有多少影响。   李世民呆了一两天,他事儿多,得回长安了。   李世民看着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一笑,“陛下,我走了这些学生都没人给他们发饭票,都没有人带他们去赚饭票了。”   李世民:胡说,你没有来的时候,他们不也过得好好的。   长孙皇后继续道,“学院真是个好地方,你看我的病都好多了,我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去想那后宫的糟心事儿了,她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吧,我就想在这里悠悠闲闲的呆一段时间。”   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皇后,气色的确好了不少,不由得一想,皇后呆在学院,他是不是也可以经常来看看?理由嘛,当然是探望。   看了看学院,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当初那么拼命,舍弃一切为了得到那个位置,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天天批改奏章头都抬不了一下,有时候都忘记自己是谁了,还没在这个学院来得自在,看看皇后,在学院养得皮肤都发光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那你留在学院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说这个经常可不是说得玩的,心里起了心思,刚才皇后说她年纪大了,其实他这些年也逐渐感觉到高强度的处理奏章,越来越疲惫了,心里多少有了些想法,要是能像皇后这样在学院一清闲多好,但政事总得有人来处理不是。   然后看向旁边的李承乾,看到李承乾,李世民心情就不好了,“你处理个开拓盐产地的事情处理了一个月?徐家子不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吗?你依葫芦画瓢都得一个月?”   李承乾,“已经让人去勘察徐家子说的几处极可能高产盐的产地了,不过具体事宜还得和徐家子商议商议。”   李世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办事效率,还太子?直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   李承乾想了想,“还一个月?”   李世民:“……”   还一个月?特么的,不就是让人去勘察盐产地,这到底是有多难?特么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最近奏章积压得有些多,你赶紧给我回来帮着批一批。”   李承乾,“交给中书省的丞相吧,父皇也不能一直这么劳累。”   李世民:“……”   那些奏章就是中书省批剩下递交上来的,他还怎么交回去?最近因为李承乾没有在长安,他累得腰杆都立不起来了。   李世民没好气的道,“怎么一个二个都不准备回长安了?对了青雀勒?他也可以帮我批一点奏章。”   左右看了看,没人。   他都要离开学院了,青雀居然不来送一送?   李泰其实是故意不来的,他怕李世民直接让他回长安,他现在在学院混得风生水起,才不想回去和别人争强斗狠,勾心斗角。   李世民气得莫法,“你们爱咋咋,以为朕就你们两个皇子?”   说完看向李承乾,他意思很明显了,不认真表现,他儿子多得很,到时候那个位置可说不定落谁头上。   结果李世民看懵了,李承乾什么意思啊?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以前李承乾和青雀斗得不可开交,不就是为了他百年之后登上那位置嘛,现在他都这么说了,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李世民脑子有些懵的离开,怎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长孙皇后也是惊奇得很,作为争夺皇位的皇子,难道不应该尽全力表现得好一点吗?怎么李承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可是稀奇事情,还有青雀干脆来都不来?也不怕陛下恶了他?   李世民虽然气,但还是没有忘记正事,说道,“反正长安离学院也不是太远,我让人将奏章早上送来学院,你批改好,晚上在送回长安。”   最近奏章堆得实在有点多,累死累活的都是他一个人。   越想越气,他累死累活,他老婆儿子却在学院优哉游哉,他回去就将所有奏章都送学院来。   李世民走了,长孙皇后看向李承乾,“开拓盐产地的事情真这么棘手?还得一个月才能完成?当初我听徐家子说的时候,好像也挺简单的。”   李承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了一句,“儿臣想呆在学院多陪陪母后。”   长孙皇后一笑,“如此可苦了你父皇一个人呆在长安了,不过他妃子儿子一大堆,估计也没时间想我们娘两。”   李世民坐在轿子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怎么感觉有些孤单,啥情况?长安也有不少儿女,但能像李承乾和青雀一样,帮他处理政事的,一个没有,没好气的道,“一个二个真不让人省心,那个盐产地真需要那么多时间?谁负责来着,回去就去问问。”   回到长安,一想到老婆儿子在学院悠闲,他就有点心里不是滋味,心中一怒,看了一眼堆得跟山一样的奏章,喊道,“将这些全部送到学院,让太子和青雀批阅。”   庞德公公一愣,“全部?”   批改奏章虽然累,但这可是皇权的象征,怎么能全部丢给太子和魏王。   李世民没好气的道,“对,全部。”   以为他在长安就不知道怎么悠闲了哼。   庞德公公懵得很,陛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见陛下一脸决绝,庞德公公不得不让人收拾奏章。   下午天还没黑,一大批奏章就严密地用马车拉到了学院。   李承乾看着一车的奏章脑壳都大了,父皇这到底是积压了多久的奏章没有批了这可怎么办?他才约了徐家子晚上去钓鱼。   旁边李泰脑壳更大,这特么的得多少奏章?他以前居然天天想着那个位置,他以前一定是得了失心疯,对亲自运奏章来的庞德公公问道,“父皇让太子和本王批?不是让太子一个人批?”   庞德公公答道,“是。”   李泰脸都黑了,“凭啥?本王又不是太子,凭啥本王也得批奏章?”   庞德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李承乾和李泰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默契的一人分了一半。   庞德公公看得眼睛直跳,以前太子和魏王为了多为陛下分忧,多批一点奏章,那是争得面红耳赤,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不争了?   李承乾运了一堆奏章回他的小楼,这得批到什么时候啊?看来今天的钓鱼安排得泡汤了,不对,应该是今天明天后天,任何安排都泡汤了。   但没办法,认真批吧。   这一批,就直接到了晚上,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去吃,批改奏章到没时间吃饭,这是经常的事情,李承乾都已经习惯了。   这时候,一个小身影偷偷摸摸地从外面露出一个小脑袋。   李承乾抬头,“雉奴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李治,李治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院长大人让我来给太子哥哥送饭。”   小短腿走了进来,将食盒递上,然后道,“雉奴还要回去复习功课,就先走了。”   正准备离开,李承乾就道,“等等。”   李治看向李承乾,奇怪,怎么太子哥哥眼睛一转一转的,就像院长大人动歪脑筋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承乾边打开食盒边道,“雉奴,你现在在跟着大班的同学学习《大学》和《十年国策》了吧?”   李治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跟着念着玩。”   李承乾不容置疑地道,“那就是学,什么叫念着玩?我现在要考考你。”   李治抓了抓脑袋,迷迷糊糊地,“哦,怎么考呀?我都不会的。”   李承乾向旁边的奏章一指,“考题就在这里,开始吧。”   李治甩着小短腿,去翻奏章,哼,他学得可好了,他刚才只是谦虚而已,他可是班长,看他在太子哥哥面前表现一番。   李治拿起笔,想了想,开始落下。   等李治将第一份奏章批好交给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有些惊讶地看向李治,然后默不作声地指向一堆奏章,“继续,以后每天都来我这接受考核。”   李治小脑袋瓜一抬,凭什么?   不过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李承乾,小脑袋瓜赶紧缩了起来,他怂,他不敢反抗。   李治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小手手都酸了,好可怜,不可太子哥哥也见识到了他的厉害,还夸了他,就是以后每天都得来接受考核。   但走了几步,就发出哎呀一声,惨了,他忘记院长大人让他也给青雀送饭了,撒腿就跑,去拿了食盒向李泰住的地方跑去。   李泰头发都快抓掉了,这奏章也太多了?父皇在长安难道也啥事都没干?怎么堆积了这么多?   正愁眉苦脸忙得抬头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候李治小短腿小脸羞红的提着食盒进来,“青雀哥哥,院长大人让我给你送食盒来。”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饭都凉了。   李泰一愣,他都忘记他没有吃晚饭了,对一个吃货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赶紧打开食盒,食盒比较保温,还算有些温度,李泰吃了起来。   这时候,李治小短腿呆头呆脑地看向一堆奏章,“青雀,你这里怎么也这么多考题?”   李泰一笑,考题?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奏章,以为是学院考试的那些内容啊?不过学院学的东西的确有些惊人,都是教如何解决问题的实策。   李治抓了抓脑袋,一副得意的道,“刚才雉奴去太子哥哥那里送饭,太子哥哥还用这些考题考雉奴,还夸奖了雉奴,还让以后天天都去接受考核。”   李泰看了看奏章,李承乾用这些奏章考雉奴?怎么回事?   突然,李泰心头一震,好像想到了什么,李承乾这个死不要脸的……该不会在挖坑?连雉奴这么点大都不放过。   但……他能比李承乾更不要脸,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李治都被吓了一跳,啥情况?青雀这个笑容好诡异。   还没弄清楚,就听李泰用一种关怀亲兄弟的声音道,“雉奴,我这也有一大堆考题要考核考核你。”   李治赶紧摇摇头,他小手手都酸了,虽然被太子哥哥夸奖很开心,但他手酸。   才要拒绝,就看到李泰横过来的眼神,“不答应?信不信我抽你。”   “答……答……答应。”   李治说话都哆嗦,妈呀,青雀好可怕,听说青雀最喜欢欺负其他皇子了,呜呜呜。   学院的灯都快要熄了,李治才甩着小短腿离开,手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李泰看着李治给出的答案,眼睛都笑眯了,这小短腿平时唯唯诺诺的,居然还挺厉害啊,批的奏章虽然规规矩矩的,基本都是照搬《十年国策》上的处理方式,有些平庸,但……稍微修改一下足够了。   李泰的声音传出,“雉奴,我发现你是个天才,记得每天来接受考核啊。”   天……天才?   李治被夸得就差飞起来了,满脸羞红,又有点小激动,太子哥哥和青雀都夸他了,他们真好。 第119章   李治最近发现事儿有点不对, 因为除了晚上,连中午他都被太子和青雀拉去考核了, 还是开卷的, 可以带上《十年国策》边查阅边考。   他原本一天撒着个小短腿满学院乱跑, 可开心了,但现在,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时间,小手手都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啥情况啊?这个小迷糊抓了抓脑袋, 然后就将头埋进比他还高的“考题”中,边批阅边露出小激动的笑容,因为太子哥哥和青雀天天都夸他,他天天跟吃了蜜一样, 他能不高兴?太子哥哥和青雀可是从小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 现在两位大天才都在夸他这个小天才。   只是……太子哥哥好像去和院长钓鱼了,青雀也好像钻进不知道哪一个实验室了,他们居然都不像先生一样守着他考核, 有点点小小的失落。   而长安,第一批奏章已经运回了太极殿。   李世民自从将所有奏章都运去了学院后,心情什么的就愉悦了,不回长安怎么的?还不是得每日每夜的给他批奏章。   看着运回来的一大批奏章, 顺手就拿起一本,这一瞧就懵逼了。   怎么回事?这字迹不对啊, 李承乾和青雀的字迹他能认不出来,而且奏章上的字明显有些……青涩?   李世民眉头一皱, 仔细看了起来,批阅的内容也和李承乾和李泰以往的风格有些不同,怎么说勒?中庸保守了很多。   中庸保守不好吗?不,得看什么世道,比如盛世,首要的就是一个守字,都说开业容易守业难,一点不假,而现在正是大唐迈入盛世的时候,正缺少一个守字。   李世民眉头越皱越深,又拿起了几本奏章看了看,同样青涩的字迹,有些字迹旁边有些修改,是李承乾或者青雀的笔迹,也就是说李承乾和青雀是过目过这些奏章的,只是……批阅的内容是在别人的基础上修改的?   而且这青涩字迹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雉奴的笔迹吗?”   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置信,对旁边的庞德公公道,“你去将雉奴以前的字帖拿来给朕看看。”   庞德公公一愣,雉奴远在学院,陛下怎么突然想看雉奴的字帖了?   而且陛下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关心过他这位儿子。   庞德公公不敢怠慢,跑去取来了李治以前的字帖。   李世民对照了半天,绝对没有错,可这是怎么回事?   又亲自翻阅了好几本奏章,都是按照以往的处理方案,批阅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稍微有些差池的,也有李承乾和李泰的修改,做了纠正。   李世民懵逼得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看不懂了?不动声色的对庞德公公道,“让人将这些奏章重新抄录一遍,然后交回中书省让几位丞相核查。”   庞德公公一愣,陛下批阅的奏章交回中书省核查,这是常规操作,如果没有问题就会直接执行,如果有歧义,就会和丞相们商议,但重新抄录一遍这是什么操作?以前没这流程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庞德公公虽然不明白,但作为李世民身边最得力的公公,当然知道他的本分,答道,“是。”   然后就开始收拾起一堆奏章了,收拾过程中,不可能看不到奏章上面的字迹,庞德公公都懵了。   这字迹……明显不是陛下,太子和魏王的,倒是十分像他刚才去取的雉奴的字帖上的字迹。   庞德公公身体都哆嗦了一下,但皇家的事,他可不敢过问,也不敢参与进去,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面流,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惊吓。   李世民看了一眼,“安排抄录的人不许传出任何消息,懂?”   庞德公公冷汗直流的点点头。   庞德公公走后,李世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李承乾和李泰这是什么意思,脑门疼,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明明感觉到了,但就是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一样,让他有些迷糊。   批阅的内容他也看了,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也已经被李承乾和青雀纠正过了。   又看了看新堆积的一堆奏章,得,叫人继续运去学院,他最近得保养保养身体,徐家子说的那个什么枸杞泡水,一天喝多少来着?   此时,学院,徐长生和李承乾钓了好大几条鱼,正回学校,徐长生看着一天无所事事,天天来找他的李承乾,“太子殿下,陛下不是运了好多奏章来让你批阅吗?你怎么还有空约我钓鱼?”   李承乾嘴角轻微上扬,“没事,能批完,不耽搁。”   他只需要回去检查一遍雉奴批阅的结果就可以了,可比原来轻松得多。   徐长生“哦”了一声,奇怪,早上他问青雀,好像也是这么回答的,批阅奏章不是应该很费时间的吗?   哎呀,他关系这个干什么,他连朝官都不是,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和李承乾去食堂让族叔做鱼吃了。   而李治,还在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做他的“考题”。   当然,有些问题他也是解决不了的,不过太子哥哥说,除了“考题”不能拿出去外,他可以找同学商议,然后再给出结果。   于是,他首先找到了李拾遗,李拾遗因为上次偷摸装硫酸的瓶子,还在被罚天天吃包子。   最终,李治在答应每天分一半伙食给李拾遗的情况下,李拾遗答应了。   不过,李拾遗这个小机灵鬼,又借着李治班长的身份,狐假虎威,发动小班的全班同学给他想“解题”的方案,于是小班的同学每天都拿着一本《十年国策》翻来翻去,看得中班大班还有先生们一愣一愣的。   连小班都这么勤奋?大班的同学就更加的努力了,在学院中掀起了一股学习的好风气。   小班一天热闹得不得了,“李治李治,你一天哪来那么多考题?”   李治小手手放在桌子上,好酸啊,他连续被考核多久了?答道,“我是班长,考题当然多了,肯定是这样的,当班长的要求可高了。”   一群小班同学哦了一声,突然一个同学将《十年国策》举得老高,“你们快看,五年前也出现过考题上类似的情况,上面有当时解决的方案,我们稍微改一改,应该也是可行的,不知道班长能不能用来交差?”   李治高兴惨了,他的考题又解决了一道,还是他的同学班底给力。   李治小脸美美哒,满脑子想着李承乾怎么夸奖他,一看就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   学院中,医官们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终于学会了怎么接种牛痘。   这一个月,对于这些太医院的医官们来说,也是神奇无比的,他们似乎学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不仅开拓了视野,还滋生了不少新的想法。   对能继续留在学院系统学习的学生,居然充满了羡慕?不由得暗叹,等这些学生毕业,从学院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整个医林会发生怎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医官们学有所成,当然要进行实战。   而实战的对象,第一个当然就是学院和徐家村。   学院和徐家村对徐长生有一种无法理解的盲目信任,听说学院组织接种牛痘,接种牛痘后,就再也不用害怕感染上天花,都不用徐长生来一个演讲什么,就欢天喜地自发的参加了。   徐长生一开始还在担心,因为接种牛痘的地方,皮肤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溃烂,留下一个伤疤,自古以来就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自行损坏的说法,古人连掉了几根头发都要伤心好久,更别说损坏身体让皮肤溃烂了。   但学生们和徐家村的人一点都不介意,要是别人让他们皮肤突然烂一块,他们肯定跳起来直接就骂回去了,但他们家小仙人嘛,那能一样?   于是徐长生就专门组织了这么一天,一起接种牛痘,医学院的学生们也会亲自上手给别人接种牛痘,其实接种牛痘最难的是病原体的培养,反而动手接种不是那么复杂。   不过,接种牛痘是将灭活的病原体感染到人身体上,有的人会出现发热呕吐等现象,所以还是得特别注意和照顾。   这一天,学院门口热闹得不得了,不过都是熟人,要么是学生,要么就是徐家村的人。   所有药品都保存在一个个放了冰块的小箱子里面,什么温度病原体才会保持有效,已经教过他们了。   首先上前的,是学院的学生,一个个将袖子捞得老高,因为会腐蚀皮肤,留下一点疤痕,所以接种的地方最好是在手臂上,这样平时看不到,也不会影响美观,其实接种牛痘留下的疤痕也不会太大,就像一个小小的胎记。   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个密封的小瓶子,然后打开瓶盖,用消毒的夹子夹上一小块干净的棉花,将棉花沾上药水。   医学院的学生都自己动手,给自己手臂上点了药,等会他们还要给学院的其他学生接种牛痘。   活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其他学生和徐家村的人正排着队,时不时还能聊上两句。   “娃子,知道你们脚下的地板是谁铺的吗?当初你叔可是起早摸黑才将学院建起来的。”   说得骄傲得不得了。   今天因为要接种牛痘,徐家村都放了一天假,还有游客跑来看热闹的,但让他们接种牛痘吧,又笑呵呵地直称不敢。   医学院的学生们给自己接种完,就开始给其他学生接种了,将皮肤用酒精使劲擦出一块红色,然后在用沾了药水的棉布在红色皮肤上擦一会儿,让药水中病原体侵入皮肤内,这样接种成功率要高一些。   “记得今天不要洗这个地方,等会皮肤可能会有些刺痛,这是正常反应,如果出现头晕发热等现象,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们,也注意一点你们宿舍的其他同学,如出现这些问题,也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医学院的学生交代着。   被接种牛痘的学生有些懵,“这就完了?这样子就不怕天花了?”   感觉冰冰凉凉的啊,也没有什么刺痛感。   其实接种牛痘,到产生抗体,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医学院的学生好笑道,“不然你以为多复杂?难的是这些病原体的培养和保存,光这一小瓶,因为设备问题,培养成功率也不是特别高。”   被接种牛痘的学生居然有些失望,“也贰简单了,你们不是在学用针筒戳人吗?你给我戳一针试试。”   死不要脸,硬是想让别人戳他一针,见识见识。   医学院的学生脸都黑了,“走走走,不要在这碍事。”   学院的学生脸皮怎么这么厚?没事居然还想被针戳,别人一听要注入点东西到体内,吓得跑都来不及。   因为药水是保持在温度极低的条件下,所以接种才感觉冰冰凉凉的。   没一会儿,那点了药水的皮肤就开始出现腐蚀了,只是学院的学生大咧咧的,多半连感觉都没有。   有小部分发现刺痛的,还稀奇得很,“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都没有我们去割蜂蜜被蜜蜂蛰来得痛。”   心大,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今天徐家村放假,学院也一样,因为先生们要帮助维持秩序,也不可能去上课,干脆就放了学生一天假。   学生们高兴得很,三三两两的捞着袖子,聚在一起聊天。   “还真有点开始刺痛了,痒痒的,我想用嘴吹。”   “别吹,药水吹得到处都是,得在你皮肤上留多大一个疤。”   “不,我要吹一朵花儿出来,这可是男子汉的象征。”   一群小逗比聊着他们这个年龄才聊的话题。   徐家村的大人也觉得神奇得很,“没想到小小的药水,居然就能防御住天花,当初我可是见识过天花的厉害,那可是十个人中得死九个,唯一活下来的,脸上还全是奇怪的疤,看着都吓人,一生都毁了。”   “这样简单的方法能防御天花才好不是吗?要是复杂了,那得多麻烦。”   他们倒是对徐长生和孙思邈他们研究出来的药水一点怀疑都没有。   趁着今天放假,他们还能在学院逛逛,他们自从建好学院后,徐家村又忙着各种生产,都没有怎么到学院来看看了,以前他们种的树都长大了不少。   没一会,一些人的皮肤就出现了一点溃烂的迹象,不过给他们接种牛痘的学生说了,这都是正常现象,也没什么惊奇的,一两天就好。   在徐家村和学生们看来没什么严重的事情,在游客们眼中就不同了,这是直接将皮肤都腐蚀了啊,虽然只有一小块,但看上去红红的,皮肤里面的肉看到了,他们不害怕吗?一看就知道这药水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啊,能伤人。   这就是明晃晃的毒药。   游客们也在心有余悸的讨论着。   医官们看了一眼,这也算毒药?要是他们将实验室的硫酸拿出来往地上一泼,还不得吓死几个人,在医官们心中,学院可是拥有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药,其他都是小巫见大巫,不提也罢。   徐长生本来准备让游客们也试试的,不过一群人心有余悸,纷纷在一旁观望。   徐长生也不勉强,毕竟今天只是徐家村和学院接种牛痘,朝廷还没有说话,他们不信任也是正常的,等朝廷发榜文,张贴告示后,自然能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徐家村的所有人加上学生,人数可不少,所以接种牛痘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完成的。   徐长生让人给他在臂膀上点了药,李承乾李泰,还有长孙皇后也先后点了药。   整个学院都是捞起袖子的人,因为药水沾到袖子上就不好了。   一群人,都有着一个小红臂膀,也挺有意思。   徐长生感觉着臂膀上的小伤口,是有些刺痛,但完全能够忍受下来,心大的估计感觉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一番风顺,有人就发生了头晕发热等现象。   因为提前交代过,被送到了学院的医务室休息,也没造成什么惊慌。   徐长生和两位先生跑去照顾这些发生情况的人了。   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正常,一切都在掌握中。   学生们也在偷偷吹着伤口上的药水,一个劲的想要吹出一个好看的形状,哎,明明都告诉他们不要将药水弄一手臂都是。   整个牛痘接种活动,持续到下午才结束,也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只有一些游客似乎看到被点药的手臂皮肤出现溃烂,有些心有余悸。   其实就这么一点溃烂算个啥?有些大惊小怪了。   然后日子照旧,没两天,腐蚀的皮肤就开始了愈合,所有人,手臂上都留下了一颗豆子那么大的“胎记”。   在现代,接种牛痘又叫种豆,就是因为这个豆子胎记的原因。   当然有些人就不怎么开心了,比如李拾遗,“哼,我明明吹的是一朵莲花,但你看看它现在像个啥?”   李治看了一眼浅浅的痕迹,“蚯蚓?让你乱吹,都交代了不要将药水弄得手臂上到处都是,你看看我的多漂亮,就一个小点点。”   李拾遗不安逸了,“我说我给你吹个好看的,你就知道藏着,你看看,这么一点点大个疤,一点都不潇洒,一点都不男人。”   李治心道,都藏在袖子里面,谁能看到?不潇洒不男人有什么要紧?而且他觉得他的小点多好看。   等学院的学生伤口都愈合后,徐长生开始准备向全大唐接种牛痘了。   当然这种事情需要朝廷的全力配合,李世民让医官来学院学习,不就是为了这事。   他们身处长安,当然接下来接种的就是长安百姓。   长安的百姓有多少?比学院和徐家村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所以别看医官也不少,但分摊下来也够他们累的。   徐长生想了想,医官们还得去大唐十道给所有人接种牛痘,长途跋涉,不知道得累坏多少细皮嫩肉的医官们,干脆长安的接种牛痘就交给医学院的学生吧,正好学生也缺少实践。   这倒不是拿长安百姓练手,毕竟接种牛痘并非什么难事,重要的是病原体的培养一定不能出错,在学院有他和先生们能够监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徐长生写信给李二,将这活接了下来,医官们不用管长安,立马就被李二打发去大唐十道其他地方了。   医官们离开前,徐长生再三强调,“宁可无功,不能有错,无论如何,培养病原体不能出一点错,不然后果如何,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   一群医官慎重的点点头,别人不知道所谓的药物是什么,他们学了一个月却是清楚的,那其实就是天花病毒的根源,只是灭活了而已,如果一旦出现一点问题,别说防御天花了,那就是在散播天花病毒,所以徐家子说的宁可无功不可有错,他们铭记在心。   其实徐长生倒是想所有的病原体都由他的实验室产出,但这可是给大唐所有百姓接种牛痘,光他的实验室生产,得生产到何年何月,加上病原体保存的环境要求实在是太高,根本做不到像徐家村其他货物那样远距离运输,只得让这些医官们去当地自己想办法培养。   这其中的困难,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但只要医官们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按教授的来,还是能成功的,在大唐,牛就是生产力,在哪里都缺不了牛的。   李世民接到徐长生的信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安排。   安排什么?当然是宣传了,接种牛痘,一辈子就不会感染天花,不用再提心掉胆,这是徐家子的学院和孙老神仙,太医正等联合研究出来的方法。   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而且还是免费的,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但别忘了,接种牛痘的地方,皮肤是会出现一小点溃烂的,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对大唐人来说,这就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他们估计宁愿喝最苦的药,也不愿意身体被破坏。   百善孝为先,损坏身体是最不孝的表现。   这听上去十分方缪?但在那个时代,这就是最主流的意识。   李世民的宣传,也不只是在长安进行,大唐十道其他地方也在进行。   因为长安离得近,是首都,所以才是最早宣传的地方。   就这么宣传了几天后,徐长生就带着他全学院的学生带着大批接种牛痘的药物下山了。   医学院的学生负责给长安百姓接种牛痘,其他学生则负责辅助等,这样效率会快很多。   徐长生一向不主张死读书,看看他让学生们学《十年国策》这样的实策就可见一斑,所以这一次带着所有学生下山,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些历练。   学生们穿着校服,浩浩荡荡的来到长安。   对这样一群学生,长安的百姓已经不陌生了,当初长安发生地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群学生穿梭在大街小巷,如同最温暖的阳光一样,抚慰着所有人的心灵。   徐长生本来以为会花费一些口舌的,但没想到他们一到长安,居然有一群长安百姓已经在迫不及待的等着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   “那个,徐家子,你那个什么能防御天花的牛痘,快给我点上。”等待的人喊道。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有些意外,不过这是好事,不用他多费口舌解释,赶紧安排医学院的学生们搭棚子,其他学生去维持秩序,让长安百姓排好队伍,不然乱哄哄的,看上去就糟糕了。   这些排队的长安百姓,虽然都知道接种牛痘这个词了,因为李二这几天派人不费余力的挨家挨户宣传,但接种牛痘具体怎么回事,他们还是不清楚的,都是道听途说。   因为不知道具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对维持秩序的学生问道,“学生,我听说你们这个接种牛痘,整个手臂都会溃烂啊?”   学生有些懵,谁胡说八道传出来的?   其实这些人都是听那些回到长安的游客说的,游客也没有故意乱说,只是这流言嘛,传着传着,总会变得传奇起来。   学生将手臂一捞,指着一个小豆子大的疤痕道,“这就是接种牛痘留下的疤痕,这不是烂掉整个手臂吧?放心,就只会留下来这么一个疤痕而已,你们想想,代价就这么一个小疤痕,以后你们就算是跑到天花病人群中,都不会被感染,这么一点代价难道不值得”   问话的人,还有周围听到的人,认真看了看学生手臂上那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疤痕,这才放下心,“学生,我们可不是不相信你们院长还有孙神医,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排队了。”   “对对,徐家子当初可是推算出地龙翻身,看看那些不相信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说完还看了看那些观望的人。   上一次,徐长生推算地龙翻身的事情,在长安百姓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不少观望的人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中。   是啊,当初相信的人,做了准备的人,可都没有多大损失,而不相信的人,多少人家里办了丧事?前车之鉴,他们还观望个啥。   加上陛下这几天的宣传也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刚才他们又看了学生们手臂上接种牛痘后留下的疤痕,哪有传言中那么夸张,整个手臂都烂?完全胡说,没看到这些学生们一个个好好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   学生们也在给这些长安百姓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放心,“这小伤口三四天就能完全好,一点影响都没有。”   学院的学生,因为上次在长安救灾的原因,长安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十分的好,又有不少人被说动,排起了长队。   长安离学院近,徐长生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加上这次还有整个朝廷的支持,又给了他们定心丸,队伍越来越长。   徐长生看了看药物的数量,不得不去让维持秩序的学生统计一下人头,排到哪里就不用排了,不然也是白排,他们带的药物不够。   加入队伍的长安百姓,也在给观望的人道,“想想上一次的事情,你们还真稳得住啊?别说是一个小伤疤,就算真烂手臂,只要能防御天花也值得啊,再看看这些学生,他们可是上一次来长安救灾的那批。”   这些说话的长安百姓多数是上次受学院学生救治过的人,心里对学院的学生多了很多的信任。   徐长生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欣慰,没想到他的学生在长安百姓心中居然也有了些威望。   徐长生,还有学院对长安百姓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李治那小短腿,也羞羞涩涩的捂住脸,捞起手臂给大家看。   对这个小短腿,不少长安百姓都认识,这不是上次那个为灾民不停运食物的陛下的皇子吗?连陛下的皇子都接种牛痘了,他们还怕什么。   不多时,在这片区域,没排队的居然没几个人了,估计都是才来长安的。   徐长生一笑,长安的百姓不错啊,挺配合的。   学生们的任务就是让长安百姓放心,无后顾之忧,看来做得还不错。   只是队伍还没排多长,学生们已经急匆匆地让后面的百姓不用排了,“不好意思,药物有限,队伍就排到这里为止,等下一批药物到了你们再来吧。”   一群百姓:“……学生,你们不是专门来接种牛痘的吗?怎么不多带点药?”   学生们答道,“接种牛痘的药也不是那么好弄出来的,现在的数量也就这些,我们这批数量已经不少了,但长安百姓有多少?希望大家体谅。”   原来药物挺珍贵的啊,他们想用还未必用得上,原本以为是免费的,就可以无限供应勒,不由得看向没排队的那些外地人,表情古怪,你们不排队,别人还没那么多药给你们用。   没排队的也有些骚动,在长安百姓的影响下主动询问下一次药物什么时候到。   学生们开始认真解释。   徐长生一笑,看来长安接种牛痘,应该是没有问题,他也希望其他人也都来接种牛痘,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他还能去跪求不成?   只要有九成以上,就能将天花的危害降到最低,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没有问题。   徐长生开始安排排队的百姓接种牛痘。   有些百姓吧,可不像学院的学生一个个白嫩嫩的,捞起袖子,胳膊上都能弄出泥来。   还好学生们都教得比较好,脸上都是带着安慰人的笑容,用酒精在对方胳膊上清理出来一小块地方,然后涂药,清楚交代着,“等会这里会有一些刺痛感,不用惊慌,这是正常的,今天晚上也不要洗胳膊,让药水自然干掉,如果出现头晕发热也不用惊慌,有的人体质差,会出现这种现象,我们医学院的学生今天都会留在长安,来通知我们就可以了。”   学生们虽然知道身体卫生不好,容易生病感染病菌,但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是提醒的时候,不然多伤人自尊。   不过那百姓看看干干净净的学生,再看看自己的手臂,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差距这么大勒?学院的学生一个个长得可真好,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好感。   下一次,他一定将手臂洗得白白的。   一群白白净净的学生,的确能给人不少好感,学院的学生,走在路上,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怎么形容勒?清新脱俗,鹤立鸡群,就是这个词。   连平时一些比较讲究的功勋世家,都没有觉得委屈,安安静静地排着队伍等着接种牛痘。   这些功勋世家的人能来这里排队,一是他们家里就有孩子在学院读书,学生早写信让他们带着一家子早点排队了,这些人都是上次地龙翻身的幸免者,对学院的信任本来就多一分,加上学生信中的言传身教,说得清清楚楚,他们心里也比其他人明白一些。   还有些功勋世家来排队,是考虑到这可是陛下全力推行的政策,就算是掉脑袋,他们也得第一个上表忠心啊。   功勋世家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没单独排队的,刚才他们看着那些不排队的外地人跟在看笑话一样,陛下有意无意都透露了,连娘娘,太子,魏王都已经接种牛痘了,这些人还在拿捏个什么劲?居然不排队?   现在功勋世家的人靠近这些学生,就更加感觉出这些学生的不一样来,看着唇红齿白的学生,都忍不住多问上几句,特别是一些妇人,“学生,你这头发看上去怎么跟丝绸一样光滑”   “我们都是用的学院发的洗发露,徐家超市好像还没有卖。”   “学生,你的牙齿怎么这么白,都能闪光了。”   “我们都是用的学院发的牙膏,徐家超市好像还没有卖。”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一群夫人都有些羡慕学院了,“你们院长怎么回事,怎么好东西都给你们用了,不拿出来卖。”   学生嘿嘿一笑,“院长说产量有限,干脆就给我们先用上了。”   说话间,接种牛痘就完成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还有些担心,原来就这么简单的。   学生笑着说道,“以后就不用害怕天花了。”,声音如同能侵入心扉一样。   院长大人说,病人是最需要安慰最需要笑容的一群人,虽然接种牛痘的人不是病人,但他们也得学以致用不是。   无可挑剔的礼仪,让一群功勋世家的人都感慨不已,在他们原来的认识中,郎中嘛,也就比普通百姓形象好点而已,但看看徐家子学院的这些学生,一个个跟书香门第出来的一样,软言细语的,说出来的话,也都文雅得很,一看就是知识储备非常的雅士,都有点忍不住想请回去当西席。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徐长生让医学院的学生必须选修一科先生们的课,效果就体现出来了,学院医学生和那些江湖粗脚郎中的区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有的功勋家的小朋友直接道,“娘,下次生病了,我们也让这位哥哥看病好不好。”   连小孩子都喜欢学院的学生。   夫人赶紧道,“好好。”   然后对学生道,“下次我们家要是有点小痛小病的,就请学生到我们家来看看可好?”   能被这些真正的功勋世家请上门的,可都是些了不得的名医才行。   不过,学生就尴尬了,“这……我们学院有规定,没有毕业的学生不能私自给人开药方的,要是被先生知道,严重的会直接开除,谢过夫人好意。”   “这是为何你们学医还不能给人开药方?”   学生脸都红了,“学生医术还不到家,还没得到先生的承认,凡是学院的学生只有得到先生的承认,才能从学院毕业离开学院独自开药方,这也是为了病人着想。”   夫人点点头,“没想到你们学院的要求这么高,岂不是说从你们学院毕业的,都是学业有成?”   学生答道,“正是。”   夫人,“那是不是也会有学生一辈子都毕不了业?”   学生:“……”   道理是这个道理,要是一辈子毕不了业出不了学院,那可丢人了。   长安的接种牛痘十分的成功,在一种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   徐长生开始的时候,还能优哉游哉地听学生和这些人聊天,到了后面,就完全没有这个时间了,来接种牛痘的人实在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手脚都没有停下过,整个长安都是学生们的身影,都是接种牛痘的风气。   因为前面的人接种牛痘的情况传开,完全没有传言中的烂手烂脚,连最后观望的外地人也加入了排队中。   整个长安,一捞起手臂,都能看到一个小疤,有的都已经愈合了,对于这个小疤,可是神奇得不得了,徐家子说了,有了它就再也不用害怕天花了,连陛下娘娘太子,都和他们一样,手臂上有这么一个小痘疤,那些原本准备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说事的人,也不得不将话吞了回去。   长安,因为上次地龙翻身的事情,长安百姓对徐长生多了很多信任,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总的来说,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接种牛痘完美完成。   这半个月的经历,对于学生们来说,恐怕是不可或缺的经历,这是他们人生最重要的课业。   但,相比于长安这么顺利的完成接种牛痘,其他地方就有些不一样了。   江南道还好,以前有徐长生治疗大脖子病的事情广为流传,经久不息,一听到是徐长生和老神医等研究出来对抗天花的方法,大部分人都欣然接受。   但其他几道就情况复杂了,特别是河南道。   消息传回来,河南道竟无一人愿意接种牛痘。   徐长生也惊讶了好一阵,想了想,带队去河南道的医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吧?人生阅历十分不错,处事油滑,怎会是这么个情况?再怎样也不会一个人都不愿意接种牛痘吧?   但马上,徐长生想到了什么,山东……士族吗?如果山东士族作梗,还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河南道山东省曲阜是孝道发源地,那些士族只要有心煽动,拿出一番说辞,让当地百姓同仇敌忾,让那老御医毫无作为也是可能的。 第120章   河南道山东省居然无人愿意接种牛痘, 徐长生也有些头疼。   但想了想,大唐最大规模的一次天花发生的地点并非是在河南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只得徐徐图之, 然后全身心的投入长安的牛痘接种中。   根据徐长生提供给李世民的全民接种牛痘的方案,只需要一两代人, 通过母婴遗传等,人的体内就能自然产生抵抗天花的抗体, 哪怕是以后不接种牛痘了,天花这个人类天敌也将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在现代就是这样,天花已经绝迹。   长安的大规模接种牛痘, 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而且还需要照顾因为体质弱,接种牛痘后出现异常的人,于是, 徐长生很快将河南道的事情抛之脑后,一心顾好长安的事情,至于河南道,让朝廷去忙活去吧。   接种牛痘, 皇室肯定得有一个主事带头的人,这么大的功绩, 以前李承乾和李泰估计早就抢疯了,但让李世民疑惑的是, 这一次李承乾和李泰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都没有大肆宣传助长他们的名声,要知道李承乾和李泰现在就在学院,是拥有先天优势的。   整个长安,都是徐长生和学院的学生在忙前忙后,这么大一个传名声的机会,李承乾和李泰居然同时哑火了,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皇室中也不是没有代表,一个小短腿整天跟在徐长生背后,跑前跑后,长安百姓可都看在眼中的。   但名声这东西吧,它是需要散播和运筹的,李治那点小名声也仅限于看到他的一部分人而已,小短腿没什么根基,也没有人为他运作什么的。   但不知道时候,长安背后好像多出了一只暗中操控的手,低调的开始在长安百姓中宣传李治的表现和事迹了。   加上上一次在地龙翻身时李治的表现,很快,这小短腿居然在长安百姓口中掀起了一股热论,好评如潮,真正意义上的贤名传长安,和以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看上去随其自然的事情,但朝廷上哪个不是老狐狸,长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嗅出点风声来。   一群官员疑惑了,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太子和魏王闷不出声,这么大甚至可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居然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反而是毫无根基,年龄尚幼的小皇子李治的名声渐起。   看不懂,看不懂。   别说这些官员看不懂,李世民也看不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他清楚得很,李治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员支持他,不可能为他运作这些,那么暗地里为李治传名声的到底是谁?   总不可能是因为李治的名声真的好到了长安百姓每天自发的讨论吧?这不可能,不过,对于李治这个小家伙,李世民倒是越看越喜欢了,特别是和宫里其他皇子对比一下,很容易就能得出谁更讨喜,甚至……谁的处事能力更合理更强,长安百姓就是最好的见证。   李世民不由得感叹,自从李治去了学院,就彻彻底底变了一个样,哪怕是他,都有些刮目相看,还不止一次。   对此一无所知的李治,正甩着小短腿忙前忙后的帮着医学院的学生搬药品,维持排队秩序,照顾接种后有过激反应的百姓,忙得不亦乐乎,但又有些轻车熟路。   对充满善意微笑,时不时看着他的长安百姓,李治懵逼得很,小脸羞红,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天天偷看他?好……好羞,用手捂住脸继续干活,逗比得不得了。   长安看似平静,但似乎又有些暗潮涌动,因为又几天后,李承乾和李泰还是保持沉默,任由事态发展。   哪怕是朝堂上的小官都感觉出来了不一样,太子和魏王难道就这么放任其他皇子声势大涨?难道还想多一个对手?   不过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头绪,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李治,而且……似乎并不怕得罪太子和魏王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诡异气氛很快就在河南道传来的一个消息中消停了下来,因为没有人有空管皇家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当时,徐长生正陪着李世民查看长安接种牛痘的情况,李世民当时脸上可愉悦了,这么空前的壮举,他这皇帝还不得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时,一匹快马急匆匆的飞驰进长安城,马不停蹄,口吐白烟,一看就是一路上没有停息过。   “千里加急,河南道紧急文书。”   马背上传来传令兵大吼,凡是道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飞驰的快马。   加急文书,无人敢拦,他们有直接面圣的特权。   快马是直接飞驰到李世民面前才紧急停下,一停下,那骏马竟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徐长生都吓了一跳。   传令兵跪地,“陛下,河南道传来紧急文书。”   徐长生看了一眼,在传令兵举起的双手上,有一份用红泥封起来的信封,徐长生不由得眼睛都缩了起来,这是大唐机制中,最紧急情况才能使用的,要是有人胆敢阻拦,甚至可能被诛九族。   但……徐长生想了想,河南道除了没人愿意接种牛痘外,能有什么大事?居然用到了最高级别的文书传递方式?   李世民也不敢怠慢,上前接过信,扯掉红泥,看了起来。   不过,这一看却是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信上的内容平平,根本不可能达到最高文书传递的规格,甚至连加急文书都算不上吧?   但信上说,事态之严重超乎想象,询问徐家子便知。   李世民看向徐长生,徐长生正伸长了脖子,疑惑信上是什么内容,见李世民看过来,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紧急军情,长安接种牛痘的事情可以交给长生,陛下去处理要事吧。”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无甚要事。”   徐长生愣住了,看了看累得倒地不起的马,无甚要事?千里加急传递的文书,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马匹,无甚要事   李世民皱着眉继续道,“派去河南道负责接种牛痘的温老太医,居然因为一点小事,以死相逼,让河南道郡守给他传了这么一封信回京。”   徐长生一愣,温老头他知道啊,油滑得很,他能有这么大胆子,以死相逼让郡守给他传最高级别的加急文书?   李世民继续道,“温老太医在河南道推行接种牛痘之事,与当地士族发生了点冲突,信上说,士族抢了他几瓶没有灭活的培养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等小事居然……”   话还没说完,徐长生脸刷的就白了。   而站在李世民旁边的一个老太医,甚至都没有站稳,一阵眩晕的跌坐在了地上。   太医院的太医多数都被派去各地接种牛痘了,但皇宫中肯定还是会留下一些应急的。   老太医跌坐在地上,目光无神,喃喃自语,“他们……他们居然抢了还没有灭活的培养皿。”   别人不知道没有灭活的培养皿里面培养的是什么,但他们这些去学院学了一个月的太医却是清楚得很。   老太医脸色苍白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说不得要出天大的事情了,太医院的人都说徐家子的学院有天下间最恶毒的剧毒,是硫酸吗?不,硫酸不过能当场杀死几人而已,虽然厉害,但和他们口中最恶毒的剧毒差之甚远。   他们说最恶毒的剧毒正是培养皿中没有灭活的病毒……天花。   他们当初进入实验室,哪怕做了最谨慎的防御措施,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而山东那些士族居然抢走了还没有灭活的培养皿,要是他们不小心打开好,整个河南道恐怕……   徐长生脸色也白得厉害,没有灭活的病毒就是天花啊,天花灭活后对人体无害,还能让人体产生抗体,但没有灭活的……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也只能提前预防天花,要是有人感染天花他也是救不活的。   老太医哆嗦着张了张嘴,想要对李世民说什么,但愣是惊恐得说不出话来了,难怪温太医以死相逼也要传信回来,这是要发生天大的事情了啊。   徐长生面色非常不好,要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连他也难辞其咎,别忘了,天花是他教这些人培养出来的,虽然目的是好的,但如果因此出现意外,让他如何自处以何颜面面对天下人?   李世民见老太医都说不出话了,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嘴巴苦涩,道,“陛下,预防天花的药物使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李世民一愣,认真听着。   徐长生继续道,“山东士族抢走的那几个没有灭活的培养皿,里面装的其实就是天花,一旦打开,那些还没有接种过牛痘的百姓十有八九会……感染上天花。”   李世民愣是倒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长生道,“在长生的计划中,只要接种过牛痘,天花就没有了任何危险,就算制作之法散播出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谁能想到,在接种牛痘之前,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李世民脸色也不好看了,“现在告诉朕,该怎么办?”   徐长生想了想,“现在需要确认情况,天花也不是那么好培养成功的,温老太医才去河南道不久,那里条件有限,他未必就培养成功了。”   这是最好的情况。   但徐长生也不得将最坏的打算说出来,“如果温老太医已经培养成功,并且山东士族那些人真将培养皿打开了,要做的就是……隔离,只要杜绝天花散播的途径,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李世民点点头,“此事……”   徐长生想了想,“这事估计得我亲自前去,而且得带上已经接种过牛痘的人前去处理才行。”   让没有接种过牛痘的人去,那是让他们去送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河南道,发生这么大事情,温老太医估计已经失了方寸,他必须亲自去才能安排妥当,毕竟他才是最了解天花的人。   而且……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仅温老太医难辞其咎,徐长生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为了治疗天花反而因为意外让天花爆发,他都无法想象世人会如何评价他。   徐长生看向李世民,“陛下,在长生离开前,长生需要陛下赐予特权。”   李世民一愣。   徐长生说道,“温老太医肯定知道培养皿的危险,但依旧要不回培养皿,可见山东士族根本就不会听温太医说的话,同理,就算长生去了,山东士族也不会听长生说什么的,所以,长生需要一个他们不得不听话的特权。”   李世民也有些脸黑,这些盘踞山东的士族实在太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了,接种牛痘是他颁布的政策,居然也敢为难,看来这些年是太纵容他们了,如今还闯下如此大祸。   李世民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赐给徐长生,“持此金牌,如朕亲临,事急从权,你可从河南道镇守军调遣一千守军便宜行事,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徐长生都震了一下,居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权力,先斩后奏,就算他随便杀人,只要事后能自圆其说就行。   徐长生正要离开,李世民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诛祸首,押解其满门回京受审。”   徐长生眼睛一缩,看来陛下是真的怒了,都不能用杀鸡儆猴来形容了,这是货真价实的要整治人。   其实,陛下一向对山东士族比较放任,徐长生也大概知道原因,河南道山东曲阜乃是孔子故里,那里大儒遍地,是文人的圣地,无论是谁,要想有个好名声,都绕不开这些山东大儒的笔杆子。   但现在,李二已经气得顾不上这些了,山东大儒又如何,要是他们真不知死活让天花爆发,看世人将怎么看待他们。   徐长生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了。   在去河南道前,徐长生回了一趟学院,学院后山,徐长生等了一会,一只魁梧的白色大老虎就从山里钻了出来。   大白一直在学院和后山自己玩耍,除了给它准备的食物,每天还不要脸的去堵学生要吃的,现在长得魁梧得有些可怕,那气势不是一般的吓人。   大白脑袋一个劲去擂徐长生,力气之大徐长生都有些站不稳。   徐长生摸了摸大白的脑袋,“大白,陪我出一趟远门。”   也不知道大白听没听懂,反正一个劲的跟在徐长生旁边,玩得开心得不得了。   徐长生又去学院找了李泰,让李泰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帮他看好学院。   然后又去找了李承乾,他走后,长安接种牛痘的收尾工作得让李承乾帮他看着。   李承乾和李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徐长生大概说了一下,将两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那些山东士族还真是……胆子大得能捅破天。   意外的是,李承乾和李泰居然叫他将李治带上。   徐长生有些愣,带上李治干什么?   李承乾和李泰的答案是,“就算你有父皇的金牌,但有个皇子在身边,有些事情会简单很多。”   徐长生想了想,的确如此。   其实李承乾和李泰内心却在想,只要解决掉这次的问题,李治的名声在河南道肯定大涨。   于是徐长生带上了李治,以及医学院的两百学生。   去处理可能已经爆发的天花,必须是已经接种过牛痘产生了抗体,还得有一些医学知识的人,除了他的学生,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抗体的产生是需要时间的,但他们此去河南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产生抗体的时间是完全足够的。   而且学院开设得有骑射课,又是由李君羡亲自教导,这些学生骑马长途跋涉虽然辛苦,但也是没有问题的。   徐长生抱起李治爬上大白,后面的两百白衣胜雪的学生也背着药箱跨上马背跟上。   一只独特的队伍马不停蹄的向河南道进发。   为了不浪费时间,徐长生带着学生都是走的官道,有陛下的金牌,没有人敢拦,而且都是去当地官府休息,让官府帮忙准备好简单的食物,草草吃过就继续上路。   马的体力有限,除了大白,路上还得换马。   徐长生也直接用陛下给的金牌,让官府准备好马匹,还让官府提前派人去他们下一站,让人提前将马匹准备好,这些地方官府虽然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徐长生他们是在干什么,但有陛下的金牌在,还有李治这小皇子在,他们也不得不尽心。   匆匆忙忙的一群白衣书生,每经过一座城市,都惊讶住无数人。   他们或许见过比这庞大得多的队伍军队,但这么多策马奔腾的书生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虽然这些书生风尘仆仆,但总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再加上走在最前面那只魁梧得异常的大白虎,比什么江湖传说都让人惊奇。   有些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骑巨虎的少年,我们大唐好像只有一人。”   “还有这些与众不同的读书人,他们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长安城外,那座山巅之上仙宫中的学生吧?”   大唐道路条件限制,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长安,但徐家子的学院的名声,早传遍了整个大唐。   一片哗然。   “他们真的是仙宫弟子?白衣胜雪,仙气凌人啊。”   “仙宫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哪怕是各地的读书人,也纷纷闻言出门观看。   长安的百姓习惯称徐家子的学院为学院,但消息传到长安外,传到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些人的叫法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反正传出来的消息,那就是山巅之上,世人无法触碰的仙宫,因为没有一个消息不是说,那里是人间仙境的。   徐长生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都引起不同程度的围观,徐长生也没想到,他们出了长安还这么有名。   特别是看到骑着巨大白虎的徐长生,长发在风中飘飞,那模样和传说中山中仙圣有何区别?   他们更加笃定,以前的传言是真的了。   本来有些善于交友的读书人还有心攀谈一二,可惜徐长生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停留。   “他们这是去哪里?看上去十分匆忙的样子。”   “不知道啊,刚才他们好像去官府换了马,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可惜,不能交谈一番见识一番仙宫弟子的风采。”   徐长生根本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引起了多大的轰动,他们要经过的路线被有些人大致猜出来了,毕竟他们并没有任何隐瞒他们的行踪,沿途都有不少人开始蹲着他们的必经之路守着了,为的就是一睹他们一马绝尘的风采。   学生们都有些疑惑了,他们大唐的读书人是不是也太热情了点?看看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朝他们打招呼的读书人了?   可惜,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不然和不同地方的人交谈一番,也是一种不同的境遇。   马不停蹄的赶路,和学院学习骑射的时候可不相同,这群学生屁股都磨破了。   可是看着周围看着他们的人,又不得不一丝不苟的按照严文殊先生教他们的礼仪坐得笔直,他们出了学院,一言一行可都影响着别人对学院的看法。   徐长生看着这些学生的行为也是好笑,少年啊,总会有些奇怪的想法,也由得他们了。   李治懵得很,他们这是去哪啊?他们应该都已经离开长安了吧?   不过坐在大老虎背上,好刺激,哼,大老虎以前还在学院抢过他东西吃,他怂不敢不给啊,听说其他学生都有是不给的。   小手手激动的在大白毛发上摸,真舒服,听说大老虎天天都要用热水洗澡,可爱干净了,就是他坐得久了,屁股都磨红了。   也不知道走了好多天,学生们都快熬不住了,他们也终于进入了河南道地界。   因为不了解情况,徐长生带着人第一时间去了郡守府,因为温老太医就在郡守府。   郡守府中,已经廋得脸色苍白,如同皮包骨的温老太医,正有气无力的嚷嚷着,“让我见你们郡守,我有重要的事情见郡守。”   而守卫的人虽然不敢得罪御医,但也当没有听见,心道,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每天都危言耸听的那一套吗?那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天花乃是天上的惩罚,这老头居然说,他被士族抢走的几个奇怪瓶子里面装的是天花。   守卫都已经习惯了温老太医每天从早到晚的戏码了,没看到连郡守大人都不理老太医了吗?   以前郡守大人可不是这态度,因为太医吧,那可是经常能见到陛下的,郡守以礼相待,甚至还在温老太医胡搅蛮缠下,给京里去了一封加急文书。   可温老太医说的事情实在太匪你所思了,他以为他是神仙啊,还能弄出天花来,所以,哪怕是郡守也开始被烦得避而不见。   守卫说道,“温老先生,我们也知道你奉了陛下的命令来我们河南道普及那个什么接种牛痘,但陛下的命令也说的是自愿接种牛痘不是?我们河南道的老百姓不愿意,温老太医就不要对我们郡守这么胡搅蛮缠了。”   温老太医差点哭了,现在哪里还是接种牛痘的事情啊,大祸将至,这些人还不自知,但他如何解释,就是没有人相信他。   温老太医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失了方寸,唯一可能站在他这边的郡守也不见他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去和那些士族说理?士族的门槛太高,他都进不去。   温老太医眼睛中都是血丝,本来他是带着立功的心情而来,想想,让百姓免于天花之害,这是多大的功劳,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他都不知道回去之后,陛下会如何罚他,他更不知道,一旦天花爆发,他如何面对天下人。   温老太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外面进来一个守卫,嘴里嘀咕着,“奇怪,来寻我们郡守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骑着大白虎,后面还带了一群穿着白衣的奇奇怪怪的读书人。”   温老太医一愣,骑着大白虎?穿着白衣的一群奇怪读书人?   在学院,他可是遇到过一只到处抢学生食物吃的大老虎的,当时可惊讶死他了,还有穿白衣服的读书人?徐家子那些学生不就是天天穿着一种叫校服的白衣服。   温太医满脸激动,一把拉住那进来的守卫,“外面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守卫看着这个在他们郡守府疯疯癫癫又不好得罪的老头,说道,“是来了一群怪人,说他们怪也不对,因为感觉都气质非凡,风度翩翩,怎么形容又说不出来,大人何不自己出去看看?”   温老太医一拍脑袋,看他懵得都失了方寸,他出去一看不就知道是不是徐家子来了,掉头就往外面跑。   守卫这才向内室走去禀报,边走还边在想,这老太医也太可怜了,来他们河南道后每天都疯疯癫癫的,医者不能自医的说法看来是真的啊。   徐长生初来河南道,很多事情都需要这些地头蛇帮忙,所以都是规规矩矩的拜见,心中还在想着,郡守是陛下派来河南道管理这些士族的,应该和这些士族有不少矛盾吧,到时候倒是可以借助郡守府方便行事。   正想着,府内就冲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老头,衣服头发都脏兮兮的,要是在乱点,估计都能去街边乞讨了,眼中还有些血丝。   徐长生一愣,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怎么有些眼熟?   那老头看到徐长生居然哇的就像个老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徐家子,你可算是来了啊,老夫……老夫愧对陛下,愧对你当初的交代啊。”   因为培养皿中培养的东西太过可怕,徐长生交代了估计得有上百次,最后临走前还挨个挨个交代,宁可无功,不能有过,可最后……   徐长生惊讶惨了,这个快成乞丐的小老头不就是温老太医吗?   以前,温老太医是圆脸来着,保养得特别好,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这一别,整个人都变形了,徐长生也知道为何会这样,赶紧扶住激动得站都站不起的的温老太医,“老太医不必如此,事已至此,还是先给长生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老太医好不容易稳住情绪,说道,“那些杀千刀的士族,我本来按照计划白天好好地给百姓宣传接种牛痘的好处,晚上小心翼翼地培养接种牛痘的药物以备用,没想到这些士族居然无法无天到了极点,说什么接种牛痘破坏皮肤有违孝道,这也就罢了,各自理论便是,但这些杀千刀的,见有些百姓似乎被我说动,居然让人闯进我临时建的实验室,将没有灭活的培养皿都抢走了,我无论如何给他们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就是不听,事情太过严重,我不得不找上郡守发紧急求助文书。”   “开始的时候,郡守还迫于我是陛下身边的人,对我的话还会听上一二,但后来干脆连见都不见我了,无知的以为,天花是天灾,人为根本制造不出来……”   似乎看到徐长生后,老太医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积压的压力都好了不少,说话也通顺了。   这时候,一个四询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正是郡守周守城,听说老大一群气度不凡的读书人上门找他,他也奇怪,很多读书人找他?和读书人交往是雅事,他也有心出来看看是什么人。   这一看就愣住了,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啊,奇怪的是温太医好像认识为首之人,眼睛再一看,就看到了徐长生的大老虎,不由得一愣,整个大唐能驭虎的恐怕只有……   他虽然不在长安,但也有消息得知,陛下还有朝中大臣可是动不动就往学院跑,眼前这人恐怕是如今长安最炙手可热的徐家子,他后面的这些气质非凡的少年,应该是他的学生。   周守城笑着走了出来,“真是稀客稀客,传说中的仙宫之主居然来了我郡守府,真是蓬荜生辉。”   徐长生叹息地看着这位郡守,亏他还笑得出来,以温老太医的叙述,温老太医多次求助于他吧,他却无动于衷,光是这一点,要是陛下知道了,他就脱不了干系,不过这郡守也是倒霉,摊上这事。   徐长生让了一步,将李治让了出来,“周郡守客气了,我身边这位是晋王,周郡守快来见过。”   周守城一愣,陛下的皇子居然都来了,这是为何?   李治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迷糊得分不清天南地北了。   一阵见礼过后,徐长生也不客气,“我和我的学生长途跋涉,还麻烦周郡守先行安排他们休息。”   这一路上的确够呛,学生们休息一下还得立马忙碌起来,徐长生也知道不是客气的时候。   徐长生还得问问温老太医具体事宜,刚才和温老太医的对话太过匆忙,很多东西都还需要了解清楚。   周守城还在疑惑为什么徐长生会上门,但别人风尘仆仆,作为主人的确应该安排妥当,徐家子虽然没有在朝中为官,但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有多红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也不好怠慢。   徐长生洗漱一番后,也没有时间休息,直接叫来了温老太医。   温老太医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说道,“徐家子,你此次来,可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一脸的期待。   徐长生都不好说,要是天花已经传染,他也是没有救治之法的,说道,“我的确是奉陛下之命专门来处理此事。”   温老太医正要说什么,徐长生就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也不多说,温老太医,还请赶紧将有可能和那些培养皿接触过的人通通记录下来告知于我。”   也不知道现在隔离还来不来得急,但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将危害减少一点是一点。   温老太医已经写了起来。   徐长生说道,“凡是有可能和培养皿接触过的人都写上。”   温老太医又写了几笔,“主要是山东崔氏,就是他们的人带人闯进我的临时实验室,抢走培养皿的,然后他们还偷偷邀请了山东王氏的人去参观了一番。”   徐长生都有些无语,还真是不知道死活啊。   徐长生不敢怠慢,拿起纸张第一时间就去找周守城了。   周守城还在安排接待的事情,他堂堂郡守可不能失了礼节,这些仙宫弟子在河南道也是名声鹤起,如今来他这做客,也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见到徐长生走来,正要说话,徐长生就打断,“周郡守如果有其他事且等会再说,我们先办要事,还请周郡守立刻让人封了山东崔氏和山东王氏的府邸,记得不要让你的人靠得太近,我的学生会协助你们,告知注意事项。”   周守城都懵了,你一个才来河南道的无官无职之人,一来就要封了两大士族的府邸,你以为你是陛下亲来啊?   正要说话,徐长生手上的金牌就那么亮在了他面前,金牌上如朕亲临几个字闪得人眼睛疼。。   刷,周守城就跪了下去,还真是相当于陛下亲临。   旁边温老太医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以前天天让你帮忙你不忙,现在好了,陛下的钦差直接上门了吧。   周守城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赶紧道,“周守城领旨。”   他能被陛下信任派来河南道当郡守,其实已经说明他是陛下的人。   周守城领旨后站了起来,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陛下这是何用意?山东士族一向一个鼻孔出气,动了这两家,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长生还没答,温老太医就跳了起来,“天花啊,老夫说的话你偏不听,要是真的天花爆发,不仅是老夫,看你怎么向陛下交代。”   周守城都懵了,难道温老太医以前说的是真的,要是是真的,岂不是……   有些惊恐的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点点头,“他们从温老太医那抢走的的确是天花病毒,一旦打开,如果不控制住,整个河南道恐怕……”   周守城直接都懵逼了,这怕是要出捅破天的大事了。   温老头居然真的随身带了两瓶天花病毒,这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这种事情,关键是他还一直不相信,他的处理方式恐怕……难辞其咎。   周守城脸都白了。   看到周守城这个样子,按理温老太医应该如同出了这段时间的恶气才是,但一想到很可能已经有人感染了天花,那天花还是他亲手制作出来的,他就高兴不起来,说道,“还不快按徐家子说的去做,天花制作是徐家子学院教授的课程,如今也只有他有可能阻止这次天大的灾难。”   徐家子的学院教天花制作?我的妈呀,陛下居然没有砍了徐家子的脑袋?   都说徐家子的学院是仙宫,可现在这么看也不是吧他怎么觉得更像是一个魔窟。   周守城差点委屈得哭了,任谁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也不可能认为是真的啊,特么的偏偏它就是真的。   周守城一想到天花可能造成的结果,心里就哆嗦,不敢怠慢,赶紧去组织人手。   徐长生说道,“让你的人一定要听我的学生的吩咐,不然感染上天花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郡守府是有府卫的,但也就两百来个,大唐十道的驻军是由武将一系管理,各不相干。   徐长生也没有闲着,骑着大白,带着他的学生跟在这些府卫后面。   李治肯定也是要跟着的,现在情况不明,徐长生不敢将他一个小孩子放一边。   此时已经接近日落,等到了山东崔氏和山东王氏的府邸,恐怕都已经是晚上了,所以府兵们都带上了火把。   天刚黑没多久,就到达了崔氏府外,这么一大群人,手里拿着火把,像一条火焰长龙一样。   如此大的声势,肯定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里不是长安,没有宵禁,有熟悉的人上来询问,“郡守大人,深更半夜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如此急切?”   周守城脸色不怎么好,连话都不想说,更别没心情搭理其他人。   看热闹的人还不少。   崔氏府内灯火通明,一看就是十分富裕的家族,里面还传来一阵载歌载舞的声音。   徐长生不由得一叹,无知者无畏,可悲可叹。   周守城大声道,“将崔府给我围起来。”   妈的,抢什么不好,去抢天花,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可是把他害惨了。   学院的学生赶紧跑了上去,“别靠太近,不许超过我们,所有人不许跨到我们前面去。”   看热闹的人都懵了,怎么回事?这些郡守府的守卫怎么在听这些外地来的读书人的安排?他们是什么人?   守卫们也紧张得不得了,一路上,学生们已经给他们讲过严重性了,他们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何等危险的事情,他们居然在对抗……天花。   崔府内似乎也发现了外面的火光通天,歌舞的声音停了下来,一片安静。   火把上摇曳的火焰,照得人影灼灼,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之夜。   崔府的门打开,走出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也疑惑得很,正要向外走询问情况,就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他要是再敢向外走三步,立刻射杀。”   学生们也在让围着的人后退。   安静,安静。   这里可是山东士族崔府,什么人敢如此大放厥词   那个中年人都气得笑了,只说了一句,“外面是郡守大人吧,不知道是何事如此大张旗鼓?我府上正在宴请,里面坐的还有……曲阜孔圣门人,如果没有什么要事,还请等我府上宴请结束在说如何?”   好大的口气,这就是山东士族吗? 第121章   早就听说山东士族, 独居一隅,势力庞大, 哪怕是朝廷的政令, 稍有不合理, 他们都能联合起来集体抵制,关键是这些人都是拿笔杆子的, 影响力非常的大。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明知道外面来的是郡守,居然还能说出要是有什么事,等他家宴请结束再谈。   周守城气得胡子都歪了,河南道的情况比起其他大唐十道, 是特殊一些, 但徐家子现在可是陛下钦差,要是他当面管不住这些人,面上也太难看了。   周守城正要让人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徐长生说道,“无妨,要事要紧,周郡守只要保证他们不离开府邸就行。”   徐长生的目的就是隔离, 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比起江南道的百姓, 这什么崔氏,他一点都不关心, 而且周郡守让人收拾崔府的人,务必会发生肢体接触,提高传染概率,到时候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徐长生说完,又对周守城道,“还得麻烦周郡守分一半人去山东王氏,也如此这般行事即可,他们要是不听敢闯出来和其他人接触,直接射杀便是,陛下给了我先斩后奏之特权。”   周郡守眼睛都缩了一下,事态之严重恐怕是这些山东士族完全无法想象的。   徐长生不得不这么吩咐,杀人并非他所愿,但如果不用些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住他们,他们要是强行闯出来,让天花到处传染,那才是人间悲剧,在牺牲一两个人和整个河南道的安危面前,徐长生没得选,现在不是圣母的时候。   周守城带走了一半人,徐长生也让一半的学生跟了去。   崔府,那中年人见郡守府的人居然妥协了,连和他理论都不敢,心里暗自得意,还是他们山东士族了不起,哪怕是郡守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趾高气昂的返回府内,将大门一关,就像外面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府内,丝竹歌舞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长生嘴角一抽,好一个山东士族,他本来想将事情和对方说明白的,结果,对方居然大门一关,根本不理人了。   温老太医直接吹胡子瞪眼,“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飞扬跋扈,老夫看他们是自己嫌命长。”   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徐长生看了一眼他的学生们,因为长途跋涉,连休息都没有,又来协助封锁崔府,脸上的疲惫十分明显。   徐长生想了想,只要能封锁住就行,现在还是先让他们休息吧,等会还有得忙。   徐长生对他的学生们道,“先搭帐篷休息一会儿养养神。”   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都带了帐篷的,因为路途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露宿,带上帐篷以备不时之需。   学生们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们累得的确够呛,一路上基本都在马背上,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徐长生也开始搭起了帐篷,帐篷是徐家村生产的,十分轻薄,防风保温,也十分容易搭建。   搭好帐篷,将李治塞了进去,李治这小逗比倒是精神不错,他在大白背上有睡觉,从帐篷中伸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外面火光摇曳。   怎么看都有点像别人口中的抄家啊,可是被抄家的人好像一点都不怕,还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真有意思,以前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等回去他就给李拾遗他们讲讲他的经历。   李治干脆趴在帐篷里,只露出脑袋看着。   学生们也钻进了自己搭建的帐篷,闭目养神。   围观的人都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明明看上去应该发生很大的冲突的,但看上去又特别的平静。   平静徐长生一笑,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又有几人看懂?   徐长生眯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外面郡守府的守卫都紧张兮兮的,手中的刀都握得起汗了,因为要是崔家的人不听劝阻,他们就得上前阻止啊,可按长安来的这些学生的说法,崔家的人很可能已经感染上了天花,他们上前阻止肯定要接触,还不得也被感染上?他们哪一个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徐长生看着这些守卫的表情,大概也知道他们的想法,说道,“按照我们刚才吩咐的做就是,只要不直接接触,也没那么容易感染。”   但似乎他的话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一群守卫还是紧张兮兮的。   没多久,崔府的宴会似乎结束了,歌舞声停了下来。   崔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宾客从里面走了出来,也许是刚才那中年人进去说了什么,一群宾客看向外面的守卫居然有些不屑,看看这些守卫,离崔府大门老远老远的,就这样还想上来找麻烦?他们山东士族可是同气连枝,哪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拿捏了。   向崔府主家人辞别,看都没有看外面的守卫,就向外面走。   只是,还没走去几步,就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射。”   宾客一愣,什么?   都没有反应过来,刷刷刷一阵箭雨就落在他们脚前,离得近的,都插鞋子尖了。   一阵哆嗦,酒劲都给惊醒了,射过来的真的是箭啊,这些守卫居然真的敢动手。   脸上惊骇,然后又是愤怒,“你们干什么?你们居然敢无缘无故对我们山东士族放箭?明天我们就要让整个河南道的百姓知道你们的恶行,你们得清楚,这里可是河南道。”   愤怒的声音充斥在夜间,徐长生根本不为所动,而是惊异的道,“刚才崔家的人没有告知你们吗?凡是胆敢闯出这里的人,无论是谁,直接射杀。”   什么?一阵安静,崔家的人没说这茬啊,只是说外面来了一群怂包这样子的叫怂包?   “你们好大的胆子,直接射杀?如此枉顾人命,我们山东士族绝对和你们誓不干休。”有人吼道。   徐长生看了过去,“有没有这个胆子,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又对守卫道,“千万不要手弱,后果如何你们清楚。”   守卫都哆嗦了一下,要是让他们闯了出来,后果如何,想想都惊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靠近。   崔府外一群人看向徐长生,这少年是谁?毛都没长齐,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得罪他们山东士族,就算是郡守周守城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他们清楚得很,陛下派周守城来河南道,是缓和朝廷和山东士族的关系的,而不是来挑起矛盾,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正是崔府的人,“你们太过分了,居然惊扰我的客人,周郡守在哪里?叫他出来说话。”   徐长生答道,“周郡守不在,这里现在由我全权负责,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凡是敢闯出来的,后果如何你们刚才也看到了。”   那中年人脸都气红了,“好狂妄的小子,你们周郡守都不敢如此,我倒要看看,我们就出去了,你能耐我何?”   说完,硬是直接向外走,作为山东士族,作威作福太久,他还真不相信,区区一个少年,敢挑起朝廷和山东士族的矛盾。   守卫看向徐长生,徐长生直接接过守卫手上的长弓,拉弓就射了出去,毫不迟疑。   “嗖。”箭矢破空的声音。   箭矢直接从中年人的手臂边擦过,带起一丝血花。   徐长生有些遗憾,可惜他的箭术差了些,他本来是射人的。   帐篷中,李治羞愧的捂住眼睛,真精彩,就是院长大人的箭术也太差了,李教官在学院就经常说,你们要是不认真学箭术,就跟你们院长一样,十射九不中,出去也是丢人。   中年人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身体都哆嗦了一下,真的向他射箭了,说话都有些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无知小儿,你……你竟敢,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长生看都没看,“管你是谁,天王老子今天也别想踏出这里半步。”   徐长生将长弓还给守卫,说道,“不用询问,也不用迟疑,只要他们敢多走出来几步,直接射杀,出了事情责任算我的。”   守卫们这才算坚定了下来,点点头。   崔府的人一片面面相觑,对方是认真的,而不是做做样子,真的只要有人向外走,他们就敢射杀。   但为什么他们不过是来赴宴而已,就算崔府真的干了什么事情,也和他们无关吧,也不可能一竿子打尽不是,而且守卫应该直接冲进来啊,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隔得好远将他们围住,怎么形容勒?就像在围一群瘟神?   对,怎么感觉都像是在围一群瘟神。   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那个中年人还在叫嚣,“好好好,你们是完全不将我们山东士族放在眼里了?到时候我们山东士族一定会联名上书,看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徐长生根本不理了,他也累,他也想和学生们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明天就该正式工作了。   这时候,一个颇有声望的老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副读书人打扮,身体铿锵,看上去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傲骨。   老年人不卑不亢地样子,“不知少年人是何许人也,是否有什么误会?老夫孔门孔颖宜。”   徐长生不想回答的,但……山东曲阜孔门孔家的人?   名字还叫孔颖宜,那和国子监祭酒孔颖达是什么关系?   徐长生小时候在国子监就读,虽然时间不长,但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孔颖达孔祭酒门生。   徐长生不得不抱拳道,“小子徐家徐长生。”   孔颖宜愣了一下,徐家徐长生?不就是……当初孔颖达经常有书信传回曲阜老家,信中无不提及一个人,一个哪怕是孔门代表孔颖达都推崇至极的人,字里行间都在说,这世上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读书人,文学造诣之高让人叹为观止,关键是小小年纪就有开宗立派的迹象。   字里行间的推崇无以言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孔颖达如此推崇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孔门以外的年轻人。   所以,孔家中人,对这个徐家徐长生还算了解,只是徐家子不是从来没有出过长安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闹出这么一出?   老人说道,“原来是徐家子,说起来,你与我孔门也有些渊源。”   徐长生就尴尬了,他知道老人说的是国子监孔祭酒,在古代就是这样,哪怕一日之师那也是老师,而古代的老师意义是不相同的。   徐长生不得不正了正身体,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学生徐长生,见过孔家先圣。”   老先生摆了摆手,“徐家子无须多礼,徐家子之才老夫也是也有所耳闻的,今日一见原本该坐下好好聊聊,可……”   顿了一下,继续道,“不知徐家子,为何要在三更半夜拦去我等去路?”   崔府那些宾客,见孔老夫子出面,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少年居然就是那个开创了一个学院,引得整个大唐轰动无比的徐家子?   也是稀奇了,他们也由刚才的愤怒变成好奇,为何从来不出长安的徐家子,突然跑来河南道与他们为难?按理他们无冤无仇的。   徐长生现在非常累,本来想休息好,明天再和这些人慢慢说道说道,现在看来确是不行了。   其他人他可以不搭理,这孔家前辈他却是不能失了礼数,要是失了礼数,回到长安,孔祭酒得跑他学院折腾了。   徐长生对老先生拱了拱手,看来得说清楚他才能休息了,道,“学生奉陛下之命,前来河南道处理一些事情,得罪之处还望孔老先生海涵。”   声音一落,一片安静。   徐家子居然是奉了圣命而来?到底会是什么命令,又为什么会围了崔府?   孔老先生也是一愣,但立马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和接种牛痘有关?”   接种牛痘就是徐家子的学院弄出来的,而河南道百姓十分抗拒,徐家子前来就说得通了。   徐长生答道,“算是吧。”   声音才落,崔府那个中年人就道,“徐家子既然是来解决河南道接种牛痘之事,凭什么带人围了我崔府,难道是公报私仇?崔某定要禀明陛下,还我崔家一个公道。”   徐长生:“……”   公报私仇?徐长生还想问,河南道的百姓不肯接种牛痘,是不是你们这些士族因为和他的私仇,从中作梗。   原本听到徐长生奉圣命而来,心里还有些忐忑的人,一听只是为了接种牛痘之事,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个崔家的中年人原本也有些忐忑,但一听只是为了那什么接种牛痘,一时间也松了口气,然后就变得得理不饶人了,“百姓不愿意接种牛痘,你围我崔府干什么?今天不说个理出来,我崔家誓不干休。”   孔老先生也皱了皱眉,徐家子的确做得过了,刚才都直接放箭了,还伤了人,刚才箭矢擦过手臂,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徐家子刚才对他行的学生礼,举止有度,这事儿他也不能只看着,看了看一群看热闹的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不如先让这些宾客先行离开。”   他也是好意,他听说过徐家子和崔家好像有些私怨,徐家子居然借着陛下的命令,来了结私怨,还不得让人看了笑话,他现在将这些人打发走,也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现在有些晚了,有些宾客的确急着回家,这事儿既然和他们无关,又有孔老爷子出面,徐家子怎么也得给这个面子吧。   但……徐长生声音传来,“恐怕不能如孔老先生的愿了,不仅这些人不能离开,孔老先生恐怕也得暂时留下来。”   什么?声音一出,落针可闻。   孔老先生都愣住了,他可是在为徐家子着想,徐家子不仅不领情,还要将他也扣下?怎么说他也是和孔颖达一个辈分的,徐家子如此作为,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落一个恶名?   读书人名声多重要,相信没有人不清楚。   一阵安静,徐家子是疯了吗?怎么感觉像见人就咬一样。   崔家那中年人高兴了,徐家子这次的名声还不得毁了,这可不是他们故意引导,是徐家子自己作死。   孔老先生皱眉地看向徐长生,以徐长生刚才规规矩矩的表现,还有孔颖达以前书信里面的推崇,断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才对。   徐长生一叹,看来只能今天晚上说个清楚了,“长生的确是奉圣旨来河南道解决接种牛痘之事,但长生围崔府也不是因为私怨。”   所有人都看向徐长生,似乎要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也有人说道,“如论何事,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连我们都不让离开?”   所有人看向徐长生,对啊,就算是私怨,也和他们没关系不是。   徐长生答道,“不,各位来到崔府,就已经牵扯了进来,长生是不能让你们离开的。”   懵逼了一群人,这是为何?   孔老先生皱眉,“徐家子可否解释清楚,为何我们会牵扯进来?”   崔府那个中年人也趾高气昂的道,“我倒要看看,徐家子今天如何解释,不是因为私怨,凭什么围了我们崔府,你们推广那什么接种牛痘不利,关我崔府什么事?”   徐长生冷笑,“阁下做得了崔家的主?”   崔家那中年人答道,“不才正是崔家家主。”   徐长生心道,如此甚好,还免去了去找崔家主事人。   徐长生看向孔老先生,“待学生将事情交代清楚,老先生就明白了。”   孔老先生点点头,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崔家主。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崔家主和徐长生,哪怕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还以为是徐家子和崔家的恩怨将他们卷了进来,他们也想看看,徐家子如何狡辩,因为除了私怨这个理由,他们实在想不到其他。   徐长生看向崔家那中年,说道,“崔家主是吧,敢问崔家主,数日之前,是不是派人抢了温老太医的一些东西。”   崔家主鼻子一哼,“胡说八道,我崔家什么没有,会去抢一个老太医的东西?”   话一落,温老太医就脸红脖子粗的跳了出来,“崔重,你到现在还敢狡辩?当天就是你亲自带人闯进我的临时实验室抢去了培养皿,我眼睛再花也是认得清楚人的。”   崔重一皱眉,看着气急败坏的温老太医,有他在,他也不好再狡辩,说道,“原来是温老太医,温老太医说得是不是太严重了,那怎么能叫抢?不过是崔某去温老太医那做客,一时手痒,拿了几个玻璃瓶子而已,能值几个钱,还能劳烦温老太医如此兴师动众,等会崔某给你几两银子,就当崔某买了还不行?”   温老太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就是几个玻璃瓶子?   崔重继续道,故作惊讶地看着徐长生,“徐家子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就带人围了我崔府吧,还让所有宾客不许离开?”   众人也有些骚动,这明摆着就是借题发挥啊,因为几个玻璃瓶子就做到这种地步?   孔老先生也是眉头一皱,要真是如此,徐家子戾气未免也太重了。   徐长生看向崔重,“崔家主说得对,长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围了崔府,并让所有宾客不许离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孔老先生也是一愣,徐家子居然承认了,他这不是……   崔重都笑了,“大家听听,这就是整个大唐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家子,什么仙宫之主,狗屁。”   “是啊,徐家子,就算你和崔家有再大的私怨,也不能将我们全都围起来不让离开啊。”   一群宾客一想,也是气,这都是些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啊。   有些气愤的人直接就向外面走,他们还不信,徐家子真跟疯狗一样,因为这点小时就敢拦他们这些无关之人。   但,才走出一两步,“嗖”的一声,守卫手上的箭矢就射了过去,惊得人连连后退。   孔老先生脸色也不好了,徐家子实在是太胡闹了。   徐长生的声音传来,“的确是因为崔家抢了温老太医那几个瓶子,陛下命我前来处理此事,长生句句属实。”   什么?众人一愣,徐家子说什么?   崔重都笑了,陛下一直重视和山东士族的关系,会因为这点小事下达这样的命令?   孔老先生也说了一句,“胡闹。”   徐长生却认真的看向崔重,“你在抢那几个玻璃瓶的时候,温老太医有没有告诉过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众人还在愤怒,唯独崔重愣了一下,但一想,那怎么可能?不过是温老头胡说八道的借口而已。   崔重正要说什么,突然,徐长生大呵道,“崔重,我问你,温老太医有没有告诉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被徐长生的声音吓了一跳。   崔重一皱眉,“徐家子,你莫要胡搅蛮缠,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   徐长生深呼吸了一口气,“崔重,我再问你,那几个瓶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是否已经打开?”   周围的人有些懵,怎么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难道那几个玻璃瓶里面真装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崔重也有些气急败坏,“徐长生,你不要借题发挥,我崔家立世上百年,还怕了你一个毛头小子不成?想用如此阴谋毁了我崔家,哪有那么容易。”   徐长生冷笑,“崔重,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会让守卫屠你满门。”   哗。   徐家子在说什么?   徐长生的声音硬是让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崔重呼吸都急促了,见过嚣张的,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动不动就要屠他满门?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崔重喝道,“小畜生,我倒要看你敢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屠我崔家满门!”   徐长生接口就道,“弓箭手准备,对准崔家的人。”   齐刷刷举弓的动作。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连孔老先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长生继续道,“崔重,那几个玻璃瓶现在在哪里?你们是否已经打开了?这是你崔家最后的机会。”   崔重气得呼吸都不流畅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崔家立于山东,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了。   徐长生嘴角一冷,手都举了起来。   这是要让放箭了啊?   这时候,孔老先生赶紧站了出来,再这么下去,事情就无法收拾了,孔老先生道,“何必因为这点小事闹到如此地步?”   崔重气得大吼,“就是这么点小事,他徐家子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崔家……”   徐长生也是怒道,“崔重,你们崔家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就这么点小事?整个河南道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就这么点小事?如果不是不知道那几个瓶子的下落,我早就让人灭了你崔家了。”   什么?众人突然一愣,整个河南道百姓的性命?不就是在说几个什么玻璃瓶子吗?   徐长生继续道,“崔重,你不肯告诉大家,温老太医那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么让温老太医亲自来告诉大家。”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温老太医。   温老太医身体都是哆嗦的,眼睛也红了,咬牙切齿,然后咆哮道,“崔家抢走的瓶子里面,装的是天花啊,一旦打开,整个河南道就完了,崔家这是要祸及天下啊。”   什么?一片茫然,震惊得鸦雀无声,只剩下温老太医痛哭流涕的声音。   “我屡次上门让崔家归还,说清其中利害关系,崔家的人就是不听,那可是天花啊,崔家怎么能,怎么能……老夫有罪,老夫就算死千次万次也难辞其咎。”   温老太医或许是太激动,这么久的压抑终于在今天释放了出来,直接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那可是天花,一旦放出来,他就是千古罪人,他明明是想着立功,名留青史来的。   撕心裂肺的声音。   但……崔重也大声道,“你们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天花,一定是想陷害我崔家,不就是几个玻璃瓶子,徐长生,你用什么计谋不好,偏偏用这个谁也不会相信的事情来陷害我崔家。”   徐长生一叹,“崔家主,你也承认,温太医再三警告你,那里面装的是天花,可你就是不愿意交还的事实了?”   崔重有些激动,“他说是就是了?你们欺我崔家,我明天就联合山东士族,告诉大家,你是如何欺我崔家的,让你们知道,我们山东士族岂是任人欺负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闹得如此复杂,但到底谁说的是事实?   徐长生看了一眼崔重,“崔家死不足惜。”   说完也不理人,而是看向孔老先生,“为了河南道百姓,得劳烦孔老先生也继续呆在这里了,恕学生无礼。”   孔老先生都哆嗦了一下,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他知道为什么不让所有人离开的理由了。   整个场面再次平静,只剩下温老太医哽咽的声音。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徐长生不再理人,他在等他的学生休息好,在等天亮,然后进行下一步。   那些崔家宾客有些骚动,但他们再怎么问话,徐长生都不再回答,所以他们只得看向孔老先生,因为以刚才徐家子的态度,只有孔老先生的话,徐家子才会听上一听。   孔老先生也有些心慌,因为孔祭酒寄回来的信中,提到的徐家子,可不是一个喜欢空口无凭说谎话的人。   孔老先生眉头一皱,问了一句,“徐家子,老夫代大家问一个问题,然后老夫会安抚好他们,安静等待。”   徐长生站了起来,“老先生请问。”   孔老先生认真的看着徐长生,一字一句的道,“陛下给你下达的到底是什么命令?”   关于陛下的命令,徐家子肯定不敢撒谎,他这么问,其实就是为大家最终确定。   徐长生答道,“陛下接到温老太医传回的千里加急文书后,就让长生来河南道解决崔家抢夺天花之事,如果天花已经扩散,长生就负责控制局面,将伤害降到最低。”   哗。   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庭广众之下,徐家子肯定不敢妄自串改圣意的。   也就是说,连陛下都承认,那什么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就是天花,不然何须让徐家子专门来解决此事。   一片混乱。   “这怎么可能,天花怎么可能人为制作出来?”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离开这里。”   场面混乱了起来,有些人惊恐的想要离开。   外面的守卫,手上的弓都拉开了,他们不能手软,因为一旦有人成功闯出去,就会有第二个,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徐长生皱眉,正要说什么,这时一声铿锵的声音传来,“肃静。”   正是孔老先生,“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读书人的仁义道德,你们现在出去干什么?回家祸害家人还是逃到哪里?”   所以人一震,是啊,要是徐家子说得是真的,他们现在回家岂不是……   孔老先生看了一眼徐长生,叹了一起,“希望天花始于此,也终于此吧。”   然后带头,安静的盘坐在地面,说道,“徐家子,说吧,我们应该如何配合?”   徐长生不由得肃然起敬,安慰道,“各位也不用太过悲观,玻璃瓶中的确是天花无疑,但只要没有被打开传播开,大家是不会被传染的,等长生的学生确认后,就可以放你们离开。”   也就是说,得确认那几个玻璃瓶被打开没有,难怪刚才徐家子一直询问崔重这个问题。   所有目光都看向崔重。   崔重有些无法置信,他不过就是抢了几个玻璃瓶子而已,为何会变成这样,一定不是真的。   宾客中也有不少惊恐得不知所措的,还好有孔老先生安慰着,这才安静下来。   孔老先生道,“崔重,事已至此,还是……配合徐家子吧。”   “不,这不可能,天花乃是上天的惩罚,怎么可能装在几个玻璃瓶子里面,我不相信,我没有拿过什么玻璃瓶子。”   一旦落实,他们崔家就是闯下捅破天的祸事了啊,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徐长生怒道,“崔重,你这是拿整个江南道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吗?”   宾客也道,“崔家主,你就赶紧告诉徐家子,那几个瓶子到底怎么样了,也好让徐家子想办法啊。”   他们真的是冤枉死了,不就是来赴宴吗?结果碰到这事儿,他们找谁说理去,结果崔家主到现在还在企图隐瞒。   徐长生说道,“崔重,你还在心存侥幸吗?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崔家死于天花。”   崔家的人也慌了。   突然,一个乳母模样的妇人脸色刷白的跌坐在地上。   崔重怒道,“吴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妇人脸色刷白,“老……老爷,今天小少爷跑去你的书房,好像打碎了其中一个玻璃瓶,……就在刚才小少爷突然发了高烧,一睡不起。”   “什么?”崔重的脸终于变了。   崔重为什么刚才一直守口如瓶?因为他以前虽然不相信温老太医说的瓶子里面装的是天花,但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所以玻璃瓶一直放在他的书房的隐蔽的地方,束之高阁。   宾客们也是脸色苍白,崔家小少爷?就是今天宴会上那个在宴会上跑来跑去,十分惹人疼爱的小公子吧,他们还在惊讶,怎么宴会进行到一半,那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发了高烧一睡不起。   宾客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很多人晚上还抱过那个小孩子。   崔重脸色也不好了,猛地看向徐长生,“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已经感染了天花,还……还有救吗?你那个什么接种牛痘不是可以吗?”   徐长生一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摇了摇头,“接种牛痘,只能预防天花,让人一辈子都不会感染天花,但河南道据我所知,还没有一人接种过牛痘。”   有因必有果。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不知道多少人露出悲戚的表情,他们之中无不有对接种天花哼之以鼻者,甚至还做出过小动作阻拦温老太医推行接种牛痘的事情。   如果……如果他们当初听话的接种牛痘,哪怕今天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被传染的啊。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湿润了。   崔重直接懵了,站都站不稳的倒退了好几步,治……治不好了吗?   徐长生一叹,崔家虽然闯下了祸事,但生命何辜,说道,“崔家主,还请配合我,能……能救下几个是几个,你也不希望看到崔家全部都死在天花之中吧。”   崔重嘴巴干涩无比,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孔老先生也道,“崔家主,现在已经不是迟疑的时候了。”   一滴眼泪从崔重眼角滑下,然后看向徐长生,“务……务必请为我崔家保下一丝香火。”   他也清楚,一旦出现一起天花,后果会是什么样。   徐长生也松了一口气,闹了这么久,崔家终于肯配合了。   徐长生点点头,“我尽力,现在将剩下的玻璃瓶让我们保管,然后让我们确认你们家小少爷是否被感染了。”   徐长生带着人向崔府进去。   孔老先生眉头一皱,“你们还是不要进来的好,我们去将东西取出来就行。”   徐长生知道孔老先生在担心什么,说道,“老先生请放心,进来的人都是接种过牛痘的,不会被感染。”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本来他们也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入天花爆发之地的。   徐长生和温老太医去了书房,去拿培养皿。   温老太医看向徐长生,“少了一个。”   应该就是那个吴妈说的打碎了的那个,徐长生一叹,希望能控制住。   唯一庆幸的是,剩下的几个还密封得十分好。   然后又向内室而去,那里一个小床上,正躺在一个脸色不正常红色的小孩子。   徐长生看着跟来的人道,“所有人不许进来。”   然后对温老太医道,“有劳温老太医先行诊断,我先去安排他们。”   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将人隔离开来,然后必要的消毒措施做起来。   整个崔府灯火通明,但再无宴会的热闹,都是悲戚的气氛。 第122章   灯火通明的夜晚, 徐长生将人群分成了几批,平时照顾打碎玻璃瓶的小少爷的人, 今天晚上和小少爷接触过的人, 剩下的人又是一批。   徐长生将他们分成了三堆, 互不接触,这看上去有些不人道, 就像将人当成了物品,有的人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但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混在一起, 危险性更重。   崔家的人早已经失去了方寸,特别是崔重,几番三次来询问徐长生,他家小儿子到底是不是已经感染了天花。   徐长生也只能回答一个字, “等。”   天花初期和感冒发烧其实是差不多的, 只有等病人身体上是否出现脓包水痘等才能最终确认。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也得准备,让崔府将三批次的人分别安排住处, 然后就是全府上下进行大消毒。   消毒要用到大量的酒精和醋,徐长生只是说了一句,崔重根本就没有废话,自行将花费全部揽在了身上, 这关系到他崔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他不得不如此。   只不过, 崔府的人肯定是出不去的,只能让外面的人将这些东西送来府邸门口, 徐长生等再去门口取,外面的人也被命令不能擅自靠近府邸。   还好的是河南道就有徐家超市,有大量的酒精和醋的存货,不过也得等天亮才买得到。   府内人心惶惶,那种惊恐和压抑几乎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特别是那些冤枉到极点的宾客们,因为情绪不稳定,多少会出现指责崔家的人,抢什么不好,居然抢这魔鬼,要是因此天花爆发,崔家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崔家的人本来就处于天花的恐惧中,再加上宾客的指责,内心的挣扎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几乎人人以泪洗面。   徐长生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现在就一个人,也没有时间去安抚这些人的心情,对走出来的温老太医问道,“诊断得怎么样?”   温老太医阴沉着脸,“现在情况还不能百分百确认,但以我的经验,十有八九……”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崔重就满脸煞白的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他们崔家完了,眼睛拼命地看向徐长生,“徐家子,他们都传言你是仙人转世,是仙宫之主……”   人在绝望的时候,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向曾经的敌人低头了。   徐长生其实并没有什么敌人身处绝境的快感,反而内心有些悲伤,人在面对病魔的时候是如此弱小,看了看房间内那个躺在床上的小身体,生命何其无辜?   徐长生说道,“我……尽量。”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在古代,天花的爆发,没有一例不是尸横遍野,十室九空的,哪怕他研究出了接种牛痘的方案,但它也仅仅是预防而已。   整个夜晚,都是崔家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哪怕孔老先生安慰了一番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天还没有亮,学生们就起来了,休息了一晚,他们的精神这才恢复了过来。   身穿白衣,口袋口罩,手上都是白手套,全副武装的进入了崔府,哪怕他们都曾经接种过牛痘,但能小心一点是一点。   徐长生和温老太医也换上了衣服,温老太医对这身行头也是熟悉的,当初在学院进出实验室时就是这副武装。   温老太医在给崔家那小少爷降温,但每当体温降下去,又会升上来。   一个降低体温,堂堂太医居然都无法做到,徐长生心底一沉,心里大概有数了。   “让外面的人赶紧去买酒精和醋,如果能买到艾草更好,远远送在府外就行,到时候你们亲自搬进来。”徐长生对学生们道。   “务必让守卫阻止任何人靠近这里。”   崔府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发现崔府被包围,肯定会有大批的人围观。   天一亮,徐长生所需要的药品就到了,徐家超市开门是十分早的。   整个崔府都是煮醋和点燃艾草的味道,醋能杀菌,艾草能驱赶蚊虫,蚊虫也是天花传播的一大途径。   除此之外,徐长生还让所有人将衣服给换了,用酒精清洗皮肤,这样可以将病毒杀死。   大量的酒精,也亏得崔家财大气粗,不然徐长生这次就亏大了。   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好了,吴妈……吴妈病倒了。”   吴妈?那个照顾崔家小少爷的奶妈?   温老太医也低声道,“崔家那小少爷身上开始出现水痘了,几乎可以确诊了。”   徐长生对学生说道,“立即隔离。”   整个崔府都是吴妈的叫喊声,“我没有被传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哭天喊地的声音,其他人面色苍白到了极点,他们很清楚,为什么要将吴妈隔离起来,或许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惧,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崔家的下人,几乎哭成了一团。   崔重苍白着脸,问道,“已经……已经确诊了吗?”   徐长生嗯了一声,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   发生这么大事,一大早,其他士族的人就发现郡守府的人包围了崔家,这还得了?他们山东士族可都是同气连枝的。   徐长生走了出去,外面还有不少人在叫嚣,“你们干什么拦住我们?你们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里可是山东士族府邸。”   “他们穿成这样一身白,跟办丧事一样,古里古怪的,肯定没干什么好事,我们进去看看。”   “对对,崔府里面还有奇怪的味道传出来,一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徐长生没好气的走了出去,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来给他添乱,“各位,真想进来?那放你们进来就是。”   众人一愣,然后嘴角都带上了笑容,看看,果然没有人敢阻拦他们山东士族。   正要迈步,徐长生的声音继续传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感染上天花可怪不得我。”   他一点也不担心天花的事情被传出去,反而要借助此事,让河南道的百姓加快接种牛痘。   这看上去有些不人道,别人崔家都发生这么大事了,还要利用他们来宣传接种牛痘,但这是让河南道接受接种牛痘最快的方法,徐长生是没有办法完全保证,天花是不会传染出去的,这么说吧,哪怕是崔府飞出去的一只蚊虫,都有可能将天花带出去,徐长生如何敢保证?   解决这一可怕后果的唯一办法就是,提前完成河南道的接种牛痘,到时候哪怕天花真的被传了出去,也能将伤害降低到最低。   所以在处理崔府的事情的同时,迫在眉睫的就是给河南道百姓接种牛痘。   但河南道的情况是,无一人愿意接种牛痘,面对这种情况,徐长生不得不将崔家的事情暴露出来,让河南的百姓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紧急。   原本迈步向崔府的人都愣住了,天花?“胡说八道,要真是天花,你们怎么敢进入崔府,你们难道不怕死吗?”   徐长生道,“进入府内的人,都是接种过牛痘的人,当然不怕天花。”   他得让事情尽快传出去。   徐长生嘴巴上虽然说着让他们进来试试,但也不敢真让他们进来,让守卫拦住他们后,徐长生走进崔府,找到了崔重。   崔重现在跟老了几十岁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给抽走了。   徐长生说道,“崔家主,如今崔家的情况,你可清楚?”   崔重满脸悲伤地点点头,他清楚得很,且不说他们崔家能不能存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也必定将面对世人的千夫所指,背上无尽骂名,毕竟是他崔家不顾阻扰,引得天花爆发啊,他们崔家是罪人,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哪怕同为山东士族,也不可能站在他们这一边。   徐长生继续道,“现在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虽然不可能替崔家洗脱罪名,但如果你崔家还能有人活下来,至少还能有立足之地。”   崔重抬起了头,都到这等绝望的地步了,他崔家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徐长生认真地看着崔重道,“我要你崔家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河南道所有人,帮助河南道百姓快速完成接种牛痘,度过这场危机。”   崔重惊讶地看向徐长生,事情的真相?哪怕不用他崔家出面,徐长生也可以告知天下的。   徐长生继续道,“我不是在帮你崔家,我只是想让河南道百姓尽快完成接种牛痘,避免灾难发生而已。”   崔重的眼泪流了下来,这其实已经算是给了他们崔家一个机会了,“谢……谢谢。”   将功赎罪,这是他崔家唯一的机会,因为不如此的话,就算他们在天花中活了下来,他们崔家也……   徐长生又找上了孔老先生,然后三人向府外走去。   外面的人还在将信将疑,“不可能是天花吧,怎么可能是天花?”   “就算真接种牛痘了,难道就敢进去?”   这时,徐长生三人走了出来,外面的人也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如枯槁的崔重,“崔家主你终于出来了,快给我们说清楚,是不是他们郡守府的人欺负到我们山东士族头顶上来了,崔家主放心,我们山东士族同气连枝,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啊,我们山东士族雄踞一隅,靠的就算团结一致。”   说着,有些激动地就往里面走。   “且慢。”突然,崔重开口了,艰难地拱手道,“崔某先谢过各位的好意。”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崔重道,“诸位千万不要进来,如今我崔府已经是有进无出,我……我崔家犯下弥天大祸,愧对山东各族,愧对河南道百姓……”   什么?崔家主在说什么?   崔重已经不管外面的讨论,而是徐徐道来,边说边眼泪纵横,这都是他造的孽啊,他当初一听接种牛痘之事是徐家子一手促成的,因为私怨,就用尽手段阻止,在百姓之中挑拨离间,还不知死活的抢了……   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崔重带着悔恨的声音,他真的是后悔了,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将崔家逼到了这个地步,“我崔重不该抢了温老太医装有天花的容器,如今弄得崔府上下,天花爆发,害人害己,各位,赶紧回去让家里人接种牛痘吧,一定要快,不然我崔重将是历史的罪人,死不足惜……”   哗,震惊得一片大乱,崔家主到底在说什么?他怎么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他打开了装有天花的容器,还让崔府天花爆发?   惊恐得不知所措。   这时候,孔老先生也站了出来,“崔府内已经确认有人感染上了天花无疑,各位,灾难将至,尽快安排家人接种牛痘吧,这是唯一避开灾难的办法了。”   孔老先生在河南道是十分有威望的,他这一说话,众人这才知道,崔重刚才说的是真的。   “天花,我们河南道爆发天花了。”   刷刷刷,原本吵闹的人,齐刷刷地向后倒退,都是惊恐,脑子中都是十室九空的场景,眼前平平无奇的崔府,也如同地狱一样。   崔重现在也不关心这些人的眼神了,“我崔家难辞其咎,愧对河南道所有人,但烦请各位将接种牛痘才能躲避此次劫难的消息传到所有河南道百姓耳中,崔重再次谢过。”   崔重的悲伤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眼泪也做不得半点假。   这时候,徐长生站了出来,“各位,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河南道了结此事,接种牛痘将在郡守府进行,请各位务必带上你们的家人到郡守府接种牛痘,我保证,凡是接种过牛痘之后,都不用担心天花之害,大灾当前,请务必齐心协力,一起战胜灾难。”   围观的人都走了,惊恐的逃窜。   徐长生相信,经过此事,消息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河南道,这得多亏崔家主主动配合,要是他一口咬死不承认,这些人也不会这么快相信。   徐长生看向崔重和孔老先生,“我们进去吧。”   正如徐长生所预料的那样,消息以速不雷及之势快速传播,传遍整个河南道,甚至其他大唐几道。   “河南道山东崔家爆发天花了,还是崔家自己找死,将天花放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岂能有假,听说崔家家主亲自承认了,孔老先生也出来证明了,连陛下都派来钦差专门处理此事,现在整个崔府都已经被封锁了,事实确凿。”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想要逃也逃不了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接种牛痘,崔家主,孔老先生,还有那钦差都说了,只有接种牛痘,才能避开如此灾难,请河南道百姓务必齐心协力,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抵挡接种牛痘了。”   生死攸关,哪怕以前抵制的人,也不可能心怀侥幸,脸色不好的向郡守府跑去,早知如此,当初就直接接种牛痘好了,明明是免费的,图个心安也好啊,他们当初何苦来哉?现如今大家一起前去接种牛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上。   此时,徐长生已经在让他的学生全力培养接种牛痘的药品了,实验室就在崔家。   崔家已经被吓破了胆,几乎拿出所有积蓄,提供出来买牛等试验必需品。   还好徐长生带来了整个医学院的学生,人多培养起接种牛痘用的病原体也快速了很多。   崔家就如同赎罪一样,有求必应,估计他们也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钱财等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但即便如此,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大面积的发热开始,昏迷呕吐者越来越多。   原本有些惊恐得无法相信,抱有侥幸的人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徐长生也不由得感叹,天花在古代根本就是最可怕的恶魔,哪怕他每天让人消毒,每天保持隔离,还是阻止不了它的感染,也难怪所有人提起它都惊恐无比。   宾客中,痛苦流涕者不知道多少,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指着崔家的人痛骂的也有不少,但这什么也改变不了。   崔家的人不仅要忍住病痛,还要忍住责骂,似乎都有一些麻木了。   温老太医找上了徐长生,“现在怎么办?根本控制不住,以天花的厉害程度,整个崔府恐怕……”   徐长生点点头,“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在接种牛痘的药品做出来之前,将天花控制在崔府之中。”   说完,徐长生让学生去告诉让外面围住的守卫,让他们再次远远退后。   守卫们也大概猜出来了什么,惊恐得离得老远,崔府在他们眼中,真的成了死地。   如此几天,死亡开始出现,不可避免。   徐长生只说了一句,“尽快火葬,他身前的所有衣物还有用具都一并烧了吧。”   土葬的条件已经不允许,而且土葬未必能隔绝天花的传染。   虽然出现了死亡,但也让人看到了希望,因为接种过牛痘的人,至今还无一人出现被感染的情况。   崔府现在是整个河南道都在关注的地方,消息一传出,众人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早知如此,他们接受接种牛痘多好,也不用闹到如此地步,到现在,郡守府已经人山人海,但……接种牛痘的药品根本就还没有到位。   周郡守已经返回郡守府主持大局了,在这么下去情况恐怕都快失控了,每天都派人来询问徐长生进度,其实徐长生比任何人都急,现在就像在跟时间赛跑一样,必须要在天花爆发前给人接种牛痘。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崔府,看着那些一身白衣,在府内进进出出的人,他们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了。   终于,在越来越骚动的气氛中,一箱箱药品被抬出了崔府。   但更大的骚动被引发了,这些药品谁先用谁后用?连周郡守都压不住激动的人群了。   一时间,郡守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也不敢给任何一个人接种牛痘,因为肯定会引起争端。   徐长生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人性,不可否认有光彩夺目的一面,但有时候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   来传消息的守卫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郡守府都给围住了,他们根本不服任何人先使用那批药物。”   性命攸关的事情,哪怕是平民,此时恐怕也不会服气,躁动不已。   “在这么下去,恐怕会引起民乱。”   徐长生皱着没,该怎么办?药品肯定是不够的,现在和这群暴动的人说理恐怕是万万行不通的。   在这个时候,崔府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死人越来越多的原因,有些人压抑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想法设法的想要逃出去,激动得见人都要撕咬。   人性啊。   特别是孔老先生也倒下了,连最后一个能稳住局势的老人,也病倒了。   孔老先生哪怕病倒,还用手指着外面,想要去阻止那些失去理智的人。   徐长生见识了人性的丑恶,但也见识了人性光辉的一面。   学生们也被这些如同发疯的人惊讶住了,甚至有些人指着学生的鼻子质问,为什么他们感染了天花,而这些学生却一个个好好的,如果当初放他们离开,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感染上了。   学生们的经验还是太浅,哪里处理得来这种情况。   徐长生皱眉,现在崔府必须由他主持大局,不然真跑出去一个人,整个河南道就完了。   而郡守府那里也得需要人前去解决问题,不然就算有了那些药物,也没办法开始接种牛痘。   而有威望有身份去那里主持大局的……   徐长生眼睛看向门槛上,那个一身白衣,被发疯的人吓得抱住门槛不撒手的小身影。   现如今只有身为皇子的李治有这个身份去稳住局势,但李治的性格……   徐长生走上前,摸了摸李治的小脑袋,李治现在也是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受惊的小兽的眼睛,“雉奴怕。”   他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疯癫地又喊又叫到这种程度,他们真的跟疯了一样,好可怕。   徐长生说道,“雉奴,别害怕,你忘了你是班长了吗?要是让小班的同学知道,你害怕得瑟瑟发抖,他们肯定会笑话你的。”   李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啊,他可是班长,他回去还要给同学们讲他的经历的。   徐长生一笑,“雉奴,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要你拿着陛下赐予我的金牌,去镇守军那里调遣一千守军前去郡守府维持秩序。”   李治都傻眼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院长大人,其他人都太可怕了,他刚才就看到一个发了疯了崔家下人,居然抱着人就咬。   徐长生一叹,“雉奴,人总是要长大要成长的,而人的身份越贵重肩负的责任也就越重大,你是我大唐理工学院小班的班长,是大唐的皇子,现如今,也只有你的身份才能平息这场纷争。”   李治眨巴着眼睛,“可是雉奴害怕。”   徐长生蹲下身体,“雉奴,人生在世,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有的时候,有所为有所不为,河南道无数的百姓在等着你,学会战胜自己心里的怯弱,人才会真的成长。”   徐长生不得不忽悠这小逗比,现在已经迫在眉睫了。   围在郡守府的那些人,现在肯定是不讲道理的,只能由军队镇压,加上皇权在他们心中的根深蒂固,这样才能震撼住他们,只要接种牛痘稳步进行,才能最终稳住人心。   徐长生说道,“我将大白借给你,坐着大白威威风风的去借兵好不好,让河南道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雉奴是一个多么勇敢的男子汉。”   李治擦了擦眼泪,“小班的同学是不是也会觉得雉奴是男子汉,李拾遗再也不会骂我是胆小鬼了?”   徐长生答道,“当然,雉奴本来就是男子汉,在地龙翻身的时候,长安百姓可是看在眼中的,在长安接种牛痘的时候,长安百姓也是看在眼中的,李拾遗以后要是敢再骂你胆小鬼,我就罚他永远吃包子。”   李治破涕为笑,“长安的百姓老是偷偷看我,我都羞得不敢抬头,李拾遗最害怕吃包子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骂我了。”   徐长生找来大白,又找来一些学生和郡守府的守卫,李治的安全他是必须保证的,然后将金牌交给李治,这里离镇守军的路程大概一天一夜,其中并非没有任何危险。   李治骑着大白一步三回头,然后消失在了视线中。   徐长生心道,雉奴的确成长了不少,要是以前,怎么忽悠也不可能让他战胜心中的怯弱。   一个人,如果一直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什么都害怕,并非什么好事,现在雉奴还小,很多东西还不用去面对,但要是当他长大了,还是这样的性格怎么办?   如果他是平民,或许还好,但他偏偏是皇子,让人长大,这很残忍,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去面对。   徐长生半响才收回目光,这一次对李治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历练。   徐长生开始让学生维持崔府的秩序,现在最重要的就两件事,一就是不能让病毒传出崔府,二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给江南道的百姓接种牛痘。   徐长生虽然将镇压和安抚郡守府那的百姓的任务交给了李治,但还是派人密切关注着情况,每时每刻都忍不住向外面看一眼。   天色暗了下来,崔府不分白天黑夜都能听到人的哀嚎,如同炼狱。   外面的人也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   哪怕接种牛痘还是无法开始,徐长生还是有条不絮地让学生们制作药品,越多越好。   而,崔府的人越死越多,基本每天都会焚烧一次,天花之可怕,如同最阴毒的利剑,崔家的人哭声震天,整个崔府都挂上了白绸。   郡守府。   周守城已经坐不住了,外面,那些暴民居然掀起了民乱,居然想闯进来抢夺药品。   郡守府本来就一共两百府卫,现在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也就是说郡守府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一旦外面的暴民在情绪激动下进行冲击,根本挡不住。   一旦郡守府失守,也就是说,河南道就会进入无管理状态,真正的乱起来。   外面的暴民已经忍不住了,周守城一咬牙,他穿上了官服,既然阻拦不住他们,那么他就打开大门,他知道哪怕他是郡守,但站在激动的百姓对面,下场不可能太好看,这也是他的赎罪吧,当初温老太医每天都警醒他处理此事,他却置之不理。   如果他当初就协助处理,哪里会闹到如此地步。   周守城打开了大门,一身的官服,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为大唐做最后一件事情的。   门被打开,但周守城却愣住了,一个幼嫩的声音飘荡在整个空间,“院长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院长说河南道乃是诗书礼仪的发源地,乃是孔圣人的故乡,最知礼仪道德……”   周守城都懵逼,眼中,一个脸色羞红的小萝卜头,正坐在一只大白虎背上,用手捂住脸,一口一个院长说院长说……古怪得很。   这不是晋王殿下吗?   百姓们一阵安静,是晋王殿下的话让这些百姓因为羞耻而安静下来了吗?   不,在晋王身边,正有上千铁血的士兵,拿着长刀对着这群百姓勒,谁敢反对晋王的话,估计就一刀砍过去了,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真不会手下留情。   但李治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是这个情况,心里正有点小激动,妈呀妈呀,他居然在学院长讲话的样子,而且他讲道理,这些百姓还在认真听,他也太厉害了,看他用小手手捂住脸再说几句。   原本他只是躲在大白的白毛里面,哆哆嗦嗦的说话,都不敢见人,但现在,他居然都有点胆儿挺起胸膛了,看到没,看到没,没有人反驳他,说明他说得很有道理。   李治羞怯的开始讲道理,他又不知道怎么讲,反正就将徐长生的话反反复复说出来。   周守城都惊呆了,晋王小小年纪,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居然带着兵来镇压暴民了。   在此时周守城的眼中,李治全身都在发光一样。   周守城赶紧走了上去,差点哭了出来,“晋王殿下。”   李治也松了一口气,他小心肝都差点跳出来了,“院长大人让雉奴告诉周郡守,所有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接种牛痘,任何人没有例外,不遵守的直接让士兵咔嚓掉,以儆效尤。”   李治摸了摸脑袋,“咔嚓啥意思?”   周守城:“……”   周守城看向一群百姓,“晋王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现在就排队接种牛痘,如果有什么不服的,去给那些拿刀的士兵说理去。”   一群人都还在懵逼,刚才突然跑出一群拿刀的士兵,就这么对着他们,他们都吓傻了,他们只是想早点接种牛痘而已,他们什么也没干啊,凭什么拿刀对着他们?   还有,这个骑在大白虎上面说得头头是道的小孩子居然是皇子,根深蒂固的皇权,一时间让他们都忘记了反抗。   周守城毕竟是一方郡守,对镇压暴民有些心得,大吼道,“听清楚了没有,还不去排队接种牛痘,晋王殿下在此,凡是敢作出不轨行为的,视为挑衅皇权,当场格杀。”   李治都哆嗦了一下,这郡守怎么这么残暴,院长大人说的是咔嚓,可不是格杀勿论,要不得要不得。   李治像在长安一样,跑去搬药品了,原本心里还有些怒气的百姓又是一愣,堂堂皇子,居然亲自给他们搬药品?刚才还说出一些让人羞愧,触动人心的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孩子。   在李治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群百姓眼中可不一样,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李治还在嘀咕,“院长大人说,我们得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最困难的时候,才是最能体现人性中美好的时候。”   看了看百姓,“河南道的百姓还是不错的,这么大的灾难面前都能保持礼仪,不愧是诗书礼仪的发源地,孔圣人老家。”   刚才他们认真听他讲话,这些百姓真不错。   周守城:“……”   一群百姓:“……”   晋王啊,你再晚来一会儿,肯定能看到另外一份光景,人性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所有百姓,心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了,是啊,他们河南可是诗书礼仪的发源地,是孔圣人的故乡,平日他们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现如今他们又在干什么?   晋王还相信他们的人心是美的,然而他们为了生存又在做出何等羞愧的事情,一群人心里一颤。   李治翘着个小屁股搬着药品。   人很小,就是因为人小,才能触动人心,才能显示出人性中光辉的一面,如同一颗星辰点亮四方,在恐慌中散发光明。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我愿意和晋王殿下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李治一愣,啥?   周守城高兴惨了,“就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这不才是最合理的?你们还要怎样的安排,等着我大唐士兵的镇压吗?”   周围的士兵配合的将手上的刀亮了亮。   李治觉得周郡守太要不得了,怎么动不动就威胁人?在压抑的气氛中,小声道,“来排队接种牛痘啦,接种完牛痘,就再也不怕天花了。”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得还挺默契?当然某个小逗比是完全不知道他扮演的什么角色的。   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其他百姓一看,也赶紧跑去排队。   只要大部分人不闹起来,小部分人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李治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学生们搬药品,接种牛痘正式开始。   但让李治疑惑的是,每个接种牛痘的老百姓,都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让他摸不住头脑,他不就像以前一样搬了搬药品?好像没干什么啊。   徐长生担心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一个小豆丁跑进了府里,小腿一蹬抱着了徐长生的大腿,小脸上还有些激动,“雉奴是真正男子汉了,百姓们都排队接种牛痘了。”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   现如今,至少接种牛痘有序的开始了,崔府的天花也被他限制在这个范围内。   徐长生干脆每天都安排李治去接种牛痘那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用他皇子的身份镇压场子,李治年纪虽然小,但皇子的身份是实打实的。   恐怕连徐长生都不知道,李治做得有多好。   其实李治也就每天默不作声的帮着搬药物,但就是这种默默无声,不动声色,好不做作,才最是感动人。   所以接种的百姓,看到那个天生富贵的小身影,每天不辞辛苦的为他们搬药品,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怨言,他们还有什么好吵闹的?   李治的行为,的确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而河南道也开始传唱晋王李治的名字。   河南道实在太大,光是郡守府一个位置接种牛痘根本不够,随着时间推移,学生们培养出来的药品也越来越多,徐长生就让学生们背着药品,赶往河南道各地,分散开来接种牛痘。   学生们每天奔波,劳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整个河南道,都是穿着一身白衣,带着白色口罩,白色手套的学生在到处奔波,人们也开始知道他们的身份,有的人也会主动送上食物和水,学生们也总是带着微笑,“齐心协力,灾难终将过去。”   原本惊恐的整个河南道,似乎都在这些学生的奔波中平静了下来,无人不道一声,仙宫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就是来救命的,到最后,几乎无人不知这些白衣学生。   百姓态度的改变,也让接种牛痘更加顺利的进行。   终于,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除了……崔府。   徐长生是守在孔老先生的床前,看着他离世的。   徐长生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想过他能救活已经感染了天花的病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将感染控制在崔府之内。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感染了天花吗?不,徐长生也十分清楚,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感染了,但他敢放出去一个吗?他不敢,他不敢用整个河南道百姓的性命来赌。   徐长生一直觉得在大义面前,他没有做错,但看着这位铿锵的老人无怨无悔地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十分的难受。   徐长生看向温老太医,“当初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将这东西弄出来。”   温老太医也发现了徐长生的情绪有些不对,说道,“孔老先生临走前,不是还夸奖你,为整个大唐解决了天花之害,功在大唐,功在千秋。”   徐长生有些茫然,功在大唐,功在千秋,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哪怕崔家的人都死了,他也无需在意,但他想不到的是,将孔老先生这么一位铮铮铁骨的人牵扯了进来。   徐长生有些颓废,但很快就调整好精神,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做。   徐长生带着学生,走出了崔府,回头,整个崔府已经燃烧在了熊熊烈焰中。   正如孔老先生所说,天花始于此也终于此,这是最好的结局,徐长生也实现了他最终的目的,将天花控制在这个府邸中,如今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都不存在了。   至于陛下说的,诛恶首,其余满门带回京都受审,也没有必要了。   山东,从今以后再无崔家。   徐长生回到了郡守府,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整个河南道,无论百姓们愿不愿意,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牛痘接种,消息传到其他各道,原本有些不愿意接种牛痘的,也惊吓得赶紧接种了。   总之,这次全大唐,大规模的接种算是完成,以崔家之死,和孔老先生等无私地奉献为代价,从今以后,大唐人再不惧怕天花,徐长生也不知道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   徐长生带着李治带着学生们离开河南道的时候,沿途的百姓夹道相送,崔府无一人生还的消息,百姓们也知道了,要不是晋王,要不是徐家子,要不是这些学生,他们可能也和崔府差不多了吧。   一时间,李治和学生们的名声,在整个河南道一时无二,河南道的百姓还商量着,等来年就将他们的适龄孩子送去徐家子的学院学习,那些白衣将是他们永远的记忆。   回去的路,就没有来时那么赶了,徐长生甚至为李治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李治正兴奋地对窗口骑着大白的徐长生道,“我们回去后,我就将我的经历讲给学院的所有人听,雉奴可勇敢了。”   徐长生一笑,“恐怕他们没有时间听你讲故事了。”   李治一愣,“为什么?”   徐长生心道,因为三年一次的科举马上开始了啊,学院的学生估计都忙疯了吧,哪有时间听你这小逗比吹牛。 第123章   一路上, 比徐长生他们赶路的速度更快的是,救治河南道天花的消息的传播。   一场原本以为会祸及整个河南道甚至天下的灾难, 居然被控制在了一个小小的府邸之中, 这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再加上, 晋王李治也在队伍中,沿途的官员基本都热情的接待着, 李治的名声已经传出河南道,要说这次治理天花名声最响亮的就要数这小短腿了, 沿途的官员都想见见这个传闻中贤名远播的晋王,听说河南道的百姓都不叫李治晋王了,改叫贤王。   李治还懵逼着勒,他不就是搬搬药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贤……贤王听着他都害羞。   现在他们的时间并不赶, 徐长生问道, “这些官员这么热情,要不我们停下来见见?”   李治躲在马车上,将窗帘关得死死的, “不不不,我谁也不见,他们肯定要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宴会,我害羞。”   徐长生嘴角一抽, 这就是名声传天下的贤王?   徐长生想了想,科举将近, 他还得回去给他的学生们备考,不见就不见吧。   于是, 干脆直接向长安进发,不见就谁都不见,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用了好几天,才回到长安,一回到长安徐长生肯定要去陛下那述职,他是带着任务去的河南道。   让学生们直接回学院,徐长生去了皇宫。   陛下那肯定早得到了相关消息,当然其中细节还是需要他亲自汇报的。   “如此,就是长生这次去河南道的全部过程。”太极宫中,除了李世民,还有几位丞相也在。   李世民一叹,“崔家虽然罪该万死,但最终协助接种牛痘的推广,还付出了崔家所有人的性命,朕就不在追究了。”   崔家已经覆灭,所有的罪过就让它化作尘埃。   魏征说了一句,“可惜了孔老先生这样大义之人。”   徐长生眼中的暗淡一闪而过。   “没想到雉奴一人就请来了军队镇守,这才防止了百姓暴动,小小年纪,勇气可嘉。”   “更是以皇子的身份,安抚百姓,让接种牛痘得以正常推广,有我大唐皇子的担当。”   连两位丞相都夸奖了好几句。   李世民表情有些古怪,雉奴怎么回事改变也太大了一点,心道,丞相们还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些奏章好多都是雉奴批阅的,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动荡来。   李世民不动声色,然后道,“徐家子,你这次建功颇丰,不仅控制住了河南道的灾情,还让我大唐以后都免去了天花之害,有功于大唐,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对于整个大唐来说,徐长生这次的确是有功的,但……付出的代价却沉重了些,说到底,这次河南道出事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弄出了培养天花之法。   李世民不提这茬,明显是觉得瑕不掩瑜,对整个大唐而言,这点小的过失可以忽略不计。   徐长生虽然也知道,天花之害无论如何都要解决,不然就不仅仅死这些人了,所以对培养出天花病原体他并没有什么后悔,但内心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让他接受奖励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徐长生说道,“这次能够成功推广天花,还多亏了太医院的医官和学院的学生,长生就不表功了。”   李世民一愣,徐家子以前可是无利不起早,这次怎么……   见徐长生怎么也不接受奖励,几位丞相也面面相觑。   徐长生离开后,几人还在讨论,“徐家子这性子怎么说变就就变了?我还在想着奖励他什么好,他又不来朝中做官,这奖励可是为难死人了。”   “以徐家子的能力,稍微培养培养就是治世贤臣,可惜可惜啊……”   徐长生整理完心情,就骑着大白回学院了,一路上的情况来看,长安的接种也完成了。   一走到学院门口,就看到一群小班的小萝卜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扬着脑袋在那等着,这是怎么了?   一看到徐长生,一群小萝卜头就啊啊叫的往外面跑,“院长,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河南道?”   “对对对,居然只带了李治,哼。”   徐长生嘴角一抽,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真将这群小萝卜头带上,那何时才能到得了河南道?   徐长生有些好笑,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小萝卜头围住,“刚才李治给我们吹牛,可威风了。”   “我们也要这么威风,院长大人偏心。”   徐长生嘴角一抽,原来是李治惹的祸,这小短腿一回来还知道跑去小班显摆了?有点飘啊。   徐长生假装脸一沉,“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学习怎么样了,考及格了吗?”   引来一群尖叫,掉头就跑,“院长大人能不能不要一回来就提这个,扫兴。”   “对,扫兴。”   徐长生好笑,这不是打蛇打七寸嘛,当然要直击要害了。   在一群小萝卜头的簇拥下进入学院,学院还是一如既往,回到学院,徐长生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当然,学院也有些不同,学习的气氛严肃了一些,应该是因为三年一次的科举将近的原因,错过了这一次科举就得等三年以后,大家都挺紧张,特别是大班的同学,都在博金榜题名,一举成名天下之知的机会。   徐长生一回来,就去见了先生们,先生们的重点也放在了大班身上。   徐长生眼睛一眨,“离科举还有一个月吧,该教的基本都已经教了,现在是巩固旧知识的时候。”   先生们点点头,“这一个月是最重要的一个月,要是能抓紧这一个月,科举的表现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徐长生露出了笑容,“作为院长,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   众位先生一愣,徐家子这又是要闹哪样?虽然知道徐家子闹腾,但每次都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所以众位先生也没有反对,翘首以待的听着。   徐长生笑道,“我们如此这般……”   于是,当天,先生们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学院的学生还在庆祝院长回来了,特别是大班的同学,徐长生一回来,他们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因为没有了新的内容教授,每节课他们都在复习备考,先生们也在学舍中巡堂,有问题的可以直接询问。   今天像往常一样,学生们来到学舍就开始复习了起来,难得的是一向准时的先生却稍微晚了一些。   和先生一起进来的还有徐长生。   一群学生热闹,一个个喊着院长大人。   徐长生压了压手,让学生安静下来。   这时学生们才发现了不同,因为先生和院长手中都拿着好大一叠试卷。   试卷算是学院独有的一种考核方式,学生们并不陌生,但现在不是月考的时间啊?怎么还拿一大堆试卷进来?   徐长生说道,“今天,就不让你们自己复习了,我们来做习题,这些习题都是先生们通过历年来科举考试的内容精心准备的,通过这些习题,你们也能了解你们还有哪些薄弱的地方,重点复习。”   学生们一愣,原来是这样,虽然和平时的复习有些不同,但他们还能接受。   徐长生一笑,开始发试卷了,“这张试卷要求你们在这堂课就做完。”   学生们拿到试卷,内容有些多啊,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才能勉强做完吧。   都没时间思考,就开始答题了,完全沉浸在试卷中,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学院专门打造了一口古钟,敲响的时候来提醒先生和学生上下课。   还好,他们刚才奋笔急书,也算勉强做完了。   徐长生和先生将试卷收走,学生们松了一口气,课间有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只是……   下一堂课,另外一位先生进来了,徐长生又跟了进来,同样的手上抱了好大一堆试卷,“同学们,我们来做试卷吧,这样你们就能知道你们薄弱的地方,重点复习。”   学生们一愣一愣的,这话有些耳熟啊,上节课不就说过了吗?   都来不及想,试卷就已经发下来了。   既然如此,做题吧。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下午,同样的一套套卷子被抱了进来,为了配合学生科举考试,连徐家村的印刷坊都开始发力了。   这就是徐长生为学生们准备的题海战术,有用吗?那是肯定的。   这些题都是先生们针对科举出的,先生们对科举熟悉得不得了,他们以前要么是科举考试的阅卷官,要么干脆就是科举的出题者,他们出的题,其实已经无限接近科举的命题了,说不定还能压中题。   只要认真的做一个月题,再纠正自己的错题,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学生们突然发现,他们就像变成了做题机器一样,除了做题,啥也不用干了。   就这样,他们做了整整一天的试卷,反都反应不过来,因为时间十分的紧凑,根本没有思考其他东西的时间,脑子里面都是题。   本来以为做了一天的题,强度足够了,结果晚自习先生们抱着他们白天的考卷来了,开始讲题分析题。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试卷中度过。   如果,学生觉得他们今天就像回到了月考的时候一样,那么接下来他们才发现,他们每天都是月考时间。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时间,白天都是在做题,晚上都是在听先生分析题解题。   一开始,对没有接触过题海战术的学生们来说,有些苦不堪言,徐长生也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先生们也有些担心,这种方式的强度是不是太大了?   但他们发现,学生们居然在开始慢慢适应,而且解题的速度越来越快,解题也越来越精准。   先生们出题,也会参考学生们的情况,比如集体错得比较多的,就会反复出这类题,针对性特别的强。   因为出的试卷多,知识面覆盖就非常的广,比起学生们自己复习,全面了很多,也有效率了很多。   这种效率先生们看在眼里,有些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种有针对性的题海战术就像是专门针对科举而生一样。   这可不是说得玩的,题海战术在现代那么成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最出名的衡水中学,不就是用这方式一举成名的吗?   日复一日,学生们的试卷堆在桌子上,堆得比他们脑袋还高了,看上去特别的夸张,也特别的有成就感,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过,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的测试。   特么是每一次测试,他们的成绩肉眼可见的在提高,原本还有些抱怨的心情被喜悦取代,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科举,累一点完全能够接受。   他们也完全放弃了自己复习的方式,完全按照先生们的思路走,毕竟先生们比他们了解科举得多,能让他们少走弯路。   大班的同学适应了,但中班和小班的同学看得脸都白了,“妈呀妈呀,大班的同学天天月考,太可怕了。”   “可不是,我一个月考一次都跟要命一样,你看他们的试卷,堆得比脑袋还高。”   一群中班和小班的同学还会落井下石,看见大班的同学就笑眯眯地道,“同学,天天月考辛苦了辛苦了。”   大班的同学眼睛一横,“你们以后还不得一样走这么一遭。”   中班和小班的同学不说话了,对哦,他们也是学院的学生,等到了大班,还不得一样天天都月考,想想脑袋都有一种天昏地暗的错觉。   大班的同学双耳不闻窗外事,做好最后一个月的突击。   中班和小班的同学还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但也有个别不一样,比如,李治和李拾遗。   李治疑惑地看着李拾遗,“李拾遗李拾遗,你做大班的试卷干什么?”   李拾遗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大推试卷,比起他小小的身体,看上去特别的夸张。   李拾遗头都没有抬,认真地做他的试卷。   李治不开心了,拿起个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就去戳李拾遗,“李拾遗,我给你讲讲我去河南道的事迹吧。”   李拾遗一脸恼怒,都讲十八遍了,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李治见李拾遗恶狠狠地瞪过来,小身板一挺,“李拾遗,你敢欺负我试试,院长大人答应我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就罚你以后只许吃包子,就问你怕不怕。”   李拾遗:“……”   这小子居然还要到了尚方宝剑。   李拾遗干脆不理李治,整个脑袋都趴在桌子上开始做题。   李治嘴巴翘得跟能挂酱油瓶一样,拿着小木棍就去捣乱,啧啧,看看他现在都敢欺负人了,牛不牛逼,“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做大班的试卷,我就不捣乱了。”   李拾遗瞪了一眼李治,这小子去了一趟河南道有点飘了啊,都不知道宿舍谁才是老大了。   不过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他有正事,凑近李治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治都懵了,眼睛睁得老大,妈呀妈呀,李……李拾遗脑袋瓜子一天装的什么,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李治眼睛转了转,手上的小木棍一戳一戳的,“你……你将试卷分我一半。”   李拾遗:“……”   让你现在嘚瑟,看他以后怎么欺负回来。   李治抱了一堆试卷,眼睛亮闪闪的跑了,路上遇到了狄仁杰,狄仁杰斜着个脑袋有趣地打量着李治,“李治你怎么成大班同学的跑腿了,还帮他们拿试卷。”   “才不是。”李治说道,然后跑到狄仁杰旁边小声嘀咕。   狄仁杰:“……”   不得了不得了,这两小子要翻天,但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   此时,女子宿舍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武曌正在做着一大堆的试卷,旁边中班的周胜男刚好过来玩,有些不解,“武曌,我们女孩子又不能考科举,白天做做这些试卷就够了,你怎么晚上这么一点休息的时间还要做。”   武曌抬起了头,认真的道,“狄先生教的大唐律,有哪一条哪一款明文规定了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周胜男都惊呆了,“不是,虽然没有记录进大唐律,但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啊,自古以来,有哪个女子像男子一样去科举的?”   武曌又低下了头,边做试卷边道,“反正我遵的是我们大唐的大唐律,其他什么约定俗成的东西我不管。”   周胜男张了张嘴,好刺激,“那个……试卷也给我一点。”   反正她们遵的大唐律,闹到陛下那,陛下也没理,谁让他不写进大唐律里面,就是狄先生说跟他学了大唐律,不许钻大唐律的空子做坏事,她们这应该不算做坏事吧。   时光飞逝,学生在徐长生的题海战术安排下有序的进行着,至于学生们暗度陈仓的事情,他也是半点都不知情的。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徐长生得放学生们回家准备科举考试了,考试的地点是在长安,对学生们来说是有一定优势的,毕竟在学生们复习的时候,其他地方的学生还在路上长途跋涉赶往长安。   一大早,学生们一起床,就发现外面操场上拉上了横幅,上面写着,“祝同学们科举顺利,前途似锦。”   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看着这几个字,学生们眼睛都湿润了。   对大班的同学来说,没高中科举的同学,还可以回来继续学习,但是一旦他们科举高中,他们就要入朝为官了,也就说,他们可能要离开学院了。   突然之间,心中多了些东西,似乎是伤感,但好像又有些不同,看着熟悉又漂亮的学院,心里怎么都有些舍不得。   昨天,大班的同学就得了通知,今天一早就可以回长安,准备科举考试。   其实离科举考试还有三天时间,徐长生考虑到考试前精神太紧绷不太好,所以提前了三天放假。   大班的同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去,一步三回头,同学们互相看着彼此,也就是说,他们中有些人可能就要分别了,天南地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聚的一天。   少年的惆怅是大人们不懂了,不少人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中带上了湿润,这些曾经一起上课,一起劳作,一起玩耍嬉戏的同学啊,就要分别了。   人生有很多分别,但这一次绝对是他们最刻骨铭心的。   气氛十分的压抑,默默地向外面走着,心里默默地念着,再见了同学们,再见了我的学院。   但突然,地面传来哗哗哗踱步的声音。   正抱着东西的大班的同学心里一震,这是……军训时齐步走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猛地回头,就看到,中班和小班的同学,在院长,长孙皇后,和所有先生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祝,金榜题名,前途似锦!”   齐刷刷地喊声,从中班和小班的同学口中喊出来,一声一声的大声重复着。   刷,大班的同学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刷的流了下来。   他们本来以为,他们只是默默地离开,没想到中班和小班的同学居然……还有院长和所有先生们都来了,都来送别他们了。   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往下面掉。   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居然对学院,对先生们,对同学们,居然倾注了他们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感情在里面。   无论是功勋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在这一刻,除了深深的不舍,除了对彼此的留恋,再无其他。   连经历丰富的先生们,眼睛都不由得有些湿润,这些学生有调皮的有听话的,但都是他们的学生啊,是他们手把手,一天天教导长大的学生啊。   徐家子也真是的,他们明明说了他们不适合这种分别的场面,偏偏要将他们拉来。   这时,徐长生抬手,将祝福的声音压了下来,大声道,“大班的同学们,你们哭什么,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记得随时回学院看看。”   说完,还开玩笑地道,“记得收藏好你们的学生证,学院的门卫可是十分严格的,到时候进不来可就丢人了。”   大班的学生一愣,对啊,他们是学院的学生,一辈子都是学院的学生,别人进不来学院,他们却是可以的,谁不让他们进,他们能跳起来抽死他们。   赶紧检查学生证,然后擦了擦眼泪,在同学们和先生们的祝福声中,向山下走去。   只是才起步,院长的声音又响起了,“同学们,你们走错方向了。”   学生们一愣,没错啊,他们怎么可能搞错学院大门的位置?   徐长生一笑,“今天,你们可以乘坐学院的列车下山,去吧。”   大班的学生一愣,然后就是尖叫声,“啊啊啊,神龙,我们要坐神龙。”   徐长生嘴角一抽,说了多少遍了,是校园列车,怎么就是纠正不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就由着他们了吧。   原本压抑的气氛,突然就高亢了起来,还真是一群少年啊。   “笛笛!”   久违的声音在山巅响起,也预示着大班的同学,将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此时,长安城中异常的热闹,所有的酒家都住满了前来长安赶考的学子,盛况空前。   一群读书人齐聚一城,到处都在谈论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可以想象那种场面的热闹程度。   大唐的文学气氛是十分浓重的,大家都崇尚诗文,如此这般气氛,连吆喝的酒家小二都卖力了不少。   长安的生意人也开心,除了酒家住得满满的,其他人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人们都在讨论着,哪个酒家住了哪里来的大才子,谁谁谁肯定能高中三甲等等。   读书人也三三两两的作伴交友,有惺惺相惜者,也有将所有人当成竞争者。   反正,长安的气氛被推高到了极点。   说是极点也不对,真正让气氛达到极点的是,一群穿着白衣,背着书箱,手里抱着半人高的试卷的学生走进了长安城。   外地的读书人就发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长安的百姓突然就变得热情了起来,还有上前嘘寒问暖的,但看样子,他们明明就不认识啊,这是怎么回事?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些白衣学生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学生们手中抱着的试卷,“这该不会是他们的书吧?没有钱的穷学生自己抄的书?”   “但看他们的长相和衣服也不像寒门学子啊。”   学生们听着周围的议论,也只是一笑,然后就往家里赶,他们现在身上这么多东西,沉死了,先放下在说。   有不明就里的外地学生还在道,“现在才赶来长安,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对科举也太不上心了吧。”   “是啊,我们都是提前至少半月赶到长安,听说有的人提前一个月就到了,他们对待科举的态度也太不端正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有长安的百姓听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他们就是本地的学生,哪还用得着去找什么住处,你们还是担心好你们自己吧。”   外地学生一愣,“不对啊,长安的几个学院的学生,哪怕国子监和弘文馆的我们都见过,没见过这样的。”   “说了你们还不信,他们就是我们大唐第一学院,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在长安百姓心中,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就是大唐第一学院,有哪个学院的读书人,像徐家子学院的学生,那么不辞辛苦的帮助过他们的?   “大唐第一学院?”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我白鹿书院都不敢称第一,它一个才建一年的学院就敢这么自大?更何况,如此称呼,将国子监和弘文馆置于何地?”   走来的正是一群读书人,手拿纸扇,好不潇洒。   外地读书人一愣,然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走远的白衣学生,他们就是如今名声鹊起的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听说河南道那边的人都称呼他们为仙宫弟子。   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明明都是一样的读书人而已。   众人议论了起来,“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也要参加今年的科举?他们行吗?他们学院不过才建立一年。”   “怎么不行?人家不是都自称大唐第一学院了。”   “呵呵,科举放榜之日就是他们学院现形之时。”   讨论声此起彼伏,并且向整个长安传播。   徐长生估计都没有想到,他的学院已经被人拿在火上烤了。   长安的百姓也是好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些读书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开始借题发挥了。   大班的学生们回到家,家里当然是一番迎接,是否鱼跃龙门,就看此举了。   只是,家长们发现,学生们好像不是特别的激动特别的紧张,这可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啊。   不由得问道,“娃啊,你不紧张吗?”   学生头都没有抬,“院长说了,科举不就是一场考试而已。”   指了指半人高的试卷,“我们天天都像在经历科举一样,天天考天天考,还紧张个啥?”   家长有点懵,不是,这啥情况?别人家紧张得跟啥是的,就像隔壁家,怕影响家里学生科举考试,凡是家里能出声的家禽都给宰了,说是要保持绝对安静的环境,他本来也准备这样做,但怎么感觉就他瞎忙活一样?   功勋家的情况也差不多,看着自家孩子回来后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们都急,儿这是咋了啊,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啊,怎么感觉还和平时一模一样的态度?   学生看着比他们还紧张的家长,也是无语,将半人高的试卷往家长面前一推,“你们看看就知道了,这是我一个月做出来的。”   功勋家的家长要有见识得多,他们本身就是科举出生,看着推过来的纸张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拿起来一看,然后就蒙圈了,这是学院独有的月考试卷?好多好多的试卷。   这半人高的试卷,看着都脑门痛,他们家孩子全做完了?是不是也太猛了。   而且试卷上的内容可都不简单,基本都达到了科举考试的程度,这得相当于进行了多少次科举考试了?   眼睛一动,“儿啊,你这些试卷让你弟也抄一份,我看这些题很有用。”   说完,不由得一愣,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说道,“儿啊,你可别这么毫不在乎的样子,你怎么也复习复习啊,也让我放心放心,你这样,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学生实在被说得烦了,干脆拿出一个错题集看了起来,上面全是他抄录的他以前做错的题集,这是院长专门要求的。   家长看了一眼,这也是个好东西啊,都是可能要考,但容易出错的题,怎么整理得这么完整,不错不错。   又看了看那半人高的试卷,他自己心里似乎也踏实了一点,要是他以前也做这么多题,还不得考个状元回来,就是学院的学生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竞争就大了啊,要是只有他家孩子有这些题就好了,但无论怎么样,也比其他学院的好吧?   美滋滋的离开,然后时不时端点水果什么进来。   三天备考,其实基本不用学生做什么,所有的一切,家里早给准备好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整个长安车水马龙,特别是专门进行科举的贡院外,送学生前来的家长数不胜数。   一旦学生进入贡院,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持续好几天,所以准备的东西特别多,干粮什么的也得带足够。   当然,检查也是十分严格的,私藏夹带作弊等,一旦被发现,惩罚是十分严厉的。   徐长生还有学院的先生们,学生考试,他们肯定还是得来看看的。   学院没什么人,所以,学院的中班和小班干脆也放假了。   为了不给学生压力,徐长生让神仙食府留了一个视线非常好的包厢,和先生们坐在了包厢内。   通过窗子,就能看到进入贡院的学生。   但……   正看着外面的徐长生突然神情一愣,怎么回事?   他看到三个穿着校服的小罗卜头正向贡院内走去,刚好被守卫拦了下来。   不正是李治,李拾遗和狄仁杰吗?他们三个学院出了名的问题儿童这是在干甚么?贡院是科举重地,岂是说闯进去就闯的?   但令徐长生有些发懵的一幕出现了,李治好像掏出了一个牌子,然后原本拦截他们的守卫放三个小逗比进去了,三小逗比还是踩着八字步进去的,就差横着走。   徐长生擦了擦眼睛,没看错啊,真放进去了,啥情况?   徐长生正在发懵,但让他更懵逼的情况发生了,又有两个穿着校服,细皮嫩肉的学生向贡院内走去。   徐长生眼睛一个劲眨,这两人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   因为这两个学生在学院是女生,但现在却着男装打扮。   这不是武曌和周胜男吗?   学院学生那么多,徐长生未必就认得完全,但武曌是大班班长,周胜男是中班班长,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徐长生嘴巴有些干,这个时候进贡院,只会是一件事情。   徐长生都忍不住有些哆嗦,这怕是要惹出事情来,不行,他得去皇宫给陛下打个招呼。   徐长生向几位先生辞行,就匆匆忙忙往皇宫跑。   因为科举的事情,李世民也非常忙,但还是抽时间见了徐长生一面,李世民有些愣,“你说雉奴还有两个小班同学,还有两个女学生也跑去科举考试了?”   徐长生点点头。   李世民有些好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大事,放心吧,我大唐才俊无数,就凭他们三个小孩子还有两个女生就算去考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说完,转身就去忙活他的事情了。   徐长生张了张嘴,陛下你别走啊,你这样会出大事的。 第124章   徐长生唉声叹气的从皇宫出来, 陛下居然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大唐才子的确多,但进去的两个女子和三个小萝卜头就是省油的灯?   武曌次次月考排在全学院第一, 李拾遗小小年纪, 每每有诗文传出, 连先生们都惊为天人,互相传阅称赞, 狄仁杰基础知识之扎实,整个学院无出其左右, 连小逗比李治,因为身为小班班长的原因,学习特别的刻苦。   徐长生边走边叹气,不过陛下只要看到科举结果, 将他们的名字抹去就可以了, 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徐长生这么想着,科举这么大事, 陛下应该会认真看考试结果的吧?   路过贡院的时候,贡院的大门已经紧紧地关闭了。就算想去给监考的主考官说一说,让他将几个问题儿童赶出来也不行了,作为主考官, 同样的这几天也是出不了贡院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主考官,如此倒霉, 遇到了这一届的科举监考,心估计都得操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此时,贡院中,房玄龄正背着手悠闲地走来走去,自从徐家子离开长安去了学院后,他的生活就舒畅了,以前可是被徐家子坑得晕倒了好几次,好吧,其实都是羞于见人假装晕倒。   但突然,房玄龄停下了脚步,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小眼睛,啥情况?   隔开的考厢中,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除了三个还没有考桌高的小人人,他们满脸兴奋,一个劲地往桌子上面爬,因为没桌子高,写不了字啊。   如此庄严严肃的科举考试,愣是将气氛弄得古怪了起来。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么小来参加科举?以为是当年的徐家子啊,这这这……   突然,房玄龄一震,这三个小人人穿的不正是徐家子学院的校服吗该死的,徐家子不折腾了,论到他的学生开始折腾了,谁给的他们考试的资格?   房玄龄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看错,而且其中一个小人人他还比较熟,这不是晋王吗?   房玄龄第一时间有些气愤,科举是为大唐取仕的大事情,岂能儿戏?   但想了想,现在驱赶的话,肯定会引起轰动,影响学生们考试,而且这么小年纪,肯定会被刷下去的,对最终结果无甚影响,一咬牙,看他等科举结束后不找徐家子好生说道说道。   只是,每次路过三个小豆丁的考厢的时候,房玄龄就有种心脏病要爆发的错觉,看看,这三小豆丁居然悠闲得不得了,一手拿着面包啃,一手在悠闲的写写画画。   虽然说,科举期间,吃东西也是在考厢中,但别人都是将考卷小心翼翼放在一边,然后快速地吃点东西,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答题,生怕将考卷弄脏了。   再看看这小豆丁,面包屑一个劲往考卷上面掉,还偷偷摸摸将面包屑捡起来塞嘴巴里,以为没有看见?   然后,房玄龄气得真差点背过气去,只见三个小豆丁吃完面包,又拿出了油纸包着的鸡腿啃,以为是来度假的?别人生怕答不完题,他们居然……   房玄龄气得脸都黑了,袖子一拂,转身就走,眼不见心不烦,在房玄龄心中,就这等态度,肯定是要被刷下去的。   而三个小豆丁,现在边吃东西边做题,心里又有些疑惑,第一道题不就是他们第几次考卷上面的题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妈呀,该不会先生在考他们的时候夹带了私货吧?以先生们的身份,要想得到科举考题也不是不可能。   特别是越往下面做,这种感觉越明显,妈呀妈呀,这题……不要以为穿了品如的衣服就不认识了,先生说这种题都是同样的解法,他们以前做过好几次这种类型的题。   当然也有不会的题,不过院长说了,不会的都先放一边,心态要好,不能影响接下来的发挥,等有空再去看不会做的题。   怎么感觉传说中的科举,就是他们平时的考试差不多啊,他们都连续考了一个月了,早就习惯了,科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科举考试持续了几天,考试的内容繁多全面。   几天后,贡院外都是焦急等待的家长们,这考试的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守在贡院外,一人考试一家子考试,这在古代也是差不多的。   心里焦急无比,也不知道自己孩子考得如何了。   终于,贡院的大门打开,一窝蜂的学子走了出来。   面色怎么看都不是太好,毕竟在考厢呆了好几天,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今年的考题也太难了,好多都不会。”   “是啊,明经科的内容覆盖面也太大了,谁会去看那些内容啊。”   “诗词文章的限制也太死板了,根本没办法发挥。”   “策论考的居然是实策,我们都没有做过官,哪里会啊?”   一片的唉声叹气,还好,所有人考题都是一样,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别人也不会。   只是,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面色却特别的古怪,难吗?不都是他们平时不知道做了好多次的考题其中几道题虽然刁钻了点,但举一反三,还是能推断出答案的。   家长们一听题特别的难,脸色也不怎么好了,抓着学生就问,“今年都有些什么题啊,怎么大家都说难,有没有把握高中。”   学生一脸懵逼,他现在在人群中说不难,会不会挨打?和他们这一个月做过的题差不多,能难到哪里去。   一群学生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高深莫测了起来,怎么办?该不会真是先生们夹带私货吧?   不得了不得了。   这时,有声音传出,“这位不是白鹿书院的大才子赵之才吗?不知道赵才子这次考得如何?”   赵之才脑袋抬了起来,鼻孔朝天,“这次考试的确难,但名列一甲还是有把握的。”   “不愧是白鹿书院的大才子,我们都只想着能不能高中,没想到阁下居然有把握名列一甲了。”   一甲,可是只取三人啊,也就是所谓的状元榜眼探花,可见口气多大,不过赵之才在长安文名远播,有这样的傲气也是能理解的。   赵之才没怎么理会,这种夸奖他从小经历到大,而是看向一群白衣学生,“不知道我们大唐第一书院的学生们考得如何?”   学生们面面相觑,心道,考得应该还不错吧?没看到别人都在喊难,可他们不怎么觉得啊。   白鹿书院赵之才也没等到回答,因为已经有人在当场请教考题了,这些考生急切得很,想早点对对答案,摸个底,而和学习好的同学对答案,准确率要高很多,赵之才现在就是最好的选择。   赵之才脸上带着微笑,然后在一群考生的簇拥下开始分析了起来,“先给大家说说这道题,此题特别有意思,甚难,不过还是被我想出了解法,如此这样……”   骄傲得如同一只孔雀一样,还没有放榜,已经有一甲的气势了。   只是,学生们也听了听,然后面面相觑,这个赵孔雀的解题思路不是先生说的典型错误吗?他们都抄错题集上的,列为典型。   学生们脸色古怪了起来,这都能名列一甲?   要是他知道他正在宣传错误答案,还以为是正确的,不知道他脸红不红?   啧啧,现在蹦跶得这么高,以后可怎么出门哦学生们都替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人一口一个什么大唐第一学院,阴阳怪气的,看着就烦,现在就让他丢人现眼吧。   赵之才浑然不觉,围着他的人也面带恭维,就是不知道打脸的时候得多疼。   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们也偷偷讨论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越看他们的表情我越觉得我能高中。”   “我也是,你们发现没有,科举的题和我们平时做的都差不多啊,稍微转换一下都能解出来。”   “可不是,但为什么他们都觉得难?”   “不知道啊,我到现在都一直以为听错了。”   “……”   学生们不知道,其他学院可没有什么《十年科举三年模拟》,《十年国策》,更没有突击式的题海战术。   家长们带着学生们往家里走,也时不时观察着学生们的表情,但越看越迷糊,怎么和其他考生的表情不同啊,这是考得好还是考得差?急死个人了。   此时,考生们的考卷已经被运去批阅了。   阅卷官其实也不轻松,这几天他们是无法和外面取得联系的。   唐朝初期,科举考试是不糊名的,但徐长生在和李承乾聊天的时候,曾经谈论起过糊名制,李承乾觉得还不错,所以将方案告知了李二。   李二觉得这方法好,干脆直接就使用上了。   阅卷官拿着糊了名的考卷,批了起来,当然也不妨碍他们时不时交流一下。   “今年的考生不行啊,好多题都不会做,看看我这张考卷,大部分都空白了。”   “估计是今年的题偏难吧。”   而另一位阅卷官有些懵,抬头看了看说话的同僚,又看了看他批的考卷,他们说的是同一批考生吗?他批的这张考卷,做得可好了,明经科很偏僻的知识都全答对了,就是……写的字怎么看都有些幼嫩。   说了一句,“今年的考试也有不错的,比如我批的这张考卷,明经科全对,说实话,就算我亲自做,也不可能全部答对,就是这字吧,差了点火候。”   一群阅卷官一愣,全对?不可能吧,今年的明经科的内容涉及面实在太广,连他们不看答案的话,有些知识面都不知道。   最近几年,科举考试的考题一年比一年难,这也是有原因的,自从徐家子将便宜的纸张弄出来卖到大唐的大街小巷后,读书人的成本降低了,读书人如同雨后春笋一样涌了出来。   所以考生多了,为了拉开差距,考题是一年难过一年。   这时,又有一个阅卷官说道,“咦?我这也批到一个明经满分的,就是字也差了点火候。”   一群阅卷官面面相觑,干脆暂时放下自己手上的考卷,跑去围观了,“两个满分,字都不好?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一堆人围着两张考卷,“你们发现没有,他们的字好像有些相似,而且怎么看着有种熟悉感。”   “或许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吧,我们觉得熟悉,说不定还是我们认识的人的学生,可惜现在采用糊名制,我们也不能揭开看看到底是哪个学院的。”   “估计该学院擅长明经吧,一个学院出两个满分,不得了不得了。”   主考官房玄龄看了过来,“好了,大家回自己位置上去吧,出两个满分已经是极限了,估计今年就他们两明经考得最好。”   不是他自夸他的眼力劲儿,这可是他的经验谈,往年一个满分都未必有,再说今年的考题还这么难,出两个满分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话才落,突然又一个考官大声道,“我这又批阅出一个明经满分的,字迹清秀,十分不错,但似乎和刚才两份的字迹也有些相似。”   房玄龄脸好痛,他才说两个满分已经是极限了,立马又出来一个满分。   房玄龄也来了兴趣,今年是怎么了,明经都能出三个满分,站了过去,去看试卷,不过,这一看又有些愣。   字迹十分的清秀,像如此字迹的,在他的认识中一般都为女子。   摇了摇头,今天他的经验好像不怎么准确,还是观察一下再说吧。   一群阅卷官面面相觑,字迹有好有坏,但通过字迹还是能分辨出来一些东西的。   这三份考卷的字迹,很可能师出同门。   “或许是巧合吧,哪可能一个学院三个满分。”   其他考官也点点头,“字迹相似的巧合,以前也没少见。”   房玄龄皱了下眉头,毫无相关的人字迹相似的确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但作为主阅卷官,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说道,“科举取仕,明经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许他们只是擅长明经吧,大家不用大惊小怪,我们的批卷任务十分繁重,继续吧。”   才一说完,突然那个拿着考卷的阅卷官啊的叫了出来,然后表情古怪地看着房玄龄,房相说或许他们只擅长明经?   房玄龄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作为阅卷官,怎么能一惊一乍的?   那阅卷官自知失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将手上的考卷递给了过去,“房相请看此人的诗词。”   房玄龄接过考卷,疑惑地看向诗词部分,这一看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刚才说别人只擅长明经?   不,一定不是他说的,脸怎么火辣辣的。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只见考卷上有一首诗。   “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   ”   诗句之优美,让人心旷神怡,这是一首能传世的诗词,他们居然看到了如此优美的一首诗,可以说这一首诗一出,这学生恐怕要名传长安,天下皆知了。   房玄龄也是一震,这是他除了在当初的徐家子身上看到过有如此诗才的又一人,可惜徐家子长大了反而不写诗了,甚是遗憾。   “此人明经满分,诗词又如此惊世骇俗,要是他的实策上佳,今年能拔得头筹也说不定。”   头筹,既是状元,没想到阅卷的考官居然对这学生有如此高的评价,但光凭这首诗的确值得了。   哪怕是房玄龄也点点头,“的确如此,就不知他的实策如何”   对于可能就是这一届科举状元的人,阅卷官还是特别感兴趣的,一群人围了过来,将考卷翻到实策部分看了起来。   才一会,房玄龄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原本稳重的房相满脸激动了起来,“状元,状元,这一定是这一届的状元。”   这实策写得,别说是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朝政的考生,就算是朝廷上的一些经验丰富的官员,都未必能写得有他好,当然写得好的实策,房玄龄不知道看过了多少,他这么激动的原因,关键是这份实策它能作为朝廷的政策实施起来,有利于大唐啊。   但房玄龄的话一出,就有一个阅卷官的声音大声打断,“房相且慢。”   说话的人声音都有些抖,手上同样拿着一份考卷,正是那份字迹清秀,如同女子,明经同样满分的那份考卷。   那阅卷官浑身都有些抖,“房相,我手上这份实策,就算是他的明经和诗词文章一字未写,我觉得也该是我手上这考卷的考生为状元。”   房玄龄一愣,不可能,虽然说状元榜眼探花得陛下指定,但作为丞相,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左右陛下的想法的,他不相信,有人的实策能比他刚才看见的这份实策有用。   实策实策,花里胡哨的他看多了,但得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房玄龄一脸不相信地接过考卷,看看这清秀的字迹,一看就是那种只能写出锦绣文章,然而没有什么卵用的人,能写出比刚才那份更好的实策,他才不相信。   只是房玄龄一看,都只看了个开始,然后一把死死地将考卷捂住,不再让其他阅卷官看了,还狠狠地盯着刚才递给他考卷的阅卷官,“上面的文字,你一句话都不许透露给第三人知道,要是外面传出点什么,为你是问。”   所有阅卷官都懵逼了,啥情况啊?房相突然就紧张兮兮的,搞得气氛好严肃。   房玄龄死死的将考卷压在他的桌子上,防贼一样防着所有人,然后将后面的内容看完,心情之起伏跌宕,如同波涛汹涌一样。   天,他大唐要出一个了不得的治世人才了,天佑大唐。   房玄龄已经放弃刚才他一口一个状元的人了,这一份才是状元卷,谁不承认他和谁急。   他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自己心里还在腹诽,这么娘们的字迹肯定写不出什么有用的实策。   但上面的内容实在是震撼住他了,连被打脸都感觉不到痛。   房玄龄的确有些紧张,上面的内容,他不能让除了陛下以外的其他人看到,将考卷死死压在自己桌子上,谁也不让阅这份卷了。   房玄龄想了想,说实话,他现在就想撕了糊名看看到底是谁,但作为主阅官,他得以身作则。   嘴里念叨了一句,“都怪徐家子,搞什么糊名制。”   他似乎忘记了,他是第一个赞成糊名制的。   徐长生的糊名制是十分成熟的那一套,除了实在没有办法让人将试卷誊写一遍再批阅外,其他糊名制度都用上了。   比如,阅卷官是无权拆开考卷的,拆考卷排名次的是另外一群官员,也就是说,连房玄龄也不可能知道他批阅的这份考卷到底属于谁。   但不妨碍他抄一遍拿去给李二看,然后陛下肯定会封这份考卷的考生为状元的,这事他还是有把握的。   房玄龄又看了看这份考卷的诗词,虽然不及上一份,但也十分不错,房玄龄给了一个很高的分数,这样能保证该人百分百能进金殿面圣,也算他的小小的私心吧,因为凭这份实策,正如刚才那阅卷官所言,就算明经和诗词文章一字不写,也该被列为状元。   紧张又气氛诡异的阅卷持续了好几天,这估计是他们阅卷生涯中最古怪最疑惑的一次了。   因为后面的考卷中,虽然明经没有出现满分了,但高分的不少啊,是真的不少,这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一届的考题已经足够难了,居然还能出这么多高分,也是奇怪了,难道以后还得出更难的考题?这怕是要为难住出题官了。   诗词文章方面也比起以前的科举大有提升,奇怪的是有好多份考卷,明明都是不同的诗,但怎么感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诗词还能批量生产不成?这不可能,但他们阅的卷越多,感觉就越明显,古怪得很。   如果徐长生知道他们的疑惑,一定会回答他们,诗词还真能一个模子刻出来,他们学院的诗词基础就是这么教的,学生们一开始天天都在背,“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这样子做出来的诗没什么亮点和感情,但它也没什么错处不是,当然这只是基础,用来启蒙的,真要做出好的诗文,还是得靠天赋和努力,以及灵光乍现妙手偶得之类。   如果说明经和诗文已经足够让阅卷官惊讶了,那么实策就真的震惊了一群人。   不知道多少阅卷官在道,“今年的考生怎么回事,实策居然写得如此出色,一群考生,按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怎么可能写出这么优异的实策?”   “不知道啊,我批阅的考卷都拿回来重新打分了,刚才看着还不错的给了高分,结果后面还有更好的,这样拉不开距离,不得不重新打分。”   “我也是,不过实策写得差的也很多,但这才是正常的吧?”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一群实策这么厉害的考生,都扰乱我们正常阅卷了。”   阅卷激烈的进行着,外面的考生也都紧张的等待着放榜。   考生这几天,也不是没有事情做,基本三三两两的好友在对答案,预估最后的排名。   “听说白鹿书院,国子监和弘文馆,已经好多人都确定可以高中,金殿见君了,还有江南道,淮南道等大唐十道好些才子也基本确认可以高中了,大家一起将答案一对,大致的结果其实还是能猜到的。”   “真是光宗耀祖啊,要是在金殿见君的时候,被陛下提名,赐予一甲及第,那才是风光无二。”   “一举成名天下知不过如此。”   徐长生这几天心里却总是有点烦躁,心道,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肯定会确认了一次又一次吧,只要一核查肯定能将那几个问题儿童给踢出名单吧。   此时,科举高中的名单已经送去给李世民过目了,等他过目后,如果没有问题,就会张榜,向天下人宣布此次高中之人的名字,然后就是金殿见君,由他最终确定下来一甲的三人。   李世民假吧意思的翻了一下递过来的名册,眼睛有点虚,长孙皇后终于回皇宫了啊,原因是学院放假了没人,她一个人呆着不习惯,哎。   刚才还煮了枇杷茶让他过去尝尝。   李世民大致看了一眼名册,每次科举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等金殿上他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吧。   胡乱翻了翻,倒是有几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李世民一笑,也没有在意,估计是他大唐有名的才子吧,说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所以才有了点印象,也不足为奇。   居然还有人敢叫李为善,难道不知道他的儿子李治,字为善,小名雉奴吗?看来下面的人估计得让这考生改名字了,这种事情以前就有过。   要是李世民稍微上心一点,也不至于弄得后来差点下不来台,不过,他现在就想着去喝长孙皇后泡的枇杷茶。   将名册递还,说了一句,“张榜吧。”   是日,绝对是整个长安最热闹的一天,因为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地点贡院门口,那人山人海的热闹劲,简直无与伦比。   来看榜的可不仅仅只有考生,拖家带口,下人侍女帮着看榜的大有人在,因为榜单上的人数可不少,不是那么轻易就找到的。   一甲三人,需要在金殿见君时确认。   二甲和三甲人数不定,每一次科举都不同。   因为大唐一年好过一年,所以今年取仕的人数也明显增加了不少,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的名字。   榜文一张贴出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就涌了过去。   李治,李拾遗,狄仁杰三小逗比也在其中。   李治用小手手指着一个名字,“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写的李为善?”   妈呀,妈呀,他这是高中了吗?自己才几岁来着,好激动,感觉要飞起来了。   “李拾遗,狄仁杰,怎么没有看到你们两的名字?”   李拾遗狄仁杰两小逗比鼻孔朝天,“你只看下面的怎么能看到我们的名字,往第一排看,哼,高处不胜寒。”   李治将脑袋抬得更高了,然后原本还有些小激动的心情就不激动了,人比人气死人,明明都是小逗比,为什么他们两个在第一排最前面,仅次于第一个名字武曌的后面。   李治还有点侥幸,跑到旁边问一个穿着校服的大班学生,“你高中了吗”   “那是当然。”   李治:“……”   当然,也有哭天喊地的人,比如白鹿书院的赵之才大才子,“这怎么可能,我的名字怎么可能排得这么低?”   别说一甲了,他在二甲里面都不是特别靠前。   虽然说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现在空缺,是在二甲中由陛下取,但怎么也不可能在二甲后面取啊。   赵之才懵逼得很,然后就是……他以前吹的牛逼怎么收得回来?   一脸不敢置信,“榜上这些人的名字怎么都没有听过,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能够高中,怎么也得有些名声啊,但大部分名字他居然都没有听过,这怎么可能,特别是第一排,特么的比他考得好的他一个不认识。   赵之才眼睛绿了的向周围看去,他们到底是谁?这用的是什么策略,让他显摆完了再来打他的脸,他以后可怎么见人。   比起赵之才的气愤,其他一些人就是痛哭流涕了。   “呜呜呜,明明应该高中的啊,已经十分笃定了,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其实很明显,被榜上的这些人挤下来了呗。   每次放榜,都能看到人生百态,似乎大家也习惯了这些人的又吼又叫。   李治小逗比专门围观了一会这些落榜的人,终于调整过来了心态,,看看,这不是还有这么多没高中的嘛,再说他没有在第一排,但他在第二排第一个不是,扬起了小脑袋,他可是很厉害的。   徐长生本来是不打算来看榜的,因为人山人海,太拥挤了,但心里怎么都不踏实,一咬牙,干脆还是去看看算了。   等他跑来看榜的时候,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往榜上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排,武曌李拾遗狄仁杰三个名字差点把他眼睛都给闪瞎了。   在往下面一看,第二排第一个李为善,然后在下面还找到了周胜男的名字。   徐长生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怎么回事?陛下难道都不核查一下,怎么就将这样的榜单放出来了?这可怎么得了?   突然,徐长生身体一震,猛地看向天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徐长生吞了一口口水,完了完了,殿前见君,高中的考生,现在应该去金殿见李二了。   徐长生掉头就向皇宫跑去,金榜题名,至少天下百姓只就看了个名字,名字后面的人什么样没人知道不是,但一但金殿见君,什么都完了。   他必须得去阻止。   此时,一大群人正列着队伍走在阶梯上,正是通往那个神圣庄严的金殿,这群人正是本次高中的考生,因为这次录取得比较多,所以看上去好大一群,估计排在后面的都未必看得见李二的脸,有专人教他们进殿的礼仪,这样才不会太乱。   李世民已经坐在了龙椅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排,大家都一副高兴模样,每次科举都预示着大唐的人才又多了起来。   只是一个公公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脸上表情古怪,外面出了点意外,他觉得现在不是众考生在文武百官面前见陛下的好时机,“陛下……”   才一开口,李二就道,“可是诸生已经到了?”   公公赶紧道,“回陛下,诸生已到殿外,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文臣之首的房玄龄已经迫不及待地道,“快快,快宣他们进来,这一次,我大唐出了十分了不得的人才,得让大家见见。”   房玄龄能不高兴吗?他是这次科举主考官,也就是说,这些考生都得叫他一声座师,都算他的学生,这次可是人才辈出啊,他要出名了,高兴得笑成了菊花。   李世民也十分高兴,昨晚,房玄龄将抄录的一篇考生的实策给他看了,他震惊得瞠目结舌,现在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写下那篇实策的人才,说道,“宣他们进来。”   公公:“不是,陛下……”   不能宣他们进来啊,外面情况有点……诡异。   只是他一开口,李世民和房玄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怎能如此怠慢我大唐人才,国之栋梁,还不去宣他们进来。”   公公都差点哭了,可是他就一个传令公公,他还能反驳陛下和房相的话不成?   有些哆哆嗦嗦地向外面走去。   徐长生有殿前见君的金牌,所以他还是可以进金殿的,只是他毕竟不是殿上之臣,过程麻烦了一点,等他跑到金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大群进入金殿的考生的尾巴。   徐长生懵了,这可咋办他现在逃命还来得及吗?整个大唐都是陛下的,他能逃到哪儿去啊,在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的学院怎么办?   有些生无可恋的向金殿走去,再怎么样他也得去看看最终结果。   李二和房玄龄的确十分期待,那篇震撼人心的实策实在留给了他们太深刻的印象,他们倒要看看,能写出这样实策的到底是何人。   只是……   随着人群进入,李二和房玄龄所有的表情就那么凝固在了脸上,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只见一群白衣,夹杂着一些凌乱的颜色走了进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群中,第一排第一个,那是个女生吧?虽然身着男装,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   还有就是,队伍中,三个小逗比,扬着头,挺着胸,鼻孔朝天,走的还是外八字。   不要问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走路,因为徐家村的舞台剧那些当官的就是这么走的。   三个小逗比都不看路的,心里道,威不威风,霸不霸气?   李世民和房玄龄身体一震,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125章   整个大殿安静如斯。   不是说仕子觐见吗?怎么还有小孩子和女子在队伍之中, 现在是什么情况?   满朝文武大臣目光都看向了李世民和房玄龄,一个是陛下, 一个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 陛下是要审核名单的, 房相就更不用说了,是这次科举考试的负责人。   李世民和房玄龄现在还懵着勒, 看他们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啥情况啊, 只是这场景,怎么都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穿着开裆裤露出屁股蛋儿,小腿一蹬一蹬跑上金殿的熊孩子, 当时他们是什么表情?估计和现在也差不多吧。   李世民张了张嘴, 半响硬是说不出一个字,当皇帝这么多年,居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半响, 诡异的气氛中,房玄龄终于开口了,“陛下,老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 得提前下朝。”   李世民嘴角一抽,太不要脸了, 居然想跑,留他一个人?没门。   李世民就当没有听见, 房玄龄老脸一红,好尴尬,这一招居然没有用。   周围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整个大殿突然就雅雀无声了。   仕子们互相看了一眼,奇怪,不是让他们拜见陛下吗?为何又将他们凉在大殿中,什么都不说让他们心里压力特别大是,他们现在这样默默地站着,表现得是好还是坏?   其实,现在哪里还有人关心他们表现如何。   空气一静,李治突然就发现周围好多人,妈呀,他居然就这么走到了金殿之上,这里可是他最害怕的地方,因为一讲话,所有人都会看着。   好可怕好可怕,“啪”的一巴掌按在脸上,他得将脸遮住,谁也不许看他。   只是这一巴掌在安静的金殿上,特别明显,齐刷刷的目光就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小逗比,明明扬着头,却满脸羞红,还用小手手将脸捂住,刚才还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和旁边两个鼻孔朝天,眼睛都不看人,一副天下第一的小逗比在庄严的金殿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晋王这是在干什么?百官都看懵了。   李世民嘴角一抽,恐怕也只有他大概明白李治现在的心里活动。   李治小身板都完全僵硬了,啥情况?为什么都在看他啊。   在李治都想找个地缝躲起来的时候,终于,魏征站了出来,拱手问道,“陛下,房相,为何孩童和女子会在仕子的队伍之中,科举取仕乃是我大唐之根基,无比庄严之事,还请陛下给臣给百官一个交代。”   李世民现在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台可怎么下?看向房玄龄,房卿,别人要交代勒,你快解释解释孩童和女子为什么在仕子队伍中,你可是主考官,仕子们的座师。   房玄龄看了一眼李二,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就看向自己脚尖,陛下,对不起了,你自求多福吧,老臣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现在只想自保,他清楚,现在谁说话,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只要他不开口,所有大臣的注意力都会转向陛下。   房玄龄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反正打死他都不出头,前车之鉴。   李二一个劲给房玄龄使眼色,可惜某人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十几年前的经历就如同在昨日一样,他才不会傻到站在风浪尖上去,陛下,臣无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果然,百官的目光都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脑门上都出现黑线了,现在咋弄?这些老臣办事能力极强,但也有一个问题,一旦遇到事情,一个个跟老油条一样,滴水不进,甩锅的本事比他还厉害。   李世民嘴巴干涩,这让他如何开口,这可如何解释,今天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面对百官的询问,李世民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没弄出个声,正尴尬的时候,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耳中,金殿外,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金殿,以为人多就神不知鬼不觉?还躲柱子后面偷看?   李世民的位置可是一览众山小,能将金殿上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李世民心道,来得正好,看朕多年练就的甩锅大法,咳嗽了一声,道,“众位爱卿,朕也不知具体情况,不过朕看这几人都是徐家子学院门生,不如就由他来解释解释如何?”   徐长生正躲在柱子后面看得起劲,就是他以前上朝时那根柱子,只是他忘记了,他可不是以前那小身板了,这柱子根本挡不住他。   百官闻言,不由得一愣,好像还真都是徐家子学院学生,还有徐家子难到也来金殿了?   目光不由得向后看去。   徐长生嘴角一抽,看来想置身事外不可能了,但这么大事,这锅他一个人可背不了,不行,他得将陛下也拉下水。   徐长生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出来。   魏征说道,“既然徐家子刚好在朝上,就请为我等解惑。”   李世民舒坦了,终于不逼问他了,这皇帝当得,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舒心的。   但……徐长生一开口,李世民就懵了。   徐长生拱了拱手,脸上惊讶的道,“诸位为什么要问长生,长生将此事已经报备给陛下了,难道陛下没有告诉各位?”   李世民脸都黑了,胡说八道,什么时候给他报备了?正要说话,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徐家子还真专门来皇宫给他说过,他学院有三个问题儿童和两个女子进入贡院进行科举考试,他当时好像觉得肯定要被刷下去,对整个科举不会有太大影响,好像直接就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徐家子现在提起,他都给忘记了。   徐长生也在给李世民使眼色,陛下,我提醒过你的,你非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李世民:……   特么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啊,原本以为百分百会被刷下去的人,现在却鼻孔朝天地站在金殿上,站在了最前面,万众瞩目   百官疑惑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只觉得脸好疼,他刚才才说,他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结果徐家子就开始揭他老底……   他都不敢看魏征的表情,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魏征会是什么表情了,哎,魏征明明说今天有事不来上朝的,他非得让他来看看他们大唐才俊,李二只觉得他嘴巴实在太欠了。   不行,不能让魏征开口,魏征是真的能在金殿上让他面红耳赤。   李世民赶紧咳嗽了一声,“朕说的是,他们怎么会有进入贡院科举考试的资格,我大唐科举需要层层选拔才能进入最终考试,还需要名师的推荐信,其他人朕不清楚,但雉奴暂时还不具备资格,他虽为皇子,但朕一向一视同仁,也不知道审核考试资格的人是如何放他们进去的。”   说完还看向房玄龄,他是此次科举的主要负责任人,审核考生资格就是由他负责,哼,想要置身事外,没门,和朕一起下水吧。   房玄龄也疑惑,按理所有考生的户籍什么的都会核查一遍,这样特殊情况的考生,不可能不汇报给他知道,但他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徐长生也疑惑,按理三个问题儿童和两个女子都没有资格进入贡院考试才对,哪怕是房相都没有这个资格放他们进去,要造假的话,需要的文书可不少。   徐长生看向了他的学生,这可能需要当事人才能回答。   李拾遗和狄仁杰看向李治,李治捂住羞红的小脸脸,细弱蚊声的道,“父皇特许的资格,前几天雉奴不是问父皇要了一块金牌吗,父皇问都没问,就给雉奴了,雉奴在考试当天,用金牌去户部补了三个考试名额。”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陛下特许,是不需要其他文书的,又是在考试当天补录的三个名额,根本就没办法通知到房玄龄,房玄龄当日进了贡院监考,是不允许和外界有任何联系的。   事情就是这样阴错阳差的巧合。   李世民都懵了,怎么最后,所有的源头又到他身上了?他前几天是给了雉奴一枚金牌,雉奴在河南道表现优异,他这个做父皇的肯定要奖励不是,所以雉奴问他要金牌的时候,他当时高兴,问都没问拿去干什么,在他心中,雉奴这么小,拿去了最多也就小打小闹。   可……就是这些小事情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弄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李世民脸尴尬得有点僵硬,手都有些无处安放。   徐长生也是嘴角一抽,他虽然想拉陛下下水,但也没想过让李二这么尴尬。   可怪得了谁?是李二自己质问考生考试资格的,还一口一个哪怕是皇子,朕也一视同仁,结果勒,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原因,结果却是陛下自己特许的资格,还好意思质问,看这脸打得,啪啪的,徐长生都觉得脸臊。   哎,给自己挖坑跳的人,那是永远拦都拦不住的。   这不,李世民为了转移话题,赶紧看向仕子中的女子,他敢百分百确认,这绝对和他扯不上一点关系,绝对不是他特许的。   武曌倒是落落大方,“晋阳公主去皇后娘娘那求的金牌,也是考试当天去户部补录的两个名额。”   晋阳公主也就是李明达,学院女子不多,所以女生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关系都还挺不错。   李世民:“……”   徐长生:“……”   文武百官:“……”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陛下你们一家子弄出来的事儿啊,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好意思质问别人?陛下,难道你脸不臊得慌吗?   徐长生有些捂脸,李二这时候的心情估计有些……,坑都是他自己挖的,还不要命的往里面跳,边跳还边打自己脸。   房玄龄都有些同情地看向李二了,陛下,你真好,为了保全微臣,所有的刀都往自己身上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看李二现在黑得跟锅底差不多的脸色,估计不会太好吧。   觐见的仕子也有点蒙圈,怎么陛下和他们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大臣们脸上一紧,赶紧底下了头,陛下的笑话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现在想想,雉奴的性格不就是遗传自陛下嘛,有时候陛下和雉奴其实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李二心里凉哇哇的,啥情况啊?他这熟练的甩锅大法没甩出去不说,还将自己给砸得差点晕过去了。   李治死死的捂住小脸,父……父皇好丢人,当皇帝果然不好,要是他遇到这个情况,他已经将脑袋塞裤裆了。   金殿又尴尬了起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二嘴角直抽,谁赶紧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不要面子的吗?   徐长生心道,说到底也是自己学生惹出来的事情,这擦屁股的事情还得他来,徐长生大声道,“陛下和娘娘真是慧眼如炬,特许的五个名额都高中了不说,还名列前茅,陛下为我大唐选拔出如此优异的人才,乃大唐之幸,恭喜陛下,也恭喜房相成了这么优秀的仕子的座师。”   李二一愣,徐家子说得好像有理,他特许了五个参考名额怎么了?没看到五个都高中了,还排名这么靠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相人厉害啊,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还给了徐长生一个赞许的眼神。   房玄龄有些紧张地看着李二,陛下,徐家子这么明显的坑,你别傻傻地直接往里面跳啊,当真以为徐家子在赞美你啊,他这是准备拉你下水站他那一边,好为他的学生开罪。   李二现在哪管那么多啊,他现在脸臊得都能考鸡蛋,只要是个台阶他都不会放过,再说这就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台阶,他堂堂皇帝特许了五个名额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慧眼识英才,推荐几个能科举高中还能全部名列前茅的人出来。   有些嘚瑟地看了魏征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朕也是不想明珠蒙尘,这才特许了五个名额,众卿不会反对吧?”   徐长生心道,陛下脸皮真厚。   文武百官的想法也差不多,要是论顺着杆子往上爬,没人比得过他们陛下,但他们能怎么样?别说五个特许名额都高中了,就算没中,这样的小事他们还能能揪着陛下不放?要是这样,估计他们这官也当到头了。   部分大臣拱手,“恭喜陛下,陛下慧眼独具,乃我大唐之幸事。”   徐长生笑了,认真看着现在拱手的这些大臣,从现在起,这群大臣就算他一伙的了。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徐家子不来朝廷为官简直委屈了他的才能,这些大臣还真以为在拍陛下的马屁啊?不过是徐家子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拉帮手而已。   李二心情舒畅了,歪打正着,大臣们都在恭维他,说不得还能传为一时佳话。   只是,嘴角刚刚上扬,一个颤巍巍的身体走了出来,“且慢,此事还待分说一二,如果老臣看得不错,新进的这些仕子中有两人虽着男装,但应该是女子才对,自古以来,什么时候女子也能科举了?”   说话的正是礼部尚书唐俭。   徐长生眼睛一缩,真正的问题来了。   唐朝,女风开放,他的学院中,也天天传播着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也能顶半边天的思想。   但即便如此,真的就可以挑战如今的礼法制度了吗?   哪怕是两千年后,男女平等都还没有真正实现,这还是经过了两千年的演化的结果,徐长生能凭一己之力,突然间跨越两千年的思想鸿沟改变世人的固有观念?   当时他看到学院女子进入贡院参加科举,想要阻止就是因为担心这个原因。   因为一旦女子科举,可不仅仅是名额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挑起对固有世俗礼法的挑战,他的学生将站着风浪的最高点,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想想他当初治疗大脖子病的时候,所有人都说那是妖魔作祟,他被人辱骂了多久?也是他心态好才能承受下来,并且最后治疗好了大脖子病,才能完全洗脱骂名。   但,他的学生真的准备好迎接这一切了吗?恐怕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徐长生的学院招收女生,其实已经说明,他会为男女平等做些什么,他原本打算,等他学院的女学生多一些,毕业以后,让世人震惊一把,让世人好好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在震惊中,提高一直以来古代女人地位过低的问题,这不是一蹶而就的事情,需要循序渐进。   但随着武曌和周胜男意外的参加科举,还走到了金殿之上,将他的计划完全提前了。   唐俭的声音,让金殿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想到了什么,女子参加科举,这开了历史的先河,打破了旧有的规章制度,这是在挑战世间礼法,不知道多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为这两女学生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   李世民也是身体一震,科举入仕,是要做官的,如果他承认了这两女子的科举的事实,那还不得给她们封官,恐怕他也将是前无仅有的皇帝了,此事需万万慎重。   这等开先例之事,事情之严重,超出想象,李世民有些皱眉地看了一眼徐长生,这哪里是给台阶他下,这是将他往风浪上推,徐家子不上朝还好,这一上朝,他堂堂皇帝的心肝都有点受不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仕子中的两人。   武将一列,卢国公程咬金,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站在队伍中的人怎么这么眼熟,怎么好像是他闺女铁环的女儿?   两只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傻不拉几一个劲揉,一定是假的,一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文官一列,周御史心肝也跳得扑通扑通的,那不是他孙女胜男吗?天哪,该不会去参加科举的两女子其中一个就是他孙女吧?   天啊,不行了不行了,他心肝都跳出来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怎么不和他们商量一下啊,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想要就此作罢,恐怕他堂堂御史也不可能。   金殿上安静了一下,李世民也正了正身,皱着眉说道,“你二人且上前来,说一说,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武曌和周胜男也不怯场,走上前来。‘   “回陛下,小女武曌,乃前荆州都督武士彟之女,大唐理工学院这一届科举应考的考生。”落落大方,完全没有规避她的性别和参加科举的事实,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在如此大事面前,居然不紧不慢。   声音一落,李世民猛地看向房玄龄,房玄龄也是身体一震,那篇“聚四方财,尽归大唐”的惊世骇俗的实策居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两人微不可查的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是惊天骇浪。   这时,周胜男也说话了,她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加上又是卢国公和周御史的孙女,身份高贵,半点不怯场,“小女周胜男,大唐理工学院这一届科举应考的考生,外公乃是卢国公,祖父乃是中书省御史。”   提及家世,这不是炫耀,而是古人正式介绍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声音一落,程咬金和周御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孙女啊,你可比你爷还胆大啊,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干的事情很可能要获大罪啊,哪怕是爷也未必护得住的大罪。   周御史一激动,眼睛就瞪向徐长生,“徐家子,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徐长生看了过去,“周御史,你也有一个好孙女。”   说完还眨眨眼睛,老官儿,我们现在可是一伙的,你和我蹬鼻子上眼干什么?孙女不想要了?还是想想怎么配合着善后吧。   徐长生又看向程咬金,果然看到两个铜铃那么大的眼珠子正瞪着他,他家胜男以前胆子很大,但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都是徐家子教的。   徐长生都哆嗦了一下,还好上朝不带武器,不然他都以为要被劈成两半了。   徐长生赶紧收回眼神,心道,你们瞪也没有用,等会还不得和我站同一条战线上。   这时,礼部尚书唐俭站了出来,对武曌和周胜男道,“你们可知罪?以女子之身扰乱科举,视世俗礼教于何地,视王法于何地?”   武曌古怪地看了一眼礼部尚书这老头,答道,“武曌不知何罪之有?武曌科举的资格是陛下和娘娘特许,来得正正经经明明白白。”   龙骑上,李二脸色微变,看来他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了。   武曌继续道,“至于大人说的王法,还请大人告诉武曌,我大唐律哪一条哪一款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难道我等女子就不是大唐子民了?我作为大唐子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违背过大唐律,何罪之有?”   哪怕李世民都是一愣,文武百官也差不多,女子不得科考,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实,就像约定俗成一样,哪需要写进大唐律,现在这女子居然钻了这么一个空子,要治罪总得按照大唐律来,但大唐律都没有规范到的东西,又如何治罪?依据都没有。   唐俭也是一愣,“好一个狡诈的女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罪名,大唐律没有规范到,就是你挑战世俗礼法的理由?大唐律也是在世俗礼教上形成,这是世人都必须遵守的基础。”   不少人点点头,的确如此,大唐律未规范到,并不是钻空子的理由,不过居然能找到大唐律的空子,也是十分了不得的。   徐长生眉头一皱,见大部分人居然站唐俭那一方了,赶紧出列,说道,“敢问唐大人,我大唐是以大唐律治理天下,还是以你口中的世俗礼法治理天下,长生不才,虽然没有去过大唐太多的地方,但也是知道大唐十道不同的地方的世俗礼法是不同的,按照唐大人的意思,岂非我大唐不同的地方还得用不同的律法?”   众人又是一愣,好像徐家子说得也有理,世俗礼法绝不能成为治理国家的典范,因为不同地方的世俗礼法多有不同,还是得用大唐律才行。   房玄龄看了一眼徐长生,还真是一针见血,唐俭都不敢说用世俗礼法治国,不然正如徐家子所说,这大唐不同的地方得用不同的律法?这岂不是各自为政大逆不道。   果然,李世民眉头都皱了一下。   唐俭不敢承认用世俗礼法治国,那么就会回归大唐律,而大唐律是治不了徐家子学生的罪的,所以房玄龄才说徐家子一针见血。   唐俭张了张嘴,居然还真定不了这两女子的罪,想了想,道,“无论徐家子你如何巧舌如簧,也无法否认这两女子以女子之身参加科举,有违礼法的事实。”   徐长生一笑,“有违礼法?唐大人怕是忘记了,武曌和周胜男的科举资格是陛下和娘娘特许的,你这是在说陛下和娘娘不尊礼法吗?”   抛地有声。   礼法和皇权熟轻熟重,来吧,要闹就闹大点。   文武百官心都哆嗦了一下,徐家子还真敢提这一茬,但刚才陛下的确亲口承认了这些名额是他和娘娘特许的。   房玄龄心道,看吧看吧,陛下你刚才还沾沾自喜地跳进徐家子挖好的坑里面,他这不就等这。   李世民也看了一眼徐长生,特么的他还以为是个台阶,结果是个坑……   这是多想将他一起拉下水。   唐俭说两女子参加科举有违礼法,但两女子参加科举的资格是他特许的,虽然他并不知情,但他刚才被坑得承认了,也改不了口了,如今,矛盾直接引指向了他啊。   李世民心里凉哇哇的,当皇帝真不容易。   李治小脑袋直点,当皇帝一点都不好,特别是有院长这样聪明的大臣,还好他是没戏的,想想都开心。   金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唐俭和李世民,谁也没有想到,最终徐家子居然将一场争论变成了礼法和皇权之争。   唐俭张了张嘴,怎么和他想象的结果不一样了?怎么就被引导成这样了?   文武百官默不作声,现在陛下都下场了,这事儿变得越来越复杂,徐家子还真是敢挑事情,朝廷之上多久没这么刺激过了?哎,人老了,心脏不好的还是不要上朝的好。   李世民瞪了一眼徐家子,真是胆儿越来越肥了,连他都敢拉下水。   正要说什么,徐长生开口了,他将陛下拉下水,但要是让陛下来收拾这烂摊子,他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了,所以这事儿还是得他想办法解决。   徐长生说道,“陛下,敢问我大唐科举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李世民回答,徐长生就道,“我大唐科举,一直以来就是为了我大唐选拔人才,现在人才已经选出来了,她们一没有舞弊,二没有违反任何律法,正是她们光宗耀祖,报效大唐之时,为何我们却在想尽办法给她们安罪名?”   众人心道,这不是因为她们两人是女子吗?   徐长生看向李世民,“陛下,女子也是我大唐子民,你想要我大唐女子报国无门吗?你这是准备寒了天下女子之心吗?”   李世民身体都震了一下,“休要胡说。”   报国无门,那是亡国之兆。   文武百官也是一惊,徐家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徐长生看向所有人,“科举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选才,你们可以不服她们的才能,但你们却不能因为她们的性别而忽视了他们的才能,长生在这里问诸位大人,一个草包一样的男子和一个拥有治世之才的女子,你们会选谁?”   这……   众人面面相觑。   唐俭却笑了,“徐家子的意思,你的这两个女学生还是什么经世之才不成?”   徐长生也笑了,要说经世之才,要是这次参加科举的是学院其他女学生,徐长生还真没什么把握,但偏偏这次参加考试的是武曌。   徐长生笑道,“不如这样,我和各位大人打一个赌怎么样?”   众人一愣,辩论得好好的,怎么又开始打堵了?徐家子搞什么名堂?   徐长生说道,“我就赌,我这两女学生还真是经世之才,别说这次科举的考生不如她们,就算是朝上的诸多官员也未必。”   声音一落,就传来一阵呵斥,“好你个狂生,居然敢出此狂言,本以为你多年在山上修身养性收敛了,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真当我朝上无人?”   意外的是李二和房玄龄居然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默认了什么,点点头,有些东西他们需要确认一下,这正是个机会。   李世民说道,“既然要打堵,就让我来做这个见证如何,如果徐家子赢了,就不追究这两女子的过错,如果诸位赢了,徐家子到时候不得再为他的学生争辩。”   百官一愣,不是,他们还没有答应赌勒,怎么陛下就急急忙忙的当什么见证人了?   百官还没有开口,徐长生就道,“陛下,此言差异,要是我的两学生赢了,岂不是证明了她们的才华,她们是不是该得到她们该得的,封官进爵。”   李世民都懵了,徐家子,你还能闹得再大一点?不仅不治罪,还想封官?   百官也懵了,封女子为官?   徐长生大笑,“敢问诸君,可敢赌此局?”   笑声中说不出的猖狂,又有点豪气干云,既然男女平权的事情提前了,那么就让他大干一场吧。   百官一怒,真以为他们还不如两个女子?这是将他们当成地上的烂泥?   都不等李二开口,一群人大声道,“有何不敢”   徐家子的狂傲,这次注定要成为笑话,不过两女子而已。   李世民一惊,等等,他都还没有答应要是徐家子的女学生赢了,就加官进爵,他可是看过那篇惊世骇俗的实策的,他得悠着点,可不能阴沟里面翻船,说道,“且慢,因为此等小事对赌,有失众位爱卿风度……”   声音一落,就看到殿上群情愤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等还不如两个女子?臣等甚是心寒。”   李二:“……”   今天觐见的仕子到现在还是懵逼的,仕子面圣不是只需要听听训,有本事的还能让陛下询问两句,再有点本事的,陛下最多问策一番。   但今天,流程完全不对了啊,他们啥都没做,倒是见识了一番唇枪舌战。   原来朝廷就是这个样子啊,不聪明的人可能看到的只有争论,而聪明的人却看到了争论下面的危机四伏,机锋暗藏,一不小心,怎么获罪都不知道。   李世民看着金殿上群情奋起,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大臣怎么被徐家子一急就这样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们输了,就真得封女子为官,还有就是科举之事,开始了这个先例之后,以后还准不准许女子科举了?   这些天大的事情,都是大唐重中之重的决策,居然用一个赌局来决定?   其实也怪不得大臣们这样,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能读多少书,能和他们比?在他们看来,他们是不可能输的。   往深了说,这就是固有思想和徐长生带来的思想的一次激烈的碰撞,古今思想的交汇,将摩擦出无与伦比的绚丽火花。 第126章   李世民看着金殿上群情激愤的气氛, 再次确认道,“你们确定, 要以此为赌局?”   众大臣心中其实还是十分有傲气的, 他们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 他们不可能输。   这个叫武曌的女子他们不熟,但是程咬金和周御史家的周胜男他们还是略有耳闻的, 就是一个跟她娘一样舞枪轮棒的假小子,能有什么经世之才?   经世之才, 那是治理国家的贤能,又不是上战场杀敌。   哪怕是程咬金和周御史都不怎么看好。   程咬金瞪着两只铜铃一样的牛眼睛,说道,“你们一群大老爷们, 居然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 脸上也不臊得慌?”   周御史也说道,“亏你们还是我大唐朝臣,简直有辱斯文, 羞于你等同殿为臣。”   要是输了,他们孙女就得任人处置,况且他们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凭借两个女子怎么可能赢得了这一群狐狸。   百官一愣, “不对,这赌局不是徐家子主动为他的学生提出来的吗?怎么还赖到我们身上了, 说起我们的不是了?”   “正是,也是陛下主动说要当见证人。”   李世民:“……”   程咬金和周御史瞪向徐长生, 都是你,看看将事情推到了何种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徐长生摸摸鼻子,事情的确被推到了风浪尖上,但只要两个不被看好的女生赢了,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徐长生相信,以这些朝臣的高傲的性格,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此事,哪还有心情给别人定罪,要是还执着于死不要脸的给比自己有才能的人定罪,何异于将自己当成小丑,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徐长生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没有意见,又有陛下做见证,那么此次赌局成立。”   其实,心里最忐忑的是李世民啊,要是这两女子真赢了,他可就得封女官了,历史会怎么评论他?   李二吧,就是将身后名看得太重了,当然这也是好事,这样会约束他成为一个好皇帝,而不是一个恣意妄为之辈。   一想到开先河的录用女官,李世民就面色凝重的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给了李世民一个放心的表情,用两人才能懂的眼神交流着,陛下,你不也想看看这个写出“聚天下财,尽归大唐”的女子有何能耐吗?现在正是逼迫她尽展所能,无从藏私的时候。   再说,她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篇实策,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吧,陛下真以为人人都是徐家子那个妖孽?   而且,朝上这些官员,陛下还不清楚,哪个不是狐狸一样,能吃得了亏?他们看上去像是被徐家子激将了一样,可他们的眼神却清澈得很,他们不过顺势而为,心里的算盘打得响着勒。   李世民和房玄龄眼神交流了一会,这才没有提出异议,他的这群大臣他还是知道的,能被提拔上金殿,可没有谁是草包。   在李世民心中估计也有一种,他自己选的臣子难道当真还不如两个女子?李二一向自诩慧眼独到,这触及到了他的傲气。   徐家子这激将法,可不仅仅是针对百官,其实也是在针对李二,不激一激,又怎么能让他的女学生堂堂正正的走进朝堂,走进天下人的视野中,他的学院既然收了女生,就要为她们谋一个出路不是,这是他作为院长的责任。   李世民心道,只要他的这些臣子不自己作死,还是不可能输的。   只是,他才这么想着,其中一个一脸傲气略显年轻的大臣就站了出来,“我们也不欺你等两个女子,仓促之间,让两个没有治理经验的女子去想实策也不可取,这样吧,我看你等这次科举名列前茅,就拿你等这次科举的实策来辩如何?有无经世之才,我们一辩便知。”   一副廉洁君子,不占人便宜的谦虚样子,这样才显得出真正的读书人的虚怀若谷,其实心中却在想,两个从来没有治理经验的人,写出来的实策还不得漏洞百出,加上科举的实策,都是短时间写出来的,并没有经过考证。   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细腻,还彰显了他的气节。   其他大臣也是面带笑容,其中关窍他们一想便知,如此还能在对方看似最强的地方击败对方,让对方无话可说。   一个个都是心思缜密,表面文章做得滴水不漏,难怪李二和房玄龄都说,能站在金殿上的不是老狐狸就是小狐狸。   玩政治的心都脏,这句话也不完全是搞笑的。   而徐长生心中也在道,论策吗?还是论他的两个学生的实策,这样的确有利于他的两学生发挥,毕竟是她们自己的实策,最了解的人就是她们自己。   一群大臣面带微笑,实策可不是写得漂亮就可以,以他们的经验,还不得分分钟找出破绽进行攻击,让对方哑口无言毫无招架之力,这次徐家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倒不是这些人针对徐长生,但想看热闹的人肯定不少,虽然徐家子不在朝上为臣,但还是名声远播,这样显得他们这些朝臣有些无能啊。   而这位年轻的大臣一出口,李二脸色都变了,“不可。”   武曌科举所做实策有多惊人,他是亲眼所见,但殿上轮策可未必轮得到那篇,只要不是那篇,他对他的臣子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只是他刚才心里说他的臣子们不自己作死,就不可能输,结果……   李世民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他特么就应该阻止这什么赌局。   只是,一群大臣一脸不服的站了出来,“敢问陛下这是何意?难道陛下觉得臣等还辩不过两女子不成?”   徐长生也有些诧异,李二刚才是脱口而出?   两女生科举的实策写的什么他也是不清楚的,但看李二的表情……   徐长生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武曌所站位置,眼睛一闪,说道,“诸位,如果辩论我的学生的实策,的确对你们不利,陛下也是为你们着想。”   话一出,惹得一片愤怒,“好你个徐家子,还真将我们这些朝臣当成草包了不成,今天非得就辩你学生的科举之策,不然还不得让你小瞧了我等。”   徐长生一笑,“既然如此,长生替我的两位学生谢过诸位。”   都不等李二说话,徐长生已经让事情盖棺定论,哪怕是李二也不好当着所有人推翻,不然就真落实了他看不上他的臣子的事实了。   大臣们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科举考试之策,毕竟是短时间做出来的,没有做过任何考证,这是实策的大忌,实策,再锦绣的文章也是无用的,以他们的经验,往年的科举考试,一旦有实策题,不过都是依葫芦画瓢之作,在矮个子中选高个,他们是看不上眼的,今年当也是如此。   李二面色都绿了,要是输了,历史上第一个封女官的就是他这个皇帝了,他还想着名垂青史来着,可千万别晚节不保,更气的是他的臣子也太傲慢自大了一些,但他现在又不好反驳,可千万别阴沟里面翻船。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房玄龄正看着徐长生,刚才徐家子是从陛下的反应中判断出来什么了吗?居然直接就引导将辩策的基调定了下来,让他都没反应过来。   房玄龄对李世民点点头,不然怎么办?说这两女子科举之时所作实策有些惊人,拿出来辩论的话,他们可能会输?这是直接往他们脸上舞巴掌,羞不羞人。   李世民艰难地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开始吧。”   语气怎么都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徐长生十分好奇,他的两学生到底所作实策为何?   首先站出来的是周胜男。   既然要辩策,肯定得将所写策论读出来让大家知道。   但周胜男有些懵,“哎呀,我考试那天的策论写的什么来着?”   程咬金和周御史差点直接晕倒,孙女啊,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和一群老狐狸辩策完了完了,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徐长生也有点懵,啥情况?这才离考试几天啊,自己写的什么都给忘记了?   一群大臣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害他们刚才还稍微紧张了一下,妈呀,一定不能笑,要保持风度。   周胜男都有点急了,一个劲嘀咕,“我写的啥来着?平时我的记性就不好。”   比她更急的是,仕子中,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对这些学生来说,这可是学院颜面之争,他们在学院受到的教育可没有看低女子的说法,所以对武曌和周胜男参加科举,没有觉得半点不妥,他们现在看到的可不是女子和一群朝臣的比试,而是学院学生和别人的比试。   学生赢了,作为同窗,他们也高兴,要是输了他们面上也无光,所以他们急啊。   连一向对什么都不怎么关心的狄仁杰都忍不住道,“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一个小逗比,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是诡异得很。   以为他这么点大个小豆丁,还能跟朝臣比试不成?徐家子的学生能耐如何,现在还不清楚,但肯定继承了徐家子以前的狂妄。   居然被一个小豆丁挑衅,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然后面色不善的看向徐长生,不是说徐家子的学院请了严文殊那小老头去教礼学吗怎么教出来的学生就这样眼高于顶?对于严文殊对礼学的严谨,他们是挑不出问题的,所以这肯定是因为徐家子教的。   徐长生摸了摸鼻子,看他干什么,说话的本来就是个问题儿童,可不是他教坏的。   无论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徐长生也不可能让人代替,这是女生为自己争取的时候,其他人是取代不了的。   半响,周胜男才结结巴巴的道,“对了,我写的是农兵结合之策,我大唐士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不仅可以为大唐节约开支军费,又能不减少士兵数量的情况下为我大唐震慑外敌……”   周胜男的记忆力的确不怎么行,说得结结巴巴的,但因为她出自卢国公府的原因,对战事颇有了解,也知道大唐如今兵力强盛,但开支也越来越大。   要想震慑外敌,兵力肯定是不能削弱的,但开支就成了最大问题。   这个问题在朝堂上其实也多有讨论,只是一直没有得出一个结论而已。   周胜男的表达能力不怎么样,所以复述起来颠三倒四的,可不是一个辩策的好手。   但她至少将她的想法通过她的语言传递给了大家。   周胜男的声音一落,众大臣都愣住了,这实策,说实话,要是论文字功底,估计只能评一个丁等,但实策,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场上一片鸦雀无声,他们在朝堂讨论了那么久,为何就从来没有想过,兵农结合的路子,这样不仅不需要消减兵力,军队还能自给自足,减少大量的军费开支。   徐长生也是一愣,他曾在《十年国策》中提过一笔关于兵农结合的观念,没想到周胜男居然注意到了,还结合大唐的实际情况延伸出来,写成了实策。   看来他在学院一直强调的举一反三,学生们学得不错啊。   朝堂上一阵安静,连几位丞相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女生,不论实策文字功底如何,这个思想是可取的,为他们解决现在军队问题打开了思路。   程咬金和周御史更是使劲揉眼睛,跟完全不认识他家孙女了一样,他家孙女平时舞刀弄棍大咧咧的样子,他们熟悉得很,完全一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但现在居然能写出如此出色的实策了?   看他们看来,他们孙女能做到这样,已经是翻天覆地,惊为天人了。   但,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却骚动了起来。   李拾遗哼了一声,“怎么写这个?一点都不厉害,到时候要是输了真丢脸,哎,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区别吗?”   狄仁杰也答了一声,“一点都不震撼,还写得乱七八糟的,其中漏洞那么多,一定会被别人拿来攻歼,难怪中班那么多同学不服周胜男当班长,成绩也太差了,羞与你为学院同窗。”   连李治都捂住小脸脸,“还……还没有我写的农业混合养殖来得实际,院长说了,实策最重要的是实用。”   一群大臣都懵了,他们正震惊勒,结果徐家子学院的学生还一脸看不上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他们这群被震撼住的人算什么?   周胜男有些恼怒,回头道,“你们到底是哪一边的?回去学院看本姑娘不揍你们。”   众人:“……”   程咬金和周御史脸一黑,本性难移,本性难移,孙女喂,你现在在辩策,注意读书人的风度。   程咬金一愣,读书人的风度?他们老程家什么时候还要想这个了?   周御史心里也美滋滋的,但心里又有些担心,因为这篇实策,连徐家子学院的那些小朋友都能看出漏洞,殿上这群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来。   殿上百官互相看了一眼,这篇实策的确有很大的漏洞,但光是这一独特的想法,要是平时,他们都不得不赞誉有加。   但现在……他们在赌局之中,虽然可能要落人口实,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但他们也知道,他们不能输。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   果然,有一官员站了出来,“敢问周家小娘子,你可知我大唐耕地几何?”   周胜男一愣,她身为卢国公府的外孙女,所以对军队情况从小有接触,也比较感兴趣,所以才能延伸出这边实策,但对什么耕地,她却是不知的。   那官员说道,“凡我大唐朝官都应该知道,我大唐耕地稀少,严重不足,连百姓都不够栽种,又如何提供给士兵实现兵农结合?所以臣以为,周家娘子的策论虽然剑走偏锋十分新奇,让人耳目一新,但实则脱离实际不符合现实,臣以为,此策不可取。”   不愧是朝官,将兵农结合最核心的问题一针见血的提了出来。   徐长生张了张嘴,这位官员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并非不能规避,也不是将这门十分有用的策略一竿子打死的理由。   但徐长生最终也没有说话,这个战场属于他的学生。   李世民,还有几位丞相也是眉头一皱,这位官员的反驳的确有理有据,但其实也是站不住脚的,将说讲得太死了,他们自然知道兵农结合的好处,要是他们这样有经验的老臣,马上就能提出自己的观点进行反驳,但这些都是需要多年的经验才能注意到这些微妙的地方。   而周胜男,不过是一个才出茅庐的小丫头,再加上,周胜男参加科举,不过是觉得好玩,跟着武曌瞎闹而已,连她的实策,都是没心没肺的写出来的,这也是她半天想不起自己写了什么的原因。   现在让她和别人辩策,的确是太为难她了。   那出来争辩的官员,其实也明白他话中的漏洞,不过是欺负小姑凉没有足够经验罢了。   百官有些不认同地看向这个官员。   这人都懵了,刚才是你们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才站出来的啊,现在怎么还一副鄙视的样子,他不这样说,能一竿子打对方七寸上,让对方无话可说。   周胜男毕竟经验不足,有些慌了,“但兵农结合的确是解决军队大量开支的上上之策……”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们讨论的是实策,不切实际之策岂会是上上之策?”   仕子队伍中,李治狄仁杰李拾遗也急得没办法,一个劲地对周胜男比划,还做着嘴型,有了军队还怕没有土地啊,抢啊,再不济开垦啊,土地都是开垦出来的啊,大唐可开垦的土地虽然很少了,但不是没有,反正军队闲着也是闲着,荒山野岭也可以去开垦的。   开疆扩土,在古代并不会引起人在道德上的谴责,反而有一股大丈夫当如是的壮志雄心,这就是观念不同罢了,无关乎对错。   三个小逗比虽然做着口型,但也知道这是赌局,赌局就要遵守赌局的规矩。   而一群大臣都愣住了,几个急得跳脚的小孩子,看他们口型,居然……   心中除了惊讶,又不免有些震惊。   三个小逗比气得就差在地上打滚,气死他们了,恨不得自己上。   周胜男或许是当局者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有些叹气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看向几位丞相,眼睛直眨巴,丞相们,悠着点给结果啊。   几个丞相一愣,陛下在暗示他们一定要公正?陛下果然是圣明的陛下,一阵感动。   然后几位丞相嘀咕了一会儿。   然后房玄龄宣布道,“开拓创新的实用之策不可因为巧言令色而埋没,这一局算平如何?”   李世民差点没摔下来,得,他刚才的眼神白打了,怎么关键时刻就是不能理会他的意思了?   众大臣眼睛一缩,若是说只论实策,这的确是了不得的,他们不过是投机取巧,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   实策要实用,如果在明知道对大唐有大用的情况下,还通过巧言之词进行反驳,导致政策无法实施,这可不是为臣之道。   他们刚才站出来反驳,也是碍于赌局在的原因,想要争个不落下风,要是平时,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指着他们鼻子骂一句误国奸臣了。   众大臣拱手,“谢陛下圣裁。”   周胜男一愣,明明是她落了下风,为何陛下和诸位丞相的商议,却是一个平局?   徐长生也是一笑,看了一眼李二和几位丞相,大唐能有盛世之况,不是没有理由的。   大殿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众仕子最前列的那个女子。   哪怕是李世民和房玄龄也竖起了耳朵,只是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在崩腾,第一局居然平了,剩下的这一局还怎么玩?   百官面露凝重地互相看了一眼,因为以周胜男的实策,她居然只是站在队伍中前而已,那么站在她前面的人的实策又有多了不起?特么是这个站在众仕子之首的女子,她的实策又是如何?   这是十分奇怪的心理转变,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在想,以往年的水平,哪怕是名列前茅的考生,写出来的实策在他们看来也是十分幼稚的。   但透过刚才周胜男那篇策论的抛砖引玉,让他们警觉了,今年的考生或许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仕子队伍中,一群其他各地,其他学院的考生懵逼得很,到现在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两个女子在和朝廷百官论策,刚才居然还打成了平局。   这种震撼,让他们根本缓不过神来,特么的,他们听都听不懂?他们真的是和他们一样的考生?   武曌已经出列,怎么看都自信满满,连眼睛中都有说不出的神彩,她对自己有信心,又或者说,她对自己的这篇实策有信心。   当初她拿到《十年国策》的时候,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每每看到徐长生寥寥几笔的批注的时候,几乎将她代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当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当世治世之贤能,绝不可能出他们院长之左右。   别人或许只看到他们院长的一些简单批注,而她却从中间看到了惊世骇俗,超凡入圣。   特别是她看到,徐长生在《十年国策》中提到的,如何统筹天下钱财,达到统一规划,统一利用,将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她完全痴迷了进去。   通过平时的不断研究和考证,这才有了她在科举考试之时的那篇聚天下钱财,为我大唐所用的策论。   武曌写这篇文,就是为了一鸣惊人,当初被赶出武家,她和她娘流落街头,要不是院长最后给她娘安排住处,她和她娘估计……   她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哪怕没了武家,她也能活得好好的。   一个小姑凉,承受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一些东西。   徐长生有时候也挺认同一句话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武曌抬头,说道,“我科举之时所写策论,乃是聚天下之财,尽归大唐,乃是富国之策。”   众人一愣,小小女子,不过昭华之年,好大的口气,哪怕是诸位丞相,都未必敢说出如此狂言。   武曌继续道,“我之策,有一重要机构,名为银行,凡我大唐百姓甚至外邦之民,都可将钱财存于银行,我之策有一重要纸张印信,凡持此印信者,皆可在大唐各地银行随时取出其存入的钱财,这样,做生意者就不用将沉重的钱财带在身上翻身越岭,减少钱财被抢劫的可能,普通百姓也可将钱财存入银行,既方便又安全……,而这些聚集起来的数量庞大的钱财,不仅可以用来灵活调度,还能钱生钱……”   武曌徐徐道来,将银行如何聚集天下钱财,如何统一调度的好处等说得清清楚楚。   古时做生意,都是一箱一箱的钱财运输着走的,这也是古时候为什么有规模的强盗土匪那么猖獗的一个原因,钱财沉重,十分的不方便。   徐长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武曌,他好像只是寥寥写了几笔关于银行的事情,没想到武曌居然从这么几笔的内容中就将一个颇具规模的银行模式给摸索了出来。   仕子中,大唐理工学院的学生小声道,“这不是院长在《十年国策》中提到的那个我们都看不懂的东西吗?”   “是啊,武曌居然补齐了,了不得了不得。”   “那是,没看她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可羡慕死我了。”   整个大殿都是武曌的声音,因为涉及的内容实在太多,又都是新的东西,大臣们不得不专心致志的听着每一句话,尝试快速地理解着每一句话。   现在的气氛,完全不是刚才周胜男辩论时的轻松自在,而是如同有重要国策颁布时的气氛。   哪怕武曌的声音并不快,但朝堂中还是有一些朝臣慢慢跟不上了。   “且慢,还请武家娘子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内容,就是你口中的银行,如何做到调控物价,哪怕是灾年,也能做到将物价控制在一定程度,而不是由那些富商控制价格,牟取暴利。”   银行的作用实在太多,好处也是在太多。   武曌答了声是,开始重复了起来,只是重复完,开始讲新的内容后,又有大臣道,“且慢,武家娘子还请重复一遍,银行是如何为我大唐经济建设做出贡献,又是如何合理分配资金,提供各行各业昌盛的?”   到了最后,都是“且慢,武家娘子还请重复……”   整个大殿都乱糟糟的,根本就将一群仕子扔在了一边,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大殿上虽然乱,但似乎又有一种秩序在里面。   但每个人理解的程度都不同,导致了他们的进度不一样,武曌现在就成了回答各种各样问题。   哪怕几位丞相,都在认真的听着。   他们作为丞相,肯定不会自降身份去参加什么赌局的,但现在却身不由己的加入了进去。   至于赌局,慢慢的被人遗忘。   这也是大唐有一群平时虽然勾心斗角,但终归都有一颗为大唐繁荣昌盛而努力的心的原因。   朝廷上热火朝天乱哄哄的讨论着正事,但一个小姑凉被围在其中的场景也实在太混乱了。   李世民一皱眉,然后道,“肃静。”   整个大殿这才安静下来,众大臣各归其位,但眼神还是在看着武曌。   他们能上得金殿,的确不是平庸之辈,大唐名臣不知凡几,从武曌的叙述中,他们隐约听出了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特别是武曌那句,银行一旦形成,除了保证我大唐钱财调度,大唐子民钱财安全以外,还能……掠夺外邦钱财。   此话由一个女子之口说出,不是一般的震撼人心,关键是她说出的话头头是道,连具体怎么实现的步伐都有。   此时的武曌,不像是一个小女子,而是像一个名士,国之名士。   如果能让外邦来我大唐的商人,都使用大唐的货币为唯一交易通货,大唐的影响将无与伦比。   如今的大唐,其实是十分开放的,外邦商人随处可见,交易的货币也多了起来,什么新罗币,高丽币,还有以物易物的等等。   所有人未必都了解银行是个什么用处了,但看武曌的眼色都已经变了。   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吗   思想决定了高度,也就是说武曌在他们眼中的高度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女子……实在不简单。   所有大臣的目光都看向武曌,徐长生也不例外,连他都没有想到,武曌居然能通过他留下的一点东西,做到这种地步,竟然给徐长生一种极思极恐的感觉。   华夏五千年历史的唯一一位女帝,还是在女人地位明显不如男人的时代称帝,让天下人臣服,可想而知,不是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可以说她的壮举,是任何人也没办法复制的。   大殿终于安静了下来,李世民说道,“各位大臣这么积极,朕也不好扰了各位的性质,来人,将武仕子的考卷印刷出来,每人一份。”   武仕子,徐长生的眼睛都缩了一下,李世民的称呼变了,别小看这种变化,很多东西都能从这种小事看出来一些的。   刚才的讨论,李世民也听得十分认真,比他看到那份实策时还要震撼,因为实策上用了他一些看不懂的专用词,现在听本人讲解,明显豁然开朗,越是理解这个叫银行的东西,就越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巨大作用和好处,往大了说,银行是一个庞然大物,甚至能控制整个大唐。   李世民已经认命了,只是心情之跌宕起伏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徐家子明明给他说过他学院女生参加科举了的,心好痛,但自己种的苦果闭着眼睛也得塞下去。   不多时,一份份还流着墨香的考卷被分发到了殿上大臣手上,因为印刷得太匆忙,字迹有些糊,但没有人管这些,迫不及待的展开。   李世民说道,“武仕子请继续。”   武曌也拿了一份,开始讲了起来,大臣们开始一一对照。   这一讲就从上午讲到了下午。   仕子们饿得咕咕叫,徐长生还看到李治小逗比居然在偷吃东西,也不知道他藏哪里了。   但连满朝文武都没有吃饭,他们也不能表现出来。   终于武曌的声音落下。   房玄龄首先发话了,“按策论上所讲,银行的功效的确惊人,但如何保证商人和百姓会将钱财存进银行?你说的银行,和现如今各世家的钱庄有何区别?”   武曌说道,“百姓到钱庄存钱,要收保管费,而且还要担心钱庄贪墨他的钱,而银行是大唐信用所在,凡是去银行存钱,不仅不收取保管费,还给百姓利息,这其中的区别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应该明白吧。”   这……   众人一听也就明白了,以大唐信用为保证,这杜绝了贪墨百姓钱财的可能,不仅不收保管费,还给他们利息,这等好事,百姓还不得争相恐后去存钱。   况且,凭借印信,还能在不同地方取自己的钱,对于商人来说,好处如何可想而知,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受益非常。   房玄龄又道,“既然给百姓利息,也就是说会亏本,我们又如何保证聚集起来的钱能够赚到钱?”   武曌说道,“这就要看各位大人的了。”   众人一愣,然后目光看向徐长生,要论赚钱,他徐家村认第二,还没有人敢认第一。   徐长生摸了摸鼻子,看他干什么,这策论又不是他提供的。   然后又是不同人的问答。   一场论策,可能和平时的有些不一样,但不得不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进去,讨论得十分的激烈,每每出现疑惑和问题,武曌都能轻松解答并给出解决方案。   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该说的也已经说了,银行这种大事肯定也不是这么一会儿就能商量出个结果的,但基本的论调却已经定下来了。   所有人看向中间少女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叫武曌的少女,所做所想之惊世骇俗,当是常人无法想象。   李世民苦着脸,该来的终归是躲不过的,说道,“各位觉得这局论策的结果当如何?”   一群大臣身体一震。   这可如何是好?这一策论一出,他们也只能自叹弗如,但让他们认输,让他们说自己败给一个女子,他们还是说不出口的,但心中又不得不服气,光是这所谓的银行对大唐的重要性,已经足够让武曌称上一句经世之才了。   李世民也是感叹,今天恐怕也是他名留青史的一天,是非功过,就让后人来评吧,其实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知道金口玉言,不然他还能食言而肥?   李世民在一片安静中说道,“如此朕钦点武曌为今科一甲状元,众位可有异议?”   落针可闻,鸦雀无声,但又无比的震撼人心,一女子,居然被陛下钦点为一甲状元,位列众仕子之首,开历史之先河,前无古人。   唐俭张了张嘴,但最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是别人在凶险中争取来的,凭的是真本事,做不得半点假。   整个大殿气氛都十分的诡异,这是历史的一刻。   但在诡异中,一阵掌声传来。   徐长生脸上带着笑容,掌声不断,对武曌道,“恭喜,你毕业了,成为我大唐理工第一个毕业的学生,学院以你为荣。”   武曌还有些茫然,哪怕再坚强,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看到了吗?那些曾将她赶出家门的人啊,她如今是今科一甲状元,第一个女状元,从今天起,天下何人不识她武曌。   徐长生也有些感叹,终于向前艰难的踏出了一步。 第127章   所有人都还震惊在大唐出了第一位女官的事实中, 特别是一群仕子,从一来到金殿就懵逼到现在。   有人欢喜有人愁, 特别是李二, 愁得整张脸都是苦的, 后人会怎么评价他这个皇帝啊?他兢兢业业的一生啊,为什么总时不时来点突如其来的惊喜?他的心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顽强。   见证历史, 朝堂上的所有人,估计都有这种想法吧, 当然,有的人想得更多,陛下开了这个头,恐怕以后免不得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女官的出现……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还好他以前被徐家子给锻炼出来了, 想想当初,一个四岁开裆裤孩子上朝,他不也是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 生怕别人说一句他对待江山社稷之事如同儿戏,说一句他就如同儿皇帝一样胡闹,但过去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 反而是谈起的时候,如同一段大唐佳话。   李世民摸摸心口, 有些不确定的心道,这一次, 应该也差不多吧?   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了,天下人如何震惊,就让他们震惊去吧,李世民看向庞德公公。   庞德公公一愣,这才想起他们今天的正事,今天可是今科仕子觐见的日子,只是以往觐见都是上午就结束,而今天,都下午了,却还没有开始。   庞德公公上前,吊着嗓子,用特殊韵味的尖锐嗓音唱道,“今科仕子进礼。”   一群人这才回过神。   一堆仕子也懵逼地进入他们进殿前教授的正规程序中。   一群仕子开始行礼,有些不怎么整齐,毕竟是进殿前临时学的,李世民也不甚在意,因为以前也这样。   似乎,所有事情都进入了正轨中。   但……李世民嘴角却直接抽了起来,越抽越快。   为什么?   因为一个小逗比正在一个劲给他眨眼睛,还用手指偷偷比了一个二,陛下,看这里,我是第二名第二名,该轮到问我了。   李治看着李拾遗居然给他父皇做小动作,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你是这样的李拾遗。   想了想,李拾遗能偷偷告诉父皇他是第二名,自己怎么办?自己得将脚都抬起来,才能告诉父皇自己第几名。   不对不对,这样子太丢人了,看看李拾遗现在这个样子,他都觉得脸红。   李世民看着三个小逗比,所以说,事隔十多年,他大唐又要多三个小官员?   李世民都有点恍惚,当初徐家子上朝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偷偷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偷偷往嘴巴里面塞东西,真以为他看不到?他不过是因为,自己封的官,哪怕每天心里都凉哇凉哇的,也得看下去。   不过,徐家子有个好处,他至少上朝的时候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规规矩矩的一个小大人。   李世民又看看殿上的三个小逗比,怎么看都不像有当初徐家子稳重的样子,他都可以想象,以后朝堂上会是个怎么精彩的样子。   李世民都忍不住捂了捂头疼的脑袋,怎么这皇帝越当越……疲惫了。   朝上一些老臣也是一脸的古怪,想当初徐家子上朝的时候,每天的乐趣就是和他们行礼打招呼,因为按照礼仪,别人行礼,他们就得回礼,只是和一个四岁小孩子互相行礼,互相称一声大人,当时可是他们这些老臣的噩梦。   一群老臣心道,噩梦该不会又要开始了吧,不过,科举入仕,这些人很多都是要发放到外地为官的,希望陛下一定要体谅他们这些老臣脆弱的心脏啊。   其实李世民也在想这个问题,要不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去地方上为官?   但一想到这么点大去作地方官,李世民怎么也不忍心祸害了当地百姓,还是留在他眼皮子底下培养培养吧。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心好累。   下面那个小逗比,还在一个劲给他挤眉弄眼的,生怕看不见似的。   李世民正了正身,心里再苦,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不是,看他表现出一代明君的样子,年纪小怎么了?别人是通过科举考试堂堂正正进来的,谁敢说闲话,而且大唐屡屡出现这等人才,不正说明大唐如日中天,这是祥兆。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李世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李世民一脸圣明的指向李拾遗小逗比,“你且上前回话。”   在仕子面圣过程中,被陛下点名询问,是天大的恩宠。   李拾遗开心了,他还以为陛下看不到他的小动作。   小腿一摆,八字腿一迈,看得一群大臣胡子都差点给扯掉了,妈呀,以后真得和这样的小逗比同朝为官了。   李拾遗扬着小脑袋上前,他哪里知道金殿上的规矩,反正徐家村舞台剧那些大官都是这样的,他有样学样。   李世民也是嘴角一抽,怎么看这小逗比以后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他估计得操碎了心。   李拾遗说道,“学生李拾遗,科举考试第二名。”   众人:“……”   倒是有几个大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李世民也是如此,说道,“   那首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可是你所作。”   李拾遗答道,“正是。”   殿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他就是那个李拾遗?没想到诗传长安的居然是他,年龄也太小的吧,传闻中的李拾遗是个酒鬼啊。”   李拾遗小脑袋一扬,“诗词不过是我的副业,喝酒只是我的乐趣,其实我擅长实策,陛下,你该问我的实策了。”   众人:“……”   李世民心道,完了,完全没有以前徐家子的谦逊啊,这就是个惹事精,以后的朝堂估计热闹了,李世民突然有些怀恋徐家子的好处了。   李世民心里苦得跟喝了黄瓜汁一样,狠狠地看了一眼房玄龄,都是你排的名次。   房玄龄也有点尴尬,这不是因为使用了糊名制嘛,他哪里知道文章后面的人什么样子。   李世民看向李拾遗,“既然如此,说说你的实策,也让大家心服口服。”   这样的小逗比,别说仕子们可能不服,朝上百官恐怕心里也有意见,李世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虽然名额是他特许的,但本事却是别人自己的,只有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不落下话柄。   李拾遗说道,“我科举上写的实策,乃是富民之策。”   妈呀,怎么徐家子学院出来的口气都这么大,富民之策这可是丞相们的事情,可现在说话的是一个小童啊,徐家子的学院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妖怪。   李拾遗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我大唐耕地稀少,但我要说的是,耕地稀少并非是因为我大唐土地稀少,而是山川峻岭太多,不适合开垦,不过,我这里有一梯田之法,却能将这些没有利用起来的土地都开垦成良田,在配合水车,哪怕地势过高,也能十分方便的进行灌溉……”   李拾遗一句一句的讲着他的梯田之法,和水车灌溉的概念,心里却在想,周胜男那个实策,不过是解决军队的问题,相比大唐百姓,军队才多少人,他这个实策却是涉及天下百姓的利益,是民生之策。   大唐以农为主,每每涉及民生之策都是重中之重。   开始的时候,文武百官看着李拾遗这小逗比的样子还有些搞笑,但慢慢的脸色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如果李拾遗的实策真能够实施,大唐将多出多少耕地来?岂不是解决了大唐无地可耕的困境,大唐的生活恐怕也能得到实质的提升。   原本有些不服气的一些人,心中也道,难怪能排在第二名,光是这实策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   徐长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的这些学生啊,还真是会举一反三啊。   这也是在传播他的理念,他当初建立大唐理工学院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整个金殿都是李拾遗的声音,比起武曌那让人难以理解但又作用庞大的银行之策,李拾遗的这个实策就相对好理解了不少。   李拾遗的声音一落,大司农田延年就有些激动的站了出来,“地势较高之地难以开垦,最重要的就是无法浇灌,你所言水车,真的可以做到水往高处流?”   李拾遗小脑袋一扬,“可以。”   田延年还兀自有些不敢相信,水往低处流这是常识啊,激动地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点点头。   其实李拾遗的这个梯田之法也是有弊端的,会破坏植被。   但大唐无耕地可种,这是最大的困难,开垦新地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事情。   徐长生也没有现在说出来,现在可是他学生扬名的时候,等下去之后,他再讲如何开垦良田的同时保护植被的方法。   李拾遗这个实策,可谓当前急之又急的事情,不少官员都加入了进来。   房玄龄看向李世民,陛下,看吧,就算不是自己排名,这小豆丁也会被排第二名的,实至名归。   李拾遗在证明着梯田之法是可行的,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半响后,声音才停下来,一群官员觉得,下去后,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梯田之策了。   李拾遗退了回去,眼睛看向李治,看到没,你哥刚才多威风,哼,学着点,这还是我很低调的样子。   李治咬着小手手,明明说好的一起当小逗比的。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说实话,这次仕子面圣,给他们带来了太多意外。   狄仁杰一脸不屑,刚才李拾遗居然朝陛下一个劲比他第二名,哼,太不要脸了,他才不屑,只是小手手伸出了三个手指,从衣袖里面漏了出来,还一脸若无其事漠不关心的样子。   徐长生嘴角也有些抽,不过,这些问题儿童就让李二去烦心吧。   李世民:“……”   徐家子的学生还真有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气质在里面。   李世民干脆直接道,“这位小考生上前吧,说说你的实策,能够名列前茅,相信殿上各位也十分好奇。”   说实话,哪怕是百官,因为前面两位的表现,多少是有些期待的,他们倒要看看,现在的小孩子都妖孽到了什么程度。   狄仁杰上前,一脸莫不在乎,只是一开口就跟一个话痨一样,“学生狄仁杰,我的爱好是扔飞镖,我现在能一次扔六块同时命中靶心……”   众人:“……”   李治捂住额头,死不要脸,不过狄仁杰的飞镖扔得的确不错,他们上骑射课,别人射箭都没狄仁杰扔得准。   狄仁杰继续道,“我的实策是……土地开放制,佃农制度改革。”   声音一出,徐长生眼睛都缩了一下,还好说的不是土地私有制,不然狄仁杰怕是走不出这个大殿。   狄仁杰继续道,“众所周知,我大唐农田的产出十分低下,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是土地不够开放,现有的佃农制度不合理……,佃农每天劳作多少与他们的利益都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平时劳作的时候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如果我们开放土地,让佃农自由耕种,除了税收,其他的收入都归佃农自己所有,这样就能提高佃农的积极性,又不会减少原有的税收。”   大唐除了普通百姓,就属佃农最多。   哪怕李世民都惊讶住了,居然是……土地改革。   土地改革可以说是最困难的,这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每一次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意外。   但按照狄仁杰所言,似乎……不仅能提高佃农积极性,增加产量,还不会影响到别人的利益。   不过这也有不少问题在里面,就怕有些人看到田地增产,就提高对佃农的压榨,到最后佃农还是得不到好处。   不过,这个问题要是朝廷帮助解决,也是能处理的。   狄仁杰这个策略,算是在现有基础上,直接增加产出。   又是一个关乎民生之策,平时也就丞相们会想这些问题。   狄仁杰说道,“如果实施,朝廷法制也必须跟上……”   讲了好一会儿,讲完,回到位置。   百官陷入了沉思,说实话,这个实策实行起来难度可不小,但好处也不少,这无关乎耕地多少,而是从根本上提高土地产出。   如果实施,这将是了不得的壮举,别看内容并没有什么出奇,但它从根本上改变了一直以来的社会结构,佃农不再只是依附世家的傀儡,他们也可以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   徐长生不由得看了一眼狄仁杰,提高佃农的生活水平吗?这样一群庞大,但处于最底层的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的确是了不起的改革,但也必须有大决心和有担当的人才敢实施。   一阵安静,李世民有些意动,但最后道,“很有意思的实策,胆子也不小,下来之后,中书省再行讨论吧。”   徐长生松了一口气,狄仁杰的这份实策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很可能将他置于危险境地。   三个人的实策,无论哪一篇,都远超历届科举之最。   今天,百官也算见识了一番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这后浪年龄实在是小了一点,不过等他们长大,便能形成更加巨大的浪潮吧,后者可期,十分了不得。   李世民又问了几个仕子,让人意外的是,居然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不由得让百官惊讶莫名,今年的仕子的质量可真是不一般啊,但马上他们就发现了让他们面面相觑的事情,凡是实策中有真材实料的仕子,居然都身着白衣,这明显都是徐家子学院的学生啊。   而且……金殿上的这群仕子,怎么大部分都身着白衣啊,这特么就像是徐家子带着他的学生上殿表演一样。   李世民也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想起,长孙皇后说过,今年的科举因为徐家子学院学生的参加,会带给他小小的惊喜。   这岂止是小小的惊喜,这能惊讶死人好吧。   朝堂上的百官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由得有些懵,徐家子学院的学生都是怎么教导的?也太出色了吧,这得高中了多少啊?   心里嫉妒得要死,但也在打着小算盘,徐家子的学院是对整个大唐公开的,他们家孩子也是可以进入的,这对所有人来说其实都是公平的。   其实学院这样很容易树大招风,但徐长生学院招收学生并不限制特殊阶级,无论是皇家子嗣,功勋世家,寒门子弟,都一视同仁的招,这样就不会得罪某个阶级的人。   至于有不好心思的人,先过了有后辈在学院的这些家长这一关吧,想动歪心思毁他们孩子前途,没门。   徐长生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嘴角带笑,只要今天的结果一传出去,他学院恐怕就水涨船高了,报名的学生还不得围着长安排一圈。   仕子队伍中,李治捂住小脸脸,父皇看不见我,父皇看不见我,他才不要当众被点名,看上去威风,可被那么多人看着,太可怕了,金殿果然是最可怕的地方,以后他再也不来金殿了。   只是他越是这个样子,越是引人注意。   李世民看着李治,也是对这个儿子操碎了心,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敢偷偷跑去参加科举,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李世民说道,“雉奴上前回话。”   李治都惊呆了,而李拾遗和狄仁杰已经看了过去,快快,脑袋扬起来,八字步走起来,我们小天才联盟可不能虚。   李治心道,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加入小天才联盟的,要是他怯场,肯定会被开除。   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李治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得硬着头皮上了。   李治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将脑袋往上面撑起,鼻孔对准所有人,哆哆嗦嗦的迈开了八字步,他们小天才联盟的口号是……目中无人。   徐长生捂住了脑门,他头好痛,这个逗比。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李世民愣是被他这儿子给弄得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姿势?   不过,雉奴小小年纪能高中,他内心还是有些高兴的,大唐人才辈出,他们皇家也不逞多让。   李世民今天对李治额外的宽容,说道,“雉奴,说说你科举的实策。”   李治捂住脸,妈呀,好可怕,以后打死他也不来金殿了。   不过,他也不能弱了他们小天才联盟的名声,本来李拾遗和狄仁杰就不打算让他加入小天才联盟的,还是他拿了父皇的金牌给他们补了科举考试的名额,走了后门才让他加入的,他不能丢脸。   李治就用这个姿势说道,“我叫李治,我的实策是……农业混合种植。”   “所谓农业混合种植,是一种更科学更高校的种植方法,如今大唐农田的收成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种植技术低下……,比如我们可以将高株作物和喜阴的底株作物种在一起,这样就节省了土地,这是最简单的混合种植的例子。”   李治徐徐道来,又举例了几个实际的例子。   李世民越听越开心,面子上也有光不是,特别是看着一群听得十分认真的大臣,心道,他儿子不错吧。   大司农田延年还上前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答道,“此法的确可行,倒是可以在各地推广试试。”   不少大臣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李治,小小年纪居然就能写出如此实策,就是这性格,有些不好评价。   现在估计是李世民今天最高兴的一刻,不由得道,“雉奴今日倒是让父皇刮目相看,不知道想要什么奖励”   毕竟李治是皇子,有了表现,陛下当场奖励也是应该。   李治一愣,他就是跟着李拾遗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他不想要什么奖励啊。   只是他这一愣神,突然他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李拾遗的声音,“陛下,李治想当官,他私下偷偷给我说的,真的。”   当当当官?   李治都惊呆了,他最怕当官了,他才不要当官,他才不要再来金殿这么可怕的地方,李拾遗这个魔鬼,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想当官啊。   李拾遗一脸得意,现在知道谁才是宿舍的老大了吧,上次在宿舍居然敢用小木棍棍戳他,打扰他做题。   李世民也是一愣,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那些奏章还是李治批阅的,这事情不可能一直藏得住,与其事发被捅出来,倒不如……   李世民眼睛一亮,说道,“雉奴好志向,既然如此,从明天起,雉奴每日上朝,学习理政。”   每……每日上朝?   李治都惊呆了,怎么办?他现在好想打死李拾遗。   百官也是一震,并不是任何皇子都有资格上朝的。   但心中又想,就算晋王上朝又如何,他势单力薄,年纪又小,身后又没有支持,根本不可能对太子和魏王造成任何威胁。   这么想着,心里就踏实了不少,让他们心里踏实的原因,就是李治背后没有人支持,而太子和魏王背后可是一大推支持的大臣。   只是吧……有些事情是他们永远想不到的,李治是没有大臣支持,但……   李治这个小逗比完全懵逼了,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   今天这些仕子的实策实在有趣,李世民都忍不住多问了好几人。   不过,房玄龄看了一眼天色,说道,“陛下,仕子们还要长安唱名。”   所谓长安唱名,是仕子们最荣耀的一刻吧,由人敲锣打鼓,而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传胪,骑着马走过整个长安,其他仕子就只能走路跟在后面了,哪怕是走路,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李世民看了看天色,今天的确耽搁太多时间了。   正了正身体说道,“既然如此,朕钦点武曌为一甲第一名,今科状元。”   “朕钦点李拾遗为一甲第二名,今科榜眼。”   “朕钦点狄仁杰为一甲第三名,今科探花。”   然后看了一眼还懵逼着的李治,“朕钦点李治为二甲第一名,今科传胪。”   李世民心道,如此喜事,也得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皇室也是人才辈出的。   房玄龄张了张嘴,陛下啊,你真的让这几人骑马游长安?这队形……还真是能声传长安,千古留名。   房玄龄最后也没有开口,因为不论年龄,不论性别,陛下的这个决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少大臣也张了张嘴,但几位丞相都没有开口,他们也都熄火了。   有了陛下敕封后,众仕子开始谢恩离殿。   李世民颇为高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房玄龄一脸古怪地看向李世民,陛下你又犯二了,房玄龄什么也没说,而是指向最前面的几人。   李世民一愣,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女子,三个小逗比……   李世民眨了眨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他封的今科状元榜眼探花传胪……   李世民张了张嘴,“朕突然身感不适,还是不去看他们长安唱名了,还有,今天市井消息……就不必回禀给朕了。”   他都能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他还是回去喝点长孙皇后泡的枇杷茶吧,听说有压惊之效。   至于长安今天会有什么消息,千万不要说给他听,而且,他明天也不上朝了,他得避避风头,正好他准了李治明天开始上朝,就让他临时监国,敢惹事,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   李治现在还是迷迷糊糊地,怎么走上长安大街,怎么骑上马的都不知道,他明天就要上朝了?泪眼汪汪,他还不知道,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 第128章   长安, 沿街都排满了人,热闹的等待着, 三年一次科举, 长安唱名, 是长安最热闹的事情,比新年还要有气氛。   什么年龄的人都有, 有老人想来给家中后辈沾沾喜气,能高中的考生个个都是文曲星, 也有年轻女子手持绣球,每次的长安唱名,总会有美妙的姻缘传出,当然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妨碍大唐开放的女子们将绣球羞答答的砸出去。   今天等待的时间有些晚了, 但也没有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正按照习俗,今天肯定是会长安唱名的。   果然, 没多久,四匹马一群人隐隐约约从皇宫走上了朱雀大道。   在四匹马的周围,有一排人手持铜锣,敲了起来。   整个朱雀大道都沸腾了起来, “来了来了,状元郎他们来了。”   只是随着人群靠近, 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为首的马背上,明明是一女子啊?   后面的三匹马上, 也是三个小孩子,其中两个小孩子正用鼻孔对着他们,另外一个双手捂住羞红的小脸脸,但又从手指缝里露出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如同凝固了一样,“怎么回事,不是说状元郎他们来了吗?”   “不知道啊,可这排场就是长安唱名啊。”   懵逼的一群人中,有胆大的大声对敲锣打鼓的人问道,“状元郎他们人勒?”   “咚”   锣声震天,也伴随着回答,“这不就是?他们正是陛下钦点的一甲三人,和二甲头名。”   “不对啊,他们不是女人和小孩子?长安唱名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要让他们胡闹啊。”   “休要胡说。”敲锣的人向最前面马背上的女子抱拳,“这位可是今科的状元郎,我大唐第一位女状元。”   然后又向后面示意,“什么小孩?他们分别是今科的榜眼,探花,传胪。”   “……”   知道闻言的百姓什么表情吗?下巴都掉地上了。   女……女状元?   闻所未闻!   而且榜眼探花传胪居然是三个小孩子,看上去还有点逗那种。   有人小声道,“这不是儿戏吗?”   但马上被反驳,“胡说八道,别人是从众多考生中脱异而出,凭的真本事考过其他考生的,知道今天长安唱名为什么这么晚吗?因为朝廷百官也和你们一样的想法,可就在刚才,这几位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论策,还赢了,陛下和几位丞相同时首肯,敕封下来的排名,能是儿戏?”   “而且,我大唐少年有为,说明我大唐气运空前,是祥兆,这可是钦天监的占卜结果。”   可……这少年们是不是也太少年了点,居然论策还赢了,他们是听错了吗?   “咚!”   锣声继续敲。   在一群安静的百姓中,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一群女子,她们大唐出女状元了,然后是兴奋的尖叫。   女子的高分贝,都压过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以前有没有女状元关她们什么事,反正现在有了,同为女子,不知道为何,就是激动得无法自拔。   什么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狗屁,她们女子同样能高中状元,同样能入朝为官。   不得不说,大唐女风之开放,的确是古往今来十分少见的。   一群女子疯了,激动得又叫又跳,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眼泪就这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想到女子也能有出息,得到了陛下和丞相们的认可,她们就是想哭。   抹着泪,笑着哭着,样子一定很奇怪,但就是忍不住,等会回家,就让那嫌弃她生了个女儿的公公婆婆知道,女儿怎么了,同样能高中状元。   原本还有些担心百姓反应的官员,偷偷走在人群中观察着,可整个气氛突然就跟疯狂了一样,是那种热闹的疯狂,比以前任何一次的长安唱名都要热闹。   女状元啊,大唐出了一个女状元。   激动得哭泣的女子,开始奔走相告。   凡是得到消息的女子,无论正在干什么,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了出来。   平时宽阔的朱雀大道,今天却显得额外的拥挤,不止朱雀大道,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长安,其他大道也是一样。   这绝对是最疯狂的一天,属于女子的一天。   不知道多少人捂住嘴,将哭泣捂在嘴里,心中长久以来的沉重,恍惚在今天豁然开朗。   如同发泄一样,沿路的尖叫声,能将房顶都给掀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其他赞美声,看着三个逗比,“我大唐少年好生了得。”   “什么少年,明明就是我大唐的小孩子了不得。”   “今日之盛况,必定千古流芳。”   “也只有我大唐才能看见如此朝气蓬勃之相。”   也有不少人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些仕子大部分都是徐家子学院的啊。”   “对对,只有徐家子学院的学生才穿这样的白衣服,他们叫它校服。”   “这数量还真是……”   而聪明的人眼睛已经亮了,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让自家孩子进徐家子的学院,看看,这高中的人数,也太夸张了。   已经有专人去通知这些高中的考生的家人了,这是喜报。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去通知武家的,这差事还是他力排众议,好不容易抢到手的。   只是他高高兴兴跑进武家,热情似火的说了半天,武家了不得,出了前无古人的第一位女状元,而武家兄弟完全懵了,一副不可能,绝对是谣传,女子怎可能高中状元?   也不知道是真不相信,还是潜意识在拒绝什么。   反正来通知喜讯的人,喜钱没拿到不说,还被赶了出来,整个人都懵了的站在武家大门口。   有相邻的老人偷偷跑来,唉声叹气的道,“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武家兄弟,在武老爷逝去后就将她们母女赶出了武家,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能高兴?”   传讯的人差点哭了,本以为是个肥差的。   李拾遗狄仁杰的家人,也有人去通知了,那气氛完全不一样,前去传讯的人,喜钱都拿得手软了,一个劲说好听的话。   李拾遗狄仁杰家里,立马张灯结彩,准备大摆宴席,凡是认识的都请来热闹热闹。   在仕子们还在游长安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宾客满座,免不了就有前来取经的人,“你们家孩子真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高中了,前途无量,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窍诀没有?”   家长们心里跟抹了蜜一样,嘴巴上肯定还是要谦虚的,“哪里哪里,过奖过奖,不过不是我吹,我们家孩子啊,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家孩子,科举考试前紧张无比,我们家孩子一天还遛狗斗蛐蛐。”   真嘚瑟,宾客们也是好笑,但别人就该嘚瑟,谁让人家孩子高中了,以后就是官家了。   家长又道,“当时可把我们急得觉都睡不好,天天逼问他们咋就紧张不起来,他们被逼急了,就说科举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学院有《十年科举三年模拟》,《十年国策》,还有专门针对科举的题海战术,只要认认真真看书学习,是个人都能高中,你们说这回答不更让人着急吗?要是认真看书就能高中,岂不是我大唐的读书人都能高中了?”   家长们有些好笑,因为心情好,不免多说了些,也不以为意。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知道多少人死死记住了这两本书。   天色渐晚,宾客们陆续回家,只是一回去就让仆人们一定要去书铺买《十年科举三年模拟》,《十年国策》。   书名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是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专门针对科举的书籍,只是仆人们跑光了长安所有的书铺,也没有买到这两本书。   求书的人多了,消息也渐渐在长安传播。   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讨论,“这到底是两本什么样的神书?真有那么神奇,看一看就科举高中?”   “这能有假?都是那些文曲星家里传出来的,而且还不是一家传出来的。”   “神奇有什么用,又买不到。”   当然,也有和这些高中的考生家里相熟的朋友亲戚,就直接上门问了。   家长们哪知道哪里有卖,被问得没办法,干脆就去问他们家考生了。   学生直接就道,“买不到的,这是我们学院的考参书,外面根本没有卖。”   只有徐家子的学院才有?难怪徐家子学院的学生能高中那么多,最近传得最沸沸扬扬的,莫过于徐家子学院科举高中的学生有多少,凡是听到那数字的人,无不跟傻眼了一眼,嘴里叨叨,那肯定是个神仙学院,教出来的学生都是神仙,不然怎么可能高中这么多。   此事暂且不提,不知道多少人开始打徐家子学院书本的主意了。   只是吧,学生们宝贝他们的书得不得了,从他们在书面上还加了一层十分漂亮的书封就可见一斑,不是特别要好的人,想借书也不是那么好借到的,再加上,就算是学生们愿意,家长也未必同意,这可是看了就能高中的书,他们还不得宝贝成什么样,他们准备留着当传家宝,以书为传家宝,这可是十分雅趣的事情,有书香门第的风范。   且不提这可望而不可得的两本书在长安的风靡,在晋王府,李治正背着他的小书箱,准备从狗洞偷溜出去,他要去学院,他才不要去什么金殿上朝,一想到这,他就对李拾遗气得牙痒痒,居然给他父皇说,他想当官,他哪里有,都是李拾遗这个恶魔害的,等再遇到李拾遗,他一定跳起来抽他。   李治背着小书箱去钻狗洞,可他年纪小,身边随时都跟着人的,哪能逃过别人的视线,晋王府一阵鸡飞狗跳。   李治本来脑袋都钻进去了,结果硬是被人给拖了出来。   李治急了,小腿直蹬,“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学院,我不和朝堂上那些心都脏的人玩。”   院长说了,朝堂上都是心脏的狐狸,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太可怕了。   照顾李治的一个老嬷嬷苦口婆心的道,“殿下啊,你们学院都放假了,你去学院干什么啊?陛下身体不适,让你上朝帮着处理朝政啊。”   今天估计也是晋王府最高兴的一天,都说仆随主荣,以前,以晋王那性格,他们从来是没有抱什么希望,也没有什么想法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晋王不仅科举高中,还在金殿上的实策表现得让人刮目相看,陛下还让晋王以皇子身份上朝处理朝政。   他们看到了一点希望,虽然这一丝希望十分的微不足道,但他们就是开心,晋王出息了啊,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现在晋王居然不顾陛下的命令要跑,这怎么可以。   李治闻言一愣,对哦,学院都放假了,他去学院都没人。   但无论如何他都说不会去上朝的,“我……我去云游四海。”   老嬷嬷听得都懵了,看着小腿直弹的小逗比,这么点大还想着云游四海?这都是跟谁学的啊,说道,“晋王啊,你敢自己去酒家吃饭吗?”   李治缩了缩脖子,酒家那么多人,他才不敢自己去吃饭,云游肯定是要住酒家的啊,不然餐风露宿。   李治小腿一蹬,别以为他就没辙了,“我……我背着我的小书包去乞讨。”   反正只要不让他去上朝,他干什么都可以。   老嬷嬷心都碎了,堂堂晋王居然说要去乞讨,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成为别人的笑话。   老嬷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治出去的,李治一个时辰能去钻狗洞八次,可是没一次成功的。   晋王府就这么折腾了一天。   第二天,李治被迫穿上了制衣局送来的小官服,有模有样的,只是吧李治泪汪汪的,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打死李拾遗。   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了,他可怎么办啊?   小逗比第一天上朝,整个脑袋都是捂在胸口的,文武百官都在看他,好可怕。   在龙椅下方,还专门给他安了一张小桌子和小凳子,小逗比现在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了,小手手捂住脸,姿势诡异得很。   上次来金殿,至少还有李拾遗和狄仁杰给他壮胆,现在可就他一个人了,越想越害怕。   李拾遗和狄仁杰还在家等着吏部派官,不可能出现在金殿上。   李治越害怕,可越害怕什么来什么,他本来像个小犯人一样坐在他独有的小凳凳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可……   今天虽然李二没来上朝,但没来上朝有没来上朝的秩序,几位丞相主持着朝论。   对李治上朝,他们最多也只是关注一下而已,真要有什么事情让李治去做,肯定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的理解中,陛下就是让李治来历练历练的。   但李治是皇子,虽然年纪小,但表面上是代陛下监国,有些事情还是得在他那里过一遭的。   房玄龄按照程序,和众位大臣讨论完,然后道,“晋王殿下,我大唐十道送来各地税收账目,还请过目。”   房玄龄不过是按照流程在走。   李治羞得将头捂胸口,脸上羞红,他觉得他父皇太了不起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么多大臣的注视,父皇居然不害羞也不害怕,太厉害了,不像他,别人一看他,他就害羞,就像现在。   李治用手捂住小脸,细弱蚊声的嗯了一声。   房玄龄让人将今年的各地上交的税收账本放在了李治的小桌子上,然后就没有理会了。   在所有人心中,都以为李治是来学习的,至于帮助陛下处理朝政,不过是陛下官方的说法而已。   房玄龄和大臣继续讨论其他事情。   李治坐立不安,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宠物。   不过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不是全程在关注他。   李治一手捂脸一手拿起一个账本,这绝对是大唐最奇怪的上朝景色。   只是李治拿着账本一看,然后手一哆嗦,账本直接掉地上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房玄龄问道,“晋王殿下何事?”   李治脸色都白了,“无……无事。”   内心如同小鹿一样,一个劲的撞,妈呀妈呀,怎么办?这是地方送上来的税收账本?可特么是一张假账本啊,学院教过的,这样写的账本,就是假账本的典范。   怎么办怎么办?   他就随手一拿,就拿到一本假账本,这些地方官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税收上做手脚。   李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不能当没看到啊,但他怂,他现在连话都不敢讲,他还是将账本拿给父皇去看吧。   李治都不知道他怎么熬到下朝的,简直就是煎熬,他都想用手拍怕胸口,吓死他了。   不过,他现在拍不了胸口,因为他正抱着比他还高的账本,撒着小腿就往太极宫跑。   “父皇,父皇,不得了拉。”   李世民眼前,有一堆账本在说话,因为李治的小脑袋完全被账本遮住了。   李世民接过账本,这才露出脸上见汗的李治,只是听李治一说,李世民整个脸都黑了。   从账本中拿出李治说的账目,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这不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账本吗?   李治说道,“父皇,这是假账本,我们学院教过的,院长说以前的人就经常用这种方式作假。”   以前的人……怎么听着怪怪的?   李治又道,“不信你让我们学院的学生看,我们都学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李拾遗和狄仁杰不就在长安吗?他们比我还厉害,父皇你让他们来看看。”   李世民眉头一皱,然后看向庞德公公,“去将李拾遗和狄仁杰召进宫。”   说完又道,“就说是晋王找他们进宫玩耍。”   李世民现在还不太确定这本账本的情况,所有还不能闹大。   不多时,李拾遗和狄仁杰两个小逗比就来了,“李治李治,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还要找我们玩,我们现在可是官了。”   两个小逗比耀武扬威得不得了。   李世民嘴角直抽,这就是他大唐的官员。   李拾遗和狄仁杰估计没想到李二也在,赶紧行礼,心中疑惑,不是找他们来玩的吗?怎么陛下也要一起玩?这这这……不太好吧,要是传出去,陛下和他们小孩子玩……   李治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账本递了过去,“你们看看这个……”   李拾遗和狄仁杰翻了翻,“李治,你哪找来的假账本,做得还真有模有样的,可以拿去学院,作为假账本的示范。”   李世民心都抽了一下,脸色黑到了不能在黑的地步,当真是假账本吗好大的胆子。   李拾遗说道,“看看这账目太假了,新米和旧米居然写的一个价格,肯定贪污了中间的差价。”   狄仁杰也道,“还有这税收,灾年和丰收年的税收居然一成不变,朝廷不是有灾年减免税收的政策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是啊,你们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可是有些人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其中没有点门道他都不信。   李世民想了想,然后看向李治,“作为你上朝的第一天,假账本的事情就交给你彻查,你可以让你的同学帮你。”   李治都懵了,不是,他将账本抱来太极宫,就是交给父皇处理啊,怎么到头来还让自己负责啊?他不会,他什么都不懂。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世民走了,将他的书房留给三小只,那里还有一堆账本需要查账。   李拾遗和狄仁杰看着李治,“好你个心机鬼李治,说让我们来玩,原来是骗我们来帮你查账。”   “就是就是,李治你个心机鬼。”   李治泪汪汪,他没有,他还是纯洁的小逗比。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人信了,李治说道,“现在怎么办啊,账本好多。”   关键是李世民还让人将剩下的账本也搬来了他的书房。   三小只面面相觑,这么多账本,他们得核查到什么时候?   李拾遗这个小魔鬼小手一挥,“刚才陛下不是说可以让你的同学帮忙,你的同学又不只我们两个。”   狄仁杰也道,“对对对,你不能只坑我们两个,你可是班长,你小手一挥,小班的同学还不都坑过来帮忙。”   李治泪汪汪的,他还是纯洁的,都是李拾遗和狄仁杰让他坑人的,“这样不太好吧?”   李拾遗和狄仁杰一脸鄙视,呸,明明眼睛都亮了,却装纯洁,李治太要不得了。   于是,宫中的一大群太监开始被派了出去,然后带回来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可高兴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   只是,他们却被带进了书房。   李治无处安放的小手手一个劲搓,“帮……帮我查账。”   一群小萝卜头:“……”   说好的愉快的玩耍勒?   然后,李治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堆算盘,整个书房都是噼噼啪啪的声音。   陛下突然拿走一大部分账本,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有些人,心里一突,然后让人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静。   很快他们就放心了,陛下并没有找人查账,反而有些任性的将一群小朋友接去宫中给晋王当玩伴。   不查账就好,而且就算查,他们做得那么隐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查出来的。   古时候的账本是十分复杂的,想要一目十行,那根本不可能,所以查账必须动用很多人,而陛下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迹象,所以他们是真的放心了。   只是,几天后,如同往常一样的上朝。   几位丞相主持着朝议,李治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羞答答的坐在他的小凳子上。   朝议很快结束,几位丞相也宣布事毕,准备下朝,只是……突然一个细弱蚊声的声音道,“慢……慢着。”   房玄龄都以为他幻听了,有些疑惑的道,“晋王殿下刚才可是有说什么?”   齐刷刷的目光,李治小逗比整颗脑袋都捂胸口里面了。   但父皇将此事全权交给他处理,他又不得不说话啊。   李治捂着脑袋,羞答答的道,“且……且慢下朝。”   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几天李治一直唯唯诺诺的,要不是他坐的位置实在显眼,估计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却开口了。   房玄龄也是一愣,“晋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百官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李治突然拿出一张纸,一手捂住小脸脸,一手拿着纸念道,“本……本王代父皇监国,今……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房玄龄等人。   这是……要动用监国之权?   房玄龄和几位丞相满脸的诧异,半响才回过神来,无论李治表现如何,他也是陛下亲自赐予的监国之权。   动用监国之权,也就是说,李治现在说的话就代表了陛下,代表了皇权。   房玄龄脸上一正,带领百官拱手,“臣等领旨。”   李治都快哭了,好可怕好可怕,他要尿裤子了,怎么办?   李治说话都是哆嗦的,“经核查,太原县丞周有为,总计贪污官银一千两,立即革除官职,打入天牢……”   “经核查,河南县丞方知同,总计贪污官银三千两,立即革除官职,打入天牢……”   “……”   “经核查,吏部侍郎王守业,有玩忽职守,收受贿赂,肆意造假,同流合污之嫌,立即革除官职,打入天牢……”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只有李治哆哆嗦嗦的声音,但就是在这哆哆嗦嗦的声音中,连大唐六部的礼部侍郎都要下狱了。 第129章   震惊, 震惊整个朝野。   被打入天牢的官员,涉及之多, 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的。   一直唯唯诺诺, 特别没有威胁力的李治, 第一次执行监国之权,几乎颠覆了所有人的认识。   哪怕是房玄龄和几位丞相, 都同时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 正印证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还是那个没有存在感,任人欺负的李治吗?这怕是要捅破天。   但看看李治现在在干什么?他将脑袋夹在裆里, 瑟瑟发抖, 一副好害怕的样子。   到底该是谁害怕啊。   果然,金殿上,当场就有官员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脸上苍白,肯定是刚才被念到名字的。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晋王, 你血口喷人,臣看你小小年纪, 居然无凭无据就污蔑我等。”   “就是,陛下让晋王殿下监国, 你怎么可以如此胡乱动用监国之权,哪怕是太子殿下和魏王,也没有你这般恣意妄为,猖狂无比。”   妈呀妈呀,李治将小脑袋夹得更紧了,居然有人骂他恣意妄为,猖狂无比,难道不知道他从小就怂,他是大唐第一怂吗?   “无凭无据,晋王如何敢定我等罪名?哪怕是陛下要定我等的罪,也必须拿出确切的证据来,如此这般,岂不是让我等心寒。”   他们叫嚣着,无非是欺负李治年幼,又是第一次上朝处理朝政,要真是李世民下的命令,他们估计都吓得尿裤子了,哪里还敢如此狡辩。   “晋王,你急于表现,我等也理解,但不要忘了,你上面还有太子和魏王,你就算表现得再好又如何?”   “说我等贪污,总得查账吧,陛下这几天虽然拿去了不少账本,但并没有让户部的人查账,难道晋王无凭无据就如此的定我等的罪?”   房玄龄和几位丞相也疑惑,要是查账了,户部肯定会出现大量的人员调动,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李治心道,哎呀,居然还敢狡辩,小声的道,“查……查了。”   什么?   李治的声音太小,加上不少人正在愤怒的指控,根本听不清楚。   但当李治声音一出,哪怕再小,金殿上也立马安静了下来,这样子看来,好像的确有一点监国的样子。   李治说道,“我……我说查账了。”   百官都为之一愣,不可能吧。   原本那些被点名要下大狱的人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立马大声道,“胡说,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捏造事实,你到是给我们说说,什么时候查的账,调动的是我大唐六部中的哪一部的人。”   李治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可怕,金殿好可怕,都在质问他,他好像哭,但父皇让他处理这事,他也必须处理完啊,不然明天又得继续,还不如现在就解决掉,李治小声道,“前……前几天开始查了,连续查了好几天,这几天不是天天有我小班的同学来皇宫找我吗,我就是让他们帮着查的。”   小班的……同学?   整个大殿雅雀无声,这几天,晋王每天都叫了一大堆小萝卜头去皇宫玩,有些谏官其实都心生不满,准备上谏贴了,只是陛下这几天没有上朝,这才耽搁了下来。   可……那不就是一群小萝卜头?   但房玄龄不知道为何,却是有些相信的,没看到今年科举考试,三个小萝卜头都高中了吗还名列前茅,那么这三个小萝卜头的同班同学,就算再差,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些被定罪的官员,不知道是真不相信,还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借口洗脱罪名,大声呵斥,“就凭你们也会查账?我大唐朝廷什么时候如此儿戏了?”   “这事我也早就想说了,晋王如此小的年龄,居然就开始监国,是不是也太不妥了,如此将太子,将魏王置于何地?”   百官眉头不由得一皱,特别是支持太子和魏王的一群大臣,晋王的确表现得太过了,都压过了太子和魏王的名声。   不过现在事情到底如何还无定论,他们也不急着发力。   李治闻言,有些不服气了,说他什么都好,怎么可以说他们小班的同学没有能力,他可是小班的班长,小班的荣誉得由他来守卫。   李治从旁边的小书箱里面拿出一本书,今天他将他的小书箱也带来了,拿出的那本书真是徐长生教授的《数学》。   小手手将书翻到其中一页,“你们做的假账,就和我们教科书上写的一模一样,我们都学过的,一看就能认出来,我们可会查账了。”   教科书上一模一样的假账?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古怪得很,这不是往枪尖上面撞吗?这些是不是傻。   房玄龄也有些惊讶,教科书似的假账?从李治手上接过书本看了起来,然后又拿起李治小凳子上的账本对照了起来。   这一对照,房玄龄也懵逼得很,还特么还真是……傻得往枪尖上一个劲去撞。   这些官员也太敷衍太傻比了,居然拿教科书上的假账上交上来。   房玄龄这还真冤枉了他们,他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做的账啊,再在户部关系走一走,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人的目光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脸上露出苦色,这次涉及的官员实在太多了,其中有些还是太子和魏王的属官,牵扯之广,可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太子和魏王的属官可都是抱团的,一旦找到机会,肯定会强力的反击。   而且这么多官员下大狱,大唐六部的运作恐怕都会受到影响,但被查出假账,想赖都赖不掉,不可能不处置。   晋王的确是一下子捅出了好大的篓子,要是太子或者魏王来处理,肯定就不会一下将事情直接捅出来,而是一个个清理,这样能悄无声息的不得罪人,又能不影响六部的运作将人给清理掉。   这也是晋王经验不足的原因。   房玄龄想了想,现在事情都捅出来了,也只能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说道,“先将他们押往大牢,待查清事实以后在做处理,晋王殿下觉得如何?”   李治小脑袋直点,但又搓着小手手。   房玄龄问道,“晋王还有何事?”   李治小声道,“李拾遗说你们最喜欢官官相护,包庇人,所以……彻查此事,我想交给狄仁杰来办。”   狄仁杰可厉害了,大唐律那么厚一本书,他都能倒背如流,还能举一反三的分析,他都羡慕死了。   一群大臣:“……”   居然直接说他们官官相护,不相信他们,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次涉事的官员,全部被押去了天牢,整个金殿居然都空了不少。   有些被押下去的官员,嘴角却是冷笑,真以为这样就能定他们的罪了,他们可是太子或者魏王的人?   晋王如此突出的表现,已经犯了大忌,凡是支持太子和魏王的官员,现在的目光肯定注意到了晋王了吧,朝廷的争斗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晋王以后绝对会寸步难行,也是时候为他的得意忘形付出代价了。   出了这么大事情,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传遍了整个长安。   最担心的莫过于长孙皇后,雉奴这次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关键是连他的两位哥哥都给得罪了。   长孙皇后来到太极宫,开始给李世民吐苦水。   李世民说道,“雉奴还太小,这一次就给他涨涨记性吧。”   说完又道,“希望……承乾和青雀能念兄弟之情,下手轻一点,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将事情闹得无法收拾的。”   接下来几天,李世民等着李承乾和李泰出手,等着让李治见识一下朝廷可不是一个容易的地方,长孙皇后也忧心忡忡,这是天家的悲哀,在享受世间权利的同时,又要背负手足相争的命运,陛下如此,现在她的儿子也是如此,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这样,长孙皇后原本在学院养好的身体,又开始旧疾发作了。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果不其然,两股庞大的势力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晋王的笑话。   但两股庞大的势力居然跟疯了一样,开始协助新官上任到处溜达的狄仁杰,彻查贪污受贿之事,顺带替李治扫清所有他得罪过的官员,手段之凶残,一个不留,完全就是太子和魏王以前的作风,就好像要让李治安排上他自己的人去顶替这些落马的官员的位置,让李治彻底在朝廷上站稳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李世民,长孙皇后,房玄龄,文武百官等。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这两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不是太子和魏王的?难道晋王背后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势力在支持?这么多年晋王都在扮猪吃老虎?   李世民都愣了半天,看向庞德公公,问道,“这两股为雉奴扫清障碍的是什么人?”   庞德公公表情十分的古怪,“陛下,的确是太子和魏王的人,他们不仅如此,现在正在市井之中,大规模的散布晋王研制精盐,地龙翻身救助百姓,天花爆发河南道凭一己之力请来援兵维护秩序,如今又冒大不韪惩罚贪官污吏的事迹,现在市井之中都开始将晋王叫作贤王了。”   李世民:“……”   一时半会,他都以为他自己听错了,事情他怎么都看不懂了。   半响才道,“现在太子和魏王在哪里?”   庞德公公答道,“太子在徐家子学院处理开发盐田的事情,魏王在徐家子学院好像在搞什么研究。”   李世民脸漆黑了,“李承乾他处理个盐田开发还能处理到天荒地老不成?他这太子还想不想当了。”   话一出口,李世民不由得一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心不由得一缩,想到了什么。   但一个劲念道,“这……不可能,他疯了不成,但这些事情又如何解释,还有以前的奏章居然也是交给雉奴批阅,这又如何解释?”   “还有青雀,怎么看也不像准备回皇宫的样子,以前以为他只是散散心,但怎么解释他派人替晋王扫清障碍……”   有些事情,就如同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以前李世民未必就没有想到,只是他不敢确定一样。   李世民慌了,这可如何了得,整个大唐的江山社稷估计都要动摇,连忙问道,“徐家子现在人在哪?”   庞德公公答道,“徐家子已经回学院了,听说准备学院新学年的招生。”   李世民气得骂了一句,“准备个屁,这种时候了还鼓弄他那个破学院。”   破学院?庞德公公都愣住了,陛下以前也不少这么说的,从来没见陛下这么气急败坏过。   能不气急败坏吗?他的两个儿子都要被忽悠没了。   李世民黑着脸,“摆驾,去学院。”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真的已经到了该完结的时候了,突然发现都没什么可写了,学院走上了正途,开始为大唐添砖添瓦,李治也开始了他逗比的政治生涯,青雀也干上了他喜欢的事情,李承乾也能安心的去发展他心中的小秘密。   这本书要是还能写下去,肥皂也不可能不写的,网页版耽美销售排行前五勒,实在是已经到了该完结的时候了,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   肥皂准备的新书,也想到了十分有趣的剧情,很快就会发出来,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新书也是基建种田文,文风不会有太大改变。 第130章   李世民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 几乎是立马去了学院,找到了李承乾。   两人对视, 谁也不说话, 半响李世民才道,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李承乾一愣,“父皇怎么有空来学院?”   李世民脸都黑了, “你说怎么有空?要不是这次雉奴闯了祸,你们又表现得太着急了一点, 不然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   李承乾心里一缩,原来父皇已经看出来了什么。   李世民直接问道,“为什么?”   堂堂的太子,未来的大唐之主不当, 居然就这么拱手让人, 这在历朝历代也没有的事情,难道以往的那些努力都不要了,难道支持他的那些大臣, 都不管了?   李承乾还是那个冷漠脸,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而是反问道,“父皇觉得我和青雀谁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不等李世民回答, 李承乾又道,“如果我和青雀坐上那个位置, 父皇觉得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李世民眼睛都缩了起来,无论李承乾和青雀谁去那位置, 就算他们顾及同胞兄弟之情,可那些支持他们的大臣也绝不会同意,所以事情只会有一个结果,和他当初一样,李承乾和青雀之间,只能留一个。   李承乾说道,“如今,雉奴贤王之名传遍天下,哪怕等雉奴长大了,心思不再如同现在这么纯真,但那时被名声所累的他,就算想做什么恐怕也不可能了,这是保全我和青雀同胞兄弟之情的唯一办法。”   “父皇,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和青雀手足相残,斗得你死我活吗?”   李世民沉默了,半响才道,“这就是如今你做这些事情的理由?”   李承乾沉默了,他生下来似乎就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一样,如果没有徐长生,再多的理由也不可能让他放弃去那个位置的。   但现在他并不后悔。   李世民仔细地看向李承乾,“不是因为别的?比如……你书房暗格里的那副画,当初出了称心那件事,不要以为朕就没有派人调查过,称心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自己作死的人而已,这号人从来就没有和你有任何接触,你恐怕连他都不记得了吧。”   李承乾眼睛都缩了起来,父皇居然知道。   半响,李承乾才道,“还请父皇成全。”   李世民张了张嘴,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在他面前承认了,“承乾,父皇哪怕知道了,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将事情捅出来,无论是你,还是为我大唐做出无数贡献的徐家子,朕都不想你们被千夫所指,只要你愿意按照原来的道路走,朕保证,也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情让任何人知道。”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可儿臣不想委屈了他,在儿臣心中,不想看到他受一点委屈。”   李世民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怒气的,“为了他,你连江山都不要了?”   李承乾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李世民气得直哆嗦,“身为太子却如此枉顾江山大义,只顾你的儿女私情,你知不知道,父皇或许会将你……将你……”   李世民最终也没有说出狠话来,这是他从小培养到达,心目中最完美的接班人啊。   李承乾直接跪了下来,“是儿臣不孝,但儿臣从小到大规规矩矩惯了,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忤逆这么一次。”   是啊,从小规矩惯了,可一旦忤逆起来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李世民看着面前的李承乾,心中堵得跟啥一样,都说太子李承乾继承了魏晋之风,无论样貌还是才学,都是举世无双,还真是继承得好啊,将魏晋的男风也给继承下来了,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问道,“徐家子那个混蛋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   李承乾嘴角苦涩,“他还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儿臣的心意,一直将儿臣当成最要好的朋友。”   李世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倒贴得太离谱了,江山都不要了,还以为已经到了多矢志不渝的地步,结果勒,别人知都还不知道。   李世民说道,“你就不怕他拒绝你,到时候,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李承乾答道,“儿臣无悔。”   李世民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个无悔,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世民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事情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但他宁可不要这个答案,可惜有什么办法?除了徐家子这个原因,也正如李承乾所言,他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在那些支持他的大臣的联合唆使下,处理掉青雀。   李世民又找到李泰,他还有青雀,只是看着一门心思都不怎么听他说话的青雀,李世民心里凉哇哇的,将江山交给这样的李泰,估计药完。   李泰说道,“父皇,就算不在那个位置上,青雀同样会为我大唐做出巨大贡献,等我这研究一旦完成,绝对能震惊整个大唐。”   说道研究,李泰眼睛都是亮的,他喜欢这个,而不是每天被那些大臣推着,争权好胜。   然后又道,“而且,父皇也看到了雉奴批阅的那些奏章了吧,只要培养两年,雉奴绝对能够胜任那个位置,而且雉奴最近不是做得也非常好吗?刚一上朝,就为大唐抓到那么多贪官污吏。”   李世民没好气的道,“做得是好啊,要不是你们在背后帮衬,他早就被那群老狐狸弄得臭名远扬了,哪还有如今贤王的称号。”   李泰一笑,“雉奴毕竟还小,父皇又是鼎盛时期,不正是培养的大好时机?”   李世民正要说什么,李泰继续道,“最近青雀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青雀天天跑去东宫趁吃趁喝,那时候的太子也如同一位兄长一样,儿臣越来越觉的那时候的时光是最美好最不可多得的,儿臣……实在不想有一天和自己的同胞兄长刀剑相向,要同时保全儿臣和太子,其他皇子任何人上去那位置我们都不放心,唯有雉奴心性平和,和我和太子也没有直接冲突,稍加引导,终归不会出现手足同室操戈的悲剧。”、   李世民张了张嘴,他何尝又想自己的儿子重蹈他的覆辙,他曾经多少个夜晚是在噩梦中度过的,那种折磨,他比如何人都清楚。   李泰继续道,“儿臣是大唐的皇子,如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为大唐做出贡献,还请父皇成全儿臣,让儿臣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为我大唐努力吧。”   李世民一叹,“一个二个皆是如此。”   李世民如同老了好几岁一样,背影孤寂的向外面走去,但不知道为何,心中又有些自豪,他的儿子为了手足之情,甚至宁可放弃那个位置,至少比他强。   李泰远远的躬身,“恕儿臣不孝,以后大唐还得父皇劳心劳力。”   李世民走了,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得了消息赶过来的徐长生。   只是李世民黑着个脸,冷哼了一声,话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徐长生疑惑的抓抓脑袋,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啊,还有,也不知道陛下这次突然到访到底是所为何事?   他都还没弄清楚,陛下居然就走了。   李世民气冲冲的走到门口,然后就看到让他更生气的一件事。   只见一个小短腿,背着个小书箱,一个劲的抱住书院的大门,“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进学院,我再也不去那个可怕的金殿了。”   不是李治这个小逗比是谁,他可是想尽办法,费劲心思才逃出来的。   李君羡正带着人拦在那里,“晋王殿下,太子和魏王有令,不许你踏入学院一步,你还是安心的回去吧,臣这就让人送你回宫。”   李治都傻眼了,他们两个自己在学院逍遥,还不让他进去简直岂有此理,“你们休想,今天谁来我也要赖在这里,那个可怕的金殿谁爱去谁去,反正打死我也不去了。”   小短腿正赌咒发誓,死死的抱住大门,任谁也将他从大门上拉不下来。   李世民越看脸越黑,这苗头可不好,已经有两个儿子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走偏了,这个可不能再走偏了。   李世民上前,一把将李治捞了起来。   李治一怒,哎呀,谁敢捞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可是监国贤王,可牛逼了,他现在胆儿可大了。   只是回头一看,吓得跟小虾米一样,太……太可怕了,父皇居然专门来抓他了。   李世民说道,“跟我回去,还有很多奏章等着你批。”   李治傻眼了,但他怂,他不敢反抗。   两只脚悬在空中,眼睛泪汪汪地看向学院,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就进去学院了啊。   还有太子哥哥和青雀,怎么回事啊,居然派人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他这监国得监国到什么时候,太子哥哥和青雀什么时候回来顶替他啊。   呜呜呜,小短腿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李世民回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封李治为贤王,而李治天天都盼着李承乾和李泰回长安,心道,他们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他就解放了。   李承乾和李泰的确不可能一辈子不回长安,只是回去了,某人也是解脱不了的。   学院内,徐长生正收到传信,说太子找他。   徐长生心道,他也正好找太子问问,到底刚才陛下来学院干什么。   徐长生走到李承乾居住的小楼,就看到李承乾站在一颗梅花树下,手里拿着一副卷起来的画,正在那里等着他。 第131章   学院中, 梅花树下,徐长生和李承乾站在那里, 好一幅俊美的画面。   徐长生总觉得李承乾似乎有什么事情一样, 但对方没有开口, 他也不好问。   看了看李承乾手上卷起来的画卷,徐长生手上其实也拿着好大一个本子, 是今年报读他们学院的学生名册。   作为院长,对招生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所以专门将名册拿来仔细看看。   如今大唐理工学院的名气算是彻底打出去了,这次科举考试结果传出去后,整个大唐整个文坛都震惊了,科举高中的考生中, 百分之八十都是来自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   用一句遍地开花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可以说等这批科举高中的学生分配到各地去当官的时候,徐长生都有种学生遍天下的感觉。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它就是发生了, 其中连学校的小孩子都能高中,还能在金殿问策上,得到朝廷百官的一致认同。   除了长安经常口口声声说徐家子的大唐理工学院是大唐第一学院,现在连其他地方的人也这么说, 以前有些人或许是故意捧高等着看笑话,但现在, 徐长生的学校确是实至名归。   有人想反驳?那请先让科举高中的名额达到百分之八十,让书院的小孩子也能高中再说。   徐长生将手中的名册打开, 今年报名的女生比以往多了好几倍,学校估计会迎来一个新的景象,等这些女学生毕业,朝堂之上恐怕也会是另外一个景象。   徐长生面带微笑,有些兴奋地对李承乾说,“你也帮我参考参考,我觉得这几个报名的学生不错,就是这几个,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   徐长生这么关注招生名册,其实就是这个原因,他可以提前将某些人一网打尽。   谁还敢说教授科学知识,又拥有这些注定青史留名的学生的大唐理工学院不是大唐第一学院?他自己都不信。   以后,按照这个进程,学校将陆陆续续为大唐输送人才,传播他的理念,大唐才能真正昌盛,不是以前,修一条路,盖一间超市能比得了的。   影响大唐的,最终还是科学和思想,而学院正是在大唐的体制下,传播思想教授科学的地方,整个学校虽然教授着现代知识,但它又一点不显得突兀,完全融入了大唐这个大环境之中,这也是徐长生的最终目的,他达到了。   李承乾却似乎没有注意徐长生的话似的,而是突然说道,“刚才父皇来学校找我了。”   徐长生一愣,“对了,陛下来学校干什么?匆匆忙忙的来,又这么忙着就走了,刚才我遇到陛下,陛下居然黑着脸,话都没有和我说,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他了?”   徐长生本来也是随口一问,他为大唐培养了这么多人才,就算在小事情上得罪了陛下,陛下这么圣明,应该也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但李承乾的回答却超乎了徐长生的想象,甚至震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李承乾答道,“我给父皇说,我不想当太子了。”   什么?徐长生都蒙了。   他好不容易忽悠住李泰,让他不和他的好基友争了,为他的好基友扫清了道路。   但他似乎忘了,他每次忽悠李泰的时候,李承乾也在,那些话可不仅仅是只改变了李泰一个人对那个位置的态度。   “为什么?”半晌,徐长生艰难的问道。   李承乾直接将手上的画递给了徐长生,“因为他。”   徐长生接过,然后慢慢打开画的一角,上面一颗梅花树下,一个腰间挂着一只白玉箫的少年缓缓露出来。   徐长生一愣,这不是李承乾收藏在太子府书房的那幅画吗?他曾经也无意间打开过这么一角,可当时被李承乾表情紧张地阻止了,特别不想让他看到,可现在怎么……   这画上画的不是那个被李二赐了一杯毒酒的乐师称心吗?   难道李承乾不当太子就是因为……   徐长生看了一眼李承乾,还真是一个痴情种,但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有些不自然。   世人都说,他和李承乾是伯牙子期,感情深厚,但徐长生心道,要是当初喝下那杯毒酒的是自己,李承乾会像现在这样吗?   但马上徐长生又是一笑,怎么能和好基友的情人一般见识,有些东西,阔达一点,友情才能地久天长。   李承乾似乎知道徐长生在想什么,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说道,“继续。”   徐长生一愣,还有什么好继续的,你要怀恋旧人,自个儿怀恋去吧,他这好朋友现在都不知道被搁在哪个角落了,他不奉陪。   正准备将打开一角的画还给李承乾,让他自己宝贝去吧。   李承乾却继续道,“继续打开。”   徐长生一愣,好基友的表情怎么这么认真?   打开就打开呗,他本就是阔达之人,他才不会让人看出来什么。   徐长生慢慢打开画,脸色也不由得一愣,因为在少年旁边,出现了一颗梅花树。   梅花树,在他们徐家村倒是有不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子府是没有梅花树的。   再继续打开,徐长生愣住了,因为梅花树下,少年旁边,还有一只慵懒的白色老虎。   徐长生眼睛一缩,这画上的少年,恐怕……不是他一直以为的称心。   猛地将目光看向画上少年的脸,徐长生当场就懵了,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每次照镜子都能看到。   可……为什么李承乾要将他的画像收藏在书房暗格中,还一副紧张怕他知道的样子?   伯牙子期那么高尚的友情,也不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吧?   徐长生看向李承乾,这时,李承乾也正好看他。   徐长生不知道为什么,目光有些闪躲,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心道,自己闪躲心虚什么,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光明正大,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倒是李承乾做亏心事了吧,居然偷藏好朋友的画像,该心虚的是他才对。   正要说话,这时,李承乾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当太子的原因。”   徐长生:“……”   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跳了,心跳这么快干什么,你个死不要脸的,羞不羞。   但李承乾此举岂不是不要江山要……   徐长生的心都开始慌了,其中的沉重和代价,他一想就明白。   突然,徐长生一愣,刚才陛下脸黑得看都不看他一眼,要是只是李承乾和陛下说他不当太子了,陛下生李承乾的气,但没必要牵连到他啊。   除非……陛下也知道了什么。   对了,李承乾说他不想当太子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李二不可能不问原因吧?   结合李二刚才的态度,李承乾很可能已经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徐长生现在的心情复杂了,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李二和长孙皇后,又以什么身份去面对?   难道直接说,对不起,我和太子不只做朋友了,我们要开始搞基了。   想到这,徐长生一愣,他怎么都开始想这些问题了?   这时,李承乾一脸认真脸地看着徐长生,“我心中,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称心。”   徐长生耳朵都有点红了。   妈呀,李承乾该不会是在……   徐长生偷偷去看李承乾,原来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少年如今都是一个俊朗的青年了,更加成熟也更加好看。   李承乾,一直以来都是颜值在线,加上冷俊的表情,越看越好看。   徐长生目光时不时抬一下,然后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突然,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徐长生脸都红了,他刚才的样子一定很猥琐。   满脸通红,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从来没有这么抬不起来头过,他刚才怎么就没管理好表情。   李承乾一愣,嘴角不自觉向上杨了一下,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突然就轻松了似的。   徐长生一咬牙,心道,好歹他也两世为人,难道还能输给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年轻。   但一想到,他居然要和他看着长大的小年轻正式搞基了,心里还是颇为不平静。   徐长生装模作样的道,“知……知道了。”   不然怎么办?别人不仅长得好看,连江山都不要了,他还能拒绝不成?   再说,谁说肥水流外人田,兔子不吃窝边草,好朋友就不能变成好基友。   徐长生自我安慰道,反正李承乾喜欢的是男人,他不霍霍掉也会被别人霍霍。   只是吧,徐长生偷偷看了一眼李承乾,谁进攻谁防守就有待商榷了。   徐长生又看了看自己和李承乾的身高,有些心虚的在心中道,也……不是没有矮子攻的存在。   其实徐长生并不矮,只是在李承乾年前就……   徐长生正在这么美好的时候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东西,这时,李承乾的手在他脑袋上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跟平时一样就可。”   徐长生:“……”   不远处,大白悠闲地趴在地上,看着两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最近快入冬了,春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到。   梅花树下,一个青年正揉着另外一个矮了他半个头的白衣少年柔软的头发,清风拂面,此时就如同一幅最唯美的画面。   (一个很唯美的结局),肥皂新书《基建狂潮》已经开始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唐理工学院》在接近四个月的持续更新中迎来了完结。   感谢一直追读,甚至每天等待更新的小可爱的支持,你们对肥皂而言,就是天使一般,可以说肥皂这本书能走到今天全是靠大家的支持,肥皂在此慎重地给大家鞠躬,感谢这四个月一直的陪伴。   《大唐理工学院》一路磕磕跘跘,相信经常看评论的朋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肥皂也是每一条评论看过来的,哪怕是一句撒花,一句按爪,肥皂发誓,从来没有遗漏。   说出来可能你们不相信,肥皂看着你们的评论的时候,独自一人哭过,就像现在,肥皂在写这些的时候,居然也在流泪,明明什么也没写来着。   无论如何,文完结了,肥皂给自己撒花。   置于番外,肥皂抽时间在微博更新。@日万的肥皂   肥皂的新文《基建狂潮》也开始更新了,希望喜欢。   最后,完订本书的朋友可以给本书完结评分,肥皂求一个十分,这样就可以进入高分榜,让更多的人看到。   此致敬礼。   ——肥皂留。 第132章 番外(一)   贞观二十一年,学校后山,徐长生和李承乾正满脸羞红偷偷摸摸的牵着手。   徐长生:“大唐一点都不好,牵个手都得偷偷摸摸的。”   李承乾:“……”   这时,天空一道光柱落在学校后山。   徐长生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不是量子传送时的光芒吗?   现代人终于研究成功了量子传送了?   光柱中走出来一人,“徐博士,我们来接你回家。”   徐长生眼睛都湿润了,拉着李承乾就往光柱走。   光柱射向天空。      2019年8月14日。   繁华又现代的大街上,一到光柱出现。   李承乾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崭新的世界,徐长生就跳了起来,一口亲李承乾的嘴巴上。   李承乾都惊呆了:“长生,好多人看着。”   徐长生:“怕啥,我们现代可开放了。”   然后吧唧吧唧亲了起来,在大唐都憋死他了,他现在要亲够本。   半晌,有人拍了拍亲得难舍难分的徐长生的肩膀,“同志,有热心市民举报,你们大厅观众有伤风化,请跟我们走一趟。”   被关小黑屋一天一夜后。   李承乾:“……”   还不如我大唐民风开放。      一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