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农家记事 作者:朗朗明日 文案: 主角:方致远 对象:刘庄 职业:混混兼职网吧老板升级为种田汉子。 机缘:车祸穿越到了只有哥儿和汉子的古代世界 家人:无良老爹一枚,刚刚被气死的亲阿么一枚,虎视眈眈的后阿么一枚以及一个好舅舅加养父。 方致远:虽然换了个地方,却遇到了对的人,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刘庄:遇到了他,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他眼中的宝。 内容标签: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致远、刘庄 ┃ 配角:方曾,刘阿嬷,李家一家人 ┃ 其它:种田文,穿越时空,布衣生活,家长里短 第1章 穿越 方致远很郁闷,十分的郁闷,他在现代过的好好的,有房有车有票子。只不过难得的伤心了一次,喝了些酒然后,就没然后了。他现在已经不在地球上了,而是在了一个叫李家屯的地方。 为什么说不在地球上了,因为这个地方没有女人,是的。方致远结合了原身的记忆,他敢肯定的说,这个地方的女人都是哥儿。哥儿和男子一模一样,该有的都有,只不过还能生孩子。 他现在是个十岁的孩子,名叫李虎,小名虎子。是李家屯李富的独子,他阿么姓方,就方升,刚刚去了西天极乐一个月。而方致远为什么会成了李虎,却要从他家的爹李富说起。 话说李富家原本是李家屯的富裕人家,他大伯是这个村的里正,他爹死的早,只留了兄弟两个。因为他爹是病死的,家中为着给他爹看病欠了不少的债。庄户人家说是富裕也就是能比旁家多吃几次肉,多买一头牲口什么的。要是说看病,那却是烧钱的。多少人家都为着这个倾家荡产,李家也为着欠下了不少的债。 李富和弟弟李强眼看着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还是光棍一个,他大伯李仁心中就着急了。最后,给李富找了林家屯的方家。方家是村里的独户,没什么田产,只是家中人都有打猎的手艺,为此也还能糊口。 而方升这个哥儿却有着汉子的身材模样,加上村子的老人说这样的模样不是好生养的,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李家没有聘礼,可李富长得却是个好的,也可称的上是相貌堂堂了。 方升是个过日子的人,因为自己的长相,嫁过来之后,对着李富特别的好。进门第一年就生了李虎。因为那个时候田里事情多,生产完三天,方升就下地了,这么多年累的也没再生养。 李富对着方升马马虎虎,对着自己的儿子还算喜欢。方升是个能干的,不仅家里的事情一把抓,就是种田也能一个顶两。慢慢的李家的日子就好了起来,后来,方升还每天做起了豆腐卖,家中渐渐有了余钱,还买上了牲口。 不过这就遭了人眼红,也让人说了闲话。说方升要这自己汉子的强,讲究他不给李富面子。李富是个心眼不大的,心中就渐渐的有了疙瘩。再加上,村里人喜欢占便宜,方升又是个眼中容不下沙子的。李富好面子,觉得方生没和他一条心。 不过,方升的确能干,还有弟弟方曾时常送些猎物给家中添个肉菜,李富也就私下嘀咕几句。 日子眼看就越过越好了,可事情就在今年有了变化。 李家是个大村,村里虽然大部分姓李,可也有一部分的外姓人。而冯梅就是李家村出嫁的哥儿。他和李富从小玩到大,感情还算不错,本来要是李富的爹没生病耗尽了家中的钱财,他们两个肯定是一对的。 冯梅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腰身细软如柳,和是遭汉子喜欢。李富一直把他当做自己未来的夫朗,从小就稀罕他。也曾到冯家提过亲,可被拒绝了。 后来,冯梅被家人介绍给了邻村沈家屯那儿的一户略有薄产的人家做夫郎。可惜,几年前那户人家的当家出了意外死了。那家主嬷嬷嫌弃冯梅克夫,让他守孝三年后,给他几间旧房子和两亩田地就把他和他家小子分了出来。 冯梅一个哥儿哪儿吃得下这些苦,把田地聘了出去,带着十一岁大的小子沈贵就回了娘家。一个丧夫之人,就算家中的阿么爹爹不说什么,可家里的哥哥们和哥嬷们怎么愿意白养着这么一大一小。所以,冯梅的日子很不好过。 李富知道后,心中一直惦记,时常去帮帮他。这一两二去的,两个人就干柴烈火的有了私情。方升块头大,力气也大,李富从心中还是有些怕的。所以,他还是很小心的,只是拿些私房去补贴一下冯梅。 说来也巧,方升的亲阿么今年身子不好,方家就一个哥儿一个汉子,汉子方曾还未娶亲,作为家中的哥儿,方升就带着李虎回去伺候自己的阿么。 等把方阿么的后事办完了,方升也受了累,心情也极度的悲伤。等回到李家,结果李家早就把李富和冯梅的风流韵事传的风风雨雨了。方升本就有些亏的身子彻底的倒下了,一下子就卧病在床了。 李富本来还有些担心方升知道后,闹着不好看,没想到方升病了。他就更没个顾忌,整天的不避讳的和冯梅眉来眼去。事情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还有那好事的夫郎打着关心的幌子来方升面前学嘴,幸灾乐祸的的怜悯一下方升,找找自己的优越感。 因为方升是外村嫁进来的,李家村人大部分人却是看着冯梅长大的,再说冯家也有好些个兄弟,这些人没什么人愿意为之方升说句公道话。有那不厚道的,直接就拿话挤兑方升,说他平时太要强了,一点也不给李富做脸什么的。 方升本来就重的病又加重了。而那冯梅却是还不放过方升,那天李虎在家,冯梅竟敢来方家对着方升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接着突然的又跪又哭,正好给李富见了,以为是方升欺负了他的小情人,转手给了方升一个耳光,还说要休了他。 方升眼睛盯着李富,气的发抖,本来就气急的身子摇摇欲坠,接着一口气没上的来就直晃晃的倒下去了。李富和冯梅吓了一跳,本来李富想起看看方升的,可冯梅捧着个肚子说疼,李富就带着冯梅去看大夫了。 李虎倒是上前扶起了他阿么,可却怎么揺都揺不醒,他急急的拦着他爹的路,让他爹回去看看他阿么。他爹不耐烦的把他打了一顿,扔旁边去了,带着冯梅扬长而去。 李虎没法子,找了和他家较好的李大家的来帮忙,李大家的来了之后,一摸吓了一跳。方升已经没了呼吸,而李富带着冯梅去了大夫那儿。李大家的只好请了李仁家的来处理。 等到了晚上,李富喜气洋洋的回家才知道方升死了。 接下来就是治丧,李虎对着李富是恨的不行,可他是自己的爹,一贯孝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整天阴沉沉的不说话。他舅舅方曾来了,为他阿么讨说法,李家人却是不对方曾说一句实话,只说他阿么是病死的。 李虎本来想说的,可他又碍于孝道不知道怎么说。就这样,方曾还是打了李富一顿。而李富在方升死了还没到一个月的时候,竟然要娶那个冯梅进门,李虎本来就压着恨,就跑到了冯梅家去想报复他们家。 可惜,他本来就是个孩子,阿么死后,又没人管他吃喝,饥一顿饱一顿的。力气都没多少,那沈贵却是个厉害的,带着冯家的孩子把李虎揍了一顿,还把他推到了河里,等人救上来都没了呼吸。 这个时候,大家才慌了神,找了大夫,最后醒来的就是方致远。 方致远想到他想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却是这个身体的爹,那个叫李富的,本来还以为李富对着他这个儿子还有些情谊,结果第一句就是:“既然没事,以后就不要去欺负沈贵了,你冯阿么怀了身子经不起吓,要是你冯阿么有什么事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好好给我呆着,不然,老子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就这么一段话把方致远的想头断的干干净净。李虎碍于孝道或许不会反抗,可他可不是已经送了命的那个苦命孩子,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别人对他好,他就对人好,别人对他坏,他就对别人更坏。 前世,他十几岁爸妈出了事故,亲戚们拿了他的赔偿金却把他像踢皮球般的踢来踢去。没一个管他的。他小小年纪就出了混社会了,虽然没有做那杀人放火的事情,可在底层那些事情看得多了,他的心早就硬了。等他混了些名堂,就一个个找到了那些拿了他爸妈赔偿金的亲戚,挨个的教训,把他们整的哭爹喊娘,乖乖的把赔偿金交出了还加了利息。 世人都怕是欺软怕硬的,他早就知道。 不过,碍于身子虚弱,方致远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休息了三天,他结合了原身记忆,发现这是个古代的世界。而这对他很不利,这个时候讲究父父子子,就是做父母的再不对,做子女的都不能做出什么不孝的事情来,不然你就等着万夫所指吧。 这么一想,方致远就打算先把和李富的父子关系给隔开了,就算是名义上的也是好的,至少,现在他还小,还没什么本事。要是李富动了什么歪心思,比如把他卖了,或是等待冯梅进门,压榨欺压他。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们还占着长辈的麻烦大义,那他才是叫天天不灵,就地地不应呢。 不过,这三天还真给他想出了个办法。那就是过继!不管是李家村还是林家村并没有什么识字的人,甚至有些人连镇上都没去过。而他舅舅方曾就比较好运,他是个猎户,经常打了猎物去卖。前几年走路上救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老板陈掌柜,这些年猎到的猎物就送到陈掌柜的酒楼去卖。 他就方升这么一个哥哥,对着李虎这个外甥也是宠爱非常。方升的豆腐能赚钱也都是每年冬天做的多送到陈掌柜那儿。而方曾每次都喜欢带着李虎去镇上玩,镇上的酒楼有说书的,他从小就喜欢听,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听到过过继。 方致远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而且人也是现成的,就他舅舅方曾。一般过继是要宗族同意的,方致远有把握能让李富和李家族老同意。而他舅舅那边就更好说了,方曾今年二十一了,以前是为着家中穷,后来接连的守孝,他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当然,这个也是李富看不太起方家的原因之一。 方家虽然住在林家村,却是从外面落户在林家村的独户,只有他一家,没什么宗族,谁也管不着他舅舅过继。 而在方致远的记忆中,他舅舅长的人高马大,是个心中宽厚的汉子且非常的重情谊。给他做儿子,舅舅一定能同意。而之后,方曾还有三年的孝要守,那个时候他都十三四岁了,就是娶了舅么不喜欢他,他也能自立门户了。 如果可能,方致远是最不希望去寄人篱下的,不过,比起李富这样的渣渣,选择他舅舅是现在最好的出路。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退,他决定,明天开始多做是个俯卧撑,把身手给练起来。 而李富自从方升不在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要陪情人,不再住在这个屋子。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方致远住,而每天的吃喝李富也不管,方致远没过来之前,李虎就去地里挖点菜随便煮煮,添饱肚子。 用了些吃的,打定主意,方致远就好好的睡下了,明天是他阿么的五七,方曾一定要去他阿么坟山烧纸的。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2章 谋划 第二天一早,方致远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他找了件厚点的衣裳,拿了昨天晚上没吃完的粗面饼子,带了些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今天是他亲阿么的五七,按照这儿的风俗,至亲都得给他阿么烧些纸钱和敬些供品。方升是方曾唯一的哥哥,依着方曾的性子恐怕一大早就要赶过来。呆会,按照风俗,李富和村里人也要来做场法事,吃顿饭。 所以,他要截住方曾,和他好好商量商量他计划的事情。 按照记忆中的路,方致远往着他方曾到他家的路上走,希望能碰上他。方曾今天天不亮就挑着担子来了李家村给他哥烧纸,他一个大汉子,想到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眼睛就红了,他那么好的哥哥,就被那么个王八蛋给气死了。 他去的时候,李家那些人没一个和他说实话的,就是他的亲外甥也嘴巴比蚌壳还紧,让他这个做舅舅的有些伤心。毕竟是亲阿么,就是李富是他阿爹可也不能不把这些事情瞒着他。难道他亲阿么对他这些年的好就比不上一个对他不怎么样的爹爹? 方曾心中暗自要自己不要和个半大的孩子计较,可他的心还是冷了,以前他到要每个月去看看外甥的。现在却是不去看了,他不去做什么,既然是外甥护着那个李富,他看着哥哥的面上也就不再追究,可以后他也当没李家这门亲,虎子既然如此护着他爹,那就和他爹好好过吧,当舅舅的也管不了了。 没错,方曾是迁怒,现在在他眼中,姓李的都不是好人。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外甥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外衣,脚上的鞋子通了两个洞,现在入秋了,路上都是雾水,他的鞋子也湿透了。小脸冻的通红的在路边跺着脚,一副在等人的样子,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疼大的孩子,见着他这个样子,方曾心中一阵心疼。 赶紧走上前去,对着方致远喊道:“虎子,干啥呢?这个天在这干什么呢。” 终于等到了方曾,方致远向救星般的对着方曾喊道:“舅舅,我在等你,你终于来了,我天不亮就在这等你了。” 看着方致远欢喜的神情,方曾心软了软,脱了外衣给他穿上,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是你爹让你来的?”话中语气却是充满厌恶的。 方致远赶紧要她道:“不,舅舅,我爹现在住在冯梅那儿。我自己来找舅舅的!” 他看看方曾的脸色立马好转了不少,就知道他这个便宜舅舅对着李富是从心底厌恶的:“舅舅,我有话对你说!”方致远做足了鼓起勇气的模样向方曾看去。 方曾有些异动,问道:“什么话?怎么你还得背着人说?” “舅舅,其实我阿么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我爹和冯梅气死的。我一开始想自己给阿么报仇,可我太没用了,被冯梅的小子沈贵打了一顿还推进了河里。之后,我烧的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听见我阿么的声音,他让我找舅舅,让我给舅舅做儿子,不要再回李家了。”说着,方致远低下了红着的眼眶。 听了方致远的一席话,方曾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是自己想左了。白白的误会了外甥,让他吃了大苦头。再听到他被欺负,发高烧,还听到哥哥的声音。方曾心中就震惊了! 他是信鬼神的,他哥哥五七未过是留在家中的。而外甥又是死里逃生,那哥哥托梦给外甥,意思就是要自己教训那个王八蛋,然后接了外甥回去养着。果然是他哥哥会做的,依着他哥哥要强的性子,也不可能要他忍气吞声的。 而接了外甥回去,以后也不怕那王八蛋对着外甥下狠手,自己以后还要顾忌着他。 越想越觉的好,方曾脸上好看了许多,对着方致远现在更喜欢了,这个小子没白疼,有良心。他抱起了方致远拿脸去蹭了蹭方致远的小脸,一如小时候一般对他。 方致远看着方曾对着自己更为的亲热就知道自己走对了路子,在原身的记忆中他舅舅是个特别关心他的人,以前一个月都要过来看看他好几次,按理说,他没了阿么,他舅舅应该走的更勤快些,多护着他些。可从他舅舅在灵堂前问他话他没说,他舅舅打了李富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想应该是他袒护李富的举动让方曾有了芥蒂,对着李虎的心冷了,这次没再管他。方致远是打算以后要和方曾一起生活的,怎么也要把方曾心中疙瘩给解了。原身说实话是个愚孝的孩子,他恨他爹,可他更恨冯梅,认为是冯梅勾搭的他爹,害了他阿么,所以,他要找冯梅报仇。 他不告诉方曾也是看到方曾狠揍了李富一顿,心中不忍自己爹被打也是他不说的一个原因。可惜啊,这么个有孝心的孩子却得不到一丝李富的父子之情。李虎奄奄一息时,他却在安慰冯梅说是他被吓着动了胎气。而沈贵这个侩子手也是好吃好喝,半点事情没有。 方致远想到这段就为着李虎不值,天天觉得自己对不住亲阿么,可又下不了狠手整治自己亲爹,然后小小年纪心中却压着石头,没一天好过过。李虎逝去恐怕是一种解脱,无法面对自己无情的爹,思恋愧疚自己的阿么。所以,干干脆脆的去找他的阿么,方致远在这具身体上找不到一丝原身的留恋和不舍。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是怎么样的情况逼的他没了求生意识。越是想明白这点,方致远越是憎恨着李富和冯梅,这对贱人活活逼死了方升父子,现在还想过和和美美,拿着方升攒的家产过日子。 既然他来了这个世界,自然要为原身出口气,怎么也偿还了原身的再生恩情。 而方曾是个古人,这个时候大家对这鬼神很是敬畏。方致远以方升的名义来说这些话,让方曾不至于怀疑他。 方曾对着方致远说道:“既然是哥哥的遗愿,我这个舅舅自然是愿意认你做儿子的。可那李富再不好,你总是他的儿子,还有李家的族人,是不会让你跟我走的。不然李家就丢大人了,不过,你就跟着舅舅住,看谁敢说什么。” 方致远装作气愤的说道:“舅舅,我不要再姓李了,我要跟你姓,户籍也落在你名下。以后和李家再也没有一丝关系,我一看到我爹和冯梅就想起我阿么是怎么死在我眼前的,我恨不得杀了冯梅,也恨不得没这个爹。” 方曾虽然满意自己外甥和自己同仇敌忾,可他也知道李富是他爹,就是李富再不好,可外甥作为儿子却是不能说亲爹半句不是。不然被人听到就是不孝,名声就坏了,以后想要找夫郎都难。 于是他制止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能乱说话,冯梅还好,可李富是你爹,在舅舅面前说说就行了,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说一句,不然就是你的错。记住了!” 方致远一脸不服气却不再说什么。而是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我以前在酒楼中听说书人说过,有些没孩子的人家可以过继别人家的孩子,我就过继给舅舅做儿子。不然,以后我爹在冯梅的挑拨下肯定的揉搓我。还有冯梅,和我爹有了孩子,我爹竟然想等阿么一过五七就娶他进门,我不想看见他。” 方曾一听,邹了邹眉头,他打听到想消息是李富和冯梅有了私情,然后冯梅找上他哥,李富回来打了他哥,两个人一起气死了他哥。虽然,他恨不得弄死他们这两个王八蛋,可毕竟他哥是被气死的,就是告到衙门去,也只不是是打几下板子了事,再说他还有外甥在,也不敢做的太绝。 可李富欺人太甚,竟敢在热孝就娶那个贱人。方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手上的青筋都勒了出来。方致远知道方曾是怒了,这就好办。 他装作不懂的问道:“舅舅,我听人家说,那没成亲就有孩子的哥儿都不是好哥儿,是要被浸猪笼的,那冯梅是不是要浸猪笼。这样阿么的仇就能报了!”一副为自己想出好主意的激动样。 方曾看着还未懂得大人世界的外甥,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是有这么一说,毕竟未婚先孕的哥儿败坏了家风和村风,一些乡风正的村里虽然不会真的把人给浸猪笼,可也会把这个哥儿打发出村子,而这个哥儿人家人也会在村子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李家村却是个很护短的村子,他们很排挤外村的人,冯梅是他们村子的,加上李富马上要娶他,虽然未婚先孕不好,可只要没人提出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方曾一想,看看外甥,是啊!没人提,他可以提,自己哥哥惨死,他这个做弟弟的为哥哥讨回公道名正言顺。最后带上他们村的里正和请个大夫,把冯梅这个贱人的丑事闹的人尽皆知。然后,让李富给他哥守孝一年。 而外甥被打却没人出头,他正好问问李家村的里正,这可是他家的孙侄子,被个野种打了怎么没人讲话?他正好逼着他们把李虎给他过继过来。真不行,他就说去衙门,让县太爷给评评哥儿不守夫道如何。吓吓他李家,看看事情闹大了,他李家村的人还敢不敢出门见人。 打定主意,方曾心中踏实多了,他也不愿意自己好好的外甥被那狼心狗肺的李富带着,说不准就给他带歪了,要真是这样,他以后怎么见他哥?他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养个外甥也能陪陪他。 于是,方曾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以后就跟着舅舅过。只要有舅舅在就没人能欺负的了你。你就跟着我姓方,是我方家的孩子。” 方致远松了口气,终于搞定了! 他高兴的扑到舅舅的怀里,笑着说道:“舅舅,太好了。我以后不姓李了,我跟阿么姓,我姓方,就叫方致远。” 方曾一听这名字还不错,就跟着念了一遍:“方致远,不错,等我给你改户籍的时候就给你写这个名字。” 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名字了! 第3章 过继 两人说了一会话,太阳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刚刚入秋没多长时间,早上天气冷,到了中午天气就暖和了。太阳一出,雾水就没了,解决了心事,方致远就跟着他舅舅去了他阿么的坟上烧纸。 方致远老老实实的给方升磕头,同时也给原身烧些纸,心中默默的告诉他:李虎,你和你阿么安心走吧,我会会的待对你好的人,更会用睁大眼睛看着,逼死你们父子的那两个最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报应。你安心吧! 方曾对着他哥哥的墓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哥,你放心,虎子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他以后就跟着我了,我有一口吃的都不会饿着他。至于李富,我倒要看看他费尽心思娶的人能把他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哥,你太傻了,来生啊,你就生成了汉子,挑个贤惠的哥儿,过那神仙般的日子。” 两个人收拾收拾,带着东西就下山了。方曾打算就在今天把事情给解决了,他带着方致远先回了林家村,当年李富和他哥是林家村的老里正和李家村的里正牵线搭桥的。现在林家村的里正是老里正的大儿子,叫林信,是和方曾一起玩大的,感情十分的要好。 而方曾还去请了个稳婆过来,把事情和林信一说,林信本就和方家要好,也是方升看着长大的。他的媒还是他爹做的,于情于理都要走一趟。不然,以后林家村嫁出去的哥儿是人是鬼也都能踩一脚了。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李富在家和村里的几个大汉正忙着把家中的旧家具搬出去,而正堂贴了白灵的地方已经贴上了喜字,还有几个哥儿在准备成亲用的喜饼。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方曾的到来,让这个场面冷了下来,集体的静止了几秒钟。李富看着已经一个没见过的方曾心中有些发寒,他身上的伤才好,一想起那样被揍,他身上现在还有些疼。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跑了过来,在看到方曾身后的方致远,以为是他去喊了方曾对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着说道:“大舅子,你怎么来了。来,进屋坐坐。” 方曾面带讽刺的对着李富说道:“不敢当你这声大舅子,我哥五七未过,不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大红喜字?喜饼?”他拿起那刺眼的红字,面无表情的问道。 李富被这么问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而这个时候,从内门走出个圆润的哥儿,他扶着肚子,对着方曾好像没看见似得,看着大家都停了手,对着李富眉眼一嗔,柔柔的说道:“富哥,这是这么了?明天可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赶紧忙可就来不及了。” 李富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让其他人干起来。方曾看着冯梅就是一肚子气,举起了椅子就把屋子中的大香屉上,轰隆一声,那香屉就砸碎了,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冯梅尖叫着,一把就捂住了肚子。 干活的人一看都感觉停下了,他们都是冯家的人,是冯梅的哥哥和哥嬷。为着明天的婚事,村里人不说什么,可也嫌晦气不愿意来帮忙。他们这个做哥哥的却是不能不帮,早些把冯梅嫁出去,早些了事。虽然大家心中不说,可也不一定看得上冯梅的做派。 方曾长的人高马大,冯家的人有想出头的,就被身边的哥儿拉住了。人家是来找李富的麻烦,他们插什么手啊,那么一个大块头,他们能打的过? 李富连忙扶着冯梅,一把把他护在怀里,轻声的哄着,转过头却是恶狠狠的对着方曾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告诉你这个是我家,是李家村,不用以为会几手功夫就了不得,我告诉你,要是你再给脸不要脸。我就要你出不了李家村。” 方曾嗤笑一声,对着他身边的林信说道:“林老哥,你看看,李富这是在威胁我呢。怎么,你自己做什么不清楚啊,和个丧夫之人不清不楚,两个不要脸的贱人气死我哥,我哥还没过五七呢,你们就想着双宿双飞?想的美。” 李富一听,心就虚了。冯梅却是不依了,对着方曾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和富哥两情相悦,喜结连理是天作之合。你哥自己没福气,怎么还怪到富哥身上,不要在这胡闹了,我们又没动手害人,你哥自己病死了,你说到哪儿去,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方曾特别的气,恨不得上去给冯梅耳光,还是方致远拉了拉他。方曾回过神来,不屑的对着冯梅看了眼,对着李富说道:“就是为着这么个货色,你害死我哥,他那个野种儿子害了我外甥半条命,你这个做爹也不啃一声,还怪我外甥?” 李富做爹是方致远在方曾面前告状,看着眼前的混乱,对着方致远就来火,对着方曾却只会硬生生的说道:“小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了,他自己掉进河里了,还冤枉人。再说阿梅已经教训过贵子了,谁让他去找人麻烦,自己才倒了霉。” 方曾对着李富是鄙夷到了骨子里,这个时候,李家门外已经站满了来看热闹的村里人,村子里还未收稻子,家家户户都还清闲,所以,一看有热闹可看,一个村来了大半。 李仁这个里正也姗姗来迟,进了屋子内,看着一片狼藉,再看看方曾和林信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哥儿。他先是朝着林信寒暄了一下,再来和方曾打招呼:“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方曾说道:“大伯,当年我哥是你给牵线的吧,现在他惨死,你可曾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还有,你李家村欺负我哥是外姓的,事事向着李家村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李仁做了十几二十年的里正,到哪儿不是被捧着,现在被个后生顶成这样,他心中也不舒服。虽然李富干的这个事情确实不好看,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侄子,难道要为着个外人来打杀自己的侄子? 不过,方曾找上门,他却不能这样的说,只好说道:“大侄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哥又没人害他,是他自己身子不好,生病没得。你这样来怪我们也说不过去吧。” 方曾也知道李家村人的尿性,也不再这个话题上说什么,是啊,自己哥哥是被气死的,可没人愿意出来作证,外甥要是出来指证,不管如何,外甥的名声却是没了。 他对着林信点点头,林信开口说道:“李大叔,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清楚,要是村里有那不守夫道的通奸之人,贵村应该怎么处置?” 李仁心中有不妙的预感,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说道:“当然是先打一顿,再把他逐出村子。”他是知道冯梅的事情,所以才往轻了说。 林信笑笑:“李家村的人还真是仁慈,要是在我们林家村,这样水性杨花的哥儿早就被浸猪笼了。” 李仁不接话,只是笑笑打圆场,林信却是话头一转,对着冯梅指去,大声说道:“现我林家村,方曾要我出面问一句,他哥夫被个水性杨花的哥儿勾引,两个人不要脸的有了私情,李大叔,你说这冯梅该如何处置啊。” 李仁未开口,李富先开口了对着林信叫道:“胡说,你们不要信口雌黄,我知道方曾是对他哥的死怀恨在心,想给我和阿梅泼脏水。我和阿梅虽然要成亲,可也是在他哥死后才定下的。你们要是看这个就想诬陷我们,也太看不起我们李家村了。” 李仁也在旁边敲边鼓,点着头说道:“是啊,林贤侄,你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你们也不要听风就是雨。” 林信只是笑,大声对着众人说道:“李大叔,小侄就是怕冤枉了好人,这才请了我们村子最有名的稳婆来,让他给看看冯梅有没有孕事。要是没有,那么我们林家村自然献上三畜六牲给他赔礼道歉,要是有的话,那就请李大叔,按照李家村的风俗给处置了吧。也好清清风气,正正人心。” 这话一出,冯梅和李富脸色煞白,慌慌张张的向着李仁看去。 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有私情,可有了孩子却是不知道的。李仁狠狠的看了一眼李富,可李富再不好,冯梅肚子里也是他李家的种,要是真的查出了,孩子没了事小,李家村就要坏了名声,以后谁还敢把哥儿嫁进他们村里来,哪个愿意娶他们村的哥儿? 李仁这个时候,脸色也冷了下来,对着林信冷声道:“林信,这是李家村,我们村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林信还是好脾气的笑笑,接着却是脸色一寒,拉着方致远出来对着李仁说道:“好,那虎子这个孩子是我们林家村的哥儿的孩子,他被个外姓的孩子欺负,没了半条命也没人给出头,他阿么刚走,有人就做着后阿么的款拿捏他,没阿么的孩子是根草,你们李家村的人不管,我们林家村管。” 方曾接过话来,对着李富说道:“虎子以后就过继给我做儿子,跟着我姓方。我哥的孩子,没得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糟蹋。” 方致远是他第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下来,李富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方致远是个汉子,还这么大了,眼看这就是个劳动力了。李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再说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养,说出去也丢他的人。 他未说什么,李仁却是开口了:“不行,李虎是我们李家村的血脉,这么能跟着你们方家,他有亲爹,还有叔伯。给你养就是打了我们全李家村的人的脸,想都别想。” 李仁的态度坚决,一口回绝了。 第4章 断绝 方曾这个时候开口了,对着李仁说道:“那也行,我明天就去敲大鼓,去衙门让青天大老爷来给我做主,你们李家村哥儿水性杨花,让全镇的人看看,你们李家村以后大佬们和哥儿们也就呆在家那儿也别去了,不然,唾沫也淹死你们。” 李仁被吓了一跳,对着方曾说道:“你敢,你这样做,我们李家和林家可就是成了敌手了,以后两村可就没什么情谊了。就是你外甥以后也不会要好果子吃的。” 方曾却是说道:“我外甥在这两个狼心狗肺的手里本就没有好果子吃,既然都是受苦,那就大家一起受苦。而你李家村一直就没给过我们林家村什么好处和面子,我们也是不惧的。” 李仁被方曾的样子给吓住了,要是别人他还要掂量掂量,那拖家带口的,进了衙门李家固然没好处,可别人也不一定能得好。可方曾却是孤家寡人一个,真惹急了他,去衙门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这么一想,他的气势就虚了下去,而冯梅自己有了身孕,还带着个小子,自然不希望有了方致远留下来。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他看着方致远就是个养不熟的,才不想费这个心呢。要是方曾没提,他还想搓磨磋磨这个讨厌的小子,可有了厉害的方曾在,以后他要是想做什么,方曾给他出头,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 现在方曾如此的恨他,要真的把这事闹上了衙门,他就不要做人了。就是李仁再偏袒李富和他,可整个李家村却是不会放过他的。不关系到李家村人利益的时候,他就是再折腾,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好歹他是好李家村长大的,他还有好几个兄弟在,哪个会为着个外村人得罪他。 可真要是把李家村的名声弄坏了,影响了村里其他哥儿汉子的婚事,那些长舌夫们能把他生吃了。就是他几个哥嬷也不会放过他,他家可是还有好几个侄子哥儿没嫁娶呢。 想通了这些,他对着李富耳语道:“富哥,你就把孩子给方曾吧。虽然名声不好听,可不管他姓什么,以后他还是流着你的血。到时候你要他做什么,他能推辞的掉?不然,你真的忍心看我们的孩子没了,让方曾把事情闹大,我们也逃不开。” 他的声音很小,可方致远还是听到了些断断续续的话。对着李富和冯梅更为的看不上。既想占便宜又要面子,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不要脸到了极致。 李仁沉默了半响,他看向了李富,对着李富说道:“虎子毕竟是你的孩子,你是他爹。你拿个主意,么舅么舅,舅舅的一头牛还要外甥半个头。方曾要是不放心你照顾个孩子,帮你照顾也是一样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富的心里转了几圈,虽然李虎被带走,他面子是丢了,可里子却是得了。他和冯梅本来就要有孩子了,李虎要不要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可这点面子比起要娶的冯梅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算什么了。 他看看李虎,这个孩子这些年和他阿么和舅舅家走的近,和他并不是太亲。自从他阿么走了,这个孩子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渗人的。看样子是记恨了他和冯梅对着他阿么的事情。这样的孩子看着就是养不熟,他眼睛瞄了瞄冯梅的肚子,那里面才是他期待的孩子。 最后,他对着方曾说道:“你要带着虎子也行,可不能改姓。他是我李家的人,这一点不能变。” 方曾嗤笑道;“什么你李家的人,虎子是要给我做儿子的,当然要过继了。我带走之后,他就跟着你李富没半点关系。怎么,你不费一个大钱想让我帮你养儿子,等大了再去要好处。你是看我像傻子好糊弄啊,还是你觉得自己脸大面子大啊。” 被方曾这么一段冷嘲热讽,李富脸上很是挂不住,他大声道:“方曾,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过继就过继吧,反正这个孩子也是跟你亲,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方曾听了李富的话很是生气,今天他没让虎子说一句话就是怕坏了虎子的名声。可李富倒好,这样子讲虎子,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别人怎么看虎子。连自己的亲爹都如此说他,这样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李仁眼睛却是一亮,对啊,方曾来要李虎,咄咄逼人,可只要李虎不愿意跟着他走,方曾能强抢不成。他对着李富恨之入骨,可李虎却是他的亲外甥。他要是问李虎愿不愿离开自己爹,他就不信李虎敢说想。这可是不孝啊,真背着不孝的名声,以后夫郎可都娶不着。 于是,李仁立马化身慈祥爷爷状,对着站在方曾身后的方致远说道:“虎子,过来,爷爷有话对你说。” 方曾感觉不好,对着李仁说道:“李大叔,我们大人家的事情牵扯小孩子干什么。他还小,阿么又不在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外甥前些日子被欺负的高烧不退,你们怎么也不吭一声,都做起好人。现在却来充长辈,也不怕人笑话。” 李仁毕竟年纪大了,并没有被方曾激怒,还是向方致远问道:“虎子,你舅舅想让你做他儿子,可你要知道你爹再不好,可总是你爹,你要是跟你舅舅走了。你爹就要被人骂了,你是个懂事孩子,你舅舅生气你给他好好说说,毕竟你爹是他哥夫,你们是亲戚,要真闹掰了,你也为难不是,还有你阿么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啊。”李仁说的情真意切,一副为着方致远好的样子。 方致远本来还无所谓,可他却不能容忍李仁把他阿么拿出用。方升当时被气死的,可是他家的来收拾的。现在为着李富这个侄儿,他竟然把那样一个枉死的人拿出来压他,方致远看着恶心:果然是人至贱无敌吗? 方致远对着李仁懵懵懂懂的问道:“大爷爷,你说我阿么会不安心吗?可我被沈贵推下河快要死的时候,我阿么在我耳边说话,让我给舅舅做儿子,不做李家人了。他说他好恨,他自己枉死了就算了,没想到我爹连我都容不下。让我给个野种磋磨,要是我不离开李家做舅舅的儿子,他就死不瞑目。我是乖孩子,不能不听我阿么的话啊。大爷爷,你说是吗。”方致远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李仁等着他说话。 方致远的话一出,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叹,还有人脸开始发白了。对啊,方升死了还不到五七,这是魂还留在家里呢。看着儿子被折腾,他本就怨气冲天,怎么能不显灵呢。李虎才十岁,孩子的秉性低,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的。 这么一想,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呢。这可是死人心愿,要是不达成,他是不会走的。这么一想,大家都觉得方升死过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太吓人了。而李富和冯梅的脸却是彻底的白了,再不敢说一句话。要不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们真想马上走,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 李仁也没想到李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李虎平时也是懂事的孩子,应该不会说假话,难道真是方升托的梦。 李富却是赶紧开口说道:“方曾,以后虎子就跟着你了。跟你姓就跟你姓吧,以后你们就不要来李家村了。还有你哥的坟也给迁走吧,我们以后没任何关系了。” 方曾本来就打算把他哥的坟墓迁走了,现在李富开口省了他的麻烦。 他对着林信说道:“林大哥,你是个认字的,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就请你帮我写一份过继书,让他和李大叔画押。省的以后某些人赖账,毕竟空口无凭。我现在立下字据,下午就去改了户籍,然后就明天就带风水先生来算算日子,给我哥迁到我家坟里。” 李仁有些不愿意,这签了字据,白字黑子下来,李虎就真的和李家没关系了。本来他还想着就先把人让方曾带走,等事情过些年,李虎要是长大过的不错,就再把他接回来,冯梅虽然有了身子可那还不知道是小子还是哥儿。李虎这么大了,再有几年就能顶门立户了,把他接回来帮帮李富操持操持生计也是好的。 可方曾这个架势,以后李家和方家是老死不相往来,李虎改了户籍改了姓,恐怕就真和他侄儿没关系了。可他不愿意,现在也没法子,只好看着林信把字据写好,他和李富分别在上面画了个手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方曾把字据收好,准备带着征方致远走了。李仁却过来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记着你爹总是你亲爹,要是以后你爹有什么事情了,你可不能学那没良心的,不管不顾的,那是要遭天谴的。” 李仁心中憋着股气,他们李家村还没这么被压着过。对着方致远这个罪魁祸首就更为的没好气,他就想着要好好的敲打敲打方致远,也给方曾瞧瞧,你就是养了方致远又能怎么样。李富毕竟是他的亲爹,亲爹要是有事,方致远能袖手旁观?还不是要认他这个爹,你这个舅舅也奈何不得。 李仁却没预料到,他眼中的李虎现在已经是方致远了。还是个在底层做过混混的人,可没把那不值钱的名声看得那样重,更不信阴私报应。他冷笑的看着李仁,转过身对着李富走去。 对着李富开口说道:“爹,我今天在这问你两句话。第一,你能不能看在我阿么跟着你操持了十几年的情分上,为他守上一年的孝。第二,我被沈贵害去了半条命,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为我做回主,让我舅舅当众打他二十板子,让他也去半条命来抵偿我。爹,你答应不答应。” 众人都楞了,虽然方致远提的要求不过分,在大人耳力还有些幼稚,可却让人说不出他一个不是。作为儿子要求爹守阿么的孝这是孝顺。可冯梅却还大着肚子呢,要是真守一年孝,那冯梅要么未婚生子要么打掉。李富能舍得,冯梅岁数也不小了,这胎要是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胎呢。 李富也想到了,对着方致远没好声的说道:“是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啊。老子的事情那用得着你管,给我滚旁边去。不要以为你跟着你舅舅就能张扬,我还没死呢。” 方致远脸色冷的像下霜似得,对着李富说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气死我阿么,护着害了我的人,一点也没父子之情。你为着跟这个害死的阿么的人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不顾我和阿么的死活,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说这:我今后姓方,叫方致远。今生,生不进李家门,死不入李家坟。而李富和我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他就是饿死,我也不会济他一口粮,他要是渴死,我也不会给他一口水。” 这一番话把众人说的目瞪口呆,这可是父父子子的时代,人们的脑子里是老子再不好,儿子却不能说什么的。可现在方致远当众不认生父,那么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就已经背着不孝的罪名了。 第5章 改籍 方致远跟着方曾他们一起准备到镇山去改下户籍,林信复杂的看着方致远。他没想到,一个十岁大孩子能说那样的话,虽然他并不怎么赞成这样冒冒失失的把什么都放在明处,让人拿住把柄。 可就这个孩子的勇气和果断,让他刮目相看。恩怨分明,不软弱,这样虽然名声有些损失,可真正知道事情的人也只会说句:父不父,子不子的。再说,他还小,是个孩子,等长大了,有能耐了,谁还为了小时候的戏言当真的给他难看。 方曾却是出了口恶气,他知道这样做对着自己外甥不好,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打算自己出头。好人坏人都他来做,以后别人也不再好说自己外甥的。可李仁那老头最后也恶心的他不行,他养的外甥,他哥的亲子,凭什么要给那两个人当牛做马? 虽说是父亲,可李富但凡做的外甥所说的一点,他也顺气了。什么也不做,还想着以后来占他们的便宜,真打量他们好欺负。不愧是他外甥,那最后的话说的多有气势,我和你们李家没了任何关系,好处我不占一分,但我的你也别想拿一毛。真是狠狠的打了李家响亮的一巴掌,把他的心中的郁气都出了。他哥没选个好丈夫,可却生了个好儿子。 方致远则是浑身轻松说不出来的惬意,再也不用看着李富和冯梅的嘴脸了。李家村里,普遍排外,就因为他阿么是个外村人,还是个没什么长相却把日子过的把他们本村人要好的外村人。 这让那些气度小,又眼眶子浅的哥儿们特别的气不服。特别是他家卖了豆腐后,那些村里和李富沾亲带故的老李家的人总是要占些便宜。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再加上好面子的李富常常假大方,让方升一开始差点没赔了银钱。好在后来,方升发了火,不让李富管豆腐坊,又因为方曾搭上了镇上的酒楼,不然他家的日子也还拉着饥荒呢。 可也是因为这样,李家村的人觉得方升小气不讲情面,更为的排挤他。时不时的还要挑拨一下李富,让他可不能被个哥儿给掌控了,失了李家村汉子的颜面。李富之后就有些老火,一直在家在外表现的很大男子主义,就为这所谓的面子。 在他的记忆中,方升只和一户外地逃荒落户下了的一个鳏寡老嬷嬷接触。他以前去卖豆腐,方致远一般都是给这个老嬷嬷带着,方升也经常的帮他干活,两人处的非常好,可惜去年去世了。 方致远看了今天林信写的字,心中高兴了下。是繁体字,他会认,还能写几个,算起来也算是半个文盲。可原身是不会写的,他虽然不是个读书的脑子,可也不想一直做文盲,所以,有机会,他也要去上上学,至少把字认一下,做个样子,省的时间久了露出什么马脚。 这个时候,鬼神之说还是很让人敬畏的,他可不想被当成异类烧死。上辈子他还没活够,这辈子怎么也得活个够本。不然,也太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了。 而今天最后的一番话也是他心里话,他就是看看李富对着方升父子可还有一点情谊,要是李富能做到今天他所说的。怎么着,以后他要是真有事,能搭把手的他一定搭把手,就当全了李虎的孝心。 可李富就是李富,一个从头发丝到脚跟都自私的人,他这样的人为着情人害了亲人,却一丝悔改也无。最后,更是好笑的以着这层身份想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拿捏着他。 自从前世他父母死后,那群如吸血鬼的亲戚,把他家占了,把抚恤金分了,把他赶走了。还想用在长辈的名头。在他出人头地,有些名声之后为他们当牛做马。真是笑话,他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也一一给了报复。 现在李富也想用这招,用长辈的名声和权威去逼迫一个他抛弃的孩子,还想着自己还像原身似得,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谁让他是老子,这个就是资格。他就是要告诉众人,就算是爹,一个害了他阿么的爹,抛弃了他的爹,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他就算个屁,以后也别来烦他。 他自己先摆出道道来,至于名声不名声,那能当饭吃,能当钱用?他一不科举,二不做官,要那么好的名声干什么。再说,他为何不孝总有了源头。虽然他的名声坏了,可李富也没了名声,彼此彼此,他不吃亏。 到了镇上,因为有文书证明,又有林家村的里正作证。李虎改名为方致远,正式落户在了方曾名下,成了林家村方家的人。名义上和李家村和李富没任何关系了,方致远拿着证明他户籍的薄薄一张纸,心情澎湃,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了。 方曾因为今天是方致远第一天落户到他家,于是带着他去了猪肉铺,打算买上几斤猪肉给方致远解解馋,也随便接接风,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第一顿总要吃些好的,这样才喜庆。 方致远虽然有了记忆,可还是乖乖的跟着方曾,看他带着自己去了猪肉铺。看着眼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猪肉,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庄户人家过日子本就节省,他阿么虽然有他舅舅时不时送来的野味,可这些日子,先是他阿么去了,再者他舅舅没来看他,李富不管他。他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要说肉了,粗粮都不够吃。 现在看到猪肉,方致远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流口水,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红烧肉,红烧排骨,酱猪蹄还有爆炒肥肠。不行,太多好吃的了,越想越饿,口水也流的越快,毕竟思想是成年人了,为此他赶紧用袖子擦擦口水,不然太丢份了。 方曾看着方致远如此的模样,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要是他哥还在,外甥哪还会如此的馋肉。也是自己不好,误会了外甥,让他这些日子受苦了,在李富那个黑心的手下,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这么一想,他摸了摸方致远的头,笑着说道:“虎子喜欢吃肉,舅舅给你多买些,让你吃个够。来,老板,给我来五斤白板,三斤五花肉。我要给我外甥好好补补身子。” 肉铺老板和方曾也算是熟人了,以前方曾没把野味卖给陈掌柜时,大部分还是给他处理的。老板姓韩,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方曾中气十足的说道:“方兄弟你来了,老韩我保证给你最新鲜的,量足足的。你放心吧!” 白板就是全是肥肉没一丝瘦肉,这样的肉对缺油水的农家是最好吃的。可对着方致远却不是这么回事,他拉着方曾揺了揺头,说道:“舅舅,我不吃白板,你给我买些猪蹄,肠子,还有瘦肉,我喜欢吃。” 这猪蹄只有肉的一半价格,那些猪下水难收拾,也比不上肉吃的爽,因此也便宜的很。还有那骨头,是剔肉剔的干干净净,一文钱就能买上两根。方曾以为是方致远想为着他省钱,心中暖暖的却又好笑。 他家虽然没什么田地,可他却有一手打猎的手艺,每年拾掇一下山地种些粗粮和菜,其他的时间就是去山上找山珍和打猎物,一年下来也能略有盈余,特别是他和镇上最大的酒楼老板陈掌柜有些交情,东西卖给他从来不怎么吃亏,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些银钱。 不过,他家阿么在的时候会过日子,日子过的紧巴。这才让那些哥儿吓的不肯嫁给他吃苦。要不是他阿么半年前非起了新房子,他手上还有不少的银钱。不过,就现在也够他外甥隔三差五的吃顿肉了。 他豪爽的对着方致远说道:“放心,你吃顿肉吃不穷你舅舅的,舅舅买了白板给了吃,还有那五花肉做的炖肉最香了。” 方致远真心不要吃大肥肉啊,好吧,他和他舅舅不在一个脑回路上。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我就要猪蹄那些,不要白板,你就依我吗。还有五花肉,我也要的。好不好吗?”说着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在无意识的撒娇中。 方曾也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还是带上了两斤白板。 方曾想着方致远的衣裳在李家也没带出来,他也不高兴去拿了。为此,他又带着方致远去扯了布,准备请村里相熟的人给方致远做两身衣裳。再说马上也要冷了,有了孩子日子总共要过精细些,又买了棉花和其他东西。 看着方致远,方曾想想又带着他去了杂货铺,给他买了细粮和一些小零嘴。既然外甥信他,愿意跟着他,他就不能让外甥过的别人差。 林信看着他们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赶紧去接手。这次到镇上就他们三个,方曾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今天林信帮了他的忙,他就拿出刚刚买的一条五花肉和一包糖递给林信。 笑着说道:“林大哥,你今天跟着我们跑了一天受累了,这给哥嬷和侄子的你拿着。不然啊,以后我可就不敢上你家门了,太让你受累了。” 林信就算喜欢和方曾这样的人相处,虽然他们交情好,可方曾做事仗义,从不让人空手。他也没客气拿了东西,毕竟乡里乡亲的,方致远以后还要他照顾,他收下了,方曾要安心些。 方致远跟着舅舅,坐在青骡子车上,一路摇摇晃晃竟然睡着了。 第6章 新家 方致远是被方曾给抱起来摇醒的,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才十岁的孩子,早就疲惫不堪了。要不是心中有口气撑着,恐怕生病都是可能的。现在心事解决了,心情放松了,自然就困了,在骡子车上就眯着了。 方曾心中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前些日子的不管不顾,让外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外甥还是个孩子,这个身子骨那还受得了。以后,还得买些肉食给他好好的补补,他阿么在的时候,外甥的脸上可从来都是红扑扑的,那像现在白的吓人。 所以,他看着方致远睡着了,也就没喊醒他,只是用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怕他着凉了。等到了村上,他先送了林信回去,麻烦他给请个风水先生,好选个日子早些把他哥的坟给迁出来,他可是一天也不想和李富一家有关系了。 而等他到家,方致远还没醒。方曾想了想,就打算把他抱进屋子里睡觉。等他烧好了饭和热水再叫醒他。可他刚刚才上手,方致远就醒了。睁开了迷糊着的眼睛,揉揉眼睛,带着睡醒后独有的孩子气对着方曾问道:“舅舅,我们到家了吗?” 方曾心软了软,抱着他说道:“到了,舅舅这就带你回家。是不是累坏了,你先睡觉,等舅舅把菜烧好了,你再起来吃。这个天早晚凉,舅舅先抱你进屋。” 方致远心理年龄可不小了,怎么好意思让方曾抱着,他跳了下来,活动活动手脚,对着方曾说道:“舅舅,我是大人了,不用你抱。我帮你拿东西吧。”说着就领着一个装在肉的箩筐往屋子走。 方曾也没拦着,他把东西放好,把骡子喂好。 方致远知道方曾的家是今年才造的,是方曾的阿么,也是他嬷嬷为着给方曾娶夫郎特意起的。方家是祖传的猎户,早些年,方曾的爷爷从外面落在了林家村,在这儿娶了夫郎,生了个小子,安安生生的过起了日子。 而方家是外来户,所以住的就比较偏了,在山脚下,离着村子中心要走一炷香的时间。本来,方家是三间泥胚瓦房,在方家村不上不下,算的上中等。到了他家嬷嬷那边,他家就一个汉子一个哥儿,人丁不旺。好在他嬷嬷是林家村本村的哥儿,也就是林信的姑爸爸,在村子里也不怕别人欺负。 要说方曾长的也是五官周正,身材高大,家里也算中等。那些哥儿也不至于也个也瞧不上他,可方曾的爹,前些年出了意外去世了。家中就剩下了方曾的阿么和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自然紧巴。 而幸亏方升那个时候已经蛮大的了,也能帮着做事了。家中倒是挺了过了,可鳏夫门前是非多,你不找事,事来找你。那些长舌的哥儿们,最喜欢的就是讲是非。方升的阿么林阿么不是个软性子的,很是闹了几场,是把那些人给教训了一顿,可他自己的名声也坏了。得了个泼辣的名,彪悍的声。 方升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本村人想娶,可都碍于方家林阿么的威名没人敢提。那些未婚汉子的阿么怕方升有样学样,到时候娶进门来压住自己的儿子,不受自己管制。这才留到方升岁数大了,由他舅舅做主,嫁给了外村穷些当没阿么的李富。 而到了方曾娶亲的时候也是如此,别人畏惧林阿么的威名,怕他这个恶嬷嬷,没人敢讲这个媒。也是林阿么太会过日子了,本来方家就只有两块山地和些菜地,那些村里人都是地里刨食的,看这家人就怎么样就要看看他就有没地。有地就有粮食,有粮食就饿不着。 可林家村人多地少,他们方家又是猎户出身的外来户,就是那两块山地还是林阿么当年自己开的荒,占的自家的份额。所以,在村中人看来,方家穷还有个恶嬷嬷,嫁给方曾自家的哥儿吃苦不说,还贴补不了娘家。 早些年还有些贪图聘礼的来找上林阿么,可那些人家的哥儿哪有什么好的。林阿么就这么一个小子,在他眼中方曾那是顶顶好的,怎么能配这样的哥儿。狠狠的说了一通,倒是把那些打歪主意的打发了,可也传出了林阿么眼光高,看不上村里的哥儿。为此,方曾就成了老光棍一个。 回想完全过程,方致远有些哭笑不得。就他所知,方曾很是会赚钱。早些年,他还小就上山去找些山珍和下个陷阱逮些小野味,然后去镇上卖了。那个时候方致远还小,方曾喜欢他,经常从镇上给他带些好吃的。 而等方曾大了些,身手很是不错,那些大猎物一年也能打上几回。家里有山地种些粗粮除了交税剩下的也够吃了,那些卖猎物和山珍的银钱林阿么都攒了起来。等到了方曾救了镇上的陈掌柜,家中卖野味价钱也更好些,银钱渐渐的也多了不少。 就是林家村,除了里正林信家还有几户地多的富户人家,方家也能称的上了。可惜,林阿么太会过日子,太会财不露白,每每衣服穿旧的,主食吃粗粮,除了自家打回的野味,从来不买肉,让人都认为方家穷。 今年,眼看着大龄儿子还未成亲,林阿么听了自家哥哥的劝,狠狠心造了五件大瓦房,青砖灰瓦的,看着就非常的气派。在村子里也算上好房子了,就为这吸引那些哥儿,表示自己家还是有底子的,你们嫁进来也不会吃苦的。 可惜,房子刚刚造好,林阿么就生病去世了。 五间房子,还加两个后罩房,因为只有方曾一个人住,就住了东厢房一间。西厢房是留给方升回娘家住的,现在就归了方致远。而其他的房子都放了些粮食和杂物,显得很是空空荡荡。 在厨房,方曾把五花肉炖了,想了想,还煮了一小锅的白米饭。方致远去的时候,肉已经飘出了香味。方致远吸吸鼻子,擦擦自己的口水,一摸肚子,更觉得饿了。 方曾看着自己外甥的小样子笑了笑,从锅里捞出一块炖熟的五花肉给了方致远,说道:“来,虎子,吃块肉垫垫肚子。饭马上就好了!”说话间,肉就被方曾塞到了方致远的嘴里。 肉是那种肥瘦相间的,一入口就满嘴的油,软软的,滑滑的,香的把方致远的肚子引的更饿了。一块下肚,方致远添了添嘴巴,对着他舅舅讨好的说道:“舅舅,你做的肉真好吃。”那小模样看的方曾直笑。 舅舅外甥两个就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了。一大碗炖肉就是今天的主菜,方曾他自己盛了浅浅的一碗白米饭,拿了三四个粗粮饼子。然后给方致远盛了满满的堆尖的白米饭,端给他说道:“虎子,舅舅记得你喜欢吃白米饭,今天舅舅煮了一锅,给你吃个够。看你这些日子瘦的,舅舅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方致远看着香喷喷的白米饭,添了添嘴巴。在原身的记忆中,这儿是的地能种水稻的好田却是不多的,乡下谁家不是收了稻子去镇上卖了换钱。就是留些也只在有客人或是节日中才会烧上一小锅。毕竟,一斤白米能换十斤粗粮,哪家舍得平时自己吃。 就是方升再疼孩子,也不过是一小把白米掺上大部分的粗粮做出的混合米饭罢了。就是这样在村子里就是让人羡慕的了,方升隔上几天煮上一回,自己是舍不得吃一口,都给他和李富吃。 而林阿么虽然比较小气,可对着唯一的外孙却很是慈爱,他自觉对不住儿子,对着外孙很是宠爱。每年都要换上一些白米,等着外孙过来,就煮上一碗给外孙解解馋,方曾和方升两个也都是没有的。 方曾今天的白米却是方致远看着买的,就那么一斗白米就要了七百个大钱,方升做豆腐做上十天也只不过赚这些钱,还是有了酒楼生意之后。平常人家一两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到,大米对着方曾和他现在还算是高档品。 所以,在看着方曾的动作,方致远心中才感到暖暖的。方曾一定是怕吃两样的饭,让他难受,他这才盛了一小碗陪着自己吃,那粗粮饼子才是他的主食。剩下的白米饭,方致远敢打赌他是不会再吃一口了。这样做既把的好的留给了自己,也不让自己觉得难受,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关心自己,让一来就碰到李富那样的亲人的方致远感到了温馨,对着方曾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与亲近。 方致远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他也没说什么,而是拿起一个粗粮饼子放在碗旁,打算就着菜吃。方曾看了说道:“虎子,锅里还有那没多白米饭,这饼子以后吃也是一样的。” 方致远调皮的笑笑:“舅舅,我也想吃粗粮饼子。锅里还有那么多饭,正好我们明天早上再吃一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要是不吃,我就不吃。舅舅,我可就是赖定你了。” 方曾心中很高兴,自己的外甥在关心自己。他知道这是孩子的一片心,也不再和他说,心中却是想着要多上几次山,找些猎物卖出些银钱,多买些也省的外甥吃不好挂记着自己。 虽然只有一盘炖肉,可方致远吃的却是格外的香。他从没觉得白米饭配着炖猪肉这么好吃。满满一大盘子的炖肉,他们两个就吃了干干净净,最后的汤汁还泡了米饭,他就着用吃了半碗。 摸摸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肚子,方致远确定了自己的近期目标,天天都能吃上白米饭配炖肉。看着没什么家具而显得空空荡荡的家,方致远发现要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最为重要的还是得挣钱。 想吃肉先挣钱。方致远开动他的小脑袋瓜子,准备好好想想。 这个时候,林信带着他家的儿子大壮来了方家。方曾赶紧迎了出去,笑着说道:“林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大壮,你进去和你虎子哥哥玩,今天你方叔可买了好吃的小点心,让你虎子哥哥给你拿。” 然后对着屋子里的方致远说道:“虎子,大壮来找你玩了,你带着他玩好,把今天买的吃的给大壮拿些。”虎子经常来林家村玩,跟大壮和熟悉,大壮高兴的眼睛就往屋子里看,但还是看了看自己的爹。 林信和方曾远本就是表兄弟关系,在方家也很熟悉,倒是不反对大壮去找方致远。大壮看他爹答应,一个蹦子就跑到了方致远那儿。 方致远是知道大壮的,今年才七岁,是李虎以前的小尾巴。大壮长的人如其名,壮壮的憨憨的,看着圆鼓鼓的小脑袋很是可爱。他笑嘻嘻的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哥,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过来了。方叔上次可说了,这次你过来就带我们到山上玩。现在山上的果子都熟了,我们要去的话肯定能找到不少。” 方致远拿了些小点心和糖出来给大壮装口袋里,大壮有些不好意思。拿零食装口袋一般都是大人对着小孩子做的,以前他和方致远就经常被方曾装口袋,现在看着方致远的大人款,大壮有些害羞了。 方致远多大了,看出了大壮的小别扭,转移话题的问道:“大壮,你爹这么晚了来有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说到这个,大壮来了精神说道:“当然知道了,虎子哥,我爹今天回家说去找了赵家村的那个赵天师,说什么明天就是好日子,宜办好白喜事。” 方致远知道,这是在说他阿么迁坟的事情。 第7章 迁坟 大壮和方致远玩了一会,约好了过几天一起上山找果子吃,就在他爹喊声中出门跟他爹回家去了。方曾没过一会也到大屋这边来了,脸色看着就有些不好,看来是想到了方升了。 方曾领着方致远去了西厢房,东西都是方升在的时候备好的,大屋子里盘了炕,夏天他们都睡在隔壁的屋子里,那边有支了一张床。现在天还那么冷,所以方曾在炕上铺了一层草垫子和一层被子,上面还放了一床五斤重的棉被给方致远盖的。 方致远一大早就起来了,忙到现在也累了,眼睛开始耷拉着眼皮。方曾看了,烧了热水找了盆给方致远,让他洗脸洗脚,早些休息。 方致远想了想还是问了问方曾:“舅舅,明天你要去给我阿么迁坟吗?” 方曾看着方致远,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是啊,你阿么为李家辛苦了半辈子,可却连祖坟也呆不下去,李家真是欺人太甚。”虽然,方曾心中从知道他哥是被李富那两个贱人气死的之后就想把他哥给迁到方家的祖坟来,可对着方致远,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在他面前打击毁坏李富的象形的。 要是方致远知道他舅舅心中的小心思一定会明确的告诉他舅舅,李富在他心中什么都不算,他一点也不在乎。可惜他不知道,而方曾心中恨不得李富去死,可在方致远面前去只能表现的淡淡的,怎么说也是方致远的生父,方曾不想让方致远为难。 方致远对着方曾说道:“舅舅,明天带我去吧。我会听话的,李家都没好人,我阿么呆在那儿也不会高兴的。我想明天去接接他回到方家,也告诉他,我跟着舅舅过让他放心了。” 方曾心中还有着其他的打算,他有些犹豫,可一想,他本来就要做,就是外甥明天不去,以后还是会知道。于是,他说道:“虎子,你也知道,你阿么是被冯梅气死的,明天又是你爹娶冯梅的日子。舅舅心中气不过,准备明天要去闹一闹,你去……"” 方致远脸色冷冷的说道:“舅舅,那不是我爹,我以后的爹只有你一个。他是害死我阿么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对不起去我阿么,还帮着外人给我阿么没脸,我阿么也不会去了。我以后和他没任何关系,我阿么的仇我是一天都不会忘的。以后,他要是遭报应了,我不落井下石就是仁义了。他是生是死,我是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方曾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对着李富恨意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外甥。他心中有些心疼方致远,以前方致远对着李富多孝顺,每每他带给方致远的野味,方致远都要带回去带他爹一道吃。现在却如此的厌恶,甚至憎恨他,李富啊,李富!你害死了我哥,寒了外甥的心,以后你就会知道你遭到了什么样的报应。 既然方致远都这样说了,方曾也就答应了方致远明天一起去。 方致远一个人睡在床上,心中翻滚。他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那个时候,他爸妈突然意外去世,还在上初中的他,虽然成绩不上不下,可也是个听话的乖乖生。可那些平常从来没怎么出现过的亲戚却冒了出来,拿了爸妈的抚恤金,拿了他的监护权。 他们欺负他,苛待他,他都能忍受,可是他们幸灾乐祸,以他爸妈的去世为乐,甚至诅咒他们为什么不早些出意外,让他们能早几年得这些好处。他怒火中烧,第一次动了手,虽然被打的是他,被赶的也是他,可他却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他父母一句。 他出来过活的时候,还没初中毕业,是个未成年。只能用他偷藏的压岁钱在城中村那样的地方租下一个几十块钱一个月的屋子。那个时候,他就在那条后街每天去给那些做小摊贩生意的人家做工,有良心的就给他十块八块的,有些小气的就给上一顿饭,反正都是做吃食的,最不缺吃的。 方致远头一年就是这么活着的,到处做工换吃的,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倒是把那条小街上的小吃吃了个遍。当然,也大概知道怎么做。然后,他认识了小混混阿南,也跟着他去讨生活。 那个时候,他就对自己说,不要心软,不要多余的同情和善心。只对你好的的好,对你坏的你就要对他坏上十倍。就这样,他先从打手做起,要高利贷,做那种混迹在边缘的混混。不杀人不放火,可要帮人教训一下人,催催高利贷。 他的身手不错,人也算有些心眼,在混混中人缘不错,也很得那些头头们的看重。就这样,那些亲戚找上他让他办事的时候,他只是笑,他没找上他们,他们却找上了自己。他做了局,让那家人欠了大笔的高利贷,不仅他家房子拿回来,连他们自己家房子和存款都抵押到了他手上。 最后,老房子拆迁,他拿了两套房和一些钱开了一家网吧过日子。那个时候网吧刚刚兴起,他连开了几家,家中的生意做好了,钱也多了,日子好过了,可却倍感无趣。 因为底层的生活,他特别希望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娶那种好女人。可那种好女人却不一定会看得上他,他后来有钱了,有些想跟他的,他还傻傻的以为人家看上他人了,结果却给他戴了绿帽子就为着他的钱来的。 他心冷了,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直帮着是他最好的好友的阿南说喜欢他,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吓了一跳,对同志他还是知道的,可他从来都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当时第一反应就躲避。 阿南长的五大三粗,可心却很细,也没怎么说,就是一如既往人关心他。方致远把阿南当做好兄弟,他不想拖着阿南,直接说清楚拒绝了。阿南伤心了一段日子,最后找了个小职员过日子。 过了几年还去代孕了个孩子,他穿过那天正是去阿南孩子的两岁生日。他看着阿南一家三口过的和和美美,心中羡慕。等回去的时候,越想越难受,他太执着于男女了,要是当初接受了阿南,那现在那个幸福的男人就是自己了吧。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在想着阿南男人那幸福的傻笑,他就有些嫉妒的多喝了几杯,然后就来了这儿。不过好在,有了他爸妈的前车之鉴,他留了遗嘱一半分给了几个好兄弟,一半给了阿南,也没便宜那些所谓的亲戚。 想想自己真是悲剧啊,不就是嫉妒了一下,反省了一下自己吗。怎么就到了这么个破地方,还遇着这么个渣爹。他的命真是太苦了,不管如何,他在现代吃喝不愁,哪像现在吃块肉都像过年似得。 不过,想想方曾自己的这个舅舅,他很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关心自己,一样的爱护自己。这么一想,方致远心里又暖暖的。有得必有失,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的把眼前过好了才是正经。再怎么折腾,难道还能回去不成? 他盘算了一下,看看有没什么能帮家中挣些银钱的,现在家中多了他一张嘴,就他舅舅打猎也不是个事。再说,过几年他还想自立门户,也得要有些家产才好,这么一盘算,挣钱才是硬道理。 方致远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了。 第一天,一大早,方致远就听见正屋有声响,他估计应该是他舅舅起床了。想着今天要给他阿么迁坟,他也赶紧爬起来,把衣服穿好了。 等他去厨房,他舅舅就炒了昨晚的白米饭还加了鸡蛋。舅甥两个闷头吃了饭这才向着村口走去,他舅舅是有骡子车的,可今天却不适合驾去。于是,两个人就步行着去。 林信带着一位风水师傅和八位汉子在等着了,这都是专门请的起坟的,他们身上都穿着白衣还领着纸钱。等着方致远舅甥两个来了,大家就一起走了,要在正午的时候起坟,那个时候阳气最重。 到了坟地,风水先生先掐指算了算,然后又用了罗盘,最后划定了在什么地方动手挖,又怎么起,好一阵忙活。方致远被安排撒纸钱,等着正午的时候,忙活了一阵子才起好了棺材。 方曾对着和八位汉子打招呼,许诺每人多加四十文钱,让他们围着李家村走一圈,特别是要在李富家走上一圈,要好好的为他哥哥喊喊魂,让他找着回家的路。 有钱好办事,大家就抬着棺材在李家村走着,方曾还边走边撒纸钱。李家村中有人看见了,赶紧远远的避开了,不过,却围着旁边窃窃私语,脸色都不好看。 而今天是李富做新郎官的日子,冯梅也娶进了门,正是欢欢喜喜的时候,他宴请了村里大部分人来吃酒,可前些日子的事情闹出来,大家都还记得方致远的童言童语,怕方升显灵,没什么人愿意来找晦气。 只有与李富推不掉的几家,还有那特别喜欢占便宜的人家拖家带口的来了。就这样也才堪堪做满了五桌,这其中还是冯家人占了大头。与旁人动辄一二十桌比,那就显得冷冷清清了。 李富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招呼着大家吃喝,他这次把家的猪杀了卖了一半,留了一半做席面,因此今天的菜有鱼有肉很是体面。大家吃吃喝喝,气氛倒是不错。 这个时候,方曾带走方升的棺材从他们门口过就显得有些突然。方曾扔的纸钱还有一些飘到了李富的门口。这样一来,这场面就异常显得尴尬。方曾还嘴里喊着:“哥哥,你跟着我回家了!哥哥,你一路走好!” 一声一声的,把这些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吓的不轻,好像看见方升在那个角落中看着中真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似得。有那胆子小的哥儿,都快被吓哭了。还有些孩子被这气氛压着,直接哭了出来。 那些疑神疑鬼的已婚哥儿,都道是孩子眼睛干净怕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个也不敢在这呆了,和家里的汉子打了招呼,就带着孩子走了。这么一走,桌上就还剩下一些汉子们了,可他们却再没心思喝酒说话了。 李富气的肝疼,可又不敢上前,方曾的拳头他是吃过,今天还有那抬棺材的汉子。他要是冲上去被打的肯定是他,只好气的牙痒痒也没什么好法子。 冯梅本来娇羞的坐在床上等着李富,可却听见了方曾的声音,在窗子上一眼望去就瞧见了方升那黑漆漆的棺材,一下子就气恼了,不一会儿,他的肚子就隐隐作痛。 李富只听见冯梅的叫喊声,立马冲进了喜堂里,只看见冯梅抱着肚子疼。 他慌慌张张的去请了稳婆哥儿,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这喜宴也泡汤了。 方曾他们则是把方升安葬好了。 第8章 打猎 安葬了方升,舅甥两个也都了了心事。方曾付给了风水先生以及八个大汉四贯铜钱,让方致远看的眼睛都疼了。这是一个大钱就能买上两个鸡蛋的时候,就这么一次起坟就花了这么多银钱,难怪以前听他的小弟说乡下办丧事最费钱了。 方曾带走方致远回去吃饭了,今天回来的迟了,中饭两个人就吃了昨天剩下的粗粮饼子。方致远想到他的大肠,猪蹄还有猪骨头还没收拾呢,赶紧催着他舅舅去井里把吊着的猪大肠什么的拿出来。 方曾很是宠着方致远,也不说二话,让干啥干啥。方致远在前世单身贵族一个,做饭的手艺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可怎么着也比方曾这个只会炖肉和做饼子的汉子强多了。 方致远先拿着大肠,这东西难弄,方曾也看过自己阿么弄过。毕竟他阿么在的时候,家里每年都要养上两头大猪,等着过年杀了卖。像猪大肠,林阿么舍不得送人,就自己费些事情弄了做来吃。可惜,他每次做大肠又舍不得用大料做味,做的肠子并不是多好吃。 方曾自己看过他阿么收拾猪大肠,因为怕猪大肠的味道重,方曾就到离家不远的河边去了。等着方曾回来,方致远则是让他舅舅把猪骨头给劈开了,放了姜片,加了大半锅的水就让他舅舅开大火烧。 他自己则是在锅膛里把两个猪蹄挨个的烧了一下,去去猪毛。方曾看着自己外甥弄的有模有样的,笑着说道:“好小子,这一手不错啊,都快赶上你阿么了。这下好了,舅舅以后就有口福了。” 方致远在做这事情的时候,就想好了由头,哈哈笑了声,说道:“那是,舅舅,你可别小看了我,我跟着薛嬷嬷可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就是阿么嫌我费东西,不让我弄,不然,阿么也能跟着尝尝了。”说着话音就落下去了。 方曾是知道薛嬷嬷的,一个孤寡的嬷嬷,是外村落在了李家就一个人过。他哥心善,常常给他担担水,送把菜什么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他哥出去的时候,就把方致远给薛嬷嬷带着。 以前,方升就说过,薛嬷嬷很有本事,做饭也好吃。所以,方致远说是薛嬷嬷教的,方曾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看着方曾没再问,方致远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以后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现在有了由头,以后也能放开手脚些。他要庆幸,方曾虽然疼爱自己,可却是个马虎的汉子,要是林阿么还在,他就不会这么好过关了。 很快水就烧开了,方致远把水上的血水撇去,然后,结果柴火自己烧柴。对着方曾说道:“舅舅,你帮我把猪蹄给切成一块一块的,呆会好用。” 方曾领着大斧子就把猪蹄两三下的出来好了,再换了方致远自己去烧柴火。方致远也没客气,这饭在他手上还能有些滋味,要是在他舅舅手上,恐怕也就是能入口了。 他用酒,盐和其他的一些调料把猪大肠腌制了一下。在把猪蹄猪了了一下等水开了就把猪蹄捞出放在凉水里冰着。接着他就开始烧猪蹄了,等放好了调料,然后就让他舅舅大火烧,等开了再用小火炖。 而猪大肠,方致远则是准备等猪蹄烧好了在烧,让它多入味一下。方曾烧火烧着就闻道了香味,他没想到自己的外甥这么能干,这味道可比他阿么做的香多了。 骨头汤炖的发白了,方致远放了盐撒了葱花,盛了两碗冷了冷,就端给他舅舅尝尝。方曾看着汤就有了食欲,等一口喝下去,还别说真不比肉汤差。一碗下去,既顶饿又暖和。 方致远还得瑟的问着方曾道:“舅舅,怎么样?好喝不?”小模样非常的自豪,一副求夸奖的的俏皮样。 方曾大手拍了拍方致远,夸道:“好喝,不愧是我外甥,猪骨头也能做的这么好吃。以后啊,舅舅打了野味就让你烧,这下,咱们以后有口福了。虎子,你真能干,你阿么要在,知道还指不定多高兴呢。” 看着方致远的脸色有些暗淡,方曾有些后悔自己失言,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虎子,看你猪蹄都炖了这么久了,快让舅舅看看你做的怎么样,这味道闻着就勾人。” 方致远很是配合的去看了看红烧猪蹄,挑了块猪蹄放在碗里给方曾递过去。说道:“舅舅,尝尝。薛嬷嬷说了,这猪蹄做好了可不比肉差,吃的又劲道又有嚼头,可好吃了。” 方曾直接用手拿起吃了起来,不到一会就剩下了骨头。他笑着说道:“果然好味道。难怪你阿么说薛嬷嬷做饭好吃,光这猪蹄就能知道他的手艺。还是你小子有运道,这一手也不比那专门卖卤味的小贩差了。” 得到了方曾的夸赞,让方致远心中很是开心,他在现代也做吃的,可和阿南那样大厨级别的手艺,他这样的小虾米就从来不去献丑了。可现在方曾的话让他又有了自信,原来不是他太逊,而是阿南太妖孽了。 方致远信心大增,又把猪大肠爆炒了。晚上的主食还是方曾煮的混合了粗粮的米饭,就这样,两菜一汤让他们又吃撑了。剩下的就留在了第二天吃,方曾还细心的告诉方致远明天他要上山打猎,让他在家呆着不要乱走。 方致远一听,一顿死缠烂打终于取得了同去山上的资格,于是,他满意的回房睡觉去了。至于,昨天大壮再三提醒他一定要带上大壮去山上摘果子,那啥,小孩子记性不好那是天性。 方曾回了屋子却有些烦心,他走到床下把其中的一个砖块拿了下来,掏出了一个陶罐。他把陶罐里的银钱都倒下来数数,他这些年卖的猎物和山珍的银钱全在这儿了。这先是在他阿么那儿,今年他阿么走了,才他收着的。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先是房子然后接连的办白事,这下银钱就撒了出去。方曾算了下,现在他还剩下一块整十两的银角子,还有一贯铜钱。这十两银钱看着挺多了,可他还没娶亲,外甥以后还要顶门立户,这些都要银子。再说,他看着大壮被送到了赵家村上私塾,他心中还有些心思。外甥看着就是个聪明的,要是学会了认字,以后不管做什么,总比土里刨食来的强吧。 这读书可是最花钱的,他这十两银钱是怎么也不能动了。可马上要到冬天了。他穿什么吃什么无所谓,可外甥却不行,本来就在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不吃好些。真亏了身子就糟了,衣裳什么的也要准备。 这些都是钱,方曾这个时候有些理解了他阿么为何这么节省的过日子,实在是孩子不好养啊。他家还没有良田,还要在买些细粮备着,家中还得在添些家什。所以,他得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天气还没降下来好好的去山上找找山珍打些猎物。 方曾就在盘算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方致远起了个早,用骨头汤做了个稀饭,在热了几个粗粮饼子就等着方曾起来了。方曾一起床就看见外甥做好了早饭,心中感叹外甥的懂事,也更加的心疼外甥了。 吃了早饭,方曾带上了弓箭和斧头,还背了个背篓,里面放了布袋子和午饭。方致远也有样学样的背了个小些的背篓,跟在方曾的后头进了他家后面的深山。 方曾怕方致远走是累,就在路上放慢了脚步。 先在山的外围,方致远就看见了不少的果树,有枣子和梨子,更多的是柿子。方曾看着外甥在看那些野果子,想着外甥毕竟还是小孩子,想着果子,就对他说:“虎子,舅舅给你说,再往山上去就是大片大片的柿子树,虽然小些,可等熟了也甜的很。你要是喜欢,舅舅呆会带你去摘。这儿啊,就让村子里的孩子和哥儿做个零嘴的,我们就不跟他们挣了。” 方致远问道:“舅舅,那里面那些就他们就不要了吗?” 方曾笑了笑说道:“傻孩子,那深山是好进的吗。你舅舅是有些身手,碰上个野猪也是无事的,那些个孩子和哥儿那敢进去啊。每年深山里的果子都是烂的,没个人会为着几个果子冒险的。你要是喜欢,舅舅还知道山里还有不少的沙果树,呆会带你去看看。” 方致远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要跟着方曾来是给他添麻烦了,他这个小累赘,拖累他舅舅了。这么一想,他对着方曾就说道:“舅舅,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样跟着你,不是耽误你打猎吗。舅舅,我……” 方曾却是爽朗的笑了笑,大手一挥,说道:“没事,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大猎物,再说舅舅这次去主要是看看以前布的陷进有没有收获,再采些山珍。这个时候山里的山珍也多,还有那些榛子松子核桃什么的。这些都是能卖钱的,你跟着舅舅来只要跟紧了舅舅,不乱跑就行了。” 方致远听着他舅舅这样一说,心中好受了些。立马也有兴趣看看周围的景象,可惜除了大树还是大树,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方曾去看了看布置的陷进,收回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 走着走着,方曾突然对着方致远说道:“看,外甥,那些就是柿子林,全是小柿子,你要喜欢,舅舅给你多摘些。”方致远随着方曾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大片的柿子树,而且都挂满了柿子。 方曾走上前看了看,选了个看上去比较红的柿子摘了下来递给方致远说道:“你看看,现在还不能吃,不过,等放上一些天软了就甜了,就是小了些。” 方致远看着这一片的柿子树却有了心思,他觉得可以用柿子做些什么。突然,他脑子一闪,是啊,他奶奶还在的时候,家里就有两颗柿子树,他不喜欢熟柿子,他奶奶就做了柿饼给他吃。柿饼做的很容易,却能保存的久味道也好。 而且,在方致远的记忆中,他好像在镇上的杂货铺子看到过叫红饼,但那是从南边运来的一个就要三个大钱。乡下人家也只有有孩子和老人的人家才买几个甜甜嘴,等到了过年,这柿饼却成了走亲访友的体面的礼物。十个柿饼,也就是重礼了,也显得体面。 方致远想着既然有这片柿子树,他又知道怎么做柿饼,等上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他只要做出了就是钱啊。这不是现成的银子送上门吗? 这么一想,他对着方曾问道:“舅舅,这片柿子真的没人要?” 方曾听着奇怪,也没多想,随口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也就是给孩子添个零嘴吃吃,哪个没事进山来摘,有这个时间多下地干些活,多打些猪草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呢。” 方致远赶紧对着方曾说道:“舅舅,那我们把它们都收回去吧。薛奶奶曾经做过柿饼,就是红饼就是用柿子做的。而且就算用这种硬硬的柿子做的,我记得怎么做,我们回去做不就可以换钱了。” 方曾听着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外甥竟然知道红饼的做法。虽然,他知道红饼是柿子做的,可却不知道怎么做。他们村里有那手巧的哥儿也想着用柿子做,又蒸又煮的也没弄出来,外甥真真的怎么做。 方曾赶紧问道:“虎子,你真知道怎么做。这红饼看着就是个稀罕玩意,这薛嬷嬷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教你啊。” 方致远装作不懂的说道:“薛嬷嬷说我就是他孙子一样,他喜欢给我做吃的。当时我想吃红饼,我阿么没给我买,我还哭了。薛嬷嬷为着哄我给我做的,还要我保密不能告诉阿么。阿么平常就不让我跟薛嬷嬷要吃的,我怕阿么说就一直没说。” 方曾听着方致远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薛嬷嬷他好像听他哥说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要真会做红饼也正常,而他又没子孙,日子过的也不算紧巴。要是真的做出红饼,他一个孤寡老嬷嬷没得遭了别人的眼。 他哥对着薛嬷嬷又好,他教了外甥也就是想着把手艺留给他哥,以后多个进项。可他哥那个人最不愿意占人便宜,真要光明正大的交给他,他一定不愿意,通过他外甥也就说得通了。 方曾这么一脑补就自动帮方致远编圆了故事。 第9章 柿饼 柿饼也不是说做就做的,方致远也就是这么一个打算。方曾也是这个意思,这次上山才走了一半,还有几个陷阱没去看过。方曾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我看这柿饼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好的,咱先去山上看看陷阱,再找找其他果子,山珍。等回家,你给我好好说说要哪些东西,咱准备好了,再来摘柿子。反正这儿没人来,离柿子熟还早呢。” 方致远一听,立马赞同了。对着方曾说道:“还是舅舅想的周到,那我们再去找找。舅舅,你不是说山里还有秋巴梨和沙果吗。咱再看看,说不准又能找些好东西。” 于是,舅甥两个也就接着走。方曾再收获一只野鸡,两只兔子,一窝野鸡蛋。方致远则是看到了不少的枣子、梨子、沙果,虽然看着离成熟还有些时候,但那满满的挂在枝头,也让方致远流了不少的口水。 越往里走,越是树多路少,有些地段人简直就过不去,草丛太深了。走了好一会,方曾才带着方致远歇下来,拿了水和午饭找了个树墩就坐了下来。他拍拍方致远的肩膀,说道:“虎子,我们先在这吃午饭。再过去些,就有五六颗核桃树,这个时候核桃都落在地上了,呆会我们就过去捡。这东西镇上的人家都喜欢买了给老人孩子吃,价钱还不错。” 方致远一听有核桃,吃饭的动作就快了些。 等两人到了那块地方的时候,只看见大片落在地上的青皮果子,方致远有些疑惑的看着方曾,捡了个青皮果子问道:“舅舅,这就是核桃?” 方曾被问的一头雾水,一想也明白了,他以前给他哥家送去的都是去了青皮的核桃,这次外甥是第一次见这中带皮自然不认识了。这么一想,看着外甥迷糊的小样子,方曾被逗笑了。拿了个青皮果子,用身上的小刀给剥开,瓣出了里面的果仁,递给方致远,说道:“尝尝,这刚刚摘下来的核桃最甜了。以前你看见的那是晒好的,这是刚刚摘下的,当然不一样了。” 方致远尝了尝,果然是核桃,而且特别的香甜,吃在嘴里可香了。真是长见识,在前世知道核桃补脑,他也吃了不少,可还是第一次见着核桃原来长成这样啊。 见外甥吃的开心,方曾干脆多剥了几个,让方致远吃。方致远赶紧塞了个给方曾吃,两舅甥相互笑笑。方致远准备自己动手剥,可不能耽误着舅舅干活。 可方曾看了,赶紧说道:“虎子,可别剥了。这东西不好洗,弄在衣服上就洗不掉了,就是手上沾些也要过上几天才能洗没了。有些人家的哥儿就用这个给土布上色,最是难弄了。” 关照了方致远,方曾就把带着布袋,还有两个麻袋拿出来,布袋用来装一路捡的蘑菇等山珍。麻袋就是用来装这些青皮果子的,他手脚快,很快就弄好了。看看天也不早了,还带着方致远,就领着方致远回家去了。 回到家,方曾先把青皮果子给埋在土里,再拿出竹扁箩倒出蘑菇山菌放好。方致远则是把小背篓中的各色果子拿出来,去厨房做饭了。他舅舅把一只野鸡杀好了给他,让他看着做,看来是昨天他做出的东西让他舅舅完全相信了他的手艺,现在就打算把厨房就给他当家了。 方致远看着蘑菇就想到了经典名菜小鸡炖蘑菇。虽然,他没发现这儿有粉条,可这儿也有小鸡炖蘑菇这道菜。所以,他做起来也不费事。麻利的把鸡和蘑菇弄好,在贴了一锅掺了白面的玉米面饼子。就架了柴火把鸡焖在锅里,自己出来看看。 方曾也弄的差不多了,他把野鸡剪了翅膀用麻绳拴着,野兔放在竹笼子里。看着方致远出来,拔了一根野鸡屁股上最大的鸡毛递给方致远,说道:“虎子,拿着,你不是最喜欢和大壮比哪个野鸡毛好看,这根绝对好看。” 方致远囧囧的接过方曾手上的鸡毛,他真的不想这么幼稚啊。太毁坏他的形象了,明明他刚刚还想着成为理智稳重的小大人,可立马被他舅舅这么神来一笔成了个幼稚的小屁孩。 他转移话题的问道:“舅舅,你干嘛把青皮果子埋进土里?” 方曾却是说道:“这样,过上个四五天,青皮就松了,剥剥就开了。要是嫌脏就用淘米水冲冲也是一样的。” 好吧,长知识了!方致远星星眼的看向方曾。 想到方致远说到的柿子饼,方曾问道:“虎子,你说你会做柿饼,给舅舅说说怎么做,也能让舅舅看看要准备什么东西,省得到时候摸瞎。” 方致远想想也是,他回忆他奶奶做的法子,说道:“先要把柿子削皮,不要去蒂把。在放在外面晒,特别是下面要用高粱秆子隔起来,晚上还要用东西盖起来,不能被雾水弄湿了。等晒是上十天八天的,再去捏柿子,一定要趁着太阳没升起的时候,把柿子捏成饼子样子,然后再接着晒上三四天,接着捏上三四次就差不多了。最后,就是把柿子没有蒂把一面两个合一起,一块放进大缸中,每放一层就要垫一层干柿子皮,然后就等着,过上一个月等柿子上有了白白的东西出来了就能吃了。” 方致远尽量把柿饼的制造过程的说得通俗易懂些,也符和他现在的孩子身份。方曾听着方致远说的头头是道,心中有了底。又想着这柿饼果然复杂,一般人不知道过程还真做不出来。现在开始弄,等弄好了正好快到过年了,那个时候正式卖柿饼的好时候,不管是卖给镇上的铺子,还是自己摆个摊子都是个好买卖。 最为重要的是,柿子不花钱,做柿饼看似复杂却只是人累些,不花什么银钱。就是买上几个大缸以后自己家放粮食做咸菜也是要的。这么一想,方曾心中下定决心要弄柿饼了,要是不成,损失也不大。 方致远看着方曾的神色就知道大概成了,柿饼做的毕竟复杂,时间还长,可它不花钱不费东西。现在柿饼一个卖三文,过年还要再贵些。那一片柿子树得做多少个柿饼?这样就是他们卖一文一个也能挣上十几贯钱,也能抵得上一个中等人家两三年的收入了。 下定决心,方曾就打算明天去卖野味的时候去买上一些大缸。好在现在大家都要忙着修补农具,倒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家。 方致远趁机又给方曾说了一下刨子的样子,让他舅舅明天去铁匠铺给打个两三把回来。不然,光用刀子削皮,太吃不消了。方曾看着方致远给他比划的样子,答应明天去铁匠铺看看,要是能做出来就打上三把回来用。 天擦黑,为着不费油钱,他们就赶紧吃饭。边吃边盘算了下,决定以后方致远在家削皮,看柿子;方曾先去把柿子挑回来,在用粗粮杆子做个垫子,放地上的,盖柿子上的都要做。 好在他们一个汉子一个小子在家,那村里的哥儿从不过来,他家在山脚下也离村子远,也不担心别人来看见这么多柿子说闲话。不然,钱没赚到,话都要听一大堆。特别是,方曾也清楚他们是外来户,虽然和林信是亲戚,可这有不是林信一个人的村子,要是他们家用柿子赚了钱,惹了眼,林信他们也不好办。还是闷声些好,不给自己添麻烦,也不麻烦别人。 两人定好了主意,也就安了心,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有了目标,也就好办事情了。吃完饭各自就早早的睡了,毕竟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 第二天,方曾一大早就赶车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个大缸,说是还要在去搬上三趟,等下几次在去镇上的时候带回来。这两个缸看着就很大,方致远一个人只能抱着缸身大半边,他抬了个边,大部分的重量都在方曾身上。 等把缸放到屋子里,方曾拿出了方致远所说的刨子。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这东西,人铁匠铺子的老赵看上了,不仅不要钱,还说要给我几个钱买下,下次打了放在铺子里卖。我和老赵老交情了,能要他的钱?这不,他就给免费打了十把。我们这下还不知道用到猴年马月了。”虽然说的嫌弃,可得瑟的表情却很是得意。 方致远摸着刨子,很是喜欢。虽然没有现代做的精致,也很重,可他用刨子试了下,很好用很锋利,可比现代用不到几天就坏的刨子强多了。 这天下午,方曾就挑着稻箩进了山去运柿子去了。家里的垫子也编好了几个,剩下的等柿子到家再说。方曾连挑了五回,还想去第六回被方致远给拦下了。他这一下午就削了四稻箩的柿子,手都抬不起来了。明天的也够了,方曾忙了一天也累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哪能这么赶啊。特别是天都黑了,这山里要是有个野物也危险。 方致远这么给方曾一说,急性子的方曾也想到了。他不累,孩子也要累了,两个人这才歇了吃饭,晚上,方曾难得的点了油灯开始削皮。他手上动作快的很,方致远才跟着削了半筐柿子,他一筐就削好了。 两人把柿子都削皮了,这才上床睡觉。第二天,方致远醒来的时候,方曾已经挑了一堆的柿子堆在家了。方致远看着时间都要晌午了,赶紧起来。 这个时候方曾刚好又挑了担回来,方致远赶紧端了水,让方曾歇歇。他对自己早上睡懒觉有些过意不去。对着方曾说道:“舅舅,早上你怎么没喊我。” 方曾笑了笑,喝了一大口水,才说道:“你还是孩子,要长身体的。昨天累着了,今天就该多歇歇。舅舅自己干也是一样的,你赶紧去吃早饭。舅舅给你煮了个鸡蛋,补补身子。” 方致远心中暖暖的,多少年了,他没感受过长辈的关爱与爱护。或许到了这个地方也不是太糟。 方曾说了两句话又往山上走了。 方致远看着堆成小山的柿子,认命的削了起来。 第10章 秋收 柿饼弄了十天,那片柿子林才堪堪运完了三分之二。两人削皮晾晒,也大致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方曾却不打算再去运了。很简单,马上就要秋收,他家里还有两块山地,怎么着还是粮食最为的重要。 秋收的时候,一般的人家喜欢搭伙做事。人多力量大,特别是秋收的时候,那是抢着日子干活,就怕老天爷来上一场雨,那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自然,有牲畜的人家干活却是要轻松的多,方曾家里就两块山地,也没和别人搭伙干。自己手脚麻利些,不过三四天的事情,再说家里还有大青骡子在,也不是太累人。 方致远也想跟着去,他虽然看着才十岁,可在这个地方就算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也能下地干活了。方曾却不愿意的,他觉得自己身强力壮的,怎么着也用不着外甥的小胳膊小腿的去帮忙。 两人为着事情说了半天,还是给方曾一锤定音的决定让方致远看家做饭带晒柿子。方曾去地里干活,方致远看着满院子的柿子也同意了。心里却是打算要做些好的给他舅舅补力气。 方曾的山地离家不远,有骡子板车拉着,倒是省了不少力气。方曾第一天就收了大半的玉米和红薯,还有其他一些作物。因为自己的大院子晒着柿子,方曾就把玉米晒用自己做的木架子晒在了院子外,让方致远看着些。 方致远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又给他舅舅添麻烦了,这个时候晒柿子这不是占了晒粗粮的地方吗。好在他家没多少地,收上来的粮食也不用大块地方,在外面找个平些的地方就能晒了。可这也让方致远暗自下决心,以后做事一定要周全点,没得给他舅舅添麻烦。 收了三四天,地里的粗粮都收好了。方曾该晒的晒,该脱壳的脱壳,忙得不亦乐乎。而骡子就被方曾借给了和他交好的林正家,不然,有骡子在家,还是要被人惦记着帮自己家干活。不如先借给了自己相熟的人家,省的得罪人。 柿子晒的也差不多了,方致远就开始每天和方曾一起捏柿子,一早上下了,手都酸了。这样弄了十多天,柿子已经和柿饼成品差不多了,方致远就开始和方曾两个把柿子放进缸里上霜。八个大缸竟然没装的下,最后,方致远也舍不得让他舅舅再买缸了,毕竟一个大缸要一百个大钱,这而都快一贯钱了,柿饼可还没挣一个大钱呢。 想了想,他就直接用粗粮垫子垫在屋子地上,放上柿子在放上柿子皮,用垫子盖上,为着保险,他还专门用了家中的旧垫絮捂严实了。也马马虎虎的把柿子全都弄好了,只等着一个月后的时候看成品了。 等柿子进了缸,家中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去收梨子,沙果和其他一些山上果子。家里的竹扁箩里倒满了梨子,沙果,枣子还有板栗。看着这些果子,方致远远眉毛都弯了,有长辈宠爱的孩子真幸福。 方曾还把菜地里种的大白菜和萝卜青菜收了回来。这儿家家有腌制酸菜和咸菜的习惯,大冬天的就靠着这两三样菜撑着,哪家都储备的足足的。可方曾和方致远就遇到了问题,咸菜他们还知道咋腌,可酸菜就不知道怎么积了。 方曾以前只管打猎干农活,家中的事情有全能的林阿么。方致远更不用说,他阿么干活一个顶两,又疼孩子,自然是不要他去帮忙积酸菜的。舅甥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明晃晃的不知道该拿这些大白菜怎么办。 在方曾决定去找林信和林正家的请教一下积酸菜的法子的时候,方致远决定积酸菜他不会,可他会做辣白菜和泡菜啊。这两样做好了,还不是可以和村子里其他人家换着吃,说不定还能物以稀为贵,换些银钱。好吧,他现在已经完全掉钱眼中去了,看见什么都想变成白花花的的银子。 方曾一听方致远有法子能解决这些白菜,大喜。他其实真不想和那些哥儿们讨论怎么积酸菜,不然有的给林正那个大嘴巴笑话呢。现在外甥提出了另一种白菜的积法,方曾也没疑问,照着做就行了。 方致远看着家中有沙果和梨子,就开始做了。其实,大部分都是方曾在做。方致远就动动嘴皮子,搭把手,两个人干了一天终于把白菜该处理了。还顺便用萝卜泡了个泡菜,至于味道如何,方致远想说:他还没吃,还不知道。 忙完了秋收,大家伙心里都高兴,再交完了税之后。就有那粮店的伙计们带着骡车来了村子里,开始收粮食。来乡下收粮食的肯定价格上要比自己送去镇上卖少上几文,可方便啊。这送粮食到镇上雇个骡子车的钱也才够这一趟的差价,还不如把粮食直接卖给他们,省事又安全。 方曾是没粮食卖的,可他也去了。方致远还在长身体,方曾打算直接在那儿买些细粮给方致远吃。在村子里买也不是不行,可乡里乡亲,钱给多了他心中不高兴;钱给少了,人家心中不痛快。不如趁着粮店的伙计收粮,他去买些。人家什么价,他什么价,也不会有人挑不是。 方曾回来的时候,挑了两担谷子,方致远看着谷子心中高兴,可怕他舅舅用多花钱,对着方曾说道:“舅舅,你不用买谷子。我们吃粗粮也是一样的。这些谷子能换不少粗粮了。” 方曾不在意的罢罢手,笑着说道:“过上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咱可要吃好些。买谷子可比买精米划算多了,就是脱壳费力些。趁着现在粮店收粮的便宜,舅舅多买些也不亏。好了,舅舅还得去两趟,这次舅舅买了不少的谷子呢。” 说着,把谷子倒在储放粮食的大缸中,又出去了。 方致远看着谷子,眼睛亮了亮。同时,有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挣钱,以后好好的孝敬他舅舅。 晚饭吃的是猪骨头汤和炒肥肠。自从方致远露了一手之后,方曾一般去镇上都要带些骨头和猪下水。这些东西虽然也要钱,可比起肉却是便宜多了,好吃又不贵,方曾还是很愿意买的。方致远还把几个猪心给腌了起来,准备晒干了,等没菜的时候炖着吃,也香的很。 晚饭舅甥两个吃的开心,还没等吃完了,林正就来了。 林正是林信的亲弟弟,和方曾是一块长大的好哥们,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他四年前成亲就让自己爹林诚给分了出来,就怕一家子在一起鸡毛蒜皮的反而把感情弄淡了。现在他日子过的也不错,一个小子已经三岁了。 方曾看着林正过来很是高兴,赶紧打发了方致远把锅里留着的菜盛上来,又找了自己珍藏的酒,拉着林正在家里吃饭。林正也没和方曾客气,他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也没吃饭,肚子也确实饿了。 等两口菜下肚,他才把今天来这的话给方曾说了。 原来,前些日子,方曾把方致远带回来落户在自己家。村子里大部分都知道,他们都是看着方升长大的,听方曾带回来的稳婆哥儿那么一说,个个都骂李家不是人,连着自己家的种都苛待。对着方致远也是蛮同情的,并没有说什么。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李富家的事情没几天就传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李家村的名声算是受损了,有些外村本来已经谈婚论嫁的人家就有些不愿意把哥儿汉子嫁娶了。对着李家这样的村风很是看不上,一连着李家几家说亲的都吹了。 李家村的人很生气,对着李富一家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可同样也对着外说方致远怎么样的不孝顺,怎么样的忤逆。把方致远说的一文不值,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衬得多好似得。 林家村的人听去过现场的稳婆哥儿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觉得方致远小小年纪气性太大,可对着他阿么那是孝顺的。对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是那么的在意,可别村不知道实情的人,现在都道方致远是不孝子,连亲爹都不认。 本来方曾托了他哥林信,说是让他哥给方致远说到赵家村的私塾去念书。原本都已经说好了的,让方致远开年跟着大壮一起去赵家村读书。可现在人家私塾先生却是不愿意了,说是方致远的品行有问题,他怕收了方致远赵家村其他的家长有意见,就给推了。 方曾听着听着火气就冒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事情啊。明明就是那李富的错,怎么成了他外甥的错。现在连上学也没个机会,李家村真是害人不浅。真以为把错推给一个孩子,他们就万事大吉了。众人不是瞎子,他们怎么待他哥带外姓哥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把他外甥的名声弄臭了,能有着他们什么好。 林正说完话,也不吃饭了,赶紧回去了,家中人还等着他呢。 方致远听了则是不发一言。他确实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在现代他做混混,没了好名声学校也要劝退,更何况在这个父父子子的古代。不孝的罪名有多大,有些心理承受低的,一辈子都不能抬头见人。 他忽视了周围的坏境,在现代,他没名声不要紧。只要不杀人放火,干天怒人怨的时期,小奸小恶也无所谓。只要有了钱,照样活得有滋有味,被人巴着。 可在这儿却是不行的,一个人的名声就像是他的通信证一样。没了名声想干什么都得掂量掂量,方致远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人言杀死人的。可他不后悔,就算名声能困他一时,可却困不住他一生。 而要他为着一时的名声去和李富这样的忍气吞声,受他的摆布却是万万不能的。 方曾有些对不住的看着方致远,要是他当时不是一怒之下气昏了头,拦着方致远说那些话,虽然李富以后还要膈应膈应他。可外甥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啊!这么一想,方曾越发觉得对不住方致远了。眼神更加的愧疚! 方致远看出来了,他赶紧说道:“舅舅,我一个外村的人去赵家村上学也不一定能学的好,我年纪大了,也就能认认字罢了。到时候大壮去学了,回来教我也是一样的。舅舅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我不后悔。我要是落在了冯梅的手上,日子还不知道多难熬呢,说不准现在都见不着你了。现在这些和那些苦日子比起来,我已经在蜜罐子里。人得知足,我现在吃得饱穿的暖,还有舅舅护着没人敢欺负,这就很幸福了。至于上不上私塾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方曾听着方致远的一番安慰心中好受了些,可还是说道:“哎,要是舅舅当时拦一拦你,不说那些话,那些人也不能如此的说你。是舅舅气昏了头,没顾忌到这些,对不住你啊。” 方致远却不这么想,说道:“舅舅,难道就为着这个名声,我们就要受李富摆布。他害死我阿么,看在他是我生父的份上我不会做什么,可却万万不会再为他养老送终了,特别是还要一道养着冯梅这个侩子手。要是当时没有撕扯清楚,以后为着名声就要为着他当牛做马,那不如当时就让我溺死在河里,省的受着窝囊气。我就是用馒头喂狗,也别想要我给一粒粮食给这对害死我阿么的混蛋。” 方致远平静的说道:“其实现在也好,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认李富了。到时候,他要是想要生父的名头来压我也没用,名声已经臭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的。只要我们不理,他就毫无办法。” 听着方致远的一席话,方曾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做孽啊!” 第11章 流言 农忙之后,家家户户有了存粮时间又闲,那些一年忙到头的已婚哥儿几乎都要趁着这个时候歇歇筋骨。找上三四个要和的哥儿,坐一起做做针线聊聊天。还有的哥儿还要回娘家住些天,好好的歇歇脚,看看双亲。 这个时候,方致远的流言一出,就以光速传播开了。林家村大部分都知道个一二,看着去了的方升和林信家的面子上,最多心了嘀咕两句。有了嘴碎刻薄的,也只是在家里幸灾乐祸几句。毕竟方曾的手上功夫了得,疼外甥也是出了名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家说坏话,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尴尬了。 当然,林信就是方家的外家,方曾是老里正的外甥,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会说的太难听。可外村就不是那样了,这年头难得的出了事情让大家说道说道,乡下人家哪个不是顶要脸面的。 现在出了个不认亲爹的不孝子,那就是品行太差了,这可不能让人学。于是,有老人家的人家,长辈大都趁机敲打一下家中晚辈,会说这么一句:“可别学那方致远连亲爹都不认,不然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他们是做长辈的,心中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么。李富就是再不对,总是生了养了方致远,这方致远不念生养大恩,说翻脸就翻脸太不应该了。哪家过活没个龌蹉,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啊。怎么就他气性那么大,要是人人都跟他学,这长辈还有人尊敬吗。 特别是,家家户户做长辈,心中哪个没有个偏心的,做事谁也不敢说自己做的一碗水端平了。他们看方致远这事,也不管人家具体什么事情,只知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家中的晚辈,看看不孝顺长辈的后果,看自己家的晚辈没还敢不听自己的话。 人老成精,总会借力打力,让自己在家中更为的权威。所以,方致远才会躺着中枪,让这么多人说不是。家中的长辈说他不对,难道自己做小辈的还能反驳不成。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把方致远的黑化成了个坏了品行的不孝子了。 大坏境如此,就是有些知道实情的,没得为着一个外人和人争辩,自然就以讹传讹,事情也越发显得面部全非。 方曾出去也听闻了几句,心中气的不行,可他能在村子里为外甥辟谣,还能去外村一家一户的澄清?谣言的作用就是你越讲它就越黑,可不讲吧,它就已经是黑的了。 方曾在家闷闷不乐的几天,还不敢让外甥看出来。为着不让外甥去村子里找孩子玩,听到那些怪话,他就在家教方致远防身功夫。 方曾的手脚功夫是跟着一个老猎户学的,他爹却也给他留了护身的功夫。他就是练了家中的家传功夫,身手才这么了得。现在,方致远不仅是他的外甥更是他的养子,跟他姓了方,自然能传他方家的家传功夫的。 方致远在现代能成为混混自然是有些身手的,打架起来很是狠辣。可却没人教过,只是打多了,自然知道往别人身上哪里招呼最疼最狠。等有了钱,他还去学过一些功夫,可也只是假把式,看着唬人,效果嘛?不说也罢。 方曾教他功夫,他求之不得。在任何时候,只有自身有了实力才能不惧怕生活的不幸。方致远从来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学起来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方曾看外甥是个好苗子,教的就更为的用心了。 过了半个月,方致远看着方曾心情还是不怎么好,开了做的辣白菜和泡萝卜,让方曾尝尝。方曾对着泡萝卜情有独钟,对着辣白菜却是平平,没多大兴趣。意外的,来找方致远玩的大壮却是对着辣白菜还=很是喜欢,不配饭,光当它做零嘴也吃个不停,每每都要灌上一肚子水。让方致远看着又好笑又无奈大壮的到来,让方家的气氛热烈了些。早些日子,他跟着自己阿么回来舅舅家,就没来。一回家就赶紧来找方致远玩,还带了一些瓜子花生给方致远,说是从他舅舅家带回来的。 看着大壮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舅舅的得瑟样,方致远撇撇嘴,看了看自己的舅舅,心中想到:哼,你舅舅再好也比不上我舅舅好! 看着方致远有了玩伴,方曾心中稍稍安了些。为着欢迎大壮的到来,方曾特地的买了不少的五花肉和方致远强烈要求的排骨来招待大壮。大壮在家也是难得的吃上一次肉,还没方致远烧的这样好吃入味,虽然不好意思在方家白吃肉,可又抵挡不美食,最后还是没节操的留下来蹭蹭饭。 方曾看着两个孩子,心中喜欢,手里不住的给他俩夹肉吃。大壮吃的满嘴流油,小嘴巴一鼓一鼓的,虎头虎脑的,看着他吃饭就觉得香。方致远特别喜欢大壮留在他家吃饭,看着大壮那么大口吃着他做得食物,那感觉,那满足,那得意,真是不可用言语来表达。 方曾这些天上山收了不少核桃和其他的干果。他留了给方致远吃的,想想就带着去了镇上去换些银钱。正好,两天前,他猎到了两只袍子,卖给陈掌柜就能给方致远买上写纸笔,不管怎么样,字认不认的起来,东西总得备下。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 难得的,大壮这几天要在家帮忙做事不能过来,他就打算看看自己做的柿饼怎么样了。按照日子,这多过了一个月了,柿子也该上好霜了。他本来想等着方曾一起的,可一直到中午都没见着他舅舅回来,想着恐怕是有事留在了镇上。 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方致远就把地上用棉絮盖住的柿饼掀开了看,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柿饼,方致远心中兴奋极了。他赶忙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和记忆中一个味道,甚至还更甜些。 方致远又把大缸开了,拨开柿子皮,见着里面的柿饼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白霜,而且明显的比地上的那些柿饼形状更为的好看。他又在里面拿了一个尝尝,味道好的很。一连把打开了八个大缸,都做成功了,方致远看着这些柿饼就像看到了白花花的的银钱。 方曾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不错,他给方致远带了三本书还有纸笔。一扫前些时日的不郁之气,脸上带着笑。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来,舅舅给你带了书。你先收着,先让大壮教你,要是不行,舅舅就让你林信舅舅教你。他虽然没什么学问,可常用字还是认识的,教你认字还是可以。” 方致远对着这儿的文字还是能看得懂的,就是他原身没学过,让他不敢说什么。在他看来,认字是要的,可做学问却是不用的。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他自己知道,要他寒窗苦读个十年,不说他能不能中举,就是性子也耐不住。所以,在知道赵家村私塾没收自己,他自己有些烦躁自己会认字不能名正言顺的表现出来,却没什么遗憾的,他两世为人就不是个读书的料。 就是方曾把这事看得很重,隐隐有些自责是他对不住自己,让方致远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现在看方曾自己想通了,方致远心中松了口气。 他高高兴兴的接了书本,问道:“舅舅,今天有什么好事情?” 方曾卖了个关子:“嘿嘿,舅舅啊,今天遇到好事情了。” 方致远很配合的问道:“舅舅,什么好事啊?让你这么高兴?” 方曾得瑟的说了一下。他早上走的时候,把家中的辣白菜和泡萝卜带些给陈掌柜尝尝,毕竟这些年陈掌柜帮着他不少。这些家常小菜虽然不值个什么,可好歹是他的一些心意,就当吃个鲜。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可不能当做理所当然,不然,再好的关系都得冷了。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出乎意料的是,陈掌柜却很喜欢辣白菜和泡萝卜。方曾看陈掌柜喜欢,就想着告诉陈掌柜怎么做,以后自己家做些。可陈掌柜不愿意占他的便宜,要了泡菜的方子硬是给了方曾五两银子,还让跟方曾定了辣白菜,一颗就是三文钱。 不仅这样,陈掌柜还给他介绍了一家杂货铺子的掌柜,那掌柜尝着辣白菜不错,和他定了三百颗卖,也是一颗三文钱。这在方曾看来就是天上掉下的银子,太意外了,这再平常不过的玩意竟然可以换成白花花的的大钱,他晕乎乎的在陈掌柜那儿吃了饭才回来。 这也大大出乎了方致远的意料之外,说实话,这白菜在乡下一个大钱能买一篮子,而做辣白菜就是费些梨子沙果和调料,却能卖三文一颗,却是是桩好买卖。按说,陈掌柜没道理只要一个方子还给那么些银子,商人不是最为的重利吗? 等等,他想到了,陈掌柜是在拉他舅舅一把,舅舅当年救了他一命却没肯要他任何的报酬,他感念舅舅的人品,这些年待舅舅都很是客气敬重。恐怕他是听了外面的流言,见舅舅接了自己这个外甥来家养,想帮帮舅舅吧。 这泡菜不好单个卖,毕竟汤汤水水的,也不好装。他就自己买下方子,而辣白菜却是能按颗卖的,大冬天的镇上人家哪家不要用些菜,花些钱吃个下饭小菜,人家还是愿意的。这样就留个舅舅做个长久买卖,大小有个进项。而这两样的味道都不错,辣白菜一个冬天卖下来应该也能卖下来也能换上些钱。 要真是自己想的这样,那陈掌柜能想得这么细致周到,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想通了,方致远也放心了。 家里的辣白菜这一次卖了就该没了,要是还想做的话却是要买白菜了。方致远心中盘算了一下,又想到了自家的柿饼。赶紧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方曾看着外甥高兴的笑脸,宠爱的说道:“你说,舅舅好好听着。” “舅舅,我们做的柿饼已经好了,我尝过了,和那些果子铺卖的一模一样,还更好看些。舅舅,我们卖了柿饼就有钱了。”方致远大声的向他舅舅开心的宣布道。 方曾一听,明白过来,对着方致远问道:“真的,做好了?我们做的柿饼好了?”有些不信,更多的是欣喜。他带着方致远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放着柿饼的屋子里,掀开了大缸,拿了个柿饼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 果然,如他外甥说的那样,和卖的那些柿饼一模一样,不,这柿饼更好看些。方致远看着他舅舅傻傻的看着柿饼,说道:“舅舅,你光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和过年时候吃到的红饼一样。” 方曾一听,把手中的柿饼咬了一口,比记忆中的味道还要更甜。他眼睛亮了亮,虽然心中明白自己外甥肯定不会无的放矢的,可真的成品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兴奋。这真的成了? 舅甥两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 第12章 卖钱 方曾看着这么多柿饼心中感慨,他这些日子还在担心着外甥以后坏了名声日子不好过。毕竟,名声不能当饭吃,可没名声却能断了人饭碗。在乡下,没了名声最大的害处就是别人都避你如蛇蝎,讲究你做人。 这样,你就别想在村子上得到好处,乡下本就地少人多,没了名声人人喊打,自然是指望不上地里的收成的。对于一个看天吃饭,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这就是断了过好日子的可能。 可现在方曾却不怎么担心了,就凭他外甥这一手的制柿饼的手艺,养活他自己那时绰绰有余。自己有本事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他再教教外甥猎户的本事,外甥的日子自然过的要比旁人好。 等外甥长大些,时间长了,大家又能记得多少。外甥的手上有钱,又能养家糊口,自然能被人看重,终身大事也就不烦了。方曾看了柿饼终于放下了一直憋着的担忧,心情舒畅了许多。 方致远则是开心于自己能挣钱了,在古代他除了一个舅舅并没有什么依仗。自己小小年纪,虽然靠着他舅舅心善让他到了方家。可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舅舅的累赘,他有他的坚持,不能因为他,让他舅舅日子过差了。现在,挣上钱,方致远心中能稍稍的安慰些,也能更为的理直气壮的享受他舅舅对着他的好。 有了柿饼,怎么卖,卖上什么价这都是问题。方曾他这些日子去镇上卖野味也看了几家的柿饼价格,镇子不大却也不缺卖柿饼的。因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原先卖三文钱一个的柿饼涨价到了四文钱,可还有好些商家缺货。 他们家做的怎么也得几千斤啊。按个数也得一两万个,定什么价就成了问题。他才认识的杂货铺掌柜可以卖些给他,但自己家做的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全部吃的下。要是不能全部吃的下,又去找谁卖。 方致远倒是心中有个打算,这么多的柿饼一家恐怕吃下有些难。那就多分几家,那价格也就不能一样了。买的多的就给的价低,买的少的就给的高些。不然,要是批发零售一个价,人家得不高兴了。 两舅甥就怎么商量着,决定先定两个三文钱,要是能全部吃下他们家的柿饼就给一个一文钱。虽然钱少赚了些,可人轻松,还能图下回生意。这柿子林在山上,他们年年都可以做,又不是一年的买卖。 晚上,方致远特地的烧了红烧肉和炖排骨,还把他舅舅藏着的酒拿出来,破例让他舅舅喝了一碗。舅甥两吃吃喝喝,心中高兴,一时间前些日子的阴郁烟消云散。 第二天,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和几筐的柿饼去了镇上。 他们先去了陈掌柜那儿,陈掌柜的酒楼叫留客居,是镇上最大的酒楼。陈掌柜也是认识方致远的,先时,方曾经常带着方致远来镇上玩,带着他来了不少次的酒楼听这儿的说书。陈掌柜看着他舅舅的面子,对着他也算爱屋及乌。 这会,陈掌柜在柜台做事,看着方曾提了个箩筐进来,旁边还跟着个方致远。赶紧上前和方曾打招呼,说道:“方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打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哥哥送来。”说着,他身边机灵的小二早就眼疾手快的来帮忙了。 方曾连说不用,把箩筐搬到了陈掌柜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陈老哥,你这些年照顾小弟多多,这不,快过年了。我也没啥好东西,这就是我外甥得了个做红饼的方子,我们自己做了些红饼,就给你送了些来。你可不能嫌弃,收下给哥嬷和侄子们尝尝。” 陈掌柜对着方曾很有好感,人品不错,做事更是规矩。这一听,方曾和外甥竟然弄出了红饼,他倒是蛮吃惊的。红饼卖的不贵,可也不便宜,是南边的东西。在南边都是便宜,可这千里迢迢的卖到这儿就贵了。 可这逢年过节的,自己家要是不买些送人,人家就要讲究你。老人特别喜欢吃红饼,寓意好红红火火,也软和不怕没牙吃不动。他是知道方曾的说一分总有三分把握,这是做成功了。 他也没说什么,挑开了箩筐,就露出了一箩筐整整齐齐的柿饼。他眼睛亮了亮,尝了尝,比南边运来的还要甜些。陈掌柜是商人,自然知道这柿饼要是卖的好可是一桩好买卖。 于是,他对着方曾说道:“方兄弟,老哥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你这红饼家中还有多少。要是多就给哥哥留上一些,老哥就在店里添上一道红饼点心。还有,你要是还没找买家,老哥想给你拉个线。不知你意下如何,你放心,绝对不会亏了兄弟你的。” 方曾心中高兴,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他刚刚还在想着去找卖家,陈掌柜就开口了。他连忙答道:“陈老哥说的,你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是什么人兄弟我能不知道。不瞒老哥说,我这正为着红饼的买家发愁呢。做的时候,一下子就做多了,有好几千斤呢,老哥要说能给我搭个线,兄弟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陈掌柜看着方曾说的真诚,心中满意,他就喜欢方曾的实诚,他做掌柜做的久了,什么人的小心思看不明白。像方曾这么坦坦荡荡的,最是让他受用,他可不想费时费力的却被人家当做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方致远也被陈掌柜塞了个烧鸡腿。方致远也没拒绝,记忆中以前他和方曾来的时候,陈掌柜总给他个鸡腿吃吃。这也是原身最喜欢跟着来镇上的原因之一,有好吃的的吃。 啃着鸡腿,方致远看着他舅舅就和陈掌柜说好了柿饼的买家,不得不承认有人就是好做事。陈掌柜看着店里客人也不多,吩咐了伙计就带着方曾和方致远去了陈氏杂货铺。 这家铺子是陈掌柜的堂弟开的,不仅在镇上有,在其他地方也有两家铺面。杂货铺的陈老三看着自己堂哥带着一大一小来自己店里有些好奇,要知道他哥一般不过来,都是让他过去的。 陈掌柜和陈老三从小呆一块长大的,自热是熟悉的很。都没寒暄,陈掌柜直接对着陈老三说了方曾家的柿饼的事情。还带了几个方曾给他带的柿饼做样子给陈老三看。 陈老三做了杂货铺子也十多年,也是知道年前年后柿饼有多畅销。可惜往年他和那些跑南边的人不太熟,没搭上路子,拿的柿饼不多本钱还高。赚的也就是个脚钱,南边运来的柿饼本就不多,他们也没法子。 现在,陈老三听陈掌柜说,知道方曾会做柿饼。那就意味着这买卖不是一锤子买卖。卖的好,他们可以年年卖。这样的好事,他自然知道是他堂哥念着他的。他自然不能让他堂哥丢面子。 陈老三和方曾客气了几句,在得知方曾家有几千斤的柿饼之后,心中更为的高兴了。他还有两家别处的杂货铺,这些柿饼完全能吃的下。于是,他就开始谈他最为关心的价钱了。往常从南边来的柿饼一个要两文钱的本钱,他就不知道方曾想要多少。 方曾本来想说出昨天和方致远说话的价格的,被方致远在身后拉拉袖子。他顿了顿,没有说话。陈老三还以为方曾不满意自己让他报价,想想还是开口说道:“方兄弟,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两个三文钱,但你要给我运到铺子里来。并且,你家的红饼只能卖给我一家,不能在卖给其他人家了。” 这个价钱,在方曾的期望之上。毕竟,他和方致远商量的是每个卖上一文钱就可以了,现在能多出半个钱,他还是很乐意的。至于送货,他家有骡子车,就是费些功夫的事,也没什么了不得。 两人说定了,还认陈掌柜做了中人,然后签了字据。方曾收了五两银子的货款,说好了货运完了再结算剩下的银钱。白花花的的银子拿在手上,让方曾心情很是不错,说什么也要请陈掌柜喝酒。 陈掌柜说什么也不愿意。方曾最后也没勉强,扯了一匹布,买上了一两银子一坛子的好酒送给了陈掌柜。方致远看着方曾做事很是赞同,帮了自家的总要有所表示,这样才是长久的处事之道。 像打架般把东西留在了留客居,方曾带走方致远回了家。从明天起,方曾就要开始给陈氏杂货铺送柿饼。不过,因为柿饼卖了个好价钱,方曾还是买了不少的肉和吃食,准备好好的犒赏一下外甥。 方致远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对着肉那是怎么吃怎么香。方曾也是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粗人。两人吃了一大锅的炖肉和煮的骨头汤,桌上是一点青菜都看不见。 吃饱喝足了,方致远帮着方曾把大缸中的柿饼给分装到筐中,好送货。一个大缸,装了六个箩筐。方曾打算每天送上两次,而看着地上的箩筐,他有些庆幸自己前些日子在家没事听外甥的话编了不少大箩筐,不然,还不够装柿饼的。就是这样,一车也就装上八个箩筐也就不能装了。 这样,方曾算了算,他要运三天才能送玩。而地上的那些,看着也有两三千个,因为没有大缸中弄出来的好看,所以,他和陈老三说好了以一文钱一个卖给他一部分,还留一部分在家送人。 就这样,一连忙了四五天,方曾才把柿饼送完了。送完了那天,他特地的买了点心和烧鸡回来加餐。晚饭桌上,方曾拿着个钱袋子,看着鼓鼓攘攘的还能听到大钱相碰的声音。 方曾看着钱袋子,笑的很开心,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这是这次卖柿饼的银钱。一共卖了三十贯大钱,兑了银子十五两。舅舅送了陈掌柜二两银子的礼物,还剩下十三两,舅舅换了一两银子的大钱,一贯半在钱袋子中。还有十二两的银角子,你收起来。”说着就把钱袋子给方致远推了过来。 方致远吃惊的看着方曾,他忙说:“舅舅,我怎么能拿这银子。不说柿饼大部分都是舅舅做的,就是家里舅舅是大人,也应该是舅舅管钱啊。我年纪小,把不住钱的,还是舅舅收着。要是舅舅要给我几个大钱用用,我还是要的,可要是让我管着这么多的银钱,那就是难为我了。”说着调皮的对着他舅舅看看。 方曾看着外甥,心中暖暖的,却是坚持道:“虎子,听话!这钱你就收着,你以后总要撑门立户的,手上没钱怎么行。我们舅甥是无所谓,可要是以后舅舅娶了舅么,哥儿心思都爱斤斤计较。到时候要是为着银钱伤了我们舅甥之间的情谊那就太不值当了。” 方曾看的明白,他和方致远亲,可以后方致远和他成家立业了。他能管住自己的夫郎,可要是方致远娶了个厉害的,为着这银钱有了隔阂,不如一开始就分开算。而且,他哥不在了,他也该帮着外甥攒上一份家产。省的以后外甥心中难安,他最为的知道银钱就是汉子的胆子和腰杆。 方致远也明白方曾的担心,可他却没打算要这钱。 第13章 热闹 他对着方问道:“舅舅,是不是以后有了舅么你就不要我了。” 方曾大眼一沉,大声道:“当然不是。” 方致远又问:“那要是舅么嫌弃我,舅舅是不是也跟着嫌弃我?” 方曾大怒道:“他敢,他要嫌弃你,我就不要这样的哥儿。没得让个没良心的哥儿让你受委屈。” 方致远笑了,对着方曾说道:“舅舅,你看,就是以后你娶了舅么也会护着我。那你还担心什么?舅舅是一家之主,自然是要管着家中的银钱的。我拿这银钱哪是个正理,那不是让外甥难受吗。那要是舅舅真要给我钱,那就是没把我当做一家人。” 方曾是说不过方致远的,最后钱还是留在了他的手里。但方曾还是暗自决定,这钱给方致远单独攒起来,以后等方致远再大些再给他。 两人倒是没再说银钱的管理问题,而是说起了方致远十岁生辰的事情。乡下人们没么多做寿的习惯,只要弱冠的时候和上了五十的老人才会重视生辰。可方致远又有些不同,他今年刚好十岁。还有么孝,按说是就可以当没这回事情过去了。 可方曾对着前些日子那些流言蜚语有些膈应,心中想着趁着外甥十岁生辰好好的去去晦气。这是方致远到方家的第一年,自然意义非凡,特别是给方致远做一下生辰也正好向村子里的人宣布一下,以后方致远就是正式的林家村人了。也好压压那些心中有心思的人,省的到时候一个村子里难看。 要是先前,方曾还办个生辰还要有些吃力。可家里先是卖了泡菜方子和辣白菜,得了不少的进项。加上柿饼的银钱,现在办个生辰都是轻而易举了。 方家也没多少亲戚,方曾打算趁着年前就把事情办了。主要是要换些糯米做糯米粑粑给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送去。光这一项就得一贯钱下去,所以,做生辰是个烧钱的活动。 可方曾是铁了心要让大家好好的看看他接了他外甥回来日子过的是蒸蒸日上了。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看不成,也是亮亮底牌,无形的告诉村子里的人,他们方家就算单门独户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说道的。 方致远也明白他舅舅的心思,也没说什么。钱挣来就是花的。要是花些钱,以后能让别人不敢小看他们舅甥两,他还是乐意的。方家没多少亲戚,林信一家还有一些方曾的朋友,一起算算也就开上三桌,也花不上多少钱。 方致远是年前生的,正生日还要大半个月。方曾打算在正生日那天请人,他心中自从方致远被赵家私塾退了回来就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让他外甥过的不别旁人差。人家看不上他,他就得拼命给他外甥做脸,让他外甥腰杆子挺直了。 方曾一想家里做菜要用肉,加上要过年了,就准备直接买上一头猪。自己家吃一些,陈掌柜和陈老三那儿送上一些做年礼,而林信一家也帮着他不少,也送些肉过去,孝敬孝敬他舅舅。 而买上一头猪比在肉铺买肉划算多了,一头两三百斤的黑猪,差不多就要一贯钱。而要是光买肉,就是那五花肉也就买上一百来斤,还不算上猪肚子里的货。方家以前有林阿么在,每年都要养上两三头的黑猪,过年都卖了能换回两三贯的大钱,很是能补贴家中用度。 可方曾一个汉子在家,别说猪这样的大牲畜了,就是鸡鸭之内的都见不着。还是方致远来着之后,方曾用野味换了四只老母和一只大公鸡,给方致远下蛋吃。家中的老母鸡也抱窝了,马上就要出小鸡崽了。 方致远呆在家也没事做,他就让他舅舅抱了二十只小鸭和二十小鹅回来养着。而在今年,他家光买猪和猪肉用掉了一贯多钱,让他有些心疼,也下定决心来年开始养猪,把吃的猪肉钱给补回来。 离着方致远生日还有半个月,方曾也没闲着,家中的辣白菜被卖了出去,方曾就打算再做些趁着年前给送过去。而方家的白菜已经用完了,方曾就想着和相熟的人家买些用,也不用多千把颗也就够了。 他头一个就想到了林正,毕竟林正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感情说起来还比林信要好些。他分家出来,虽然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可也没太富裕,林正还有个哥哥,是个哥儿,嫁在了赵家村。他哥哥叫林双,人不坏可就是特别喜欢划拉娘家的东西补贴自己的小家,林诚老两口又觉得自己家的哥儿嫁的人家寒苦,自然多有补贴,甚至有时候还让他的大小儿子补贴一二。 所以,方曾想到用白菜就想到了林正。林正家的是个能干的,地里种着不少的白菜萝卜,他要上上千颗恐怕没那么多,可要上几百颗还是行的。再说还有林信家,两家凑凑也大差不差了。 于是,方曾就去了林正家说了这事。林正自然觉得不错,林正家的更是一个劲的说方曾的好话。第二天,就把五百颗白菜洗的干干净净的给送了过来,动作麻利的让方致远羡慕了一下。 方曾给的价钱是一个大钱两颗白菜,这也是一半人情一半价,要是平时一个大钱能买上一篮子的白菜。方曾是想照顾照顾他兄弟才给的这个价,林正也领情,跟着夫郎忙了一天,第二天就送来了干干净净的白菜,还都洗干净带着水汽。就是想着方家没了哥儿,这么多白菜不好处理。 方曾看着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二百五十个大钱,还包了二十个柿饼给他们带回去。林正家的看着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林正推拒了半天也没推拒掉,想想自己家三岁的小子,最后也收下了。 方曾和方致远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辣白菜给做上了。而这天晚上,林正带着他家的小子和大壮来方家串门。林正家的小子今年三岁,名字和大壮呼应就叫小壮,不过却长大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个讨喜的胖娃娃。 大壮很有哥哥样,照顾着小壮很是顺手。林正今天心情很是不错,他看着屋子里玩的小子们,嘴角翘了翘。用自以为小的声音,却还是能让方致远清楚的嗓音对着方曾说道:“方哥,我家里的娘家不是沈家村的吗。他家阿么昨天路过赶集路过这在我家歇了一晚上,我家的从他阿么那儿听到一个消息。” 看着吊着自己胃口的林正,方曾却没满足他的这个调调,直接动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你这小子,跟你方哥还要卖关子,看来是你方哥没给你上家伙,你都敢给你方哥装腔作势了。混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得磨磨蹭蹭的像个哥儿。” 林正被这么一拍老实了,也不再敢卖关子吊人胃口。一五一十的倒豆子的就把知道的说了。 原来,李家村因为方升的事情传开了很是丢了些人。最为要紧的是,那些外村的哥儿不愿意嫁进李家村被磋磨。而因为有了冯梅这个未婚有孕的哥儿在李家村也无形的带坏了李家村未婚哥儿的名声。 李家村未婚汉子和哥儿也有着不少,除了一开始定下的,其他正在说的都遭到了嫌弃。要不就是抬高了聘礼,要不就是直接回绝,没几个能说成的。那些婚事上有了波折的人家,是怎么看李富一家怎么不顺眼,认为你李富自己家的家务事怎么就无辜带累了自己家。 所以,就算李富有个做里正的大伯,村子里的怨言也不少了。有些泼辣的直接就坐到李富院子门口叫骂,让他们滚出李家村,不要带累他们的名声。人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要时不时的踩上一脚。可一旦关乎自身利益,态度立马大转变,恨不得马上有个包青天为自己主持公道。 李富一开始还忍忍,可看着冯梅一天天被吵的虚弱下来,拿了铁锹就出来门。扬言谁要是真敢上他门,他就不客气了。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泼辣的哥儿就没了声息。 也就是这样,他们心中憋着气,不敢找李富就使劲的传方致远的坏话出气泄愤。可没想到,谣言这种东西,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们是把方致远搞臭了,可他们自己家的哥儿更难嫁了,汉子更难娶了。 这其中,最首当其在的就是冯梅的娘家。冯梅的大哥家的哥儿本来已经定了沈家村的一户人家,因为有了冯梅这个姑爸爸闹出的丑事。沈家村的那户人家本来就有些不喜欢冯家的这个哥儿,只不过是娃娃亲,他们也不好无缘无故的退了亲。 借着冯梅和李富闹得沸沸扬扬,他家就趁机以冯家家风不正为由退了亲事。冯梅的大哥嬷那是在家哭的哭天抢地,直呼冯梅祸害了自家人。他家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有着这么个现成的理由哪有不用的。直接招呼了家中的子侄,上了李富家去要赔偿。 那是冯梅的娘家,李富是轻不得重不得,最后,没法子同意把家里的骡子赔给了冯家,给冯家大哥的哥儿做嫁妆。冯家得了东西,这才收了手,带着人走了。留下了冯梅气的动了胎气,大夫说他只能卧床不起,再受不得气了。 方曾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李富一直觉得方家没地比不上李家,从来没瞧得起方家这门姻亲。可他们方家就是再穷,每年都要给他哥送年礼,不要说他每月给送过去的野味肉菜了。这些看着不起眼,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特别是他哥做豆腐,每次都是他送去镇上借着他的名头陈掌柜才收的。不然,他李富哪能买的起骡子,翻的了房子。 可他每次去,李富都是冷冷的,眼神都没正眼瞧瞧。总认为方家穷,以这个挑剔他哥,说得好像他多吃亏似得。现在呢?冯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就算有些家产,可却是个雁过拔毛,只进不出的性子。现在,李富得偿所愿了,有了个“有钱”的岳家,只不过,不知道他能撑不撑住,他们这番的做派。 方致远听了有些痛快,恶人自有恶人磨,在方致远看来,李富就是被方升待的太好了。这才得意忘形了,觉得自己了不得,从心底里觉得方升配不上他。可实际上,他阿么方升除了长相不符合这儿的审美,从能力和做人上都强过李富十倍,是李富配不上他。 方致远知道这只是开始,日子越久,李富才会越难过。一个只知道算计他的岳家,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夫郎,两个要吃饭的孩子。只有那几亩地,又没了做豆腐的补贴,日子只会越过越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富就慢慢品尝生活的落差吧。 第14章 分鱼 方曾听了李富的倒霉事心中痛快,一连着几天干起事来都倍感有劲,他想着自己家又没个哥儿,做给方致远生辰用的糯米粑粑指望他和方致远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干脆托了林信和林正两家帮他的忙。 林正那才得了方曾的好处,正不好意思白占了兄弟的便宜。这个时候方曾托他办事,他心中高兴,这是方曾没把人当外人,自然爽快的答应了。林信也是个好说话的,这办生辰是喜事,方曾不见外的找他家办事他哪有不应的。 这做糯米粑粑最为主要的还是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两个哥儿,可原料磨具也都是要方曾准备的。他本来是想在村子里换些糯米回来,可村子里种糯米的人家可出不了方曾要的斤数,方曾这边却是忙的很,又要捕鱼又要打猎,真是分、身乏术。 林正跟着林信也是去镇上走过的,就自告奋勇的帮着方曾去镇上买糯米。而方曾就跟着林信一起捕鱼。林家村有几个大池塘,每年年初的时候村子里一家按人头出几个大钱买上一些鱼苗放到池塘中,到了年底村子里组织青年汉子打水捞鱼,按村子里的人数分。 要是哪家有红白喜事要用鱼也没事,就交些大钱在村子里,以后修路铺桥拿着些大钱补贴一些。这都是熟人,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方曾做事要用鱼只要交些钱就可以了。 方曾要用鱼,村子里到了年底也打算打水捞鱼。要是有青壮年的汉子家,一户出一个汉子一起出来捞鱼。池塘里的水前几天就开始放了,昨天渔网也放下去了,今天就是收网捞鱼的时候了。这个天,气温早就结冰了,池塘中的水那是刺骨的冷,就是火气极为旺盛的汉子们下水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尽管像方致远这么大的孩子们吵着要去捞鱼,也被家里的嬷嬷阿么给镇压了。 而在方致远再三的给方曾保证自己绝对不下水,只在岸上看看的承诺下,方曾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让方致远去看看。于是,方致远在大壮小壮的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下得意洋洋的背着自己的背筐,大摇大摆的跟着方曾去看捞鱼了。 捞鱼的汉子全是青壮年,他们脚上套着草鞋,裤子上帮着厚厚的动物皮隔水,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套来的旧大袄,一个个整装待发了。林信作为里正,自然是由他指挥捞鱼的过程的。 等到下午,水没有早上那么凉的时候,几十个汉子一起下水,赶鱼的赶鱼,收网的收网,分工明确。半个时辰就把网收上来了,看着渔网中满满的鱼,早等在一旁的哥儿们眼睛都是笑的。那准备复杂煮姜汤的嬷嬷们赶紧的把招呼上岸了的汉子们去喝碗姜汤,这个天可不能为着捞鱼而病了。 方曾也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冒着生姜味的汤水,方致远看着直笑,方曾干脆又盛了半碗,朝着方致远走来。方致远看着不对劲,对着笑着有些怪的方曾警惕的问道:“舅舅,你端着姜汤干什么?” 方曾站在他面前笑着说道:“虎子,你今天也在水边吹了半天的风了,小孩子容易受寒,你也喝些姜汤去去寒。”方致远看着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生姜味的汤水,嫌弃的瘪瘪嘴,无声的拒绝着。 站在方曾他们身边的老嬷嬷听了方曾的话,很是赞同,对着方致远说道:“娃娃啊,你舅舅说得对,赶紧喝了去寒。不然,你受了寒自己受罪还得累的你舅舅担心。快喝了吧!” 方致远自己今天是一定得喝了,心中有些懊恼早些就不笑话他舅舅了,这就是现世报?没法子在老嬷嬷注视下,他眼一闭,心一横,半碗姜汤就灌了进去。没放糖的生姜水简直和毒药没两样了,方致远心中暗自下狠心,以后一定得不受寒,他再也不想尝试姜汤的味道了。 池塘的水被打干了,除了鱼,还有其他的螺丝,河蚌,泥鳅和鳝鱼等。这些村子里都是谁捞了就归谁,因为池塘中有淤泥,有些哥儿找了家中的动物皮裹在脚上和小腿上,然后下去捡。 方致远看着这些就想起了许多好吃的,他早就有准备,从背篓中拿出了四块袍子皮。方曾就是干打猎的,家中这些皮子最多了。村子里不少的人家在林阿么在的时候最喜欢找林阿么要这些皮子,这大半年因为只有方曾和方致远在,那些哥儿不好去的,家中的汉子又没得为着些皮子去找方曾,家中倒是留了不少。 方致远递给他舅舅两块,自己用细麻绳结实的把皮子捆在脚上和小腿上,试了试,很好,不会漏也不透风。方曾早就被方致远在昨天晚上描绘了那煮螺丝,豆腐泥鳅,红烧鳝鱼多么的鲜美好吃,这个时候也绑好了准备去捡。 方曾带着方致远在河边捡,一脚下去就不动了,然后弯下腰开始捡。螺丝、河蚌、抓泥鳅掏鳝鱼,方曾做的都不错。看得只能捡些小螺丝和河蚌的方致远羡慕不已,好在还有些些小虾跳出来安慰安慰了他。 方致远自己的小背篓很快就弄满了,方曾带着的背篓看样子也满了,舅甥两抬头看看,有不少的汉子在帮着自己家的哥儿捡螺丝。这个时候,林信也都分好了鱼,让大家去拿鱼。 按人头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一个人六斤鱼,下河捕鱼的人家多给两条鱼算是犒劳了。方曾和方致远就两个人,也拿了十二斤鱼,分了七八两的鲫鱼六条,两条两三斤中的黄鲢还有下水捕鱼奖励的两条乌鱼。方曾因为要办生辰宴,又要了六条鲫鱼和两条五斤重的草鱼四条乌鱼,给了五十个大钱。 幸好带着箩筐,把鱼都放在一个箩筐中,另一个箩筐放方曾带的背篓,方致远自己背着自己的背篓。舅甥两个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路上,方曾显得有些兴奋,神神秘秘的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舅舅呆会儿给你看样好东西。”方致远好奇的看着方曾,忍不住问道:“舅舅,什么好东西?你现在就给我说说呗。” 方曾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说了,只是神情很是高兴,弄得方致远心中痒痒的。 回了家,把鱼放在木桶和木盆中养着,方曾拿开背篓的盖子,从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对着方致远招招手,说道:“虎子,你来看,舅舅抓到了什么好东西。” 方致远早就按耐不住了,一个步子就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黑乎乎的玩意,这才发现这是个甲鱼,俗称王八,这东西也可是大补。方曾得意的看着外甥,笑着说道:“舅舅在摸鳝鱼的时候摸到了,原先以为是个大河蚌,可一摸会动就知道是这个东西了。舅舅趁着没人注意到时候,帮着它就扔进了背篓中。” 方曾语重心长的对着方致远说道:“你啊,记住舅舅说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都是在一起捡螺丝的,我要是当时就说自己捞着了甲鱼,这让人家怎么想?都是村里的东西,大家都有份,你多分一条鱼有人都能不服气,更何况这能值些钱的东西。你说了,到时候,你拿吧,大家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不服气的;可给别人吧,一个村子这么多人给谁,那其他人能愿意。自己摸到的东西,叫你拿出来,你也不见得就乐意。不如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没人知道就没有纷争。以后啊,虎子,你得万事多想想,闷声发大财。” 方致远星星眼的看着他舅舅,人才啊,这一个池塘中野生的王八能碰上一个真是运气了。何况,这里的池塘每年都打水捞鱼,自然是存不住王八的。他舅舅能捞着,这就是人品了。最为重要的是他舅舅心中主意很正,人情世故很熟练,虽然眼界不一定高远,可作为一个地道的农家汉子却是够用的很了。 方曾看着甲鱼,对着方致远说道:“今天晚上咱就把它炖了,听老人说这东西可是大补的东西,给你好好补补。” 方致远却不同意,现在年底了,什么东西都在涨价。这野生的甲鱼要是卖给陈掌柜的话有能得上个一两贯大钱。他舅舅为着他做生辰可是撒了不少钱了,这东西卖了正好补贴一下家里。而说补身子,他来方家之后,方曾从来没亏过他。肉菜不说顿顿有,可也隔三差五的吃,早就把他养的身子棒棒了,那用甲鱼啊。再说,吃一只甲鱼就能身强体壮,这也不现实。 方致远心中是这么想的,可却不能这么说,他试探着说道:“舅舅,你看,现在家里顿顿都要好吃的,我身子骨都壮的像头小牛了,那用得着这样补。要不,你把它卖了,给我换其他好吃的。” 方曾哪能瞧不出外甥的小心思,他笑了笑,对着方致远说道:“这东西虽然值些钱,可要是卖给陈掌柜,我也不好意思。毕竟只有一个,前些日子陈掌柜还帮了咱家的忙,我这要带去,是卖好还是送好?要是卖到别处,被人知道反而不好。不如进了自己家人的肚子里,最是实惠。” 方致远一听,知道他舅舅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有些脸红,也不争辩了,想了想对着方曾说道:“那这样,我就把它炖汤吃。再给舅舅烧个鲫鱼下酒吃” 方曾负责收拾了甲鱼和鲫鱼,方致远就把螺丝放在木桶中吐脏。然后把鳝鱼和泥鳅分开了,准备明天去买上几块豆腐回来配泥鳅。好在鳝鱼是个能养活的长的玩意,不然,加在一起还真吃不过来。还有河蚌,也是养着,平时吃着也是一道好汤。 方曾把甲鱼和鲫鱼收拾了,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我喊你林信舅舅和林正舅舅过来一道吃吃,你多添一把米,到时候大壮小壮我也带他们过来喝喝甲鱼汤,也给他们补补。” 方致远高声答应了。 第15章 插曲 方曾先去了林信家,没想到林信林正都在家,还有林双也在。屋子里还传来林双的哭声。絮絮搭搭的,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屋子里气氛十分的低沉。方曾心道不走运,怎么这个时候碰到了人家的私事。 可都进了院子门,再出去也不像话,他赶紧高声的喊道:“舅舅,林大哥在家吗?”方曾故意把步子拖的很慢,从院子门到屋子要是平常,他几步就能到了,今个却愣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原以为,他舅舅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着也把事情掩着了。家丑不外扬,他舅舅林诚最是要脸面,怎么也不能在他这个小辈面前失了颜面。可却出乎他的预料,他进了屋子,林双还在哭。 方曾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尴尬的不行。林正家的却是也在旁边摸眼泪。只不过,不像林双这么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哭的大声。林诚看着方曾的尴尬模样,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对着林双呵斥道:“行了,起来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林双在家时就得了林家老两口的喜爱,脾气大的很,知道他爹好面子,趁着人来,当然要拿捏他爹和兄弟一把,立马说道:“爹,你把那白米给我,我就不说了。要不然,我还得哭。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诚看着在外甥面前,这么的丢份,就想立马答应,可他刚刚还没说什么,林正家的说道:“公爹,这白米是我们和大哥家一颗一颗的从地里辛苦收来的,大哥家的我们管不着,可我们自己家中,连小壮都舍不得煮些给他吃,就为着换了银钱,还翻房子的债呢。你二老平时怎么补贴自己哥儿我们管不着。可你们也不能巴拉自己儿子家的补贴哥儿,不然,我也不说其他的,带着小壮回娘家来说道说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看着平时不出声的老二家的夫郎巴拉巴拉的一顿说,直接就差明说林诚老两口刮他们的补贴林双了。林诚家的心中明白,这是老大老二家心中不忿呢。他也明白自己家的哥儿是个什么性子,可没想到他这么糊涂,这次的事情要是一回来,他就认个错,他和老伴在中间调和调和,就是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有话说,可他自己的兄弟却不会说什么的。 可,哎!也是他没教好自己家的哥儿,他站起来,对着林双说道:“你现在就回去吧,哪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你兄弟也要养家糊口。你要是真的没饭吃了,也行。他老赵家连你这个夫郎也养不起,那我就要上门问问了。” 看着自己阿么真的生气了,林双没有一开始的有恃无恐,赶紧起身,讪讪的说道:“阿么,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家里是真没粮了,这才想着卖了白米换成了粗粮吃的。没想到被阿弟误会了,我是真的……”他还没说完,林诚家的眼睛对着他一沉,他就没了声音。 林信家的倒是没像林正家的那样哭诉,可也开口说话了,对着林双说道:“阿弟,你也知道你家大侄子来年要去私塾读书,这读书的银钱还是我回娘家借的。现在家里,实在是紧张,你那借的六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啊。你家都买上了骡子了,可怜你大哥和小弟,却是连个骡子毛也没见着。” 这话一说,林双知道今天讨不了好,也不知道惦记那被要回来的白米了,对着林家老两口说道:“爹,阿么,那个大胖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回家了。以后再来看你们啊。” 说着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林诚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林诚家的也看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一脸鄙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最为重要的是,以前,再怎么样,老大和老二从来都是帮着林双的,现在却是不发一言,任由他们的哥儿说话这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了。 他看着远去的哥儿,叹了口气。自己的哥儿怎么就不明白呢,把娘家的哥哥哥嬷得罪狠了,他们老两口在还无所谓,可要是他们不在了,还能有谁能帮衬他? 方曾看了一通闹剧,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双和他差不多大,林诚老两口想着他是哥儿,以后要嫁给人家去,就在家这些时日能松快些多疼他了些。可却把林双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全然没半点把家里人放在心里,什么都以他为先。 他当年看上了赵家村的赵德家的大儿子赵勤,赵德家在赵家村日子过的一般般,家中有两亩地,可却要养活四口人。日子过的也是紧巴的很,可赵勤人长的不错,人看着也机灵,林双瞧上了,磨着林诚老两口在赵家来提亲的时候答应了。 可等林双嫁过去才知道,赵家是真的穷,一年吃不上一次肉也是有的,他就后悔了,可嫁都嫁了,怎么也得过下去啊。他回娘家怪他爹么把他嫁给了那么穷的人家,全然忘记了是他死缠烂打的让他爹么同意的,然后理所当然的从林家拿东西回赵家。 以前还好些,林信和林正看着林双嫁的不好,贴补就贴补了,再说还有自己爹么的面子在。可半年前,林信和林正好不容易积攒了六两银子准备两家合伙买给骡子,好方便做农事。可不知道怎么被林双知道了,他假装自己家的孩子得了病,回娘家借钱,说要买保命药,不多不少正是六两。 骡子不买不要紧,可那外孙的命却是不能不救的,林诚就让儿子们把钱先借给林双应急,有钱再还。可等赵家买上骡子,他们才从别处知道,林双的儿子根本没生病,这银钱他用来买骡子了。 这把林信和林成气得不行,家中的哥儿也时常的抱怨,谁家的日子都不宽裕,这可是从牙缝中省下来的。这么被一声不响的有去无回了,哪能不心疼。 林诚为着这事也骂了林双,可他把银钱买了骡子,那现在是赵家的东西了,总不能把骡子牵回来吧,那样赵家和林家就是亲家不成成仇家了。林双还要不要在赵家过日子了。可要跟他要钱,他手上哪有那么多银钱,也只能骂骂他出气罢了。 林双却像没事人似得,照样回娘家来连吃带拿,把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气的不行。 林信和林正也对着林双失望了,也不怎么帮着他了。这哪是拿他们当兄弟的样子,他们家的日子过的也就比一般农户稍稍好些,自己家也都是省了又省,夫郎的衣裳几年都见不着一件新的。可林双见着什么好的都要带回赵家去。却从来都是空着手来,哪怕一块糕都没给他们家的儿子带过。 方曾是知道实情的,对着林双也看不上眼。可他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了他舅舅和舅么身上,在这样下去,吃苦受累的还是林双。 看着气氛不好,方曾也没有多留,带着大壮和小壮先回去了。而林信推了晚上的吃饭,林正说回家有点事情,晚上一定到。 而方家,方致远又把拿了一块腌好的咸肉出来,拔了三四颗青菜,咸肉都切成细片。一半煸出油来烧青菜,一半撒在米饭上蒸,这样蒸出来的肉没那么腻,而且米饭沾了肉油,煮出来一颗一颗的,还带着肉味更为的好吃。 甲鱼就用了家里留的菌类清炖,鲫鱼就直接红烧。想了想,方致远又去拿了两个萝卜,切成丝,用烫油搁了调味拌了拌,做了个凉菜。这样下来也就四个菜一汤了,看上去也是蛮不错的一桌了。 大壮小壮来的时候,方致远烧好了鲫鱼,就只有甲鱼还在炖了。他找了三个碗,先盛了小半碗的甲鱼汤,等大壮小壮来找他时候,让他们先喝些汤垫垫底。方曾拿了一盆果子过来,让大壮小壮吃。 方致远把留在桌上的甲鱼汤给他舅舅端过去,对着方曾说道:“舅舅,试试看我烧的汤,看好不好喝。”方曾本来就是想着给方致远补补,再说又带着两个小子回来,就一锅汤也没多少,他就没打算喝。 可他又犟不过方致远,端着甲鱼汤,喝了一口,入口鲜美,喝了全身也感到暖和和的。大壮小壮喝了一个劲的朝着方致远说道:“方哥,这汤真好喝。” 方致远先尝过味,自然知道这汤不赖,可听着两个小吃货的不断赞美,他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高兴。又给眼巴巴的两人盛了半碗,他舅舅盛了一碗端给他,笑着说道:“我们的厨子还没喝呢,来,虎子,你和大壮小壮去喝汤。这儿就让舅舅看火,等着你林正舅舅来,咱就开饭。” 方致远喝着甲鱼汤,看着坐在灶膛被柴火烧的有些脸红的舅舅,心中无比的满足。心安即是吾家,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归处。他第一次有些感慨,其实来这么个地方也不算太差。 大壮带着小壮很是乖巧,方致远带着他们去玩沙包。三个人跑了一会,浑身上下都热了,嘻嘻哈哈的在院子里传出老远。林正进来的时候,小壮一个起身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叫着:“爹,爹!我今天喝了好喝的汤,你呆会也能喝到。还有,方哥带我们玩沙包,回去,让阿么也给我做一个好不好。”说着就摇着林正的膀子。 林正抱着小壮,连声的说道:“好,好,回去就让你阿么给你做。你先下来,爹,要去见你方伯伯,你这样缠着,爹,就吃不了饭了。” 一听要吃饭,小壮腿脚麻利的从林正身上下来,牵着他的手,说道:“吃饭,吃饭,小壮的肚子都空空了。”说着还摸了摸还算圆滚的小肚子,表示自己很饿。 方致远看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壮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小活宝,太好玩了。方曾听见声音走了出来,对着小壮说道:“来给伯伯摸摸肚子,要真空了,伯伯今天就给你吃个憋腿,好好的给你补圆实了。” 小壮虽然不知道憋腿是什么,可他却知道肯定是好吃的,也不害臊,小腿就走到方曾面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伯伯,摸摸,空空。” 方曾被逗的大笑,抱起他就进了屋子。林正被自己儿子的小样子弄的既不好意思,也忍不住想笑。方曾已经摆好了饭菜,林正见了有甲鱼,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今天摸到的,想着方曾这个表兄弟吃个甲鱼也没忘着他和他哥家的孩子,而自己的哥哥林双,他家的孩子却没吃上他一块肉过。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低落了。方曾把小孩子安排好了,各自盛好了汤,添了米饭和蒸肉。回头看着林正没动筷子,问道:“阿正,这是怎么了。到老哥这儿喝酒,还这么没精打采的,让人看着就没精神。来,尝尝,这可是虎子做的,味道可好了。”说着,夹了块甲鱼到了林正碗里。 林正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他连忙说道:“看我这个样子,来,来,大家吃饭。恩,虎子这手艺,比我家的要好上不少。”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宾主尽欢。大壮小壮打着饱嗝,让方致远带着去喂水去了。 林正也是憋在心里有事,对着方曾倒是一股脑的都说了。 他今天早上去镇上买糯米,本来是想趁个大早,还能赶回来捕鱼。可他到了粮铺,却见着了林双在卖白米。林双前些日子来家中哭泣,说是他嬷嬷生病了要让他吃些白米养养身体,可他家的白米都卖了,这要买白米家中又吃不消。就想着能不能先在娘家借些,来年再还。 林诚看自己家哥儿哭的可怜,想着虽然白米精贵,可也不能为之这点事情为难自己家哥儿啊。林信和林正家的哥儿都不乐意,这一斤白米能换十斤粗粮呢,家家户户留下来的白米可都是待客用的。这要留出一半个林双,肯定是有去无回的。他们推说没有,最后还是被林诚老两口硬逼着每家出了五十斤给林双。 可他今天早上,竟然看林双再卖从他家拿走的白米,那米袋子上还有他家哥儿补的补丁。一下子就火了,他能接受自己家哥哥拿东西回家吃,可见不得他拿了自己家的粮食去换钱。谁不知道白米能换钱,他家小子每次吵着要吃都要被他家的给锤一顿,不就是为着能剩下补贴一下家里。结果自己家牙缝中剩下来的,却被他哥哥用来换钱。 他气的不信,当场就把白米拿了过来。林双见了还要狡辩,林正也不傻,就是说要去瞧瞧他家生病的嬷嬷。林双推三阻四的,他就知道林双又故技重施了。 这下直接没说什么,带着白米就回来了。 林双哪能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竟然直接跟了过来,在林家闹腾。 方曾听了无语了,看着林正一脸的无奈和疲惫,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16章 准备 方致远带着大壮和小壮去看了他们家才孵出的小鸡崽,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一窝二十二个鸡蛋,只孵出了十五只小鸡崽。刚刚出生的小鸡,黄灿灿毛茸茸的,看上去非常讨喜。小壮看着直呼要摸摸,让大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鸡崽这些小,一个不小心就能弄死了。 大壮年纪稍微大些,再说他家也养了小鸡崽,对他来说,小鸡崽完全没有那些没孵出来的鸡蛋惹他的眼。这些旺鸡蛋可是好吃的很,家中每每孵出小鸡,他阿么都给他煮了吃,沾些盐和胡椒面,那味道好吃的能把舌头吃下去。 这么一想,刚刚吃饱的肚子没反应,可口水却是要流下来了。他讨好的拉了拉方致远的手说道:“方哥,那些旺鸡蛋在吗?那个不管是烤了还是煮了,都是好吃极了。” 看着大壮的吃货样,方致远笑了笑,从小箩筐中拿出五个旺鸡蛋。大壮看着急急的向着方致远说道:“方哥,我们把它煮了吧,呆会可以沾着盐吃。” 小壮也是吃过的,跟着大壮后面喊道:“吃,好吃的。方哥,我们去煮蛋吃,煮蛋吃!”小手还起哄的拍了起来。 方致远却故意逗他,说道:“不行,给方哥摸摸你的肚子,看你的肚子是不是满了。要是满了,那就不能吃了,方哥和你大壮哥两个人吃。”说着假装上前要摸摸小壮的肚子。 小壮觉得自己的肚子满满的,要是被方致远摸出来,就没好吃的了。他赶紧避开方致远伸出的手。方致远佯装生气的说道:“小壮肚子肯定是满的,不能多吃了,这样我和大壮就把小壮的那个吃了。” 小壮急了,想了想,走到方致远的面前,对着方致远闪着自己的大眼睛说道:“方哥,小壮的肚子还可以放些吃的。不信你摸摸!”刚说完就吸了一口气,憋着肚子。 方致远怕小壮难受,赶紧哄他说道:“好好,小壮肚子还能吃,方哥呆会给你挑个大的。来松开口,不要憋气了,要难受的。” 小壮听话的不憋气了,乖乖的跟着方致远去了灶膛。 大壮已经在灶膛下等着了,方致远看了看灶膛里的还有一些热度,用铁铲子把五个鸡蛋放到还在发红有火苗的地方,再用稻草灰盖住。拍拍身上的灰,等上一炷香的时间,鸡蛋就会烤好了。 大壮和小壮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鸡蛋看,就等着吃鸡蛋了。方致远给他们一人搬了个小墩子,让他们慢慢的等着。自己去了正堂找了些蜂蜜给他们两个泡些蜂蜜水,润润喉促进消化。 而另一边,方曾和林正说起了方致远生辰的事情。因为碰到了林双,所以林正并没有买好糯米,他准备明天再去一趟镇上。帮着买好糯米,再买一些过年用的东西。现在离过年也不远了,趁着去镇上也置办些东西。 方曾则是为着方致远生辰那天的酒席发愁,虽然说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能做糯米粑粑,可这酒席的菜谁做呢。特别是他去镇上的买东西的时候,陈掌柜知道他要给外甥做生辰,特地的要给过来吃酒。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把酒席办的好看些。 林正听了方曾的话,想了想,对着方曾说道:“方哥,我家屋里的弟弟嫁到了刘家村。他们那儿倒是有个老阿么做菜那是做的相当的好,就是镇上的厨子也就那样了。要不,我们请他来做饭。” 方曾一听,忙问道:“哪家的,我也去过刘家村,可并没有听过这么一个人啊。再说,咱们和那老阿么非亲非故的,这样去请也不合适啊。”他在刘家村有了师哥,当年跟他爹学打猎手艺的,也去刘家村走动过。 林正对着方曾解释道:“方哥,这个刘阿么是个苦命人。年轻的时候没了丈夫,守着一个小子过活。那个时候为着养活小子,他手艺是祖上传下的,就在来往的路上开了个小摊子,卖些面。” 看着方曾没有反感,林正把他知道的捡着说了:“然后,等他家小子长大了,是个孝顺的,看不得他阿么起早贪黑的操劳,就关了小摊子。可惜啊,好景不长,前几年他家儿子又出了事情,儿子的夫郎扔下了个五岁的哥儿给刘阿么,自己卷了家中的钱财改嫁了。刘阿么靠着家中的几亩田地,和做饭的手艺,养活自己和小孙孙。我听我家里那位的弟弟说,刘阿么的手艺十里八乡的都没他好。” 林正听着也是有些可怜刘阿么,这才提了一嘴。方曾听了心中也很同情,他知道林正虽然心软,可做事很稳当。这样看来,刘阿么确实是有些本事的。都是要花钱,请谁做都一样。 于是,方曾对着林正说道:“如此,那就麻烦你和小壮的阿么说一声,和他家弟弟提提,看那刘阿么那天还能来。我给他一桌五十文钱,来回我用骡车接送。” 林正听了点头答应,说好了一定给方曾办妥了。 而方致远带着大壮小壮把锅膛里的鸡蛋拿出了,有些焦黄的鸡蛋很烫,却发出了一股烧烤之后的香味。引的大壮小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也顾不得烫,直接伸手要拿鸡蛋。 方致远怕他们烫着,让他们把手缩进衣裳袖子里面,用袖子把蛋隔一层。大壮小壮乖乖听话,看着吃的,是方致远说什么,他们干什么。让方致远感慨,带小孩子不要太容易啊。 方致远叮嘱他们慢慢吃,不要烫着,就拿着剩下的三个去了他舅舅那儿。方曾已经和林正说好了事情,正在说着闲话,看着方致远端着个小箩过来,问道:“虎子,你这是端的什么。” 方致远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这是没孵出鸡崽的旺鸡蛋,我拿了五个我们一人一个烤了吃。你和阿正舅舅一人吃一个,尝尝味道。”说着把小箩递过去。 林正听了哈哈一笑,对着方曾说道:“从大壮出生,咱们就没吃过了。这次我沾了方哥的光,也过过孩子瘾。”说着,拿了带着温度鸡蛋敲了敲。 方曾看着外甥吃个鸡蛋也想着自己,心中高兴,也没违了外甥的好意,拿了鸡蛋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我和你林信舅舅说好了,以后,要是没事,你就上他家跟他学认字。虽然,他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可字却认的全的。” 林正也在后面说道:“是啊,虎子,我哥他以前赵家私塾读过书。字什么的都是认得的,你跟着他学,虽然不能出口成章,写文章作诗,可平时用却是尽够了。” 方致远笑着说道:“舅舅,我先跟着大壮学,大壮不会的再去跟林信舅舅学也是一样的。”林信是里正,事情肯定多,他接了方曾的请求是人情推不掉,可方致远不愿意这么平白无故的欠个大人情。 在这儿能教他认字就是他半个师傅,他舅舅对着林信以后也要礼让三分。明明他就认识这边的字,就是少个理由,不用花这么的大的力气和人情。而跟着大壮学,又是一回事。 几个人吃过鸡蛋,林正带着大壮小壮就回家了。 第二天,林正一大早就去了镇上,林正家的和林信家的把做糯米粑粑的模具找出来,洗洗晒晒。林诚家的带着他们就来了方曾家,准备今天等糯米回来就开始做。 方曾也没闲着,他订的小黑猪现在也要把它运回来。再过几天就是方致远的正生日了,把猪杀了,省的到时候忙得手忙脚乱。这天又冷,不怕放不住猪肉。 等着中午,林正一回来,林正家的就赶紧把糯米上磨子磨成粉。林信家的和林诚家的把热水盆准备好,等着糯米粉一好,马上开始和糯米粉。方致远和大壮小壮跟着他们在厨房凑热闹,伸头伸脑的闹腾着。 伙房中烧的暖和和的,大壮小壮跑了没一会就热的脱了大棉袄,林诚家的见了跟着他们后面喊着让他们把衣裳穿起来。大壮小壮知道他嬷嬷是个好说话的,嘻嘻哈哈的躲着,就是不穿。 林信家见了,眼睛一沉,脸一虎,对着他两个扫了一眼。大壮小壮就乖的像个猫似得,自己把衣裳给穿了起来。看着方致远笑的不行,佩服的看着大壮的阿么。 做糯米粑粑的模具很有意思,是两种形状。一个是乌龟的形状,一个是圆饼的形状,方致远看着好奇,上手摸了摸。林诚家的见了,笑着说道:“虎子啊,这是你做十岁生辰,嬷嬷给你说说这粑粑是个什么意思。” 方致远其实也能猜出个大概,可他还是表现出自己的求知欲、望,眼巴巴的看着林诚家的。林诚家的看着方致远的好奇的模样,想到当年方升也是这样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心中一软,眼睛模糊了些。 他抬了抬头,对着方致远解释道:“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乌龟可是最长寿的了。做成乌龟的样子是希望做寿的人能和乌龟一样长寿。而圆形的饼子,是象征着团团圆圆,人一辈子就图活个团圆美满。同样,把这两个送给村里人,也是把寿星的福气和众人同享的意思。” 方致远听的认真,再看看那觉得有些幼稚的模具样子,心中却很是感触。 方曾用骡车拖着黑猪回了家,林正在旁边帮着把猪抬下来。黑猪被绑的五花大绑,大壮小壮听着声音就忙出来看热闹。方致远被他们带着一道出来,看着地上黑皮肤的猪,心中一乐:看来这猪也是有种族的。 方曾自己就是个猎人,宰杀动物那是本职行业,因此省下了一份杀猪钱。林信家的烧好了开水,林正和方曾把大木盆上兑上热水。然后,两个人把黑猪绑着梯子上,林正家的把两个小的赶进屋子里,不让看。 而方致远因为是大孩子所以被准许现成观看,大壮和小壮眼巴巴的在屋子里就看见一个方致远的背影。小眼神哀怨的不行,把林诚看的笑痛了肚子,大呼两个孙子是活宝,可却绝对不松口让他们出去被吓着。 方曾一个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把猪给宰了,林正帮着抬着梯子放到大盆里,开始刷毛。林信家的把猪血用盐冻了,端进屋子里,大壮小壮这才被允许出来看看。他们一出来就跑到方曾和林正面前,对着两人讨好的要猪尿泡玩。 林正家的见了,赶紧让他们不要打扰方曾他们刷毛,方曾却是笑笑的说道:“不要紧,来,拿去玩吧。呆会,咱们好好吃一顿猪肉。”说着就把猪肚子里拿出来的猪尿泡用水洗干净了,扔给了大壮小壮。 大壮小壮拿着猪尿泡装水玩了起来,方致远则是看着他舅舅把黑猪利落的分成了几大块。他把猪后腿放到了背篓里,准备下午去趟镇上,把猪肉送给陈掌柜和陈老三。 他又各切了三条十斤的猪肉,给了林诚三家一家一条。林诚家的推辞了一番,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第17章 接人 黑猪肉瘦肉多,肥肉少,这样的猪比大白猪要便宜一些。方致远对着黑猪肉倒是非常喜欢,黑猪肉吃起来比大白猪的肉要香多了。中午的饭就是炖猪肉,林正家的带来的酸菜炖的大块的猪肉,还炒了猪肝,烧了猪血,爆炒了猪肠。 四个菜,可都是用大盆装的,林信家的主勺,比起方致远烧的更为的有农家味道。酸菜里的猪肉切的有小孩手掌那么大,厚度也要有手指厚,方致远本以为吃下去会有些腻,可一大块肉下去,只觉得肥而不腻,入口咸香,再捞上一大块的酸菜,好吧,他就着吃了三碗饭。 大壮小壮也也是吃的痛快,嘴巴都是油。林诚家的看着孙子吃的高兴,比自己吃了还高兴。看着小壮吃的把肉汤滴在了衣裳的领子上,赶紧用湿布去给他擦擦,嗔怪的对着林正家的说道:“老二家的,小壮吃饭还不稳,你怎么没给他带个兜兜,这吃的油腻腻的,你洗的勤快又得费衣裳了。” 林正家的今天走的急,也没带兜兜,被自己嬷嬷一说,心中有些不高兴。他本来就对着自己的公爹,嬷嬷偏着林霜心中不舒服,这个时候林诚家的说他没带兜兜,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林诚家的再挑他的毛病,说他过日子不知道节俭。 他看看小壮,不舍得说孩子,又心中不痛快,脸上就带出来些。方致远看着心中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婆媳天生是冤家这个道理看来在哪个世界都是公理啊。 方曾吃了饭就要去镇上,问方致远想要什么,说给他带回来。方致远在家有吃有喝,并不缺什么就没开口。方曾看着外甥不说话,心中还以为方致远心疼银钱,想着还是自己给估摸着买些零嘴儿回来给外甥。 大壮小壮吃了饭就跟着他们的阿么做糯米粑粑,大人们把糯米粉和好了,他们洗干净手,拿了模具把粉团塞进去抹平了,学着大人的样子在桌子上拍几下。方致远并没有动手,而是看着他们弄。大壮弄了个圆饼模样的,看着倒是像模像样,小壮非要弄个乌龟的,可他拍完了之后糯米团却粘在了模具上,他用力拍拍,那糯米团就是纹风不动。把小壮急的不行,最后用手去掏,当然乌龟粑粑也被弄的惨不忍睹。 林正家的见了,赶紧上前看看,一看才知道,他上模具的时候没先撒干的糯米粉。这样一来,糯米就黏在模具上了。林正家的是个急脾气,对着小壮一虎脸,严禁他再玩糯米粑粑。林诚家的就说了他两句,屋子里的气氛陡然被的低沉了。 小壮虽然小,可看着他阿么和嬷嬷脸色不好,也不敢动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方致远认命的牵着他的小手出去,哄他吃了个柿饼才让这个小吃货又有了精神。 大壮没一会也过来了,他看着小壮手上的柿饼,眼睛亮了亮。可能是家里的长辈的教育,让他不好意思跟方致远要东西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小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被小壮咬的参差不齐的柿饼上。 方致远也没有厚此薄彼,又进去拿了一个给大壮。大壮不好意思,低着头,方致远干脆就塞在他手上。等第一笼糯米粑粑蒸好了之后,大壮小壮拖着方致远一股脑儿的跑进了伙房。 现蒸的糯米粑粑透着清香,大壮小壮眼巴巴的看着那蒸笼,方致远闻着也有些饿了。林诚家的看着,就掀开了蒸布,用锅铲弄了三个乌龟在碗里。因为刚刚出锅,糯米粑粑上冒着腾腾的热气,林诚家的也不敢就这么拿给他们吃。方致远就想着用凉水冰一下,他也被那白色的小乌龟给弄出了食欲。 林诚家的看了方致远的动作,赶紧阻止,说道:“虎子,吃刚出锅的糯米可不能用凉水冰一下就吃。糯米外面凉中间热,吃了心里会烧心的。心急吃不了热糯米,你下次可记住了。” 等到林诚家认为可以吃了,方致远他们三个都端着个碗,排排坐的等着吃了。说实话,没放糖的和馅的糯米粑粑吧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可却很是清香。糯米实诚,一个就很能顶饿了。方致远吃完了,觉得晚饭可以少吃一碗。 不远处,骡车独有的车轮声从远处传来,方致远已经能听出这是他舅舅的骡车,兴奋的带着大壮小壮在门口迎他舅舅。方曾去的时候弄了不少的东西,来的时候也带着不少的东西。 看着方致远和大壮小壮,他停了骡车下来,从车里的背篓里摸出了三个冰糖葫芦,分给了他们三个。林诚家从门口处见了,直呼道:“大外甥,你这是干啥,给咱家的两个还带吃食,平白无故的花这钱干嘛。” 方曾不在乎的说道:“没啥,大壮小壮喊我一声叔叔难道白喊的,一些吃食还不要得。舅嬷,我这回去镇上给人家带些肉过去,那陈掌柜非得给我带了十斤酱牛肉回来,到时候做酒席的时候也能做个菜。你们晚上也尝尝味道,我这儿有一匹布,想给虎子做身衣裳,还得麻烦舅嬷给做了。” 林诚忙笑着应了,说道:“行,只要外甥不嫌弃舅嬷做的不好看就行了。舅嬷到时候给衣裳里添些皮子,这样穿起来暖和又轻巧,保管多冷的天也冷不着虎子。” 方曾去了镇上可不止带回这些东西,陈掌柜给带了十斤牛肉,还有一盒点心。而到陈老三那儿去,陈老三这些日子卖柿饼赚了个红火,看着方曾送他猪肉,硬是给了方曾一筐蜜桔和一块布给他带回来。那蜜桔可是南边的玩意,运到这儿要卖二三是文一斤,这一筐最少也得有十斤,方曾推脱了一番,可硬是没推的掉。 他把蜜桔搬下来的时候,大壮小壮眼睛看的鼓鼓的,他们也见过蜜桔的,可吃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只知道这蜜桔是个好吃的东西,眼睛跟着方曾手上搬着的箩筐转,围着方曾跑来跑去。 方曾喜欢小孩,也不是小气人,一人拿了两个让他们先吃着。林诚家的见了赶紧拦住着。这蜜桔可不是糖葫芦,一个就得四五文钱,两个都得十个大钱了。他们家可不兴这么占人便宜,没得让人说自己家眼皮子浅。 大壮小壮虽然很想吃,但还是很听自己嬷嬷的话的,即使再不舍得,也只好念念不舍的把蜜桔放下来,不再碰了。方曾说道:“舅嬷,孩子们吃点东西算个啥,你这样拦着,我心里可就不高兴了,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来,大壮小壮,你们拿着吃,要是你嬷嬷回头说你们,别怕,就到叔叔家来,叔叔给你们担着。”又把蜜桔塞给了大壮小壮。 方曾这样子说了,林诚家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也盘算着家中有什么能给方曾家送些的。不管怎么样,自己家也得表示表示,不然只进不出,那成了什么样子了。 大壮小壮见他家嬷嬷没再拦着,欢呼一声,拿着蜜桔就跑了,就怕他嬷嬷反悔,不让他们吃了。方致远没和他们一道去,给他舅舅顺顺东西,看见一篮子鸡蛋,问他舅舅道:“舅舅,家中还有两只鸡下蛋,你买鸡蛋干什么?” 方曾看着鸡蛋笑着说:“不是买的,这是我去刘家村的师兄家请他来咱家吃酒,他家里的硬塞进来的。” 方致远好奇道:“舅舅,是哪个伯伯啊,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方曾想想,他师兄是初一来他家拜年,而且从来不留在家中吃饭。他哥带外甥回来都是从初二开始,好像外甥还真没见过他师兄。这么一想,赶紧细细说了一下,省的到时候不知道那号人,尴尬了。 方曾说道:“我这师兄当年跟着你姥爷学的打猎手艺,他还出去跑过几年,身手比我要好上一些。自从你姥爷没了之后,他每年初一都来咱家拜年,四礼都是齐的。后来大些,我还跟着他学过打猎的本事。今年你生日,我想着把他给请来热闹热闹。” 方致远一听这才明白。 糯米粑粑蒸好了,林信家的林正家的死活不愿意再在方家吃晚饭了,方曾给每人拿了十个蜜桔,他们是怎么也没拿,一溜的跑了。搞得方致远还得每家挨门挨户的去送,当然,回来的时候手里也没空着,手上的小筐里装满了鸡蛋。方致远看着两小筐的鸡蛋郁闷了,难道现在流行送鸡蛋。 大壮小壮是方致远的小尾巴,这个时候被方曾留在自己家中吃饭。大人们走了,他们更为的放得开些,一会跑过来在锅膛中扔个不知道从来拿的板栗,一会儿磨磨蹭蹭的埋个红薯在灶膛中,不一会儿,小脸上就灰蒙蒙的。 方致远看着心中也高兴,家中平时只要他和方曾在,今天多了两个小孩,那人气却是热闹了很多。他看着就喜欢,也不在乎大壮小壮黑乎乎的小手和灰灰的小脸,领着两个小吃货用热水洗干净了小手和小脸。 晚上,林正过来领大壮小壮,和方曾说好了,方致远生辰的前一天去接刘阿么。他过来看看,第二天好下手。仔细告诉了方曾刘阿么家的地址,抱着小壮,牵着大壮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曾和方致远把腌制好的辣白菜给镇上的杂货铺送去,又跟林信家的买了白菜,再做了一轮。时间就到了方致远生辰的前一天,方曾借好了桌椅碗筷,买好了大部分食材就顺道接了刘阿么过来。 刘阿么看着是个精瘦的老阿么,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带着个比方致远高上一个头的少年。方曾给刘阿么介绍了一下明天的情况,让他拿主意做菜。 刘阿么看了看方家准备的食材,心中有数。而那个少年就在方致远目瞪口呆下,捧着两口大锅下来了。方曾赶紧去接手,说道:“孩子,别弄,这个沉,你年纪还小,不要累伤了。” 刘阿么却笑呵呵的罢罢手,说道:“这是我孙子刘庄,他啊,从小就力气大,这两个锅对他来说没什么。不碍事的,方当家的,你就放心吧。” 这个时候,方致远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少年。个子比他高上了一个头,五官不像这儿的哥儿那样显得精致,到更像个汉子那样。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英俊,很是硬朗,他的脸很是棱角分明,鼻子很高挺,加上他看着比较沉默寡言,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未来硬汉的雏形。要是在现在,一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 可惜,是在这个时代,他还悲催的生成了哥儿,依着他这个样子倒有些和自己亲阿么相似。在这儿汉子的审美中恐怕就有些吃亏了,这么一想,方致远心中对着这个少年有了一些惋惜。 刘阿么对着方曾说道:“方当家的,你家的伙房不小,可灶膛却烧不了三桌酒席。要再搭个大灶,也不用麻烦,就在院子里面码个灶,用完了再拆了就行了。” 方曾一听,就去搬砖头,方致远也去帮忙。刘庄也跟着在后面帮忙搬,方致远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那个,你不用搬了,这个给我和舅舅搬就行了。你是哥儿,去和你嬷嬷歇歇,这活交给我们做就好了。” 刘庄有些诧异的看着对他说话的方致远,自己跟着嬷嬷去别家做事,哪家都认为给了钱自然要他们多做事,他现在帮忙也是让他嬷嬷多歇歇。现在方致远这么对他一说,他心中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对别人善意的感激。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这灶我搭惯了,不算什么。”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第18章 朋友 三个人做事也快,没一个时辰就搭好了灶,刘阿么张罗着家中的食材,该切片的切片,该切丝的切丝。没一会儿就报了十个菜名给方曾看看,这样做起菜来才能不急不缓。 方致远听着刘阿么精气十足的说着话:“方当家的,我看你家的食材给你定了这几个菜,你看看。一个酱牛肉,一个红烧肉,一个八宝鸭,一个水晶蹄子,一个红烧鲫鱼,一个酸溜龙凤丝,一个肚包鸡,一个豆腐丸子汤,一个干烧包菜,一个凉拌木耳。这样鸡鸭鱼肉都有了,看着体面不说,你家现成的半头猪也能用着,不用再买其他的。木耳包菜我看你家也有不少,蹄子四个也尽够了,鱼和鳝鱼也都有,这样只要再买上三只鸭子和三只鸡就行了,对了,还得带上三只猪肚。这样就配起来,保管把你家的酒席办的体面好吃。” 刘阿么也是看中方曾是个爽利人,出手大方,他才开了这样的单子。要是一般的人家,他就不会弄这么多的荤菜,那些人家的哥儿肯定舍不得这些菜给旁人吃,可自己要提出来,他们又怕跌面子不肯明着说,到时候反倒是他里外不是人。这也是这么多年做菜做出的经验了。 方曾听着也不错,也没尝到菜,他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可光听菜名就觉得刘阿么和一般请来做菜的哥儿嬷嬷不同,看来,这钱没白花,人家真有两把刷子。这么一想,他大手一挥,对着刘阿么说道:“刘阿么,你是主勺,你说了算。我明天的酒席就交给你了,缺什么只管和我说,只要让客人吃好喝好就行了。” 刘阿么笑着说道:“方当家的,你放心,这一桌子就是到镇上也是不输人的,保管不会给你丢人。你大老远的把我请来,怎么着也得对得住你不是。我可是把压箱底的本事给拿出来了。” 刘阿么架好了锅就准备今天先把一些大菜做好放着,明天也能省些时间。第一个做的就是水晶蹄子,等烧好了蹄子还得冻上一夜。蹄子是刚买的,刘庄把蹄子用火烧了烧,把蹄子的毛弄干净。看着熟练的动作,就知道经常帮着他嬷嬷帮忙。 刘阿么又煮了红烧肉用的五花肉,动作娴熟,熬制了红烧肉用的调料,用大的陶罐开始慢慢的煨着。等着刘庄把猪蹄砍好,刘阿么都把红烧肉炖上了。看着祖孙两个配合默契的做着菜,方致远突然感觉自己平时太不勤快了。 明明他和刘庄也差不了几岁,可人家做起事情来已经不输给大人了。看着他手起刀落的切着鳝鱼丝,那刀工,那姿态,专业级别啊。这人啊,就怕对比,以前他和他舅舅做饭,他比较自豪自己的做饭手艺,毕竟在家里,他做饭的手艺还是很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和林诚家的几个哥儿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可看着那切的也就比头发丝要粗些的鳝鱼丝,方致远不得不承认,即使不知道刘庄做饭的味道如何,就这一手的刀工也都甩他一条街了。 方曾看着时间都到晌午了,就打算和刘阿么说一声,大家先吃饭再弄。说实话,这祖孙两,虽然老的老,小的小,可做事情的麻利劲是一点不输人。反正,他们舅甥俩是无用武之地了。 中饭也简单,就着刘阿么炖好的红烧肉,方曾又切了一盘子酱牛肉,还拿了家中的泡萝卜和辣白菜,贴的是白面饼子。本来刘阿么是要和方曾他们分开吃的,方曾说没事。两个半大的小的,他虽然壮年,可刘阿么都这么大了,也不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四个人坐了个桌子,方致远还弄了个鸡蛋萝卜汤。 刘阿么做的红烧肉,色泽红艳,香气逼人,大小都差不多。方致远看着第一筷子就夹了吃,然后就没停下筷子,肉入口即化,瘦肉不柴而是鲜香味美,肥肉不腻而是软糯可口,肉皮不老而是劲道爽口。方致远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才停下筷子,方曾吃了,筷子也往上夹。刘阿么见了方曾舅甥俩吃的开心,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人家是满意他的手艺的,要是不满意,可给介绍他来的人丢份了。 一碗肉在舅甥两个的筷子下见了底。这个时候,方曾和方致远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家不缺肉吃,可味道却没做的这么好,现在在人家面前这么胡吃海吃的,太难为情了。也是方致远和方曾平时在家懒散惯了,一时间倒是忘了桌上的其他人。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两个,刘阿么给刘庄夹了几块牛肉,就泡着汤,夹了点萝卜吃,刘庄筷子都没怎么往桌上伸。祖孙两个就像小透明似得坐在另一边,方致远舅甥两个也不太好意思和他们说话,就连看都没怎么往那边看。 刘阿么见了,把他们边上没动过的一碗红烧肉往舅甥两个那边推推,意思是给他们吃。方曾和方致远更不好意思了,刚吃饭的时候,为着怕他们不好意思,牛肉和红烧肉都是分成两份的,各自面前一份。 现在,他们吃完了,人家还没动,饶是厚脸皮如方致远也有些烧脸。不过,方致远仗着年纪在这几个人中最小,对着他刘阿么说道:“刘嬷嬷,你做的肉太好吃的,都给我吃光了。舅舅,你可得多让刘嬷嬷给我做些红烧肉,留着给我慢慢吃。” 方曾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听了外甥这样说,对着刘阿么说道:“刘阿么,你做的菜真是顶呱呱,我家还有不少的猪肉,麻烦刘阿么给我多做些红烧肉,我家又没个哥儿,平时做菜也一般,这次试过刘阿么的手艺啊,外甥肯定得念念不忘了” 刘阿么被舅甥两个这么一说,脸色笑出了皱子,笑着说道:“没得费事,今天我就给你家外甥多做些好吃的,让他好好吃吃。难得方当家的看得起我的手艺,我多做些能放得住的菜,这个天冷,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没得要紧。” 方曾连忙道谢,方致远蹭蹭的又跑去盛了一碗红烧肉端上来。看着刘庄没吃什么,知道他是到旁人家放不开,干脆拿了筷子夹了一颗红烧肉往他的碗里一放。刘庄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看方致远,方致远扯着脸皮笑笑说道:“我看你没吃就夹给你尝尝,可好吃了。”说着一番快尝尝的分享模样。 刘庄想说有知道自己阿么做菜好吃不用尝,可看着对他充满善意的方致远,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多谢!” 方致远笑笑,接着给他夹了几口红烧肉,对着刘庄说道:“赶紧吃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刘庄看着方致远笑了笑,方致远看了陡然发现刘庄笑起来很可爱,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倒像憨憨傻傻的大熊猫似得。没想到看着硬汉模样的刘庄笑起来反差这么大,太好玩了。 方致远对着刘庄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刘庄楞了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好看来形容他。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懂事,能干,壮实”。从来没和好看沾一点边,他自己也知道长的像个汉子,自己嬷嬷总是说自己和去世的阿爹长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每每担心自己以后找不着好人家,说人家的时候会吃亏。 自己也因为力气大,长的壮实而被村子里的小哥儿们远离,他学不来别的哥儿那样的柔弱怜爱,自然也让别的小汉子敬而远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笑的好看,虽然知道方致远应该是客气话,刘庄的耳朵还是红了红。 午饭过后,刘阿么带着刘庄烧了其他的菜,方致远和方曾则准备明天过生辰的东西。林诚家的早些天把方致远的新衣裳给送过来,一件棉袄一件棉裤,衣裳里面都缝了从方家带过去的兔子皮,看着倒是轻巧紧身,没有鼓鼓攘攘的穿的累赘。 林诚家的还用多下的皮子缝了个帽子和手套,毛茸茸白柔柔的,好看是好看,方致远看着却觉得太女气,死活不愿意戴。方曾也没勉强,就放在了方致远的箱子里。 方致远收拾了自己的屋子,明天要来人,说不准会到他屋子里看看,虽然平时他也不懒,可也算不上一尘不染。为着明天不被说邋遢,方致远今天准备把边边角角都给打扫的找不到一根头发丝才行。 方曾也是一样,在自己屋子里打扫的热火朝天。刘庄把他嬷嬷要用的食材都弄好了。刘阿么心疼孙子就让他歇歇,去外面玩会,剩下的刘庄也帮不上什么忙。 刘庄想了想就出去了,他刚刚在来的时候看到这儿的山上好像有野兔子,出去转转说不准能弄只兔子回来。他跟着村子里的刘家大叔学了好几年的功夫了,加上天生力气大,平常猎只兔子打个野鸡什么的也不费什么事。别看他十二岁,可手上的功夫一般的猎户都不如他,所以,他也敢一个人上山找找山珍弄弄兔子。要不是他嬷嬷从不允许他去深山,大猎物也是能弄到的,那样他嬷嬷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带上把镰刀,刚刚准备出门转转,就看着方致远拿着鸡毛掸子在够着大门顶上弹灰尘,可惜他个子不够高,又没搬凳子,就垫着脚尖在弹。刘庄见了,上前搬了个凳子,对着方致远说道:“那个,你用凳子站着弹吧。我给你扶着,也能弹干净些。” 方致远听见刘庄的声音,再看看自己的垫子脚尖往上够的蠢样,立马囧了。他只好打哈哈的说道:“谢了,我都忘了说我的名字了,我叫方致远,你就叫我虎子吧。”说完,就手脚麻利的爬上了刘庄搬来的凳子,刘庄怕他摔了,在下面稳稳的扶着。 方致远三两下的就把门顶弹好灰了,下来向刘庄道谢:“谢啦!要不是你,我还得弄上一段时间呢。对了,你刚刚是想去那儿?” 刘庄也没瞒着,对着方致远就说了:“我来的时候看到这山上有兔子,想上山看看。” 方致远一听来了兴趣,他舅舅除了那次带他进山摘了些野果子,就没再带他进过山。他知道虽然这边的山头没什么大的猎物,可他要跟着他舅舅去,他舅舅分心照顾他,就耽误了打猎了。他就没再提,再说到冬天了,他也怕冷不想动。今天一听,刘庄的话,勾起了心中小心思。 不过,他还是说道:“那个,刘庄,山上有野物,像我舅舅这样的老猎人才能去逛逛,不然怕是不安全。你还小,要真想去,到时候等我舅舅有时间了,再带我们去。”方致远说的一副老气横秋的小大人样子,让刘庄心中觉得有趣。 可刘庄一想也是,他毕竟是到人家来的,这么到山上转悠没出事则罢,可要是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是他阿么和人家难看。没得为着一只兔子惹事,也就没告诉方致远他身手不错的事情。 方致远看着刘庄不再说上山的话,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拦住了刘庄。这么一想,他怕刘庄没精神,就习惯性的用哄小壮的法子来哄刘庄,从口袋中摸出了两个蜜桔,塞给刘庄,说道:“来,我们先吃点东西,等呆会我带你去看我家刚孵出的鸡崽,可好玩了。” 刘庄还是第一吃蜜桔,家中的嬷嬷过日子节省,虽然疼他,可也不舍买蜜桔给他吃,而庄户人家没事也没人会买这么个稀罕玩意,两个都能买上一斤肉了,忒不过日子了。 刘庄不肯要,又哪能说的过方致远,吃着蜜桔,看着毛茸茸的小鸡崽,再看着笑的开怀的方致远,刘庄想着,这就是小秋哥哥说的朋友吧。 第19章 生辰 刘阿么把大部分的菜都做好了,就剩下几个菜准备明天先做,看着时间不早了,刘阿么就准备带着刘庄回去了。方曾看着刘阿么做的菜,味道色泽都没得说,知道刘阿么是下了功夫的,怎么样也要留刘阿么在家吃了晚饭再走。 冬天日子短,刘阿么不愿意留方家吃饭了。方曾没留的住,就切了一块牛肉带了一条肉放在箩筐中带上了骡车,准备送他们到家的时候在拿出来,不然他们肯定是不收的。方致远和刘庄玩的不错,见刘庄要走,还有些不舍得。 他拿了些蜜桔和沙果给方曾,悄悄的跟着方曾说把这些留给刘庄。方致远和方曾这对舅甥已经看出来刘阿么这对祖孙是不会平白无故要人东西。要是现在给肯定被打回,不如送他们到家拿下来直接走人,他们也不好再把东西给送回来了。 刘阿么和刘庄就跟着方曾的骡车走了,方致远看着远去的骡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空空的。他甩甩头,去厨房了找了刘阿么做好的水晶蹄子,拨了一块先吃了顶顶饿,再烧了个丸子汤,把米饭给煮了,等着他舅舅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 方曾回来的时候天刚刚擦黑,看着屋子里亮着油灯,就知道是他外甥再等他吃饭。他赶紧驾好了骡车去屋子了,果然,方致远正把明天要用的东西顺好了。 方曾看着锅没开过,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舅舅不是说回来的迟,让你先吃的吗。你以后不要等舅舅吃了,正长身体的时候,可禁不得饿,不然到时候长不高可就不好了。”说着,赶紧洗了手摆饭。 方致远停了手上的东西,跟着端菜,一边说道:“舅舅,没事的。家里这么多吃的,我早就垫过底了,我一个人吃饭也不香,还是等舅舅一起吃的香。” 听外甥这么一说,方曾心中稍稍暖了暖,孩子惦记自己,他笑了笑:“你这个小鬼头,就跟舅舅皮。来,赶紧吃吧,刘阿么的手艺没得说,他今天还做了小酥肉,说着专门给你做的,这东西小孩子都爱吃。” 方曾和方致远就着刘阿么做好的菜,添了个丸子汤,吃饱喝足了。想到明天的宴席,舅甥两个洗洗就休息了,养精蓄锐,也好有个好精神来招待客人。 第二天,鸡鸣时分,方曾就起身了,他虽然昨天买好了食材,可今个一早还得去接刘阿么来做长寿面给方致远做早饭,不起早可来不急。 等方致远起身的时候,刘阿么已经做好了长寿面。细细的面条配上清香的鸡汤,撒上葱花,再放上鸡丝和牛肉,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方致远看着面前的长寿面,暗自吸了吸口水。 刘阿么他们也没吃早饭,下的也是面,只不过没有鸡丝和牛肉。方致远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把碗里的鸡丝和牛肉给每个人分了分。到最后,刘阿么只好又给方致远切了不少的牛肉和鸡丝,并端着碗走出去吃了。方曾几口已经吃了,方致远只好拉着没来得及走的刘庄,一起吃了牛肉和鸡丝。 来吃酒的人并没有几家,林诚家的来的最早,也是想着来帮帮忙,林信家的林正家的也都来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方曾太大方了,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合伙给方致远做了一身新衣裳,林诚家却是给方曾做了两双千层底的鞋。 方曾高高兴兴的收了,这是给他外甥做脸,他自然不会推脱。接着是村里头和方曾要好的汉子,来了八,九个。然后,方曾的师兄刘家就带着家里的人过来了,方曾见了赶紧带着方致远去接接。 刘家今年三十几岁,生了一个小子,一个哥儿。小子今年十七了,过完年就准备成亲了,叫刘立,哥儿今年十三了,叫刘秋。方曾也是头回见师兄家的两个孩子,往年过年,刘家从来不带孩子和家里的来,怕林阿么给压岁钱。 刘立和他爹刘家不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半点没有粗狂的气质。问了才知道,他在私塾读了几年书,虽然没科举,可现在却在镇上的铺子里做账房先生,要娶的也是人家掌柜的哥儿,很是有些本事。 刘秋长得比较像阿么,很是清秀,看上去虽然有些害羞,可也相当的娴淑。方曾对着师兄那是夸了又夸,把刘家和他家的高兴的脸都笑红了。也把方致远一阵好夸,又给了一匹布做寿礼很是给方曾面子。 接着陈掌柜和陈老三也过来了,他们各自驾着车来的,也都带了东西过来。因着陈掌柜是镇上最大酒楼的老板,陈老三的杂货铺子也算在镇上有些名气,刘立也是知道的,对着他爹的这个师弟又高看了一眼。 汉子们开了两桌,哥儿和孩子们开了一桌。方致远因为是寿星就坐到了他舅舅的那桌。林诚,林信,陈掌柜,陈老三,刘家,刘立一桌。林正作为方曾要好的兄弟就被安排在另一桌陪客人。 而哥儿这桌就是林诚家的为首,大家都挤一挤,全都上桌吃了。菜一上桌,看着八荤两素,林诚家的就咋舌了,这方曾是下了血本了,鸡鸭鱼肉都有,真是够气派的了。汉子那桌看着也是很喜欢,都是喜欢吃肉的,试了试味道,连陈掌柜都说烧的地道。很是让方曾出了些风头,当然刘阿么也被众人夸了又夸。 有些人就想了,这陈掌柜可是镇上最大酒楼的老板,他说一句好可不容易啊。这刘阿么做菜可以的,以后这办事找他,花些钱却体面也是不错的。农家人不就挣个面子吗。 自从在方家做了菜,刘阿么就在林家村有了些名声,找他做菜的多了不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方致远被他舅舅像吉祥娃娃似得朝着众人展示,大家都非常给面子的夸赞方曾有个好外甥,什么聪慧啊,懂事啊,能干啊,什么好听按什么,没有人会不长眼的提前些日子传的方致远那些不孝忤逆的话。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刘立还和陈掌柜和陈老三套了交情,约了来日去镇上拜访。而林诚也十分的高兴外甥日子过的红火,他嘴上不说,心中还是后悔把方升介绍给了李富,害了自家的外甥,让方致远没了亲阿么。 看着方曾带着方致远过的日子蒸蒸日上,他才能稍稍心安些,这也是前些日子外面再怎么传方致远不好,他都让自己儿子撑着方曾一把,别村管不了,可不能让本村的欺负了他们舅甥。 饭吃完了,大家和主人说说话也都散了。只留下林诚家的几个哥儿帮着刘阿么收拾碗筷。这些有些是借了人家的,洗干净了好还回去。刘庄做事麻利勤快,看到林诚家的赞不绝口,对着刘阿么说道:“刘阿么,你这孙子做事真是又好又快,正经一个大人也不一定比得上他,你可真是好福气。” 刘阿么高兴自己孙子被夸,刘庄生的不好,可做事勤快能干,要是有这样名声以后说人家的时候好歹算个优势。所以,刘阿么说道:“林大哥,你可不能这么夸,小孩子家家的哪能当的了这样的夸奖,他也就是手脚勤快些。也是他孝顺,看不得我吃苦,从小就帮着我做,熟能生巧,做多了,自然就能做好了。还是大哥你有福气,孙子聪慧,儿子孝顺,连儿子的夫郎都和你贴心,这样的福气全村恐怕也是不多的。” 林诚家的被夸的高兴,对着刘阿么和刘庄印象更好了,也知道他们孙祖相依为命,想着要是以后村里人做事,也可以介绍介绍,刘阿么手艺好,人也不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谁家还不会遇到一个难处呢,方致远跟着他舅舅把家中的客人都送走了,这次好好的歇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装小孩子以前是个智力活,现在是个体力活,一下午,他的脸都笑僵了。活动活动身体,他跑去厨房,要了杯热水喝了,再端了杯给他舅舅。 办酒席太累人了,饶是方曾这么一个强壮的汉子也有些吃不消,接过外甥递过来的热水,方曾也是舒了口气。 三桌菜,方致远那桌的菜动了一半,其他的都吃了差不多了。就是碗筷要洗,好在烧热水方便,几个哥儿说说话,没过多长时间就洗好了。这里大部分都是林诚几家的,让他们直接带回去也是省事的很。方曾每家都端了一碗肉意思一下,不能还人家一个空。 刘阿么是最后走的,方曾给了两百个大钱,还给了二十个柿饼,也算是犒劳刘阿么为他家的操劳。刘阿么乐呵呵的接了,也是知道自己做的满意了,主家高兴给多的钱就是喜钱,这钱是凭本事拿。 趁着还有太阳,方曾把他们祖孙两个送回了家。 过了两天,林诚家的杀猪,请方曾去吃杀猪菜。和方曾家买来的猪不一样,农户自己家养的猪,要是不卖自己家杀的话,一般会请相好的人家去吃杀猪菜。当然,能杀得起猪,在村子里都算是可以的人家,很是有些体面。 林诚家就在这里头,作为林诚的外甥,于情于理,方曾也都是被请的人之一。方曾那天起了个早就准备去帮忙,大壮小壮却是被送到了方家和方致远玩,省的一大早杀猪被吓着。 大壮小壮已经把方家当做第二家了,自在的很,方曾疼孩子从来不说他们。他们在方家也活泼很多,加上方致远身上就好像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他们也喜欢跟着方致远转悠。 等到三个人晃晃悠悠的去吃饭的时候,林家已经开了六桌杀猪菜要开席了。林诚做了里正多年,人缘真不是方曾这个在林家村单门独户可以比拟的,单单一个杀猪菜,到的人家就超过了村子里的一半数。这还是一家出个汉子来吃,要是全家出动,这只猪差不多得都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林诚只会高兴,这说明他在村子里威望高,人家都能给他面子。 今天是林诚家杀猪,自然要喊林双一家来吃的。林双是杀猪菜烧好了之后来的,他丈夫赵勤看着说话做事还行,是个壮实的农家汉子。可方致远从大壮的抱怨中,得知,林双骗了自家兄弟的钱买骡子,虽然是林双干的,可赵勤要真是明白事理有些骨气的话,怎么也不应该随着林双这么胡来。赵勤恐怕也是个好占便宜的,只不过万事有林双出头,他躲在后面装傻充愣做好人罢了。 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都没个林双一个正眼,林诚家的知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不喜欢林双,他也没法子,明明带信给自己哥儿,让他早些过来帮帮忙,也会缓和一些早些日子的矛盾。他还私底下给了林双一些大钱,让他给大壮小壮买些吃的,也是给他和林信林正做脸,可看着空中手到响午才来的林双,林诚家的只能和稀泥做哑巴。 杀猪菜主打就是猪肉炖酸菜,一桌子一脸盆,里面有猪肉骨头猪血还有一些猪内脏。实惠也好吃,大家从年底也就是吃了西家,吃东家,也都换着吃。吃完了还要说说,哪家的肉放得最多,哪家的酸菜最地道,哪家的骨头摆多了。 方致远和大壮小壮是没资格做上桌子上的,他们就跟着林诚家的一群哥儿在伙房中吃些。方致远是客人,林诚家的特地给他另盛了一海碗杀猪菜吃。主食是粗粮混着白米煮的,大壮小壮跟着方致远在一起吃,三个人也不要大人张罗,自己就能吃的很好。 而方致远也终于见到了大壮小壮嘴里特别不喜欢的表亲大胖。长的倒是人如其名,才六岁的孩子,却是肥头肥脑的,吃都都快赶上他们三个人的食量了。他们三吃一海碗杀猪菜,大胖一个人就吃了一碗。 而且他吃杀猪菜都是挑里面的肉吃,酸菜是一点不沾。林双也是一个劲的在他们那个盘里挑猪肉,看到林信家的眉毛都要夹起来了。这一桌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有来帮忙的哥儿,林双不管不顾的把肉都挑了,让人家吃骨头内脏酸菜,也太埋汰人了。 第20章 吃饭 林诚家的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桌上人看着林双的不满,他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可这桌上可是有外人在呢,要是传出去,林双的名声可就更难听了。他打了打林双在不断夹肉的筷子,脸色一沉。 林双正高高兴兴的给他和大胖挑肉吃呢,两人的碗里都堆的冒尖了,可看着一大桌子的人,林双担心他不多抢点,呆会就没了。可却被自己阿么拦了筷子,他不高兴的撇撇嘴,对着林诚家的说道:“阿么,你干嘛拦着我给你外孙夹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一个月都不一定见得着荤腥,难得给你外孙开次荤,你做嬷嬷还拦着。也太不心疼你外孙了!” 说着又夹了块大肉往自己碗里一塞。林诚家的被噎住了,他就是心疼自己的哥儿嫁得不好,这才顶着儿子儿郎的不满,明里暗里的贴补他。可今天是个可是他们家请客的大日子,林双这样子做不是在打他们家的脸,他们请客让客人吃孬的,自己吃好的,说出去不给人笑眼皮子浅做事没规矩。 再说,他可是给林双留了好大一块肉,也不是要他不吃,只是不要吃的那么难看罢了。林诚家的下不来台,林信家的林正家的都当做没看见,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把大盘里剩下的大肉给桌上其他人分分。 林双见大盘里没了大肉,这才消停了。大胖显然还没吃好,缠着林双要大肉吃,而锅里大肉都给前面的桌子添上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酸菜和骨头了。林双看大壮小壮碗里还有几块大肉,上前就想在他们碗里夹给大胖。 方致远他们分了一海碗的杀猪菜,他里面的大肉倒是不少,也可能是知道林双的品行,林信家的早就交代了大壮小壮和方致远一起吃。省的到时候为着一点吃的,和林双闹起来。 方致远对着大肉没什么特别的喜爱,倒是骨头内脏吃着不错,就把大肉给大壮小壮分分。他们都习惯了把好东西留到最后,先吃了骨头和酸菜,这才给林双盯着了。可能是大壮知道林双喜欢抢他的东西,林双的筷子伸过来的时候,他很是机敏的用手挡住了碗。 林双看了,只好对着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你看你碗里不是有大肉吗。你大胖弟弟还没吃饱,你给他吃几块吧。” 大壮不愿意,林信家的也不高兴,可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说林双要两块肉他都不给,于是,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你给你大胖弟弟吃块肉。” 大壮不情不愿的把手松开,林信一筷子戳下去,大壮的三块大肉都被夹上来了。大壮一看碗里大肉都没了。不干了,抱着碗就哭了,嘴里说道:“我的肉没了,我留着没吃的肉没了。我要大肉,我要大肉。” 林双把肉夹给了大胖,大胖一口就塞下去了,嘴里鼓鼓的。大壮看了更伤心了,哇哇大哭。林信哪能由着儿子在人面前这么的哭闹,可又不能把林双怎么样,心里气的直抖,眼睛红了,上前就打了大壮两个屁股,斥责道:“不许哭,为着块肉哭什么哭,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啊。” 林信家是气狠了,每次都这样,沾他家的便宜就算了,每每还要算计大壮的东西。可自己汉子要面子,最怕别人说他小气刻薄,公爹嬷嬷也都讲家和万事兴,让让就算了。可自己儿子当他面被欺负了,林信家的能忍得了这口气才怪。 林双也尴尬了,林诚家的赶紧拦着,大壮可是他一手带大的,林双拿大壮肉的时候,林诚家就有些不高兴了。外孙再亲能亲过孙子,可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好说,大壮一哭,他就怪上了林双,只有他儿子是个宝,其他的都是草。拿上一块吃吃就算了,哪还能都拿走一块也不给大壮留。他家也就是杀猪吃的好些,平时也难得吃一吃好的,大壮当然不依了。 现在孙子在眼前被打,林诚家的知道老大家的是打给自己和林双看的。他心中不是滋味,可林双是自己的哥儿,他能说什么。一切都是自己做的,看着孙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诚家心中难受的要命,可还不能说什么。谁让这一切都是林双作的呢。 一桌子上的人赶紧劝林信家的,好好的一顿饭却吃的这样。小壮见了,偷偷的跑到大壮面前,悄悄的对着大壮说道:“哥哥,别哭,我这还有,呆会我们一道吃。”说着把藏在饭里的大肉掏给大壮看了看。 大壮哭的絮絮搭搭的,先是被林双抢了肉,后来被自己阿么打了屁股,大壮又委屈又愤恨,哭着说道:“我讨厌姑爸爸,讨厌大胖。每次来都抢我东西,我不要他来我家,我不要他来。” 林信家的听了很心酸,自己的孩子为着林双受了多少委屈,虽然自己家嬷嬷疼大壮,可也好面子,被林双一哄,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林双。大壮从小瞧到大,心中哪有服气的。可在人前大壮这么说长辈却是不行的,林信家的上前拉开了林诚家的。 又狠狠的打了大壮两下屁股,骂道:“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呢,太不知事了,今天不打好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林诚家的被大壮的话说了呆了呆,没想到自己孙子这么讨厌自己家哥儿,这么一差神,大壮又被他阿么打了。 林诚家的赶紧分开了林信家的和大壮,看大壮哭的脸都红了,赶紧对着林正家的喊道:“快给孩子洗把脸,这被打了要是受了寒可不得了。” 林双被大家看得讪讪的,可他一听自己侄子说不要他来了,心里就来气了。他亲爹和亲阿么还在呢,侄子就这样赶他。大壮这么小一定是大人教的,那就他哥嬷教的,让他今天丢了大人。 他对着自己阿么说道:“阿么,你看大哥嬷。不就是夹了一块肉吗,就这么闹,你和爹还在,他们就这么容不下我。用大壮的嘴说不让我归娘家,这是做哥哥哥嬷该教孩子的吗。阿么,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不然,我可得被欺负死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像想到什么似得,拉上大胖就打了两屁股,嘴里还说道:“让你这个死孩子要肉吃,这是林家的肉,你哪能要人家的肉啊,人家是个宝,你算什么。不就是个外姓的外孙,还和人家亲孙子挣。要怪就怪你赵家穷,你亲姥爷,亲嬷嬷也看不上你。我命苦啊!嫁了个穷苦人家,连七岁的侄子都看不起我,不要我回娘家了。” 林诚家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周围的人都是和林诚家的玩的好,这个时候看着林双这么咄咄逼人,这是要毁了林家的名声,还有他大壮的名声啊。林大家的开口道:“林双,按理这话不该我这个外人讲,可我算起来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摸着良心讲讲,你爹么对你如何,你哥哥哥嬷对着你又如何。你侄子这么一句无心之语,他被抢了肉吃,自然不高兴,说不让大胖来,你却说他不让你回娘家这么不依不饶闹着,是想坏了你娘家的名声,还是想毁了你侄子的名声啊。这心也太毒了!” 林正家的听了,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听到,好在现在已经散席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毕竟他们吃是上齐了菜等汉子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在伙房里吃的。这个时候就剩下一些家里人在了,林正家的看他们都喝的蛮多的,没注意这边,赶紧把门关了,不让这边的声音惊动了正堂。 林信家的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大壮就是他的命根子,这林双是要毁了大壮的名声啊。看看在旁边的方致远,他一想到自己的大壮就要像方致远毁了名声连私塾都上不了的可能,眼睛都充血了,看着林双的眼睛都要吃人了。 林诚家的脑子不傻,只是习惯性的偏疼了林双,毕竟林双家里不好,他做阿么的总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可这其中可不包括把他孙子给毁了,他也是做了这么多年里正夫郎的人,脑子想清楚了,自然就有了决断。 上前在众人面前就给了林双两个巴掌,这两巴掌都把屋子里的人打蒙了,林双生下来身子骨弱,林诚家的养他这么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摸过,今天被他阿么打了两巴掌,林双也忘了哭了。呆呆的望着他阿么,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林诚家的对着林双说道:“这两巴掌是为我和你爹打的。我们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嫁给赵家是我们做的主,可实际上要不是你又哭又闹,我们能松这个口。个人身事个人了,本来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你怎么样也关不着林家的事了。可我和你爹,你哥哥哥嬷们心疼你。平时帮衬不说了,你就骡子是怎么买起来的?你哥就是再气也还帮着你,可你呢,你这么大人了还和个孩子抢肉吃。真是好大的脸啊,把孩子弄哭了。孩子说句气话,你就想给你侄子哥哥泼脏水,这样的哥儿,我做阿么的不稀罕你回来。” 林诚家的想明白了,这事只能是林双不对,诬陷他侄子。明明没多大的事情,林双非得作,他疼爱自己哥儿,可孙子可得顶门立户的。林双动了大壮,老大和老大家的恐怕就要吃人了,他以后就真没娘家了。不如他出手教训教训,让老大家的出口气,也为他孙子撑腰。 林双这回是真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阿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刚刚还想着怎么撒泼的为自己讨回公道,现在却是很是惶恐。他能在赵家过的有滋有味,嬷嬷捧着,丈夫哄着最主要的就是他能从娘家弄到到东西。他亲哥是林家村里正,哥嬷是赵家村里正家的哥儿,可这些要真没了,那…… 林双也不傻,他习惯在娘家要强抓尖,是知道娘家的爹么偏着他,他哥要面子。他才这么的有恃无恐,今天他其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闹闹,让他阿么多给他些肉。也是有点要挟他哥嬷的意思在里头,谁让他哥嬷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老是拿买骡子的事情说话。 他也憋了不少的气,正好抓住了大哥家的把柄,自然是要出出气。 林诚家的却是接着说道:“这话我说在这,你一个出嫁的哥儿,天天捞我们林家的,那是你哥嬷脾气好不和你计较。你不知道感恩就罢了。对着你侄子都没点善心,大胖抢了大壮的肉,大壮不喜欢他来,不是正常很。不要说大壮一个七岁的孩子,就是我个大人要是被人抢了东西,自然是不再和抢了自己东西的人好的。你大侄子说的一点没错,就是你心太黑。” “大家在这看看,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个理。大胖姓赵,我家姓林,他赵家有家产万贯和我林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同样,我林家的一丝一毫也和赵家没任何关系。就像双你说的,没得为给外姓人委屈了我孙子。双,记着,我们给你东西是情分,不给是本分。这话我放在这儿,你要不高兴,不满意,就别再回来了。林家也受不得你这样的折腾。” 林双急了,刚刚想说什么,林诚家的带着大壮小壮就去了里屋,看都没看他。 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也都不理他,周围看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都默默做事。 方致远冷眼旁观,只觉得林双也就是个窝里横的,这是林家的家务事,虽然大壮被打的时候,他拉了,可也没法子去说嘴。不过,方致远把大壮看做小弟,自己的小弟吃了亏,总要想法子补上的。 那什么,闷棍子打人才是王道。 第21章 使坏 林诚家的哄了一会大壮,给他拿了舍不得吃的枣子和花生,还许诺了好多的事情,才让大壮稍稍好了些。小壮也跟着上了炕,眼巴巴的看着大壮手上的枣子和花生,林诚家只好肉痛的再给小壮拿了些。 外面已经开始收拾桌子,林诚家的也上去帮忙了。大壮小壮就被留在屋子里,方致远进来的时候两个小的正剥着花生吃的开心,大壮完全看不出刚刚哭的委屈模样。方致远只感叹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快,他本来还想把口袋中带的两个蜜桔拿出来哄哄大壮。 自从跟着大壮小壮在身边,他都习惯在口袋中装上一些零嘴,没事的时候给大壮小壮塞一个。看着大壮没什么事情了,方致远稍稍的放下心。 大壮可能也觉得刚刚哭的样子难看了,小孩子的自尊发作,看着方致远这个大哥哥,脸色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方致远看着好笑,想到大壮被欺负,心中又有些郁闷,家家都有几个极品啊。 他还是拿出了两个蜜桔,给大壮小壮一人一个,小壮有了吃的,对着方致远笑笑。方致远打发小壮去看看前面的情况,小壮觉得自己被委托重任很是兴奋,当然他也很聪明的把蜜桔塞给大壮帮他拿着,省的到时候被大胖看到又要抢他的。 见小壮走了,方致远坐在大壮身边,笑的像个狐狸似得,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你想不想以后不再被大胖抢东西啊?” 大壮是真的很讨厌大胖和林双,他每次得了好东西只要被他们看到总是被他们想方设法的要去。让他习惯性在他们来之前就要把好东西收好,省的自己没了。现在方致远说有能让大胖不再拿他东西的法子,他眼睛都亮了,星星眼的看着方致远,一脸好奇。 方致远看着好笑,又觉着自己很坏,有种教坏小孩的感觉。可一想到林双那让人讨厌的行事,方致远安慰自己他教大壮合理的保护自己的财产是做好事。这么一想,方致远对着大壮耳语了一阵子,大壮眼睛充满了迷惑。 可能是方致远平时做事很有威严,大壮即使心中没底,可也决定要照着方致远的话做。方致远为着大壮能好好的实施计划,拿出诱饵,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你不是想吃那红豆糕,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以后大胖就再也不敢抢你东西了,我还给你两块红豆糕吃。” 方致远伸出两个手指头,大壮想到那糯糯甜甜的红豆糕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一想,以后大胖不能再抢到自己的东西,立马被激发了斗志,向着方致远再三的保证,一定会做好的。 方致远满意的点点头,他相信,有的人总是要给些教训才知道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 酒席散了,林双第一次空中手回去。其实,分肉都是在前头分好的,可林双来的迟,还有些占便宜的心思总是让林诚家的给他留着肉。可今天林诚家的刚刚才放了狠话是怎么也不会自己打嘴巴的给林双肉的,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更是半点都不会提,林双自然是空手而回了。 在回赵家村的路上,赵勤赶着骡子,他阴着脸,刚刚才知道自己哥儿没从林家拿到肉。他从来不管林双在林家的事情,反正他知道林双不会让他家吃亏就是了。他是个汉子,要是出面,不说其他,林家也不一定乐意,可林双是林家的人,他怎么闹是林家的事情,总归是他家上算。 所以,他去林家从来做的高姿态,不拿不要,反正有林双在。可今天,林双竟然没拿回任何肉,他家可是把两头猪都卖了,这还等着肉回去做年菜呢。现在是年底了,哪家卖肉不贵啊。 赵勤这么一想,就对着林双抱怨了:“林双,你说你,怎么就和大哥家的给闹起来了。他家的爹可是咱们村的里正,要是给咱穿个小鞋可就不好了。让让他不就行了,现在好了,连一贯的肉都没了。这回去又是一笔钱啊,阿么该不高兴了。” 林双看着赵勤脸色不好看,刚刚受了气,心中也不高兴了,他在婆家自由惯了。对着赵勤就开炮了:“你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没拿到肉怎么了。你说说,当年没成亲的时候,你给我怎么说的。等你弟弟娶了哥儿就分家,你还说你能在镇上找个事情做,保证让我不吃苦。可现在呢,你阿么天天的偏着小儿子,老二家的两个小子吃的可不比我们大胖少,哪次我从娘家拿的东西不是给他们吃了一大半啊。” 赵勤脸色不好看了,对着林双说道:“没事你能不说我阿么和老二吗?” 林双也是越说越气,大声说道:“怎么,我不能说吗?你阿么以为天天哄着我就以为我是傻子啊。当年给了我家三贯大钱做聘礼,却给了老二家的五贯大钱。还有,这骡子可都是我娘家拿的钱,为这个我受了哥哥哥嬷多少白眼,可你阿么倒好,说是两家的。呸,好在我买骡子的时候写了我的名字,不然真是惹了一身骚为人家做嫁衣。说好的分家也没个动响,每次我从娘家拿了东西,老二家都跟着占好处。你别给我装傻子,你要是有本事,我能天天去娘家看我哥嬷的白眼。” 赵勤被林双这么一说,涨红了脸,可一想到家中的情况他又没法子反驳林双,再一想家中的钱财都在林双的手上,还有他娘家。赵勤就泄了气,讨好的对着林双说道:“双啊,我知道你为着我辛苦了。可那是我阿么和我弟,你就多担待一些。也是年底什么都贵,肉更贵,这没肉回去,年菜怎么做啊。难道真的要买肉,要不然阿么该不高兴了。” 林双看赵勤服软了,也就没说什么了。可一听也是,他阿么每年都给他留上十几斤肉呢,这样过年就能省下不少的银钱。可今年这没肉真买的话,他可舍不得。林双对着他阿么还是知道的,虽然今天看着对他说了狠话,可心里还是疼他的。再等两天,他阿么气消了,他去说两句好话,那肉还不是他家的。 这么一想,他对着赵勤没好气的说道:“烦什么烦,不就肉吗。我阿么多心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是我哥嬷看着,他不好说。等过两天我再上门说说好话,我阿么还能不给。” 赵勤一想也是,林诚老两口一直都很偏疼林双,就是当年买骡子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不过是骂骂林双,半句没说自己。今天的事情也不大,也就是他们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林双上门还不手到擒来。 而方家也准备和林家合起伙来蒸包子,往年都有林阿么和方升回来帮忙,包子都是准备好的。可现在方家只剩下了他们舅甥两个,烧菜方致远还能帮上忙,可蒸包子,他却是素手无策的。一块钱一个大包子,他在现代要吃多少吃多少,哪要自己动手,所以他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做。 方曾准备了五斤白面,五斤玉米面,舅甥两个算算也够了。他们喜欢吃肉,所以,这次包的包子一半都是肉的,还有一些腌菜萝卜,考虑到家里要是来孩子,又弄了红枣,豆沙的包子。 方致远还想到了汤包的做法,他和方曾从昨天吃完林家的杀猪菜回来,林家给了二十斤肉,也算回了上次他们家的的黑猪肉的分量。他把拿回来的肉皮削皮了,还让他舅舅在林家弄了些肉皮,在家里的大锅里煮上一下午又闷了一晚上。 这个天冷,只几个时辰,这些猪皮就冻上了。方致远只知道把这些猪皮冻切成小块放在包子里就能做出汤包的味了。 虽然方曾没见过这种做法,可也知道他外甥是个有主意的,再说猪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是随着他的。方致远趁着林诚家的他们没来,把猪肉冻给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他心中有个想法,要是可以,希望能用这个猪肉冻挣上几个大钱。 而一反常态的,林诚家的和林正家的却来的比往常要迟,且眼睛都要黑眼圈,看着就很是疲劳。方致远心中清楚应该是大壮按照他说的做了,方曾看了,也看着有些不对,可他是个汉子不好问他们的。 看着大壮小壮没来,对着林诚家的问道:“舅嬷,大壮小壮怎么没来,这两个小子见着好吃的可都迈不动脚。特别是大壮,我记得去年他就急着吃包子把嘴都给烫出了个包呢。”说着,想到大壮当时的样子,方曾笑了出来。 林诚家的和林正家听着他谈到大壮,脸色却是不自然起来,隐隐的有些憔色。方曾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自然不再问了。 大家开始做包子,方曾揉面,林诚家的和林正家负责包。他们好像有心事,就连方致远说加上那些小块的猪肉冻他们也没说什么。匆匆忙忙的包好了包子,林正家的就和方曾告罪,自己先回家去了。林诚家的也心不在焉,方曾见了,就说道:“舅嬷,这包子我以前也帮着阿么蒸过,我来就行了。舅嬷看着脸色不好,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这儿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林诚想想也是,都忙好了也就剩下蒸了,他和方曾说了几句客气话,也是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了。 等包子蒸好了,方曾想了想让方致远拿上十个肉包子十个个菜包子送到林信和林正两家去,一家肉菜各五个。方致远也想知道他的主意怎么样了,从自己屋子里掏出两块红豆糕用油纸包好,拿了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边吃边去了林信家。 他去的时候,林诚家的在屋子里偷偷的抹眼泪。大壮昨天晚上半夜惊醒,大声喊着:“不要打我!”“大胖不要抢我的东西!”说的梦话一句句的,把他们老两口和老大两口子吵醒了,他本来还想瞒着白天的事情,可大壮这样,林信家的就受不住了。 当场就哭了出来,指着他家老大就说了:“你看看,你一个大老汉子,就这么连儿子都护不住。在你姓林的家里被个外姓人欺负,让他半夜怕成这样。他林双怎么对着我们我也忍了,可大壮是你林家的根,你看看,被欺负成这样。大壮这些年还有什么好东西,就说他外家给的都成了他林双的了。这日子我过够了。” 说着,哭着跑进了屋子里。林信自己蹲着地上捂着头,林诚半句话说不出,老大家的是真说给他们听啊。他们两老的让自己孙子让自己儿子受委屈了,林诚家的也不敢喊大壮,林信家的就守了大壮大半夜。 第二天,林信家的就带着大壮回了娘家。林信拦也拦不住,林信家的只说了一句:“带大壮到他外家,没人会抢他东西,我也不用给人做脸打自己的孩子。” 看着大壮耷耷奄奄的,林诚家的话到嘴里就堵了。林诚更不好说,毕竟林信家的这么多年对他们都孝顺,做人处事更是挑不出错来。这次却是惹火了林信家的了,他要开口老大家一定会留下了,可自己张不开这个口啊。 方致远没见着大壮,他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大壮阿么带大壮回娘家了。没想到,大壮阿么这么给力,恐怕这么一闹,以后怎么对着林双,林诚老两口就不敢这么的和稀泥,林信心中也是会对着林双越来越失望。 虽然利用了大壮亲人的爱子之心,方致远却并不后悔,本来一些事一些人就是惯的。林双就是这样,依着以往,过不了多久林双又能有恃无恐的来林家作威作福了。不如直接利用这件事挑一挑林家的底线,冷一冷林双,也让林信好好看看自己受委屈的夫郎儿子。 把包子送给了林正家,方致远顺手就把红豆糕给了小壮,虽然答应了大壮,可这个世界有个词叫过时不候。想着大壮知道懊恼的模样,方致远就倍觉开心。 第22章 遇见 方致远用猪肉冻做的汤包很是不错,虽然皮没有那么薄,可吃起来一样的美味。方曾连吃了五个,大呼好吃,中饭就吃包子解决了。当天晚上的时候,方致远把冷的包子用素油炸了,再撒上了芝麻,那味道也是好的很。 在配上干烧白菜,舅甥两个又吃撑了。方致远心中有些打算,就试探的问着方曾:“舅舅,你看这包子放了猪肉冻是不是好吃了很多。要是卖的话,有没有人买啊?” 方曾卖了两次东西,已经有了一些商人意识,他估摸着这东西应该能卖出去,可包子是顶饱的东西,又是白面又是肉的这样下去,就是卖也值不了几个钱,他们又不会做包子,恐怕累的要死也就挣个脚钱。 这么一想,他就对着方致远说了。方致远也没打算自己做了卖,他是打算把汤包做小,弄的精致些,然后直接卖方子给陈掌柜。毕竟陈掌柜开着镇上最大的酒楼,这样的点心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味道好,那些能上他吃饭的客人也不介意花上几个大钱吃个包子的。 方致远知道这事情还得说动他舅舅出面,也不瞒着,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你看,我们把这猪肉冻弄的包子精致些,让陈掌柜卖。这东西味道不错,人家上那吃饭一顿都得用银子来算的,哪还介意吃个贵些的包子。陈掌柜帮我们很多,给他添些生意赚些钱也是好的。” 方曾想想,笑着对方致远说道:“你这小滑头,不知道像了谁。陈掌柜是个仗义人,他能白要了咱的东西?说来说去,你还是动了心思要挣些钱。还跟舅舅耍心眼,真是个小狐狸。” 方致远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道:“舅舅,你说实话,这东西好不好吃。能不能卖上钱,我和陈掌柜那是互利互惠,利益一体化。没得说的好像我去占便宜似得,要不是他是你老友,我说不准还不找他发财呢。” 方曾看着外甥的小样,弹了弹他的脑袋瓜子,笑骂道:“还和你舅舅说大话,真是个混小子。不过,舅舅想想也是,反正我们也不说钱,到时候看陈掌柜看着给。我看你这东西也能挣些银子,镇上的包子我也吃过,还真没你这做的好吃。” 舅甥两个说定了,决定明天带着些猪肉冻到陈掌柜那儿让他先做笼包子看看。本来方曾想带自己家的包子去的,被方致远否决掉了,什么能比亲眼所见更为的真实,再说家里的包子蒸的大,也不符合他的要求,没得带过去破坏他的汤包形象。 第二天一早,方曾就带着方致远驾着骡车去了镇上。 方致远上次来镇上的时候,心中有事,还没仔细的看看。现在有了闲心,自然要好好看看古色古香的镇上风景。方曾担心骡车快了,冻着方致远,走的不快。让方致远好好仔细的看了看一路的景象。穿着厚着棉衣的汉子,带着包头巾的哥儿,带着虎头帽的小孩,在路上匆匆行走,汉子的背上大多背着重重的背篓。 方致远觉得有趣,看着看着,他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刘庄昨天跟着刘家大叔去了山上打了不少的猎物,可他嬷嬷从不准他去山上打猎。可天气冷了,他阿么又受了寒,这些天老是咳嗽,他想打些猎物卖些银钱,给他嬷嬷抓些药。他知道,依着他嬷嬷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花钱去买药的,不如他买了带回去。 方致远远远的就看到刘庄背着个背篓,手上还提着一个麻袋,这个天冷,他的脸上呼出一团团白气。走近了看,刘庄的脸和手都冻的有些发红。方致远对着方曾说道:“舅舅,我看到在我家做饭刘阿么的孙子了,看样子也是上镇上去,这么冷的天,我们带他一程吧。” 方曾也是个豪爽汉子,再说,他师兄还特地的关照他让他照看一下刘阿么祖孙,这次碰上了自然是要带着一起走。方致远见他舅舅答应了,就朝着刘庄喊道:“刘庄,刘庄!” 刘庄听到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就见着了在骡车上的方致远。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在这能碰上方致远。他停下来,对着方曾打招呼道:“方大叔好!” 方致远笑着说道:“刘庄,你是去镇上吧?正好我和舅舅也去镇上,你上来,我们一起吧。看你还带上东西,这要一路走过去还有段时间呢。” 方曾也帮腔道:“是啊,刘家哥儿,你上来坐坐,到镇上哪儿,我顺道一块送送。” 刘庄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再说上次方致远和方曾给了他和嬷嬷那么多东西,他本就不好意思,怎么还会坐他家的车。就摇摇头,婉言谢绝了。 方致远看着就下了车,二话不说,拿起刘庄手上的麻袋放到骡车上,连来带拽的把刘庄给弄上了车。方曾看着好笑,想着也幸好他们不大,不然他外甥这样就是耍流氓了。 刘庄和方致远并排坐着骡车上,方致远没事就问道:“刘庄,你上镇上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在家呆着最舒服了,不然很容易受寒的。” 刘庄指了指麻袋和背篓,淡淡的说道:“昨天跟着刘家大叔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还碰上一只小狍子就想趁着年底给卖个好价钱。我嬷嬷有些咳嗽,我想给他买些药吃吃。” 方致远这次发现麻袋里装着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小狍子,而背篓里是死了的兔子野鸡。他没想到刘庄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打到这么多猎物,对着刘庄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真行!” 刘庄对着方致远很有好感,他平时不怎么和人私话的,特别是刚刚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要给嬷嬷买药说了出来。看着方致远毫不作伪没有半丝看不起不服气的夸赞自己,刘庄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方曾也听了刘庄的话,他想了想问道:“刘家哥儿,你这是想卖给哪家啊?” 方曾自己就是猎户,想着孤儿鳏夫不容易,怕刘庄费力打的猎物在镇上卖亏了,就想提点两句。 刘庄也是一愣,他以前打了东西都是给刘家大叔代卖了,可这次刘家大叔要忙家中儿子成亲的大事。刘庄就不愿意麻烦他了,就想着自己到镇上来卖了换钱好过年。被方曾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曾一看就知道刘庄也是个愣头青,不知道怎么卖,卖个谁。既然师兄让自己照看,他又碰到自己,那就帮一把吧。这么一想,方曾对着刘庄说道:“这样,我马上要去镇上的最大的酒楼,那儿的掌柜和我交好。你把东西卖给他,能得个好价钱。” 方致远也跟着说道:“是啊,刘庄,你要是卖给肉铺,那屠户黑着呢。都给你按瘦肉的价钱走,而去酒楼现在是年底,怎么也得多卖上几十个大钱。钱多些,你也可以给你嬷嬷买些东西啊。” 刘庄想想也是,对着方曾谢道:“那就麻烦方大叔了!” 方曾忙说不用谢,驾着骡车往陈掌柜那儿奔去。方致远就和刘庄在骡车上说着话,同时,方致远还把自己知道的治咳嗽的法子说给了刘庄,让他给他嬷嬷试试。 陈掌柜正在算账,见了方曾带走两个少年进来,赶紧出来招呼。方曾先给陈掌柜说了说刘庄,陈掌柜看了看野味,觉得不错,按照方曾的价钱给了。并和刘庄说了,以后有了野味直接给他送到酒楼来,他会给个好价钱的。 刘庄听了很高兴,对着方曾和陈掌柜连连道谢。看着方曾和陈掌柜还有事情的要谈的样子,刘庄就有眼色的走了。可被方致远拦下,说好了刘庄买好东西到酒楼集合,带他一道回去,刘庄推不过,就答应了。 而方曾也和陈掌柜说了猪肉冻和汤包。陈掌柜来了兴趣,方曾的泡菜和辣白菜在店里作为凉菜都卖的不错,陈掌柜听着汤包就不错,不过,还是让厨子用猪肉冻按照方致远形容的那样做了汤包。 方致远还友情提供了皮厚一点用油煎的煎包,让厨子一道做了出来。陈掌柜的厨子自然是手艺非凡的,汤包做的小巧可爱,陈掌柜看着就很有食欲。方致远说道:“陈大叔,你得趁热吃才好吃,先挑皮吸汁,再吃皮吃馅。” 陈掌柜试吃了一个,很是满意。他不是小气人,直接给了方曾十两银子说了要是下次再弄什么好东西一定得给他带来。还给了方致远一个烧鹅腿吃,还包了一只烧鹅和一包点心给方致远。 而这个时候,刘庄也来了,谢绝了陈掌柜留饭的热情,方曾带走刘庄和方致远就打算回去了。家中什么都有了,也不用再买什么。本来方曾准备给方致远买些零嘴的,可有了陈掌柜给的东西,方致远就不让他去买了。 刘庄买了一些东西,都放在背篓中了。等坐上骡车,他从背篓中拿出一个冰糖葫芦还有一包点心,塞给方致远。很明显的是要谢谢方曾和方致远帮了他。 方致远怨念的看着冰糖葫芦,他明明就很成熟很稳重,为什么刘庄会买给小孩子玩意来哄他。难道他在刘庄眼中如此是这么幼稚的象形,比一个实际年龄小自己十几岁的孩子看成孩子,真是太悲催了。 刘庄看着方致远盯着冰糖葫芦,以为他是想吃却没好意思在他面前吃,就笑着说道:“方致远,你肚子饿了吧。吃些糖葫芦先垫垫吧。” 方致远更囧了,他有些怨念着刘庄表达错误的善解人意。他赶紧说道:“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冰糖葫芦。你吃吧。糕点我留下了,我这也有盒糕点,你也带回去给你嬷嬷尝尝。”看着刘庄要拒绝,方致远说道:“如果你不收,我也不收。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好朋友当然要分享好东西啊。” 刘庄这才收下了。他听方致远说不喜欢吃糖葫芦,以为是他的托词。因为小时候他看到别人吃好吃的东西也会想要,可他知道嬷嬷没有那么多银钱,所以常常忍着喜欢说自己不喜欢吃。可嬷嬷每次都会说那东西他喜欢吃,然后买下来嬷嬷自己吃一点点留下的都给他吃。 这么一想,刘庄对着方致远笑笑,也有些怪自己粗心,光想着省钱了,就买了一根给方致远。可依着方致远的性子哪是个吃独食的人啊,是他考虑不周了。 他把糖葫芦用油纸包好,塞在方致远的背篓中。意思就是让方致远回去再吃,方致远真没想要。可也知道刘庄的性子,想想干脆把陈掌柜给的烧鹅腿悄悄的塞在刘庄的背篓中。 方致远看着刘庄手边有块步,颜色有些老气,说道:“刘庄,你真孝顺,给你嬷嬷买布做衣裳穿,你嬷嬷肯定高兴。” 刘庄耳根有些红,对着方致远说道:“嬷嬷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衣裳总是一年穿一年,好久都没做过新衣裳了。正好这次挣了些银钱给嬷嬷买点布,我自己给他作件夹袄和棉裤。” 方致远想想衣裳的样式给他出主意道:“你可以在袄子和棉裤中加些鸡鸭的柔毛,这样做出了的衣裳暖和。还可以用皮子缝在领子袖口,这样做出了肯定好看。” 刘庄听着不错,打算试试。 方曾听着好笑,他外甥可是连针的不会拿,还给别人拿样式。真是个大话小子,也就刘庄实诚能信了他。 第23章 回击 方曾把刘庄送到了刘家村的村口就放了刘庄下来,方致远和刘庄告别后,舅甥两个就往回赶。站在村子的路口,刘庄看着方曾的骡车渐渐的远去,心中却是暖暖的。 他背起背篓,往自己家走,他家在村子的西面,三间泥胚房加一个大院子。虽然没有看上去有些旧了,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刘庄轻手轻脚的进了家门,就听见他嬷嬷在伙房里传出来的咳嗽声。 他进了自己的屋子,把布放好,要是给他嬷嬷看见了,一定舍不得给自己做衣裳。不如等他做好了衣裳给他嬷嬷。刘阿么听进声音,知道是自己孙子回来了。对着刘庄喊道:“庄儿,你回来了。哎,你这个孩子,天这么冷了还往外跑,冻着了怎么办。真是个倔孩子,跟你爹一个德行。”虽然刘阿么嘴上嫌弃的厉害,可眼睛里却闪过温柔。 刘庄是知道他嬷嬷的性子的,也不说话,把背篓中的东西拿出来顺顺。除了他买的,和方致远给的一包点心,他又发现了一个油纸包。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方致远给塞的,他打开看看,是一个烧鹅腿,虽然烧鹅腿是冷的,可刘庄这一刻心里却是热的。 方曾今天很是高兴,外甥的一个方子就卖了十两银子,加上家里的存银,他们都要存齐了五十两了。他家就是没造房子没买骡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多的银钱,自从接了外甥来家,家中就财源不断,方曾心中想着,这一定是他阿么和哥哥在天上保佑他们呢。 同时,手上有了银钱,方曾也有了想法。这银钱在身上也不能生钱,不如买了地来种。现在地也不贵,上好的田地一亩六七两银子也能买下了。五十两的话,这么也能买上七八亩的田地,他和外甥一人一半,不管是自己种还是佃出去,总是个进项而且以后自己说亲也好说些,外甥往后自己顶门立户也有了依仗。 这么一想,方曾打定主意,这两天再去镇上看看,问问这周围有没有田地出售,早买上田地,来年春天还能种上一季稻子和粮食,供他们舅甥自己吃喝是尽够了。说不定还能卖上几个闲钱使使。 而方致远心中也在打算着,盘算家中的银子也有三四十两了,老放在家中也不好。被人知道了,这乡下就好个人情世故。借钱能把一个富裕农户借穷了,他舅舅仗义,到时候回不回的掉是另一回事,得罪不得罪人又是一回事。 再说,钱生钱才是最好的状态。方致远今天看着镇上人来人往,并不是他原先以为的小镇,还是蛮繁华的。要是这样,再攒上一些钱,他可以让他舅舅买上一个小铺子,不管是他们自己做买卖还是租出去,总是一份产业。 舅甥两这回都是殊途同归了,只不过谁也没啃声。 回了家,方曾和方致远把烧鹅切了一半,下了面条,吃了一顿。方曾想到这两天没见着大壮,小壮也没过来还有些不习惯。就让方致远把带回来的点心给大壮小壮送些吃吃,也随便让方致远好好和他们玩玩,省的一个人在家无聊。 方致远也心挂这大壮,拿了东西就先去了大壮家。 方致远去的时候并不凑巧,小壮在院子里一个人玩沙包,堂厅中还有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小壮见了方致远很是高兴,小跑着到方致远面前,气喘吁吁的对着方致远喊道:“方哥,我一个人玩没意思极了。我哥不在家,阿么也不让我一个人出去,方哥,你带我出去玩嘛!”声音糯糯的脆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方致远知道小壮的本性,虽然不会哄人,可他早就有了准备,拿出带回来的糖葫芦,在小壮面前晃晃,看着小壮眼睛巴巴的盯在上面看,小脑袋还随着糖葫芦的摆动而上下晃悠。 看着小壮的可爱模样,方致远故意逗他,说道:“小壮,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啊?”小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能是又想起什么,他又极其不愿意的摇摇头,对着方致远有些委屈和不舍的说道:“小壮不吃,阿么说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可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看向糖葫芦。 方致远看着他的小可怜样,也不逗他了,把糖葫芦递给他,笑着说道:“拿着,我是别人吗?我是你方哥,我给你的东西你阿么不会说你的。”小壮想想也是,他吃了好多方哥的东西,也没被阿么说,那就是方哥给的东西是可以吃的。 这么一想,他立马手舞足蹈的接过糖葫芦,先添了添,过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把糖葫芦收在纸包里不吃了。方致远看着奇怪,笑着说道:“小壮,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想留到以后吃。真是个过日子细的,还知道吃完了就没了,要慢慢吃。” 小壮却说道:“不是的,我哥不在家,我想等他一起回来吃,他也喜欢吃糖葫芦。” 方致远摸摸小壮的脑袋说道:“看来你哥没白疼你,还知道有好东西留给你哥。对了,你知道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壮摇摇头,回想他阿么和他爹晚上在床上说的悄悄话,说道:“可能等我大伯嬷不生气了就回来了。我也不喜欢大胖,他老是抢我和哥哥的东西,还有姑爸爸,今天又回来和我嬷嬷哭,我阿么也不高兴了。” 方致远这才知道屋子里的是林双,他倒是好奇了。林双这是怎么了,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能回来哭诉了,还是知道林信家的不在家,故意来要好处的。 方致远心里痒痒的,可也不会进去的。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声音却是大了起来,林双的声音从里面透了出来。 屋子里,林诚老两口,林正小两口,林信都在。林双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林诚家的哭诉道:“阿么,你要给我做主啊。大哥嬷这是想干什么,这么下我面子,他家娘家杀猪菜往年都请我家去,今年我家公爹和当家的都在家等着呢,结果愣是请都没请。这不是告诉人家,大哥嬷拿我不吃劲,没当回事吗?这全村都笑话我家,大哥嬷这是想干什么,太过分了。” 林诚家听了心中也有点不舒服,这老大家的是想干什么。闹到了亲家那儿去了,家丑不外扬,这么做让自己哥儿在赵勤家怎么立的住脚。可他想到老大家的还在娘家没回来,亲家的杀猪菜也没来喊老大也就没吱声。 林诚最是要脸面,自己哥儿被这么打脸,不就是打他的脸面,老大家的不在,他对着林信直接就说了:“老大,你看看大壮阿么做的事情太过了。双再怎么不好也是他的小叔子,怎么能在外面这么下他的脸面,这不是让赵勤家看咱家的笑话吗这也太没得轻重了,他有什么事情在家说还不是我们难道不会给他做主?太过了,太过了!” 林信听着烦躁的皱皱眉头,自己家的夫郎那天走的时候那样的生气和失望,他是看着眼里的,大壮更是奄奄耷耷的。他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没能给他们出气,还让岳家出头,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林双是真的气愤了,自从他嫁进赵家,哪年林信家的娘家杀猪菜不请他吃饭。以前赵勤家哪能有这样的体面,全是为着娶了他,所以,尽管家中的嬷嬷偏袒老二,可还是高看他一眼。 可现在却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老二家的在家冷嘲热讽的,把他气的要死。平时他在娘家拿回了好东西回去,老二家的哪次不是乖乖巧巧的讨好奉承他啊,从上次没拿到肉回家,老二家的娘家却送了两斤肉,老二家的就抖了起来。 他这次怎么也要让他大哥嬷给他赔礼道歉,要他阿么和爹爹知道他的委屈,那上次没拿回的肉得多给他一倍才行。不然,以后娘家可就被他大哥嬷挟持住了。这可不行,他可是知道他大哥嬷和他不对付,要是他当家,以后他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娘家的贴补也就别想了。 这么一想,他哭的更为的大声,说道:“阿么,你哥儿被人欺负了。还是被家里人欺负的,你们要是不为我做主,那就是得看着我被人作践啊。大哥嬷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看我家穷就这么瞧不起我吗?我公爹都要气病了,嬷嬷也时常的叹气,这不是要逼死我啊。” 林诚家的听了有些心疼林双,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平时他再不好,可也见不得他受委屈。再说,林诚家的也知道做人夫郎的本就难,老大家的这么一出要是真得罪了林双的公爹和嬷嬷,还是林双倒霉。 这么一想,林诚家的试探的对着林信说道:“老大,你看是不是,让大壮阿么给……” 林信很是烦躁,听着他阿么这么吞吞吐吐的,一想他夫郎和大壮受委屈林双也没个表示,自己阿么和爹也只是不吭声,现在人家岳家出头,却要自己去给人说道给林双赔不是,他张不开这口。 他打断他阿么的话说道:“给什么,是不是给林双赔不是啊。真是好笑,他赵家和我岳家有什么关系,我岳家凭什么喊他赵家吃饭啊。他算老几啊,不要说人家吃杀猪菜都是一家一个汉子,他家倒好一家子都去,一桌子都坐不下。我岳家不知道暗地被人笑话了多少,有这样眼皮子浅的亲戚。” 林诚家被噎住了,林诚还是第一次听儿子这么说,他有些觉得自己大家长的威望被冒犯了,不高兴的说道:“凭什么,凭他们是大壮的外家。给大壮姑爸爸做脸不也是给大壮做脸,老大这话说的不中听。” 林信嗤笑道;“姑爸爸,哪个姑爸爸会为着一块肉,一句戏言就要毁了侄子的名声啊。这样的姑爸爸我是不认的,我自己没本事,不能为自己孩子讨个公道,反正是不会拦着岳家出头的。爹,阿么,我就不明白了,大壮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们还在维护林双这个罪魁祸首,还要我为着他委屈夫郎孩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我是没这个脸,也没这个本事。不然,也不会让夫郎孩子在家被欺负,还还不回去,更不会跑的岳家张这个口。”说着也不等林诚老两口再说什么,林信家的就大步走了出去。 林正看着也不舒服,他和他哥好,家里的也都告诉他那天事情了。现在看着林双还这么的回来逼迫他大哥,他心中不痛快,对着他爹说道:“爹,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怎么只准林双作初一不准人家做十五,要我说,这事情本来是该你们做爷爷嬷嬷出头的,可你们装傻充愣,人家可不就出手了。不然,你家哥儿是个宝,别人家就是个草。林双这事是他自找的,怨不着别人。大哥嬷娘家给他脸面不就是为着咱家能对着大哥嬷好些,林双能记着大哥嬷的好。可林双却从来没把大哥嬷当回事,还想欺负大壮。人家还能当他是哪根葱啊!” 林诚家的不说话,林诚被自己儿子说的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说道:“双是你哥,谁让你喊名字的。没大没小,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就这么对亲兄弟的?他再不好你也不是你能说的,我们还没死呢。” 被林诚这么一骂,林正也不管了,也走了。 第24章 买地 屋子里只剩下了林诚老两口和林双了。林诚和林诚家的面面相觑,再看着林双也确实再也没有一开始的疼惜和抱不平了,儿子们现在不仅连林双恨上了,连他们也恐怕也被怨上了。 林诚想到自己的大孙子,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围着他喊爷爷长爷爷短的了,哪像现在都只有他和老伴大眼瞪小眼。这么一想,看着林双也有些不顺眼了,赵勤怎么也是外人,老大家的可还在生着气呢。他还想过个团圆年,不哑不聋不做翁么,他老了,也管不了小辈的事情了。 林诚也背着手走了,林双傻眼了。林诚家最后对着林双说道:“哎,你阿么和爹爹都老了,这以后还是你大哥小弟当家。今后你对着你哥嬷弟嬷有点眼色,再不能这么不知好歹了,这次的事情也是给你个教训,大壮小壮可不是你能动的,以后不要再犯了。好好改改你的性子,过些日子,你大哥嬷在家,你给他说些好话,他是个大度,总不会和你计较的。”说着,林诚家的也神色黯然的进了屋子。 林双也没想到对他一直很不错的大哥和小弟竟然这么说,而自己阿么的爹也不再为自己说话、这一次,别说预想的猪肉了,还被阿么爹爹说了一顿,大哥小弟更是对自己冷言冷语。林双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哭他阿么就给他了,他一闹,他兄弟就依他了,而现在怎么会成了这样呢? 方致远和小壮在外面玩沙包,里头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出来。林信出来的时候,看见方致远在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地方去,想想就去找方曾说说话。 林正出来看见方致远和小壮玩的开心,就抱起小壮,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走,咱去找你舅舅玩。我记得你舅舅还珍藏了一坛子好酒,今天让他开了,好好的和他喝一盅。” 方致远笑着说道:“林正舅舅,你去正好,本来我就要喊小壮去我家的。我今天去镇上,人陈掌柜给了我一个烧鹅,咱们一起吃烧鹅。” 小壮一听有烧鹅吃,立马催着他爹走,小手还抱着糖葫芦,看着好笑的不行。方致远边逗着小壮,边和林正一道走回去了。 方曾先是见到了林信,他知道林信这几天恐怕心中有事,可他和林信虽然是表兄弟,可却没有和林正那随意,人家的家务事很明显的不在可谈论的范围。他和林信说说话,正好把自己的想要买地的想法说出来给林信分析分析。 林信被家中的事情烦的脑袋疼,在方曾这,被他请教买地的事情。心中感叹,自己这个表兄这一年不见山不动水的都存起了买的的钱了,这一亩地最少要六七两银子,这样看来方家的家底最少要有十几两银子。 再想想方曾家的青砖瓦房和骡车,林信惊觉,方曾已经是他们村上算的上的人家了。同时,再想想自己家,本来家中地也不少,自己和大壮他阿么都是勤快人,可连买个骡子都紧巴,虽然也存了些银子。可有林顺在,他们也不敢用,就怕被阿么爹爹硬压着借给林双。 这么一想,对着不仅对着林双有气,对着自己的爹阿么也有一肚子气。 当然,他作为林家村的里正,他对田地买卖是很熟悉的。庄户人家把地当命,没有太大的难处是绝对不会动土地的。林家村也是一直地少人多,想在村子里买地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别的村应该会有,他正好要去赵家接他家夫郎孩子。也可以帮着方曾在赵家村问问,看看有没有地卖。林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方曾,方曾也明白好地不好买,急不得,也就是拜托林信给他先留意着。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林正也过来了。小壮方家从来没认生过,和方致远就到处都溜达,方致远先带着他切了一个烧鹅翅膀给他尝尝。 晚饭就在方家吃的,林信心中憋屈,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林正把他哥给送回去了。小壮被方曾送回去了,方致远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准备给他舅舅说说买铺子的事情。 方曾却回来的很晚,主要是他送小壮回去见林正没回去,心中担心就去林信家看看。没想到见着林信喝醉了在和林诚老两口说自己心中是委屈,越说越难受,一个汉子都红了眼睛。林诚家的看着也摸了眼泪,直说对不住自己的大儿子,林诚家的也直抽旱烟,闷声闷气的。 他去了,总不能见了就走,仗着力气大,和林正一起把有些激动的林信给送上炕上睡觉了。这才回来,但方曾心中清楚,他以前也和林信喝过酒,知道他的酒量,今天林信喝的量绝对没有醉成这样,多半是平时不好说,这才借酒装疯的把话给他阿么和爹爹说出来。 方致远等着方曾回来,把林信的事情说了一嘴。看着方曾有些累了,到嘴的话就没说。想着也不必急在一时,等以后找个时机再和他舅舅好好说道说道。于是,舅甥两个各自怀着主意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曾就性急的驾车去了镇上,想去打探打探买地的事情。方致远第一天也有些累了,起的就迟了,等他穿好衣裳之后,就没见到他舅舅。 他一个人也懒的再做早饭,把昨天刘庄给的糕点拿出来就着早上的热水吃了两块垫垫肚子。他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弄些好的吃吃,于是在家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准备做来犒劳自己一下。 家里还有分留下的草鱼被方曾养在池塘里,前几天才捞上来准备腌成咸鱼干的。可方致远一招天马行空的卖汤包这把方曾的打算给弄乱了。这几条草鱼才能得以幸存人间,而方致远刚刚就在心里过了以下这草鱼的吃法,想来想去还是鱼丸最好吃了。 草鱼刺大用来做鱼丸最好不过,方致远做鱼丸是跟他妈学的。在没穿之前,他喜欢吃鱼,他爸喜欢钓鱼,而他妈烧鱼的手艺更是地道。其中,为着年老而牙齿松动的奶奶特地做的鱼丸是他妈妈最常做的。 他从小跟着他妈做下手,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鱼丸在众多美食面前有多么让他留恋。可当他的亲人一夕之间都不再了,他从此十几年都再未尝过记忆中味道的鱼丸。而他也未再动手做过,他也再也起不来做鱼丸的兴致。 到了这儿,有着方曾这个对着他关怀爱护的长辈,有着大壮小壮小弟跟着他作为小弟,让他对这个落后而贫困的地方有了归属感。所有,他也有了做鱼丸的兴致,来年春天,他家没有地,总要找个进项给家里补贴补贴。 鱼丸做起来说不难也不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要知道窍门。杀鱼脱刺,剁鱼肉搅拌鱼蓉。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等方致远觉得自己的手都快酸的抬不起来了,才把鱼蓉打好。烧了热水就开始下鱼丸,一盆鱼蓉得了两盆鱼丸。 方致远尝尝味道,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差无几,让他很是感慨。方致远盛了一碗撒了些葱花,三两口吃完了。想想大壮小壮,他还是装了两碗放在篮子里给大壮小壮家送去,林信家和林正家都不是那种小气人,每每家里有了好吃都要带方致远一份。 投桃报李,方致远知道人情世故也就是有来有往,只进不出惹人厌,只出不进自己傻,有来有往才是最好的相处法门。方致远这方面做的从来都很好,在前世,他是出了名的恩怨分明,人家待他一分好,他就还人十分好,可人家要是想坑他,对不住他,那他也对不住了,他也不是能随人拿捏的。到时候可就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方致远带着鱼丸先去了大壮家,大壮去了外家几天了,依着方致远看来:今天恐怕林信就应该把大壮和大壮阿么接回来了。不然,林信也不会给他家爹么借着酒意说那些话了。 果然,到了大壮家,大壮已经回来了。看见方致远来了,心中兴奋,跑着上前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你怎么来了。我告诉你,我姥爷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吃。对了,方哥,我阿么给我们带了三只鸽子,说是炖汤最好喝了。” 方致远见着大壮没有被影响到,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点担忧。对着他笑着说道:“看你兴的,方哥也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大壮想着在方致远哪儿吃的各种好吃的,口水有往外流的趋势,小头点的向小鸡啄米似得。对着方致远眼睛巴巴的看着,好像在说:“好想吃!好想吃啊!”越发引的方致远好笑,摸了摸篮子里的碗温度是冷的。 这个天温度低,鱼丸冷的快,方致远不敢这么就让大壮吃。就带着大壮到他阿么那儿,林信家的正在做过年用的扣肉。看着方致远来了赶紧招呼他,给他倒了杯白糖水,方致远对甜不怎么感冒,大壮却是羡慕的很。 方致远把鱼丸拿了出来,林信家的谢了又谢。看着大壮在旁边看着,想想就拿出半碗热热,给方致远和大壮一人盛了一小碗。大壮看着白白嫩嫩的鱼丸,等不急鱼丸冷了,挖了一个吃进嘴里。被烫的哇哇叫,他还舍不得吐出来,在嘴里捣鼓了半天吞了下去。 等吃了下去,最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方致远把碗里没动的鱼丸倒给了大壮,让他多吃些。 林信家的打趣道:“你这个小鬼头,只会巴着你虎仔哥。哄的你虎子哥给你吃的好的喝好的,小嘴真是甜,我和你爹都是老实人,可不知道你像了谁,这么会花人。” 大壮只会憨憨的傻笑,他阿么还是给他再盛了一勺子。 林信家的开口说道:“虎子,今天舅么带了鸽子,还做了扣肉,你和你舅舅来吃个饭。” 方致远笑着说道:“舅么,今天真是没口福了。今天做了鱼丸还其他的菜,本来还想喊你们过去吃的。所以,今天是不行了。” 林信家的也没强求,给方致远提了个鸽子和一碗扣肉带着。大壮很自觉的成了方致远的小跟班,乐哈哈的跟着方致远回去。顺道还去小壮家送了个东西,理所当然的收获小壮小包子一枚。 等回到家,方曾还没回来,方致远就猜到他可能有事不能赶回来,就热了鱼丸和豆腐鱼头和大壮小壮一起吃了饭。 过了正午,方曾才赶着车回来,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大壮小壮已经脱了衣裳在方致远的炕上呼呼大睡了,方曾回来的时候方致远听见骡子声出来瞧了瞧。 方曾对着方致远很是兴奋,大声说道:“虎子,家里还有没现成的吃的,舅舅我忙过了肚子都打鼓了。”方致远听了赶紧热了饭菜就端了上桌子。 方曾现喝了一大碗的鱼丸,明显对着鱼丸很是满意。就着豆腐鱼头吃了三碗饭才停下筷子,方致远再给他盛饭的时候,他推了,说道:“虎子,饭就不用了。这个鱼丸弄的不错,要有再给舅舅来上一碗,舅舅也就尽够了。” 等吃饱喝足后,方曾才慢悠悠的说出来今天的事情:“虎子,舅舅本来打算过段时间看看那边有地买上几亩,可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去镇上发现刘家村有户人家只有一个哥儿,他家哥儿孝顺嫁人就想把他们接过去照顾,他们就想卖了刘家的田地去镇上生活。这一亩就要了六两,六亩上好的水田。我看着明年以后咱家自己种稻子自给自足却是尽够了。” 方致远这才发现,他舅舅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汉子对着土地比他想象中的要在乎多了。方致远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有好好的想想他舅舅的心思。在这儿,有地才有粮食,有粮食才有安稳的生活。 第25章 田地 方曾有些得意的说道,“幸亏我下手快,当场在陈掌柜哪儿借了银子去衙门做了文书,后面有好几个想买的都出到了七八两一亩了。我问过牙行,像这样上好的水田一亩一般都得七两银子。这家人家哥儿有了身子,嫁的又好,老两口急着去,这才出手出的急,给你舅舅我捡着了便宜。” 方志远对着方曾说道,“还是舅舅运道好捡了个巧宗,这样我们来年还可以种上一季稻子。这样,以后吃白米饭就不用买了,可以省下好多的银钱。” 方曾看着方志远小小年纪就很会当家作主,心中满意。说道,“好是好,可我们就两个人,我还到时候种六亩地恐怕忙不开。我想着要不我们就佃出去,虽然种子是我们出,可不用自己做,五五分就我们两个也够吃了。” 方志远心中猜想他舅舅是不想他劳累了,要按照他舅舅自己的意思肯定是要自己种的,六亩田分出去一半,除了家里没有劳动力的一般人家是怎么也舍不得的。要是他舅舅自己种,那家里的活计甚至地了的活,他都要帮着做一些。 方志远自认为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他自然知道粮食对于农家的概念。虽然他家现在还能不愁吃穿,可他舅舅还未娶亲,他以后也得顶门立户,手中的钱是不会嫌多的。于是,他开口道:“舅舅,我们自己种吧。一亩田本来就没能出多少稻子,分出去一半再交了税,也剩不下多少。要是自己种的话,能剩下不少粮食,不管是卖还是留在自己用都是极省银钱的。” 方曾笑着说道:“虎子,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家中就有我们两个人,六亩地有些多了,要是秋收的时候碰上老天爷不给脸,那赶不及可就亏发大了。再说,叫你舅舅打兔打鹿一句话没有,可要是种地,你舅舅只能勉勉强强算知道,比不了那些田里的老把式。而且,刘家村离我们村赶车来回也要大半个时辰,运粮食也不方便,借人家的场子打稻子也难。” 听着方曾的担心,方志远想了想,说道:“舅舅,你看着这样,我们先种着,到时候秋收的时候就雇村子里的闲汉帮忙。刘家村,我们村没田的也都不少,给他们一亩田收好了多少钱,至于你说的打稻子,先在刘家村借一下场子,要是不行就我和舅舅去,一个看着一个运,我想最多不过一天,总能弄回来的。这样算下来也没花几个钱,既然买了地,以后种地的时候多了,舅舅你就当练练手,熟能生巧吗,以后不就好了。” 方曾还真没想到可以这么干,往年大家秋收要么几家合伙干,要么就自己家亲朋好友来帮忙,一时间没想到能雇人秋收。村子里地少人多,有好多人家都没多少田地,这一年到头的也没多少进项,要是他去请了帮着收稻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要是本村人拉不下面子,他还能在刘家村就地喊人,按亩算钱,也不怕他们磨洋工。 方曾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把稻子分出去一半的,现在方志远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听着也不错,就说道:“如此,开年来,我们就要辛苦了。到时候,我去林信家买些秧苗,六亩地十天总会弄好了。” 方志远接口道:“到时候,我可以跟着舅舅学学,以后我也是要种地的,正好练练手。” 方曾本想阻止的话就没说出口,在乡下像方志远这么大的孩子也算是个半大的劳动力了,大都由父亲领着在地里教他种地。想到以后方志远也要种地,先跟着他看看学学也好,而且有他看着也不会让方志远累着的。 于是就答应道:“行,到时候我们一道去。虎子,本来舅舅想等等,买上八亩地的,现在趁了个巧,有了六亩地。你现在还小,没有立户,所以没法子把田落在你名下。舅舅是这样想的,我们舅甥不是外人,这地就一人三亩。以后再买地也一人一半,你也不要推。按理说舅舅都占着大便宜了,你要是再不要,舅舅自己心中都不过不去。” 方志远推辞的话就堵在了喉咙中,他知道方曾,对着他是真好,想要给他置份产业以后等他成家立业了他才能觉得自己的责任卸了,不然心中就不会安。而家里挣的钱,一般是他出主意,方曾主手,方曾更觉得这钱应该归自己得大头。现在这样的分法就是想避免以后为着银钱闹的不开心。 方志远想着今后他还有一些法子挣钱,现在说明白了也好。他舅舅安心,他也有了自己的家产,他心中也更踏实些。毕竟,在前世看多了为着钱财反目成仇的亲人朋友,他还是心中有些不安的。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免这样的情况,好吧,他承认,他是现实而自私了,永远比不了方曾的光明磊落。 方曾也就是告知方志远一声,心中早就有了决断。有了地,方曾感觉自己腰杆子能挺的更直了,他和外甥一人三亩地在林家村也算得上中等人家了。想到他阿么为着两块山地一辈子没求人欠人情的他,愣是顶着村子的闲话给要了下来,为得就是能让他有些田地,能娶上个好哥儿。 这么想着,方曾心中就有些难受,他阿么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可却因为他爹走的早,为着拉扯他和他哥,一个人顶家立户自然要厉害些可却被传成了恶嬷嬷。 要是他阿么在,知道家中多了那么田地该有多高兴啊! 大壮小壮已经睡醒了,大壮自己穿了衣裳还帮着小壮穿好了,两个人穿的都是用棉花做的袄子,暖和是暖和,就是比较蓬松,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出来看着就圆鼓鼓的,特别是小壮被棉袄领子遮住了半边的下巴,看上去就像小娃娃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他阿么为着让他穿久一些,专门往大里做的。 方曾好几天没见着大壮了,这一看两个宝贝从自己外甥的屋子出来,就知道他们刚刚睡醒。看着小壮走的不方便,方曾一个大步抱起小壮,把他接到伙房来。大壮跟着方曾后面,还很有哥哥样的拉着小壮的手。 还有两天天就过年了,方曾想明天去看看新买下的地,就打算今天做些年菜。他们家没做年糕和油果子,年糕做的比较麻烦,方曾给了五斤糯米让林正家代做了。而吃了方志远的鱼丸子,方曾才想起来他家的豆腐丸子,肉丸子都没做,就想着和油果子一块做了。 林信家杀猪给的肉都冻在外面,方曾拿了化了冻,又捞了水豆腐沥干。方志远带着大壮小壮看着,帮着打打下手。方曾剁肉力气大,很快就把一盆肉剁好了,加了调料和鸡蛋搅拌好就放在一边。 豆腐捏碎稍稍放些肉蓉,加料拌好;方曾还剁了萝卜蓉,加了鸡蛋拌了一小盆。然后让方志远烧锅,倒了小半锅的菜籽油,等油烧热就开始炸丸子。方曾往年也是做惯了的,一个时辰几种丸子都炸好了。 大壮小壮就打着帮忙的名在厨房等吃的,方曾每炸好一样,他们就要尝些试试。等方曾丸子炸好了,大壮小壮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吓得看到的方志远挨个给他们揉肚子消食。 晚饭就着丸子和林信家给的鸽子炖的汤四个人吃了一顿,晚饭后,方曾把大壮小壮挨个送回家,方志远则是收拾碗筷。 第二天,方曾一大早去了镇上还了陈掌柜的银子,回来之后,方曾就带着方志远去了刘家村看看他们新买的田地。在骡车上,方志远才知道这六亩地是刘家村刘平的田地,刘平早些年因为家穷去外面闯过,后来回乡成家立业,在刘家村上算是上等人家了。 只可惜他只有一个哥儿,老两口想把哥儿留在家里,就找了孤儿从小养着做儿夫。不过,那个名叫赵武的孤儿很有本事,娶了他家哥儿还在外地开了铺子,早些时候就想着把两个老的接过去奉养,可他们老两口不愿意去。现在他家哥儿好几年才有了身子,老两口巴巴的去照顾自己家的哥儿和还未出世的孙子,这才急的出手。 刘平本来是想卖给村子里的人的,可村子里的人一次性能买的起六亩地的太少了,分开卖老两口又等不及,再说村子里还有那想占便宜的,想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他们的地,刘平干脆就找个邻村的卖了拿钱走人,不和他们扯皮。 刘家的地是上好的水田,方曾和方志远到了刘平家的地,一看才知道这果然如刘平所说的那样是连在一起的,还靠着大路,这样以后运粮食方便了不是一星半点,方曾看着越发的满意。 刘平家的水田里还种着麦子和油菜,这些按说应该归方曾了。可刘平和方曾说好了,这些留给村子里交好的人家,也算全了邻里情谊。当然,价钱上就便宜了一些。方曾想着这些农作物来年收了,也不耽误种稻子也就答应了。 方曾看着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看着这田就是块肥田,心中高兴。他来的时候就有打算去他师兄家看看,顺势吃顿饭。为此还带着柿饼,猪肉,白糖和糕点,当正式的亲戚走。 刘家的家也在山脚下,三件大瓦房,一个大院子,在刘家村也能算得上是户上等人家。方曾的拜访让刘家很是高兴,刘家家的见着那么多礼物,笑的更是开怀。礼多人不怪,在哪都一样,刘家家的只觉得方曾人大方,看中他家当家的,待着方志远也是热情的很,拿了准备过年吃的瓜子点心,还冲了白糖水给方志远喝。 刘家见了方曾也是有说不完的话,当年刘家家里穷,兄弟又多地还少。一年到头,都没个吃饱的时候,他十几岁肚子饿就跑到了山上找吃的。结果遇到了野猪,幸好碰上了方曾的爹,不仅救了他还教了他一身打猎的手艺。 凭着这个,刘家觉得自己就要记上一辈子的好。 所以,到了后来,方曾的爹去的早,每年过年过节,刘家四礼都是全的。等到方曾大一些,刘家更是手把手教他打猎。方曾对着他一直很感激,有种亦师亦兄的感觉。亲近不足,恭敬有余。 和刘家聊天,方曾也把自己买了地的事情和刘家说了。毕竟刘家是他师兄也是刘家村本村人,有他照看着要好的多。这也是,一开始他会买刘家村的地就想到的。 刘家听了方曾买地的事情,非常高兴,一个劲的说着好,也给方曾打包票一定会给他把地看的好好的。还说到时候方曾种地的时候一定给他帮忙,师兄弟两个越说越开怀。 倒是刘家家的听了咋舌不已,村上私下里都在传哪家会买了刘平家的地去,眼睛都巴望着呢。六亩地就是再便宜每个三四十两银子也是拿不下来的,刘家村能拿出来的也是极少的。 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方曾竟然买下了,这么一想,刘家家的心中对着方曾这挣银钱的本事很是佩服。他可是知道方曾的家里的,爹去的早,阿么养他们长大已是不易,家底是肯定别想了。 方曾还接了他外甥来养,他原先还担心方曾的日子要难过了,毕竟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家当家的还未方曾担心了一些娶哥儿的事情。现在看来,方曾挣银钱的本事在乡下恐怕没什么人比的上。一个外甥养起来根本不费劲,而且看他出手,家中肯定还是家底。就这份能耐,恐怕自己家男人也不如他,要不是自己家和他有着师兄弟辈分,他还真想把自己家的秋儿嫁给方曾。 这有地有房还有骡车,上无公爹阿么,只要一个外甥,以后也会自立门户的。这么看来,恐怕两年之后,等方曾孝满了,肯定成了十里八乡阿么眼中的好儿夫。 这么一想,刘家家的赶紧在心里盘算一下,自己家亲戚里可有和方曾般配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等好事自然要紧着自己家先来。 第26章 刘家 方曾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师兄哥儿眼中的香饽饽,刘家问他这六亩地的打算的时候,方曾就把和方志远一道说的话,讲了出来,顺道也打探一下刘家村的一些情况,毕竟以后地在这儿,总是避不过的。 刘家原先以为方曾会把地佃出去,毕竟找个本村的种要省些麻烦。村子排外,要是方志远自己种的话,恐怕要碍了别家的眼了。刘家家的一直听着没插嘴,这个时候却是欲言又止。 方曾看了,赶忙问道,“哥嬷,你有话直说,我是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还有什么你对我不能说的。” 刘家家的这才说道:“你种好是好,可村子里有些人一直再打这块地的主意。不然,刘二爷也不会把地卖个你这个邻村人了。你要是佃出去在刘家村找个兄弟多的人家种,那些人就眼睛热也不会做什么。可你要是自己种,怕就怕他们给你捣乱,拔秧苗啊,糟蹋庄稼,他们也不是干不出的。” 刘家家的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刘家听了却是说道:“话虽如此,可方师弟光明正大买的地,有文书在手,他们使坏也成不了他们的。再说,方师弟可是打猎的,他们真敢使坏,咱们就打上门去,没得惯得他们敢左右别人家的田地。” 方曾听着有些糊涂,对着刘家问道:“师兄,这田难得还有什么隐情?你可得给我说过明白,可不能让师弟我吃个哑巴亏。这好好的地,我买了种田怎么还遭了别人的眼?难得是那刘老头骗了我?” 刘家家的和刘平还有亲,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二大叔最是慈善了,就是太慈善了才惯的有些人蹬鼻子上脸,越发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话说起来还得从二大叔家的哥儿儿夫去了外地,老两口种不动了就想佃出去收粮食。村里和他沾亲带故的人家都有意,可要数最不要脸的就是刘兴家了。他们家的阿么上了二大叔家又哭又求的,终于佃下来田地。” 像想到什么,刘家家的很是不屑,接着说道:“可到了秋收之后,刘兴家只肯给二大叔三成的粮食。这是哪家的道理,明明说好了的五五开,刘兴家又想故技重施,去二大叔家哭闹不休。说自己家穷,让二大叔可怜可怜他们。弄的好像是二大叔对着他们怎么了似得,二大叔岂是他们自以为能拿捏住的。” 说到这个,刘家家的就觉得大快人心:“二大叔就带信给了他哥儿儿夫,他儿夫赵武可是个厉害的,人家在外地都开了铺子了。招呼了一帮子兄弟就来了咱村,打上了刘兴家的门,不仅让他们把粮食吐了出来,还硬是要他们赔了五两银子的老人受惊药费。刘兴两兄弟被揍了半死,他们家的阿么还不是乖乖拿钱。以后再也没敢上二大叔家的门,可也就是这样,他们认为二大叔没小子,还要了他们家这么多银钱,这地就应该有他们一份。就想买下来,可每亩却只肯出三两银子。” 看了看方曾,刘家家的说道:“二大叔自然是不肯的,先头本村有人想买下了,可刘兴家的上门闹了半天。那家人家不愿意多事就没买,刘兴兄弟认为二大叔地卖不掉,他们又急着走,这地最后还是会便宜了他们家。可没想到最后二大叔卖给了你,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你又是邻村的,我就怕他们使坏啊。” 方曾听了刘家家的话,想了想,说道:“可是刘兴刘旺兄弟家,我好像有点印象。这家人家可不怎么样,欺软怕硬,好像还欺负鳏夫孤儿,最是不要脸的了。他要是敢来给我家弄东弄西,正好给他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刘家听了大声说道:“就得这样,刘兴刘旺两兄弟都是软骨头,看着张牙舞爪的一打就怂。再说,我在村子里还是有些薄面的。看他们能做出什么花样来,我对他们可是憋着一肚子气。” 刘家家的嗔怪道:“就你能,看方师弟在呢,他家兄弟两个是没多大本事,可就是花样多,你说刘嬷嬷这么精明的人,阿和堂弟还不是被牵连的没了。村子上的那些老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越老越喜欢多管闲事,还不分理外,只谈亲疏。方师弟要真的在咱村上吃了亏,我看你丢不丢人。” 刘家家的一通讲,让刘家有些不好意思。他最对不住的就是刘和了,当年他以为自己能护着刘和,结果却,哎!气氛一下子就低了下来,方曾见了连忙打圆场,说道:“没事,这地是一定得种的,不然我买了地种不成还不让人笑话。师兄,哥嬷,要我说因为你们和刘家兄弟是一个村子的人,还沾亲带故的。做起事来自然得顾忌一些,不能下狠手。我不是本村的,也没什么情面可说。他要是敢害我,不管走公走私,我都要狠狠的教训他。你们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听着方曾这么一说,刘家夫夫想想也是。他们和刘兴兄弟沾亲带故的,就是再气顶多打打骂骂出出气,要是真拉他们去见官,村子里的人就惯会出来做好人,说自己家没情没义,连亲戚都能这么下狠手。 他家小子,哥儿都还没嫁娶,怎么也不能为着刘兴兄弟坏了名声。所以,才觉得刘兴像个苍蝇似得,赶不走,天天恶心人。而方曾却不是本村的,拿他去见官那是本村人能说什么。再说了,方曾家在林家村,就是刘兴家的人去闹也得掂量掂量。人方曾可是林家村里正的姑表兄弟,还在林家有好友亲戚,能让刘兴家的欺负了去。 这个时候,刘家的哥儿刘秋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他阿么说道:“阿么,你快去看看,刘嬷嬷要打刘庄,我拉也拉不住。”说完了,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刘秋脸一红不再说话。 刘家家的一听,忙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刘嬷嬷怎么会打阿庄,他平时可是疼阿庄疼的像眼珠子似得。阿秋,你把话给我讲清楚。”忙催着刘秋说话。 刘秋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刘嬷嬷发现刘庄上山打猎了,发了好一通火。要打刘庄不听他的话,往山上跑。” 实际上是今天他和刘庄在做针线,刘庄终于做好了给他嬷嬷的夹袄和棉裤就去给他嬷嬷试试。他嬷嬷一看却是脸色大变,问刘庄这买布料的银钱从哪里来的,问他是不是去山上打猎了。 刘庄不想骗他嬷嬷就说是。刘嬷嬷当场就把衣裳扔在了地上,要打刘庄不听话。可这话有外人在,刘秋不好说那么仔细罢了。 听完刘秋的话,刘家和刘家家的脸色都不好,刘家的告罪了一声就带着刘秋去了刘庄家里。刘家脸色也很是难看,像是悲伤又像是愧疚,反正方志远看着就觉得刘家的面部表情很复杂,具体描述很困难。 而刘庄家里,等刘家家的到的时候,刘嬷嬷已经用鸡毛单子打了刘庄几下了。边打还边问道:“你知道错了没,下次还去不去山上。”刘庄却是低着头,任凭他嬷嬷狠狠的抽在他身上,就是倔强的不出声。只不过眼睛却已经红了,细细看,泪水也快溢出来了。 刘家家的赶紧夺了刘嬷嬷手上的鸡毛单子,刘嬷嬷其实心中早就软了,他看着那衣裳就知道自己孙子的用心和孝顺。可他没了儿子可不能再失去孙子了,这才狠下心来教训刘庄,只要刘庄认错了,这事也过了。 可刘庄的脾气和他爹一样,认定的事情怎么也改不了口。趁着刘家家的过来,刘嬷嬷这才顺着刘家家的台阶下了。 刘家家的扶起刘庄,好在冬天衣裳穿的多,刘嬷嬷看着狠,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刘家家的对着刘嬷嬷说道:“刘阿么,你这是干什么。阿庄多好的孩子啊,又能干又孝顺,有再大的事情你好好说,要是打坏了阿庄看你心疼不心疼。” 刘嬷嬷不说话,刘家家的也知道他的心事,对着刘庄说道:“阿庄,你嬷嬷年纪大了,他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得好好听他的,他这一辈子苦啊,可就剩下你一个独苗苗了,他这么怕你上山也是为着你的安全。” 看着眼前的这对倔强祖孙,刘家家的心中叹了口气,对着刘嬷嬷说道:“其实,说来说去也都怪我家那口子,当年要是没带阿和兄弟去山上,也不会让阿和兄弟年纪轻轻就送了命。他还没学乖,还带着阿庄去打猎。刘阿么,你放心,回头我就收拾他,以后啊,我看着刘庄也不再让他再上山了。” 刘嬷嬷忙说:“刘家家的,你这是说什么话呢。阿和是命不好,要不是刘兴刘旺那两个狗东西惹了母大虫,哪能害了我家阿和。你家当家的也是被阿和求的,是想好心的帮着他一把,我还不糊涂,也不会错怪好人的。” 刘庄看着他嬷嬷眼睛湿润了,知道嬷嬷是想起了自己的阿爹。虽然知道嬷嬷反对自己上山是为着自己的安全着想,可他不认为他会和他爹一样送命在山上。他阿爹生前没做过猎人,虽然有力气却没打过猎,是临时上山打猎的。就是这样,要不是遇上母大虫,也不会那样去了。 刘庄从小天生神力,跟着刘家学了练气功夫,四五个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拉弓极准,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怎么失过手。到了现在,他就是遇上母大虫不说能杀了母大虫,可保命是没问题的。 刘庄每天见着他嬷嬷在外操劳,心中特别的难受。像他嬷嬷这么大的老人,一般人家都在家帮晚辈带孩子做家务了。可他嬷嬷去还要下田种地,平时得闲了就去帮厨,为得就是给他多攒些家底,怕他长的不好,以后会受委屈。 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劳作,让他嬷嬷不再那么累了。当初跟着方曾和方志远和镇上酒楼说好了野味销路,让刘庄很是高兴。他找到了一条挣钱的道,能早日的让他嬷嬷享享清福,所以,他不准备放弃。 为此,他对着刘嬷嬷说道:“嬷嬷,你别气了。你看刘家大叔他上山打猎了二十年了,也都平平安安的。我是刘家大叔教出来的,而且力气又大。去了山上那些动物只有怕我的份,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年纪大了,我不想你为着我那么的操劳。嬷嬷,你看你的头发都白了,我晚上还时常听到你的咳嗽声。” 听着刘庄的话,刘嬷嬷知道刘庄孝顺,可他还是梗着脸说道:“不行,想想你爹,他就是山去去的。当年谁也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没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事情,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可怎么活啊。阿庄,嬷嬷累些没关系,你不能有事。咱家就剩下你这个独苗苗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都没脸见你爹。” 刘庄解释道:“嬷嬷,你放心,我不去深山只在外围转转。阿爹当年的事情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人为,我不会出事的。”当年的事情他还小,具体细节不太清楚,可后来还是听人说过的。 刘嬷嬷见劝不动孙子,很是伤心了把。刘家家的看着主意正的刘庄也没说什么。刘嬷嬷身子骨这些年越发的虚了,要是再这么累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刘庄打猎的本事,他当家的说他这个老猎手都略有不如,要是刘庄真能把家撑起来,以后刘嬷嬷不在了,刘庄也能活的不错。他家当家的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这么一想,他到刘嬷嬷的屋子去劝人去了。 而另一边,刘家的脸色引起了方曾的好奇,他关心的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你对刘阿么家很是照顾,他和你家是亲戚吗?” 听自己师弟这么问,刘家叹了一口气,也是太长的憋在了心里,对着方曾娓娓道来,把自己和刘阿么家的渊源说了出来。 第27章 往事 刘阿么的丈夫是刘光家的大儿子,名叫刘财,按理说刘光老两口应该喜欢长子才是。可事实正好相反,比起刘财能说会道的小儿子刘发却是最得老两口的喜爱。小时候还好,不过是多给一块饼子,多分一点吃的。 等两人长大了,老实能干的刘财娶了刘阿么,刘发却是娶了刘光家的娘家哥儿。比起刘阿么这个外人,刘光家的自然是喜欢自己娘家的侄儿,本就偏的心就更偏了没谱了。刘阿么当年和自己的当家受了不少的委屈。 本来以为就这样过下去,可刘光家的在刘发两口子的拨弄下,想着把老二家的孩子送去上私塾,也就是刘兴兄弟。刘阿么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家里就他们大房做的最多,老二两口子最是偷奸耍滑,这送孩子去私塾,怎么也不能撇下自己家的孩子。刘财也不同意,要送也是一家送一个,他们自己受委屈就行了,孩子是绝对不能受委屈的。 结果,刘光家的就是不愿意,刘财两口子大爆发要分家。最后,却是身为长子本应该奉养父母的刘财净身出户。刘光家的扬言自己小儿子孝顺,以后就要小儿子养老。这样,刘财不仅没得到家产还被指责不孝。刘光虽然有些不忍,可他也偏着小儿子,就随着夫郎去做了。 好在刘财和刘阿么是个勤快的,早些两年过的差些,后来却是越过越好了。置田造房,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而林发家却是越过越穷,刘光家的就时不时的到刘财家来打秋风,拿刘财家的东西给刘发家。 等刘财的儿子刘和十三的时候,朝堂要征召兵役,一户人家有两个满十六岁到五十岁的汉子就要出一个男丁去当兵。当时战事危急,要求每家每户必须出人,要是不出人,一个名额就得交三十两银子。 刘财家是没什么,他家儿子没达到年纪,他家不用出人。可刘发家却不行了,当年刘光家的把大方分出来,可并没有和小儿子分家,他们家就要出个人。刘光家的舍不得小儿子出去当兵,就把心思打到大儿子身上,去大儿子门上,让他替了他家的名额。 刘财两口子不愿意,刘光两口子就在刘财家又哭又闹,村子里的人就有人出来说刘财家的不孝顺。刘阿么就想花钱消灾,答应给他们十五两的银子,让他们出钱消名额。 可刘发拿了钱之后,却没交而是躲了起来。等衙役来招人的时候,家中就剩下刘光老两口了。刘光家的跪下求了刘财,说他爹年纪大了,要是去了战场就是有去无回了。刘财也不忍老父亲还要遭受兵役之苦,可家里的钱凑了十五两已是极限,哪还能再拿出三十两。只好替父去了战场,然后,就死在了战场。 等刘财走了之后,刘发一家就出现了,还置办了好些东西。刘光老两口对着刘发没见半点怒气,刘阿么这个时候才知道是他们设了全套让自己当家的跳,当时找上门去要那十五两银子。也不管刘光家的骂声,说不给钱就报官,这次要回了银子。 等刘财去世的消息传来,刘阿么疯了似得提着菜刀就去了刘发家,要砍死刘发一家,大家同归于尽。吓的刘发和刘光老两口直抖,最后还是里正带着刘和去劝了下来,刘阿么要刘发拿出三十两银子出来,不然,刘阿么就要大家一起死。 最后,还是刘光家的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可没想到刘阿么只是试探他们家到底是不是给自己家设了套子,一看果真如此,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刘光老两口为着二儿子送大儿子去死,明明有钱却逼着他家拿钱出人,这样钱他用着不安心,不知道刘光老两口害了大儿子晚上是否能睡得着觉。 刘阿么捐给了族里,希望能让他家当家进了祠堂。同时,也说了,以后他和刘光老两口没任何关系,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更和刘发没半点关系。 大家那个时候以为刘阿么在气头上,说说而已。不然,他一个哥儿,带着小子怎么过活。没想到,刘阿么以后见到刘光老两口像没看见一样,也不许自己孩子再过去,每年的养老粮食也断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害了老大刘光心中过意不去,没半年就病了。眼看着要断气了,就想着再见见自己的大孙子刘和和刘阿么,村子里的人见着他可怜就帮着说和,刘阿么却绝不松口,真的让刘光咽气了都没见着人。 等刘光死了,刘阿么也没未守孝,别人问起,刘阿么只说:他不配! 这一下子,村子里的人却转了口风,说刘阿么不孝,太冷血。 刘发知道刘阿么厌恶他,占不到刘阿么家的便宜,就鼓动他阿么想着把刘阿么改嫁了,把大房的家产拿下来。 他和人说好了,没想到被刘和发现,那个时候刘和十五岁了。长的人高马大,一气之下,拿了棍子就把刘发打了一顿。刘发被打的不轻,刘光家的心疼儿子,回头家人就说刘和六亲不认,打杀亲叔,这样一来刘和的名声算是坏了。 刘阿么那个时候托人说亲,总说不到满意的。不得已,娶了沈家村的哥儿沈雪。沈雪长的还行,就说家里头穷,他家兄弟三个,只有一个小子。他父母稀罕小子,为着给家中儿子娶亲就跟刘阿么要了很高的聘礼,却一个大子都没陪送。 刘阿么觉得自己娶个哥儿不容易,加上自己受够了恶嬷嬷的苦,对着沈雪十分的和善。刘和对着自己哥儿更是没话说,沈雪娘家见刘家看重沈雪,就叫沈雪多补贴他们娘家。 沈雪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了刘庄,虽然是个哥儿,可刘阿么和刘和都很喜欢,对着沈雪没半分脸色。本来刘家日子过得和和睦睦,就是有沈家经常来打秋风,刘阿么都看在沈雪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在刘庄五岁那年,年成不好,收的粮食刚刚够吃,而且沈雪又有了身子,刘阿门和刘和给他补身子就花了不少银钱。稳婆说那一胎是个小子,把刘阿么和刘和高兴的不行,对着沈雪更好了。 而沈家的小儿子沈雪的弟弟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偷了人家的牛被抓到了。人家要他们家赔出十两银子,不然就把沈家小子送到衙门判刑。沈家就这么一个小子,哪能不在意,可又不想卖地凑钱就把主意打到了刘家身上。 刘和不是小气人,可身上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沈雪却是不依的,他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刘和,不给银子他就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要说,沈雪也是在刘家的日子好过了,加上性子本就自私,被娘家人一捧就来逼着自己的丈夫。 刘和最后没法子,答应出五两,被刘阿么知道了,把沈雪一顿好骂,让他这么贴补娘家的话就滚蛋,并且把家中的银钱收了起来。沈雪不敢明着逼迫刘和,却私底下嚷嚷着自己这不舒服,那不痛快的。 正好,那个时候刘家在深山里打了野猪和鹿,很是卖了一笔银钱。他那个时候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时候都喜欢显摆,卖了银钱之后,基本上一个村子都知道了。他和刘和是没出五福的亲戚,从小玩到大,刘阿么对他一直不错。 沈雪知道后动了心思,逼着刘和去和刘家说,让他带着刘和去山上打猎。沈雪想得简单,刘和的身子看着就比刘家强多了,要是打猎怎么也不会输给刘家啊。刘和不愿意去,沈雪就用孩子逼他。 于是,他只好瞒着刘阿么去求了刘家。刘家当时觉得没什么,他是老上山的,知道刘和被自己夫郎逼着不容易,就答应了。而当时刘兴兄弟舔着脸找上门想跟着他去山上,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他们又求又哭穷的,让他没好意思回绝。 四个人选了个好天气上山,打了野鸡野兔的也顺利。等晚上的时候,刘兴去方便之后,抱回来一个野物。刘家本来想看看的,可刘兴不愿意,他也没好强求。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遇到了母大虫,原来刘兴趁着母大虫不在偷了他的两只崽子,母大虫跟着气味追着过来了。他们四个人吓的不行,刘家让刘兴扔了虎崽,可刘兴舍不得,一直抱着跑。 母大虫就一直追着跑,刘和运气不好,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被老虎一掌拍向了脑袋,当时刘和就头顶冒血。刘兴瞧见怕了,这才放了虎崽,他们爬上了大树才逃过一劫。 可等老虎走了,刘和也没气了。 等刘阿么知道自己儿子没的时候,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沈雪也是吓的不行,哭天喊地的让刘家赔命。刘兴两兄弟早就溜了,等刘阿么醒过来,问明白了,气的不行,让人抬着棺材去了刘发家,让他家赔命。 刘兴兄弟跑了,可刘发没跑掉,也不敢跑,真怕刘阿么一气之下干些什么。只好又讨饶又赔罪,刘光家的也出来说和。刘阿么只是不动,就把棺材停在他家里。 刘兴见躲不过,还是回来了。刘阿么让人打断了他一条腿,才把刘和安葬了。刘光家的可能是受了惊还是不知道是为着什么,没过几个月也去了。 等回了家,刘阿么再生沈雪的气,还是告诉他,只要他好好的生下孩子,为刘和守上三年夫孝,他要改嫁,他也不拦着。可沈雪却是等不急了,不愿意在这过三年苦日子,他娘家为他讲了个不错的人家,不过要立马嫁过去。 他狠狠心打下了六个月的孩子,卷了家中的一些银钱就跑回娘家嫁人了。也是平时,刘阿么待他很和气,他以为刘阿么是个软和人,最多嘴巴狠些,其实不怎么怕他。 刘阿么知道沈雪流掉了一个小子,差点没挺的过去。还是看着才五岁的刘庄有了寄托,他发了狠,先找了里正,带着人去了沈家,不仅要回了聘礼还把这些年拿了他们刘家的吐了出来。 又打上沈雪刚刚嫁给的人家,闹着拿沈雪回去,并要告上衙门沈雪和这户汉子通奸。刘阿么是沈雪的嬷嬷,沈雪改嫁要是没有他的同意就是不正式的,不闹则罢了,闹起来沈雪就要被抓回去。 那户人家连连求饶,称也不知道这么回事,赔了银子给刘阿么。刘阿么要求那户汉子在他面前打一顿沈雪,拿了银子也就回了。 这些年,刘家心中一直过不去,也改了年轻时候的冲动和显摆。对着刘阿么和刘庄很是照顾,看着刘庄力气比旁人大,就教了他打猎的功夫。要不是他家小子和刘庄是同族,他都想把刘庄配他家小子了。 听完了刘家的往事,方曾唏嘘不已,没想到刘阿么这么的命苦。 他们说的声音不低,却忘了在隔壁的方志远。 方志远听完了之后,忽然很心疼刘庄,自己这儿有个好阿么却有个渣爹;刘庄正好相反,有了不错的爹却有个无良的阿么。不过,好在他们身边都还有一个待自己很好的长辈。 不过,他听着怎么有些印象,那个沈雪不是就是李家村李力家的哥儿吧? 第28章 再遇 方志远的记忆中,李家村也有个叫沈雪的哥儿,嫁了李力家。李力兄弟三个住在一起,爹么也还在世,李力前头的哥儿得病死的。也有传闻是在婆家过的不如意,操劳过度才病死的。 李力家在李家村还算可以,家里有田有房,可在李家村却不是那么受欢迎。他家人喜欢占便宜欺生,方升当年开豆腐坊的时候,李力的爹么就仗着是李富未出五福的长辈,来方升这儿赊账,却从不提还款的事情。 李福是个好面子喜欢被人捧的,再加上豆腐坊从来不用他做劳力,他就惯会做好人。李力家不给钱白拿,他不仅不去要还让方升不要计较那么多。方升是个要强的,第一年没上门说什么,第二年却怎么也不再赊账了,没钱就不给。 李力家的人就捣鼓李富,还在外面说方升不念亲戚情分,不尊重长辈。给方升添了不少的麻烦,方升脾气倔,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这样,他越不搭理。李力家见占不着便宜,眼热方升日子蒸蒸日上,专给李富挑拨。 而沈雪只所以让方志远有印象,是因为沈雪是李力后娶的哥儿,他待李力前头的哥儿生的孩子不好,却对外说自己后阿么难为,小孩子怎么怎么不听话。他一直没生自己的孩子,可对着李力的孩子只会苛刻,还喜欢讲他们的坏话。 基本是抓住一个人都要说上这两个孩子怎么坏怎么坏,其中有真有假,要是真的,他能夸大十倍,没有真的,他就造谣生事。李力的小子还好,可李力的老大是个哥儿,给他这么的败坏名声到了最后只能远嫁出去,嫁出去了,就直接和娘家断了联系,讲明了家里要还有沈雪在,他就不回娘家。 方升就很看不上他,一直没跟他怎么接触过。其实,沈雪的日子过的也不好,没生自己的孩子,还和公爹嬷嬷,小叔子,弟嬷生活在一起。这一家人没几个是宽厚的,李力的阿么很不喜欢沈雪。因为没分家,私房都要上交,而沈雪被李力的阿么收拾过,在李家做得多却得不到什么东西,明明年纪不算大,可看着都老的不成了。 但在李富和冯梅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沈雪却对着李家跑的勤,对着方升嘴里说着自以为劝慰的话,可那眼里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然后,结尾处在把方升从头到尾贬低一遍,带着怜悯和嘲笑,再装作无意的炫耀一下自己生活的多好多好。 方志远的记忆里,本尊对着李力一家是深恶痛绝,到了后来,方升下不来地的时候,本尊看着李力家的人来就关大门。为着这个,他还被听了闲话的李富骂了一顿。 现在想想,依着沈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而听着刘家的话,方志远觉得恐怕沈雪也是有苦难言,自作自受了吧。本来有个体贴的丈夫,慈爱的嬷嬷,可爱的孩子,可却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也只能在别的不幸的人身上找优越感,然后怜悯别人,嘲笑别人,好像这样才能感觉到现在生活的还不算太糟糕。 刘家和方曾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心头好受了不少。方曾对这个事情也不好讲什么。刘家看着自己家哥儿还没回来,想想以后方曾要在村子上种田,虽然田在路边,可怎么也得给里正讲一下。 这么一想,他就对着方曾说道:“师弟,我想想,我还是要把里正请来和他说道说道。毕竟,以后你还要在刘家村种田,借场地,雇人总避不开咱们村的里正。正好趁着今天的你来,把他请来吃顿饭,好好和他说说。你今天也带了不少东西,这样肉和柿饼到时候就给里正带着,有他看顾着总是好的。” 方曾说道:“师兄这是什么话,我早就想到了要请里正,还正准备下午让师兄带我去认认门。礼我都弄好了,在骡车上没拿下来呢。要是真让师兄给我出礼,我成什么人了?” 刘家笑道:“行,你比师兄能干,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比不了你处事周到,稳重干练。” 方曾听了心里没有自豪,只有微微的苦涩,幼年丧父,家中只他一个小子立门户,要是他不再强势些,处事周到些又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只有看惯了脸色才会知道察言观色,只有过过了苦日子,才会明白世态炎凉。 刘家见方曾有了准备,就准备带方曾拎着东西去里正家请人。方志远还不到应酬的年纪,只好被刘家带着去了刘庄家,让他家哥儿帮忙招待。 刘家家的看着方志远来了,心中暗叹一句,自己糊涂,光想着把刘嬷嬷劝好了,都忘记了自己家还有客人。这要是气量小些的客人可不得把他当家的埋怨上,自己越大记性越不好,这事情做得,太不合格了。 赶紧和刘阿么说了一声,准备带着方志远回去。刘阿么一听刘家家的还有客人,心中过意不去,知道自己家的事情耽误了刘家家的,看着日头不早了,忙说道:“刘家家的,你要不嫌弃,我给你去打打下手。不然,你一个人恐怕要来不及了。” 刘家家的自然知道刘阿么的手艺,正瞅着这饭怎么做呢,刘阿么一开口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喊上刘秋带着刘庄,说好了今天就在他家吃饭了。 方致远自认为和刘庄是朋友,所以,还自然的和刘庄打招呼。看着他的裤子膝盖上有一团灰知道刚刚他是跪在地上的。在看着他衣裳上被打的一条条还未完全消失的印子,方致远有些不知所措。 刘庄头是低着的,他平时从来不哭的,小时候,他不懂事受欺负了受委屈了就哭。常惹得嬷嬷骂上门去。嬷嬷身子不好,每次闹一场之后,心里都得难受几天,长此以往,刘庄就不再流泪了。 其实,今天刘阿么打的并不重,他年纪在那,刘庄又是他心疼的孙子。这点痛对刘庄来说真算不了什么,刘庄是觉得委屈难受。明明自己是怕嬷嬷累着了,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嬷嬷不在了,那他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可嬷嬷却不认同他,甚至还打了他,他觉得难受却不想说什么眼泪却不知不觉的爬满了眼眶。这个时候,被方志远看到,他心中有些稍稍的别扭和不好意思,眼角的泪痕还未干,他也不能抬头,在比自己小的小子面前掉金豆他做不来。 方志远眼睛还是好使的,在光线下隐隐见到了刘庄挂在眼角的晶莹。虽然没和刘庄这才第三次见面,可他还是知道刘庄的性子坚毅,还很是欣赏刘庄的性格。可今天看着他流泪,方志远才惊觉,刘庄处事再老成从容,他也不过才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围着爸爸妈妈多要零花钱的初中生罢了。 越是坚强的人流露出的脆弱越是能打动人,方志远也不例外。他笨手笨脚的找遍全身也没找着一个能给刘庄擦眼泪的手绢。他突然有些羡慕被他嘲笑天天带兜兜的小壮,要是那个小子在,至少能用他的兜兜给刘庄擦一下眼泪。省的像他这么干瞪眼,尴尬的不行。 最后,还是刘庄转过脸去,半响回过头来问道:“方志远,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你不用在家和你舅舅做年菜吗?”刘庄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挑了个话题说道。 方志远这才说话道:“哦!我舅舅昨天已经做好了年菜,你家呢?也快做好了吧?我舅舅在你们村买了地,就在大路那块,是你们村一个叫刘平家的。我们就过来看看,认认地。” 刘庄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阿青哥哥家的爹爹家,我喊他二大爷。那块地我知道,是块好田,往年阿青哥哥和武子哥夫在的时候,一亩地都要比旁人多收一成。只是阿青哥哥和武子哥夫去了外地开铺子,要接他们去养老,以后就不回来了。这才卖了的,村子里要好几家都看着呢。” 刘庄在村子里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知道刘兴兄弟打着这块地的主意,早就放出话来了,说这块地非他家莫属于。还找村子里其他想买这块地的人家的麻烦,搞的大家都烦了,他嬷嬷说了,要是村子里的人真怕麻烦不买二大爷家的地。他嬷嬷就家里的银钱都拿出来,再和二大爷说说,先赊一部分再还他,也绝不让刘兴兄弟使手段得了这好处去。 方志远摸摸头说道:“是吗?也是我舅舅赶巧了,买了他的地。” 刘庄本就有对着方志远印象很好,现在更好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他名义上的二爷爷家的人了。看着他家就他嬷嬷和他两个人,就想着占他家便宜,还想着把自己给出去,好霸占自己的地和房子,好在嬷嬷厉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天天做些小动作,也很讨人厌。 两个人不知道再找什么话题聊的时候,刘家家的和刘阿么出来了,让他们跟着去刘家家。走路上,刘阿么知道了方志远家买下了刘平家地,心中高兴,对着方志远很是热情。 到了刘家家,刘家和方曾还未回来,刘阿么掌勺,刘家家的打下手,刘秋和刘庄想帮忙被刘家家的赶出来,让他们在外面看着一点方志远。好在方志远和刘庄他们岁数不大,乡下哥儿汉子也没那么多规矩礼教。 刘秋是个闷葫芦,和方志远总共见面不到两次,说话不超过三句,他想想自己还有手绢还没绣好,和方志远打了招呼就进了房。见刘秋走了,刘庄就不好再走了,给方志远添了一碗茶,坐下之后,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了。 还好,这个时候刘家方曾还有刘家村里正刘理来了,他们两个小人让座。到了后面去了,刘庄又给方志远端了水,拿了瓜子花生。方志远想了想问道:“对了,上次你说给你嬷嬷做的衣裳做好了没,加了毛领和袖子毛边是不是要好看些。我只是看人家这样弄过,自己倒是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 刘庄一听,心中一暗,他的那件衣裳还被他嬷嬷扔在地上呢。虽然心中难受,他还是说道:“嗯,很好看,你下次做衣裳可以试试。虽然没上身不知道加了羽绒是不是比棉花保暖,可确实要比都是棉花轻巧些。”刘庄把自己做衣裳的感受说给方志远参考。 方志远笑道:“这就好,我舅舅上次回去还说我瞎指挥,诓了你。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本人明明就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的五好少年,舅舅就是瞎操心。”方志远很自然的就把现在那种玩笑带了出来,说完才觉得不妥,这儿的人都讲究谦虚是美德,他刚刚说这话,会不会让刘庄觉得自己轻浮啊。 刘庄却是一本正经是应和道:“嗯,你确实很好!”说的那叫情深意切,真的不能再真了。 倒是把方志远给弄的不好意思了,这节奏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好在,刘阿么和刘家家的让他们去吃饭,避免了方志远的尴尬。 刘家家的是个勤快的,家里的年菜都是做好的了。所以,刘阿么只干烧了一个白菜,拌了一个萝卜丝,烧了一个鱼,就把其他的菜热热上桌了。不过,一桌子上也摆满了十个菜,在农家也算一顿不错的席面了。 三个汉子坐一桌,方志远不喝酒而且年纪小就被安排在了刘阿么这一桌。刘庄坐在他左手边上,桌上的菜和前面的一样,方志远吃着觉得味道一般,只要刘阿么做的那两个蔬菜和鱼很得他喜欢。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了,吃得几十年的鱼竟然还有被鱼刺卡住的时候,让坐在他左手边的刘庄担心不已,在他咽下一大口饭之后,终于把刺给吞下去了。等再想夹鱼的时候,鱼却被刘家家的端到一旁去了。 方志远怨念的看着那盘鱼,可能是眼神太热烈了,刘庄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看着碗里突然夹来的鱼肉,方志远楞了楞,一抬头才发现是刘庄给他夹的,而且是肚子上的肉。方志远立马感叹:好人啊! 第29章 过年 刘理今天被请来很是意外,他原以为刘平家的地怎么着也得卖给自己村的人才是。不说其他,这村里村外的都是带着亲,几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呢。他也知道刘兴兄弟做的小动作,但刘兴兄弟好歹是刘家村的,在里正看来这地反正是要卖的,便宜了自己村子的人总好过外人,这事还是不插手的好。 可现在地却被邻村人买走了,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们刘家村里面不和气吗,平白的给人笑话。要是别人,他肯定是不会来吃这顿饭的。可方曾他却是知道的,本就是林家村老里正的外甥,自己也是个猎户。 这身手肯定是不用说的,谣传方曾在镇上还有些关系,他本是不信的。方曾一个庄稼汉能有什么大本事,可方曾不声不响的一下子就买下了六亩好田,让他不得不信,方曾还真是会有些门路。 所以,在方曾上他门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心中思量了好久,这才动的身。这不仅仅是顿饭的事情,也是他表态的时候,既然做了人情自然是要做到底。所以,刘理对着方曾很是热情。 方曾看着刘理的态度,心中稍稍有些底,试探的说道:“刘大叔,我这有桩麻烦事,我是个大老粗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刘大叔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啊” 刘理笑着说道:“什么拿不拿主意啊?方家兄弟你太谦虚了,不过,老汉比你年长了几岁,还是可以帮你参详参详的,还要方家兄弟不嫌老汉啰嗦才是。” 方曾客气了几句,直接问道:“虽然在刘家村买了地,可我还是住在林家村的,这地我是打算自己种的,收粮食还好说,可那打粮食却有些麻烦。连杆子带谷子的,要是往回运,怕是不方便的。这要是老天爷赏脸还好,要是老天爷打了个瞌睡,可就麻烦大了。小侄我就在思量这个事情,想着能不能在刘家村的地少的人家里借上一块场地用用。我可以给些大钱,怎么也不能白用了人家的。” 刘理半响没说话,他心中知道方曾的要求不过分,还给银钱,村子里地少有场地的人家不少,借是能借到的。可刘兴兄弟在村子上很是有些歪门邪道的,村子里的人能不去招惹就不去招惹,方曾明显的得罪了刘兴兄弟,这个时候说借场地给方曾,恐怕那借场地的人家就要得罪刘兴兄弟了。 要他做这个主还真不好做,虽然刘兴兄弟不敢和他横,可对着旁人却不一定了。方曾不住在刘家村,自己也是有门路有身手,刘兴兄弟和他杠上,刘理心中打赌,十成十是刘兴兄弟要吃苦头的。 可那借场地给方曾的人家把刘兴兄弟给得罪了,又住在刘家村,这时不时的骚扰一下,使用些小手段,可不得把人恨死。到时候人家吃了亏,固然要怨刘兴兄弟,可对着方曾也多有不耐烦,这场地还要不要借。 人家不借吧,是通过他这个里正牵的线,方曾到时候要找他,那他的示好就白费了。可要是硬压着人家借吧,人家恐怕连他都要怨上,到时候那他不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 可他又不能明说,只会沉默表态。这个时候,刘阿么过来,问他们能不能上饭了,正好听见了方曾的话。他立马开口说道:“方当家的,你要找场地,我家那个大院子你看怎么样,够不够了?” 方曾去刘理家的时候路过刘阿么的家,里面没怎么细瞧,可场地却很是空旷,晒六亩田的粮食却是尽够了。而且,他家的院子靠着大路不远,离着他家的地也不远,运起来也能省不少的事。 于是,说道:“刘嬷嬷的院子又大又宽敞,要是给我做场地那是再好不过了。” 刘阿么一听,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我家就三亩地的粮食,我瞧着能剩下不少的地方给你做场地。你要是不嫌弃,到时候收粮食的时候就来我家吧。我一个孤老嬷嬷,也不怕人说什么。” 方曾听着挺高兴的,笑着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在这先谢谢嬷嬷了。刘嬷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年给你五百个大钱,你也不要推辞,到时候要是我在你家打粮食,还要麻烦嬷嬷给我家搭个伙。粮食米面我出,麻烦到时候刘嬷嬷给我掌勺。” 刘嬷嬷忙罢罢手,说道:“哪还能要你的钱啊,就是在我家吃饭也不过是添把水,添把米的事情。方当家的,你这是太见外了!我这钱要是拿了成什么人了,不成,不成。” 方曾解释的说道:“刘嬷嬷,到时候我可不是一个人来,我还准备请一些人来做事情。这些人一天下来吃吃喝喝也不少,我要是要你白出顿饭,那才让人笑话呢。刘嬷嬷,你也不要推辞了,不然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用你家的场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阿么这才答应了。 刘理看着心中倒是赞成的,刘家阿么本就和刘兴家不对付,他们两家积怨已久,刘阿么把场地借给方曾倒是无所谓。债多不愁,他们两家已久是苦大仇深了,他也知道刘阿么肯定知道刘兴兄弟想要那块地,方曾买了是一定得罪了他们,可还这么积极的帮着方曾恐怕心中到底是意难平的吧。 想到刘阿么的丈夫儿子间接都死在了刘兴父子手上,他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也算给他们做了个见证人。 而另一边,刘庄不时的给方致远夹些鱼肉,让方致远对着刘庄的好感增增的往上跑。等吃完饭之后,方致远已经把刘庄从朋友变成了好朋友的行列了。 午饭之后,刘庄想着上次方致远给他带的烧鹅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自己家有什么好吃的,准备给方致远带些回去,还个情。想了想,记起昨天嬷嬷做的花生糖和白糖糕,就和方致远说道:“方致远,你要是现在不走,能不能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个东西。” 方致远看着他舅舅还有些时候才能把饭给吃完了,答应道:“你有事就去吧,我一时半会的还不会走的。” 刘庄说道:“那说好了等我,你别先走了。” 方致远点点头,一再保证自己不会先走。 刘庄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伙房只剩下了方致远一个人,他无聊的在伙房打圈圈。巴望着他舅舅快些吃完,他真的好无聊啊。在外做客就是这点不好,年纪是硬伤,不能应酬还要别人把他当孩子待,真是够无语的了。 没等到他舅舅吃完饭,刘庄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胳膊上还拎着个小篮子,里面有着两包油纸包着的东西,看形状没什么特别,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看着方致远没走,刘庄放了心,把篮子往方致远手上一放,说道:“这是我嬷嬷昨天做的吃食,你带些回去试试好不好吃。” 方致远这次知道刘庄是给他拿好吃的去了,他心中微微的感动了些。笑容真诚的对着刘庄说了句:“你嬷嬷做的肯定好吃,下次我来的时候也给带些我家的吃食,也让你尝尝好不好吃,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 刘庄点点头,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着他们两个人独有的默契和笑意。 方曾喝了一肚子的酒,散了散酒气,就带着方致远回去了。 除夕是个喜庆日子,方曾和方致远却去了坟地,林阿么和方升这一年都去了。按照这儿的风俗,亲人们要在除夕这天带酒菜拜祭,烧黄纸。方曾带着方致远摆了三个菜,两道点心,烧上一炷香。 方曾先在林阿么的坟山絮絮叨叨的一会,方致远则在方升的坟山说着话。让方升和原来的李虎早日投胎转世,过好日子。当然,他也承诺会好好照顾他们挂念的亲人,李富除外。 方曾在林阿么那儿弄好了,再到他哥哥的坟上看看,对着空中说道:“哥哥,你放心,虎子跟着我在一起。我们买了田,有了地,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当然,你也别担心以后外甥顶门立户了,他做柿饼做吃食很有一手,靠这也能置份不错的产业。等到他成家立业了,我一定让他带着他的哥儿来给你看看。” 絮絮叨叨的一顿说,等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不早了。 今年方家有亲人过世,门联贴的就不是红的了,而是黄色的。方曾打了面糊,方致远拿着从镇上专门买的门联跟在他后面,舅甥两弄了一会才把家里门上全都贴好了。 晚饭要趁着日头未落下去的时候吃,方曾和方致远就两个人,可桌上的菜却不少,凑了个十全十美,鸡鸭鱼肉都不少,方曾还特地的在镇上买了糯米鸡。再配上年菜,方致远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 方曾喝着林正抱来的林正家自己酿的米酒,看着方致远拿着筷子的纠结样子笑了出来。对着方致远笑着说道:“虎子,你这是怎么了?快些吃菜,不然都要凉了。要不要试试舅舅这米酒?”最后一句显然是方曾出于自己的恶趣味逗方致远的。 方致远在现代是个喝酒高手,一斤打底,五斤晃晃,是个能把蒙古汉子喝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酒中高手。他凭着这一手才从小混混的行列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大佬们最喜欢带着的拼酒小弟,渐渐的发家的。 到了这儿,方致远很悲催的只生成了十岁的孩子身,当然要乖乖的遵守孩子的规矩。也是前世喝酒喝怕了,所以一时间倒是对酒没什么想法。现在方曾提了这茬,方致远就有些跃跃欲试,对着方曾说道:“那舅舅,我就倒一小杯尝尝味道。” 方曾没想到自己外甥真敢喝,立马说道:“不行,你可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喝就伤了身子。这酒啊,以后有的是时候喝的。”方致远怨念的盯着方曾喝酒的碗上,目光幽深。 方曾可能想到是自己提了这个话题,摸摸鼻子,最后在方致远的目光下,把碗让出去,叮嘱道:“这样,你喝一口尝尝味道,只能一口。” 方致远立马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小半碗都没了,方曾看了赶紧抢下来。盯着外甥看着,就怕他喝酒喝醉了。方致远却觉得没过瘾,这米酒只有一点辣,入口之后还有一股甘甜,就比红酒酒精度稍稍高些,对方致远来说喝这个就好比喝饮料似得,一点事也没有。 方曾见着他外甥面色如常,笑着拍了拍方致远说道:“不错,是个汉子样,和你舅舅一样,酒量好!” 方致远脸上乖乖的,心中却道,这都是小爷现代喝出了的酒量啊! 吃完饭,放了鞭炮,方曾和方致远各自换上新衣裳,方曾还给方曾包了个大红包。方致远拆开了一看,竟然有一两银子这么多,他笑嘻嘻的收下了起来,他一向的名言就是:男人的幸福比的就是私房钱! 舅甥两个为着火盆烤火,准备守夜过除夕,到了深夜,方曾煮了早就包好的饺子,把有些迷糊的方致远喊起来吃饺子。夜里一碗暖呼呼的饺子下肚,方致远觉得舒服极了,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在自己炕上醒的,一看就知道昨天是他舅舅给他搬床上的。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方致远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第30章 拜年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的,毕竟昨天他那么迟才睡的。可被窝还没捂热呢,方志远就听到了大壮小壮的声音,一想就知道是大壮小壮来找他玩了,想的大壮小壮的折腾劲,方志远认命的爬起身来穿上衣裳,棉裤刚刚穿好,大壮小壮就退开了他屋子的门,探出了两颗小脑袋。 大壮小壮穿着大红新衣裳,款式一模一样,要不是一高一矮,看着就像个双胞胎似得。小壮腿短跑的倒是比大壮快,小短腿小跑了几下冲向了方致远的炕上,声方致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起了床。可就听见了大壮小壮的声音,他看着方志远坐在床上,声音还带些奶声奶气的说道:“方哥是个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都没起,羞羞羞!”说着还似模似样的用小手指刮了自己左边的小脸蛋。 方致远故意虎着脸,吓唬小壮说道:“你说方哥是懒猪,方哥就要打你小屁屁了。”小壮已经知道方致远是只纸老虎,一点也不怕他,还笑嘻嘻的羞他。方致远一把抱起他来挠痒痒,把小壮弄的咯咯直笑。 大壮像个小大人样的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我们一会一起去给村子里面的人拜年吧。”说了不到一句话就露出了他的本质,指指方致远的口袋说道:“方哥,你得换个有大口袋的衣裳,到时候才能多装些瓜子花生,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吃到糖呢。” 好吧,看着大壮小壮衣裳上两个大大的口袋,方致远终于了解他们的用途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在意那些瓜子点心。也就嫌麻烦的没有再去换衣裳了,这儿的风俗,大年初一村子里的孩子聚在一起,挨家挨户给村子里的人家拜年。 而就是再刻薄小气的人家也会装满了瓜子花生的等着孩子们去拜年,给他们每人装上一把瓜子花生。而那些人家则是等着孩子们去拜年,给他们每人装上一把瓜子花生。而更多的人家则是备上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的点心来招待孩子们。 这儿的说法是大年初一到家的孩子越多,以后福气也会越好,子嗣也会越多。所以,为着吸引小孩子们去自己家,每家大人都会摆上些好吃的来招待。要是你这年没表示,让孩子空手而归,那不仅村子里的人要说你的不是;以后孩子也不会再到你家去了。那你就结仇结了一个村的了。 方致远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群体孩童活动,村子里的孩子都集中在了一起,大到十三四岁,小到三四岁,哥哥带弟弟的,大手牵小手的,一个个身上都是个大大的口袋。而方致远这个半路参加又没有大口袋的人,很是引人注意。 有些好心的小伙伴们,还友情的提供了自己私带的小背包,说可以借给方致远先用着。不过,眼神中却透露出对方致远不专业的不满。方致远只好委婉而不伤别人的玻璃心的拒绝,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就穿一件带大口袋的衣裳了。果然,与众不同是要付出代价的。 跟着大部队挨家挨户的去拜年,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喊着人,家里的大人抓满了瓜子点心给他们的小口袋装上。一群孩子呼啦啦的来了,又呼啦啦的走了,只是口袋在不断的往下沉。 走了几家,方致远的口袋是装不下了,所以,尽管别人热情的招待,他还是看看不拿。让那些大人以为方致远不好意思害羞了,一个个热情的把瓜子点心塞进他手里,没一会儿,他的手上就满了。 他顺手就给了大壮小壮,而大壮小壮的口袋也都看着就要溢出来了,在方致远担心这口袋的扎实程度是否可靠的时候,大壮变戏法似得从裤子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布背包,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布背包,看着不起眼,可一抖开还是很能装些东西的。 大壮把他和小壮的口袋都掏空了,把小布包斜背在自己是的身上。而方致远瞧着周围一圈人都在这么干,才知道这是小孩子们的惯例了。大壮还让方致远把口袋掏空了,准备空着口袋去下一家。 一早上,方致远都耗在了拜年上,这一路上,一群孩子也会讨论谁家的瓜子最大,花生最香,点心最好吃,然后交换一下各自喜欢吃的。开开心心的背着小布包,抱着自己的大口袋,各自各回各家,各找各么。 方曾家的亲戚最近的也就是林诚一家。林诚是舅舅,初二才去,所以,方曾就在家呆着,也有相熟的人家来家里请方曾去坐坐。方曾也不愿意去,毕竟这个时候正是一家团圆的时候,他一个外人去也不成样子,没得找人麻烦。 等方致远回来,舅甥两个吃了饭,下午睡了一觉,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方曾带着方致远拎着四礼去了林诚家。刚去就看见了林双和赵勤带着孩子来给林诚家的拜年了。初二也是哥儿归家的日子,林双可能是对上次的事情不满,这段日子都没回过林家。 原以为林诚老两口会想他,以前就是,每当他一两个月没回去,他爹么怕他在婆家受委屈总是让人带信让他回来看看。可这段日子林诚老两口却是半点音信都没有,让他的弟嬷在家指桑骂槐了好久。 而公爹嬷嬷却视而不见,甚至隐隐有这责怪他的样子。自己当家在家那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老二两口子现在都要骑在他们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样子。这让林双惊觉,从来不是娘家离不了他,而是他离不开娘家的支持。 要是没了娘家的补贴和支持,凭着他当家的在自己婆家的地位,他们只有被欺负的份。而老二两口子却是个奸的,以前看着他能从娘家拿好处,就处处捧着他和他当家的,现在只不过是他和娘家闹了些矛盾,没了娘家的补贴,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一副小人嘴脸。公爹嬷嬷还有意纵容,他们在家里的日子越发艰难了。 所以,今夜,林双破天荒的备齐了四礼,还给大壮小壮带了两包麦芽糖。赵勤也把以前两文钱的红包翻倍,给了大壮小壮。 林诚老两口见了,原本担心自己哥儿还不知事,现在看了总算放下一半的心。其实,这段时间,林诚老两口还是蛮想林双的。他们知道林双在赵家丢了脸,肯定日子没有以前好过,林双又没个消息回去,心中哪能不担心啊。 可再担心,每次在家一提到林双的话题,老大两口子就不高兴,大壮也奄奄的。他们就不敢提了,特别是老大家的好似要他们真找了林双回来就带着大壮回娘家去,这让好不容易见了孙子的林诚老两口有些含糊,因此才一直没提。 方曾和方致远在林诚家吃了饭就回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方曾和方致远就在家过的多,偶尔有人来请了两人去吃饭。一个年过下来,舅甥两都有些长胖了。方致远摸摸自己有长圆脸趋势的脸,心中郁闷,以前他也没发现他还有成为胖子的潜力啊。 大壮在开年之后就去了赵家村上私塾,方致远这个是时候就有了另一项的任务,跟着大壮学认字。可能是被大人们赋予了使命,大壮学的很用心,每天很勤快的来方家把一天学到的东西重复一遍给方致远听。 方致远本来就会个大概,就是一些字略有不同,学起来特别的快,没等大壮念完了三字经,方致远差不多都把字认全了,也开始练习写字了。方曾看着方致远的学习进度就一阵叹气,觉得要是没有先前的事情,方致远进学堂说不定会以后会有大出息。 这么一来,方曾更为的憎恨李富以及李家村的人。 而在二月底,林正带来消息,冯梅生了一天一夜之后生了个病歪歪的小子。哭的就像猫似得,好多看过的老人都说不像是长寿的。李富给他取名李长寿,希望他能活的长久些。 林正说这是报应,谁让这个孩子的爹么做了坏事,报应在了孩子身上。方曾也很解气,不过,心中也放下了一些心思。要是冯梅这胎生了哥儿,那方致远就成了李富的独子,看着李富和冯梅的年纪,那再生的可能也不大。 要真是那样,就算方致远改姓该户籍了,也是件麻烦事。毕竟,要方致远真成了李富的独子,方曾就是再有理由,在李富来要人的时候,一些人也会帮着李富的。毕竟在乡下自己过继了方致远,李富就方致远一个儿子的话,那李富就绝户了。 虽然他不怕麻烦,可有不希望他外甥被李富歪缠,现在这样正好。李富有了个新儿子,方致远以后就能彻彻底底的和李富没关系了。而这个儿子是不是病歪歪的,能不能活的长久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毕竟他哥哥的一条命在李富冯梅手上,就是他再大度,也不可能去祝福那个孩子的,没诅咒就已经是他心怀慈悲,大度能容了。 方致远听到这里之后,却是笑了。 这样最好,一个生病的儿子,李富不要肯定舍不得。已经过继了他这个长子,按照李富的年纪和冯梅的身体情况,恐怕这个孩子也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是个可也顶门立户的小子,李富心里现在一定很矛盾吧。 要是养着这个孩子,家里的开销,这个孩子的开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没了方升这个赚钱的主力,李家的家底也要见底了吧。而养这样一个病歪歪的孩子,明显要花比常人多很多的银钱,还一个不注意就会没了。 可要是不养,他就没儿子养老送终。沈贵姓沈,再好也不能给他摔盆上香,所以最后,不管多难,这个孩子只能养着。 一想到以后李富的日子越过越难,方致远心中就觉得为着方升父子出了口气。 到了三月,各家各户开始育秧苗了,方曾和林信林正说好了,让他们家多育些秧苗。同时,林家村的人才知道方曾已经买了田,还是一买就是六亩,虽然田不在这儿,但地实打实的在那摆着,以后也会收粮食。这么一来,对着方曾他们的目光又变了,心中一盘算,倒是又多了几个想做媒的人。 方曾还未感受到这样的改变,他正准备把家里的猪圈修修,他阿么走了之后,他家就没养过猪了。方致远这些天看大壮小壮家都先后养了猪,自然想起了年前自己养猪的设想,和他舅舅说了一下,方曾麻烦林正订好了两头小黑猪,这猪没来之前先把猪圈收拾收拾。 而方致远养的鸭子,鹅,小鸡都已经在外面到处乱跑了。方曾就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棚子,做这些家禽的窝,省的在把他们圈到屋子里,弄的臭熏熏乱糟糟的。 方致远也在盘算着有什么能给家里添些进项的,地还没种下,粮食也没踪影,可他舅舅已经花了不少的银钱,怎么也得再找个法子挣些银钱啊。手上有钱,心中不慌,再说,有他还想买铺子呢。 围着村子山脚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东西出来。 第31章 发现 方曾看着方致远闷闷不乐的小样,则是打算着怎么哄哄方志远。正好方致远无事,方曾就拉着他去山上打猎去。说是打猎,其实也不过是去收收早就置好的陷阱里有没有猎物,看看山上有什么新鲜玩意。 刚刚开春,山上的草啊,树啊都发出了嫩芽,长出了新叶。方曾去年年底比较忙,开年又一直在忙家里的农具,也就是时不时的上山拎只兔子打只野鸡什么的,很少去翻设置的陷阱。所以,这次和方志远一起上山,检查陷阱,有一些已经被破坏了,有一些里面只还剩下了一些猎物的骨头羽毛罢了。 方曾看着免不了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尽心,把陷阱再重新弄好,说是以后一定要按时上来看看。最后,两个人还是收获了一只野鸡和一只笨兔子。方曾的背篓才装了一半,他有些不甘心,毕竟以往到山上总能把背篓装满还要把麻袋装上的,现在这样让方曾作为猎人的心情微妙。 想想开春山上的大猎物也不会有的,于是,方曾打算带着方致远就往山上走远些,准备动手打些猎物回来。方致远正想着上山上看看,他每每上山之后只能在下围转悠,早就逛够了。对着山上是好奇不已,他舅舅一个人在山上回来总能给他带一些没见过的野果野物,他早就有心上去看看了。 而今天他舅舅难得肯带着他上去,他赶紧积极配合,再三的和他舅舅保证,肯定会听他舅舅的话不乱跑的,而且为着让他舅舅带着他,他特地的展示了一下这大半年来他每天蹲马步的成果。 方曾看着方致远兴致勃勃,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就定了,立马带着方志远去了山上。山上树多草多,好在现在刚刚过了冬天,树枝多是嫩芽,也没有大叶子挡住路线,方曾很容易的就带着方志远走了上去。 山上的树木大多高大,方志远一眼望上去都觉得自己脖子疼了,高耸入云的大树,奇形怪状的石头,让方志远看着稀奇。方曾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让方志远不要出声,在石头缝了前面看见了两只鹿,看着像是鹿母子。 方曾带着大弓,瞄准了大鹿,一下子就射中了大鹿,小鹿受了惊吓,一个劲的跑,方曾又射了小鹿的腿,明显的是要抓活的。方志远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舅舅打猎,只一词能形容,真是帅呆了! 搭箭拉弓,一气呵成,方志远星星眼的看着方曾,屁颠屁颠的想把小鹿给捡起来。可惜,小鹿看起来不大,可方致远一手却是提不起来,方曾看着忙跑过来帮方致远,他手劲大,一只手提着就轻轻松松就放进了自己的后背里,那头大鹿已经被方曾套在了麻袋中也背在后背上。 方致远看着他舅舅拿那么多东西,自己身上却是空空的,过意不去,说道:“舅舅,我帮你拿些吧。我力气也挺大的,可不能让你一个人都背了。” 方曾大笑着说道:“好外甥,你帮舅舅的心,舅舅是知道的。可你才十一岁,这鹿看着不重,可却死沉死沉的,你背是能背动的,可却是要累伤了。舅舅可不能看着你累着了,你放心,等你再大一些,舅舅一定给你背。” 方致远有些郁闷,他现在每天练习马步,可年纪身体的差距还不是靠练马步能搞定的。他看着他舅舅熟练的把血迹用土埋好,他无事可做,只好看看周围。 方致远看着前方的植物有些眼熟,他确定自己见过,可一时间有没想起来。正好他舅舅弄好了,正打算带着方致远回去。毕竟有了这两头鹿在,他能捞着不少的银钱了,就没必要再往深处走了。 方致远抵不住心中好奇,拉着他舅舅往前面走了一点,细细上前看了看,低下头闻了闻味道。立马兴奋了,为着确定自己心中所想,方致远撕下一块叶子放在嘴里,慢慢的茶香味溢满了口腔,让他幸福的想大笑。 他现在能确定这正是茶叶树,方曾见着外甥的动作,说道:“虎子,你这是做什么。这蘑菇树虽然不常见,可你舅舅我在深山里还是见着不少的。要是你想要,下次舅舅给你带些。可这不能吃不能喝的,也没多大用处啊。” 方致远看着方曾疑惑的样子,心情非常好的解释道:“舅舅,这个就是茶叶树,那些茶叶没炒制之前都长成这个样子,你看。”说着摘下茶叶树顶中的嫩尖,比划给方曾看。 说道:“用这嫩芽炒制就可以得到茶叶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茶叶品种,可看着这样子和味道,就知道肯定差不了的。这个时候在清明前,炒制出的茶叶最好不过,要是我们炒制好了,这可是能挣大钱的。” 方曾也是知道茶叶的,乡下人家不用茶叶,就是有些讲究的人家待客也不过是白糖水。茶叶这边是很难见到的,主要是这边不产,要从南边进来,这茶叶本就是个精贵玩意,到了这儿就更贵了。也就一些富人买来喝喝,他也是在陈掌柜的酒楼中喝过。 现在一听外甥说这东西他们能自己做,心就砰砰的跳了,这可不比柿饼是一两个钱,这要是做的好的话,上百两也不是不可能的。就陈掌柜跟他提过,他们酒楼每年就用一般的茶叶就要用上上百两的银钱。而其他茶楼什么的更是用的多,还时常的买不到好茶。 这要是他和外甥能弄出来,就算是最低档的,几十两银子还是能挣到的。他在深山上见过这样的茶叶树,一片一片的,就算摘嫩叶也能弄上不少。这些可都是钱啊,这么一盘算,方曾也忍不住心动了。 可当他冷静下来却是有了疑问,他直接问方致远说道:“虎子,你怎么知道这是茶叶啊?这东西在咱们村子也有不少年了,虽然平时在山下见不着,可那打猎的猎户还是时常能看见的,要是能赚钱早就发现了。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他是茶叶,可也不会弄啊,白白的浪费了。”越说方曾越是失望。 方致远前世的爷爷奶奶在林场干了大半辈子,他奶奶就是负责专门摘茶叶嫩芽的,而他爷爷是炒制茶叶的师傅。可惜,他出生的时候,林场效益不好,他们也都分流下岗了。 不过,他爸爸被他爷爷带着喜欢喝茶,他奶奶每年都去以前的老林场找老同事去摘些嫩芽回来给他爸爸炒制茶叶。方致远从小看着,一直到十一二岁,他奶奶不在了,他家才没炒茶叶。 他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茶叶,他爷爷又去的早,他奶奶手艺比旁人只是略强些。方致远小,也喜好不来茶这样深沉的玩意,因此他就知道他爸爸喝的茶叶是什么样的,他奶奶是怎么炒制茶叶的,其他的却是不清楚了。 不过,方致远知道就这样在这儿也尽够了。毕竟在李虎的记忆中这儿茶叶是个稀罕物,价贵物少,十分的受富人的追捧。好茶自然不用愁卖,可一般才茶也不担心卖不掉,西边那些吃羊肉牛肉的地方最喜欢茶饼了。 可方曾这样的问话却让方致远为难了,他干脆还是推给了那位薛嬷嬷,装作不在意是说道:“舅舅,这茶叶你不认识吗?可我就见过薛嬷嬷用这个炒制过茶叶,就是上次去陈掌柜那儿喝的那种有些苦苦的茶叶啊?我每年都看他做,嬷嬷说他喜欢喝,不过却从不告诉别人,只留给自己喝。” 方致远的一番话让方曾心里琢磨起来,看来这薛嬷嬷出身不简单啊。这柿饼茶叶样样是挣钱的玩意他却只做了自己用不卖,看来还是担心怀璧其罪啊。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是外面来的,要真有了大量的钱财,难保没人动歪心思。 方致远是他的外甥,他自然知道方致远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话。方曾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虎子,你知道大概的炒制过程,也没做过,怕咱们也试不出来啊。” 方致远这还是有信心的,他奶奶炒茶叶的时候,他爸爸妈妈都上班,可都是他帮着烧火的。虽然没亲自炒制过,可火候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有什么,舅舅,你看这这么多的茶叶,咱慢慢的试,总能做出对的来的。” 方曾一想也是,他有些心急,看着日头还早,干脆就让方致远教他怎么摘茶叶嫩芽,准备摘一些回去试试,也会放心些。方致远也很赞成,正好他的背篓是空的,于是两个人就摘起了茶叶。 等方致远的背篓压满了,看着已经正午时分,方曾赶紧带着方致远回家去了。午饭过了,方致远和方曾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就下了碗面条添肚子。方致远把茶叶倒出来挑挑,方曾把鹿给处理了。 小鹿可以放着,可死的了大鹿却是等不得的,开春温度高,这东西也放不了几天。所以,方曾就是再心急茶叶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歇了一会,方曾还是带着今天的野味去了镇上,这到手边的钱怎么也不能折了。 方致远则是回想着他奶奶做茶叶的步骤,准备等他舅舅回来就开锅炒制茶叶,也让他看看这茶叶到底品质如何。虽然分不清龙井与碧螺春的区别,可好歹是看着他爸喝茶长大的,什么样的茶叶泡出的茶水好还是知道的。 方曾回来的也快,还带了猪肉和一些零嘴。方致远看着方曾回来心急火燎的就给方曾说了炒制茶叶的过程。特别是炒的时候那火候是怎么样的,第一遍的火要多大,剩下的几遍又是什么样的火候。细细的说了一遍,就打算自己上阵去炒制茶叶。 方曾也好奇这茶叶到底能不能成,两个人就开始了。一开锅,方致远才想起来这儿没有那种厚厚的手套子,如果用手去炒的话,那烫手的温度他是接受不了的。想想,还是把他那白白的毛手套给拿出来用,为着不掉毛在锅里,他反过来用。 炒制的过程比较繁琐,方致远炒过第一边,还要揉搓茶叶,这样能更好的除去水分,也能使茶叶更有味。炒制了好几遍,当青色的叶子变成深墨色的时候,方致远用手拿了一个尝尝,确定自己炒制成功了。 他把茶叶放在扁箩上,方曾早已经停了手上的活计,早就等着了。看着和他在陈掌柜那儿见到差不多的茶叶,方曾才放下心来,这东西真能制成茶叶。 第一次就成功,让方曾和方致远都势气大增,方致远等茶叶凉了之后,用热水泡了一杯茶来试试味道。可能是火候大了,茶叶炒的有些老,味道就苦了很多,也许是出自野山的茶叶,回味却有些甘甜。 依着方致远的感觉,这茶应该是上等茶了。可惜,他和他舅舅摘的都是那种极小极嫩的茶叶,那几颗茶树都摘完了,也不过是炒制了不到一斤的茶叶。要是照着这个样子摘的话,这茶叶的产量却是大不了的。 方曾喝不出茶好坏来,可看着泡出的茶水色泽清亮,闻着就一股子清香味就知道他外甥炒制的茶叶比他在陈掌柜那儿喝的好上许多。 既然确定茶叶能做,方曾和方致远说道:“虎子,那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摘茶叶。不过,这东西有倒是有,可就是在深山老林里,一般人不敢去。舅舅我就是带着你去,按照我们两个今天早上这个时辰来算的话,这一天上午最多能炒制一二斤,这可不太妙啊。” 方致远一听也是,这茶叶在清明前和清明后又是另一个概念了。眼看这还有个把月就要到清明了,光靠他们舅甥恐怕也摘不了多少。要是找人吧,这茶树都在深山老林,哪个肯冒险进去,而且就算进去了,这代价恐怕就要付大了。 这让他有些犹豫不决,舅甥两个同时皱起了眉头。 第32章 买卖 方曾和方致远两个人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干脆也不想了。看着炒制好的一斤茶叶,方曾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先把这茶叶给陈掌柜送去看看,能卖个什么价钱。毕竟这东西他可是一点都不懂啊。 方致远心中则是盘算着,这全是茶树嫩芽炒制出的茶叶肯定品质好,可说句实话,镇上那些所谓的富人不过是些乡绅地主,和他上辈子那样的暴发户是差不多等级的。真正的贵族是没了,这上等茶叶和中档茶叶其实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而根据镇上的消费来看,恐怕这茶叶是好,也出不起价钱,不如再把茶树嫩芽摘大些,炒制不同种类的茶叶。这样,分门别类的卖出去,也能多些进项,光做上等的恐怕也挣不了什么银钱。 方致远这么想的,自然就和方曾说道:“舅舅,你看,今天炒制的嫩芽好是好,可在镇上不一定能卖的出去。我们却只忙的要死,半天两个人才摘了这些炒制了也不过一斤。要是都做这样的茶叶的话,我怕到时候不划算。你看,我们是不是这样的茶叶也炒制些,再摘些大些的嫩芽,最后再炒制些茶树上的稍小些的茶叶。这么把茶叶卖个不同的价钱,薄利光销,说不定能多挣些。” 方曾觉得方致远这个想法很不错,安奈住自己今天就想去找陈掌柜的想法,想着再等几天,等自己外甥再多做几种茶叶,到时候一起带上,让陈掌柜给出出主意。毕竟他是正经的生意人,肯定比他这个庄稼汉有见识些。 于是,舅甥两个接下来的几天里天天早出晚归,摘茶叶炒茶叶,终于把茶叶炒制了好了。上等茶,中等茶,和下等茶各备了五斤。方曾这些日子和方致远一起生活,都是有商有量的,而且方致远表现沉稳。让方曾把他当做大人带,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他,要去镇上谈事情,方致远要求跟去,方曾也没回绝。 舅甥两个驾着骡车就往镇上赶,去的时候正好遇上熟人了。只见刘庄在酒楼里说着什么,好似很开心的样子。陈掌柜看着方曾来了,就出来招呼,方致远人小,也不好插嘴,就跑到刘庄这边来了。 刘庄刚刚卖了猎物,陈掌柜给了不错的价,心情正好,就瞧见了方致远。想着正是因为方致远舅甥他才能结识陈掌柜,卖野味多得了不少银钱。连刘家大叔知道了自己卖野味的价钱,都说自己的价格不错。刘庄就更加的感激方致远了。 方致远和刘庄打了招呼,想到上次好吃的花生糖和白糖糕,对着刘庄的笑容更真了些,问道:“刘庄,你是来卖野味的吗?我舅舅前些天还打到了鹿,你的收获怎么样?” 刘庄也没瞒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打了鹿和獐子,还多亏了你和方叔叔,不然那些野味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陈掌柜这个时候刚好拿了盘点心给方致远,听着刘庄的话,笑着说道:“刘家哥儿可厉害了,这些日子我这酒楼有一小半的野味可都是他给送来的。而且他的手法还好,那些猎物大部分都是活的。我这还要谢谢你舅舅给我介绍了个好人,开春了,这有人就好一口野味。刘家哥儿可给帮了我大忙了。” 刘庄被陈掌柜夸的不好意思,可想想还是说道:“可惜,陈掌柜再过几天我就不打什么猎了。” 陈掌柜笑着说道:“刘家哥儿,我知道,马上春天这动物也得生崽子。你们干猎户的都是有规矩的,我是知道的,不会怪你的。反正,只要你打了东西只管往我这边送,不会亏了你的。” 方致远一听,这才想起来,每年到了动物繁殖的时候,猎人们就不在打猎了。这个时候做事情都讲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人们善意的给大自然以生息的时间,不步步紧逼,肆意挥霍大自然的给与。 方致远心中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可现在人多,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他的茶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也没法说什么。只好等着他舅舅和陈掌柜的谈好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和刘庄说说他的想法。 陈掌柜和方曾去了包厢谈事情,刘庄见方致远一个人,想着在这儿方致远也人生地不熟的,就主动留下来陪着他,和他说说话。 方致远很热情的邀请刘庄尝尝陈掌柜送他的点心,刘庄拗不过方致远,只好吃了块尝尝味道。方致远趁势问道:“刘庄,你一个人去深山老林不怕吗?这鹿和獐子可不好打,都得到深山上去,你就比我大两岁,难道就不怕吗?” 刘庄看着方致远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没上山之前,我也心中有些含糊,可上了山,拉起了弓,我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我打猎物,那些动物见着我就跑了,而且我力气大的很,又有功夫傍身,就是碰到大动物,也是他怕的我的份,我可不含糊它。”说这话的时候,刘庄有一种强大的自信,那样的笃定和自信,让方致远看着羡慕的同时有少许的脸红。 刘庄想着方致远他家在他们村子的地说道:“方致远,你家的地今年打算种什么?我可听说刘兴兄弟在村子里放话要让你们在刘家村种不下去地,好好的出口气。” 刘庄的话让方致远楞了一下,这刘兴兄弟也太嚣张了吧。不过,他也不怕,这么一个小混混,比身手比不过他舅舅,比银钱也比不上他舅舅,就是人多又能如何,大不了他花钱雇那些泼皮去整治刘兴兄弟。有钱能使鬼推磨,刘兴兄弟真想欺负他们舅甥那就是找错人了。 在现代他可是混混的头头,追债,教训人最拿手不过。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他就不信,他和他舅舅还能被刘兴兄弟这样的人给欺负了去。 不过,对着刘庄对着他的关心他还是感激的,想着刘庄家答应借场地给他们家。这刘兴兄弟是不是要找他们麻烦,赶紧问道:“那你和你嬷嬷没被他们骚扰吧?毕竟你们借了场地给我们,他们现在找不着我们麻烦,会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来泄怒啊?”方致远担忧的看着刘庄。 刘庄却是冷笑道:“他们敢,要是他们真敢上门,正好我嬷嬷憋着气呢,我就好好的揍他们一顿给嬷嬷出出气。刘兴别说是兄弟两个,就是他们全家上阵,我也是不惧的。” 方致远则才想起了刘庄不输给他舅舅的力气和身手,他笑笑摸摸脑袋,心中却森森的被伤害了。要不要这么厉害啊,刘庄你真的只有十三年岁,太霸气侧漏了吧?方致远真要考虑刘庄和他到底谁是穿的了。 刘庄看着方致远有些呆滞的样子,以为方致远被自己的粗鲁吓着了,赶紧说道:“其实我平时不打人的,不过就是他们太气人的话,我才会出手的。” 方致远回过神来,忙说道“对着这样不要脸面又坏的人,你只要比他更狠更坏才能压住他。不然就是你自己受委屈了,你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我,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耍小手段的咱不行,但咱武力值强,照样收拾的他满地找牙,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刘庄被方致远最后一句话逗笑了,说道:“方致远,看着你年轻小小,没想到却这么有主意。不过,你说的也是,对付坏人只能用拳头说话。” 方致远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刘庄的武力值,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得在刘庄面前做好人。不然,想象一下自己被打的满地找牙的惨样,方致远颤抖了下。 刘庄没发现方致远的异常,对着方致远说道:“你以后要是被坏人欺负了,我一定帮你打跑”说完,刘庄就后悔了,他嬷嬷可是对他说过,汉子可是很要面子的,他一个哥儿明晃晃的说要罩着方致远一个汉子,方致远会不会觉得被下了面子不高兴。 刘庄在心底把方致远当做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不希望方致远讨厌他。可话已经说了,他又不好再说什么解释,不然越说越黑。 方致远没生气,心中还暖了暖,他最好的兄弟阿南在和他相识的时候就是这么对着长得白净的自己叼着一根烟,带着一些痞气的说道:“哎,阿远,以后哥罩着你,跟着哥混呗!”之后,阿南也确实对着他掏心掏肺,帮着他护着他。就算阿南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对着他还是没得说。 这个时候,方致远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是为着自己曾经的好友,还是为着眼前眼神纯净,真心待自己的少年,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只觉得心给滚热的开水烫过,疼疼的涨涨的。 可能也是看出了刘庄的窘迫,方致远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说道:“那感情好,以后我要是打不过就去找你,咱们两个打一个总是不回被欺负的。”看着他舅舅还未出来,他想想还是向刘庄试探道:“刘庄,你敢上深山,那要是我舅舅出钱请你去山上摘东西,你能有时间吗?” 刘庄听着说道:“没事,我在家就是帮着嬷嬷做做事,自从我嬷嬷不拦着我打猎后,今年的日子好上了许多。我嬷嬷现在除了推不掉的酒席去做,基本上也不出去帮厨了。你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不要说钱不钱的,那样太生分了。我还未好好谢谢你们给我向陈掌柜介绍的门路,我可是多得了不少的银钱。” 方致远却是说道:“这一码归一码,不过,现在说这个有些早,到时候如果要找你的话,我和舅舅正好去地里看看,带个信给你再说。”不过,心里则是肯定了一定得给刘庄一个好价钱。 这个时候,陈掌柜送方曾出来,方曾和陈掌柜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满意是神情,方致远心中有数,这茶叶应该卖了个好价钱。方致远看着刘庄想走,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蹭自己的骡车,可方致远早就把刘庄当做好兄弟了,哪能让他一个人走回去啊。这镇上到刘家村一趟脚程快的话也得一个时辰,刘庄跑回去恐怕都误了饭点了。 所以,在刘庄要走是档口,方致远一手就拉住了方致远的袖子,笑着说道:“我舅舅来了,正好让他带你一程,你得和我们一起走,要是你溜了,我下次就不和你玩了。”虽然知道自己说的幼稚,可这话却很有效,至少刘庄最后还是和方致远一道坐了方曾的骡车走了。 因为有刘庄在,方曾并没和方致远说茶叶的事情,他把刘庄送回了村子,在刘庄下车之后,让方致远把陈掌柜放在背篓中的糯米鸡拿了一只给刘庄。刘庄的性子哪能要平白要了旁人的东西,可方致远却是个不按正常理走的,歪缠打诨,最后趁着刘庄没留神,塞在刘庄的手里就跳上了他舅舅的车,让他舅舅赶紧赶车。 他舅舅看着直笑,说道:“刘庄是个好的,听陈掌柜说,他卖给陈掌柜的野味都是最新鲜的,从不斤斤计较。做事大方,处事稳重,可惜啊,是个哥儿,不能顶门立户。也是苦了他和他嬷嬷了!”说着也许是想到了自己阿么带着他和哥哥的不易,方曾的语气带了些低沉。 方致远见不得他舅舅这样,赶紧岔开话题,问道:“舅舅,这茶叶卖的然后,陈掌柜是怎么说的?” 第33章 商量 方曾被问到这个就心情好,他直接说道,“陈掌柜尝了我带才茶叶泡出的水,狠狠的夸了夸。特别是那上等茶,陈掌柜说了,有多少他要多少。他家的兄长在衙门做事,每年送礼给同僚上司都要愁白了头发。咱们这上等茶比南边那儿最好的茶还要清香美味些。陈掌柜很是高兴,给我定了五两银子二斤。那中等茶和下等茶,陈掌柜也要了,我怕要是我们出面,被旁人知道了会动心思。所以,直接兑给他。虽然挣的少了些,可踏实安全,他给了中等茶叶一斤一两银子,下等的茶叶五斤一两银子” 方致远惊讶于陈掌柜的雄厚背景,原先他就知道能在镇上开上这么的掌柜家里肯定有关系。现在知道他家兄长在衙门做事也不奇怪了,只是他有些低估了古人的消费水平,官宦阶层哪怕是最小的底层,花起银子来也毫不手软。他家的上等茶比南边的茶有一个地理优势,现做现卖,南边的茶再好,制好再运到这儿也都要一两个月了,这茶味自然有次了些。 同时,方致远心中也是赞同他舅舅的话的,毕竟他们无权无势的,所谓怀璧其罪,要是乍富起来,没得碍了别人的眼。再说,陈掌柜在镇上是实打实的地头蛇,衙门里关系也过硬。他人不错,这茶叶给了他,他价钱也没有压的太低,至于他用这些茶叶赚了多少,那是他的本事了。 最为重要的是,茶叶是每年都可以做的,今年只是开始,免了销售风险也是好的。他只想在乡下过过平静日子,可不想为着这茶叶被人盯上,虽然不惧任何人,可在没能力自保前,还是低调点的好。 方曾接着说道:“这茶叶卖是有地方卖了,而且价都不低,可这摘茶叶嫩芽却是个难题了。就我们两个,这下等茶好说,中等茶也能凑合,可这上等茶却是最费工夫的。偏偏上等茶最贵,这一斤下来可是二两多银子的事情啊。咱们只要炒制二十斤上等茶,那就是实打实的五十两银子,能买上七八亩地了,要是错过了可真是可惜了。” 方致远见着刘庄心中就有了打算,对着方曾说道:“舅舅,今天我见着刘庄,他一个人进入深山老林的也不怕,现在不是要到动物生崽子的时候了吗?刘庄也打不起猎了,咱们就找他帮忙摘这嫩芽,再说,咱这儿的茶叶树也就都是有数的。这茶叶树也不定在别处也有。刘家村那儿的山上弄不好也有,让刘庄在刘家村那儿摘茶叶,这样才能多摘一些嫩芽。” 方曾想了想,说道:“虎子,你说的是有道理,可这茶叶要是被人知道了,咱可就赚不到这钱了。我怕……” 方曾的未尽之意,方致远明白,他们能赚上这么多银子就在于茶叶在这边不常见。而要是被人知道了这茶树就长在山上,那肯定大家跟风的家要炒制茶叶了,他家就没有优势了。 方致远比方曾想到的更早,所以,他有过把茶树移植到自家的地上的想法,最后想想淘汰了。这乡下人来人往的没什么秘密,早先他们做柿饼的时候也算小心了,可还是有一些人瞧见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可也都来套方曾的话了。 因此,他才没动这些茶叶树,在深山上,茶树的品质能更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有他们能见到摘到才是最主要的。为此,他知道人多采茶快,赚得多,可还是只和他舅舅去摘。为得就是留一手,等他们先挣了钱再说其他。 可刘庄方致远也是细细想过的,第一他人不错,第二,这茶叶是要炒制的,这技术在他手上,刘庄拿了茶叶也没用。方致远对着刘庄有份自己也没发现的怜惜与信任,知道刘庄的为人,下意识的就相信刘庄就是知道茶叶也不会丢弃他们自己另起炉灶的。 他对着舅舅说道:“舅舅,我是这样想的,你看,这茶叶早就在山上了,大家都不认识。让刘庄摘,他或许会奇怪,可他人不错,要是让他不外传那是没问题的。再说,这炒制茶叶的手艺只有咱们知道,只要不在他面前露底子,基本没问题。” 方曾想想也是,于是说道:“那好吧,我们山上的茶叶也我们三个摘些也差不多了。这样,明天去去刘家村看看地怎么样了。过些天要地里的粮食收了,咱们还得去犁田放水呢。正好,你明天直接问问刘庄,要是他愿意,以后他上山第一天摘茶叶,下晚的时候,我来拿。也不耽误咱炒制茶叶的时间。” 方曾也是知道刘庄祖孙两个的,心中也觉得刘庄人是个厚道孝顺的人,再说这东西也是要手艺的。他自己在山上瞧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半点不知道这蘑菇树就是茶叶树?看着他外甥炒制茶叶的时候,什么火候,怎么揉搓,怎么翻炒,这都是有技巧的。就是他跟着烧火,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是经常就把火烧大了,茶叶炒老了吗。 时间不等人,这茶叶听外甥说也是要月份的,过了这个村了就没这个店了。方曾打算明天早上先把茶叶摘好了,等炒制好了茶叶再过去刘家和刘庄说说。算算时间,等茶叶忙完了,正好要下秧了。 今天带着的茶叶都卖了,五斤上等茶陈掌柜给看十三两,中等茶五两,下等茶一两,总共十九两。陈掌柜直接给了二十两,说好了多的下次补,就忙了这几天的功夫挣了这么多银钱,方曾心中惊讶的同时更为的高兴。 没人会嫌银子多,方曾早年过过苦日子,所以知道银子这东西有它不一定觉得多好,可没银子的日子却是万万不能的。要是他们当初有银钱,他阿么就不会这么操劳,他哥也不至于被李富看不起,现在只剩他和外甥相依为命。怎么也要给他外甥过上好日子,可万万不能尝他受过的苦了。 所以,他做柿饼和茶叶的时候才没告诉林信林正,他舅舅林诚是里正,最是喜欢帮扶他人。同族的人,他希望都能发达,把林家村做好做大。他要是把这两样东西告诉了林信林正,林诚不知道则罢了,要是知道,不说其他族人。他肯定要让林信他们带着林双一把,要是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林家村也要上门问了。 到时候,他自己挣不着钱不说,说不准还得落埋怨。这东西都是他外甥弄出来的,他可不能为着自己的面子情谊摸不下来,让外甥吃了闷亏。当然,林信林正家要有事,他绝对义不容辞。等他外甥再大些,攒上了银钱,一些东西他和外甥商量商量,也要帮衬林信林正一把。 方致远也想到了大壮小壮,他想着他和大壮小壮只玩了一年不到,就已经很有感情了,他舅舅对着林正林信也同意如此吧。可这东西说起来是他们一起弄的,可实际上他舅舅一直认为是他的东西,就是有心帮他们,也会顾忌着他,开不了口。 这茶叶是不能给林信林正的,方致远还准备把茶叶作为以后安身立命的手段,那他可以和他舅舅说,来年柿饼可以两家合作,不过,得让他们保密,不能外传。什么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这样既顾全了舅舅的情谊,也顾及了他们舅甥的利益。 于是,方致远说道:“舅舅,咱们这个茶叶看着还行。林信舅舅,林正舅舅跟咱家都要好。下次做柿饼的时候就把他们两家喊上一道做,不过,让他们别外传,不然咱就卖不上柿饼了。当然,茶叶咱还是要保密的。” 方曾看着外甥,没想到外甥如此的有情谊,他感慨的看着方致远,心中想着:虎子像我哥,心软重情谊。 方曾自己知道,他家里其实最好说话,最重感情的就是他哥。他看着做事也好,做人也好,其实心中都挺冷漠的。外甥能想着和林信兄弟一道发财,还是念着他们的好,也是顾及到自己这个舅舅和他们两家的情谊。 方曾看着方致远眼神有些复杂,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道“虎子,你的想法是好的,知道人对你好,你对人好,不做那白眼狼。可这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林信作为里正,要是他知道了柿饼的做法,依要是村子里的人知道肯定是要有想法的。我舅舅,也就是你舅爷也是个好面子的,他们要是早上门去,他恐怕只会逼着林信说出来,大家共享。可这东西是咱用来挣钱的,没得白白的给了旁人,还说不定得听酸话。再说,到时候,就林双知道了也不好善罢甘休的。那个时候,林信是给呢,还是不给?给,咱们拿什么挣钱,我给了他是一道挣钱,不是让他断我财路的,要是拿我的东西做人情,断了我的财路,那我心里总归不高兴,再好的感情也要出现裂痕。而不给,他爹他弟弟族里人,一个个也不会放过他。这样一来,他里外不是人了。我们好心最后说不准还落埋怨。” 方致远听的目瞪口呆,问道:“可这东西明明是咱们的,我们给了林信舅舅他自己做不就行了。那些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干嘛能理直气壮的用林信舅舅的东西,这不是强抢吗?” 方曾看着外甥,笑了笑,觉得外甥还是太小了虽然做人做事看着稳重,可这人情世故却还太天真了些。说道:“这都是一个族里的,沾亲带故,几百年前也是一个祖宗。旁人还好些,林信硬一些,也能压住了。可林双可是他弟弟,林家老两口知道自己家有挣钱的法子,自己日子过好了,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过苦日子。这柿饼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知道法子就能卖钱,最后,林诚老两口肯定会告诉林双的。林双知道了,林双的婆家就知道了。而到时候,村里人就压不住了,毕竟林双嫁出去了,林信都能教一个外嫁的哥儿,置他们这些叔叔伯伯于不顾,他们能干?” 方曾还有未说出口的话,看着方致远还小也就不提了。这世上,最不足的就是人心,他自己在这儿是单门独户,村子里真要有了歪心,就是他不惧了。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到时候平地起风波,徒惹是非。 方致远一想也是,在现代你要有了好路子,亲戚朋友哪个不想沾光。何况是现在这样一个宗族至上的时代,他有些大意和理所当然了。 不再提这个问题,舅甥两个趁着天还未晚,还是赶着去了山上摘了嫩芽。方曾和方致远决定先做上等茶和中等茶,下等茶放在最后。毕竟这两种价格高,挣的多,他们要利益最大化。 晚上,点灯炒制了茶叶。第二天,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去了刘家村,方曾把方致远直接送到了刘阿么家门口。刘阿么做厨房里给刘庄做童子鸡吃,耳朵却听到了骡车的声音,赶紧出来瞧瞧。一看,发现是方曾舅甥两个,以为是来看他家场地,连忙招待道:“方当家的,快请进,这是来看看田地的吧。这过上一个月就要下秧了,你看看也好。” 说着手脚麻利的在暖壶里倒了两碗白糖水,递给了方曾和方致远。方曾客气的寒暄了一会,才问道:“刘阿么,你家孙子在吗?我有事想请他帮个忙。” 刘阿么一听,说道:“在刘家家的那儿呢。这不是这段时间阿庄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托了他教教阿庄绣花。阿庄可是个哥儿,以后出了门总不能光会舞刀弄枪的吧,不然,人家该不喜了。”想想刘庄的性子,刘阿么就发愁,这汉子哪个不是喜欢那温温柔柔,漂漂亮亮的小哥儿,他家阿庄已经生的不好,这性子又这么倔,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啊。 方致远一听刘庄去绣花立马有些囧了,想着刘庄硬汉样拿了绣花针刺绣,好吧,方致远承认他是想象无能,描绘不出来的。方曾倒是很赞成刘阿么的说法,哥儿可以长的不好,可却得品行好,人能干。 刘阿么看着方曾和方致远,想想说道:“你们在这等等,我喊阿庄去。”说着就脚步轻快的往刘家家的走去。 第34章 合作 刘庄跟着刘家家的学绣花,已经是第六次刺破了手指头了,他数了数自己剩下的完好的手指头,心中哀叹,要不是他嬷嬷硬逼着他来,不来就哭给他看的话,他才不受这份罪,可惜,嬷嬷就不清楚自己就不是能绣花的人,在刘庄打算继续与绣花斗智斗勇的时候,刘嬷嬷去了。 刘庄听完自己嬷嬷的话,立马放下了手中绣了半天没绣出来半个身子的鸳鸯,以秒速冲刺的速度往自己家跑,心中简直就是像遇到了救星那样期盼。刘嬷嬷看着孙子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他这么求人教他绣花是为着谁啊,这个小没良心的,把绣花看做洪水猛兽似得,这还能把打猎难?刘嬷嬷下定决心,一定把刘庄培养成为一名女红厨艺都顶呱呱的哥儿,为着以后的如意郎君做准备。 刘庄脚程快,一进屋就瞧见了方致远,他对着方致远就说道:“方致远,你今天怎么来了?”再看到方曾,喊了句:“方叔叔!” 方致远瞧了瞧刘庄的右手上包着一块手绢,刘庄低头看看,这下傻了。他自己把手戳了,这是秋哥哥给他包扎的,看着方致远看着,他不好意思了,他是个哥儿可却连绣花这样的玩意都搞不定,这么一想,他把手往后缩缩,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方致远也察觉了自己的唐突,笑着说道:“刘庄,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有事情想请你帮忙吗?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空,要是有的话,我们想请你帮我们的帮。” 刘庄这段时间因为不上山天天被他嬷嬷抓着送到刘家家的去学绣花,早就又累又烦,这可比打猎做体力活还劳神。一听方致远说有事找他,立马有了精神,心中想到:终于不用再和绣花打交道了。 对着方致远连忙说道:“我有时间的,方致远你说帮什么忙。” 方致远也没和刘庄客气直接问道:“刘庄,你在山上见过蘑菇树没有?就是那种矮矮的,蓬蓬的,能抽出嫩芽长的像蘑菇似得。” 刘庄想了想,说道:“有啊,不过,要到深山里头去。我上次追一头鹿在深山的一个地方见过,好像有一大片呢。怎么你们要这东西?” 方致远早就做了准备,把他早上摘的嫩芽拿出一些给刘庄看,说道:“就是这个嫩芽,我希望你能帮我摘。就照着我手上的摘,我和舅舅商量过,你摘一斤我们给十个大钱,要是后面我们挣了钱,带你分红利。你看怎么样?” 这个时候刘嬷嬷也从外面回来了,听着方致远的话,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斤鲜嫩芽能挣十个大钱,看着自己孙子要推辞,赶紧拦在他前头说道:“那多不好意思,这东西哪能要你们这么多银钱啊?” 方致远笑着说道:“应当的,这嫩芽花时间的很,还要跑到深山中去,刘庄要是不收钱,我们都不好张这个口。” 刘阿么笑的更真诚了些,说道:“那你这样说,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家阿庄做事情麻利,一定能给你们做的妥妥的。” 刘庄见自己嬷嬷出面了,就不再说话了。方致远说道:“我们知道刘庄能干才找他的,就是,刘嬷嬷你知道的。这村里人来人往的,我怕别人知道的传闲话。” 刘阿么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方致远的意思,笑着说道:“方家小子放心,阿庄就是个锯葫芦嘴,最是闷声闷气了。嬷嬷也不是爱串门的人,没得说这些是非。” 这个时候,方曾才和刘阿么说好了来拿嫩芽的时间,刘阿么留饭,方曾舅甥两个推辞走了。 等他们走了,刘庄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嬷嬷,方致远对我们不错,他们要我给他帮上几天忙,咱怎么能收他的银钱,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们?” 刘阿么却是心平气和的很,看着刘庄说道:“这方家舅甥要这嫩芽,还开这么高的价钱,一看就是要做大买卖的。你听他的话,他明摆着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他能来找你,一是信的过咱们,二也是你敢进山,我们要是平白无故帮他。他还不定敢要,毕竟咱们关系还没这么近。阿庄,记着,你要是真给他们白做,那他们就是欠人情了。咱家孤儿鳏夫的,他们家也只是两个汉子,走太近不好。再说,这该拿的钱为什么不拿?” 刘嬷嬷性子还是精明的,他和方家也没多大交情,自己孙子去帮他们干活,自然是要要工钱的。再说,这么高的工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他知道自己孙子脸皮薄,所以,这些话只能在心里盘算,安慰了孙子。他想着,这嫩芽摘下来又可以给刘庄攒上一笔嫁妆了。 看着已经十三岁的刘庄,刘阿么心中有些着急,过几年刘庄就要嫁人了,他虽然准备了嫁妆。可要是可能,他希望能招个女婿回来,这样有他看着,那孙女婿肯定是不敢欺负阿庄的,就是他不在了,那孙女婿犯怪,阿庄也能依着孩子田地自己过日子。 所以,方家上门开价钱的时候他没推辞。有时候脸面是重要,可比起亲人,却又不重要了。 刘庄既然答应了方家舅甥摘嫩芽,吃了刘阿么做的童子鸡就背着背篓上山去了。找到蘑菇树,他就开始摘嫩芽。摘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看着才装满的背篓,他怕自己嬷嬷担心,只好回去了。 果然,刘阿么点灯等着他呢,看着他回来,给他弄了碗鸡汤,嘴里还责怪道:“你干事情也太不讲究了,这天都黑了,你一个哥儿以后不许在外面逛。知道吗?”说着,脸还虎了起来。 刘庄知道自己嬷嬷是担心自己,乖乖的喝了汤,一句话也没说。 刘阿么收拾收拾了刘庄摘的嫩芽,想想用称称了称。满满的一背篓有五斤重,刘阿么一喜,这就是五十个大钱,可比他帮厨赚着多了。要不是他上山上去是给刘庄添麻烦,刘阿么都想自己也跟着上去摘嫩芽算了。 而方致远和则是和方曾在家炒制茶叶,家里正好有做柿饼留下的扁箩,炒青之后,用了盛茶叶正好。方致远为着保持茶叶的新鲜,特别是上等茶,每过上三天,方曾就会往陈掌柜那儿送上一次。 而刘庄的手脚也确实快,他一天下来,好得的时候能摘上十斤往上,这个数都快赶上房方曾和方致远两个人了。方曾也感慨说刘庄不愧是心灵手巧的哥儿,做手脚事是比他们两个粗心大意的汉子强多了。 有了刘庄的嫩芽供应,他们的上等茶炒制才不错。可惜,现在的雨水天也很多,耽误了他们一些时间,不过就这样,方致远他们也做了上等茶五十斤,中等茶和下等茶各七十斤,陈掌柜给了二百一十两银子,连带着第一次的二十两,这样下来因为炒制茶叶,他们一共挣了二百三十两银子。 拿到这些银子,方曾就想做梦似得,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方致远也高兴,他本来以为这些天顶天了做不来二百两银子,没想到因为刘庄的加入,上等茶增加了不止二十斤,这么算下来,他和舅舅才能赚这么多银子。 这么一想,方致远觉得给了刘庄一两有些亏着他了,毕竟刘庄给他们起早贪黑的忙了十来天,既然自己家挣着了钱,怎么也不能亏了他啊。于是,他对着方曾说道:“舅舅,你看,这次咱挣了这么多钱,也是因为有了刘庄送来的一百多斤嫩茶叶。我以前可是给他说过,要是咱们能挣着钱,可要带他分红的。再说,来年咱还得指望着人家帮咱们呢,没得亏了人家。” 方曾不是亏着人的性子,他天天去拿嫩芽,自然知道刘庄是个实诚性子,为着这嫩芽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吃水不忘打井人,既然人家出了力,自然是要给人家好处的。 方曾就拿出五两银子放到方致远手上,笑着说道:“那这事,舅舅就交给你了。呆会我我刘家村看看咱家的地,在路口等你,你自己把这银钱给刘庄。不然,要是我出面,他们怕是不收的。我知道你小子滑溜,肯定有法子的。”方曾一副一切都交给你,我相信你的模样,把方致远看着要吐血。 他没想到他舅舅学坏了,怎么能这么想他呢?他滑溜?明明就没有比他更诚实守信,勤劳本分的十佳青年了好吧。不过,听着他舅舅的话,方致远想想也是,就收起了那五两银子。 坐在去刘家村的骡车上,方致远想到这次挣的二百两银子,联想到自己买铺子的想法,试探的问道:“舅舅,咱们这次挣了钱,你打算干啥啊?难道就这么放着,不说安不安全,这银钱放着又不生银钱,最是浪费了。” 方曾看着方致远,摸摸他的脑袋瓜子,笑骂道:“虎子,你这混小子,现在竟然和你舅舅来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快说,再磨磨蹭蹭的,小心舅舅揍你一顿。” 方致远抽抽嘴角,他这不是顾忌他舅舅作为长辈的面子,真是好人难做,舅舅太不了解他的苦心了。不过,他也开门见山的说道:“舅舅,你想没想过在镇上买铺子?” “买铺子?”方曾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这在镇上买铺子能行吗?咱又不是镇上人,买个铺子干啥,做买卖我们也不适合啊。再说,这镇上都是有门路有关系的人,我们要是去做买卖,这也不一定会挣钱啊。”方曾想着就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方致远看着他舅舅有些心动,就是有些拿不到主意,笑着说道:“舅舅,我们可以不做生意,只租铺子。我在镇上问过陈掌柜店里的小二了,他告诉我,镇上一个好一些的铺子差不多二百两左右。要是租铺子收租的话,每个月就是二两银子,一年下来也就有二十四两银子,这样下来,只要十年,这店的本钱就有了。往后啊,就是净赚了。陈掌柜就有好几个铺子,都是租出去吃租子的。这一月一交,也不怕赖账。” 方曾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虽然铺子比田地贵多了,可要是二百两买上三十亩田地,他和外甥肯定自己种不完。到时候就要佃出去,五五分成下来,加上天灾人祸的,十年内要回本恐怕有些难度。再说,他要是买那么多地,恐怕也守不住。 买铺子只有店契地契在手,也没个人知道,既不惹人眼,也能钱生钱,是个好买卖。于是,方曾说道:“那我就在镇上的牙行问问,要是行的话,我们攒上两年银钱。到时候一人买上一间铺面,以后咱也是镇上人了。” 方致远看着方曾动了心思,也就不说了。 两个人到了刘家村,方致远自己下车,拎了些糕点和一个烧鹅去了刘庄家。方曾就看看自己家的田地,现在已经开始收地里的粮食作物了,方曾看着过些天他就能来犁田了。 方致远到了刘庄家,刘庄正收拾农具,马上要插秧了,他要把箩筐什么的准备准备,刘阿么在屋子里晒酱。看着方致远来了,刘阿么笑着说道:“方家小子,你来找阿庄玩啊,你今天在我家吃饭,嬷嬷可是包了饺子,你可得好好尝尝。” 刘庄十几天就挣了一两银子,刘阿么心里高兴,今天特地的买了猪肉包饺子给刘庄补补。当然,看着方致远他也喜欢,毕竟这个好差事是方家人记着他孙子才有的。 方致远笑着问了好,说道:“嬷嬷,我就不吃了,我舅舅还在等着我呢。我来找刘庄说些事情,呆会就要走了。” 刘阿么听着方致远说找自己家孙子,脸上的笑容就深了些,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刘家家的说道方致远和他家阿庄岁数相差不大,又没有爹么,舅舅也厚道,他看着舅甥两挣钱也多,而且方致远对着阿庄也好,这不是现成的孙女婿人选。 这么一想,再看方致远就又有不同了,自己端着酱就出去了,留下地方,给他们两个小的说话话。 第35章 种田 刘庄见了方致远也很高兴,他把方致远当做好朋友,前些日子帮他摘茶叶,依着他的意思朋友之间帮忙就不应该提钱,可自己嬷嬷的意思他也不好反对,所以,他只好加紧速度摘嫩芽,卖力的干活了。 方致远把背篓中的糕点和烧鹅给了刘庄,笑着说道:“刘庄,这个是我今天去镇上带的,你尝尝。这些天多亏了你,我和舅舅才能舒服些,你可别推辞。” 刘庄把东西用塞回了方致远的手上,说道:“不行,方致远,我干活,你已经给了银钱的,这要是再拿你的东西,我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你拿回去把,不然,我该生气了。”态度很是坚决。 方致远看着,也没勉强,说道:“刘庄,你还记得不,我当时说过,要是我和舅舅挣着钱就带你分红。现在我和舅舅挣了几个钱,自然要实现诺言了。这是一开始说好的,你不能再推辞吧,不然,该我生气了。”说着,小脸还真严肃起来。 刘庄忙摆手,说道:“这可不行,你已经给过钱了,我哪能再要你的银钱了,这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一码归一码,你别再给我银钱,我就真跟你急了。”刘庄说的有些急了,他就是不想和方致远这么生疏,他认为拿了方致远的银钱他们的朋友关系就没那么单纯了。 方致远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你有我有大家有,分享才是朋友的真谛。刘庄帮他挣了这么多银子,自然他是想带刘庄分些的。要不是顾忌着刘庄的性子,他也不能只给他五两。 可就是这个刘庄还是不要,让方致远有些头疼,这给人送钱什么时候成为一件令他为难的事情了。不过,方致远不得不说,他很佩服刘庄的一些原则,至少比他要有原则。 可这银子却不能不送,于是,他只好用耍赖的法子,拿着装着银子的小荷包直接塞在刘庄的手上,然后说道:“这是我舅舅让我给你的,你要不是不收,我在我舅舅面前多丢份啊。咱两谁跟谁啊,你难道让我舅舅认为我是个没用的,我可是给他打了包票,说咱们可是好兄弟,好刘庄,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就坐地上不起来了。”说着,就有往地上坐的趋势。 刘庄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时稳重的方致远还有这么淘气的时候,他急的很,忙说道:“别,别,地上脏又凉,你别受了寒。” 方致远心中一亮,又说道:“刘庄,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就难过,这难过,说不准就要生病。难道你想看我生病吗?好刘庄,你就收下吧,你也别多想。以后你有挣钱的买卖也带我一份不就得了。” 刘庄被方致远歪缠了一会,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方致远比起来嘴笨的可以,被方致远忽悠的收下了五两银子。再把家中的饺子包了八十个给方致远带着,方致远也没推辞,高高兴兴的拿着走了,对着刘庄还笑着说道:“刘庄,你看,你得像我这样,拿东西高高兴兴,你给我就拿着,这才就不生分,亲近呢。下次,我给你东西,你也给我收着,不然,我真不好意思上你门了。”好吧,方致远一点也没有欺负老实人的自觉,自顾自的在带歪刘庄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送走了方致远,刘嬷嬷也回来了,看着刘庄问道:“阿庄,你怎么没留方家小子在咱家吃饭呢。看着他就是好的,他对着你不错,你也要客气些。” 刘庄把荷包递给了自家嬷嬷,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个是方致远非得给我的分红,说是摘嫩芽给他挣了几个钱,一定要给我的分红。我不要,他就和我忽悠歪缠,我说不过他,只得拿了。”说着,还有些怪自己没用,争不过方致远。 刘阿么可没有刘庄想得多,他拿着荷包,拆开来一看:“咦!这不是五两的银锭子,这方家舅甥这是做的什么,带你分了这么多银子,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说着就喜气洋洋的把银钱收好了。 刘庄却是楞了楞,接着对着他嬷嬷说道:“嬷嬷,要不咱把这钱给方家送去。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白要了他们这么多银子。” 刘阿么想着自己孙子这性子是像实了他儿子的性子,太老实了,于是说道:“阿庄,人家辛辛苦苦的送来,软磨硬泡的让你收了,自然是看重你,这份情谊你记着就是了。再把钱还回去,他们还以为你不愿意和他们走动了呢。这钱都在你手上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钱,我们收着领了他们这份心意就得了,以后啊,他们有事情,咱们多出出力不就好了。” 这么一笔钱够他孙子忙上大半年的了,他可不愿意松手。再说,这方家愿意给这么多银子也是有他们的考虑的,再想想他早先把他孙子和方致远配成对的想法,刘阿么心就更热了,这方家小子对着他就孙子还蛮上心的。挣着钱还想着带他家孙子分,这要是阿庄真给了他,这方家小子也不会欺负阿庄的,这样也就行了。 刘阿么去伙房准备下饺子做饭,一看,自己包着八十个饺子都没了。一想就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孙子给方致远带走了。这么一下,刘阿么忽然觉得,或许,不仅是方致远对着他家孙子好,他家孙子对着方致远也是掏心掏肺啊。看来,有些事情他得去问问了,刘阿么想着就笑了,赶紧动手再包饺子,不然,呆会他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方致远回去的时候,方曾已经和刘家说了会话了,看着方致远回来,和刘家道了别,带着方致远就回去了。方致远回到家也怕弄饭的了,把刘庄给他篮子掀开,一篮子饺子,估摸着他家包的差不多都给他了。 他心中暖暖的,刚好方曾放好银子出来,方致远问道:“舅舅,刘庄给咱一篮子饺子,你要吃几颗饺子。刘阿么包的饺子肚子都满满的,我看我吃十五个就顶天了,要不我给你下四十个。”这饺子煮多了不好弄。 方曾食量大,方致远想想又加了五个,下了六十个饺子。等饺子好了,方致远调了底料,冲了饺子汤。方曾也饿了,方致远先给他盛了满满一海碗,自己盛了大半海碗。 方曾尝了一口,半个饺子吃下去,赞不绝口道:“好吃,这刘阿么的手艺就是好,饺子皮薄肉鲜,真是不错。还是虎子你面子大,每次都能从他家混多好吃的,连着舅舅都沾光。” 说着连吃了几个饺子下肚,方致远听着自己舅舅的话说道:“那是,舅舅也不看看我和刘庄谁跟谁,我们可是好兄弟铁哥们。这吃食他当然会想着我了,舅舅,你嫉妒不来的。”说完,还颇为自得的笑了笑。 方曾看着他外甥洋洋得意的样子,故意逗他,说道:“是吗,这刘庄可是哥儿,以后他嫁了人,你还能到他家里蹭好吃的。” 方致远这才想到刘庄是个哥儿,以后要嫁人,想到以后不能随便找他,也不能随便和他说话,他觉得吃在嘴里鲜香的饺子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方曾瞧着,突然觉得自己外甥这不是动了心思吧。不过,想着刘庄除了长的不好,人品好,也能干,要是配他外甥也算勉强配的上了。再想想他自己的哥哥,方曾觉得或许自己外甥是有些移情到刘庄身上吧,毕竟,刘庄身上有好多地方就有些像他哥哥。 这么一想,方曾觉着,也许,要是自己外甥喜欢,这门亲也不是不能结。 很快就到了插秧的时节,方曾早几天就带着犁去了刘家村犁田,方致远每天在家做好了饭,中午方曾回来吃过现成的。等到了插秧的时候,方曾干脆买了五斤猪肉还有一些食材去了刘阿么家,让他家搭个伙,自从把刘庄列为方致远未婚哥儿考虑,方曾倒是对着刘家热情不少。 同时,刘阿么也是如此,两个大人有意,默契十足,倒是方致远和刘庄懵懵懂懂,被蒙在鼓里。大人们见了也不点破,只不过都给他们留些空间在一说说话。 而刘阿么被方曾请求搭火,也是看出了方曾想把他家外甥和自己家孙子配对。他心中高兴,觉得方曾有眼光,也本着讨好亲家的心思,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好好的整治了饭菜,没事就让刘庄给他们送些热水和饼子。 刘庄倒是愿意去,每每去了都帮着他们干些活,手脚勤快的很。方曾看着倒是很满意,他外甥毕竟散漫,刘庄这么能干,以后他外甥才能享福有轻快日子过。 吃饭的时候,方曾就对着刘阿么把刘庄夸了又夸,方致远陡然觉得自己舅舅这几天有些抽,反正他是没看懂这是怎么了。不过,有美食在前,好友再后,他倒是不在意突然舅舅的状态了,反正抽抽就好了,没大碍的。 刘阿么家也有三亩地,只不是只要两亩是水田,一亩旱田。方曾心中打算结亲,自然很是殷勤,也就让刘阿么在家歇歇,带着方致远和刘庄三个人干了一天就把水田给插好了秧苗,随手还把旱田种好了粗粮。 刘阿么很是感激,在家做了饭菜请他们吃饭,还特地的送了方曾一坛子自己酿的米酒,两家人家这时候越走越近了。 刘阿么在刘家村,知道方家不住村上,这田地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心中感念方家待自己的好,也有存着为自己孙子结善缘的想法,每每去自己家田看看的时候,都给方家的田好好瞧。放放水,让刘庄个补补苗什么的。 前些天还不错,秧苗长势喜人,刘阿么看着也开心,可这一天他再去看方家的田的时候,发现方家有一亩田的秧苗被拔了。他惊了惊,看看秧苗的根都晒黄了,就知道已经被拔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细细一瞧,立马在田里瞧出了有人的脚印,知道这是人为的,心中马上想到了刘兴兄弟干的。 这两个畜生可是在村上放过话的,一定要方家在刘家村上种不成地。除了他们,刘阿么想不出任何人来,他回屋叫了刘庄,说道:“阿庄,你去方家村,告诉方家小子,他家的地上被人拔了秧苗,让他舅舅赶紧找了秧苗来补补,这过段时间可就补不成了,这可损失不少。” 刘庄一听,也吓了一跳,问道:“嬷嬷,这一定是刘兴他们干的。真是胆大妄为了,这拔了人家秧苗这么缺德的事情他也干的出,也不怕遭报应。” 刘阿么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遭报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们害了咱家这么惨,可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要是老天开眼,早就收了他们了。不过,没关系,这次,他们可惹着硬茬子了。这方家舅甥可不是吃素的,刘兴这两个畜生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庄,你去给方家好好说说。” 刘庄也不耽误,几乎是小跑的去了林家村。 方致远正他舅舅在地里摘草莓吃,就看见刘庄急急忙忙的朝他们家跑来。他看着刘庄来找他们,赶紧拉着他舅舅就回来了。 刘庄见着方曾和方致远,把他嬷嬷说的话给说一遍,告诉方曾一定得快些补秧苗,不然的话,这时间久了,秧苗怕长不好了。方致远听着心中憋着一肚子气,这刘兴兄弟还真敢做,真以为这刘家村是他们的天下了,也敢欺负到他们头上。 方曾也是目露冷光,却不急着找秧苗,对着刘庄说道:“刘家小哥,多谢你们祖孙来告知我们消息。来,这是我们刚刚摘的草莓,你带些回去和你家嬷嬷尝尝甜不甜。” 刘庄却是很急的,对着方曾说道:“方叔叔,你怎么还不去找秧苗啊,这要是补不上,你家可就是损失大了。”说着,恨不得以身相替,帮他找秧苗才好。 方曾说道:“这秧苗是要找,可也得让罪魁祸首认了罪再弄,不然,也是白弄了。” 第36章 教训 方曾说这话的时候和平时没两样,但方致远却听出了其中的狠意,看来他舅舅是真火了。刘庄也定住了,这不收拾了刘兴兄弟补多少秧苗也是无济于事的,还得先把刘兴他们给收拾好了才行。 方曾让方致远招呼刘庄,自己则是去了村上,喊了和自己交好的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林正打头,一行人呼呼的就来了,方曾驾着骡车准备带着他们去刘家村。方致远心中不放心,和刘庄也一声不响的混在这群人中,方曾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一骡车的人,赶起来不比平时快,方曾也把自己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大伙。林正听完了第一个说话:“方哥,这刘兄弟太欺负人了,你光明正大的在刘家村种自己的地,他凭啥拔你的秧苗啊?不就是看你是外村的,欺生呗!可他也不瞧瞧,咱林家村可不是那怂包,你更不是窝囊废,敢这样欺负咱村的人,欺负你,这就是跟我过不去。今儿去了,方哥你说怎么就怎么。我二话没有,第一个把他收拾好了,看他还张狂不张狂。” 其他跟着方曾的汉子都和方曾玩的不错,也有一股子义气,附和着林正说道:“就是,就是。方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把他收拾好了。” 方曾这个时候脸上的笑才真些,说道:“大伙的心意我明白,可我也不能真让大伙为难。我话放这,大伙给我出头,没得亏了你们。到时候,兄弟的吆喝一声,大伙就给我上,只要不出认命,出事都算我的。我就是放在把六亩地都抵了,也要好好的出出这口恶气。” 方曾这话一出,大家心中都有数了,这是下狠手的。大伙也都明白方曾不亏人的性子,方曾又把话说清楚了,把人打伤了,要赔要钱都是他的。这六亩地可是实打实的,就是去给刘兴兄弟去个胳膊去个腿什么的,也都给赔了。 方曾心中是不慌的,他打定主意就是不在刘家村种地了,也要把刘兴兄弟给收拾好了,不然是个人都能在他头上拉屎撒尿的,他还要不要在外面走动了。再说了,家里他还有两百多两银子没动呢,大不了他就去见官,他就不信了,还弄不好他刘兴兄弟这两个痞子。 方曾没按照方致远想直接杀上刘兴家的门,而是让刘庄指了路,去了刘兴兄弟的地里。刘兴一家人在村子上只要四亩地,就靠着他们家的地不远处,都种了稻子。 方曾把人放下来,对着大家说道:“兄弟们,你们帮我把这两亩地的秧苗给拔了。他刘兴敢拔我一亩地的秧苗,我就给他双倍奉还。看他还敢动不动,你们拔,我就在这等着他来找我。” 说着,自己就一鼓作气的下去带头拔了起来。大伙楞了楞,可能是第一次干这事情,都没反应过来。看着方曾拔秧苗,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林正一咬牙,跟着下地拔了。 大伙这才像找着了主心骨似得,下地拔了起来。 几个大汉的行动力是惊人的,没一会功夫就拔了两亩地的秧苗,这个时候,看热闹的村民早就去告诉了刘兴兄弟。刘兴兄弟也急急忙忙的朝着这边跑来,看着自己家两亩地的秧苗被拔了,刘兴眼睛都凸了起来,大声喊道:“住手,干你么的作死鬼,你们敢动老子家的地,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说着就要卷起袖子来大干一场的样子,刘旺也在后面应和他哥,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着方曾他们。 方曾出面了,冷笑道:“你敢拔了我家的秧苗,凭啥我就不能拔了你家的秧苗。我告诉你刘兴,好好擦擦你的两只招子,敢惹到你方爷爷头上来,你就要做好准备。我今天不仅拔了你家的秧苗,我还放话给你,往后你敢动我家一根秧苗,我就双倍的还你。” 刘兴看着方曾,嗤笑道:“就凭你?方曾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就拔了你家的秧苗怎么样了。这是我刘家村,还轮不到你这个外村人在这耀武扬威的。你今天动了我的秧苗,不给我赔银子就休想走出刘家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手上可是沾人血的,到时候把你给揍的哭爹喊娘,你可别怪老子没事先告诉你。”说着,还自顾自的张狂的笑了出来。 方曾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刘兴一只瘸了的腿,毫不留情的笑道:“是吗?难道就凭你这个瘸子能让我出不了刘家村?你以为你是这个村的祖宗还是财主,人家好好的凭啥听你的?是凭着你时不时的在刘家村小偷小摸,还是凭着你家撒泼骂街的招人嫌?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拔了我家的秧苗,可损失了我家不少的银钱,今个你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来帮你拿呢?” 刘兴的腿是当年刘阿么抬着棺材上门打折的,这些年走起路来一直一瘸一拐的,背地里村里人都喜好叫他刘瘸子。可他为人霸道,心胸狭窄,被他听见了总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再说了。可今天冷不防的被方曾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了,刘兴涨红了脸,头发都要竖起了。 他在村上一直是小霸王,硬茬子他不惹,软茬子他就欺负欺负见好就收。所以,一直在刘家村虽然人见人嫌,可也过得颇为有滋有味的。性子霸道惯了,现在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也不想,就一拳打向方曾。 方曾看了,心中冷笑,来的正好。轻巧的躲过了刘兴的拳头,回头就给了他一脚,又打了他两拳,直把他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方曾这才收了手。 刘旺看着他哥受了欺负,立马过来帮忙,被方曾也给打的坐在了地上。刘兴见自己兄弟明显不是方曾的对手,再看看方曾带着来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汉子,知道自己这边要是硬来是打不过了,他对着刘旺使了个眼色,刘旺心领神会。 刘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声的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方曾打死人了,我的胸口啊,疼的受不住了。弟弟,你赶紧去报官,就说有人在乡下恃强凌弱,还得要把我打死,要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说着就捂着胸口,一副起不来身的样子。 刘旺也马上说道:“哥,你没事吧,方曾你把我哥给打成这个样子,你得给我哥治。不然,我马上就去报官,让官老爷看看,你这是伤人性命,不仅要被打板子,弄不好还得流放。赶紧送我哥去医馆,不然,你马上就跟我去见官。”说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刘家兄弟在刘家村武力值也就一般般,可他们懂得那些胆小怕事人的心理。乡下的庄稼汉都不愿意见官,有道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再说,大家都说乡里乡亲的,真要见了官,这可是丢大人了。 所以,他哥要是打不过别人,就用受伤见官唬人,然后,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多事,再多多少少的给他们些钱就算了。他们也有眼色,也不会逼着他人狗急跳墙的。 方曾听着却是笑了,本来站在旁边的,这下听着直接上去,一步步的走上刘兴。刘兴捂着胸口,就发现方曾的自己上方,他本能的感到害怕,虚张声势的说道:“怎么,你想干什么?你不怕见官?”说到这个,他好像又有了些底气。 方曾没有说废话,举起拳头边打向刘兴,刘旺看了都要赶紧上前帮忙,被林正和其他的人抱着,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方曾狠狠的在自己哥哥身上出拳头,一拳一拳的,看着刘旺心惊胆战。 刘兴早就求饶了,对着方曾哀求道:“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方兄弟,我有眼无珠,惹错了人,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别打了!”说着话的同时也还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方曾别看是干猎户的,可他早些年也是个能打架的,不然也救不了陈掌柜。他下手看着狠,其实不会伤了刘兴的性命的。所以,他听见刘兴的话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说道:“你不说我把你打坏了吗?我既然担了这恶名,可不能白担啊。等我把你另一条腿打折了,到时候咱们再去见官,我无所谓。你家先动了我家的苗,真要说起来咱彼此彼此,把你打残了,我打不了卖了这水田送你去医馆。但以后,你家就别再想种稻子,老子有的是时辰来出出气。” 刘旺看着自己哥哥被打的哇哇直叫,他挣扎却无济于事,只好对着方曾说好话:“方家兄弟,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我哥,我们再说行吗。” “放屁,你们先干的好事,这个时候求饶了。这太阳可不是为着你们转的,你们说开始了就开始,你们说停了就停了。告诉你,这事情现在由我说了算,我现在就不打算要这地了,也得把你们这两个杂碎收拾了。”方曾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道。 刘兴被打的实在是受不住了,知道自己惹了硬茬子,这回老老实实的说道:“方家兄弟,有话好好说。哎呦!你别打了,你说想怎么办,咱就怎么办,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吧。” 方曾手下收了力气,对着刘兴说道:“早这么乖,不就不用受这么多打了。我告诉你,这地我在刘家村种着,这要是再出现什么状况,我不管是别人家还是你们干的,我只找你们。把你们兄弟打折了腿,大不了就卖几亩地给你们送个医馆呗。以后,你给我老实些,再想着给我使坏,想想今天的这顿打,我可告诉你这只是个警告,动真格的起来,你少了半条命可就别怨老子心狠手辣了。还有,你拔了我多少的秧苗就给我种上,不然,下次我直接带人去你家,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 方曾说这话时,全身上下都冒着一股狠厉,吓得刘兴连忙点头,保证道:“方家兄弟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动你家的地了。求你这次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说着就差点给方曾作揖了。 方曾这才松开了刘兴,刘旺也被松开了,赶紧上前扶着他哥。 方曾看着刘兴鼻青脸肿的,心中稍稍解气了些,语带不屑的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服气,大可去林家村找我,不管走私走公,老子等着你。” 对着林正他们大喊一声:“兄弟们,走,咱们去镇上喝酒去。” 林正几个高高兴兴的跟着走了。 方致远也想带着刘庄去的,可刘庄面子薄,死活不愿意。方致远想着自己也不喜欢和大人们一起应酬,干脆在方曾耳边说了话,就留在了刘庄家吃饭。 刘阿么见方致远和刘庄一道回来,明白是事情解决了。看着方致远眉间没有郁气,知道不是他们舅甥吃了亏,反之,刘兴兄弟看来是吃了苦头。这么一想,对着方致远,刘阿么更满意了,心里盘算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准备做来招待方致远。 刘庄想去给他嬷嬷帮忙下厨,却被他嬷嬷赶了出来,让他好好招待方致远。在刘嬷嬷看来,方致远虽然小,可和刘庄玩的来,家里上无爹么,家有薄产,这样的人家,要是他家阿庄嫁过去那可就享福了。 最重要的是,依着他的眼光看,这方致远待着他家阿庄好,这点是比什么都强。哥儿不就图给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伴着,以后这日子才能越过越有滋味。所以,刘嬷嬷打算只要有可能就让两个小的培养感情。 方致远看着刘庄出来,笑了笑,问道:“刘庄,你嬷嬷烧什么好吃的呢?看把你馋的,你肯定是偷吃了,不然,你嬷嬷不会赶你出来的。”说着就自顾自的乐了。 刘庄却是好笑的看着方致远,说道:“才不是呢,你肯定老干这事。我是想帮他做饭的,可嬷嬷说你是客人,让我照顾照顾你。” 方致远觉得自己不厚道,刘庄好心陪自己,还被自己取笑,他这么一想,难得的低下了头。 第37章 通气 刘庄还是非常的善解人意的,他笑着岔开话题,说道:“方致远,今天你有口福了,我刚刚在伙房看了。嬷嬷开了他做的酸笋给你拌了,还炒了肉丝。用咸肉煨了豆腐,萝卜干抄了腊肉,还剁了肉做了肉丸子汤。我一进屋就闻着味了,呆会你可得多吃些才是。” 一听吃的,方致远来了精神,今天他虽然来看了场热闹,精神上得到了满足,可却亏待了肚子。这个时候听着刘庄报着菜名,好悬才控制住没流口水。这菜虽然都是家常菜,可那味道确实馋的他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再想想刘阿么的手艺,他都想溜进伙房尝尝了。 刘阿么烧的很快,方致远还不算成年汉子,所以也没什么讲究,直接三个人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刘阿么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那味道,那香气,方致远吃了还想吃,满满三碗,他觉得自己应该早上那顿也不吃的,那样他还可以装下些酸笋。 方致远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刘庄看着好笑,想想,对着他说道:“看你喜欢吃酸笋和萝卜干炒腊肉,你呆会走的时候,就带上一些酸笋和萝卜干。我嬷嬷的独家配方,一般在外边是吃不到的。” 方致远吃着酸笋是觉得比前世的酸笋好吃多了,听见刘庄这么说,也没推辞,笑呵呵的应道:“那敢情好,我舅舅在家就羡慕我能在刘嬷嬷这混吃混喝,刘嬷嬷的手艺都把的嘴养刁了,以前我在家能吃三碗,现在只能吃两碗了。我想舅舅该乐了,我都给他省米饭了。” 刘阿么被方致远逗笑了,他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这做菜的手艺,是他家阿么传下的。他靠着这个养大了儿子,现在又养大了孙子,老家人都喜欢人捧着。被方致远这么甜言蜜语一通哄,再有刘阿么心中结亲的想法,对着方致远越发的顺眼了。 开口道:“方家小子,以后啊,你要是想吃什么,就给嬷嬷说,嬷嬷给你做。”想想自己家的刚刚做的酱,又说道:“嬷嬷我这些天还晒了不少的酱,等过些天酱好了,你来拿些,平时烧大菜放些,味道要好上许多的。你小小年纪,可不能少吃饭,不然可就不长个子了。”看着比自己孙子矮了一头的方致远,刘阿么特意叮嘱道。 心中却是想着:这方家小子要是老比自己家阿庄矮一头,到时候怕这方家小子要不高兴了。他可得在家多做些好吃的给方家小子补补,这可关乎都以后自己孙子的幸福。 被刘阿么无意识的戳中了痛脚的方致远,觉得自己森森的被伤害了! 方曾带着一伙人,去了陈掌柜的酒楼吃的饭,一桌吃了二两银子,看着方曾面不改色的掏银子,跟着他去的汉子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再听说他和这的掌柜有交情,掌柜还给他免了一半,他们本就高看方曾一眼,现在更是服气他了。 这镇上最大最好的酒楼,沾着方曾的光,他们才进来吃了顿。不然,要是他们自己到镇上来,看着这家酒楼那是有多远绕多远。今天本来就是去撑个脸面,没想到方曾这么够意思,带他们来镇上喝酒,这还不算,还是镇上最好的酒楼。这么一想,他们倒是巴望着那刘兴家的再作怪一回,让他们好好的出出力气,回报回报方曾。 等送他们回村子,方曾又是一个给了一条二斤重的猪肉和一包糖。庄稼汉都比较老实,也不好意思拿这东西,方曾硬是塞给了他们。只说,不拿就是看不上他方曾,这才一个个高高兴兴的拿了东西回去的。 不过,这么一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些跟着去的汉子,把方曾怎么收拾刘兴兄弟的好好说了一番。更向村子里的人吹嘘自己去了镇上最大最好的酒楼,方曾还和人家掌柜有交情,还说要不是方曾非要给银子,人家都没打算要方曾银钱。这说明什么,说明方曾在外有路子,有脸面。 而村子里见了跟着方曾去的人,不仅吃好喝好,还都有肉有糖拿。那些事不关己的就说方曾傻气,平白无故的给人这么多东西。而有几个,方曾喊过的人准备一起去的,最后又推了的人家,心中很是后悔,下定决心,以后方曾要是来找他们,一定得跟着。 一时间,方曾在林家村的地位要高了不少,至少大家不好再说他家穷苦无依了,人单势孤了。 方曾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他带着肉和糖去接方致远,刘家给他报信,还给他关照田地,于情于理也都要表示表示。这不是说别人要贪你东西,只是你自己得表现吃自己知道了,感谢了。让人觉得你重视他的付出才能继续交好。 路过自己家的田地的时候,就瞧见刘兴带着人在给他家的地补苗,方曾也没多事,直接去了刘阿么家。方曾早就明白,刘兴这样的人家只会欺负那些胆小怕事的,真遇上有本事的硬茬子,乖的能像只猫似得。 刘庄带着方致远在家装着刘阿么的酸笋,饭桌上看着方致远筷子往酸笋上夹的多,刘阿么就让刘庄领着方致远看看积好的酸笋,让方致远带些回去吃。 方曾来的时候,刘阿么正在屋子前翻酱,看见了赶紧把人迎了屋子。方曾给刘阿么和刘庄带了肉和糖,还把早上说要给刘庄的草莓拎了一篮子过来。刘阿么瞧见了,自然是要推辞一番的,虽然他爱财,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草莓自家长的,他拿是没事,可那肉和糖也就是很重的礼了。他可不能拿,于是说道:“方家当家的,你这是干啥。我这在家中坐,你还给拿么重的礼,你这不是折煞我了吗。快拿回去,那草莓留下就好了。” 方曾笑着说道:“嬷嬷快别这么说,你平时没少关照着我家地,再说,我也喜欢刘庄这个哥儿,稳重能干,我家的外甥就常和我夸着他呢。也不知道以后谁能有福气娶了他,准是个享福的运道。” 刘阿么听着方曾这么夸他家的孙子,眉眼都是笑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方家当家的,你太夸赞他了。他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福气啊。倒是你家的外甥,人聪明机灵有主意,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以后,他要是娶了谁家的哥儿,那哥儿才是真享福呢。” 两个大人把对方家的孩子一阵好夸,眼睛里已经有了默契。只不过,现在方致远还在守孝,他们不好谈方致远的婚事。不然,依着刘阿么的心急劲,他都要把八字合了才好呢。 方曾也很满意,虽然刘阿么家人丁单薄,可人却不错。再说,他家是娶哥儿,有兄弟帮衬固然好,可像刘庄这样能干懂事的,也抵了自己家的不足。人没有十全十美的,虽然方曾不想说自家外甥现在没什么好名声,可事实却是如此。 刘阿么现在能把孙子许过来,这样也是真看好他家外甥,刘庄看着就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正好压一压自己外甥的滑溜劲。再说,他外甥对着刘庄也好,两个人知根知底,总好过其他人吧。 在里面抱着酸笋坛子尝酸笋的方致远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家舅舅就下手极快的为他定好了夫郎。同时,在看着方致远样子笑着的刘庄,也不清楚,他家嬷嬷已经看好了他未来的夫家。 过了一会,方致远抱着一坛子酸笋和半篮子的萝卜干回去了。 而刘兴兄弟虽然把方家的地给弄好了,可心中还有些想头。他先是去了自己家的里正那儿,诉说自己受到的委屈。并且,让自己的阿么和哥儿一道去,在旁边时不时的撒撒泼,哭两声。 可惜,刘理早就知道了,人家方曾过后还给自己送了礼,打了招呼。特别说明了,他只是针对刘兴兄弟,私人恩怨,对着刘家村是没半点意见的。这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是给他这个做里正的面子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刘理可是很清楚,这事情是刘兴兄弟先挑起来的,人家方曾也不过是出了口气,就是狠来了些也没啥。本就是不占理,人家又给他面子打了招呼,没得没事找事,为着刘兴他们去得罪人。 所以,任凭刘兴一家说的自己好像窦娥在世,小白菜般可怜。刘理只是听着,从不应承什么,等到了吃饭的点上,刘理家的再不轻不重的说几句话。刘兴一家看着没戏,也就退了。 他们走不通里正的路子,就想去林家村看看,这方曾是不是虚张声势。往常听闻这方曾也没什么银钱,穷的很,怎么一下子这么硬气,还放言说着六亩地一点也不在乎。害得他们失算了,他起先被打怕了,回头想想,觉得方曾应该是虚张声势的,在乡下哪家也没说对着田地不在乎啊。要真是这样,他就有法子把亏给找回来。 于是,他又让自己家的夫郎去找了林家村相熟的哥儿,探探方曾的虚实。没想到,他夫郎却听说,方曾请人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吃饭花上几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还有和镇上酒楼的掌柜更是有交情,人家还想请他吃饭呢。 刘兴一听方曾家底这么厚,还真不在乎和他走私走公,把他打残了,不过是费顿吃饭的银钱,让他吓的不再敢作怪了。对着方曾家的田地再也不敢生了觊觎的心思。 方致远回去之后就拿酸笋做了好几道菜,正好家里的鸭子已经能吃了,配上酸笋炖的汤,炒的鸭杂碎,吃得方曾直呼过瘾。方致远也胃口极好的吃了不少,然后,早上配稀饭的时候还吃酸笋。 虽然在刘庄家抱了一坛子,可也没禁得住方致远舅甥这么吃。没十来天就吃光了,方致远有些意犹未尽,连方曾也很想念酸笋老鸭汤。于是,方曾就鼓捣方致远去刘庄家再搬些回来。 方致远不愿意,觉得去人家要吃的比较没面子。方曾却笑的有些让方致远看着有些蛋蛋的紧张,果然,方曾一开口就给了方致远一个雷,笑着说道:“你去拿,刘阿么一定能给你再一大坛子回来,再说,咱家和刘阿么家也和往常不同了,以后都要是一家人了。你现在在刘阿么眼里,可比那散财的童子还招他喜欢呢。” 方曾也是想过的,这既然已经和刘阿么通过气了,可不能在让自己外甥糊里糊涂的了。十一二岁也算是个小大人了,再过上几年,他外甥也能成家立业了。现在挑明了,省的他外甥没了明白,待刘庄没那心思,要是喜欢上其他人,反而害了人家刘庄。 方致远楞了楞,看着自己的舅舅,这话听起来没问题,可他怎么有些糊涂的听不懂呢。他傻傻的问道:“一家人,难道刘阿么要收舅舅做儿子?”做干亲也是一家人了。 方曾好笑的看着方致远,看着平时机灵的人也有这么犯傻的时候,说道:“可不是刘阿么想收我做儿子,而是他看上了你,要让刘庄给你做夫郎呢。”说着就打趣的笑了起来。 方致远有些反应不过来,刘庄是他的好哥们没错,怎么现在要成了他的夫郎。虽然到了这个世界上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娶个哥儿,可这哥们变夫郎,冲击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同时,刘阿么这边也给刘庄通了气,在知道方致远以后会和自己一道生活,刘庄表示,他还是非常期待啊。 第38章 两年 方致远被他舅舅说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他并不是真的少年,有什么逆反心理。虽然对着自己突然就有了伴侣有些吃惊和尴尬,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厌恶和不喜。这就是说自己在心底是不讨厌以后和刘庄一道生活的。 说实话,自从来到这个地方,知道以后他自己要娶个哥儿过日子,他心里就隐隐约约的有了些准备。他是个心理成熟的人,自然知道逃避没用。前世一心一意的想找个知冷知热,好好和他过的人,可惜没遇着。 而刘庄虽然小些,可他做人处事,方致远很是欣赏。不可否认,方致远对着刘庄也清楚的知道是有那么一份不同常人的。是怜惜,是欣赏,是惋惜,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要是真的让他在这个地方选上一个人共度一生的话,那么刘庄却是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不像别的哥儿那样扶风弱柳,哭哭啼啼的。 这么一想,方致远也转了些心思,没想到他前世混成了暴发户没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现在生成了个豆丁竟然是有家室的人了。方致远不可不感叹,或许这就是传说中那虚无的缘分吧。 而刘庄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随着他嬷嬷不断的说起方致远,刘庄也从淡定从容,到现在的耳根发红。陡然的惊觉,原来自己以后就要给方致远做夫郎,也就是做最亲密的人。 刘庄再成稳淡定心里对着方致远的想法也开始不一样了。等他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竟然破天荒的都红了脸,低眉垂眼的不好意思说话。看的刘阿么和方曾倒是一阵好笑,可心却是更定了些。 方致远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也不想自己做扭扭捏捏的样子,想着刘庄也是他未婚哥儿了,自己作为男子汉,怎么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和包容啊。所以,对着刘庄倒开始变的体贴了些。 日子过的很快,在林家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转眼方致远都已经出孝了。这两年中,方曾和方致远主打茶叶,每年都能做到两百多两银子。方曾听着方致远的话,在镇上花了四百两买下了临街的两个铺子,他和方致远一人一个。 出于对土地的心底的渴望,在去年,正好赵家村有地卖,方曾又添了四亩。这样一来,方家现在就有了十亩地,两个铺子,和三百多两的现银。这日子别说在林家村,就是在镇上也能算是个小康家庭了。 方曾为着家里置办产业一直都是按照和方致远一人一份置办的。今年方致远十三岁,虽然小些,立户有些困难,可走了陈掌柜的路子还是办了个户籍,成了单独的一户。而家里的现银没动,田地和铺子却是好好的落了一半给方致远。 其实,方曾这么急是有原因的。 他以前因为总总原因成了老光棍,可今时不同往日,尽管他们瞒着自己家实际的家产,在外只有十亩田地。可旁人不是傻子,看着方家时不时的大鱼大肉,穿衣虽然不是太好的料子,可每季都能见着新的,加上方曾出手一直很是大方。 大家心中都清楚方曾的家底肯定是有的,他人长的不差,性子又仗义。虽然是单门独户的男丁,可表兄弟却是林家村的里正,让很多有哥儿的人家都有了结亲的想法。 方曾起先不可否认被许多人问起姻缘的时候,是欢喜的。他都二十四了,比他小的林正家的小壮都已经六岁了,他连个夫郎都没有自然是有些不自在的。 所以,他对着别人拐弯抹角的问起他的姻缘时,心中的欣喜自不必说。可等听完了人家话里的意思,方曾却是撂了脸,都把他们给打发了。这些人之中,大部分没对着方曾没什么要求,当然,方曾也没什么可以被人要求的。毕竟有房有地有银子,无爹无么无兄弟。可大部分人都明确表示,方致远这个拖油瓶可不能在家白吃白喝。还有一部分比较委婉,但也表示,这方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是方曾的,以后和方致远没半点关系。 这也是亲兄弟明算账,把丑话说在前头。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这方曾看着对方致远视如己出,依着现在下去,以后方致远成家立业了,方曾不可能袖手旁观。在乡下娶个哥儿不容易,置办份像样的家产更不容易。这有待嫁哥儿的人家自然是希望以后这方家现有的家产都是归了他们夫妻的,方致远这个半路养子兼外甥就不能占了方曾亲生子的家产。 这些想法按理说也合乎情理,可在方曾看来却是大大的坏事。方曾清楚,方家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一大半都是因着自己外甥出的力。他们亲厚,不分彼此,可这些哥儿还没嫁进来就想着拿捏他外甥,他心中就冒火。更没了在这些人中找哥儿的打算。 还是方致远知道了之后很感动,可也清楚这些事情迟早要来。他就好比方曾的拖油瓶,在别人眼中的包袱,管好了吧,自己没好处;管不好吧,自己落个埋怨。不如一开始就定好了,以后省的自己和自己孩子受委屈。这些在方致远看来都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想不道在方家,现在挣的大部分都是他和他舅舅两个人挣的。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十三岁的方致远除了和方曾下田干干活,在家做做事,也就实打实的是方曾白养着的。这要嫁给方曾的哥儿家,就算人哥儿心善,他的上人愿意自己家哥儿去给方家做后阿么吗?愿意让自己家哥儿以后生了孩子被方致远分了一半的家产走吗?不能,所以,说亲的时候自然是要提的。 方致远很感激方曾的维护,可他也不愿意见了因为自己方曾成了单身汉。所以,他找了个机会,劝慰方曾,并把这些人家的意思说了个大概,表明这些人家也不都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只是比较为自己家哥儿考虑,让他舅舅不能全都否定了。 他舅舅当时的神情很复杂,方致远以为他舅舅顿悟了,可没想到没过几天,才满十三岁的方致远就成了单独的户主。他的名下有了五亩田地和一个铺子,因为住在一起,方曾才没把银子也给分了。 方致远记得方曾把户籍拿给他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虎子啊,你说的舅舅想想也明白。人都自私,舅舅怕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会疼自己的孩子好过你。再被枕头风吹吹,说不准就会亏了你。趁着现在,舅舅先把你的东西给你,以后就是舅舅娶了夫郎,他再说什么也没用。舅舅以前总想着咱们亲厚,不分彼此,可经过这说亲之后,舅舅才明白了。别人有不如自己有,你也长大了,你的产业给你,以后你成家立业,舅舅才能无憾啊。” 方致远心中酸酸的,收下了这份户籍。 所以,一直等到方致远出了孝,方曾的亲事还没定下。他也不急了,打算好好找,不能为着成亲就不讲究,这可是关乎他自身一辈子的事情,不能不谨慎些。同时,刘阿么在这两年中对着方致远特别的好,时常的送好吃的过来,为此,村上基本上都知道了,刘庄和方致远的消息。 方曾也没模糊,他对着刘庄这两年来的表现也很满意。所以,等着方致远身上没了孝,就带着他去镇上买了定亲用的东西,请了媒人,亲自上了刘阿么家的门,把刘庄和方致远的婚事定下来了。 而刘家村的人也没想到,刘庄这么小就被人定下了。虽然方致远家里有些复杂,可方家的富裕,方曾的本事,刘家村经过刘兴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刘庄在村里大部分人眼里并没有多出色,先不说长相,就是他幼而丧父,就让人认为他身上背了煞,不是太吉利。 再说,当年刘阿么把刘兴的腿生生打断了,所表现出的狠辣也让大家有些顾忌。这也是刘阿么带着刘庄两个人在刘家村却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们的人。软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可对着不要命的,大家怕的同时也都大多选择敬而远之。 还有一些看中刘庄能干的,也都被他家没个兄弟给弄的有些担忧。刘兴家的和他弟嬷,早就在打赌这刘庄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说怎么着也得十七八岁岁,说不准就留成了老哥儿,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刘阿么没少气的牙痒痒。 现在刘庄顺顺利利的定了亲,可把刘阿么高兴坏了。特别是方曾和方致远送来的小定之物是个有二两重的金锁片,不说其他,用金子的东西下定,在刘家村怎么也能算的上是头一份了。也说了方家对着自己孙子的满意,刘阿么从那以后腰杆子都要比平时挺的直些。 而林信和林正家合伙买了骡子,方曾虽然没有把柿饼的给他们做,但是也让他们开了个豆腐坊。搭了陈掌柜的路子,豆腐坊一年四季都能挣些,方致远还想出来捞出的豆腐皮和腐竹,给林信兄弟增了不少的收入。 当然,林双本来也是想来插上一手的,林信就说这豆腐坊是方曾开的,他们只是帮着忙,能分些红利什么的,并没有做主的权利。林诚老两口在家能逼着自己家的孩子,可万万没脸却要求方曾做什么。毕竟方曾姓方,人家自己有祖宗有爹么,他们摆什么长辈谱。所以,除了给林双再贴几个私房钱,林诚老两口也没法子。 当然,他们也没能贴多少给林双了。大壮小壮现在都去了赵家私塾上课,方致远早就给这两个小包子私下培训过,让大壮小壮没事就跟着自己爷爷嬷嬷要钱买东西。而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买零食玩具,都是买给林诚两口子的。而每次大壮小壮都是跟着自己阿么爹爹去镇上送豆腐时候,在旁边买的。其实说是他们买,还不都是林信林正动手买的。 不过,相比之下,林城老两口比较吃大壮小壮买礼物这套。为什么这么说呢,同样的东西,林信林正买的,林诚老两口就心疼的说他们两句,可却是稳稳当当的拿了。而要是打着大壮小壮的名义,林诚老两口的嘴角能笑歪了。 孙子给自己买东西,这孝顺的,林诚老两口哪能不开心,再听见旁人把自己夸的多有福气羡慕自己,林诚老两口心情能好上一天。孙子对着他们好,出门还让爹么给自己带东西,他们也更要疼孙子啊。这怎么疼,孙子上私塾费钱,那老两口就开始和林双一样偷偷摸摸的给大壮小壮塞钱了。一来二去的,林诚老两口身边东西多了,现钱却少了。 当然,为了不把大壮小壮养成和林双那样的人似得,所以,大壮小壮被塞的银钱总是又回到自己阿么手上,半个子都不会留下。 因为有了茶叶的生意,陈掌柜和方曾这两年的关系突飞猛进,倒真有几分兄弟情谊在里头。为此,知道方曾为着找夫郎的事情忙和他倒是心中闪过一个人选。 所以,当方曾打了猎物送上来的档口,就在陈掌柜的酒楼中看见了一个嬷嬷。穿的倒是很富贵,脸上也很是慈爱,就是一双眼睛闪过的精光让方曾觉得这个嬷嬷可不是乡下那些没事喜好说闲话,但肚里没什么心眼的嬷嬷们。 方曾下意识的要避开,毕竟他知道来陈掌柜酒楼用餐的也有不少的官宦人家的贵人。看着眼前的嬷嬷就不是好相与的,方曾下意识的就想先绕开了他。 没想到陈掌柜却是热情的拉着方曾的手向着这个嬷嬷介绍道说:“哥嬷,这就是方曾,当年要不是他救了小弟一命,小弟说不准早就见了阎王了。哥莫,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可做事稳稳当当,做人更是仗义……”巴拉巴拉一顿说,把方曾说的好似天上有,地下无的似得。 而那个嬷嬷却上下打量了方曾一般,时而抿嘴,时而舒眉,最后打断了陈掌柜的话,向着方曾问道:“方家兄弟,你看着也不小了,怎么没娶房夫郎,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着就向方曾撇了撇眼睛。 幸亏方曾和陈掌柜认识不是一天的,也相信陈掌柜,不然,方曾被人这么打量,再这么虎头蛇尾的问上这么一句,早就甩袖走人了。不过,看在陈掌柜的面上,方曾只是僵硬的笑笑,并没有说话。 倒是陈掌柜出来说话,对着方曾接受道:“方家老弟,这是我哥嬷,你可叫他陈夫郎。” 第39章 介绍 方曾和陈掌柜相交多年,多少还是知道他家的家世的。陈掌柜家中只有他和他哥哥两个兄弟,小的时候家里就是陈家村的普通农户。当年,朝廷征兵,他哥替家里去了。不过,他哥的运气比刘阿么的丈夫好,不但活着回来了,还立了功被分到了衙门里做捕快。 之后又慢慢的成了捕头,陈掌柜也争气,用他哥给的银子做小饭馆,慢慢的做成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而陈家最大的靠山还不算是陈掌柜的的哥哥,而是他哥哥的儿子陈砚,早年当兵后来成了衙门中九品的巡检司,是个正正经经的官身。 所以,听着陈掌柜这样介绍,方曾立马就知道了眼前的嬷嬷还真是蛮有来头的。不过,他也没啥要求人家的,所以,也没知道陈嬷嬷的身份后就上赶着巴结,只是不卑不亢的打了招呼,叫了人。 陈嬷嬷对着方曾又问了几句话,之后,和陈掌柜说了几句,就走了。留下方曾有些糊涂,等着陈嬷嬷一走,方曾立马问上陈掌柜:“陈老哥,这位陈夫郎好好的问我干啥。我一个乡下汉子和他也不搭啊,来这一出,把我这心里搞的七上八下的。陈老哥,陈夫郎是你哥嬷,你肯定知道其中的意思。你给小弟我说道说道呗。” 陈掌柜看着方曾笑而不语,直到把方曾看的有些坐不住,才笑道:“你这老小子,真是个有福气的。看你这二十来岁没娶亲,可不就等着个好的。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你真是好福气啊。” 方曾越听越迷糊,可他也知道这是要给他说亲呢。他心中想着,能烦动陈夫郎给说亲的哥儿,家里一定是不差的,也不知道人怎么样?可要是这样有娘家的哥儿对着自己外甥不好,他不是压不住。 这么一想,方曾就没了欣喜劲,对陈掌柜说道:“陈老哥,你也知道,我家外甥就像我亲儿子一样。这我娶亲,第一条就是不能薄待了他。这镇上的哥儿不说其他,能容的下我外甥吗?要是容不下,就是天仙我也不会要的。” 陈掌柜听着笑道:“你这傻老弟哎,我能不知道你?还有虎子那小子,看着就是机灵孝顺的。既然要给你说亲,这都是事先说好的。我哥嬷他们说了,你能养着外甥,对着外甥好,这是重情义,绝对不碍事的。” 方曾听着陈掌柜保证了不拿他外甥说事,他心中稍稍升起了些好感。不过,搞了半天,他还没问这到底是谁家的哥儿呢。于是,方曾问道:“陈老哥,这,你说的到底是哪家的哥儿啊?老弟我,老哥你也是知道的,对着哥儿不求其他,只要人好对着虎子好,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就行了。” 陈掌柜把方曾拉着坐进了房中,细细的给方曾说道:“方老弟,我给你介绍的人家不是旁人,就是刚刚我家哥哥家的哥儿,今年二十虚岁,长的不差,人也能干,还认字会算。家里家外可谓是一把抓,是个干活过日子的好手。他家也是知道你家外甥的,说了,以后就当自己孩子待,务必把虎子照看的好好的。你放心吧。” 方曾却是傻了,他以为陈掌柜给他介绍哥儿,最多是和陈夫郎家有些关系,可家世应该还他差不了多少。毕竟,他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庄稼汉,娶个官家哥儿那不现实。可陈掌柜却告诉他,这哥儿真是陈家的哥儿,是那九品官的亲弟弟。 方曾不傻,他忙说:“陈老哥,你最会拿我开玩笑。我一个庄稼汉,一没多少钱,二没什么关系,认字都认不全,去娶个官家哥儿,那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这娶哥儿过日子还是得找个知冷知热能和自己好的,这官家哥儿能看的上我这个大老粗?陈老哥开玩笑了。” 方曾的话一落,陈掌柜赶紧解释道:“方老弟哎,你看你老哥像是个会说笑的人吗?我跟你说啊,我这哥儿从小是跟他爷爷嬷嬷在乡下生活的,八,九岁才跟着我哥嬷上来,这乡下的日子是过上来的。怎么会看不上你?再说,我大侄子虽然是个九品,可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官,他家也就比寻常人家吃穿好些。我哥嬷过日子实在,我小侄子也很能干。” 看着方曾有些不愿意,知道方曾心中怕是顾虑良多。陈掌柜清楚,方曾是个要强的,这要是人家听说能和官老爷搭上关系,早就欣喜若狂了,哪还这么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方曾怕是以后被自己夫郎压着,齐大非偶,方曾恐怕不太愿意攀这门亲,没得让人说他攀高枝。 可难得的是他家哥嬷刚刚暗示他,对着方曾很满意,而想想自己小侄子的年纪,再想想自己家快要十七的哥儿,他家哥嬷难得看上了方曾,陈掌柜是下定决心一定得给他侄子把方曾给定下来。 所以,陈掌柜干脆让人重新泡了茶,上了糕点,慢慢的向方曾说起他这个侄子。 陈掌柜大哥人号陈捕头,陈掌柜的这个侄子哥儿是他大哥的小儿子,陈捕头就两个孩子,早年因为他爹么不愿意跟着他们到镇上来,他们兄弟两个不放心,就把家小留在了乡下和爹么住。 陈捕头家的哥儿叫陈墨,从小就能干,很得他们全家人的喜欢。正好,那个时候陈捕头有个要好的朋友,姓于,人号于老五,是个粮油商人。家里的大小子比陈墨大上两岁,两家大人就定了娃娃亲。 后来,陈于两家越过越好,陈捕头家的大儿子成了官身,于老五家也成了镇上有名的粮油大户。眼看着这于老五家的大儿子也跟着于老五做着买卖,陈家也准备嫁妆给陈墨备嫁的时候,却传出了这个大儿子有了私生子。 这于老五的大儿子叫于粮,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也是体体面面的。陈家人怎么也没想到,才十七岁的他就弄了外室和私生子,于家还瞒得严严实实的,准备让陈墨嫁进去照成既定事实,做个现成的后阿么。 陈捕头和陈砚都是护短的人,特别是对着自己家的哥儿,哪能由着于家打这样的主意。找上门去要说法,于家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说着话。陈捕头和陈砚把于粮收拾了一顿,可这亲到底要不要结却成了难事。 毕竟,这镇上哪个不知道陈墨和于粮的婚事,要是退了婚,于粮虽然有了私生子,可汉子在这种事情上并不吃亏。于家有钱,于粮看着人模狗样的,以后也能说着哥儿嫁进来。可陈墨却是有些难了,讲究的人家也不愿意要个退婚的哥儿,那些不怎么样的人家,就是看重陈家的家世,能真不真对着陈墨也是个问题。 还是陈墨自己要求的,退婚。他说他不缺吃不缺穿,也不要求自己的丈夫有多大本事。可最起码的一点,得一心一意和自己过日子。这婚前就有了私生子,以后恐怕纳小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不能把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托付在这样人手里。 于家不愿意,和陈家扯皮,陈家下定了决心推了这婚。于家不服气,在外面就说陈家仗势欺人什么的,还泼脏水在陈墨身上,说他不讲理霸道什么的。事情闹的很是僵硬,陈家虽然好好的教训了于家,可陈墨的名声确实是有了损伤。 陈家就想着把陈墨的婚事往后推推,等事情淡过上一两年再说亲。可等第二年的时候,陈捕头的爹爹去了,陈墨又守了孝,亲事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个着落。陈掌柜看着方曾没娶哥儿,一想自己侄子也没嫁人,就起来撮合两个人的心思。 回家把话和自己夫郎一说,陈掌柜的夫郎正烦着自己家哥儿的婚事,一听立马同意了。毕竟,要是陈墨这个堂哥不嫁出去的话,他家的哥儿也不太好嫁出去。 之后就是陈捕头家的来相看方曾了。 听完陈掌柜的话之后,方曾有些犹豫,他觉着这个哥儿是个烈性子的,但看的出人品不错。要是结亲,人家也说了会好好的待自己外甥。可方曾想想,也没一口答应,虽然他比较相信陈掌柜,可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陈掌柜是真想做成这门亲,方曾这几年的茶叶给他挣了大钱,和方致远还时不时的给他送些方子菜品什么的。日子过的很是宽裕,方曾人重情义,人情世故处理的也很好。这样的人就是家世上差些,哥儿嫁给他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陈掌柜也想他侄子嫁得好,过的好。所以,陈掌柜干脆和方曾约了时间,打算让两个人见上一面。要真不行,那他不强求,要成,那就皆大欢喜。 方曾想想同意了,约好了时间,就在陈掌柜酒楼的后院里见一见。 而另一边,方致远也在刘家献殷勤。 自从刘庄和方致远的事情定了之后,方曾就打算来年把茶叶的炒制和刘庄祖孙说说,以便多挣些银钱。方曾想得清楚,刘阿么就刘庄一个孙子,以后还是嫁给他外甥,这茶叶的做法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泄露,也不会撬墙角的。 而自从定了亲之后,本来就和刘庄在地下偷偷摸摸谈个小恋爱的方致远则是光明正大的勾搭起了刘庄。两个人一道上山打打猎,随便给刘庄送朵花啊,或者是赶了他家舅舅的车,带着刘庄去镇上逛逛,买买东西。 刘阿么和方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因为有着婚约的事情,旁人看了,不管心底怎么想,可也不好直接说什么。而方致远从来就没在乎过旁人怎么看他的,只要对得起自己和亲人就好。 当然,自从知道以后要和刘庄一道生活,想到刘庄的武力值,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妻管严,方致远加大了体力锻炼力度,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跟着方曾学武艺。所以,既然现在方致远还和刘庄差上一些武力值,可上山打猎,赶车出行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阿么做吃食很是不错,以前就是做小吃摊子的,从方致远口中知道了方致远现在有了一个铺子五亩田地之后,刘阿么森森觉得他给自己孙子准备的嫁妆还得多些,因为心情好,这几年吃喝也跟的上,刘阿么看着还比以前硬朗些,不顾刘庄的阻拦,在以前的摊子那儿重新开了张。 卖的东西就是方致远友情提供的各种丸子,有点像串串香,以丸子为主打。天晴的时候,刘阿么就在路口守着小炉子,搭几张小桌子,弄几个小板凳,做小生意。 刘庄有说不动他嬷嬷,只好没事就去陪着打下手,方致远也自然成了跟班加下手,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来帮帮刘阿么。 刘阿么卖的丸子都是刘庄打猎的野味,处理好,拌好料,在用猪骨头熬出的汤煨着,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刘阿么卖的也不贵,一文钱两串,一串五个丸子。周围的村子的孩子们都喜欢到刘阿么这儿来买的吃,正好这条路靠着赵家私塾不远,每天上私塾的孩子都经过这儿,刘阿么的生意总是好的不行,每每都卖光了回家。 大壮小庄是这些丸子的忠实粉丝,鉴于他们和方致远的关系够铁,刘阿么爱屋及乌,总是白请他们吃丸子,让他们眼巴巴的同时又不好意思,很是纠结啊。怎么办,好想吃,可阿么说过不能白吃白拿别人家的东西。 还是最后方致远一锤定音,让大壮小壮没事帮刘阿么看看摊子,以工抵吃,大壮小壮才欢欢喜喜的接受了。 而这一天,方曾去了镇上,把方致远丢在了刘阿么那儿,现在已经成了惯例。每当方曾不方便或是去外面的时候,一般都把方致远丢给刘阿么家,也算是给刘庄和方致远制造点约会时间吧。 第40章 相看 方致远在刘家已经能很好的把这当做自己的家了,对着刘庄尽量关心贴贴些。他知道自己可能一开始对着刘庄可能只有一些不同,要真说起来,也只能说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但他舅舅为他定下刘庄之后,他不反感甚至欣喜的,他不像真正的少年那样对着会对着自己的喜欢的人玩那套喜欢他就欺负他。对着刘庄,方致远尽可能的是温柔和体贴,外加一点点痞坏。 刘庄的本就是被他欣赏有好感的,之后刘庄对他也更为的关心和在乎,两个人的感情在不断的加深。至少,方致远现在能明确的感受到对着刘庄的在乎和喜欢,那种什么都不做,只呆在一起说说话就能让他感觉到满足,彻底的在告诉方致远,他心里真正的放下了刘庄这个伴侣。 刘庄一开始被方致远关心和体贴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慢慢的也习惯了,再然后,刘庄就会更加的对着方致远好。比如,知道方致远喜欢吃酸笋,喜欢吃果子,每次都会留好多给方致远。 以前方致远的衣裳都是在镇上扯了布回来,请林正家的做,现在都是刘庄亲手做。为着能让方致远穿的更舒服体面些,刘庄特地请教了刘家家的,手上功夫大为的长进。第一次瞧见刘庄给自己做好了袄子的时候,方致远心中特别的感到,特别是瞧见了上门的绣的图案,再细巧还能瞧见刘庄手上的小针孔。 方致远其实很容易满足,最渴望的就是这样被人关怀,刘庄让他感受到了有别于他舅舅的细腻情怀。看着衣裳,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在床前为自己打毛衣,在前世他就想找这么个人和自己过日子,可惜求而不得,没遇着合适的,现在到了这儿,却没想到自己得偿所愿了。 刘阿么很看重方致远,可能像所有丈母娘的对女婿多好,就能转嫁到自己女儿多好的心态一样。他对着方致远也是关爱有加,也很给方致远面子。比如,要是刘庄有哪些地方刘阿么要训几句,方致远一开口说情,刘阿么就是再有话也不再说了。 刘阿么卖丸子也不是天天卖,而是有三个条件,第一,闲着没事的时候;第二,天气好的时候;第三,刘庄打着猎物的时候。或者有的时候,方致远给他从镇上或是其他地方弄了鱼带来,刘阿么才做了丸子去卖。 今天家里有三个人,刘阿么在家拾掇棉花,这儿哥儿出嫁,一般人家都要陪嫁上几床的棉絮来给自己哥儿撑场子。要是重视哥儿的人家,要准备上好的棉絮十二床,被面被单也是配套的。这样的嫁妆光棉絮一般庄户人家也准备不起,可刘阿么就刘庄一个孙子,家里吃穿不怎么花钱,他和刘庄都挣钱,很是有些银钱。 所以,他就准备按照十二床准备,因此,尽管刘庄还有几年才能成亲,刘阿么却还在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为此,一大早起床的刘庄还被打趣过,方致远来的时候脸上才消下去的温度又上来了,好在他没表现的娇羞,不然非得把方致远给吓到。 方致远上次看刘庄头上用的是木簪子簪的头发,没用发冠簪着。他看这儿的哥儿,大多喜欢用发冠带着,看上去不娘但很有型。不过,发冠比发簪子贵多了,也只有家里疼哥儿的舍得花着钱买了戴着。 刘庄其实也有,刘阿么对着自己舍不得,对着刘庄那是很舍得,别人有的,刘庄基本上都有,可不能让刘庄受委屈。可刘庄知道他阿么挣钱不容易,他嬷嬷给他买的发冠他没法阻止,却没怎么戴,刘阿么见刘庄不戴了,认为他不喜欢自然就不会再买了。 而方致远不知道啊,他也就是喜欢给刘庄带些这儿哥儿用的东西,入乡随俗,只要不挑战他的审美观,他还是很乐意的。所以,上次去镇上特地去了银楼,打了一个银色镂空为竹子形状的发冠给刘庄。 想着刘庄带上这个一定很帅的方致远心中却不知道刘庄喜不喜欢,心中有些急于向刘庄献宝又有些怕刘庄不喜。整个一个二傻少年模样,果然是恋爱中的人容易犯二啊。 方致远把发冠拿在手上,看看门外,再确定刘阿么在外面不会进来之后,把发冠的小盒子就塞在了刘庄的手里,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是我在镇上看到的,觉得应该和你很配,给你了。”一脸的云淡风轻,眼睛中却压着紧张。 不过,东西送出去了,方致远也很快的调整了心态,自嘲了一下自己也有一天在喜欢的人面前患得患失,然后平静的看着刘庄。 刘庄在方致远面前打开了盒子,发现是一个漂亮的银色竹形发冠,他很惊讶,然后却是急急忙忙的塞回给了方致远。说道:“阿远,这东西是银子做的看着就一定挺贵的,你怎么能瞎花钱呢。赶紧拿回去退了,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压你的价钱。”说着有些懊恼。 方致远没想到会成了这样,不过一想也是,刘庄的性子节俭,自己才十几岁,在别人眼里还是个靠着舅舅养的孩子。就算刘庄知道自己和他舅舅挣了一些钱,在刘庄看来这钱就该用在刀刃上,不能花在这个花哨东西上。恐怕也是怕他为着这个东西花光了身上的钱不方便吧,毕竟他也做不来向着他舅舅伸手要钱。 不过,刘庄可能不知道,他舅舅这些年给的他的私房钱他没花什么,还有平时的一些银钱也都存着,差不多有十两,这发冠虽然花了五两银钱却没什么。不过,方致远还是很感动刘庄处处为着自己着想的。 方致远笑了笑,夸张的对着刘庄说道:“哎,怎么办,银楼老板早说过货物一出,概不退还。你又不喜欢这发冠,都怪我太冲动了,想着好看就给你买了,原来你不喜欢啊。”说着就一副失望懊恼的小模样。 刘庄瞧见了,心疼方致远,忙说:“不是啊,阿远,这发冠漂亮又精致,我喜欢的。你别伤心了,都是我刚刚心疼银子才说让你退了的,你别难过了。” 方致远心中憋笑,脸上却更是愁云惨雾的说道:“阿庄,我知道你不喜欢,其实只是安慰我,我清楚的。哎,没关系的,阿庄,不喜欢就别勉强了。都是我不好,一点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太让你为难了,你不用迁就我的。” 刘庄看着却是更急了,这个发冠精致又是他喜欢的竹子模样,他其实第一眼的时候就很喜欢了。可他不想方致远为着他破费,毕竟方致远身上应该也没多少银钱,买这么贵的东西不是掏空了他,那他以后想买个东西都不方便,所以才想着让方致远把发冠退了的。 现在看着方致远难受,刘庄觉得自己辜负了方致远的一片好意,心中更过意不去了,干脆动手拿过发冠,直接戴在头上,弄好了头发之后,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我是真的挺喜欢的,你看我都戴上了,以后也都用它了,你不用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没说清楚,阿远,谢谢你,这发冠很漂亮,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的。”刘庄看着方致远眼神清澈真诚。 方致远看着带上发冠的刘庄果然更有型了,心中想到:果然这样才能让阿庄戴上啊,不然,就是阿庄收了,也是压箱底啊。 刘阿么进来给两人送了些南瓜子,看见自己孙子头上的发冠,满意的看了方致远一眼。怕他孙子难为情面上一点没带出来,可嘴角却是翘了翘,笑的也越发的满足慈爱。 中午用了饭,方曾就来把方致远给带上回去了。当然也在骡车上给方致远说了陈掌柜说的亲事,毕竟,以后方曾娶亲还是要和方致远住在一起的,为此方致远的意见也很重要。 方致远一直很感动他舅舅为着他百般着想,看着别人孩子都打酱油了,自己家的舅舅家的孩子也没个踪影,连孩子他阿么都没个影子,自然是想他舅舅能早日找到合适的人成家的。 所以,听着方曾说完后,他很赞成这门婚事。首先,这门婚事不是他舅舅先求的,陈家既然愿意把哥儿嫁给他舅舅也就认同了他甚至是舅舅的一切。所以,不存在哥儿看不上他舅舅的身份也看不上他。而陈家虽然是小吏,可却很有实权,有了这么一个岳家,他舅舅以后会更有保证些。 其次,这个叫陈墨的哥儿本人就很有个性。即使愿意嫁个庄稼汉,也看不上有了外室的未婚夫,这样的哥儿在这可能会被看成不贤惠,可方致远却很欣赏。不过,这一切都看他舅舅自己中不中意那个哥儿,不然一切都白搭。 得了外甥的同意,方曾心中稍稍定了下来,也对着约定的相看多了几分期待。 相看的日子没隔几天,毕竟两边年岁都不小了,哪个都等不起。所以,一大早,方曾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床前放着的新衣。自从家里银钱宽松了之后,方致远很注意让他舅舅能穿的体面舒适些,为此每次方曾给他扯布做衣裳的时候,方致远都要拉上他舅舅,方曾的箱子里还是有两套压箱的新衣裳的。 方致远怕他舅舅不重视仪表,早就把他舅舅的新衣裳给翻了出来,好好的放在了床头柜上。虽然他没见过相亲,可那啥叫什么来着,对了,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相亲总得把脸面什么的撑起来吧。 方曾看着笑笑,想想还是穿上了新衣裳。 方曾刚刚赶车出去,方致远就探头探脑的出门了,他早就和刘庄约好了,今天去堵他舅舅,躲在旁边看看那陈墨是个什么样的。好好的官家哥儿,怎么会愿意嫁到乡下来,事情过巧则生疑,他实在是好奇啊! 他和刘庄约好了在村口等着,刘庄还借了刘家家的骡车,可以说要是刘庄自个绝对不会有想法去镇上看看的,可抵不住有个能说会道,还对刘庄有重大影响力的方致远在旁边忽悠,刘庄也就晕菜了。 为着怕方曾瞧见他们两个,两个人慢了大半个时辰才赶到镇上。陈掌柜店里的小二已经和方致远很熟了,瞧见他们来,想着方曾好像在后院,就把方致远和刘庄领了进去,方致远却谢绝了,开玩笑,他们是偷偷摸摸来的,怎么可能自动送上门见光死呢。 而这边,方曾来的时候,陈掌柜和陈嬷嬷就已经在屋里坐着了。相比于上次对着方曾的半热不热的态度,这次陈嬷嬷对着方曾倒是热情了很多,虽然没说什么话,可那热络的表情和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儿的汉子哥儿大防没有那么严,陈墨也不是什么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哥儿。往年在乡下,也帮着家里人做活,每天在外也没什么说头。再说,乡下人家看哥儿,可不兴听媒人瞎哄,总要自己相看了才能安心。 一般人家都是长辈带着先看,等定下来再带着家里的孩子见上一面。不过,方曾没有长辈在世,这相看就自己来了,陈家人也没说什么。其实,方曾一进屋就瞧见了坐在陈嬷嬷下手边的陈墨。 说实话,陈墨长得不像方曾想的那样柔柔弱弱,白皙可人。倒是身材修长,模样清俊,可往那一坐就能看出他的精气神来。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让人看着挺舒服的。方曾瞄了一眼,眼睛就没敢往他那儿瞧了,只是脸却是不知觉的有些烧。 陈墨也看到了方曾,他已经听他叔叔说过方曾了。其实,他要在镇上找户富裕人家很是容易,可他并没怎么看的上。商人重利,他们总是先看他的身上的价值,他家要是一直富贵他的日子就好过,要是有个万一却不好说。 陈墨在乡下生活过,他只觉得乡下有好有坏,并不难适应。在他听了他叔叔说了方曾的事情之后才动了心思答应的。第一,方曾重情义,对着自己的外甥能视若亲子,只要自己真心对他,他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辜负自己的。第二,他叔叔也说方曾做人处事十分的周到,且家里虽然比不上那些富户,可也吃穿不愁。第三,其实这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他打听到方曾的哥哥是因为他哥夫找小气死的,方曾恨死了他哥夫,那他至少不会再出现像于粮那样的事情了。 第41章 见面 陈嬷嬷在一旁问话,这次也问的比较细致了,毕竟回去之后,他越想越觉着方曾合适他家墨儿。没有爹么在世,也没个兄弟姐妹,在旁人看来或许觉得方曾家世单薄,没个亲人扶持,可在陈嬷嬷看来却很好。 他家哥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主意。说退婚就退婚,在家看着好说话,可一旦拿定主意却是正的很。这家里有长辈的,特别是嬷嬷的,总会和自己儿郎有些龌蹉,就拿他自己说,老大夫郎已经很不错了,可他自己偶尔还是要压压他。 再说,方曾虽然没什么兄弟扶持,可他人很能干,听他小叔子说他有铺子有田地,虽然陈嬷嬷觉得这些没什么,可方曾一个庄稼汉能凭自己挣到这些,本身就很了不起。他家哥儿嫁给了方曾吃喝总是不愁的,加上他家哥儿的嫁妆,小日子两个人能过的有滋有味的了。 其实,私心里,陈嬷嬷还觉着正是因为方曾没什么亲人长辈,他家却是关系够硬,以后方曾和他家走动的多,他们待方曾亲厚些,周到些,就是看在他们的面上,方曾也能待他家哥儿好些。 陈嬷嬷先问道一些题外话,然后就开始说了今天的正题:“方家兄弟,我家陈墨是我和他爹的老来子,比他哥小了十几岁,他侄子今年都十三了。人旁的没话说,干活轻快,孝顺懂事,可就在脾气有些犟,主意正。” 方曾听着倒没觉得什么,他家哥哥其实就是个主意正的,他没觉得这哥儿有些脾气有什么。真要什么都柔柔弱弱,棉顺的像小绵羊似得,在乡下也不适合。所以,他说道:“陈夫郎说笑了,我觉得哥儿还是有些脾气的好。这样汉子能轻快些,夫夫俩有商有量的,特别是像我这样没长辈在家指导的,自己有主意还是比较好的。” 陈嬷嬷听着方曾这样说,知道方曾还是满意他家哥儿的,嘴角的笑容加深了。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家外甥和你分了户,依着我们家的意思,方家兄弟,我说了你别气哦。”说着看了眼方曾。 方曾心中暗道,难道这陈家要反悔,绕弯子说分给他外甥东西多了,还是不满意他外甥了。要真是这样,那这门亲可就不能结了。不然,陈家关系硬,他就算能护着他外甥的东西,可也免不了让他外甥受委屈。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没露出来。看着陈嬷嬷说道:“没事,您说。” 陈嬷嬷笑着说道:“你看,你在林家村就是个独户,这好不容易有了个外甥胜似亲生的孩子,你怎么把他分出去了呢。他年纪还小,这没个长辈在身边怎么成。这人在世就能一个好汉三个帮,以后你有了孩子,你外甥能不孝顺你。好好带好他,总错不了。” 陈嬷嬷的一席话让方曾心中高兴起来,看着陈墨更加顺眼了。是啊,这做人怎么能只看钱呢。他外甥对着他好,孝顺他,比自己孩子也不差什么,那些他还没答应的进门的哥儿家就喜欢急急忙忙算计他外甥,怎么看让他怎么恼火。果然,这陈家能过的这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番话,方曾觉得自己这门亲就能结。 他这次笑的更真一些,笑着说道:“陈夫郎说的是,我虽然把外甥给分户了,可还在一起住的。一直到他成家立业了,我才能松了担子。不然,百年之后,我可没脸见我阿么和哥哥。” 陈嬷嬷自然知道这方曾的外甥和他是住在一起的,他刚刚那样说,只是向方曾表明自己家的态度。这个时候更是说道:“那感情好,人多还热闹。这你给他娶个舅么回去,正好家里再多个人疼他。你也能放心些,方兄弟你说是吧。” 方曾点头,看了一眼陈墨。陈墨一直落落大方,可也是个未婚的哥儿,被方曾眼睛一扫,再联想他自己阿么说的话,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耳根子还是有些红了。 陈掌柜看着双方相谈甚欢,心中满意,盘算着这方曾和陈墨的好事将近啊。 两方很是满意,看看时间,陈嬷嬷说了几句,就准备带着陈墨回去了。毕竟相看好了,他们还要回去和家里人说说。而且,陈墨是哥儿,也没得和未婚的汉子独处一室的道理。 陈掌柜带着陈嬷嬷和陈墨出去,方曾去送送他们。方致远领着刘庄躲在用花盆挡着的角落中远远的看了一眼陈墨。只觉得很俊,在看他舅舅傻兮兮的样子,方致远知道这才的亲事差不多定了。他在心里吹口哨:他舅舅好福气,舅么好俊秀。 刘庄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虽然被方致远忽悠了来看方致远未来的舅么,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可他又见不得方致远难受不高兴,就跟着来了。再说,他也怕方致远的舅么人要是不好,方致远日子难过。然后,他倒是没怎么细瞧陈墨,而是担心他们要被人家发现了多尴尬啊。 好在刘庄的担心是多余的,陈嬷嬷带着陈墨坐上了马车之前一直没发现方致远和刘庄。等他们一走,方致远带着刘庄刚刚准备也走了,就被方曾抓了个正着。瞧着外甥讨好的面容,再看看刘庄不好意思的模样,方曾只好弹了弹方致远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孩子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像了谁,还带着刘庄胡闹。也不怕舅舅生气,把你揍一顿,你才能安生。” 方致远当然知道他舅舅不会揍他,可怜兮兮的说道:“舅舅,我这不是好奇吗?好舅舅,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刚刚走的就是我舅么了,看着可真好看。果然和舅舅很登对啊。” 方曾听着方致远这么说并没有反驳,他很满意这次的相看,打算和陈掌柜说说,明天就请媒人上陈家提亲去。毕竟,他们双方年纪都摆在这儿,要是他再拖着就太没诚意了。 方致远看着他舅舅没说话,就知道这次成了,心中很是开心。对着一旁的刘庄挤眉弄眼,给抬头的方曾瞧见了,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方致远的后脑勺上。刘庄瞧了有些心疼,可也有些无语方致远的没大没小。 既然见着了,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和刘庄在陈掌柜这儿吃了饭。并和陈掌柜说好了,明天去陈家提亲。方曾本来想把方致远和刘庄留在陈掌柜这儿,他买了东西找媒人之后再来接他们。 可方致远可是个喜好添乱的主,他舅舅要成亲了,自然是怎么也得跟着看看。还美其名曰,提前预习,省的到时候他自己成亲糊里糊涂的。好吧,这话一出,方曾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刘庄则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方曾还是带着他们两个去买了东西。 买好东西,方曾直接去了媒人处,把东西给放车上让方致远看着,幸好他们赶了两辆骡车,不然还真不好回去。 等方曾回来,三个人就回去了,先把东西送回方家,方致远再送刘庄回去还了骡车。而方曾则是拿了弓箭去了山上,这男方向哥儿家提亲一般要带雁子上门。一般的人家也就买了木雁去提亲,方曾想着陈家对着自己家很是看重,同时他也很中意陈墨,就打算上山打了活雁子送过去,表表自己求亲的诚意。 第二天,方曾带着十二个红木盒子,请了媒人就去了陈家。 昨天,方曾去请媒人的时候,媒人还有些吃惊。他可是知道陈家的,陈墨的婚事也是他们心中有数的。毕竟干这一行要是哪家哪户的单身哥儿都没弄清楚的话,早就饿死了。可他没想到陈家退了粮油大户于家的婚事,却愿意把陈墨嫁给一个庄稼汉。 这于家可是早在外面说过了,这陈家可是眼睛高上天,看不上他们家,准备用自己哥儿攀高枝呢。虽然,这于家有了私生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对着于家的话也都掂量掂量。可这陈家也是官身了,有一些人家也是想着或许陈家真看不上于家了,这次趁机退了亲。 后来,陈家的哥儿又守孝,岁数大了,一直就压在手里,有心气的人家以为陈家要嫁给比他家高的人家,也不愿意上赶着找不自在。其他的那些,说实话,还真没什么多好的。媒人前段时间还在嘀咕这陈家的婚事不好说啊。 可没想到,人家汉子找上门了,两边说好了,不用他费力气就用红包拿。他心中高兴的很,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着,要是明天这方家汉子聘礼不好看,那他可多为人家说好话,也显显他的能耐。没想到方曾拿出的聘礼却很是体面,半点没有失礼的地方,对着方曾很是高看了一眼。 陈家一家人早就在家等着了,一看媒人领着方曾来了,开着大门把他们迎了进来。再看着十二个红木盒子和活雁,就连对着把自己弟弟嫁到乡下去郁闷的陈砚也没什么说的了。 陈嬷嬷听着媒人说着方曾准备的聘礼,喜饼果子糖茶喜酒都齐全了,还有首饰布料也都是上好的,嘴角就咧开了。整张脸笑的皱褶起来了,看着方曾越发的满意。 昨天晚上,方曾给了方致远二百两现银,自己留了一百六十几两银子。毕竟以后成亲了,方曾就准备把现银和外甥分分,不然以后外甥要用钱也不好意思开口的。可方致远却只拿了一百两,说什么也要把那一百两给方曾留着娶亲用。 方致远那口才老能忽悠了,方曾最后才决定下年卖了茶叶,多分些银钱给方致远,补上这次的银钱也就没再推辞。所以,他手上还有近两百两的银子,做事自然很是体面。 最后,媒人和陈嬷嬷说好了,方家下聘一百两银子,两方拿了生辰八字合一下,算算,选了个好日子,就把两人的婚期给定在了两个月后。 忙了一天,这才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陈砚对着陈墨说是弟弟,其实是当儿子带的。所以,对着陈墨特别的好,他自个有三个小子,也没哥儿,经常对着自己小子说道,要他们要照顾自己的姑爸爸。常把家里人弄的哭笑不得,这三个小子最小的可才五岁呢,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 陈砚起先对着自己叔叔给他家弟弟说了个乡下汉子是气愤的,不说其他,这物质条件就和镇上不能比。想着小时候,他在乡下的家里,一个月也都见不到一两次油腥子,虽然后来他家的日子过好了,可那时的记忆留给了他很大的印象,他可见不得他亲弟弟受这样的苦。 不过,他弟弟却出乎意料的跟他说他很看好这户人家。说一个能不惧旁人闲言碎语的养着自己外甥的汉子,至少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他叔叔也过来说,这方曾就是每年给他提过清雨茶的人,让他惊讶的同时,稍稍安了心,至少,这方曾家里还是有家底的,不会让嫁给他的人吃多少苦。 接着,他不放心,亲自下去悄悄的走访了一遍。打听到了方曾的哥哥,还有在刘家村的一些事情。陈砚觉着虽然方曾家中没什么亲人带契,可人缘很是不错。还有做人不是为着名声就架起来做好人的人,很是护着自家人,该狠的时候也不手软。 等回来把事情给他爹么和弟弟说了之后,大家对这方曾倒是都听满意的。他阿么这才去自己叔叔店里去相看了方曾,之后让他叔叔出面说话。 陈砚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他叔叔那边竟然说方曾有些犹豫,还得亲自看看他家弟弟才能决定。当时陈砚就不高兴了,在他看来,他弟弟那是孝顺懂事,人见人爱,能看上方曾那是他的福气,方曾这还拿起架子起来了。 还是他爹做主,让自己阿么带着自己弟弟去见面的。 他后来也明白,他爹是觉得能知道他家哥儿家世的还能比较冷静的退了,这不仅需要勇气也是个真性情的人。虽然最后皆大欢喜了,可陈砚总觉得自己怎么有股子闷气呢? 第42章 准备 方曾回去之后第二天就带着喜糖喜果喜茶喜酒去了林诚家。林诚是他舅舅,也是他在世辈分比较重的长辈,方曾成亲自然是要去告知他一声的。方致远被带上一道去,帮着拎东西。 林诚家的看着方曾拎东西来自己家还有些奇怪,这非年非节的,方曾带东西来他家这是干啥呢。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方曾这是要娶夫郎了,还是要娶个镇上的哥儿。 林诚一开始听了方曾说来给他说自己定亲的事情,心里是有些不愉快的,他是舅舅,可以说方曾没了爹么,么舅么舅,这婚姻大事能做方曾一半的主。林诚一开始也关心着方曾的婚事,让自己家夫郎和儿郎留意着,可总是找不到满意的,怎么也都差了一点。 但方曾突然对着林诚说他定了亲事,没有来和他商量一下,还是让林诚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重视。这方曾是外甥,定亲之前应该和他说一声,让他给参谋参谋才是。毕竟,方曾家里没个长辈,有他看着也能稳当些。 方曾看着他舅舅脸色淡淡的,知道他舅舅好面子,恐怕是有些介意他先前没说。可他也有他的考虑,要是一开始告诉了他舅舅这陈家要和他做亲,他舅舅一定会极力促成的。在没知道陈墨的性子人品之前,这样做太被动了,要是不中意陈墨,后患无穷,方曾就没告知林诚。 后来,他准备让他舅舅给他提亲去的,可陈家是镇上的人家,没个正式的媒人又不像样子。他想想,干脆请他舅舅和舅么做证婚人,也算补全了之前的失礼。果然,在方曾说出要请林诚夫夫做证婚人,林诚的脸色立马高兴了。 知道外甥不是不重视自己,而是留在最大的辈分在后面,林诚心里高兴了。也开始细问这要和方曾成婚的哥儿是个啥样的,这好好的镇上哥儿嫁到乡下来,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一般只有把哥儿往镇上嫁的,这镇上的哥儿嫁到乡下来多半是有些差错的。 方曾就细细的说了陈墨的事情,当然隐去了于家那段,只说早年定了婚不合适就退了,就是在家守孝留了年纪大了,正好他和陈墨的叔叔陈掌柜有交情,这才定下了陈墨。 林诚听了心里却跟过山车似得,忽上忽下的。本来以为这镇上哥儿是个有差错才被嫁到乡下的,他还在为他外甥委屈呢。毕竟他外甥现在的条件可不差,要是在乡下找,也能找着好哥儿。不必委屈自己娶个有差错的哥儿。 可没想到这陈家哥儿来头这么大,听着方曾的话,这陈家哥儿家的哥哥是巡检司,正正经经的九品官身,这可是官老爷家的弟弟。不说听着这哥儿品貌不错,就是这哥儿有些差错,看着陈家的份上,也是一门大喜事啊。何况除了年纪大些,半点没有不是的地方,林诚想着心头高兴劲就别提了。 他外甥娶了这么有娘家的哥儿,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连带着他这个做舅舅的也沾沾光。至少,他家老大以后去衙门办个事情总能方便一些,要是林家村真有什么事情了,他们也能有点底气了。 林诚越想越觉得得把这亲事办好,办的体面,不能让方曾丢了份。不然,以后人家看不上方曾,他林家村也别想有好处。赶紧问道:“阿曾啊,你这亲定的不错,这哥儿家能把哥儿嫁给你那是看重你。人家给咱们面子,咱们也得让人家满意。你这婚事可不能办差了,不然,舅舅第一个不答应。这身上的银钱还够啊?要是不够,就叫你两个表兄出些。你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你成婚他们可不能不表示。” 方曾笑道:“舅舅,银钱我身上还有,不用麻烦林信林正了。再说,我下聘已经下好了,就是再置办些酒席婚礼要用的东西就行了,划拉划拉也够了。陈家明天派人来量房子,我想着把家里收拾一下,到时候还要叫上林信他们给搭把手就行了。” 林诚家的听了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你有事情就让老大老二去帮你,千万别客气。”说完又朝着林诚家的喊道:“孩子他么,你是老人了,知道这乡里成婚的规矩,咱外甥家里没个长辈操持,你多去看看,好好的给他说道说道,可不能让陈家亲家那儿说咱们不知礼数。” 林诚家的哪有不愿意的,叠声道:“大外甥成亲,我这舅么自然得办的好好的。大外甥啊,你就等着娶那陈家哥儿给你做夫郎吧。那些红帐红被,细碎小东西,我带着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保证给你弄的妥妥的。” 林诚家的一想自己成了官家哥儿的舅么就倍觉的有面子。这在十里八乡的还是头一份呢,他可要好好的把亲事办体面了,不管是方曾和陈家哥儿肯定得领他这份情的。老大家和老二家说是给方曾帮忙豆腐坊,其实他心中明白,这是托词,这是方曾给自己两个小子打掩护呢。 可两个小子已经给了梯子,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哥儿入股进来,他能说什么?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但有一点,方曾能这么帮着自己家的小子们他这个做舅么的却是开心的,他算是看出来了,方曾越好,他家小子家才能越好,方曾不亏人。 这儿在商量着成婚的事情,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可不多时就听见有人的哭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大早的,让林家人听着冲淡了刚刚的喜气。林诚不高兴了,这是谁没个眼色,在他家门前哭啊? 没等他想去叫人看看是哪个呢,人就进来了,只见林双带着大胖哭着进了门。不是往常那种只打雷不下雨的装样子,而是眼睛眉毛一把的哭的稀里糊涂。林诚家的一看心疼了,自己的哥儿自己知道,这两年回娘家收敛不少,已经没闹过什么了。 而且林双哭的是真伤心,这是肯定是受委屈了,他忙上前拉着林双,心疼的为他擦擦眼泪,问道:“双啊,你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你当家的呢,大胖,你阿么这是怎么了?你爹怎么没见人呢?” 大胖跟着他阿么从赵家村一路走了过来早就累死了,听着自己嬷嬷这样问,不高兴的说道:“我家爷爷嬷嬷要分家,阿么说他要把我和爹么赶出家门,霸占我们的东西,还要抢骡子车。” 林诚原先还没当回事,他知道自己哥儿的尿性,没理也要搅三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平常的很。可没想到自己外孙却说了这么大的事情,分家,分骡车,这赵家是想干什么? 林诚气愤了,中气十足的对着外面老大家的媳妇喊道:“老大家的,你给我去把老大,老二一家喊来,咱家有大事了。你让他们赶紧回来,快些去。” 方曾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林诚开口了,对着方曾说道:“阿曾,你看双这有事,你是个汉子,在外走动有见识,你也在旁听听,拿拿主意。”林诚这样说了,方曾也就不好走了。 林诚家的也是这个意思,毕竟现在方曾是外甥也不是外人,林双这次要真受委屈了,方曾手上功夫好,又有路子,和老大老二一道,定能给林双讨回公道的。 林诚家的先把林双劝住不哭了,林信林正夫夫也都来了。林双再不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们能说能讲,可万万用不着旁人来欺负他。这不是欺负林双,这是欺负他们林家无能呢。 人到齐了之后,林双在林诚家的示意下说了事情的经过。 自从两年前林双在娘家被冷了一段时间后,赵德老两口子就开始这样那样的挑剔林双了。赵勤的弟弟赵俭两口子也是动了小心思,抓着机会就给他们上眼药,林双夫夫很是吃了些苦头。 后来林双回娘家主动示好,林诚老两口又补贴了他一些,在赵家的日子才又慢慢的好了起来。可也赶不走以前了,赵俭家的说起来还和赵德家的有亲戚关系,赵德老两口本就喜欢老小多于老大,对着赵俭家的也更喜欢。平时指望林双拿东西回去,心里再怎么想,可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林双的娘家也不是弱茬子。最为重要的是,林双的大哥嬷是村子上的里正的哥儿,现官不如现管,这要是得罪了林双狠了,他们在村里也得不上好处。 可当年林双和林信家的闹了事,林信家的娘家对着赵德家也就泯然众人了,赵德老两口本来因为和里正家沾亲带故的,在村子里总多了几分得意。可现在赵里正家这么一表态,村子里的人都清楚了他们待赵德家也就一般般。 赵德老两口抖不起来了,对着外人他们不敢说什么,却把气都撒在了林双两口子身上。正好赵俭家的娘家日子也稍稍好些了,赵俭两口子就不愿意从娘家拿了东西给林双分,起了分家的心思。 可赵德家也不过三间泥胚房,两亩薄地,这最值钱的也就是家里的一头骡子了。可这骡子的钱还是林双从娘家拿的,买的时候还写了林双的名字。这分家要是平分的话,赵俭两口子也是心有不愿的。 林双其实早就想分了,毕竟以前娘家贴补的他的多,赵家穷,可没分家拿东西回去总得大家一道用。赵勤是个比较听他爹么话的,林双也不想让赵勤不高兴,闹了两次,没成,就忍着没提。 今年林双看着自己自己家六岁的侄子小壮都去了赵家私塾,想想自己已经八岁的儿子,他就想把大胖送去读书。可赵德老两口不愿意,因为赵俭家的二胖今年也六岁了,赵家也只能供上一个孩子读书,要是大胖读了,二胖就没得读。 二胖长的像赵俭,是老两口的心头宝,赵德两口子怎么愿意委屈他呢。于是,他们就先拖着,私下却偷偷的去了私塾先生那儿给二胖送了束脩,想让先生开口说看重二胖的机灵收了二胖,堵住林双的嘴。 可没想到正好被村里的哥儿听个正着,他是个大嘴巴,最喜好说人是非,这么大事情,没半天就传的满天飞了。林双知道了哪能不闹,都是自己公爹嬷嬷的孙子,这公爹嬷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欺负人了。 他在家又吵又闹,赵德两口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说死了这家里读书就供二胖读,林双要是不服就自个找银子去。林双可不会被吓着,既然他们这样说了,林双牵着骡车就要去卖了给大胖上私塾。 这骡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虽然这钱是林家出的,也写了林双的名字,可在赵德老两口和赵俭两夫夫一直认为这是家里共用的,甚至把骡子当做自己的。哪能看着林双动骡子啊,赵德家的看着林双拉不住,想想就直接倒了下去,装病了。 然后赵家就一团乱了,赵勤回来就打了林双一巴掌,赵德老两口干脆趁机说分家。可却是把长子赵勤分出去,他们和赵俭一块过,两亩地一家一亩,房子分了一间,可最后却是这骡车要留在家里,就当赵勤两口子孝敬公爹和嬷嬷的养老费。 林双当然不肯,本来赵家的东西就少,赵德老两口和赵俭过,家里的银钱都贴了赵俭他心中就不高兴了。这是要告诉全村他们老大家不孝顺吗?再者这骡子明明就是他回去连骗带蒙的买回来的,怎么会成了老二家的。说的好听,凭啥兄弟两个光让他们拿养老钱啊,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二房要骡子。 可惜,赵勤平时机灵,可到了他爹么旁边却是不说话的,林双在赵家孤立无援。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让娘家给讨个说法。 第43章 出面 这事情说清楚了,屋子里的人都听明白了。赵德老两口喜欢小儿子打算和小儿子住,并且要拿了林双的骡子给二房。林诚家的听了心里气急了,这自己哥儿在自己家连骗带蒙的买了骡子,老大老二家的心中早就有气了,林双为着这个也受了不少的气,就连他这个做阿么的也被老大家和老二家心中不知道埋怨了几遍呢。 这赵家好大的脸面,这是要拿了他林家的补贴他小儿子。林诚家的想到这骂道:“这赵家是看我们好欺负不是,骡子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们心知肚明,这是要拿我们的钱去添他们自己小儿子的口袋啊,怎么做到出的。” 林双一听像找到了知己,连声附和道:“阿么,你看看他们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为着骡子我都被大哥小弟埋怨死了。现在倒好,他们这就是要明抢给赵俭那个王八蛋啊。明明我们是长子,他们却把我们分出去,还说要养老费,这不是明摆着拿捏我们吗?家里的日子本就难过,这下可怎么过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林诚听着林双哭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你这是想干啥呢,干啥呢?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就是了,这骡子当年就是你自作主张。耍的小聪明,现在看着你只会在我们家里横,到了人家,只会吃亏上当。” 林诚家的不乐意,维护道:“你这糟老头,咱家的哥儿在人家门上被欺负了,你咋还这样说话呢?就是这骡子是坑了咱老大老二家的,在双手里,好歹还是自家人,也没给了外人。这个赵俭和咱家什么关系,也想坑了双的,拿咱家的,也不睁开眼打量打量,咱能乐意不乐意。” 林信心里烦躁,自己这个弟弟就只会在家里横冲直撞,胡搅蛮缠。遇着赵勤家的人就像焉了似得,半点不得劲。当年,自己这个弟弟被婆家人哄了几句就回来骗他们的银钱回去买了骡子,现在好了吧,为了他人做嫁衣。 林信对着林双又恨又气,也又不能不管他,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最后,他开口道:“阿弟,你别哭,你说你想怎么办?你说出来,大家给你参谋参谋。还有,你家的当家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事不出面,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赞同了,没话说,咱就上赵家去;不赞同,咱就不做那恶人了;不然,恶人咱们做了,最后你当家还怨我们多管闲事那就不好了。” 林双听着楞了楞,停止了哭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当家的他知道。赵勤机灵是机灵,可就是太机灵了,他不想让他爹么不高兴,又舍不得骡子,所以死活不出面。到时候,要是林双回来真要回了骡子那最好,他两边没得罪,甚至能和他爹么说他毫不知情,把责任都推给他娘家。 林双也是知道的,他心疼他当家,也不愿意让赵勤夹在中间,就自己出面回来让娘家给自己做主。可没想到自己哥哥竟然指名道姓的让他家当家的站出来说话,这让林双为难了。 林正看着林双的反应就来火了,这赵勤就会算计林双算计他们林家。现在还是这样,要是他们闹上赵家的门,这赵勤被他爹么说动了,说自己心甘情愿,那不是他们林家里外不是人了吗? 林正不客气,对着林双说道:“怎么,你家出了这事情,我哥夫半句话也没有是个什么意思。我们这样师出无名啊,再说了,这是赵家的家务事,就你一个不服气又什么用,人家任你当家说话。你这是想让我们林家做刀,你当家躲在后面做好人。到时候好处拿了,半点力也不用出,自然是好盘算。打量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林双被这么一说,眼睛低垂了下去,躲躲闪闪的不说话了。 林诚也反应过来,光他家哥儿不服有个屁用啊,这哥儿的当家乐意,他们去了除了枉做恶人又能抵个什么用?林诚也是做过里正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不比旁人少,只是好面子一直顾着大面而已。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赵勤还在和他们耍心眼,林诚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下来,也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林诚家的心里暗骂自己家的赵勤混蛋,可也见不得林双在赵家这么被人欺负。谁生的孩子谁心疼,他这个做阿么的就是再气赵勤也不能不顾自己家的哥儿。这要是骡子真被赵德贴补了赵俭家,以后自己家哥儿日子怎么过?难道就凭着那一亩薄地吗? 林诚家的就在旁边打圆场的说道:“你看你们,这都是一家人,赵家欺负了双,他们家人不帮着,咱家人还能看着。你们先别说赵勤,还是说说这骡子到底怎么办吧?至于,赵勤,过后说他也不迟。” 林信却是摇摇头,说道:“按理,这话我就不想说,说了伤情分。这骡子是我和林正的银钱买的,怎么也和他赵家沾不上边。林双自个用,我们碍于情分不好说,可这骡子还欠着我们六两银子呢。我也不说别的,当年不要这银子是怕林双在婆家不好过,可现在林双在赵家都过成这样了,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了。该要的要,该还的还,谁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这样物归原主,没得让赵家占了便宜。” 林信对着林双早就不如以前,今天听着林双说话的时候,看着赵勤没来,他心中就有数了。真是把他们林家当傻子,林双要吵得他们去要骡子,要到了,赵勤得利,还没得罪自己爹么。没要到也没关系,毕竟是在赵家用的,没便宜了旁人。 这是把林家算的很精啊,要是没要到,恐怕依着自己阿么疼林双的劲,贴补一定不会少的。既然赵勤这么没把林家当亲戚只当冤大头的话,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该是他林家的就是他林家的,干脆把东西要回来也不便宜了赵家。至于林双,也要给他些教训,不要有事找娘家,没事自己家。 林双这次真傻了,这自己回娘家不仅没让自己娘家给自己出头,怎么还要收回骡子啊?这是怎么回事,他茫然的看着林诚家的,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阿么才能让他信任。 林诚家的也有些担心,对着自己的老大说的:“老大,你这个是干啥啊。你这把骡子要回来,你弟弟以后怎么生活啊?咱家也不缺这头骡子,你就当帮帮你家弟弟吧。” 林诚却不这么想,林信一说,这个做过里正的老头心里有了思量。这赵家是不是在打让他们帮着赵勤再买一头骡子的打算啊?不然,这赵俭怎么不上门来,不就是打量他们疼林双,要是真没要到骡子,恐怕还得他们林家认这个亏。 林诚开口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自己的哥儿占他大哥小弟一些便宜。反正都是自己的骨血,可这赵家却和他没半点关系,没得让他家老大老二吃亏,便宜了旁人。 说着,就对着林说开口道:“你大哥说的对,你当年拿了六两银子买的骡子是我们林家的,这骡子也是我们林家的。我们上门要骡子,你公爹嬷嬷没什么好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能让你们把骡子抵了养老,因为你们是他家的小子儿郎,可咱林家可和他们没任何关系。他们没借口拿我们家的,我们呆会就去赵家牵骡子。” 林双反应过来,立马摇头道:“不行,爹,阿么。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就靠着骡子给人家拉磨挣些银钱补贴家用,不然,光靠一亩地能抵什么用啊。这没了骡子,以后日子过不下去啊。” 林正嗤笑道:“你公爹嬷嬷要这骡子,我们就是给你拿回来,他们不说要,借你总得借吧。到时候,他们给你偷偷卖了,你能拿刀砍他们吗?还不捏着鼻子受了,反正我看哥的主意不错,你自己想吧,是把这骡子给赵俭,还是给我们。” 林双为难了,方曾看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出口说道:“舅舅,我看这样。你看大胖今年不是想上私塾吗。林信,你把骡子牵回来给大胖出上一年的束脩。林双,你看怎么样。” 一年私塾要二两银子,林双本就倾向于把骡子给自己娘家,毕竟他不傻,东西给了娘家,以后他大哥小弟还能顾念着他些。这分家了,更需要娘家的贴补了。而刚刚不说话,也是为着能多捞些好处。 他还想再要些好处,还是不吱声,方曾脸色淡淡的说道:“也是我多事了,那就算了吧。毕竟一年二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林信你家也有骡子,也犯不着再多这事。”说着就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林双却是急了,他知道他要不答应,最后,他娘家也不会再给他出力了。本来还有二两银子的好处,现在可半点也没了,还得看着赵俭家用自己的骡子,想想就气人,于是,他急急慌慌的说道:“我同意的,把骡子要回来。这本来就是大哥小弟的银钱买的,咱家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撇了撇自己阿么,林诚家的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那这样,大胖头年的银子就你大哥小弟帮你出了。”看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有些不高兴,林诚家的又说了一句:“就一年,你大哥小弟家的孩子也还在上私塾呢。” 说好了条件,林信就没再耽搁,带着林正叫上了方曾,让林双自个跟着就往赵家村赶。方致远带着大壮小壮在玩呢,他是瞧见林双的,可没怎么注意。现在,他都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舅么呢,没时间注意打酱油的人。 瞧见方曾和林信林正一道坐着骡车带着林双出去了,知道有事情,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管,反正和他无关。他想着他舅舅成亲的时候要是要他做压床童子个是做还是不做呢?太难选择了。 赵德家很快就到了,赵德老两口其实已经预料到了林双一定会带着娘家人了来的。其实,他和大儿子已经说好了,不是真的霸占这骡子,他们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做恶人不还骡子,再出几个银钱,到时候让林双再跟林家人借些银钱,给老大家再买上一头骡子。这样两个儿子家就都有骡子了,才花了二三两银子。 所以,见了林家的人,他们一点也没惊讶,很是客气礼貌的把人请进了屋子了。就等着林家跟他说把这骡子给还给老大家。他和老伴说好了,先说他和老伴受的委屈,林双的不孝顺。再说自己长辈要养老费天经地义,他家老大没说什么,他们说什么也没用。要是林家真逼狠了,他老伴就装病,看看他们怎么办。 没想到,林信和他寒暄后,直接说道:“赵老伯,你看,早些年我弟弟回去和我借了银钱买了骡子,说好了这骡子就是我们林家的。你看,我家现在有些事情,这骡子恐怕不能借你们使了,我们这就是来牵骡子的。” 赵德傻了,赵德家的说道:“你们说啥,这骡子你们说要牵到哪儿去?我怎么弄不明白呢?” 赵德家的看向林双,林双想到早先这老不死的故意装病,害得自己被赵勤打了一个耳光就一肚子火。老不死的不就是想霸占着骡子给赵俭,他今天就让他看看,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拖回娘家也不便宜了老不死和赵俭那对贱人。 林说说道:“嬷嬷,你别看我,这银子还是你们让我去借的。我是打了收据的,现在我娘家要用骡子我也没法子,他们跟我要银子我没有,这骡子可是我名下的,我把骡子早就说好了给他们了。他们现在就要牵走,说起来,我家用了这么长时间,我娘家可是半句话也没有。” 赵德家的这次真的要晕了,正准备晕下,方曾眼疾手快,对着林双喊道:“林双,快,你家嬷嬷又犯病了。这老了身子骨就不好了,咱们做晚辈的得体谅体谅。我们这就牵了骡子,不打扰了,你们也别客气留饭了。” 说着,他一马当先的去了骡子棚子,牵出了骡子就走。 林信他们跟在他们后面,一道走了。留下赵德老两口目瞪口呆,林双洋洋得意。 第44章 嫁妆 林信他们去赵家来回不过一两时辰,这骡子就牵回来了。林家本来有头骡子,在林信家放着。林信就让林正把骡子给牵回去,一家一头,这样用起来也方便些。 方曾见了事情了了,婉拒了林信的留饭,带着方致远就回去了。虽然还有两个月成亲,可家里的事情却是一点也等不及。方家的房子虽然是新的,可当年造好了林阿么就去了,除了生活必须品,并没有添置其他的家具。 现在要成亲了,方曾想着陈墨是镇上的哥儿,家里太简陋了怕他住不惯,就打算再把屋子给弄舒服些。比如地上铺些大青石,门上弄些纱帘,布置一下。方致远想着可以在房间里面铺上一些木板,反正这儿靠着山上,什么不多,木材最多了。 方致远给方曾说了下,方曾还真没听过这木板这回事情。可想想用木头铺在地上,至少比石头要暖和一些。特别是冬天,要是在铺一些麻布厚皮子,应该很暖和。夏天的时候也没关系,他们可以做那种可以拿下了的木板,到时候再拿了,用石头也凉快。 方曾同意了,事情就有了,林信和林正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和方曾要好的人来帮忙。这几天,村子里可炸开了锅,方曾要娶官家哥儿的消息向是个平静的小村子砸下一颗石子,掀起了一片涟漪。 大家议论纷纷,和方曾好的人家,则是羡慕多些,嫉妒少些;和方曾一般的人家,这心里稍稍酸了酸,感叹一下方曾的好运道,再遗憾一下自己没这福气也就算了。而有些人家,则是心中既酸又妒,心里巴不得这个所谓的官家哥儿是个坏的,嘴里还说着这陈家哥儿一定怎么怎么了,不然怎么会嫁给乡下来。 当然,这话他们只能私下说说,毕竟官身在他们看来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方曾弄房子的心情,方致远主动要求担任设计师,带着他舅舅和木匠瓦匠忙里忙外。 而陈掌柜派来量屋子的人来的时候,特意的说过了。这屋子里的家具,陈家都会配送过来。都是全套的,陈家还特地问了方曾和方致远喜欢和不喜欢的色彩和忌讳。虽然是件小事,可见陈家对着方家的诚意。方曾特别满意陈家对着自己外甥的重视,听陈掌柜说,这还是心细的陈墨特地提的。 方致远也觉得他这个舅么很会关心人,做事很上道,只家具一件事情,不仅讨了舅舅的欢心,还赢得了他的好感。简直是一招必中啊!当然,一个乐意对他好的舅么他是打心底里欢迎的,他又不自虐,没得和对自己好的人过不去。 刘庄的嬷嬷听了方曾要成亲,心里还担心了一会,怕方曾娶了哥儿要是不喜欢方致远以后就淘气了。可听着刘庄听回来的消息,刘阿么却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方曾真是福气啊。不是说他有什么看不上方曾,而是这年头结亲讲究门当户对,方曾再有本事也就在这村子上的一亩三分地上。和那正儿八经的官身是比不了的。 本来方曾就很有本事,方致远聪明伶俐,舅甥两个挣钱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银两,可他们没靠山。刘阿么还怕他们显眼之后,要遭人嫉恨呢。现在方曾有了这么硬的后台,恐怕就是以后他的铺子什么的被人知道了,除了眼红,也使不了坏了。连带着方致远也好处多多,刘阿么颇为得意自己的眼光。他想,现在那些家里有待嫁哥儿的人家一定羡慕死他了。 当然,刘阿么也怕人家瞧不上自己家,毕竟这是方致远的舅么,以后说不准他们要住在一起。人家对着方曾的亲外甥一定会带好的,可对着自己家的孩子可就不一定了。所以,他知道方家在弄房子,马上把刘庄打包送来,给方家帮忙。争取给方致远也是刘庄未来的舅么留个好印象。 方致远很是欢喜,带着刘庄天天天马行空的想着给他家弄得漂亮些。有时候,方致远的主意太过古怪,旁人不理解,可有刘庄啊。他力气都比汉子大,手又灵巧,方致远出点子,刘庄自己琢磨,都能给他做出来。 院子里的葡萄架子,石桌石椅,种的防蚊草木等等。被方致远这么一弄,还确实有两份意思。特别是方致远和他舅舅商量了,在他们后面开上一块菜地,用竹篱笆围着,外围还种些果树。这么一收拾,屋子还真变的挺漂亮的。 刘庄看着方家地上的木板觉得不错,特别是上面还铺上了三层麻布垫着。这样下雨也不怕家里会湿了,还不比大青石那样的冰冷和滑脚。刘庄想着他嬷嬷腰年轻的时候受寒,家里冬天就显得冷了,要是铺上地板可能会好些。 但这个时候,他是来帮方家干活的,怎么也不能说这事啊,只是他们做地板的时候看了一下,准备回去自己做。方致远对着刘庄很是关心,刘庄多留意了一下地板,他心中一转自然就明白了刘庄大致的想法。 干脆,趁着这次做事的人多,他送刘庄回去的时候,去量了刘阿么和刘庄的屋子。回头,给他舅舅说了,帮着做了一下地板。找了个时间,趁着刘庄在家就送了过去。刘庄看着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感动的。连刘阿么都一再得意自己给孙子选的丈夫。 两个一道铺了一天才铺细致了,在刘阿么的屋子不仅铺了三层麻布,还准备了一大捆动物毛皮,准备冬天的时候帮刘阿么垫上。刘阿么看着方致远和刘庄忙的累了,下厨可是拿出了自己的十二分劲。 吃晚饭的时候,方致远看着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心里满足。满满的吃了三大碗,撑着肚子回去了。 方曾用了一个月是时间把家里收拾好了,他办酒席要在家里办。好在,陈掌柜现在也要成方曾长辈了,对着自己侄子的亲事很是上心。早早的和方曾对了菜单,酒水,和他说好了那天他派酒楼里最好的厨子去方曾家,给他好好操持席面。 方曾成亲,林诚一家是全天都扑在上面了。方致远这个大家眼中的少年自然没事事情要他做,他无所事事,想想毕竟陈墨要嫁给他舅舅也就是他舅么了。这样,他是不是买东西送给舅舅和舅么来恭贺他们新婚之喜呢。 他想想,就问了刘庄道:“阿庄,你说我要买什么给舅舅和舅么做新婚礼物呢。我只有五两银子,要是买贵了是买不起;要是便宜了,却也拿不出手。这可怎么办呢?阿庄,你给我出出主意呗。” 刘庄想了想,说道:“其实,你送礼还是送给你舅么喜欢的好。要说哥儿喜欢的东西多,可我觉得这东西不管贵还是便宜,要有心些,你舅么应该会喜欢的。” 方致远一想:是啊,陈墨在娘家见的东西肯定比他能拿出手的要好。与其花着钱,买给一般般东西;不如,自己做一个,也能表示一下自己真诚的祝愿之情。 于是,方致远就开始开动脑筋。最后,他画了十二个个瓷娃娃的样子,送到了镇上一所烧碗盆的小窑里。出了二两银子,人家师傅才愿意给他烧一下。可说好了这东西得方致远自己捏出来。 于是,方致远和刘庄就在小窑里学了半个月的捏泥胚,烧制了两锅,出了二十四个瓷娃娃。方致远选出一套十二个成品比较好的,剩下的就送给了刘庄。他早就瞧见刘庄在捏瓷娃娃的时候就很喜欢,所以才多烧了一套。烧好之后,方致远拿出让刘庄做给瓷娃娃的小衣裳,两人一件一件的给瓷娃娃穿上,再摆着好看的盒子里面,漂亮极了。 方致远看着比较满意,而剩下的一套,方致远和刘庄也给他们做衣裳。不过,就不像送人的那套有讲究,而是刘庄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方致远看着玩瓷娃娃玩的津津有味的刘庄,心中感叹,不管刘庄的性子多坚韧,他其实还是抵挡不住这些可爱的萌物啊。 而在成亲的前三天,陈家派人送来了家具,如千工床、房前桌、红橱、床前橱、衣架、春凳、马桶、子孙桶、梳妆台等。看着就是一色的上好木材做的,样式什么的,在乡下也是头一次见,很是大气实用。而陈家还给方致远特地的做了一套家具,看着就知道是用心的。送家具的时候,林诚家的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哥儿正准备成亲用的糖茶呢,瞧了这家具,一个个渍渍称奇,无不感叹方曾的好福气。 成婚的前一天,陈家来人送嫁妆。其实,乡下人家,能陪上几床棉絮,加上一些布料什么的就很好了。最多压箱银多放些。一骡车就能装完了,当天跟着出嫁的哥儿到婆家去。 而陈家却是走的真格的陪嫁路子,实打实的陪嫁了三十六抬嫁妆。送嫁妆来的时候,村子里看热闹的人围满了方家。因为有家具的事情在前头,村子里的人这次都好奇,这陈家能陪送什么东西。也给他们见识见识这官家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陈家的三十六抬嫁妆中包含了布料、衣裤鞋履、首饰等,基本上包含了生活必需品。一抬抬的用成套的红脚桶抬着发往方家。这些看的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的惊叹,特别是有人知道这嫁妆中有两个铺子和二十亩地。村里人实在,不知道那些布料首饰值不值钱,他们不会不识货。 可这铺子在镇上最少要两百两,这田地一亩要上六七两,就这两样嫁妆就有五百两之多。一个农户一家人一年能有用上二两银子过的就不错了。这五百两够旁人活多少年了。这个时候,村里人从嫁妆上直观的感受到,这官家哥儿不是只有嘴巴里说的身份,他代表的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和地位。 其实,依着陈墨的想法,既然要嫁到农家,就要入乡随俗。嫁妆什么的就抬上二十抬,铺子也不用两个这么多。可他大哥陈砚死活不愿意,本就认为自己弟弟低嫁了,在嫁妆上自然要给他弟弟补上一些。 而陈阿么更是这样的想法,当年和于家退婚,于家说他们眼光高,要用哥儿攀高枝,让他家哥儿少了多少姻缘,受了多大委屈的。现在他家哥儿终于成婚了,这于家又出幺蛾子,说他们家想吞了哥儿的嫁妆,才把哥儿嫁到乡下去的。还说幸亏自己家娶了个嫁妆丰厚的哥儿,不用做倒贴买卖。 这话传到陈阿么的耳边,自然也传到了陈砚的耳边。他一边收拾于家的同时,一边也给他家弟弟多备嫁妆,让世人看看,他陈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其实,陈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陈砚虽然是个官,可他只能能拿的,那些不能拿倒是从不伸手。 陈砚又仗义,拿的不少,用的也多,每年其实剩下的不多。陈家好在一点,娶了个富商人家的哥儿做夫郎。陈墨的哥嬷,光嫁妆就达七八千银子。铺子有三四个,还有一个庄子,一个大院子。每年光这些的进项就够他哥嬷和家里的开销了。 所以,陈家的家产一半都是在陈墨的哥嬷身上。好在陈阿么早先是想把陈墨嫁到于家的,想着于家是商户,还是有兄弟的。怕到时候于家的老二家的和陈墨较劲嫁妆,早早的给他备下了。 而陈墨现在已经二十了,家里的嫁妆也是越置办越来越多。所以,除了三百两压箱银,置办嫁妆花了七八百两。把陈阿么大半的私房都花空了,陈墨和他大哥嬷关系特别好,大哥嬷也贴了三百两在他的嫁妆里。当然,陈砚这个做大哥的更是掏空了私房,凑了五百两给陈墨,告诉他不要放在嫁妆里,偷偷留着做私房。 其实,陈砚的大哥嬷早就知道陈砚会给陈墨私房。在他看来,钱给陈墨用了才好,汉子没钱了才能安生。所以,他前些天还特地的说了一个哥儿要是没什么私房多么不方便和委屈。 而陈墨看着家里人为自己忙里忙外,暗自对自己说;你看你有这么多对你好的家人,你一定能过的幸福的。 第45章 成婚 陈阿么临嫁前的最后一晚来到陈墨房里陪着他睡,和他说了夫夫相处之道,还有一些他自己的经验之谈。可能每个阿么在自己家哥儿嫁人之前都有这种情绪,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自己家哥儿,就怕他家哥儿受自己受过的委屈,吃自己吃过的苦,心里唯愿自己的哥儿能一生平安喜乐。 而方曾这边却是忙的热火朝天,乡下娶亲一般用骡子去就不错了,可方曾想着自己夫郎是镇上的,这用骡车接他不是给他丢份吗?人要脸,树要皮,陈家样样给办的漂漂亮亮,他可不能掉链子。 所以,他前些天特意做了花轿,交给方致远,让他拾掇了一下。而且,他还和自己要好的汉子说好了,请他们帮着抬轿子,到时候每人一两银子两包糖的喜钱少不了。八个汉子和方曾很要好,家里听了这么高的喜钱嘴角都笑兮兮的。 方曾心细,有时候让人坐在轿子里请他们练练手,务必到时候让自己夫郎有体面,又舒服。当然,为着喜气,方曾还去镇上专门雇了吹鼓敲锣的,跟着他一道迎亲。 成亲的那天,方曾很早就起床了,因为镇上要走一大段路,方曾也没耽搁带着人就去了镇上。陈家早就在院子里摆好了酒席,看着日头刚刚升起来,方曾就来迎亲了。高兴方曾对着他家哥儿的重视,可心中又舍不得自己哥儿嫁出去。 接哥儿之前,陈砚这个大舅兄就在门前等着了。今日的方曾穿着一身新衣裳,胸前还戴着红花,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很是不错。可在陈砚看来,怎么瞧怎么不爽,无视他阿么频繁的给他打眼色,把方曾领到了后院,单独和他说话。 方曾对着这个大舅兄还有些含糊的,他看着陈砚想对他说话,笑着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弟弟。我娶夫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他人好又能干,能娶到他是我的福气,你们放心吧。” 陈砚听着心中舒服了些,可还是开口道:“我不说其他,只要你一心一意和我弟弟过,待他好,我能帮的事情都给你帮。可你要是对他不好,你自己掂量掂量,知道你手上功夫好,可我照样揍你。” 这个八尺汉子想着自己的弟弟眼睛却是红了,看着方曾。方曾知道做亲人的心,当年他自己哥哥嫁出去的时候,虽然他还小,可当时也是偷偷的流了泪,就怕以后他哥哥在旁人家受委屈。 所以,方曾赶紧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他,要是我做的不好,你尽管揍我,我二话没有。陈墨以后是我夫郎了,我会待他好,宠着他让着他的。以后,我每个月带他回来娘家来两次,让你们好好聚聚。你放心吧!” 前面的陈阿么怕自己家的老大心中气弟弟被方曾娶走了揍了自己的儿婿,赶紧喊方曾到前院去。这儿的哥儿嫁人不用戴红巾,陈墨也不喜欢戴那些首饰,所以,除了头发用发冠弄好,稍稍点了唇就死活不愿意让喜婆哥儿在脸上涂了。 陈阿么拿陈墨没法子也就随他了,好在陈墨长得俊,即使不涂脂抹粉也很好看。陈阿么原先以为自己的哥儿要坐骡车出嫁了,还偷偷的心酸过。没想到方曾很是上道,八抬大轿抬来了,让陈阿么欣慰了很多。 上轿子的那段路要哥儿的父兄背着走,陈砚主动担了过来。看着穿了嫁衣的弟弟,陈墨心里酸酸的,这个自己一直护到大的弟弟今天终于要到别人家去了。陈砚一想到自己的捧在手掌心中长大的弟弟要到人家去,会不会受欺负,有没有委屈,他心里就有一千一万的不舍。 再不舍,在媒人的再三催促下,陈砚还是背起了陈墨。他一路走着,总希望这段路能长些,再长些。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当陈砚把陈墨送上花轿的那一刻,压抑的感情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还是在眼角溢出。 陈墨余光瞧见了,心中酸酸的,可他知道,这个是时候大哥不需要他的安慰。他扬起头,对着大哥笑着说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生活的幸福的!” 轿子起了,陈阿么已经哭出来了,陈家人看着方曾带着接亲的人走了。 坐在轿子里的陈墨也流出了泪,毕竟离开了生他养他二十年的家,他的心思怎能用一句话说尽。轿子不紧不慢的走着,陈墨再轿子里发现了小柜子,里面有果子糕点,一看就是没放多久。他心里暖暖的,刚刚升起的不安难受之情也消散了,跟着这么一个会体贴自己的汉子,自己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方家已经坐满了人,开了二十几桌都坐的满满的。这次方曾娶亲村子里几乎是全体出动了,一个个都想来看看方曾娶的夫郎,来沾沾喜气。陈掌柜派来的大厨已经在伙房忙开了,林诚家的和刘阿么都在厨房帮忙洗菜端盘子。看着已经快过正午了,方曾他们还没回来,想想也差不多了。 让师傅准备下热菜,炒菜,呆会准备开席。前院方致远带着刘庄给每桌上放糖和点心瓜子,大壮小壮也乖巧的跟着他们给大人们倒茶添水,好在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在院子里用油布盖起的棚子还是能挡风的。 院子里人闹哄哄的,都在谈论着这方曾娶的哥儿是个什么样子的。方曾舍得花银钱,今天用的糖果点心都是上好的,村上人一边吃一边说,小孩子就喜欢追着方致远和刘庄要糖和点心吃。方致远是个好说话的,也不用小孩子说,看见就塞给他们一人一把。 刘庄背着个布袋子,跟着方曾走。而村上的已婚哥儿嬷嬷瞧见了,总是嘻嘻哈哈的取笑方致远道:“方家小子,你看你小夫郎多好,你走那儿都带着啊。哈哈,你舅舅今天成婚,什么时候你也娶了你家的小夫郎啊。” 这个时候,刘庄都是红着脸不说话,方致远则是脸皮很厚的说道:“我家阿庄多好啊,嬷嬷们你们别嫉妒了,我舅舅慧眼识英雄早给我们定好了。等我再长大些,我就赶紧娶了阿庄回来。” 方致远这么大大方方的皮着,大伙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就真能笑骂他几句算了。倒是刘庄有些难为情,找个没人的地方,掐了方致远的小胳膊。方致远其实也没觉得疼,可还是表情委屈的可怜巴巴看向刘庄:表示自己的无辜! 方曾的花轿未到,锣鼓声已经传了过来。大伙精神一震,纷纷准备起来。厨房里的人也更加的加快了手脚,林诚家的被喊到了前面,准备做证婚人,坐在了主位上了。 方曾的花轿从迎面抬着过来,林家村的老老少少都出来看热闹。毕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瞧见花轿迎夫郎的,这八个汉子抬着,看着就是好大的气派。花轿落地,媒人扶着陈墨下了轿子,围观的人瞧了,个个赞叹陈墨长得俊。 把林诚老两口说的高兴极了,媒人把红绳子给方曾和陈墨,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都低下了头。耳根处微微发红,在众人的目光下,方曾还好些。陈墨还是忍不住红晕爬上了头,一群孩子也不怕人,围着陈墨,嘻嘻哈哈的要糖吃。 方曾看着陈墨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让媒人去解围,媒人散了糖,孩子们才散了。 接亲的人回来之后,刘阿么赶紧领着人分派糖茶,就是一碗里面放两颗蜜枣一个剥了壳的煮蛋,用糖水冲好了端给迎亲的人吃。 刘阿么亲自端了给陈墨,让他吃些。方曾和陈墨一人要吃一碗,寓意以后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正堂是方曾爹么的排位,方曾领着陈墨先去拜了拜。边拜还边说道:“爹,阿么,孩儿今天娶夫郎了。这是陈墨,以后就是孩儿的夫郎,他很好,你们看着也是欢喜的吧。” 陈墨恭恭敬敬的磕完了头,对着排位说道:“公爹,嬷嬷,你们放心。我嫁给了方曾,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好好为方家操持。我们一定会过的很好的,你们放心吧。” 方曾听着陈墨的话,心中感动,稍稍冲淡了爹么逝去的感伤。两人抬头互相看了一眼,顿时,一种无言的默契就围绕在他们周围。相视一笑,淡淡的温情就萦绕在他们身上。 出来之后,在东边正厅之中,林诚老两口已经坐好了等着了。方曾和陈墨拜了天地,林诚看着陈墨,满意极了。堂已经拜过了,客人们可以开席了,一道道的菜上桌子,大家看着平时没见过的菜,尝上一筷子,这味道就是好的没话说。 桌上热热闹闹吃着饭,方曾被林正他们闹着敬酒。陈墨被送进了新房,方致远被不放心的方曾派去看看陈墨,给他送些吃的。刘庄就被方致远带着去新房瞧了瞧新夫郎。 因为陈墨是镇上的哥儿,身份上又略有不同。村里有想来看新夫郎的,也都怕冒犯了陈墨,怕他不高兴。所以,新房就没人来闹,陈墨静静的坐在大床上,等着方曾回来。 方致远带着自己的礼物,刘庄端着饭菜和白水进了屋子。陈墨正在紧张呢,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方曾回来了。一看,原来是两个少年,看着方致远的模样,陈墨心中猜到这应该就是方曾的外甥了。 陈墨有些紧张,他是知道方致远的,也知道方曾特别疼爱这个外甥。方致远来找他,陈墨不知道方致远喜不喜欢他。他是真心实意的想把日子过好,可也怕方致远不喜欢他,那方曾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虽然知道那样的概率很小,可陈墨还是有些担忧的。好在方致远进来就带着刘庄喊道:“舅么,我是舅舅的外甥,叫方致远。小名虎子,这是刘庄,我的小夫郎。”嘻嘻哈哈的朝着陈墨介绍道。 刘庄有些着急,弯着胳膊捣了他一下。毕竟他见惯了方致远皮的样子,可陈墨没见过。听说陈墨是官家哥儿,刘庄怕陈墨嫌弃方致远没规矩,轻浮。 陈墨听着方致远的喊他舅么,知道方致远是不排斥他的,心中高兴。就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他准备的红包,准备用来打发闹洞房的哥儿的,可到现在也没人,他干脆就给了方致远,说道:“乖孩子,你拿去买糖吃吧。” 同时也给刘庄一个,笑着说道:“我就叫你阿庄吧,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你别和我介意,拿个红包甜甜嘴。”他嫁给方曾之前就查清了方曾家的情况,这个被方致远定亲的哥儿他是清楚的,所以,对着刘庄态度很好。 刘庄不好意思,方致远却是笑兮兮的收下了,说道:“谢谢舅么!舅么这么好,难怪舅舅挂心的不行,怕你无聊闷着,特地让我带着阿庄给你送些吃的,陪你说说话。” 陈墨听着是方曾让方致远和刘庄带着饭菜来看他的,心里一甜,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红。方致远见好就收,给他舅舅美言之后,自己也要表示表示。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对着陈墨说道:“舅么,这是我和刘庄亲手做的礼物,恭贺你和舅舅喜结良缘。你看喜不喜欢?” 说着打开了盒子,露出了十二个瓷娃娃。瓷娃娃漂亮精致,又穿了好看的衣裳,陈墨见着就很喜欢。方致远看陈墨的神色很是欢喜,知道他喜欢。接着说道:“这十二个娃娃每个都代表这一个生肖。希望舅么舅舅以后枝繁叶茂,给我添好多弟弟。” 看着十二个瓷娃娃,陈墨更喜欢了。不过,被小辈说弟弟,陈墨心里还是囧然的,好在刘庄有眼色,早就弄好了饭菜,让陈墨去吃。陈墨吃着饭菜,看着那套漂亮的娃娃,想着,他和方曾生的孩子,长大后是不是也会像方致远这么聪明伶俐又调皮呢? 第46章 婚后 方曾是被方致远给扶着进屋的,一到屋子里,方曾立马眼也不花,脑子也不疼,酒气更是散了。看得以为他舅舅醉大街的方致远眼睛都直了,没想到他舅舅会来这么一手。方曾也瞧见了外甥的惊讶的劲,弹了弹的小脑袋瓜子,笑着说道:“小迷糊,舅舅要是不装醉,今天光你林正舅舅就得灌醉了我。当年我可是在他婚礼上喝得他醉到了第二天下午。” 原来是这样,方致远贼笑的看着自己舅舅,眼里透露出两个人都懂的含义。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方致远打趣了他舅舅几句,就自觉的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留下来讨新人的嫌。 方曾整理整理了衣领,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才迈出脚步,进了新房。陈墨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中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丈夫来了。他的手心有些冒汗,不知道呆会该说怎么话才好。 方曾进屋就看见了陈墨坐在床上,乌黑的头发,精致的眉眼,带些红色的嘴唇,让方曾喉咙有些发痒,目光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陈墨刚刚也注意到了方曾对着他的注视,脸上爬满了绯红,不敢抬头。 方曾走近了,自己心里为自己打气:你是个汉子,你得拿出气魄出来。别不好意思,这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一辈子要对着好的人,我不好意思什么劲啊。 他做足了心理活动,这才开口道:“那个,阿墨,你肚子饿不饿。”方曾自己有些唾弃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外甥和刘庄给陈墨带了饭,可还是问了这么个话题。 陈墨这个是时候倒是平静下来了,他发现眼前这个看着稳重的汉子对着自己竟然有些顾手顾脚的。他不会认为这是汉子怕他呢,而是眼前的人在乎他,不希望给自己留个不好的印象,在乎才会紧张,紧张才会束手束脚。 这么一想,陈墨倒是心情好了,对着方曾说道:“虎子听你的话,和阿庄给我送了饭。饭菜味道很好,我吃了不少。你呢,有没吃饱,这酒席上都是喝酒的,你肚子要是饿的话,桌子上还有糕点,你用些。” 方曾听着陈墨关心的话,傻笑的摸摸头,说道:“饱了,饱了。我早先塞了吃的,不然,早就被拿群混小子们灌酒的时候灌趴了。你放心吧!” 陈墨却是嗔怪道:“谁担心你了,你个傻子!”对着方曾眉眼一扫,方曾陡然觉得自己身上像过电似得,心砰砰的跳着,越发痴痴的看着陈墨。 而这边,方致远其实本来想带着刘庄去窗子底下去看看他舅舅怎么洞房的。最好在恶作剧一下,可刘庄却是死活不愿意,并且很有气势的阻止了方致远的胡闹。刘庄看着平时都听方致远的,真要是刘庄不愿意做的,方致远从来都不勉强。所以,刘庄不愿意去,方致远只好放弃好好作弄他舅舅的机会了。 刘阿么见了今天的婚礼,心里火热,这方家娶了这么位哥儿,以后看谁还敢不长眼的动心思。同时,今天陈墨的陪嫁让刘阿么有些羡慕,在他看来,一个哥儿除了本身能干出色之外,就看嫁妆了。起先他还在为自己给刘庄存的嫁妆沾沾自喜,想着他备下的嫁妆在刘家村林家村怕是头一份了。 可见了陈墨的嫁妆之后,刘阿么心里却被震撼了。原来这嫁妆还可以这么陪,这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同时,今天陈墨的花轿,锣鼓,让刘阿么心中看着眼热,他想自己的孙子可是给了方致远,今天这气派的场面他孙子以后也能用得上。 而在方家吃喜酒的人,一个个心中对着方家又有了新的认知。一些原先心里阴暗的本想着这镇上的官家哥儿下嫁给方曾,还陪送了这么多嫁妆,肯定是嫁不出去了。这哥儿自身肯定不是好的,可今天瞧见了陈墨本人之后,想看笑话的人歇了心思。 第二天,方曾起身看着睡着的人儿,心里高兴,想到昨晚,方曾一阵火热。难怪汉子都想成婚找个哥儿,这有哥儿的日子是比以前快活多了。他看着睡得沉的陈墨,细心的给他掩了掩被子。心里想着:自己昨天应该是孟浪了,自己的哥儿应该累着了。 这也没法子,二十多年的老童子鸡了,陡然一开荤,哪能受到住,只是苦了陈墨了。出于补偿心里,方曾起床给陈墨坐了山药粥和煨了昨天没用过的鸡汤,还捞了方致远从刘家拿过来的小菜出来备用。 陈墨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酸痛,不过身上清清爽爽的,就知道昨天晚上他睡过去之后,感觉有人给他擦了身体喂了水。他想着一定是方曾了,陈墨感念方曾对他的体贴,可又有些气他的孟浪。心中又恼又羞,嘴里嘟嚷着:“混蛋!”声音轻得只能自己听见。 瞧着日头已经升起了,陈墨赶紧起身。他第一天做新夫郎可不能让家里人等着他的早饭。没想到一起身,方曾已经做好了早饭,看着陈墨,赶紧上前说道:“阿墨,你怎么现在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身子有没有不舒服,昨天我孟浪了。” 陈墨听着方曾说起昨晚,脸红的像个红苹果,脑袋都能热腾腾的的冒气了。方曾也看出了陈墨不好意思,他也聪明的没提这个话题,让陈墨坐下。端了碗温着的粥给陈墨,笑着说道:“尝尝你家当家的手艺,看看中不中。山药最是温补,你吃些要舒服点。这是刘阿么的拿手小菜最是下饭,你尝尝。” 陈墨喝了口粥,尝了尝小菜,味道出奇的不错。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见着方致远,就问道方曾:“曾哥,虎子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他,今天本来是我要给他做早饭的,可我到现在才起,真是失职了。” 方曾怕陈墨多想,笑着说道:“我们家没有谁一定得做早饭的习惯,都是谁起的早,谁就做早饭。你昨天也累着了,你也别自责。虎子啊,他去找刘庄了。他可是个小滑头,说着今天要和你要红包,让刘庄也沾沾福气。这小子,什么好事都想着刘庄,以后是个惧内的。” 陈墨听了说道:“我看虎子就很好,这样的小子,刘庄有福气了。”方曾听了笑着说道:“阿墨,你可别光顾着夸着虎子啊,虎子对着夫郎好,那都是跟着我这个舅舅学的。你家当家的可在这儿呢,你觉得可好啊。”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墨。 陈墨啐他一口,笑骂道:“不害臊,还跟个孩子吃醋。”多的话却是怎么也不肯再说了。方曾也不再逗他,笑着说道:“虎子这小子特别的皮实,他早上就告诉我,他呆会可得让你给刘庄一个红包。这小子,就是心眼贼多,还让我给你卖个好呢。” 方曾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哥儿和自己外甥处不来,一有机会就给他外甥说好话。陈墨想想说道:“我一开始就准备了刘庄的东西,毕竟他已经和虎子定下了,说起来也是咱家半个人了。我这个做舅么的给个见面礼不是应该的吗?我看刘庄就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以后咱家人一多才能热热闹闹些。” 方曾听着心里舒服,更觉着陈墨识大体,懂道理,说出来的话,做出了的事情让人喜欢。同时,他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待他,这么好的人跟了他,他怎么也不能辜负了。 方致远来的很快,刘庄被他是硬逼来的。其实,他这么带着刘庄来就是为着确认刘庄在自己家的地位。他还有几年才能娶刘庄,到时候刘庄都得十八岁了,在乡下就是个大龄哥儿了。他趁着小往刘家跑还没什么,到他大了,再时常去的话就有闲话了。 可他舅么却是不一样。要是他舅么喜欢刘庄,可以时常去看看刘庄,刘庄也可以打着来看他舅么的名义来看看他。虽然大家知道怎么回事,可毕竟更名正言顺些,再说,他和舅舅感情深厚,以后要是能娶的哥儿也处的好,那样才能不伤了他们的感情。 所以,和陈墨搞好关系就成了他和刘庄首要的任务。刘庄其实对着陈墨还是很有好感的,人好看还和气,对着他也和善。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讨厌的,而且陈墨还是方致远的舅么,刘庄对着他更是添了一份尊重。 今天要不是他嬷嬷和方致远一定要他来,他是不想来的。毕竟他还没和方致远成亲,这个时候巴巴的来方家和陈墨套近乎怕陈墨心中不高兴。可他嬷嬷和方致远都希望他来,他只好来了。不过,他也带着自己的礼物,两个自己做的枕头。里面是放着方致远友情提供的茶叶,枕套刘庄做的很是用心。特地去刘家家的请教,让方致远画了图样绣的。 陈墨见两个人来了,笑着招呼。方致远嘴巴甜,喊着陈墨:“舅么!”然后拉着刘庄,对着陈墨说道:“舅么,你看刘庄脸皮薄,我说让他喊你舅么他不好意思。” 陈墨笑着说道:“阿庄,你和虎子有了婚约,已经是半个方家人了。咱们也不见外,你就跟着虎子喊我就得了。放心,这声舅么不白叫,要是虎子敢欺负你,你给舅么说,舅么就让他舅舅收拾他。” 刘庄这才喊了陈墨一声“舅么!”然后送上了礼物,陈墨见了,很是喜欢,把刘庄一阵好夸。 方致远瞧了,故意夸张的说道:“哎,阿庄,你看舅么多喜欢你。舅舅最喜欢舅么了,以后有舅么给你做主,我可是不敢欺负你了。看来我只有被欺负的份了,舅舅,外甥好悲催啊!” 方曾配合道:“知道舅舅听舅么的,你就得乖些,你舅么这么通情达理,要是你真的敢欺负刘庄,舅舅我第一个揍你。” 陈墨给了方曾一个嗔怪的眼神,却也没说什么。 陈墨给方致远准备的是一套衣裳,给刘庄的是一双面精致的小的刺绣屏风,十分的漂亮。中午的时候,陈墨说什么也不要方曾和方致远的帮忙,精心烧制了一桌菜,四菜一汤,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方致远尝了直呼好吃,说和刘阿么的手艺有一拼。方曾吃的也眉头舒展,看着筷子下的频率就知道很喜欢。刘庄瞧见了,只觉陈墨作为一个哥儿简直就是他学习的典范,他看过陈墨刚刚给方致远的衣裳,那可是做的精细活,刘庄自认为是做不出来的。 一顿饭吃完之后,陈墨把家里收拾的清清爽爽的,看着他的勤快劲就知道他在家并不是如方曾和方致远那样认为的养尊处优。方致远已经算是干活仔细的了,可却没有陈墨心细有耐心,审美观也非常不错。 下午的时候,陈墨作为新夫郎,林诚家怕陈墨才嫁到乡下不习惯,就让林信家的过来看看。林信家的来的时候,还把大壮小壮带来了。大壮小壮嘴巴甜,人又长得虎头虎脑,聪明懂事,陈墨本就在家带过侄子,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家的侄子那样似得。连带着对林信好感也升了不少。 大壮小壮一直也方致远马首是瞻,看着方致远对着陈墨很是尊敬,他们自然是跟着方致远走。对着陈墨嘴巴甜的腻死人,哄的陈墨眉开眼笑,拿了好些好东西让方致远带着大壮小壮吃东西玩耍。 林信家的还怕陈墨出身好会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农家哥儿,可没想到陈墨半点架子也没有。对着他客气热情,林信家的给他说村里一些事情,陈墨也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细心的听着,时不时的还问一下他没怎么明白的。 这样让林信家的感到了陈墨对自己的重视,很是让林信家的觉得有面子。 第47章 回门 第一天生活的很是顺手,方曾体贴,方致远聪明懂事,家里家外都由着陈墨当家作主。陈墨本就是主意正的,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比平时可能会累些,可也更安心满足一些。 晚上方曾和陈墨照样做造人运动,两个人是新婚,方曾正在兴头上,一吃完饭,眼睛就没离开过陈墨。陈墨被看的头都不敢抬了,好在方致远不是个真少年,很理解他舅舅和两只手做了二十几年的好伙伴。开了荤,自然是迫不及待的。 方致远可不想做电灯泡,还是那种一千瓦闪闪发亮的大灯。所以,他早早的就回了屋子,拿了纸笔没事情做就练练字。毕竟,他虽然认识字,可写出来的字却跌出了平均读书人的水准。 为此,他这几年有时间就开始练字。现在虽然字说不上多好看,可也能稍稍拿出手了。他这几年还让方曾认字,方曾现在已经认识常用的字了。可字写的却是不敢恭维,因为他年纪大了,也就没心思练字。方曾容易满足,他认为自己本来字都不识,现在好歹认全了字已经很不错了,他又不是读书人,也不用上写字的时候,就没了练字的动力。 三天回门是这儿的习俗,方曾早早的备好了东西,当天一大早就带着陈墨回娘家去了。陈墨本想让方致远也跟着去的,方致远觉得陈墨长大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回去一定有话要说。他这个外甥就不去给陈家添麻烦了,以后反正有的是时候去,没得非得现在就去。 陈墨也没勉强,他非常想念娘家人。在方家生活的再好,他也难以忘怀生养了自己的娘家。他想自己唠叨慈爱的阿么,霸道爱护的兄长,体贴照顾的哥嬷,可爱懂事的侄子还有严肃稳重的爹爹了。 陈家人也是翘首以盼,自己家的哥儿没嫁出去时候,想着要给哥儿找个好丈夫。等千辛万苦的把哥儿嫁出去之后,又挠心挠肺的怕自己哥儿在婆家受委屈,过的不好。 陈砚今天专门请了假期就是为着自己等着出嫁的弟弟,亲眼看看弟弟生活的好坏,来安自己的心。要是方曾敢对着弟弟不好,自然要好好教训一顿。要是方曾对着他弟弟不错,他也要好好敲打敲打,让方曾保持这个节奏,以后也要这样对着自己弟弟。 他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来还是他家夫郎看不过眼。干脆也不睡了,早早的把他喊起来,让他帮着自己阿么准备给陈墨带回去的东西。 同时,陈砚家的还专门的给陈砚说过,千万不能给方曾摆脸子。虽然陈家的门第是比方家高些,可当时陈家就认了方家的门第和方曾本人。就是陈砚心中再不服气,再酸涩,也不能说什么,不然,陈砚痛快了,却给陈墨留下了后患。 再大度的汉子也受不了自己夫郎娘家的看不上,那样就是和自己夫郎关系再好,也会心里有隔阂的。陈砚也不是傻子,所以,尽管这些时间他很想自己去乡看看自己弟弟生活的好不好,可还是忍住了,就是知道陈墨嫁了人,他要是乱插手,倒霉的只会是他弟弟。 陈墨坐着骡子车,方曾的骡子车是经过方致远改良的,加了一些像弹簧一样的东西,好歹减轻了颠簸。而且还把车子给装了顶,安装了门,用布帘挡着风,里面还铺了装了皮子的垫套。 陈墨起的早,在车子里就摇摇晃晃的环境睡着了。等方曾道了陈家的时候,喊陈墨下车,陈墨才睁开朦胧的眼睛,一看就看见了自家的门前。陈墨很是惊喜,大眼睛一下子就有神了,好像更亮了些。 方曾把准备的东西拎着,陈墨想帮忙方曾没让。在家里就这样,方曾从不让陈墨做他认为的重活,家里的力气活都是方曾的。听着方致远说刷碗会让哥儿的手变丑,方曾这几天就没让陈墨刷过碗。 刚刚补了眠,陈墨精神极好,看着在门口等着的家人,他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流出来,硬是给他逼了进去。陈墨可不想自己娘家认为方曾待自己不好,自己哭了,怕娘家人误会。 陈阿么早就上前拉着自己哥儿左看右看一圈,再三确认他家哥儿没有消瘦,没有憔悴,心才完全的放下来。方曾看着陈阿么很是恭敬的喊道:“阿么,我带这阿墨回来看看你们。他这些日子可想你们了,你和他好好说说话,我和大舅子聊聊。” 陈砚也在旁瞧着自己弟弟,确定弟弟脸色红润,精神极好,看着过的不错的样子才给了方曾一个笑脸。听着方曾这么说也就没推辞,他还要敲打敲打方曾呢,正好和方曾好好聊聊。 陈墨就被陈阿么和陈砚家的带进了后院,陈砚家三个孩子早就出来了,在自己阿么下喊方曾姑父,方曾把红包给了。还一人给了一个金花生的手链当做见面礼,陈家人瞧了,越发觉得方曾看重自己哥儿,心中也高兴。 陈砚和方曾寒暄,陈墨在后院也在被他阿么问话。 陈阿么怕他家哥儿就是有委屈都不会说,就自己问话。仔仔细细的,就差吧陈墨每天吃了几碗饭,用了几杯茶,做了什么事情都问了。事无巨细,好似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哥儿生活的很好才是。 陈墨耐心的回着他阿么的话,陈阿么瞧着陈墨字里行间对着方曾的维护和说起方曾时淡淡的开心才放下最后的担心。自己的哥儿被方曾待的很好,自己家没给哥儿找错人。 中午陈家人在陈掌柜那儿订了酒席,让人送了回来。桌上陈砚和方曾拼起了酒,两个人半斤八两,陈砚是心中不服气。想灌醉方曾来出出被抢了弟弟的郁闷;方曾是为着挣面子,不想在陈墨面前输了给了大舅兄。 当然,要是平时,精明如方曾是不会这么义气用事的。可他对着陈墨很喜欢,可陈墨却很依赖自己的大哥。这让方曾心里有些吃味,所以,陈砚找他喝酒,他才想着要压过陈砚来向陈墨表示自己比他哥更能让他依赖。 这只能说恋爱中汉子的智商也是要拉低平均水平的,为方曾以后被大舅兄坑打了前奏。 陈砚作为武官酒量是不错的,方曾也是个能喝的,两个一个不让一个,最后只能是来了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最后,还是陈捕头看着日头不早了,送了方曾回去。 回到方家,方致远看着自己舅么和一个老头把自己舅舅架了回来吓了一跳。赶紧去看看,怕他舅舅出了什么事情。走近一闻就能闻到冲鼻的酒味,话都不用说出口了,方致远有些惊讶了。 他舅舅可是很有分寸的,今天去自己岳家怎么会喝醉了回来。他就不怕让岳家让人以为他是个酒鬼吗?方致远瞄了瞄自己舅么的脸色,看着陈墨并没有怎么气急败坏,无奈大于气愤。 方致远就好奇了,今天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精明而有分寸的舅舅这么跌跌冲冲的喝了这么个半死回来。不知道舅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懊恼呢? 不过,他好心的把下面的时间留给自己舅舅舅么了,就不做电灯泡了。好吧,他承认,他是有些期待自己舅么会怎么对着酒醒之后的舅舅。跪搓衣板?罚写检讨?还是直接暴力,方致远能说他怎么这么兴奋呢。 所以,他是不会留下来阻止他舅舅的受罚之路的。要是他在,他舅么肯定不好意对着他舅舅做什么的。方致远认为自己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怎么能让他舅舅就这么的逃过呢? 陈墨把方曾扶上床,去煮醒酒汤去了。方致远就和他说要去找刘庄上山玩,随便打打猎。陈墨想着家里没事就同意了,毕竟这么大的小子老把他拘在家里也不好。 方致远就乐呵呵的去找刘庄去了。他是想着去和刘庄到山上挖些冬笋回来,这个天已经冬笋已经出了,他们也可以做些酸笋吃吃。想到酸笋,方致远的脚步就更快了。 刘庄在家正在练习绣花呢,上次瞧见了陈墨的绣功,刘庄羞愧了。所以,这段时候老老实实的在家拿起了最讨厌的绣花针,从小花小草练起,不求绣得像陈墨那么好看精致,也务必让方致远以后穿衣裳出去不丢人。 刘阿么看着刘庄练绣花好一阵高兴,在他看来这绣花和厨房的事情就该是哥儿干的。虽然刘庄有了好姻缘,可刘阿么从来没有放松对他的教养,务必让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哥儿。 方致远来的时候,刘庄已经绣了大半天了,刚刚绣好了一片叶子。刘阿么瞧见了方致远,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方致远才知道这几天刘庄没出去原来是躲在家里绣花来着。他想着上次看到刘庄为自己做衣裳刺破了手指,心中一疼,就想到了刘庄绣花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手指呢,赶紧进去找刘庄了。 果然,刘庄的手上已经有很多冒着血丝的小针眼,看着方致远心疼不已。可能是方致远的眼神太专注了,刘庄也察觉到了。他把手往后缩了缩,不想让方致远瞧见了。并开口道:“阿远,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说你舅舅回舅么娘家,你在家看家吗?” 方致远没有理刘庄的转移话题,直接拿起刘庄的手,轻轻的吹了吹,眼睛盯着刘庄问道:“还疼吗?我那儿有上好的药膏,呆会我给你拿过来,你擦些。别再绣花了,你在我眼里已经够优秀了。人无完人,我不希望看着你为着绣花把手弄破了,我心疼。” 刘庄不说话,想抽出手却又没抽出来。看着方致远难受的眼神,他心里也难受了。他知道方致远是为着他好,半响他才闷闷的说:“别的哥儿都会,就我不会,以后你会被人笑话的。” 方致远大声说:“谁敢笑我,你这么好,又有几个哥儿上得深山下得伙房?你有你的优点,裁剪缝补就够了,我也不喜欢衣服上弄的花花草草的。你这样子绣花我不喜欢,你明明不喜欢做却硬逼着自己做。我心里难受,你想让我不被旁人说就委屈自个,可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刘庄这次听进去了,试着和方致远说道:“可嬷嬷也希望我能做好这活,我不想让他失望。” 方致远说道:“刘嬷嬷是希望你变得十全十美,在他看来这样你才能过的幸福。他的终极目的还是让你过的舒服幸福,绣布绣花其实并没什么,最为重要的是你能开心就行了。” 刘庄知道方致远的性子,怕自己再绣方致远真的难过了。他知道方致远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皮实淘气,可脾气其实很好。但这次他发现方致远好像有些生气,心疼交杂,让刘庄不敢不听他的话。 说实话,刘庄也不想绣,只不过是不想以后因为这个让方致远被笑话吧。但如果比起方致远被无聊的说嘴,还是方致远的开心最重要。 第48章 竹子 刘庄决定好了,就把手上才刚刚绣还一片叶子的帕子给放下了。他心中清楚,方致远是心疼他,要是他不识方致远的好意,方致远要是不高兴,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再说,他对着绣花是真不喜欢,有这绣花的功夫,拿上弓箭他都可以上山去打几只兔子了。方致远看着刘庄知道他听进去了,他不愿意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约束刘庄。在方致远看来,刘庄就适合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两个人关于绣花问题达成一致,刘阿么站在刘庄屋子门前,手上端着洗好的梨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方致远和刘庄的话。他摸了摸眼泪,是啊,自己要阿庄学这个做那个还不就是希望他能过的好。自己年纪大了,活一年是一年,他就怕自己走了之后没了娘家的阿庄会无依无靠。 所以,这些年来,阿庄一个哥儿去打猎他都允许了。就像刘家家的说的那样,技多不压身,有一技之长总是能给他家阿庄一些依靠的。不过,现在听着里面两个小的话,刘阿么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阿庄的这个婚定对了,以后他走了也能放心了。 刘阿么并没有进去,而是自己悄悄的就走了。 屋子里,方致远把自己舅舅喝醉酒在家的事情和刘庄说了。并且把自己猜测的他舅么怎么罚他舅舅给刘庄学了一遍。引得刘庄哈哈大笑,不过,刘庄还是说道:“阿远,你舅么一定不会罚你舅舅的。他看着人就很好,而且既然是你舅么的爹爹帮着送回你舅舅的,我想,一定是你舅舅的大舅子和他喝的。” 方致远也猜测是这样,不过,他显然忘了这个时代哥儿的贤惠程度,完全不是现代母老虎们那般凶残,所以,这次他舅舅大概,可能,真不会受罚。想到这儿,方致远陡然有些淡淡的忧伤,为什么想看他舅舅出次囧这么困难呢? 当然,方致远没有忘记来找刘庄的另一个目的。刘庄也好几天没山上了,想想就同意了。两个人背着背篓拿着铲锹就去了山上,走的时候和刘阿么说好,回来吃晚饭。 刘家村的后山上有一片竹林,刘庄春天的还是都会来这儿挖春笋给刘阿么做酸笋。冬天一般刘庄想不起来挖笋,还是去年方致远山上看到楠竹之后,想起了这儿应该有冬笋。回忆起冬笋的美味,从去年开始刘家和方家冬天的桌上就多了一道菜。 刚刚入冬没多久,这个时候的冬笋最为的美味。方致远和刘庄配合默契,方致远找断鞭,刘庄往回走半米左右开始挖笋。方致远则是细细的观察地上有没有松松的土壤和或者龟裂,裂缝,耸起等,用脚踩时土壤松软的竹子底下,然后试着挖出笋。 刘庄那样的一挖一个准,方致远则是要看运气了。好在落空的概率不大,在方致远的接受范围内。两个人忙了一个时辰就装满了背篓,看着天色尚早,方致远打起了竹子的主意。 刘庄对着方致远的要求基本满足,何况是竹子。所以,两个人又弄起了竹子,好在刘庄带了砍刀,力气又大,和方致远换着砍也得了六节大竹筒。这样,方致远和刘庄才下了山。 他们下去的时候刘阿么没下锅煮饭呢,方致远赶紧把竹子献宝给刘阿么,让他烤了竹筒饭来吃。刘阿么也没推拒,把米洗好,把腊肉切成丁,把竹子一边戳了小孔,把米和肉都倒进去了,加水。最后,当然用菜叶子堵着孔,在糊上泥巴,用火钳子慢慢的在锅膛里烤火。 刘庄和方致远主动接过这活,让刘阿么去做其他的事情。刘阿么也没说什么,他还要做两个菜再烧一个汤配饭呢。竹筒正好两个,刘庄和方致远正好一人一个,慢慢的烤着火,过了一会,竹子的香味就出来了。 等着竹筒饭烤好了,刘阿么的蘑菇炒肉片,酸溜土豆丝和老鸭汤也好了。三个人准备吃饭,方致远迫不及待的就把竹筒拿了出来,刘庄怕他烫,特地的用了厚皮子让他包着手。受热的竹子很容易裂开,米香竹子香和肉香混合,让方致远陶醉的吸了吸,嘴里说道:“就是这个味!” 刘阿么被方致远的动作弄笑了,对着方致远说道:“看虎子馋的,不就是个竹子饭,以后你想吃就来嬷嬷家,嬷嬷给你做。阿庄,你快给虎子盛饭啊,咱们这就吃了。” 被刘阿么这么一说,方致远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在刘家随性惯了,倒是不难为情,刘庄早就拿好了碗筷给方致远盛了满满一碗竹子饭,方致远却是把饭先给了刘阿么,说道:“嬷嬷,你尝尝,这味道怎么样。”自己又给刘庄盛了一碗,然后才自己吃了起来。 竹子饭的美味毋庸置疑,两竹筒饭三个人就分了,倒是刘阿么的菜和汤一反常态的没吃多少。刘阿么瞧见了,决定喊刘庄以后上山都带些竹子,让方致远隔三差五的吃一顿。 吃完晚饭,日头还早,方致远就帮着刘庄把冬笋储存一下。也就是把冬笋连壳子放到锅膛里煨熟,用手捏笋发软没有硬感,然后取出。刘庄和方致远手上都包着厚厚的皮毛,那种把毛裹到里面的那种。最后,在把冬笋排在背阴的屋子。 刘阿么就在一旁把刘庄和方致远一开始收拾好的冬笋切了做酸笋。方致远喜欢吃,刘阿么这几年年年做酸笋做的多。看着天色不早了,刘阿么把手上的冬笋放下,对着刘庄和方致远说道:“阿庄,你送虎子回去吧。这是冬天了,天气冷了,再晚些的话,虎子会冻到的。” 方致远忙说:“嬷嬷,你放心,阿庄跟着我到山上也累了,让他歇歇。我走这条路很熟了。” 刘阿么执意不肯,想让刘庄去刘家家的借骡车把方致远送回去。正在说话的时候,方曾就驾着骡车来了刘家。刘庄见了赶紧招呼方曾。 今儿方曾睡的醉到半晚的时候才清醒。陈墨的醒酒汤很是管用,方曾的头并没有宿醉之后的疼痛。可方曾也是很懊恼的,他竟然和大舅兄拼酒,还喝成这个样子回来,听自己哥儿说,还是他老丈人把他送回了的。 这下他在自己老丈人那儿可是印象坏了,以后这可怎么办啊。真是的,他和大舅兄较什么劲啊,太冲动了。陈墨对着做晚饭的陈墨看去,发现陈墨没生气,落日细细的在他身上洒下光晕,看得方曾痴迷了。 陈墨见着方曾起来了,倒了杯水端过来,对着方曾说道:“醒了,你喝些水吧。以后可不许喝这么多了,我哥就喜欢拼酒,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让你喝多了。” 方曾不好意思了,知道陈墨是给他台阶下呢。对着陈墨有些讨好的说道:“阿墨,我这不是和大舅兄喝高兴了,一时间才忘了形。那个,爹爹和阿么有没有不高兴啊?我走时都没知觉了,也没给他们打声招呼。” 陈墨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我阿么和爹爹只是嘱咐我照顾好你。他们说呆会等我哥酒醒了,再好好说说他。他们没说你不好,你放心。” 方曾还是心里有些不安,想想对着陈墨说道:“阿墨,你出嫁的时候我曾经和你哥说过,咱们离着你娘家不远。你爹么年纪大了,咱们每个月回去看看他们,咱就从下个月开始,就坐骡车去。再给他们捎带些乡里的特产,也尽咱们的孝心。” 陈墨听着很感动,爹么年纪都不小了,他是不放心。不过,想想自己要是经常回娘家怕村子里的人要说方曾的不是,他还是说道:“阿曾,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出嫁的哥儿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惧内呢。对你不好,你的心意我知道,可也不能带你为难啊。” 方曾不在意的罢罢手,笑着说道:“没事,我爹么走的早,我没孝敬到。你嫁给了我,你爹么就是我爹么,咱们去孝敬孝敬,旁人说什么与我们何干。这村子里的长舌哥儿不少,气人有笑人无,咱们要是在意他们的话,那日子就不用过了。只要咱们自己高兴就好,常回去看看爹么,你放心,我也安心啊。” 陈墨没再推辞了,只是心里却是感动的,感叹自己没挑错人。想想自己已经满头白发的爹么,他收下了方曾对他的体贴。同时也暗暗下定心思,一定好好对方曾,不辜负他的这番情谊。 方曾说了半天话没瞧见方致远,想想还是问道:“阿墨,虎子呢?这个混小子一天到晚不见人,也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整天的不着家,这快到吃饭的点了怎么还没个人影啊。” 陈墨平复了心情,对着方曾细细说道:“虎子去了刘庄家了。他说要和刘庄去山上挖冬笋,我瞧着没事就让他去了。一个半大的小子老是把他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情,他出去走走也好。说好了在刘家留饭,你呆会吃完饭驾骡子车去接一接他。” 方曾听了撇撇嘴,说道:“就知道他去了刘庄那儿,这个孩子就喜欢刘庄。好在当年我和刘阿么定好了,不然他这个样子常跑去找刘庄,刘阿么早就把他打出门了。” 陈墨只是笑,并不出言附和。 不过,吃完饭,方曾还是套了骡车去接方致远了。 刘阿么见了方曾也就放心了,并没有多留他们,只是趁着有骡车把自己家晒好的野菜和各种干子给他装了些。刘阿么还收了不少的花生和瓜子,也都用篮子装了一些给了方曾带回去。 东西弄好了,方曾带着方致远这才离开了刘家。回去的路上,方曾和方致远说话,有些懊恼于今天的失了分寸,做事不得章法。方致远则是给他舅舅说,这是因为他舅舅吃醋了。 当然,方致远毫不意外的被方曾拍了巴掌。方致远摄于他舅舅巴掌的威力终于老老实实的不再分析他舅舅的心理活动,可自己却私下吐糟,觉得他舅舅就是个醋坛子,连舅么大哥的醋也吃的香的很,还不准人说,忒霸道了! 回去之后,方致远用带回来的竹筒又烧了一次竹筒饭,陈墨吃了直说好,把方致远一顿好夸。方致远听着特得意,一直对着他舅舅挑挑眉。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墨还和方曾感叹的说道:“虎子这个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可还挺心细的,刘庄跟着他可是享福了。” 方曾虽然觉得自己外甥不错,可自己哥儿老是夸别人也让他心中闷闷的。他没怎么说话,第二天,一大早就上山了。等方致远和陈墨起床就看见家里堆了一堆的竹筒,方曾略带得意的说道:“阿墨,你不是喜欢吃竹筒饭吗,我给你多弄了些竹子,做了给你吃。”虽然方曾尽量想表现自己的稳重,可方致远只看到了一只想向伴侣邀宠请功的大狗狗,太闪瞎方致远的眼睛了! 方致远好想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你还能更幼稚些吗? 第49章 怀孕 当然,碍于方曾的武力值较高方致远只能自己心里想想而已。而陈墨却拿着自己家的当家没法子,怎么和还个孩子争风吃醋,可不可否认,他心里甜甜的,带着丝丝甜蜜。 在一连吃了三天的竹筒饭之后,方致远再三要求他舅舅以后再不能砍这么多的竹子了。这不是要破坏竹筒饭在他心目中的经典形象吗,这还要不要喜欢吃了?舅舅这段时间忒失水准了,难道恋爱真的要让人的智商低三成吗? 第二个月,方曾果然如他所讲的那样带着陈墨,拿了野味和家里长的一些吃食带着去了陈家。陈阿么瞧了儿婿和哥儿回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着急了一下,再问明只是方曾带着自己哥儿来看他们,陈阿么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招待了他们。 而陈砚看着自己弟弟气色很是不错,才对着方曾有了几个好脸。桌上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和方曾拼酒了,还给了方曾一坛子好酒,让他带着回去喝。当然可能也是奖励方曾带着陈墨回去看看的行为甚的他心。 之后,陈墨和方曾一般一个月回去两次,带着自己做的衣裳鞋子给陈家人,方曾一般都是野味和地里长的时令蔬菜瓜果。陈家人看着自己哥儿越过越好,对着方曾也越发的好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日子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腊月,今年因为家里娶了哥儿,可比往年方致远和方曾两个汉子细致的多。陈墨早早的煮好了腊八粥,他的腊八粥放的材料多,第一天晚上就熬上了,粥熬的稠稠的,闻着就香气逼人。 村里有孩子的人家会上各家的门喝腊八粥,一人一小碗。往年方曾也一个汉子在家,那些孩子一般不会上门给方曾添麻烦。按照老人的说法,没娶亲的汉子还不能算是个大人,自然不会要孩子们上门喝粥的。 林阿么还在的时候煮的腊八粥就很受村里孩子的喜欢,腊八这天,孩子们从早到晚都在旁人家喝粥,一个村子有时候都跑不过来。而这个时候就是看谁人缘好的时候了。因为腊八孩子上门喝粥是有说法的,这天上门的孩子越多,就说明这家以后的人丁也就越兴旺。这些孩子又被称为送子童子,最是招那些还没生孩子夫郎的喜欢了。 当然,为了争夺孩子们上门,各家夫郎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的做出腊八粥的。陈墨也喜欢孩子,今年是他第一年主持腊八粥,所以特别的郑重。早些回娘家的时候陈阿么给他的桂圆,蜜枣等都放进了粥里。村子里的人也都在好奇陈墨做的腊八粥是怎么样的,有孩子的人家都被早早的嘱咐了去吃方家的腊八粥。 孩子们还是很听大人的话的,腊八的一大早,陈墨刚刚把粥温好孩子们就上门了。陈墨的嫁妆里有成套的瓷碗,看着就精致漂亮,陈墨早就找出来了。放好了白瓷勺子,每个碗里都装的很满,看着一群的孩子上他的门让他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做粥不得他们的喜欢。 陈墨的厨艺本就很好,粥里有都是上好的食材,熬制的时间又足,味道好的没话说。来的孩子呼啦啦的一碗就下肚了,还一脸的意犹未尽。因为腊八的习俗,每家只能喝一碗,所以陈墨也没好给他们再添了。 不过,他还是把他在镇上带的糕点拿出来,每人给了两块。孩子们喝了好喝的粥又得了糕点个个都高高兴兴的接着往下家走了。当然,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这方曾家的做饭的手艺不错,那用的碗和勺子都是白瓷的,还给了村里的孩子上好的糕点,是个好说话的。 腊八粥刘阿么也做了,他和往年一样,让刘庄送些给方曾他们尝尝。这段时间,陈墨已经和刘庄很熟了。刘庄能干懂事还会关心人,让陈墨不喜欢都不行。两个人都不是难相处的,几个月下来,陈墨和刘庄处的就像兄弟似得,感情好的常常让方致远舅甥两吃醋。 刘阿么做的粥没有陈墨放的东西多,可味道也是极好的。陈墨尝了尝,又把自己家的给刘庄盛了尝尝,还给他带些让刘阿么也试一下味道。方致远和方曾两个人看着说说笑笑的陈墨和刘庄,相互看看,同命相连四个字在脑海中就出现了。 腊八一过就是年,过年总是让人开心热闹的。这是陈墨嫁入方家的第一个年,自然是十分的重视。炸丸子做年糕,方曾和方致远这才发现,家里有哥儿和没哥儿真是不一样。陈墨不仅把过年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还准备好了方家跑亲戚用的礼品。 以前方曾和方致远每到了过年总是在灶膛转悠,现在除了烧火和刷碗,陈墨简直就想把方曾和方致远赶出伙房了。他总认为家里的汉子忙了一年了,这过年就该歇歇了,没得还有劳累家务。 本来陈墨兴致勃勃准备把家里的年过的要比往年热闹,可还没得他计划过年的各种事情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打断了。在送灶神的日子里,陈墨闻着肉圆子就吐了,还是吐的一塌糊涂的那种。方曾急的不行,想立马带着陈墨上镇上医馆看看的。可还没等他套上骡车呢,闻讯赶来的林诚家的问了陈墨几句,就笑眯眯的告诉方曾:“大外甥,你别急,你夫郎这是有了身子。明年你就当爹了,恭喜了。”方曾听着都要傻了,半天直愣愣的盯着陈墨的肚子看,反应过来,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陈墨听着也是欣喜万分,他已经二十了。对着有自己孩子更为的渴望,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东西,让陈墨的心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柔。 方致远听了也为他舅舅高兴,想着要有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出生,他就觉得有意思。方曾之后就不准陈墨再做什么事情,连饭都想送到陈墨手上喂他吃。就怕他累着了,搞得方致远觉得他舅舅以前对着他舅么还有智商,现在智商对他就是路人啊。 陈墨原本还是很享受方曾对他的殷勤照顾和小心翼翼的,可没过多久就受不住了。整天被当做猪似得养,陈墨下来动一下都被方曾禁止了,怎么可能受得了,连方致远都有些受不住自己舅舅的太大惊小怪了。 好在方曾乐呵了两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老丈人家报喜呢。赶紧的,自己赶车去了镇上到陈家报喜。陈墨这才松了口气,好好的下床活动活动,这几天可憋死他了。 方致远可不是他舅舅,以为有了孕的舅么脆弱到不行,他好歹是前世的经验,知道适当的活动对着他舅么生孩子是有帮助的。当然,他也和他舅舅说过,可他舅舅刚刚升级为傻爸还在劲头上,非得让陈墨歇着才安心。 刘阿么知道了派刘庄给陈墨送了四只老母鸡和四只老鸭子,再给他收拾了一些刚刚做好的酸笋过来。这几天刘庄也被刘阿么没事就打发来看看,帮着给方家做些家务和饭菜。 刘庄是见着了方曾的小心翼翼的,他自己还是个未婚哥儿自然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他也能理解,毕竟方曾这么大了才有了孩子,而且前些日子陈墨还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方曾是不敢掉以轻心,宁可让他歇着床上也不敢让他下来活动了。 方致远是个小子,陈墨有些事情还避开他,对刘庄却是很坦然的。家里没做完的衣裳和鞋子,陈墨指点着刘庄帮忙,还是做完了的。怕陈墨怀着孩子无聊,方致远就把自己以前看过的书上的故事说给陈墨听。 没想到刘庄也很喜欢,方致远说的就是前世耳熟能详的《西游记》,虽然他细节不一定记得,可大概故事还是有印象的。略做改变,去些血腥加着搞笑,把陈墨听的哈哈大笑的同时,又不得不说方致远太逗了。 方致远很是知道说书的分寸,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是借鉴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把陈墨和刘庄的兴致吊得高高的,陈墨是舅么,不好意思逼着方致远说后面如何,刘庄却和方致远不客气。经常逼着方致远接着说,方致远高兴于刘庄和他的不生分,可也苦恼于此故事说完自己又要想新点子的烦恼中。 方曾到了陈家送红鸡蛋报喜,陈阿么听了高兴极了。在他看来,自己哥儿生活的不错,嫁的人也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个孩子。哥儿没个孩子总是不行的,他家哥儿都二十了,再没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陈阿么前些天还和陈砚说的,这嫁过去三四个月了,陈墨的肚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陈阿么怕陈墨身子骨弱,对着生孩子有影响。还想着让陈砚偷偷的找个大夫,回头等陈墨回娘家的时候诊治一下。要真是有不适的地方,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慢慢的给他养着。 可没想到方曾这就给他们带来了喜讯,陈阿么在家呆不住了。刚好陈砚在家,让他请了镇上有名的大夫,带着大包小包的准备去给自己哥儿照顾身子。方曾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他是个汉子,家里又没个长辈,这陈墨第一次有孩子要是有个长辈看着自然是保险的。 陈阿么和陈砚带着大夫和一大车的东西,高高兴兴的去了方家。陈墨刚刚在院子里走动,听见骡车声音,马上手脚利落的爬上床。他这几天可是发现了,自己家的汉子真唠叨起来也是不输给他自己阿么的。 方致远和刘庄看着陈墨的动作都憋在心里笑了,两人相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方曾骡车走在前面,陈阿么他们的马车在后面,他们还是第一次到方曾家。这样说也不对,因为当时陈砚是来林家村暗访过的,所以还是远远的看过方曾的房子的。 不过,方曾家的院子已经整过了,又是铺了石子路,又弄了葡萄架和秋千,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即使入了冬枯萎了草木,可看上去还是很漂亮。陈阿么掀开的帘子看了,觉得和他家老大说的也不一样吗,这屋子住着就很敞亮,看着就舒服,真住进去也不定比他家差多少。 方致远和刘庄看着方曾后面的马车就知道是陈家来人了,刘庄进屋陪着陈墨,方致远则是去帮着招呼。方曾先下来,车上的东西没管,就去扶陈阿么了。陈阿么和陈砚还是第一次瞧见方致远,陈墨回去可是说了不少方致远的好话,陈阿么和陈砚对着方致远很是客气热情。他们请了大夫也背着药箱子下来,方曾先带着大夫进去,陈阿么和陈砚则是紧随其后。 陈墨已经从刘庄口里知道娘家人来看他,本来想起来的,可被刘庄按住了。等陈阿么瞧见了陈墨,一双眼睛还是湿润了,陈墨瞧见了也要红眼睛了。陈砚赶紧说道:“阿弟,你可别哭啊,这可怀着孩子呢。怎么样了,外甥乖不乖啊?我看着你怎么没长胖啊?”说着就斜着眼看了方曾一眼。 陈阿么一想也是,怀孕可是喜事啊,这自己怎么哭了,还惹的自家哥儿掉金豆了。他听着自家老大一说,也觉着陈墨瘦了,赶紧的上前问道:“是啊,阿墨,你怎么好像瘦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他倒是没觉着是儿婿的错了,这怀孕的哥儿不容易,瘦些也是有的。 陈墨怕家里人误会,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是害喜厉害,当家的还不知道给我弄了多少好东西吃呢,现在都不让我干活,就呆床上了。虎子和阿庄天天还给我说书解闷呢,我好着呢。你们别担心了。” 刚刚大夫已经诊过陈墨的脉了,听着陈墨的话,对着方曾说道:“这位兄弟,你家的身子还行,过了这段时间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就没事情了。不过,你也不能给他补狠了,不然到时候到生的时候大人孩子都受罪。这有了身子的哥儿并不是不动就好,还得多走动走动。特别像你夫郎还是第一胎,这做些轻巧活也没什么,没事的时候,你就扶着他走走路。等过了三个月,你就带他去镇上再给我看看。” 陈砚听着大夫的话,一个刀眼就射了过来,方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第50章 安胎 好在陈阿么打圆场,笑着对大夫说道:“多谢大夫了,阿曾啊,你送大夫回去吧。我和你大舅兄在这和阿墨说说话,你看成吗?”方曾也有许多话要问大夫呢,自然是乐意的。再说刚刚自己做事没做好,现在正是向大舅兄表现的时候,立马殷勤的给了大夫红包,驾着骡车送大夫回去了。 方致远和刘庄就送上糖水就很自觉的出去了,把空间留给陈家人了。毕竟陈墨有了孩子,作为他的亲人,陈家人肯定有好多话和他说,方致远和刘庄和陈墨再好,这个时候也不适合留在这儿。 陈砚已经是三个小子的爹了,对着哥儿生孩子还是有些经验的。看着他家弟弟虽然不胖可脸色却不差就知道他生活的不错。陈阿么要细致些,刚刚特地的看了方致远和刘庄对着陈墨的态度和关心,发现他们关系正如自己哥儿说的那样好,心里才放心了些。 陈阿么细细的问了陈墨怀了身子之后的事情,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务必问的清清楚楚。就怕陈墨没长辈在身边出了差错,陈墨也没有不耐烦。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陈墨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对着自己的爹么更是多了一份愧疚和心疼,现在自己阿么关心自己,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也不会不耐烦的。 陈砚就问的比较直接了,对着陈墨问道:“阿弟,方曾可曾说过什么。他这是第一胎,有没有跟你说要生个小子什么的。他要说了,你可别憋着,我是个汉子我知道汉子的德行,都想要小子。不过你放心,有哥在,你就是生了哥儿也不怕的。你给哥放宽心,别给自己压力哦。” 其实,陈砚本来还想不到这,可他手下有个汉子,本来和家里的哥儿感情很好。去年他家哥儿有了身子还给他送过红鸡蛋吃,可没曾想今年生了个哥儿,陈砚的这个手下却是黑了脸,都好几个月了都没个自己家哥儿好脸色。 连孩子的满月都没办,百天的时候那个手下被他们起哄请了一顿饭。是在他家吃的,陈砚看到了他家夫郎,以前很圆润的一个哥儿,生了孩子后不但没胖,还消瘦了不少。 想到那个生了哥儿的夫郎给他家当家的讨好的眼神和动作,陈砚就有些觉得可怜。所以,再知道他弟弟有了身子,高兴过后就是担忧。这乡下的汉子都稀罕小子,他家当年是先生了他,他爷爷嬷嬷才对着他阿么好了很多。自己的弟弟也是多年后家里条件好了,叔叔们都是生了小子之后才生的。 现在方家是单门独户,对于小子可能更看重。不可否认,方曾是个有主意且正派的汉子,这样的汉子做丈夫很适合。可陈砚就觉得他家弟弟压不住他,这要是方曾真稀罕小子不稀罕哥儿,要是他弟弟就生了哥儿,那还不得受方曾的冷眼。想着弟弟像自己手下那个夫郎一样,陈砚心里就一阵心酸。 同时,他也给弟弟镇镇底气,自己可不是不得用的大舅兄。就是弟弟生了哥儿,咱们也别担心。为着这个而要讨好方曾,要是方曾不喜欢他稀罕,这个外甥哥儿给他养,让他弟弟没得为这个吃苦受白眼。 陈墨听了心里涩涩的酸酸的,他哥就这样,从小就护着他。到现在,自己嫁了人,快要做阿么了,他哥还在一如既往的怕他受委屈。感动是感动,陈墨也不想自己的家人误会方曾。 于是,赶紧解释道:“大哥,没得这回事。方曾和我说过了,哥儿小子都喜欢,他说他家外甥就已经是给他方家留了根,我要是生个哥儿正好。哥儿香香白白的,他以后就使命的宠着。要是生了小子,他可就得好好管着,他说虎子太皮实了,咱家的小子只能学虎子的聪明劲,可不得跟他哥学那淘气调皮的样子。再说,他说咱们也不是只生一个,以后哥儿小子都会有的。让我不要有压力,好好安胎就是了。” 陈砚听了这才没说话,心里却想着:算方曾上道,不然,真要敢嫌弃我弟弟,我就给他上上道,正好使使他作为娘家人的威风。 陈阿么一直没说话,他也担心自己老大说的话。作为嬷嬷,他喜欢小子多于哥儿,家里老大家的生了三个小子才有这么稳的位置。要是生三个哥儿,恐怕就是再多的嫁妆也在家里说不上话的。 方家好在没长辈在世,可要是方曾不喜欢也没人能压得住。他们家再厉害,只要哥儿和着方曾过,就不能做的过分了。毕竟,自己家哥儿还要和方曾过,方曾只要不做的过分,他们也只能私下说说,连插手都尽量少插手才好。 现在听陈墨说方曾已经说过了,对着生小子哥儿没意见,他就放心了。对着陈砚说道:“好了,老大,你看你弟婿多好的。什么都体谅我们家阿墨,你以后多给些好话好脸,我瞧着你弟弟嫁给他之后就过的比好多人强。就那于家,那个后娶的夫郎,说有多少多少嫁妆,有多厉害。是把家分了,把小侍赶了,可天天瞧着养在跟前的私生子,还要防着于粮外面乱七八糟的姘头,日子能有多好?我看有你弟一半的舒服都比不上,这不,你弟弟现在都有了身子,那头还没个着落呢。” 这是陈阿么最为得意的地方,这于家坑了他家阿墨,还在外说三道四。现在好了,找来找去,找了个泼辣厉害的。人家进门就把家给吵分了,银钱拿的死死的,于家那老不死的还不是只能听着认着,乖乖受着。 那个于粮养在外的小侍以为挤走了他家的哥儿就一家独大了,可来了厉害的,不说做小,现在还不知道被卖到哪儿去了。连那个孩子被养在于粮建家的那儿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于家那老货要是挑一句于粮家夫郎没生养,于粮家的就指着私生子到处闹腾,把他们于家的脸面都弄臭了。陈阿么听着痛快极了,每次想到都能多添半碗饭。 陈砚听着陈阿么说起现在的于家也高兴了,他弟弟没嫁进去就对了。虽然方曾不顺眼,可不否认对他弟弟是一心一意。每个月还带着他弟弟去娘家看看,就是他都能见着他弟弟过的日子多松快。他弟弟脸上的笑也多多了,每次回去都高高兴兴的。 当然,要是嘴里不说方曾怎么怎么了就更好了。最后的那点最让陈砚不爽,最讨厌和他抢弟弟的方曾了。 陈墨听着于家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反应,过去了就过去了。人只有在过的不好的时候才会对过去恋恋不忘,他都过得开开心心,每天都充实快乐,已经很久想不起过去是怎么样的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他哥对着他的好意的,笑着说道:“哥,你放心。我有你在呢,我要是有委屈肯定找你做主,你是我哥哎,我最信任你了。不过,哥,阿曾对着我真的很好,你别为我担心了,不然,我也不安心啊。” 陈砚发现他弟弟还是和过去一样依赖他信任他,心中满足了。对着方曾也不那么不顺眼了,满意的说道:“阿墨,我知道的,方曾看着不错,他对着你好,哥就放心了。对了,也不知道你生的孩子像你多些还是像他多些。要是像他,咱外甥可就吃亏了,外甥像舅,说不准和我像。阿墨,你说是不是啊。”越说越觉得对,陈砚一想自己的外甥像自己和弟弟就开心。 陈砚很明智的没说,一般孩子和爹像的比较多。 陈阿么却是笑骂道:“还像阿曾吃亏呢,他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不说一表人才,可也绝对不丑。你说你这个做大舅兄的,这阿墨还有七八个月才生了,你就说你外甥像谁,也太心急了。没得把你肚子你的外甥吓到了,小乖孙,你说是不是是。”说着,陈阿么还摸了摸陈墨还没显出的肚子。 陈砚很想和他阿么说:阿么,外甥还没出弟弟肚子呢,你和他说话他也听不到,还说我呢。你也不是一样? 不过,碍于自己阿么的唠叨劲,陈砚选择给他阿么面子,不拆穿。 陈墨笑着看着他家阿么和哥哥,摸摸肚子,一脸的满足。陈阿么想起自己带的东西,出去拿了进来。补品吃食应有尽有,还有上好的绸子料子,看着就昂贵,看着陈墨瞧着布料,陈阿么立马说道:“这是你哥嬷家的送来的,听说是今年最新的绸子,做衣裳穿舒服着呢。你大哥嬷要在家带你三个侄子脱不开身,特意让我给捎来的。让给他外甥做两身衣裳,还有这些。” 说着拿出两个大包裹,让陈砚把屋里的桌子搬过来,把包裹给放上去。打开包裹,一件件小衣裳就出现在几个人面前。陈阿么拿着一家小衣裳,对着陈墨说道:“这些是你三个侄儿的小衣裳,从你嫁人我就给你拾掇出来了。这小孩子刚出来皮肤嫩,最好就是穿这些半新的衣裳。你好好收着,哎,咱家只有小子没个哥儿,不然,你生哥儿小子都有了。” 想了想,陈阿么还是想让陈墨生小子,拿了他家小孙子的洗干净的肚兜给陈墨,笑着说道:“把这垫在枕头下面,这样能保佑我外孙平平安安,这可是你小侄子的肚兜别嫌弃哦。” 陈墨对着老风俗本来是可有可无的,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为着孩子,他是不敢有任何闪失的。就按照他阿么说的,把肚兜给塞进了枕头下面。 说了一会话,陈阿么怕陈墨累着了,就和陈砚在外面坐坐。方致远和刘庄正在外面忙饭菜呢。这上门是亲戚,何况还是他家舅舅的岳家,他们怎么也得烧饭招待啊。 好在刘庄继承了他嬷嬷的手艺,饭菜做的很是能拿的出手,方致远给他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已经烧好了大半的菜了。刘庄还给陈墨专门烧了菜,都是清淡营养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陈阿么在屋子里没瞧见方致远他们,来伙房一看,见了方致远和刘庄在伙房忙的热火朝天的,就上前看看。一看,好样的,这菜烧的有模有样,一点都不输给他这个烧了三四十年的老嬷嬷了。 刘庄先看到了陈阿么,喊了一声:“嬷嬷好!”方致远闻声从灶台里走出来,对着陈阿么说道:“嬷嬷,这伙房烟大,你和伯伯去屋子里坐坐。等我舅舅回来,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陈阿么也从自家哥儿嘴里听多了方致远的好话,今天瞧了果然是又机灵又懂事。对着他三分的笑成了七分,说道:“没事,我在家也常上灶,你家舅么的手艺就是跟我学的。虎子,你家小夫郎还真能干,看这菜炒的,有模有样啊。” 方致远听着陈阿么夸刘庄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一副有荣乃焉的样子。刘庄瞧见了,脸很快就红了,好在在灶膛上,给人瞧见了也只以为是给热气熏的。 陈阿么早就知道方致远很是皮实,并不笑话他,而是和他说了其他的话,还给了刘庄一块绸子帕子,感谢刘庄细心的照顾陈墨。 陈阿么本来还想帮忙的,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儿需要他。方致远想想,就对着陈阿么说道:“嬷嬷,炉子上炖的冰糖燕窝好了,你给舅么端一下。让他先喝了,不然,一会该吃饭了。” 陈阿么一听有燕窝,心里一愣,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端了进屋了。等进了屋子,陈墨一看陈阿么端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正好陈阿么问,陈墨就把燕窝的事情给他说了。 原来,自从他那天查出了有了身子,方曾就特高兴,一家人围着说给怀了身子的他吃什么好。没曾想,方致远想到好像要吃水果,燕窝什么的对着孩子皮肤好。方曾一听,就心动了,下午就去了镇上,镇上燕窝也有,不过最好的要五百文一两,五两银子一斤。方曾狠狠心买了三斤回来,还给买了很多吃食零嘴。 等陈墨知道了,方曾也都买回来了,退又不好退,不吃难道要扔了。不过,陈墨已经说了,再不能买了,他还没那么精贵,家里挣钱不容易,吃这个也太费钱了。方曾被他训的再三保证不再花这钱了,不过,要他把这三斤先吃了。 这样陈墨才每天吃上一碗补补,陈阿么听了再满意不过了。不说乡下人家,就是镇上的人家,也没有几家给有了身子了夫郎买燕窝这东西吃。不说钱不钱的事情,就这份心意让陈阿么满意。 第51章 琐事 陈阿么心里高兴,回屋子就给自己老大说了这燕窝的事情。陈砚也才想起了自己哥儿有了身子好像也是岳家给送了燕窝来。虽然不知道吃这个对孩子有没有用,可总不会有害处的。他想着镇子上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回去和他家夫郎说,让他回娘家一趟,找些上好的燕窝回来,到时候他给钱就是。 不过,虽然各种挑剔方曾,方曾回来之后,陈砚对着方曾还是热情了不少。方曾回来拿了不少安胎药,说是要喝满十天最好。屋子里,陈阿么和陈墨说话,屋子外,陈墨和方曾喝酒。 刘庄就陪着陈阿么吃,方致远也没走,就留下和他一起吃了。有人在,刘庄都没好意思伸筷子。方致远已经很知道刘庄的口味和喜欢,他没刘庄这么腼腆,除了招呼陈阿么就是给刘庄夹菜。 等晚饭后,陈墨和方曾喝的都有些多,陈阿么不放心陈砚回去,干脆就留在了方家休息一晚,明早再上镇上。因为有了陈阿么照顾陈墨,刘庄今天就早些回去了,陈墨非得给刘庄一匹紫红色的料子,让他给刘阿么做身衣裳。还给了陈墨一匹嫩青色的料子,说是自己有了身子,本来今年第一年进方家,应该给刘庄做身衣裳的,就让刘庄自己动手做了。 刘庄不愿意要,陈阿么在旁帮着陈墨,连塞带哄的才让刘庄拿了布匹。方致远瞧见了,知道刘庄心中不愿意平白的占人家便宜,悄悄的对着刘庄说,他们可以给陈墨的孩子送礼物,不用太挂在心上。 陈墨很感激刘阿么,这段时间经常做了好吃的让刘庄送过来。刘庄更是细心照顾他,家里的好多事情都是他在操持。快过年了,陈墨知道刘家也肯定有事情,可能这么顾着他这一头,就够让人记好的了。 陈阿么自己家满富裕的,只要自己哥儿生活的好,花些东西他心甘情愿。再说,刘庄以后是要喊自己哥儿舅么的,打好关系才是要紧的。刘家对着他哥儿好,他也不能不表示。 方致远送刘庄回去,看着刘庄看着布匹不说话。方致远想想说道:“现在要过年了,舅么他肯定觉得这些日子你和你阿么为着他忙了很多事情过意不去。他才送了料子,表达谢意。咱们不收不太好,那样就觉得见外了。” 看着刘庄看着自己,方致远笑着说道:“你对着别人好,我知道是不求回报的。可别人也希望你知道他记你的好了,舅么送布是希望能表达他的一些感激。不然,他一声不吭,只觉得你和你嬷嬷付出理所当然。时间久了,咱们心里能舒服好了,别操心了,我已经给你想好了,咱给我弟弟做个小推车,你再给他做套衣裳不就好了。” 刘庄想想也是,他刚刚没转过来,总觉着自己和陈墨好,帮着他做些事情怎么能要他的东西呢。可听着方致远的话,他才觉得这也是旁人的一片心意,他们以后要成为一家人,不能太生分。陈墨对他好,自然他对陈墨好就可以了。 第二天,陈砚一大早就赶车走了。 陈墨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他家阿么要在他家住上一段日子来照顾他,陈墨想着马上就过年了,他娘家的事情也有很多,没得为了自己耽误家里的事情。再说,他哥每年的人情世故也有很多,他哥嬷一到过年就忙的分身乏术,要是他阿么在这留下,那么家里一定忙不过来的。 所以,他再三劝说,陈阿么想想也是,自己哥儿身子挺好。就是自己照顾也得等到七八个月或是直接来做月子才是。现在这个是时候,他老住在方家也不方便。所以,他决定在二十九的时候回去,先在这看着陈墨几天。 陈墨这才没说什么,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陈阿么来了除了照顾陈墨,基本上没啥事情。村子里来请吃杀猪菜,都是方曾负责去的。他们家养的猪早在方曾成亲的时候宰了,过年方曾就干脆在村子里卖猪的人家订了一头,杀好了给陈家送了半头,还给陈掌柜送了二十来斤,刘家给了二十来斤,剩下的就没送了,都做了腊肉腊肠自己家吃。 陈墨这些天不怎么吃荤腥,他喜欢吃素,萝卜青菜豆腐轮着吃。方致远还和刘庄发了豆芽,养了蒜苗,在屋子里用木架子种了韭菜。陈阿么瞧见了还很是稀奇了一番,说着回去的时候也在自己家种韭菜,到时候拿出去待客也是一道体面的菜。 因为陈阿么在,刘庄就没接着来了。方致远被方曾打发了去磨豆腐,好在林信他们开了豆腐坊,方致远也不用走远了。大壮小庄很乖的在豆腐坊帮忙,过年了,林家豆腐坊生意很好,林家的大人们忙,孩子也跟着做些轻巧活。 大壮小壮和方致远一直很是要好,陈墨进了方家门后,对着大壮小壮这两个小的那是喜爱非常,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他们带上一份。大壮小壮原先还不好意思,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对着陈墨也亲近了很多。 陈墨也是识文断字的,大壮还好些,在私塾上了这么多年很是用功。虽然不说考状元什么的,可字是学全了。小壮就贪玩了些,有时候在方家玩,遇上不会的字还是陈墨教的。 只是前几日陈墨有了身子,林诚家的知道方曾稀罕,怕大壮小壮年纪小,没个轻重的,要是不小心冲撞了陈墨就不好了。正好,这几天豆腐坊忙,干脆让他们留在家里帮忙。 方致远来磨豆腐,大壮小壮积极的帮他把豆腐搬到最前面。这个豆腐坊其实没方曾什么事情,只在最前面的时候,林信林正跟他借了些银子,方曾还帮着他们搭上了陈掌柜的路子。其他的后续,方曾是半点没插手。并且说明了,那钱是借的,是人情不是入股,不拿林信林正半个铜子。 林信林正过意不去,经常送了豆腐和其他豆制品给方家。这次因为过年了,方曾看着他家夫郎爱吃嫩豆腐,就想多磨些放着慢慢吃,反正这天气冷也放的住。不然,依着林信他们送豆腐的频率,他们是半点不用磨豆腐的。 林信见了方致远还奇怪了下,一听他来磨嫩豆腐给陈墨吃就明白了。打冬天起,他们家就很少做嫩豆腐了,这豆腐做的嫩都把豆子磨的细细的。入腊月之后,豆腐坊就忙不开了,那有时间做嫩豆腐。 不过,林信也知道陈墨有了身子,这有了身子的哥儿嘴巴都刁。像当年他家的有了大壮时,大冬天的要吃酸豆角,最后,还是他家岳家找了豆角干给他吃,他才安生了。 再说,依着他们和方曾的交情,不说嫩豆腐,只要他们家里有的,肯定舍得拿出给方家。方曾陈墨是怎么待自己家,待自己娃的,他们心中清楚,自然投桃报李。 林信给他家的一说,林信家的放下了手中的活,把方致远泡好的豆子抬到了后面的磨子上。慢慢的,细细的把豆子磨上了,方致远和大壮小壮有几天没见了,大壮小壮对着陈墨肚子里的小弟弟充满了好奇。大壮觉着自己大了,就没好意思和方致远问这问那,小壮就直接多了,拉着方致远问着自己的疑问。 小壮问道:“方哥,方哥!叔么是不是要给咱们生个小弟弟。那他现在肚子是不是像西瓜那样大了,我阿么说,叔么有了弟弟,所以,我们不能吵着弟弟和叔么。”说着眨着自己的大眼睛看向方致远。 大壮也是眼睛亮亮的看着方致远,虽然装作小大人的样子,可毕竟是个孩子,还是很好奇这个小弟弟的。 方致远笑着说道:“是啊,我舅么是有了小弟弟。不过,小弟弟还小,舅么的肚子还没那么大。等过上几个月才有西瓜那样大。到了明年秋收的时候,咱们差不多就能见着他了,小壮,到时候有了小弟弟,你就是哥哥了,可得有哥哥的样子,有好吃的好玩的得带着他一份。还要保护他不受欺负,像我和你哥对你一样就行了。” 小壮好像被方致远赋予了重大使命,特别郑重的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放心,有了小弟弟,我就是大哥哥了。我会好好保护他,带他玩的。” 大壮也赶紧说道:“方哥,我们一定会好好带着弟弟玩的。对了,方哥,今年过年你还和我们一道去村子里吃糖吗?” 方致远今年过了年就十四了,这个年纪就是可去可不去了。大壮这样问也是因为方致远对着孩子们一年一次的拜年活动明显的兴趣恹恹,从来都是是不专业的。每年都得大壮和小壮帮着他拿大口袋小口袋的,他也从来不备。 让大壮小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可以这样?虽然方致远是大哥,平时很照顾他们,可一道上门吃瓜子花生那天,方致远总是被大壮小壮各种鄙视和训导。如果可能,大壮小壮真想对着方致远大叫道:“你能不能更不上心些,太没职业节操了。” 方致远可能也想到了这几年自己的囧况,摸摸鼻子,随口道:“那啥,我都这么大了,当然就不去了。不过,今年过年,我舅么给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们带个大口袋到我家来装,他备了好多。我再给你们悄悄的拿一份,保证把让你们满载而归。” 大壮小壮开心了,这样可以拿两份哎,在小伙伴面前多威风啊。 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手脚很快,嫩豆腐没一会就做好了。方致远就没再和大壮小壮说话了,拿着明显多出许多分量的嫩豆腐和林信家的硬塞进来的香干和腐竹回家去了。 陈阿么在家正晒年货呢,方曾留了一个猪后腿一个猪前腿,早先早了刘阿么专门做了火腿备着。还有腌制的咸猪蹄和各色的咸鸭咸鹅,满满当当的晒满了小半个院子。好在这些东西陈墨以前也晒过,后来刘庄接手都弄的差不多了,陈阿么只要收收尾就行了。 家里还要秋天做的柿饼,除了卖的,还留了不少准备过年用。方曾他们这几年晒柿饼已经晒出了水平了,不仅眼色正,形状好看,而且又甜又有嚼劲,陈老三那儿几乎是催的没歇过,就希望方曾他们能再多做些。 陈阿么也喜欢吃柿饼,早些方曾给他带了不少,这次在方家他没事就喜欢吃上一个。陈墨看着馋了,也想吃,可被陈阿么禁止了,这柿饼是凉性的,弄了好吃了就拉肚子,这哪能给孕夫吃啊。陈墨没吃着柿子饼恹恹的,让陈阿么都有些心疼了。 好在方致远回来的及时,看着陈墨闷闷的样子,想想就接着说书给陈墨解闷。陈墨这才高兴起来,陈阿么也有些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方致远说书。在镇上,陈掌柜那儿有说书的,可他一个嬷嬷,哪能去那儿听啊。只是每年去人家做喜事的时候,主人家请了戏班子听上两次。 陈阿么稀奇是稀奇,可心中原本想着方致远才十三四的年纪,字虽然认的全,可也不定有什么文采。这说书应该也就是把在陈掌柜那儿听的再转给他家哥儿听,不过,就是这么想,陈阿么也觉得方致远很是聪明了。 可没想到,方致远说的内容他是一点也没听过,可他也是见过不少说书的的,还没一个能像方致远这样说道活灵活现,把他都说的迷住了,一个劲的催着方致远说下去。 等方曾打了一些野味回来,就发现家里的三个人中,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两个听的如痴如醉,就剩下他回来,家里却是没一个人发现。方曾陡然间有些淡淡的忧伤,为啥他的存在感这么低呢? 第52章 花灯 还是方致远发现他舅舅回来了,陈阿么这才从书中回到现实,看着日头,想着自己还没做饭,赶紧急急忙忙的去伙房了。方曾哪能让自己的岳么做饭啊,方致远一看他舅舅对着他使了个眼神就知道了,跟着舅舅去了厨房做烧火工。 陈阿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方曾是个汉子,家里有两个哥儿还要汉子做饭这也不像话。可方曾一定不让他去,他也只好等着,陪陪他家哥儿。陈墨倒是蛮放心的,这段时间,他看着刘庄和方致远做灶上的活也习惯了,倒是没有一开始那样抵触了。 方曾的饭菜烧的还没有方致远的味道好,为了招待好自己的岳么,方曾还是自己做了烧火工,让方致远主勺。方致远毫不客气,韭菜炒鸡蛋,白菜炖排骨,腊肉炒蒜苗,酸溜土豆丝,鱼丸豆腐汤。 饭就煮了白米饭,还在灶膛里用荷叶包着鸡和菌菇,裹着湿泥,做了简易版的叫花鸡。正好方曾打了袍子和野鸡,袍子,方曾打算给陈阿么带回去吃吃。而野鸡是专门打了给方致远做这叫花鸡的,他和方致远都喜欢吃,就是陈墨也能尝上一两块。 舅甥两分工明确,饭菜很快就上桌了。看着五菜一汤,陈阿么不得不说,这汉子真做起饭来,先不管味道怎么样,就这速度和菜色也都不丢份。陈墨看着满桌的菜,笑着对着方曾说道:“阿曾,你和虎子辛苦了。这本来该是我的事情的,哎,这个磨人的混小子,什么时候热闹什么时候来,看着以后就是个皮的。”说着慈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方曾听了赶紧说道:“没事,这饭菜我和虎子都是做惯的。再说,岳么养了你这么好的哥儿给我做夫郎,不说给他做顿饭,就是天天做也是应该的。你怀了身子,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了,等来年给我添个胖娃娃,就是家里最大的功臣了。其他的有我,你就别担心了。” 陈阿么听着笑着说道:“阿曾,阿墨嫁给你是有福气了。我看着他这样,我也能放心了,等来年,我的外孙孙出来了,我再来给阿墨做月子。今年,阿曾,我给你说,我已经和他爹商量过了,阿墨初二就不回去了。这还没过三个月呢,最好不要累着。” 方曾想想也是,这做骡车虽然不累人,可这路颠簸,真让陈墨坐过去,方曾自己也不太放心。既然自己岳家这么说了,他就说道:“如此,那我就一个人去,到时候一吃饭就回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要给您二老拜个年的。” 陈阿么想想也是,今年头一天,方曾还是要去的。 四个人也就没分桌子吃饭了,陈墨喜欢吃韭菜鸡蛋和白菜炖排骨,当然豆腐和鱼丸都吃了不少。自从陈阿么来了之后,不知道是心理还生理,陈阿么就不怎么吐了,食量也开始慢慢的增大了,喜的方曾像什么似得。 菜味道还可以,陈阿么吃的也不错,重点是这冬天都是青菜萝卜的,乍一吃到新鲜菜他的胃口也被带好了。特别是他家哥儿吃的还欢,连带着他都多吃了一碗。那叫花鸡陈墨吃了些鸡肚子里的菌菇,鸡肉其他三个肉吃的都挺好的。 二十九,方曾送陈阿么回去,把家里养的韭菜、蒜苗给他带了一些,还有袍子和野鸡兔子什么的,满满当当的也是一骡车。陈墨就安排方致远在家把家里打扫打扫,他自己也下床擦擦桌子凳子,开始做些轻巧活。 大年三十一早,方曾带着方致远还有陈墨去了坟上烧纸。怕陈墨怀着身子不方便,方曾没像往年那样在自己爹么的坟上絮絮叨叨的说半天,而是告知他们,他娶了夫郎,还即将要有孩子,让他们放心。 陈墨也给自己的公爹嬷嬷烧了香,给方升烧了纸钱。三个人忙忙碌碌了一会,才下山去了。然后就是年夜饭,方致远主吃厨,家里的菜也都弄好了,陈墨给方致远和方曾一人做了一套新衣裳,等吃了饭,舅甥两穿了新衣裳,高高兴兴的过大年。 今年是陈墨子在方家过的第一个年,给方致远的红包就多了些,有二两银子。而方曾也提升了红包的质量,跟着给了二两,也算是夫唱夫随了。当然,方致远最高兴,压岁钱这东西多多益善嘛。 想着初二要给林诚这个舅舅拜年,怕到时候走不开,方曾就打算初一就走一趟陈家。东西都是先前准备好的,等村里的孩子上门吃完花生瓜子,方曾就让方致远在家陪着陈墨,自己驾着骡车去了镇上。 下午的时候,方曾就回来了,可能是顾忌陈墨有了身子,陈家并没有陪方曾喝酒。方曾清清爽爽的回来了,之后,方致远就带着一份东西去了刘家,给刘阿么拜个年。方曾就说他外甥聪明劲就像他,对着刘阿么和刘庄从来不怠慢,捧的刘阿么拿他当亲孙子带。 初二去了林诚家,林诚家留饭,陈墨稍稍吃了两口。也算把礼数做周到了,林诚家的也知道陈墨害喜,也没敢给他夹菜,怕他碍于面子吃了不喜欢吃的,压不住害喜了。 好在陈墨的肚子还比较争气,一天都好好的,半点没闹腾。倒是大壮小壮围着陈墨转,一副要摸摸陈墨肚子,好像马上就要找出弟弟的小样子。 陈墨脾气很好,现在又有了身子,对着孩子更是宠着。看着大壮小壮的小样子,对着他们招招手,笑着说道:“来,大壮小壮,你们是不是想看看弟弟啊。叔么给你们摸摸肚子,你们可得小心些,不要吵着弟弟啊。” 大壮小壮看看自己嬷嬷,林诚家的见陈墨自个同意的,就并没有阻止。大壮小壮瞧了,一个欢呼,跑到了陈墨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陈墨的肚子。小壮还傻傻的摸了自己的肚子,歪着小脑袋问陈墨:“叔么,你的肚子和我一样大啊,小弟弟怎么呆在里面啊?” 陈墨听着小壮的童言童语笑了,林诚家的怕他面生,赶紧把大壮小壮给带都后面去了。之后,方家的亲戚算是跑完了,陈砚不放心,还带着自己夫郎和孩子来看了陈墨一回。当然,也好好的敲打了方曾一次,看着陈墨能吃能喝,脸色红润,精神不错,陈砚才放了心。 陈墨的三个侄儿却是围着陈墨转,一直对着自己未来的小表弟充满了期待。 陈墨的肚子已经有些了,虽然还不太明显,可在方曾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整天没事就傻兮兮的对着陈墨的肚子说话。这也是方致远说的,孩子都聪明,在肚子里就可以对着胎教了。 为此本来对着书册没什么兴趣的方曾,整天拿着三字经对着陈墨的肚子读。还搜肠刮脑的想着法的把自己知道的好的故事说给陈墨肚子听。方致远更是被抓着做胎教的第一导师,每每这个时候,方致远都想狠狠的抽自己两嘴巴,让自己嘴巴快,和刚刚升为傻爸爸的舅舅说什么胎教,这下都整在自己身上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了,头一天,方致远他们就做弄好了糯米粉,磨了细细的芝麻粉和红豆粉,就包了这两种元宵的馅料。刘庄还来了一次,给他们送了刘阿么的炸元宵,陈墨吃着香,差不多一盘都让他给吃了。吓得方曾给他使劲的揉肚子,就怕他吃坏了肚子。 本来方曾想带着陈墨正月十五去看花灯的,因为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就不能去了。这样,到了十五那天,方致远就带着刘庄和刘阿么去了镇上看花灯。方曾还给了方致远几两银子,让他带着刘家祖孙玩好了。 刘阿么早年丈夫在世时,和丈夫感情好,在刚刚分家的那几年,都和丈夫孩子一道看看花灯。可自从丈夫走后,家里没了顶梁柱,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看花灯了。 前两年,方曾和方致远身上都有孝,也不好带着他们正月十五看花灯的。今年,方致远瞧见大壮小壮在家让自己爹爹给做兔子灯,这才想到邀了刘阿么和刘庄去看看花灯。当然,大壮小壮本来是想跟着来的。可惜,林诚家的怕元宵节上有人贩子,人多手杂的,闹出事情来。 方致远先到了刘家村去接了刘阿么和刘庄。今年刘庄给刘阿么做了一身的新衣裳,刘阿么知道方致远要带他们去看花灯,想着不能给孙子和孙婿丢脸,穿上了刘庄给他做的那身衣裳。除了大年初一初二,刘阿么都是把这衣裳给压在箱子里了,准备有事情的时候再穿。 刘庄也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等着方致远来了,他们三个坐着骡车往镇上赶。刘家村的人瞧见了,问刘阿么道:“刘家阿么,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刘阿么这个是时候总是中气十足,抬头挺胸的对着人说道:“这不是我那未婚的孙婿想着我这老头子,非得带我去看看镇上的那花灯节。这不,我们趁着日头还早,先去吃些东西,晚上慢慢的看花灯。哎,老了,老了,没想到也享了一回孙子孙婿的福。” 然后,刘家村的人总会把刘阿么一阵好夸,刘阿么带着众人的艳羡,嘴角笑容总是要加深一些。 方致远很能理解刘阿么的老人的小小虚荣心,他苦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自然是希望能得到旁人的艳羡和奉承。老小孩,老小孩,越老其实越好懂。方致远也是很乐意让刘阿么出出这样的风头,哄哄老人高兴。 到了镇上,刘阿么和刘庄其实都吃过饭了,可方致远还是带着他们吃了镇上有名的小吃。虽然刘阿么一再说饱了饱了,可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吃上一碗小吃,听着众人的说话也是一种欢乐。 镇上的花灯挂满了街头,特别是铺子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像陈掌柜酒楼就弄起了猜灯谜送花灯的活动。方致远一路带着刘阿么和刘庄在镇上看看,玩玩,最后,看着人多了,怕刘阿么被挤着,就带着他们去了陈掌柜的酒楼歇歇。 十五的客人很多,方致远和陈掌柜认识很多年了,而且还有他舅舅和舅么的交情在。为此,陈掌柜早就给他们留了一张桌子,看见方致远来了,给他们送了两盘糕点和茶水,寒暄了几句,就去忙去了。 刘阿么已经五十出头了,不过人很精神,只是这镇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是热闹,就是太吵闹了,让刘阿么有些不适应。刘庄倒是经常来镇上,对着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阿么有刘庄看着,方致远想着他还要给家里人带上几盏花灯,就和刘阿么和刘庄说了一声,去买几个花灯。 刘阿么瞧了方致远走了,和刘庄说道:“乖乖啊,这镇上的花灯可比我以前来的时候漂亮多了。刚刚,我看人买了个兔子灯,就要了五百个大钱,早知道这么挣钱,咱们也做了来卖了。”说着,刘阿么遗憾了。 刘庄说道:“阿么,这做花灯都是祖传的手艺,咱们看着简单,可做起来肯定没人家的精致。再说,这镇上都是有数的人家摆的摊子,吃的这碗饭。咱们插手进来,卖不卖的下去还是一回事呢。” 刘阿么想想也对,不过,他还是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孙子,刘庄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嬷嬷这是怎么了。刘阿么半响才说道:“阿庄,我看啊,你跟着阿远倒是长了不少见识,这亲啊,结得好。” 刘庄被自己嬷嬷打趣,再镇定的人也红了脸。 方致远回来瞧见了,还以为是人多,刘庄给闷的呢。 第53章 玉佩 方致远给刘庄带了一个宫灯,刘阿么一个寿桃灯,还有家里舅么的荷花灯,大壮小壮的兔子灯。满满当当的,看着手上是全拿满了。刘阿么刚刚是瞧见这花灯的价钱的,没想到方致远还给自己买了。 他有些心疼银钱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啊,你看嬷嬷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哪还玩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啊。这寿桃灯我刚刚看了,得八百给大钱,哎呦,这能买多少猪肉了。你可不能这么花银钱,得自己学会过日子。这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时穷啊。” 刘庄怕方致远不高兴,毕竟方致远买了东西给自己嬷嬷,却被这样说,赶紧说道:“阿远,我嬷嬷是心疼银钱,怕你花多了,你别不高兴啊。” 刘阿么这也想过来了,他时常的对着方致远,已经把他看成和刘庄差不多了。看着方致远花这银钱就有些为他心疼,倒是没想到伤没伤孩子的一片心。他也想说些什么的。方致远却是诚恳的对着他说道:“嬷嬷说的是,我大手大脚惯了,这样过日子是不行。好在以后有阿庄看着我,也不怕我乱花银钱。不过,今年过元宵,难得一次,嬷嬷也别心疼银钱,只要您开心,我花再多的银钱也是值得的。” 刘阿么听着高兴的直咧嘴,方致远对着刘庄眨眨眼,刘庄见了好笑的同时也在心里笑骂了一句:最会甜言蜜语了! 回去的时候,方致远把刘阿么他们先送了回去,在刘庄下车是时候偷偷的给他塞了一个盒子。刘庄瞧着在前面走着的刘阿么,再看看对着他挤眉溜眼的方致远,给了他一肘子,一头低着就回去了,只是脸上的绯红却是怎么也下不去。 刘阿么走在路上,提着点燃的新灯笼,走的昂首阔步,特别巴望着能有人这个时候瞧见自己的新花灯。当然,要是说问起他这花灯的来路就更好了,这个可值八百个大钱,是自己孙婿孝尽自己的,可得把村里的老嬷嬷羡慕狠了。 刘庄却是摸着自己袖子里的盒子,低着头走路,对着方致远送给他的东西好奇极了。而对着那盏漂亮精致的宫灯倒是没怎么关注了。 方致远驾着骡车往回赶,他刚刚给了刘庄是个玉佩。这玉佩是他前几天在镇上买的双鱼玉佩,本来他是定做一对戒指的,可想着刘庄不一定能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干脆入乡随俗,买了玉佩做定情之物。 他自己身上有一块给刘庄那盒子里一模一样的玉佩,这儿的风俗,汉子一般给喜欢的哥儿送玉佩。双鱼玉佩是两块弧形玉佩,两块合在一起能成一个完整的圆。象征着情侣之间的天作之合,圆圆满满,缺一不可。 刘庄回去心不在焉的忙好了家里的事情,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确定了自家嬷嬷已经睡了。他把袖子里的盒子拿出来,平复了一口气,慢慢的打开了盒子,一块双鱼玉佩出现在他的眼里。 刘庄心里砰砰的跳,他已经十五了,也参加过旁人的婚礼。因为他定了亲,好多事情,好多定亲的哥儿也时常和他一道做做针线。刘庄也听说过,要是家里的汉子对着自己夫郎很满意,很喜欢,就会送个双鱼玉佩。这在哥儿看来就算一种荣耀,一种可以光明正大的可以像众人证明自己的幸福的凭证。 刘庄的嬷嬷年轻的时候就有过一个,他曾经看过,自己的嬷嬷常常拿出来擦拭。又时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刘庄知道,自己嬷嬷是想他爷爷了。 拿着玉佩,刘庄心中很是不平静。其实,他心中有些不安的,特别是这些年方家越来越好。方致远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既使他们有了婚约,可在好多人看来,他和方致远是不般配的。 虽然,刘庄尽量做到最好,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也是难受的。 好在,方致远对他好让他有了一些底气。摸着玉佩,刘庄对着自己说道:“看,阿远是喜欢我的,我不能再为着旁人而难受伤心。我要好好待阿远,不再让待我好的人为我担心。”说了几遍,刘庄摸去眼角的泪水,又恢复如初。 方致远走在回去的路上,也在想着刘庄。他会想起买玉佩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在自己舅么那儿,他听出了舅么对自己的提点。刘庄心里有心事!方致远并不是个太细致的人,他对着刘庄好就是直白的,而且,他忘了一点,他认为刘庄很有型很帅,可在这儿的人看来,刘庄却是长的不好看。 在方致远欣赏刘庄的坚强能干,可在这儿的人看来,刘庄却是不合格的。毕竟,他们要求的哥儿是柔顺的,贤惠的。像刘庄这样有主见有能力的,在汉子们和嬷嬷们看来就太过了,会压着自己当家的。 所以,在打听到刘家村里的闲言碎语后,方致远有一瞬间的惊讶,可一想也就明白了。是他自己忽略了这个世界的不同,老在用自己的视角,自己的位置去看刘庄,却忘了这个地方的世俗给他的压力。 而方致远在发现问题后,积极的改变自己的处事方法,他要让刘庄明白。他是喜欢他的,刘庄现在就很好,不用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自己两厢情愿,在用自己的法子给刘庄信心,用行动告知他,自己的在意和心疼。 望着佩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方致远希望,刘庄能更开心些。 回去的时候,大壮小壮也在方家。方致远答应给他们带灯笼才哄住了他们两个,一看到方致远回来,他们就撒了欢的往方致远这儿跑。方致远也没逗他们,直接给他们拿了兔子灯。 兔子灯能在地上拖着跑,大壮小壮开心的不得了,当时就点燃了兔子灯,满院子的牵着兔子灯跑。当然,方致远也把荷花灯给了陈墨,陈墨很是喜欢,和方曾一道点燃了。 正月一过,方曾和方致远就准备开始摘茶了。这是一年的中方家最大的收入,今年有了陈墨,方曾想想和方致远商量,干脆把刘阿么和刘庄喊来,一道忙茶叶。毕竟,刘庄和方致远以后是一家人,给他们知道了也没有大事情。 方致远正好想着怎么安安刘庄的心,听着自己舅舅这么一说立马同意了。有什么能有直接让刘庄参与到自己家的事情中更让他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利益捆绑可比甜言蜜语实在的多。 刘阿么一听方家找他做茶叶,立马就答应了。这是方家相信他,才把这么重要是事情让他们做。刘阿么也听到了村子里的闲言碎语,说实话,他心里说是一点也不担心是假的。可方致远对着自己孙子粘着,方家对着自己也都是礼数周全的,他就是有担心也不好说,没得给自己家孙子添忧愁。 可方家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就是来给他们底气的。刘阿么可是知道的,方家能这么快发起来,可和这茶叶少了关系。现在肯让他们知道,这是一定会和他们结亲的,不然,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高高兴兴告诉了刘庄,刘庄听了心中更有触动。当然,也更感激方致远这么诚心待他。祖孙两个高高兴兴的去了方家帮忙,方曾和方致远先商量好了,方曾和刘庄去摘茶叶,刘阿么和方致远在家炒制茶叶,随带着他们两个还可以照看一下陈墨。 等刘阿么和刘庄来了,和他们一说,大家都同意。方致远怕刘阿么体力跟不上,所以,就让他烧烧火,为着怕浪费茶叶,方致远先让方曾和刘庄摘了大茶叶子回来练手。 刘阿么是厨子,对火候的控制力可比方曾强多了,试了几次,就拿好了火候。让方致远省了不少事,刘阿么很能忙里偷闲的给大伙把饭做了,把陈墨也给照应的好好的。 有了刘阿么加入,就多出一个人去摘茶叶,方曾和刘庄手上功夫都好,也敢去深山老林,摘的嫩芽比往年多出三成。光上等茶就比往年多了十五斤,中档茶也多了五十斤,这样一个月下来,挣的要比往年多了一百两左右,快要达到四百两了。 方曾本来想把银钱分成四份,给方致远拿三份走。方致远怎么也不愿意,就一人分了二百两,而且和方曾说好了,刘阿么和刘庄的银钱由方致远负责。方曾有些觉得亏了方致远的,争执了好久,最后,方致远动之以情晓之以情,才说服了方曾。 同时,这一个月,方致远觉得刘庄家还得要买上一头骡子,不然,刘庄出门也不方便。拿了钱,方致远先让他舅舅给他选了一头骡子,牵着去了刘家。 刘阿么在院子里,看着方致远来了,笑咪咪的出来招呼。看着骡子不是方家那头骡子,笑着问道:“阿远,你们家这是换骡子了,还是又买了一头啊?这骡子以前没见过啊。” 方致远拍拍骡子,把骡子牵着拴在外面的桩子上,笑着对刘阿么说道:“嬷嬷,这可不是我家的骡子,它啊,是你们家的骡子。我看阿庄会赶骡子,要是有头骡子以后不管是出去还是种地都能方便些,就给他牵了一头。” 刘阿么听着楞了楞,他也想过给自己家哥儿买个骡子,可一想,这骡子哪是哥儿赶的。自己家哥儿没出嫁,做事情要低调些,本来村子里就有长舌哥儿说自己家孙子的不好,这要是买了骡子,那些牙酸的人还不知道说什么呢。他和孙子在村子里也算势单力薄,财不露白,可不能大意了去。 不过,方致远送骡子过来让刘阿么很是高兴,他想的明白:这骡子是方家给送的,这样旁人说起来只会说方家大方,不会说自己家有钱。这眼热自己家的肯定有,不过是嫉妒他得了个好孙婿罢了。 而方致远送的骡子给刘庄,旁人要说刘庄一个哥儿赶骡子太没个样子,刘阿么也有话说。方致远同意给让刘庄赶车的,他是刘庄以后的当家,他都同意了,别人管着,不是多管闲事吗? 再说,刘阿么其实对着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太在意,不然,当年也不会顶住一个村子的压力,死也不见自己的公爹嬷嬷了。他真正在意的是方家的意思,怕刘庄名声不好,会被方家嫌弃,方致远送骡子过来,本就是一种支持。 看着刘阿在发呆,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你看,你家里不是有个棚子放杂物的吗?呆会等着阿庄回来,我们把这棚子收拾一下,就做骡子棚子了。” 刘阿么这才想到他还没请方致远进屋呢,赶紧把方致远叫进屋子。端了糖水,对着方致远问道:“阿远,你买骡子,你舅舅知道吗?咱们虽然以后是一家人,可也没得白要你一头骡子。你的好意我知道,可这东西嬷嬷却是不能白拿你的,呆会我给你银钱,你要不收,嬷嬷就不要这骡子。”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别慌,我这买骡子的银子本就是你们该得的。这些日子你和阿庄帮着我跟舅舅摘茶叶,烧茶叶的,这挣了银钱,怎么也得带你们分些,不然,以后我们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做工了。” 刘阿么听方致远这么一说,一想也对。回道:“那这样也行,这骡子就当咱们的辛苦钱了,你可不兴再给银钱了。”刘阿么有些小市侩,可这银钱在方致远手上以后还不是他家孙子和方致远一道用,他急吼吼的挣银钱不就是为了他孙子吗? 巴拉谁的,刘阿么都不会巴拉方致远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堵住了方致远要给银钱的话。 方致远心中苦笑,姜还是老的辣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方致远还是开口道:“嬷嬷,这话可不对,你们辛苦了一遭,不能白干的。这骡子是骡子,银钱是银钱。而且,嬷嬷,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过两年,我和阿庄成亲,本来就有些闲言碎语,说阿庄不好。我就想着,多给阿庄攒些嫁妆,让阿庄体体面面的出嫁。嬷嬷,你看这样既给你我长了脸面,最后,还是我和阿庄得了实惠,何乐不为呢?”方致远只好祭出刘庄这面大旗。 果然,一说到刘庄,刘阿么就动摇了。 第54章 决定 刘阿么这辈子已经过了大半,丈夫没了,儿子去了,世上之大,只剩下一个刘庄是他的唯一的亲人了。他在儿子去的时候没跟着去了,就是为着这个孙子,所以,方致远一说刘庄,就敲在了刘阿么的心坎上。 刘阿么觉着自己的孙子什么都好,可这长相却随了他家儿子。固然,刘阿么很喜欢刘庄的样貌,但作为一个哥儿,这样的样貌让刘庄很是吃亏。先前刘阿么那么用劲的为刘庄攒嫁妆,未尝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说句现实的话,方致远他阿么方升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刘阿么是知道方升的,能干有主意,把李富家的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可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落得个被活活气死的下场。这是有个好兄弟,肯养着方升的儿子。要不然,方致远在李富和那姓冯的手里,还不知道怎么被磋磨呢。 要说方升差什么,娘家穷是一方面,长得不好也是占了很大的原因的。汉子都是那样,喜欢颜色好的,哥儿千好万好只要长的不好就是吃了大亏了。长得好不好,那是天生的,刘阿么没法子。可嫁妆却是人为的,他还是可以为他孙子增加些保证的。比如,给孙子多些嫁妆,这样就是长的吃亏,看在嫁妆上,婆家也要担待一二。 他当年知道方升的事情之后,整夜的睡不着觉。担心以后自己孙子也被欺负了,毕竟自己的孙子和方升的情况差不多。而且自己家还就他一个独苗了。真要到了那天,连给他做主的人都没有。 然后,他碰到了方致远舅甥,看着方致远对着刘庄不错,方曾也是个仗义的。刘阿么就动了心思,这话他谁也没说过。可他极力的促成自己孙子和方致远,也就是因为他觉得方致远的阿么是那样去的,方致远怎么也不会对着自己孙子那样的。 果然,两个小的定亲之后,方致远从没嫌弃过自己孙子长相。反而事事为他着想,处处护着他。刘阿么私下认为,这是方致远对着自己阿么的移情作用。他聪明的没点破,更没有和自己孙子说。只要他们能把日子过好,有些事情何必知道的那样清楚。 而今天方致远的一番话,让刘阿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不过,他就是再想给刘庄攒嫁妆,也不能用方致远的银钱。这样自己立身不正,以后反而害了自己家的孙子。再说,以前是怕刘庄的婆家眼眶高,现在刘阿么却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了。 所以,犹豫了半响的刘阿么还是出口拒绝了:“阿远,你说的这也对。不过,你放心,阿庄打猎厉害,我还时常卖些吃食,家里吃用都有,从来不花银钱。这样下来,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也能给他置办起不错的嫁妆了。虽然比不上你家舅么的嫁妆,可在乡下也能算得上数了。你的银钱就留着,以后成家立业,用钱的地方多了。” 方致远看没自己的杀手锏没奏效,有些失望。但他不气馁,接着说道:“嬷嬷,我是这样想的。嫁妆自然越多越好,以后我和阿庄生了孩子,第一个自然是跟着我姓,第二个就让孩子跟着阿庄姓,这样以后我岳父也能有人继承香火了。不过,都是我的孩子,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多有些家产的。” 刘阿么这次直接呆住了,刘庄是哥儿,刘阿么要说最恨刘庄亲阿么的是什么,那无疑就是他流掉了自家的小子。让他家儿子,丈夫没人继承家里的香火。他原先是打算让刘庄招赘在刘家的,可这招赘到哥儿家的汉子能有什么好的。不是人品上过不去,就是家里的情况复杂,招赘能过的好不多,刘阿么心中把这放在最后一步。 要是真没碰上好的,说不准刘阿么就招赘了。但刘阿么看中了方致远,他是清楚方家的性子的,半句没说招赘不招赘的。比起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后半生的不幸福,他就是心里再难受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可没想到,他心中最大的遗憾,方致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了口,让刘阿么觉得不真实。他呆住了,过了一会,激动的伸出手,拉住方致远,问道:“你说什么?阿远,你说要给刘家留条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舅舅同意吗?” 看着刘阿么激动的样子,方致远这才惊觉,原来这个时代对着传承远不是他能理解的。在他看来,生个和刘庄姓的孩子很是正常,可没想到刘阿么会激动成这样。方致远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曾经听过刘庄感叹为何自己不是个汉子,这样就能为刘庄顶门立户,不至于让村里人说刘家绝了户。 那个时候方致远就这样想到了这事,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不大,就是他说了也都没什么意思。现在说,也是因为他觉得时机可以了,他说这话,刘阿么要是不答应,他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尴尬,就当个玩笑。要是刘阿么愿意,他也能算个汉子,能做自己的主了。 方致远感受到了刘阿么抓着他的手的颤抖,郑重的说道:“嬷嬷,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既然我和阿庄成亲,以后肯定是要顾着刘家的,这孩子都是我的血脉,跟谁姓也没差。不过,以后阿庄生了孩子多,还要让嬷嬷给我们带着了,跟我们一道生活了。不然,我可就是不依了。” 刘阿么哪有不答应的,赶紧说道:“行,阿远,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嬷嬷碍事,生十个八个的我给你们带着。你也宽心,我只要一个孙子跟阿庄的爹姓,不管哥儿小子,我都喜欢。哎呦,这事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阿么仿佛瞬间的年轻了五岁,好像更有奔头了。絮絮叨叨的和方致远说着话,完全不见平时的精明样。方致远回头一想,刚刚不是说给银钱的事情吗,怎么又歪楼了。赶紧拉回主题,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看,这次你得使劲攒家产了,这银钱你得为着你曾孙子收着了。” 说着,把自己的链袋拿出来,都塞给了刘阿么。里面是十个十两的银锭子,袋子沉得很,刘阿么胳膊差点没塞的住。 刘阿么虽然刚刚高兴的不行,可也没被糊弄住,把银子又塞给了方致远,笑着说道:“你自己都说了,这就是我有了自己就家的曾孙,还不是你的骨血吗?难道嬷嬷还怕你亏着自己的孩子,你给我好好收着,没得和嬷嬷客气。再这么见外,嬷嬷真生气了。” 方致远想想,从中拿出五十两来,放在桌子上,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看,我舅么嫁妆里就有铺子,我和阿庄最多再有两年肯定要成婚了。这样,你和阿庄每年帮我弄茶叶,我就不给银钱了。但每年要给阿庄存个五十两,等过两年,阿庄嫁给我时,给他买个铺子做私房。这个,嬷嬷可不能推了。” 刘阿么想着这样也好,方致远说到这样的地步了,再推辞也不好了,就答应了。刘阿么心中十分的高兴,好像松掉了自己心中多年的包袱,一定要方致远好好的留在家里吃顿饭,还说要开一坛子自己家酿的酒。 刘庄从山上回来了,这个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他运气不错,猎了一只鹿和两只袍子。用麻袋扛在身上,好在他力气大,扛了回来。刘阿么在伙房忙活,刘庄进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方致远在自己的杂物棚子里顺东西。 他赶紧把猎物放好就去找方致远,方致远看着他满头汗的样子,忙把刘阿么给自己端的糖水给了刘庄让他喝些。并且让他进了屋子,这天气虽然看着还行,可春天还是得捂着些才好。 刘庄喝了水就问起了方致远为什么顺棚子,方致远就带他去看了骡子。这个时候,刘庄才发现这头骡子自己没见过,他一想就明白了,这是给自己带的骡子。 方致远怕他不愿意要,特意说明了,这个就是他们摘茶叶的酬劳。刘庄听了没说什么话,比方致远预想的要好。当然,方致远不清楚的是,刘庄现在已经适应了自己和方致远的关系,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在这些东西上,刘庄又怎么可能还那么介怀。 刘阿么中午做了非常丰盛的午饭,还兴致颇高的要开了酒坛子来喝酒。被刘庄给拦下了,自己的嬷嬷自己知道,这么高兴,一定是有好事情了。刘庄瞧着方致远在,也没见外,直接就问了:“嬷嬷,你这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阿远,这个时候还不能喝酒,不然,会伤身子的。” 刘阿么被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主要是方致远做事情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让刘阿么不自觉的把他当做大人了。自然拿出大人的款待手法来和他庆祝,可被刘庄一说,才想起来自己闹的乌龙,也不说喝酒了,直给方致远夹菜。 方致远倒是很郁闷,他可是好长时间没尝过酒味了。刚刚还兴奋了一下,原来白高兴了。 刘阿么边给方致远夹菜边给刘庄说了今天的事情,在刘庄知道方致远的决定后,筷子一下子没抓稳就掉在地上了。他没想到方致远会这么做,毕竟在旁人看来,养一个外姓人,明明是自己的骨血凭啥和外人姓。 一般人都不愿意,就算愿意了,也是要提种种要求的。可方致远却是主动提及的,甚至意思很明确,还要给他嬷嬷养老。刘庄眼睛涨涨的,酸酸的,不由自主的就落了泪。 方致远其实也瞧见了,不过,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想刘庄是不需要他的安慰的,因为这肯定不是伤心的泪。 吃了饭,收拾了骡子棚子,刘庄给方致远带了两只袍子回去。 回了家,方曾在收拾农具,他们家现在已经有十亩的地,这还不算他舅么的二十亩地。这十亩,他们自己种了六亩,就是刘家村那的。赵家村那儿的四亩给了林信家的娘家种,每年五五分。 而刘家村的地全都种了油菜,再过一段日子,就是收油菜的时候了。这是以前舅甥两个做惯的,还有刘庄家的,他们两家一道做活。不过,今年还有给麻烦事,就是他舅么的二十亩地。 他舅母的地并不是在林家村的,而且还是分成了两个地方。陈墨家只能算是给小门小户,就是家里有了正经官身也只是有些小权。这能凑齐二十亩还是陈砚心疼陈墨给他找的。 可陈家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只是买地比旁人多些便宜罢了。这林家村没人卖地,他总不能强买强卖吧,为此,只能找靠近林家村的地。所以,陈墨的二十亩地,十亩在赵家村,十亩在沈家村。 虽然两块地离着林家村都不远,可却也不是太近。自己种是忙不过来了,可要是给旁人种,一时间还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人来。这地在买的时候还种着庄稼,方曾有些烦恼这地怎么办呢。 其实,要是真的自己收起来也快。可陈墨现在大着肚子,已经六个月大了,方曾是一点也不敢让他累着。甚至,还得找个人陪着他才放心。可这乡下地是汉子哥儿一道下,方曾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旁人来照顾陈墨,就是开口了,方曾也不放心啊。 这样,家里的劳动力就基本上跟不上。方致远也就是个假把式,在认识的人中,做农活也就比大壮小壮强些。真做起来,是指望不上他的。林信林正是肯愿意跟他家合伙的,可这明摆着是要帮着他们做白功了,方曾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就犯难了。这地怎么收呢? 第55章 请人 方致远在听了他舅舅的所谓的烦恼之后,很是忧伤。智商太低真是不要紧吗?他在舅么肚子里可爱的弟弟可千万别遗传了了。可能是一孕笨三年,可明明怀孕的是他舅么啊,方致远纠结了。 好吧,方致远只说了两个字:“雇人!” 方曾醍醐灌顶,马上有了想法。其实,这真不能怪方曾没想到,村子里都是地少人多,辛辛苦苦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税之后,也就够一家吃喝,还紧巴着。这要花银钱请人,种地可就不划算了。 村里人没人这么干过,方曾自然想不到上面前。其实,也是方曾没有意识到自己家现在已经属于小康阶级了。还一直以小农来做事情,这也是财产一下子增多了,他没反应过来的。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把陈墨的陪嫁的田产算在自己的田地里。 不过,方致远这么一说,方曾越想越觉得不错,家里的银钱挣的也不少。这油菜也能卖不上的银钱,他也就请熟人,说好了给银钱,这样也不用欠人情,也不担心旁人做小动作玩花样。 这么一想,方曾就去找了林信,毕竟林信是林家村的里正,这事情找他可能更好办些。林信听了,想想,给方曾出主意道:“阿曾,赵家那块地,我可以回岳家帮你看看,找几个熟人,我大舅子他们在赵家村沾亲带故的,给你收拾十亩地是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你要给钱也行,请饭也行。如果,给钱,我看就三十个大钱一天,我看,五六个汉子,两天就行了。” 方曾想了想,说道:“林大哥,你说的不错,不过,咱熟人熟事的,也不能让家人吃了亏。这样,我就不提供饭菜了,一亩地我出一百文,总共再添五百文给大家吃顿饭。谁做的多就拿的多,到时候还要麻烦你给我看着些。” 林信一听,知道方曾这是给他做人情呢。这一个汉子真下力气干,一天一两亩的油菜不收吗,这就是二百个大钱,干的多,拿的多,没得拖拖拉拉。而且,方曾添了五百文就是给他做人情的,也是补贴他一些。 这么个事情,林信立马打包票说道:“行,阿曾,你就交给我吧。等我托我家大舅兄给你看着,保管给你收拾的好好的。你家在家等着吧,对了,沈家是老二家的娘家在的地方,你去找林正问问,看他有什么熟人没?也给你找些人收拾了算了。” 方曾这时候才想起来,却是林正家的也是沈家的,而且兄弟还多,要是找他家说不准也能给他办了。方曾立马又去了林正家,林正正准备着给小壮做风筝呢。小壮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爹端茶送水的,乖的不得了。 林正正好把风筝最后的线弄好,方曾就到了。小壮乖乖喊了人,拿了风筝就高高兴兴的准备找方致远和大壮玩了。 林正看着方曾,有些好奇,要知道自从陈墨有了身孕,方曾真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围着他转悠才好。这不,他们兄弟都好几个月没在一起喝酒了,看着方曾来找他,林正知道肯定有事情,也就没多客气,问了方曾。 方曾也没含糊,直接说了:“阿正,我家夫郎在沈家村有十亩地,这不马上要收油菜了,你也知道他你哥嬷有了身子,我得就近照顾。虎子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怎么也收不了十亩地,所以,我想,小壮阿么不是沈家村的吗?看能不能给我在沈家找几个人收一下油菜,我按一亩一百个大钱给,再添五百文请他们吃顿饭。” 林正是知道陈墨陪嫁了二十亩地的,这个时候也没惊讶,他想想,说道:“方哥,你找我喊人真找对人了。小壮阿么家的家门亲戚很多,沈家村哪儿闲汉也不少,你这价钱出的也高,而且按亩算,那些想偷奸耍滑的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让小壮阿么会娘家说说,我看差不多行。到时候,我再去你家找你,把这事情定一下。” 方曾把事情办的差不多,心中高兴,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林信和林正做事很靠谱,第二天就给方曾来了消息,两边都答应了。赵家村这边是林信的大舅子带着他的兄弟亲戚一道做,保证给收拾好了。到时候,也不用方曾运回来了,直接卖给收油菜的,只留一些榨油吃。 沈家村这边也很顺利,这年头找活干不容易,方曾的价钱出的高,林正家的娘家直接自己家的兄弟给包了。不过,林正家的娘家屋子不大,没法给方曾存油菜籽,所以,要方家去运回来。 这事情当然是方曾去了,方致远在家陪着陈墨。 两边说好了,等到收油菜的那天,方曾早早的就过去沈家了。而家里原先的六亩地给刘庄带着人弄好了,也是花了钱的,不过,有刘庄看着,倒是快。没让方曾烦什么心,油菜籽就回来了。 陈墨虽然肚子大了,可一点也不娇气,每天还是自己做饭,做做家务。虽然方曾不怎么让他做,可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让他上床歇着。陈墨也就做做轻巧活,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拿孩子玩笑的。 方致远则是负责家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最为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舅么。 第一天,上午方曾连杆子一道运回来运了三趟。方致远则把这些油菜散开了,放在地上晒,方便以后脱壳。 陈墨家搬个椅子坐在外面做针线,随便看着些油菜籽。方致远没事就来看看陈墨,看着日头大,就让他进去歇着。对待怀了孕的人,方曾和方致远其实态度上都差不多,就是把他当做易碎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午的时候,方曾回来了四次。大院子就也晒满了一大半,方致远没事就去翻翻,争取把油菜籽给晒透了。 方曾是擦黑回来的,他今天心情不错,虽然回来晚了,可嘴里还哼着戏曲的调调。眼角更松些,嘴边咧的更大些。方致远一看就知道他舅舅的心情非常不错,果然,方曾回来后看着就很亢奋。 不过,看看方致远,方曾却并没说什么。方致远是什么人,看着他舅舅这样,明显是很开心。可开心的事情,他舅舅一般不会瞒着他的,只除了自己生父李富那儿的事情。在他舅舅看来,李富毕竟是自己的生父,虽然舅舅心中恨不得李富碎死万段,可对着方致远却是只字不提。务必让李富这个人从方致远的视线耳朵中剔除了。 方致远也没问,既然自己舅舅不愿意说,他就不勉强。他想知道的事情,也不定从他舅舅这知道。 而方曾却不知道他外甥在想什么,还在为自己瞒住了外甥而沾沾自喜。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实在是高兴,亢奋过头了,在床上睡不着了。为着怕吵到陈墨,方曾想想,干脆就起身,准备睡旁边的塌上。 没想到他一起身,陈墨就开口了:“阿曾,你也没睡啊。刚好和我说说话,今天我白天睡多了,现在有些睡不着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曾正是有事情憋着没人分享呢,立马来了精神,对着自己夫郎笑着说道:“是啊,今天碰到了一桩开心的事情。心里痛快,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陈墨一听,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高兴?说来听听吧,我想知道。”陈墨不自觉的拉了拉方曾的膀子。 方曾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阿墨,我以前给你说过我哥的事情。那个李富王八蛋,这样对着我哥,我今天碰着他了。”说起这个,方曾就有一股恨意。 陈墨是知道方升的事情的,他用手握住了方曾的手,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这种人自有报应,咱们只要把虎子照看好了,你哥也能安息了。” 方曾平复了心情,说道:“沈家村靠着李家村,我今天运油菜籽的时候,经过李家村。结果看到一群人再吵吵闹闹的,我有些嫌烦,就歇了一脚。准备等吵过了再过去。可我眼睛一瞧,却发现是李富那个王八蛋在吵呢。” 说到这,方曾就乐了,他看见李富时候都没认出来。以前他哥在时候,李富就像个老爷似得,除了地里的活他做做,家里的活,他哥哥都包了。就是地里的活,方曾心里清楚,两个李富也做不过他哥一个人。 平时,家里他哥磨豆腐,不说其他,豆腐是尽着吃的。后来,自从他打猎了,这野味也没少送。李富吃得好,又不干重活,他哥天天把他拾掇的清清爽爽的,看着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可现在,方曾看见李富,穿着半旧的衣裳,眼角皱纹都爬满了。长的又黑又瘦,干巴巴的脸上,哪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方曾看着陈墨亮亮的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一看是他,来了兴趣,就拉了个过路的汉子聊了起来。他是李家村的人,可能没见过我,看我运着油菜籽,还以为我是沈家村的呢。我和他胡侃了一会,才知道,李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陈墨听着方曾说这话时的痛快劲,就知道李富过的不是好日子,他眼睛有些耷拉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方曾看了看,发现陈墨睡着了,帮他盖了被子,也睡了。 不过,脑子里总会想着今天听到了事情。 原来,这李富和冯梅生了个病怏怏的小子后,好歹还是养活了。可为着这个小子,冯梅是半点下不了地,只能整天的带着他。李富家本来有三亩都地,几块菜地,按理也够吃了。可这个病怏怏的小子时不时的要吃些汤药,把李家都要掏空了,每年只出不进,家里过的紧巴巴的。 而且家里的劳动力少,冯梅带的儿子沈贵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的活基本上帮不上。这地里就靠李富撑着,本来李家还有头骡子,这样能省不少力气,又被冯梅家牵走了,李富原以为冯家牵走骡子之后,他去借总能用的到的,没想到冯家人直接把骡子卖了。这下,地里的活实打实的压在他身上了。 而以前李富做活都是和自己兄弟李强和自己叔叔李仁两家一道合伙做的。那个时候方升在,他手脚快,也麻利,上好的老把式也做不过他,李富家还有骡子,李强和李仁两家也就是暗地里占着方升的便宜。 方升以前不愿意合伙,可都被李富逼着。说怎么也不能数典忘祖,不顾兄弟之情,大家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方升想想不过是费一把力气,也就没跟他们计较。 可方升不在了,李富却成了三家最最没劳力的一家。另两家倒过来给他多做农活了,他们心里哪能舒服啊。前两年,两家碍于面子说不出口,今年原本以为沈贵大了,能帮着做事情了,两外两家才没说散伙。 可不巧的是,冯梅的小儿子生病了,要送医馆去。在这收油菜籽的档口,李富急急忙忙的要送孩子去镇上。可李强家的不依了,他家娘家还等着他们过去收呢,这李富老是这样占他们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开口了,叫了他家汉子回自己地去,直接说,以后就不再一道干活了。 一边是生病的亲子,一边是没收多少的油菜地,李富头都急白了,给李强说尽好话,赔尽笑脸,可不顶事。李仁家的见了,直接也带着人走了,李富没法子,只好先带着儿子去镇上看病。而地里的活,以后只能他一个人做了。 方曾今天只觉得痛快,同时,他发现,或许李富活着的日子比死了更难熬。 第56章 心事 方致远被他舅舅引起了好奇心,他的日子过的好,倒是很久没有记起李富这个名义上的生父了。不过,对着李富,方致远是不齿和不屑的,方升在的时候,李虎是自己阿么管,李富也就是心情好的时候逗逗他。方升不在了,李虎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在方致远看来,李富生了李虎,李虎也用命偿还了。他们以后路归路桥归桥的还好,可要是李富再想出什么花样来找他麻烦,算计他,那对不住了。正好,方致远新账老账一块算,也把利息给清了。 第二天,方曾一大早就去了沈家村,毕竟还有一半油菜籽没收回呢,方曾不放心。陈墨虽然做不得重活,可他心疼方曾,每天想着法子给他做些好吃的。好在陈墨已经过了闻油腥子就吐的日子,烧饭弄菜是没问题了。 方致远给他打打下手,做的也快。方曾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油菜都收回来了,赵家村这边,林信家的大哥也弄好了。趁着人多,大家还帮着把油菜籽脱壳收好堆进了赵家的粮仓里。 方曾瞧着赵家做事如此厚道实在,心中还是高兴,就买了肉食糕点给送了过去。想着以后这赵家的地,也可以佃给赵家做。不过,方曾也是想想,毕竟这地是陈墨的陪嫁,方曾也不好自己做主,回去和陈墨商量了再说。 这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刚刚收回油菜籽没两天,倾盆大雨就哗啦啦的泼了下来。陈墨看着外面湿哒哒的泥土,喝了一杯温水,看着方曾说道:“好在咱家的油菜收的快,这要是再晚上几天,可就损失了不少。” 方曾却是很高兴,这雨下的好,他前几天去沈家村,路过李富家的地,看着李富和沈贵在收菜籽,那三亩地也就收了一些。就是两天过去了,怎么样他们也收不齐全。方曾也听说了李富过的日子紧巴,这油菜籽再欠收,看他这日子怎么糊弄的住。 听了陈墨的话,笑着说道:“可不是收的巧,好在村里的人家走都收的差不多了,就是剩个尾子,大家帮帮忙也能收全了。对了,阿墨,我看着赵家那边的地,咱们也种不了,老是请人种也不是个事情,这一来一回的虽然比佃出去强,可人也累了。来年咱家的孩子出来,咱们也忙不过身来。这样,我想着就干脆把地佃出去。你看怎么样?” 陈墨很满意方曾的态度,家里的事情都是和他有商有量的,从不忽视他。其实,陈墨对着家里的事情也没多主张,可喜欢方曾和他商量。这说明方曾对他重视,让他非常有归属感。 陈墨笑着说道:“阿曾,你是家里的当家,家里的小事情我做主还行,大事情还得你拿主意。再说,种地我是一窍不通的,你看着好就行,我信你的眼光。” 方曾听着舒服,自己家夫郎对着自己这么信任,大大的满足了他的好胜心。他把自己的打算给陈墨说道:“我看这次林信家的大哥做的很是厚道,以前家里的四亩地就是给他家种的。他家人多,亲戚多,看着人品也不错,我们就佃给他算了。” 陈墨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行,听你的。” 方曾看着陈墨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也放在了陈墨的肚子上,轻轻的摸了摸,对着陈墨的肚子说道:“好孩子,爹摸摸你,你乖乖的,可不能折腾你阿么。等你出来,爹带你骑大马,抛高高。” 看着方曾温柔的神情,陈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而方致远这边趁着雨天刘庄没上山去了刘家,给他家送些果子和吃食。刘阿么本来对着方致远就好,现在看着方致远简直是哪看哪顺眼。一瞧见方致远的骡车就几步快走了出来,打了大油纸伞,嘴里不住的说道:“阿远啊,这下雨天的,路不好走吧。赶紧进屋歇歇,今天嬷嬷给你做羊肉吃,好好的暖暖胃。” 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那我可有口福了,阿庄呢?我怎么没见着他。这个雨天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刘阿么就不高兴了,他面上没什么,语气却比平时高些,对着方致远说道:“他去里正家了,说起这个我就来火,来来来,先别说这个。你去放好骡子,回头进屋了我在和你细说。”现在刘阿么已经完完全全把方致远当做自己家的人,也没跟他客气。 方致远听了动作麻利的栓了骡子,拿了东西进屋去了。 刘阿么给方致远泡了杯茶水,今年和往年一样,方致远给刘阿么留了不少茶叶。刘阿么自从知道这茶叶这么值钱后,就不像一开始那样来个人就给泡,而是收起来,要好的人来了才泡些。 方致远也没多寒暄,直接对着刘阿么问道:“嬷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阿庄去里正家干什么吗?要是有事情你给我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都说儿婿是半子,咱们可是一家人,为难你们不就是为难了我,可不能瞒着我。” 刘阿么坐下了,开口道:“阿远,嬷嬷不是瞒着你,这事情本来我就打算等阿庄回来去叫你的。你上次不是说给我家留个孩子,我心里高兴。一想,我就想起来了。当年,阿庄的爷爷去了之后,朝廷给了我们一些抚恤。村里照顾我们家,分了一块地在山脚下。我当时还捐了银子给村子里修了祠堂,村里的长辈做的主,说以后我家儿子长大了,就给我儿子再划一块地建房子。我怕夜长梦多,当时就让人写了文书,把路口那块地给要了过来。这不是阿庄的爹去的早,我一个老嬷嬷,管着阿庄都吃力,也就没心思去忙那块地,更别说造房子了。” 方致远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情,对着刘阿么说道:“那地是不是有要求啊,不然,嬷嬷也不会这么为难。” 刘阿么看了方致远一眼,心中想着这孩子真是聪明。解释道:“这地划分的是给我们家的,可也说好了要个阿庄爷爷的后人。我家虽然只有阿庄一个,可阿庄再怎么好也是个哥儿,按理说哥儿是人家的人。所以,我一直没开口说这个地,要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村子里的人也要说道的,毕竟,当时是说给刘家的补贴。要给的是继承阿庄爷爷香火的后人的,要真算起来,刘兴家和阿庄爷爷是亲兄弟,我们家没了小子,最近的就是他们家的小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阿么不愿意开口说这块地的原因。家里的房子可以空着,田有地契可以给刘庄带走。可这块却是模糊的很,弄不好就是给旁人做嫁衣了,所以,刘阿么干脆装聋作哑,当记不得这块地了。 方致远一听就明白了,这地是给刘家后人的,刘庄是哥儿就算和刘庄爷爷血缘最亲,可在外人眼里却不能算正经的继承人。刘家后人算起来还是刘兴他们一家,毕竟这儿宗族为上,谁最后给家里祖宗上坟烧纸,祭拜先人,谁才得到大家认可。 而刘兴一家和刘阿么不说不死不休,可也绝对老死不相往来。让刘阿么留东西给刘兴家,恐怕刘阿么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干脆放在那儿,只要刘阿么在,这地就是他的,等他不在了,刘兴家的拿了,他也看不着了,没得烦神。 可方致远和刘阿么说了给个孩子跟着刘阿么姓,刘阿么心就活络了。他其实心里门清,就是现在村子里碍于他的态度以及与刘兴家的恩怨没人开口,可大家也认定了这块地以后是要给刘兴家的。 一想到自己丈夫被他们害了,最后用命换的地还给刘兴家的用了,刘阿么嘴里就能磨出一口的血来。他就是不打听,也听闻了,刘兴家现在人多,早就和人说过了,等他一翘辫子,就拿了地盖房子,好给刘兴家的小子娶夫郎。 这些人盼着他早死,他偏偏不如他们的意。现在方致远这么给自己脸面,还答应给他个孩子给丈夫继承香火,这地可就不能便宜了刘兴这家白眼狼。自然,趁着他能动,他想邀了村里的长辈和里正,把这事情定下来。 方致远想想说道:“阿庄去找里正是说这事情吗?可他也不好说啊。” 刘阿么抿嘴笑了,看着方致远说道:“知道你心疼阿庄,他一个哥儿,怎么能说这事情。我让他去里正家是让他送了些礼去的,刘兴家的大小子要成亲,家里住不开,瞄上了我那块地,准备想要里正出头,压着我把地拿走。那黑心肝的东西,尽想着沾人便宜,刘兴的阿么,我那弟嬷天天去和里正家套近乎。而且还对着旁人说我那公爹嬷嬷在世的时候就盼着阿庄爷爷有了能烧香火的。话里话外,就是我这个老嬷嬷不好,不认亲,害的阿庄爷爷家绝户了。” 说起这个,刘阿么就恨了,说道:“那起黑心肝的也不怕晚上阿庄的爹爹去找他们,阿庄的爹要不是刘兴能没了?害了我儿,还敢这么造谣,真是欺人太甚。颠倒是非黑白,再也没有他们更厉害的了。有人跟我说,这刘兴家还看中了我家的屋子和田地,想着等我一去,就让族老们过继了他家老二的小子来我家。好在我活的长,阿庄也早早的定了你,他们才没得逞了去。” 方致远听着也气的不行,这刘兴一家真是又坏又怂,打也打不死,骂也骂不完,沾上了就是一滩恶心。 不过,看中刘阿么已经非常生气了,方致远就没有再火上浇油了。而是劝说道:“嬷嬷不必和这样的人生气,你看,现在嬷嬷和阿庄生活的好好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等我和阿庄成了亲,我和阿庄孝尽你。你再抱着孙子玩,福气好着呢。而刘兴家再怎么日子却是也是瞧得见的,村子里的人不待见,家里人多地少孩子多。这老老实实干活,诚诚恳恳做人还能有好日子的盼头。他们家却是面和心不和,兄弟间小心思多,在这样下去,只有越过越难的。” 刘阿么想想也是,这村子里的人家很是不乐意和他家玩的。而且,刘兴家除了偷鸡摸狗的,家里也难得尝次肉味。几个孩子嫁娶就在眼前,怎么着也得累的他们脱了一层皮。 这么一想,刘阿么心中稍稍平衡了些,倒是有心情来打趣方致远了,笑着说道:“阿远,看你小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口的娶阿庄,给阿庄听了又得给你一肘子了。嬷嬷我说啊,你就是记吃不记打,阿庄性子腼腆,你怎么老爱惹他呢。他力气大,我瞧见他那一下下去,都得说说他。” 方致远不好意思了,他就是喜欢逗刘庄,看着他不好意思,看他羞看他恼,就是被他打一下也是开心的。当然,这话是不好说出来的,瞧着刘阿么的心情不错,方致远心中才稍稍放心了些。 方致远岔开话题,说道:“嬷嬷,我早先已经和舅舅说过生个孩子跟着阿庄姓。他也同意了,说着定个日子,他过来,找刘家族里人说说。” 方致远和方曾说的时候,方曾考虑了一夜,最后答应了。他本来就不是个迂腐的人,不然也不会答应让方致远跟着他还改了他的姓。这改姓不仅是一个姓氏,还是一份家产,一份责任。 方曾也有方曾的考虑,他蛮同情刘阿么的,再说,要是一个孩子能让他们两家更好也是值得的。孩子跟着爹么过,姓方姓刘还真无所谓,这样一来,以后奉养刘阿么也更名正言顺些。 方曾其实早些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他当时没敢说。第一,当时方家没有多少家底,把孩子给旁人姓,说不准外人以为方家贪了刘家的家产。第二,方曾和外甥关系再好,也不好说把孩子跟外家姓的话。加上那个时候方致远还小,方曾也没那么多的心思。 而外甥现在主动说了,方曾想想自然是答应的。 第57章 中秋 刘阿么一听,心中一乐,忙说道:“你舅舅最是好说话的人,那我看看,找一天时候,我请了族老里正来家里,邀了你舅舅过来,咱们就把这事给定下来。这样,那刘兴家也别想蹦跶了,我也能睡的安稳些。”刘阿么心里一想到刘兴他们知道自己有了孙子的表情就像大夏天时喝了冰水那样舒爽。 方致远笑着说道:“嬷嬷看着办吧。我舅舅这段日子有时间的,等到我舅么生了弟弟恐怕就不行了。还得紧着点办,不然事情都赶在一道,也不妥当。” 刘阿么哪有不愿意的,笑着答应了:“行,那就这两天的事情。等会,我亲自去请族老们,给他们说说。阿远,你舅么有六个月了吧,我想着肚子得大了,孩子不折腾吧?” 方致远笑着说道:“是啊,肚子有一个西瓜那么大了。现在算算连头带尾的差不多快七个月了。说是在中秋节左右的时候生,到时候舅舅说一定要请嬷嬷去吃红鸡蛋。” 刘阿么说道:“那是一定的,到时候怎么也要去讨杯喜酒喝。” 刘阿么喝了口水,想了想自己知道的事情,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和方致远说。不说吧,以后方致远吃了亏,还不是自己孙子跟着吃亏。可方致远和自己孙子并没有正式的成亲,他这个长辈就说方致远的私事有些过了。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他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没一会,刘阿么还是咬咬牙开口了,毕竟自己孙子最重要,就是丢了自己老脸也没什么。 刘阿么对着方致远问道:“阿远,你对着李家怎么想的?你别怪嬷嬷多嘴,嬷嬷是有些担心。你可能不知道,这冯梅和李富生了个小子,可却是病怏怏的。听讲这次收油菜,他家没来得及,还损失了一亩地,卖是别想了,交了税,也就够自己家吃的了。这不,我还听说,那冯梅带着的那个沈家小子,户籍并没落在李富家。他还是沈家的子孙,和李富没什么关系。”可能顾忌到方致远,每次说到李富的时候,刘阿么的声音都会含糊一下带过去。 刘阿么的话音方曾是明白了,这沈贵养在李富那儿却不是李富的小子,户籍不在李家,沈贵大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顶多被人背后说说没良心,可日子照过。赡养李富却是可有可无的,凭得是沈贵的良心。可这良心有几分可靠,方致远觉得恐怕就连冯梅也不敢出个丁卯来。 刘阿么看着方致远接着说道:“李富到时候怕会老无所依啊。我就怕他们又找上你,这两个人看着就不是个好的,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稀奇啊。” 方致远一听,就明白了,毕竟李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刘阿么自然是要担心他对着李富有什么想法。真要是李富混不下去了,自己是不是一心软就收下他们,又回去做个孝顺儿子什么的。 刘阿么是个直爽人,怕刘庄跟了自己吃公爹嬷嬷的苦。特别是冯梅李富还是那样的人,要是方致远真的把李富生活承担下来,那么日子就不轻松了。所以,刘阿么才冒着被自己不喜的危险问出来,也好心中有个数。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说道:“嬷嬷,你也清楚,我亲阿么是怎么去的。当时我被沈贵扔到河里,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我就没有爹了。我的那条命就还给他了,而我不去报复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现在跟着舅舅,以后自然是舅舅的孩子,给舅舅养老送终就行了。李富自然有冯梅的孩子,当年他能为着冯梅气死我阿么,能为着沈贵默认我送命,自然今日我和他早就没了一丝父子情谊。不管旁人说我怎么不孝,我是绝对不会再管他的。” 刘阿么听了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打听着李富的消息,听着他家越过越不好,解气的同时也有了担忧。这要是缠上方致远可怎么办啊,他们毕竟是长辈,特别是李富是方致远的生父,真要饿死在方致远门上,方致远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刘阿么是自己受过极品长辈的苦的,当年他顶了多大的压力,死也不认自己公爹嬷嬷。特别是最后公爹死前,多少和事老出来说话,意思无外乎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父母,做人小辈的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不能怨怪长辈。 刘阿么不为所动,事情不到自己身上,都只是上嘴皮磨下嘴皮,不知道其中的苦楚。这些人可曾在公爹嬷嬷逼迫自己当家上战场时说过一句话,这个时候站在道理上来说自己,凭什么? 他去不去是他的事情,刘阿么敢说,他从来没后悔没去看丈夫的公爹。那样的爹么要了有何用?他们眼里既然只有小儿子,逼死大儿子,那么他就不再把他们当亲人,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痛快是痛快,可其中的压力和难捱是不能用言语说出来的。他既怕方致远年心有旧情原谅了李富,给方致远和刘庄带了麻烦。也怕方致远年轻气盛,惹了众怒,以后日子也难过。 听着方致远的话,刘阿么就说道:“阿远,我和阿庄爷爷要是一开始有你这么样的想法就不会落到生死离别的下场。可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人喜欢说三道四,他们以为自己多好多好,最喜欢挑剔别人。你要是的得不想和李富扯上关系,那也不能硬碰硬,毕竟他有着长辈的名。” 方致远当然知道,他也尝过这里面的苦头,不过,他对着刘阿么说道:“对着他们,只有不理不睬,随他折腾就好了。我在镇上也有铺子,大不了我到时候带着阿庄和嬷嬷去镇上住,我就不信,他连我人都找不到,能干什么?”后一句话,方致远没说,等李富没几年死了,他们再回来,就当旅游了。 当然,这话说的只是安安刘阿么的心,方致远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和李富对上了,恐怕是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李富了。 刘庄回来的正是时候,刘阿么刚刚烧好了红烧羊肉。刘阿么养了几只羊子,这不是家里有了骡子,刘阿么想着把骡子棚子再搭大些,就要把羊子窝棚给拆了。自然,这几只羊子就成了盘中餐,不过,这天气热了,刘阿么只是先宰了一只,其他的羊子先养着,现宰现吃,也不怕坏了。 刘阿么还准备了半只放着,打算让刘庄给方家送去,没想到方致远就来了。 刘庄一眼就在外瞧见了方致远的骡车,知道方致远来了,他去赶紧大步走了进来。方致远在厨房给刘阿么烧柴火呢,羊肉刚刚烧好,放了羊油的羊肉,看着色泽洪亮,放了些葱花,刘阿么瞧着方致远的眼睛瞥着羊肉,盛了一碗端给了方致远。 方致远也没客气,夹了一筷子就吃了起来。这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吃起来还特别的有劲道,又滑又香,一块下肚,方致远吃的满嘴流油。正好刘庄来了,方致远随手就夹了一块羊肉,第一句话就是:“阿庄,你吃吃这羊肉,可好吃了。” 刘庄顺着方致远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一筷,刘阿么背过身去,又在忙其他的事情了。刘庄瞧了,才松了口气,即使在自己嬷嬷面前和方致远亲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刘庄是没有瞧见刘阿么嘴角那加深的笑容和眼睛里的狡黠。 刘阿么还烤了羊排,这是方致远特地要求的。一顿饭,吃的方致远特别的满足。刘阿么瞧着方致远喜欢吃,就把锅里剩下没动过的都盛了装在篮子里直接给方致远带回去吃。 方致远也没客气,毕竟自己舅么怀着身子,羊肉又味道重,要是真给他烧,恐怕气味他吃不消。不如端了现成的回去,为此,方致远谢绝了刘阿么的半扇羊,只带了熟的回去,说好了想吃就到这儿来,让刘阿么做了解馋。 回去,方致远把刘阿么的话给方曾说了一下,方曾说道:“刘阿么是个苦命人,你们以后对他好些,他不是个古怪人,就是给那些人逼狠了。他心里苦啊!虎子,你既然自己提出来给个孩子跟刘家姓,以后对着孩子可不行分亲疏远近。都是你的孩子,都得带好了。” 方致远没想到他舅舅会这样说,忙说道:“怎么会?都是我的骨血,我怎么会这么想?舅舅放心吧,那些对着自己孩子跟旁人姓就不好的父么,要么是本就感情淡薄,要么是心中不愿或是有怨恨,要么是长期不住在一起,生疏了。我却是不一样的,自然不会对着孩子不好的。”方致远认真的对着方致远保证道。 晚饭的羊肉很受方曾喜欢,陈墨吃了两块瘦的,就不敢吃了。羊油太多,对于陈墨来说就有些腻味了。不过,看着方曾吃的欢,陈墨忽然觉得养些羊子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刘阿么的做事效率还是有保证的,方致远回去后的第三天,刘庄就被刘阿么派了喊方曾和方致远去。当然,他们去了,刘庄就留下来照顾陈墨,一点不耽误事。 方致远和方曾去了刘阿么家,刘阿么家已经坐满了人。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刘理看着方曾来了,比以往热情的接待了方曾。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娶了陈墨后,许多人对着方曾也都看重了起来。 大家寒暄了一会,刘理就正式的说了今天的事情。族老们也是通过气的,这事情是好事,谁也不会触霉头的过不去。几个人具体的说好了,立了字据才算好了。 刘阿么兴头十分的足,拿了字据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让人瞧着有些心酸。方致远再次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是英明,安慰了一个老人孤独的心。 解决了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这之前,陈阿么借着送节的日子直接就住了过来。陈墨预产期差不多就在在中秋节前后,陈阿么不放心,自然是就近照顾了。为此,方曾还每隔两天就去接了大夫给陈墨把脉。 陈墨的肚子已经看着吓人了,腿也浮肿的厉害,每天方曾都给他按摩。陈阿么带了不少的补品和吃食,可是却是半点不敢再给陈墨吃了,就怕他的肚子里孩子太大了,到了生产的时候麻烦。 一切准备就绪,可一直到了中秋陈墨也没发动。陈家也要过个团圆节,陈砚不放心弟弟,干脆直接带着自己家人一起来了方家,打算在方家过了中秋节。 方曾求之不得,早早的买了吃的用的,等着岳家一道过中秋。 中秋少不了月饼,陈阿么往年都是自己做来吃,今年也不例外。陈阿么做的最拿手的月饼是五仁月饼,也是陈墨最喜欢吃的月饼馅。陈墨可能是肚子里揣了一个,就带上了一丝孩子气,就想吃个五仁月饼,还得是陈阿么做的。 天大地大,孕夫最大。一家人就为着五仁月饼忙开了,由陈阿么指挥,做馅的做馅,和面粉的和面粉,洗模子的洗模子,大家忙的是团团转。 方致远想着过节人多热闹,早就和他舅舅商量好了,也把刘庄和刘阿么接了过来。自从定了孩子的事情之后,刘阿么对着一些事情倒是不避嫌了。今年方曾请了他们过节也没推辞。 不过,最后,上手做饼子的还只是陈阿么和刘阿么。陈阿么负责五仁月饼,刘阿么就做火腿月饼和咸鸭蛋黄月饼。两个阿么在灶上都是老手了,别看他们年纪加起来都过百岁了,可好胜的心是一点没变,都憋着劲希望自己做的月饼更受欢迎呢。 第58章 生子 晚上开了两桌,因为陈墨的肚子大了,怕他生产,陈砚和方曾就没喝酒。陈捕头是在儿婿家看着哥儿生活的好,对着方曾也是关照了些,自己喝了两杯,却是不让儿婿和陈砚陪着的。刘阿么看着精明可实际上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特别是刘庄以后要嫁进方家,方致远对着他和刘庄又那么好,自然对着陈家人刘阿么就带了几分讨好和亲近。 陈阿么别看着是个眼睛高的,可再心高气傲为着自己哥儿他也是极力的和刘阿么交好,毕竟自己哥儿以后要和刘庄一道生活,他这个做阿么的可千万不能给自己哥儿拖后腿。 陈阿么早年也在乡下生活,又有心和刘阿么交好,两个人都有意,很快就熟络了。刘庄给方致远夹了虾子在剥,方致远喜欢吃虾子,刘庄就给他剥壳子。还有红烧鱼,也许是方致远被鱼刺卡住的印象太深刻了,刘庄很自然的就接了给方致远挑鱼刺的活计。方致远则是很享受刘庄的照顾,被人关心照顾,那感觉不要太享幸福啊。 方曾还弄了螃蟹,不过,陈墨大着肚子,是不能吃螃蟹的。为着不馋陈墨,螃蟹也就没蒸,方曾和方致远说了,让刘阿么带回去,这样方致远他们在刘家吃,也不会馋了陈墨。 陈墨肚子虽然到了预产期,可胃口却是好得很,每顿两大碗饭,还要喝汤吃水果。看着他的食量,方曾是既高兴又担忧,这么个吃法,孩子肯定壮实,可大夫又说孩子大了,陈墨要吃苦头。方曾每天都要纠结一下,到底控制不控制陈墨的食量呢? 陈墨也很乖觉,知道方曾想控制他的饭量,就藏了很多的零嘴在身边。方曾看着陈墨吃的少了,还放心了一下,可晚上睡觉从被窝里拿出饼子和果子的感觉怎么这么囧呢。 好在方曾对着陈墨下不了狠手,陈阿么却是能狠下心的,自从他来了之后,陈墨每天都是定时定量的吃饭喝汤,半点多的也没有。陈墨每天对着方曾星星眼,方曾有时候背着自己岳么给陈墨偷渡一些吃的,不过被抓了一次,让陈阿么狠批了一顿,并做了深刻检讨之后,方曾再对着自己夫郎的小眼神的时候,总是避而不看。实在是岳么大人威武,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抵挡住的。 中秋节,陈墨最开心了,好多好吃的,被他阿么管着吃食之后,陈墨觉得他看见吃的就要流口水。最为重要的是,今天是中秋节,他阿么就是看着他多吃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惜,陈墨注定不能安生的吃这顿团圆饭,因为他的肚子这个时候发动了。 方曾还在吃饭,陪着大舅子和岳丈,陈阿么和刘阿么都是老嬷嬷了,一看陈墨的表情不对就知道可能要生了。赶紧上前扶着,一看,果然要生了。听到陈墨要生,两个汉子都紧张了,方曾赶紧去了村子里的稳婆哥儿家,接他来给陈墨接生。 陈砚家的也被陈砚打发进去照看,几个小的就跟着方致远和刘庄。方致远虽然着急,可也怕饿着了跟着他的几个小子,好在刘阿么和陈阿么做了很多的月饼。刘庄拿出来每人吃上两个垫垫肚子。 稳婆哥儿来的很快,方曾早就和他说过了,他进了屋子,陈阿么和刘阿么也是生产过的,开始准备东西。陈墨是第一胎,生的有些时间长,从下晚到月亮升起,方曾才听见了屋子里婴孩的啼哭,吊着的心才放心。 孩子的哭声一出,家里人就沸腾了,一个个的要冲进产房,都被屋子门口的陈阿么给拦住了。说是汉子进了生产的屋子会沾了晦气,以后要有血光之灾的。方曾和陈砚拗不过陈阿么,退而求其次,在屋子外面和陈墨说了几句话。 陈墨生产的时候用了很多力气,好在刚刚喝了鸡汤,力气又有了些。听着屋子外面方曾和自己哥哥的声音,心中暖暖的,虽然自己刚刚那么疼那么痛,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爱怜的亲亲身旁的孩子,陈墨笑的很开心很满足。 稳婆哥儿孩子抱出去给众人看看,一掀开布帘,就看见了等着的众人。稳婆准确无误的把孩子抱到了方曾的面前,笑着对方曾说道:“方家兄弟,你家哥儿给你生了个胖小子,看看,这眉眼这鼻子多像你啊。看着以后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方家兄弟你们有福气了。”稳婆哥儿好话像不要钱的似得往外撒,其实刚刚生出来的哥儿哪儿有多好看啊,皮肤皱皱的,红红的,眼睛也都没睁开呢。 可在方曾眼里没有比眼前这个孩子更好看的婴孩了。他激动的手指都有些抖了,按照稳婆哥儿的话说的抱起了孩子,傻傻的像众人说道:“看,这孩子多好看,多像我!”一脸骄傲的像大伙展示了一下傻爸爸的经典形象。 陈砚当然是喜欢自己的外甥的,可一出来都被方曾霸占着呢,自己可还没摸着孩子的衣角呢。赶紧到方曾面前,细细的看了看孩子,笑着对方曾说道:“好,看外甥的嘴巴,下巴还有脸轮廓,长的就和阿墨刻下来似得。以后还不知道要迷晕多少哥儿呢,是个俊小子,像我!” 说着说着,还要从方曾手上抱过孩子。方曾自己还没稀罕够呢,可大舅兄是万万不可得罪的,所以,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孩子给了陈砚抱着。陈砚也看出了方曾的不乐意,可惜,陈砚只当看不见。外甥自己还没抱过呢,当爹的就不知道让让他这个做舅舅的。 陈砚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抱孩子是不用人教的。看着自己外甥的小模样,他还是有些遗憾的,要是眉毛眼睛也像阿墨,那外甥得更好看了。算了算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陈砚自我安慰了一下。 要是方曾知道自己大舅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对着陈砚吐糟,咱长的也是硬汉一枚,小子长得像我怎么就吃亏了呢。你什么审美观啊?可惜他不知道,所以,还屁颠屁颠的讨好着陈砚,就指望他把孩子再给自己抱一会。 陈阿么这个时候从屋子里出来,把孩子要了回来,对着方曾和陈砚说道:“孩子还小,你们看看就行了,呆会他还有吃奶,我要给阿墨送过去。” 陈砚和方曾就眼巴巴的看着孩子进屋了,陈捕头站在后头,看着陈砚和方曾抢着孩子抱就淡定多了。年轻人就是不稳当,还是得像他这样才是家长做派,反正呆会他家夫郎一定会抱过来给他看的,就不和他们挣了。 当然,方曾还是给了稳婆哥儿厚厚的红包,送他回了家。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月亮又圆又大,刘阿么和刘庄也回不去了。好在方家的屋子多,方致远带着刘庄和刘阿么睡自己的屋子,他去客房铺了被子睡在炕上,身后还跟着三个小萝卜头。 陈砚家的三个孩子小名很好记,就是大毛儿毛三毛,方致远刚刚听到的时候,差点喷了。他可是看着《三毛流浪记》长大的,想着脑海里浮现的留在三根毛的三毛形象,方致远只能感叹陈家人取名字的水准有待提高啊。 虽然叫了三毛的名字,六岁的他还是很可爱的,长相随了他阿么,很是秀气斯文。大毛今年十四岁了,也就比方致远小了几天,为此,方致远就是这群萝卜头的大哥了。 因为他们的姑爸爸生了个表弟,为此天这么晚了,三个人还兴奋的不行,没有半点睡意。方致远倒是还好,没有参与他们关于舅舅小子像谁多一些的话题。毕竟孩子才出生几个小时,这个时候说像谁都没有意义。男大十八变,在方致远看来,小表弟像他舅舅也好,像他舅么也好,他都一样喜欢就好了。 方曾这个时候也准许进屋子瞧陈墨了,陈墨生完了孩子虽然休息了一会,可还是有些虚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丈夫来了。他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亮亮的看着方曾。 方曾看着陈墨眼神温柔,上前握着他的手,心疼的说道:“辛苦你了,孩子长得可好了,眉眼像我,嘴巴像你,以后一定是个俊小子。怎么样,累不累,我在屋子外听着你的叫声,心突突的,恨不得立马进来瞧你。这小子让你受苦了,以后啊,他要是敢不孝顺你,我肯定揍他。” 陈墨听着满喜欢的,可方曾一说自己孩子不孝顺,马上不高兴了,责怪方曾道:“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咱孩子多好啊,怎么可能不孝顺。来,乖乖,你爹嫌弃你了,咱们以后不理他啊。”说着,轻轻的给孩子掩了掩小被子。 被陈墨一顿责怪,方曾尴尬的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有了崽子的哥儿惹不起啊。 方曾赔笑道:“咱孩子当然哪儿都好,我刚刚给岳丈说过了,让他给起个大名。小名就我们取,阿墨,你看咱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我识字不多,怕取不好,咱们商量商量。” 说到孩子起名,陈墨有了精神头,他想了想说道:“咱乡下不是说小名要取的贱才能压住孩子的福气。我们也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了。你是他爹,你给他取。” 方曾想想也是,小名也就家里人喊喊,他看着睡熟的孩子,对着陈墨说道:“阿墨,咱孩子是中秋生的,这日子好。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在好不过了。依着我看,人这一世,就图个还家人一道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生活。我看,咱们就叫他团团吧。” “团团?”陈墨在嘴里念了一下,他看着方曾,说道:“这名字好是好,可听着却有些像哥儿的名字,咱家是小子,要不,我们就叫孩子小团子。又有团团圆圆的意思,而且小团子白白胖胖的,咱家孩子要回要是长成团子样也是福气。” 在方曾他们看来,孩子胖了才是福气,团子白白胖胖的确实惹人喜爱。方曾立马答应道:“好,就叫小团子,好记寓意也好。咱们的孩子以后一定白白胖胖的,肯定特招人喜欢。” 陈墨看着方曾的傻气样,心中甜甜的,不过,嘴里还是说了句:“德行,看你把孩子夸的,没得给人听了笑话。” 方曾不以为意,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是怎么看怎么好,自己夸两句太正常了。那些人要是有意见的话,一定是羡慕嫉妒恨了,咱不跟他们计较。 第二天,方曾给自己亲戚好友去送红鸡蛋,陈捕头和陈砚本来准备今天就走的。可现在陈墨生了孩子,陈砚他们想想,就把自己夫郎留下来,他们去镇上做事情,等晚上在赶车回方家,等洗三后再一道回去。 刘阿么看着陈墨生了孩子,想着洗三那天要准备东西过来,一大早的就要回去。方致远也没反对,自己起了个早,送他们回去。路上,刘阿么嘴里都是方曾家刚刚生的孩子,话里话外的羡慕和时不时的朝这刘庄方致远飘过的眼神,无一不在向方致远和刘庄传递着刘阿么想抱孙子的渴望和期待。 方致远脸皮倒厚,装傻充愣,一副“我不懂!”的模样。刘庄就没这么淡定了,脸都红上了,又不能让他嬷嬷别说了,只好缩着头做乌龟,一副“我很困”的样子。 看着方致远和刘庄两个人竟然一点没给自己反应,刘阿么心中怪不是滋味的。想想方致远也都十四了,过了年都十五了,虽然早了些,可真要成亲也是可以的。 要是他们明年成亲,像方曾这样,那不是自己后年就能当太嬷嬷了?想到这儿,刘阿么的心火热了。 第59章 满月 刘阿么在畅想着自己左手一个曾孙右手一个曾孙,背上还背着一个曾孙的美好场景时,方致远就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刘阿么心疼方致远,硬留着他吃饭,方致远就在刘庄吃了早饭,早早的回去了。毕竟陈阿么和陈砚家的是客人,哪有客人在主人不招呼的。再说,他们也恐怕照顾不过来自己舅么和小表弟。 回去的时候,方曾已经回来了,正在卖力的洗尿布呢。方致远看着自己舅舅洗尿布,想想认命的去帮忙了。方曾忙阻止道:“虎子,不用,就这么点尿布,舅舅几下就洗好了。你今天起的早,昨天又累着了,赶紧回屋子歇歇。呆会烧的鸡汤你也喝些,好好补补,别想着自己身子骨强不当回事,你还在长身体呢。” 陈阿么听着也说道:“是啊,虎子,你家舅舅说的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光顾着干活。去歇歇脚,呆会等你弟弟醒了,带你去看看你弟弟。大毛他们几个正好和大壮小壮去玩了,趁着这会家里清静,你睡个回笼觉,不然,等他们回来,你得吵得头疼。” 方致远也确实有些困了,就没推辞,进屋去睡了一觉。 林诚家的带着两个儿郎来看了陈墨和孩子,留了两只老母鸡和四十个鸡蛋,陈阿么留饭,他们硬是走了,没肯在这吃,说是等洗三那天再好好地吃一顿,现在方家忙,也不差这个是时候添乱。 送走了林诚家的,村子里陆续和方曾交好的人家都来了,家里的鸡蛋和老母鸡很快就堆了一堆。陈阿么对着来人都是客气周到,宾主尽欢,而从那个时候起,村子里的人再也说陈墨家姿态高了。 陈墨一觉醒来都到中午了,他没奶水,孩子喝的是方曾早就准备好的羊奶和牛奶。所以,他睡觉是没人吵的,昨天生孩子力气使得差不多了,晚上还和方曾说了一会话,今天才睡的这么沉这么晚。 他在做月子,陈阿么早早的就炖了鸡汤,看着他醒了就端进来。可惜,陈墨没生孩子前胃口挺不错的,生了孩子反而挑起食来,看着油腻腻的鸡汤,顿时就没了胃口,把陈阿么急的不行。 做月子可马虎不得,不然,要是落下病根只会苦的只会是哥儿自己。可陈墨就是吃不下去,这也是逼不得的,陈阿么倒是想硬灌,可陈墨压着吃了两口就吐了。把陈阿么吓了一跳,就不敢压着他吃了。 方曾知道了也急,他可是知道哥儿做月子的重要性,旁人家的哥儿做月子是不够吃,可自己家的却是吃不下,这不是要他的命,急煞他了。方致远听了也忧心,毕竟陈墨待他一直不错,要是陈墨真落下病根,苦的可是他舅舅和弟弟。 最后,还是来看陈墨的刘阿么想了个法子,不炖鸡鸭鱼肉,只熬了白粥,给陈墨喝些米汤。陈墨喝着才压住了恶心,之后,刘阿么再烧了糖水鸡蛋,陈墨也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些糖水,脸色才好看了些。 陈阿么对着刘阿么千恩万谢,第二天照着给陈墨做白粥米汤,鸡蛋糖水。吃了两天后,陈墨才有了食欲,鸡汤也能喝上一碗,鸡肉也能嚼上两块,把方曾和陈阿么喜的和什么似得。 洗三那天方家来了不少人,方曾本来是要大办的,可陈捕头却说孩子小不能大操大办的张扬,这不是福气。说就家里人聚聚,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好好的热闹了一下。 岳丈开口,方曾哪有不遵从的道理。他没个正经长辈,所以,对着陈阿么和陈捕头很是敬重,两个人都是为着他孩子好,他们说的话,方曾一般都不会不答应。 不过,就是这样,方曾家也来了好多人。洗三方曾原本打算开三桌的,可来的人多了,方曾临时又增加了三桌,刘阿么过来掌勺。方致远和刘庄跟着后面打下手,林信家的林正家的也都早早的过来帮忙,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半点空的没得歇。 中午席面开的早,一群人吃吃喝喝,方曾在桌子上任谁来敬酒都给喝个底朝天,任谁都瞧得出他的高兴。方致远怕他舅舅醉了耽误下面的洗三礼,就把酒水给换了白开水。他舅舅什么人,一尝就知道了,不过,方曾也没说,对着他外甥眨眨眼,表示谢意,他也不想醉醺醺的参加自己儿子的洗三礼。 哥儿们一般在屋子里陪着陈墨看看孩子,陈砚给自己外甥带了一块玉佩,陈砚家的给陈墨的孩子打了一个金锁片,陈阿么则是给做了一套新的小衣裳,老虎鞋,虎头帽,样样齐全。陈捕头最为的实在,给了自己外孙一个十两的银锭子。 刘阿么也给孩子做了一身衣裳,刘庄和方致远的礼物是一起的,一人送了一个金花生给孩子。花生又名长生果,给孩子喜气又实在。林诚家的瞧着陈家人出手,心中羡慕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只给孩子带了红布和银锁片。 原本这礼在乡下也是可以的了,毕竟一个银锁片也得一两银子。可和陈家人一比,林城家的就有些拿不出手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再说,他们可是方曾这边的亲戚,怎么着也得给方曾做脸啊。 不过,东西只有这些,再添也没有,林诚家只得拿出来了。好在陈墨笑着收了,旁人也没说话,林诚家的松了口气,什么时候,方家成了这个档次的人家,看来,自己自己还得低估了方家和陈家啊。 稳婆哥儿早就准备了,按照这儿的洗三礼给孩子洗三了。稳婆哥儿说着喜气话,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主人家们只要在添盆就可以了。洗三礼就这么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过去了。 陈阿么留在这儿照顾陈墨,陈砚他们一道回去了。准备满月的时候再下来,毕竟他们有家有业,老是在方家也不方便。方曾送了陈家人走了,刘阿么带着人把东西收好了,也准备走了。 不过,走之前,刘阿么还是和方曾商量了一下事情。 方曾很是惊讶,没想到刘阿么要来和他商量方致远和刘庄的婚事。说实话,在他心里方致远还是个孩子。虽然他外甥做事老练,有主张,可年纪在哪儿摆着呢,也就算半个大人,这么大成亲,方曾觉得有些早了。 可他也知道刘庄今年都十六了,在乡下有些人家像刘庄这么大的就已经是孩子他阿么了。就是和自己外甥有了亲事,可也是有些不妥的。刘阿么来找他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方曾想想对着期盼着看向他刘阿么说道:“刘阿么,要我说咱们两家早就有了婚事,虎子和阿庄成婚那是早晚的。你说明年也不是不行,毕竟阿庄年纪在这儿。这样,咱们就把日子定在明年年底,这样虎子算算也差不多十六了。你家不是说在村口有块地吗?虎子曾和我说过,不管住不住,他想把那地方建个房子。” 方致远曾和方曾谈过心,他觉得和方曾住挺好,刘庄和陈墨也都有着住在一起意识,相处的更是不错。可他们能住一起,刘阿么却是不会和他们一道的。刘阿么就一个人,以后养老送终一定是方致远和刘庄了,要刘阿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刘家村生活,方致远和刘庄到时候于心何忍。 所以,方致远才有了建房子的打算,先和方曾住在一起,等到时候刘庄有了孩子,借着带孩子的名义接了刘阿么去住。当然,方致远是打算在刘家村建房子呀也是为着让刘阿么心里有些底气,毕竟方致远接受了刘家的东西,养刘阿么老更是天经地义。 不可否认,方致远也是为着不让刘兴家占便宜,他有钱建房子就是空在哪儿就是不给刘兴住,想欺负刘庄,他就气死他们。这也正好为着以后自己孩子留上一份家产。 刘阿么听着心里高兴,这地他还愁着怎么办呢?要是要回来了,可要是空着,村里人该有话说道了。这下好了,给方致远建房子,村里人该没话说了。 刘阿么心满意足的带着刘庄走了,方曾拉着方致远把刘阿么说的话大概的说了一遍。方致远听着有些意料之外可也不惊讶,他想着大概是自己舅舅生了孩子,刘阿么给刺激到了,这才急着刘庄和他的婚事。 对于成亲,方致远还是很期待的,自己的夫郎,自己的孩子,想想就觉得满足开心。他对着方曾很尊敬,婚后也不想离方曾太远,不然,以后也照顾不到方曾。在方致远眼中,方曾虽然心理年纪和他差不多多,生理年纪比他大上十一岁,可却是他心里实打实承认的父亲角色,尽管方曾现在有夫有子,方致远仍然想着尽自己的一份力和一份心。 所以,方致远对着方曾说了自己的打算,想再靠着方曾的院子再造一个院子,两家比邻而居,既有了自己的私密性又能照顾得到对方。以后就是接了刘阿么过来住,也不会让刘阿么觉得别扭。 方曾惊讶了,不过想想也觉得能理解,舅甥两个说了半响,还是陈阿么喊吃饭才歇了。 有孩子的日子很是热闹,哭了,笑了,每个小动作都可以是一副场景,傻爹方曾更是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每每小团子做个动作就惊奇的不行,各种赞叹自家小子,然后再夸夸自己的优良基因,让听众方致远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舅舅真的可以傻成这样。 小团子的大名已经诞生了,是洗三的时候陈捕头宣布的,方致安。陈捕头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方致远和小团子是兄弟,自己弟弟跟着哥哥走,名字也是一样,所以,用致开头。孩子一辈子长辈就图个平平安安,为此就用安了。也代表着陈捕头这个爷爷对着外孙的祝福,一生安稳,喜乐平安。 孩子都是见风长,满月的时候,小团子已经褪去了一开始的小猴子样,眉毛鼻子嘴巴已经初见雏形,看着以后就是个俊小子。小团子在陈墨肚子里吃的就好,长的块头就大,现在更是喝奶喝的实诚,才一个月就白白胖胖的了,一点没辜负他爹么起的小名。 满月的这天,方曾去了陈掌柜那儿定的厨子,陈掌柜一家也被邀请了来参加满月酒。洗三那天是陈掌柜家的来的,满月这天是他们一家子来的。村里方曾也请了好多人,基本上请了村上大半的人。 酒席开了二十来桌,满满当当的,林诚瞧着自己外甥这么有面子,嘴角翘的老高了。同时,这天林双还来了,这大大出乎方曾的预料,毕竟他和这位堂哥好似没多大的关系,他成亲的时候就没请林双,已是和林双断了关系的告知,怎么这次他不请自来。 不过,方曾心里怎么心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来者是客,他就是看在林诚一家人的面子上也会客客气气的招待林双的。今天只林双一个人来的,他还破天荒的带了一批红布过来,笑容满面的和方曾打招呼。 方曾搞不清楚林双来的目的,不过,里屋有陈阿么镇着,倒是不担心陈墨和夫郎。满月人多,陈阿么怕人多手杂的,把他家的宝贝小团子给吓着了,宾客一律拦在了外面的厢房,要是有人想见见孩子,没关系,陈阿么亲自抱着不离手给他们看看。陈墨的屋子是怎么也不让进的,理由也是现成的,陈墨现在身子虚,要做双月子,可不能见了风。 和方曾关系好的,也就不计较了;那些想拿身份的,陈阿么更不在乎;所以,陈墨屋子里面除了陈砚家的,也就刘庄和刘阿么陪着了。 第60章 建房 小团子小小的,乖乖的,很给大人们面子,谁抱着都给个笑脸。刘阿么对着小团子尤其喜欢,恨不得上手就不给旁人抱了。陈砚家的暗自嘀咕,这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这刘家阿么是小团子的亲嬷嬷呢。 陈墨这一个月里吃的好睡的好,人长胖了些,皮肤也更白了。他现在一心一意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和方曾就是十足十的儿控两个,没事就喜欢亲亲小团子的小手小脚,爱怜的很。 小团子长的可爱,陈砚家的看着也稀罕,甚至心里有些遗憾,这要是个哥儿,他们家三毛也可以和他姑爸爸做个姑表亲了。这小模样俊的,以后小团子娶夫郎阿墨是不烦了,恐怕得头疼小夫郎太多,不知道选谁好了吧。 方曾抽空从前面来看看他家小子,一进屋先搓搓手,再抱起小团子。也许是父子天性,一到方曾手里,小团子笑的更欢了。小拳头还非得要伸到方曾是脸上摸摸,不给就一副要哭的模样。 方曾也是忙里偷闲,没一盏茶的时间,陈阿么就在喊方曾去招待前面的宾客了。方曾只好恋恋不舍的亲了亲小团子,心里却想着:“自己家的小团子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林双是跟着林诚家的,这次来也变的勤快了,手脚麻利的很。跟着林信家的林正家的忙里忙外,一点也没有以前坐着等饭吃的姿态。倒是把他的哥嬷弟嬷弄糊涂了,这林双今天是捣鼓个什么劲啊?太反常了! 林诚家的却是很欣慰,自从林双分出来住之后,家里虽然地少了,可吃喝的人也少了。没了赵德老两口和赵俭一家子,他们家就三个人,林双从娘家带些东西来可是够吃好几天了。 林双感到分家的好处了,特别是大胖真的被他自己兄弟给送到了私塾读了书,赵俭家的二胖可是连私塾的门都没见着呢。这么一对比,林双心里就开心,时常去赵德他们那边炫耀大胖在私塾怎么怎么了,自己去娘家拿了什么什么了。各种炫耀,各种显摆,把赵德家的和赵俭家的弄的一肚子火。 赵德家本来就是地少,一开始一大家子两亩地还佃了其他人家的地种着,倒是能糊弄的过去。可把赵勤一分出去,骡子又被林家牵走了,自然是忙不过来了。他家也就是老二赵俭和赵德两个汉子,没了骡子,家里不仅少了进项,连种地都有些吃力了。 赵德家的就后悔了,他们就去了老大家,和老大说好话,让赵勤他们回来住,说是离不开他们,让他们回来帮衬帮衬家里。赵勤一直还算孝顺,可不是个傻子,他可以放任自己爹么占自己岳家的便宜,因为岳家和他毕竟差着那么一层。 可分家出来之后,家里的生活水平明显改善了,孩子读了私塾,自己有了私房钱,林双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吵吵闹闹,骂骂咧咧。他除了种地,没事还可以去镇上打打零工,林双没事也从娘家低价拿了豆腐去村上卖,赚点零花,可比没分家的日子过的强多了,要他再回去给老二家养孩子,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赵德家的见说不动自己家老大,除了骂他们一顿发发火也没什么办法。后来,还是赵俭家的给自己嬷嬷出主意,说林双的娘家的外甥娶了镇上老爷家的哥儿,在他们赵家村陪了十亩地,反正家里的地不够吃,都是要佃别人家的地种的,这亲戚家的总是可以商量租子的。 赵德家的一听也是,这自己家佃了别人家的地要交五成半的租子,一亩地忙的要死也剩不下多少。这要是佃了林双娘家外甥的地,十亩地啊,就是每亩便宜两成,他们自己种不了,还可以给租给别人种,一年多出的租子就够一家人吃了。当然,他选择性的忘记,佃户一般最少也要收五成的租子。心里则是打算,只要地给他们种,租子就还不他们说了算? 赵勤一听他爹么的话,嘴里拒绝了,可心里却是活络了。他家的地就一亩,他想,他不像他爹么那么贪心,要人家十亩地。依着自己岳家的面子,两亩地总是可以佃给自己家的,这地怎么样租子也要比旁人便宜,自己家不是赚着了。 赵勤和林双一说,林双却为难了,无他,实在是他和方曾没什么交情。甚至,他不是傻子,明显的能感觉出法子对他的不喜。要他跟方曾租地种,恐怕不容易。方曾的做事的手法在哪儿,绝对不是靠面子就能说下的。 正好,林双回去听他家的阿么说方曾家生了个小子,要办满月酒,他想这不是改善两家人关系的好时机吗?于是才带着礼物跟着自己阿么爹爹,不请自来的去了方曾孩子的满月酒。 可惜,算盘是好的。可方曾家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陈墨那儿旁人又进不去,林双只会在厨房跟着帮忙,和方曾半点交情也没套上。 满月酒陈捕快和林诚两个喝酒,陈砚由林信陪着,陈掌柜由林正招待,方曾则是到处跑,面面照顾到了。酒席上的热闹自不必说,满村的汉子大半都到了,一个个找着方曾喝酒,一人一杯酒,酒席才过了一半,方曾就趴下了。 陈捕头看着方曾被这么灌醉了,给自己家的老大使了眼色,让他去给方曾挡挡酒。陈砚其实已经看见方曾喝趴下了,不过,他却没打算解围,可看着给自己拼命使眼色的老爹,陈砚认命的上前和大伙招呼,扶着方曾进了屋子。 方致远眼疾手快的去照顾他家舅舅了,陈砚见了方致远来了,也就出去了。方曾嘴里还在说着:“来,再喝一杯,来!”,活脱脱的一副醉汉形象。 满意酒就在方曾的呼呼大睡中过去了,酒醒之后的方曾,每每说到自己家小团子的满月酒都要锤足拍胸的说他的千杯不醉竟然在自己儿子的满月酒上被灌醉了,太丢份了! 小团子长的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已经可以吃些米汤和糊糊了。方致远和刘庄给孩子做了小推车和摇摇床,陈墨没事就把孩子抱在小推车里,带着他在屋子里晒太阳。 方曾则是去山上找了许多的坚果,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把核桃榛子磨成粉子,调成糊糊给小团子喝。陈墨闻着香,有时候自己也喝上一碗。小团子不挑食,家里人给什么吃什么,而且身子也好,五个月了,从没有生过病。 陈阿么一开始还担心方家没个长辈,方曾和陈墨两个年轻人没法子照顾小团子呢,都有着想把小团子带回去看着,等大些再送回来的想法。方曾和陈墨虽然年轻,可对着儿子的心却是无人可比的,两人人早就问好了孩子的各种情况,把小团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过了年,方致远十五岁了,是个大小伙子子了。一开始和刘阿么说好的,今年年底就和刘庄成亲。所以,方致远也要赶紧建房子了,他把这打算和方曾一说,舅甥两个计划了下。决定等开春先把刘家那边的地造起房子来,到了八,九月份再造方家这边的房子,造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成亲了。 方家这边的地也已经划好了,就离着方曾现在的家几步路的事情。方致远打算造个四合院的样子,在周围包个院子,开些菜地围着篱笆,好好的拾掇出一个乡间别墅。 刘阿么那边的地,方曾就打算造三间青砖瓦房,包个院子,里面就不仔细弄了。等以后家里人多了,再去收拾。不过,这事情得等他们把茶叶弄好了再说。 等到四月份一过,家里的茶叶弄好了,方致远就去了刘家村,和刘阿么商量着造房子的事情了。刘阿么心心念念的就想把路口的那块地用起来,不便宜给刘兴家,一听方致远的打算就答应了。 同时,刘阿么也很感念方致远对着他的尊敬,明明可以不花这银钱造房子,可为着他心中的郁气和不平,方致远则是力挺自己。所以,在方致远提出自己和刘庄成亲后接刘阿么一道去住的事情的时候,刘阿么出乎方致远意料的答应了。 不说方致远迷糊了,就是刘庄也有些意外,他的嬷嬷旁人不了解,他最清楚了。最是要强不过,怎么愿意住到方致远家里,这不会是糊弄他们两个的吧。为此,当他晚上,刘庄特地去了刘阿么的屋子,和刘阿么谈谈心。 刘阿么瞧见自己孙子过来了,哪有不明白的。他看着孙子有些担忧的脸,知道孙子怕自己不愿意,强颜欢笑罢了。这么想着,他放缓了语气,对着刘庄说道:“阿庄,嬷嬷瞧着你今天心神不属的,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嬷嬷我答应去阿远家里住担心呢?放心,嬷嬷我是乐意的,半点没勉强。” 刘庄见他嬷嬷主动说了,也开门见山的说道:“嬷嬷,你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不希望欠人人情,很有自己的原则。往年我每次一说你以后跟着我养老,你都要说我一顿,这次突然转变态度,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嬷嬷,我是你的孙子,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对着我说吗?” 刘阿么笑着说道:“哪有什么不好说的。傻孩子,以前我不想跟着你,那是因为,你嫁了人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以后要有婆家,就是你愿意养嬷嬷,那你婆家能愿意,你是个孝顺的,到时候不要为着我和你婆家闹翻了。另外,嬷嬷我心中一直放不开你爷爷和你爹的死,就想着等你成了婚,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能活一年是一年,能早早的去见你爷爷和你爹也是一种福气。”说起这个,刘阿么眼眶子就红了。 看着刘庄也难受了,刘阿么赶紧说道:“现在,我想开了,看着方曾他家的小团子,嬷嬷就开心。要是你和阿远给我多生几个曾孙,我这辈子才能算圆满了。阿远还说要给你爷爷和你爹过继个刘姓孩子,我想想你爷爷和你爹后继有人,心中就能畅快些。我可要好好的帮着你带孩子,以后啊,等我到了地下,你爷爷和你爹也能瞑目了。” 刘庄心中有些悲伤,他望着自己嬷嬷花白的头发,强忍着泪意,只是紧紧的拉着自己嬷嬷的手。嘴里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家嬷嬷太苦了,只希望于他和阿远能好好的奉养嬷嬷的后半辈子,让他安享晚年,子孙环绕。 方致远的动作很快,他就在刘家村请的人造房子,他在刘家村不熟,刘庄又是个哥儿,所以,这事情最后还是刘家出头牵线的。刘家家在刘家村是个算得上的人家,村子里的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他一出头,自然有的是汉子来干活。 方曾不放心方致远,每天也来看看,刘家请了不少的人,都是老实能干的,那些偷奸耍滑的,刘家一开始就没要。人多事情就好做多了,砖头瓦片都到位,没半个月屋子就造了个大概,可以上梁了。 刘阿么这些日子,天天来瞧这屋子,建房子的汉子都是刘阿么在做顿午饭给他们吃。为着汉子们建房子用心卖力气,刘阿么烧菜都是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平时还带着刘庄拎了绿豆汤,银耳汤来给大家喝。 看屋子上梁请客,刘阿么干脆就把这客人请到自己家去。好好的操办一下,也好好的给村子里的人瞧瞧,他们家的日子过的有多红火,给那些背后说他家阿庄的长舌哥儿羡慕嫉妒恨去。 方致远是没问题的,方家有了小团子,方致远也不太愿意让自己舅舅舅么大操大办酒席。再说,这地可是刘家的,按理说,这房子也应该是刘家的,在刘家办事也算合情合理。 第61章 救人 既然打算在刘家办酒,自然要买不少东西的。刘阿么从造房子开始就不断的想贴补方致远银钱,总是认为方致远造房子花了不少银钱,这钱在刘阿么看来是得自己出了才安心。 方致远哪能要刘阿么的银钱,三哄四哄的,刘阿么后来想想,自己的东西以后不都是方致远和刘庄的,也就没和方致远挣了。不过,每每和外人说起方致远,刘阿么总是得把他好好的夸夸。 刘阿么和方致远商量,最后决定方致远这边就请方曾和林诚他们,至于陈家以后在方家那边起房子再请也不迟。而刘阿么这边,就请了刘家,里正,还有一些平时和刘阿么交好的人家。 就是这么算下来,也得开了五六桌,不过,刘阿么高兴,也不在乎办酒席的银钱了。一早就打发了方致远和刘庄去镇上买东西,搬酒坛子,务必把上梁酒席办的体体面面。 而另一边,刘兴家却是愁云惨雾,本来稳稳地到手的地没了,还看着老对头越过越好,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方曾和方致远也不是刘兴他们能惹的起的,当年方曾没有多少能耐的时候都敢打的刘兴满地找牙,何况现在方曾娶了镇上老爷家的哥儿。 所以,即使再恨,刘兴家也忍住了,只是大人们能知道分寸,并不代表着刘兴家的孩子就能忍受的住。刘兴有一个小子一个哥儿,小子叫刘达,哥儿叫刘柳。刘达先不说,刘柳却一直是刘家村的一枝花,在刘家村的哥儿中就数他长的最好看。 为此,家里人一直偏宠他,指望着他能结一门好亲,好挈带家里。本来刘柳是村子里哥儿羡慕的对象,也一直看不上村里的哥儿,觉得以后自己和他们一定不同。 村里的小子,每每见了刘柳都得红了脸,挣着抢着对他好。他针线好,那些哥儿也时常的羡慕他,同时刘柳也听了很多酸言酸语,可他以此为乐,觉得这样才能凸显出自己的不同来。 刘庄在刘柳看来是最不上档的哥儿,长的那样难看,像个汉子似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点没有一个哥儿该有的温柔和娴静。好好的哥儿不去学针线,每天跟着汉子上山打猎,野得很。他家阿么就时常和他说:“你可千万别学了那老不死的孙子一样,整得像个汉子似得,看他家的孙子以后谁敢要。就是嫁了,也肯定是个二流子货,得苦一辈子。” 他们家和刘庄家的恩怨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在刘柳看来,刘阿么就是不孝顺,蛮横霸道的人,自己爹的腿本来好好的,就是被他害的瘸了。害的旁人说是他来都是那个瘸子家的哥儿。 他心里一直看不上刘庄,想着自己长得好,有爹么,还有哥哥。以后怎么嫁也肯定比刘庄嫁得好,到时候他家阿么就可以好好的笑话笑话刘阿么了。 在听到刘庄和方致远走的近的时候,刘柳是嗤笑的。方致远是什么人,是个名声大街的人,一个连亲爹都不认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刘庄不会是嫁不出去,就把主意给打到方致远这样的人身上了吧。 还没等刘柳幸灾乐祸呢,方致远他舅舅就在刘家村买了他们家原先看好的地。他爹更是被方致远的舅舅狠狠的打了一顿,那个时候,刘柳怨恨的同时,也在想着,方致远的舅舅如此的暴力,以后刘庄真跟了方致远也不是要跟着挨打。 可方致远却对着刘庄很是温柔,即使刘庄不说什么,可大家的眼睛不是瞎的,方致远对着刘阿么的尊敬,刘庄身上上好的料子,方致远时常带着去刘庄家的东西,对着刘庄的各种大方,都让大家议论纷纷。不过,刘柳也只当方致远穷大方罢了。 过了两年,刘庄果然和方致远订婚了。刘柳很是在玩在一起的哥儿面前嘲讽了一顿,可没过多久,方致远的舅舅娶了个镇上老爷的哥儿,村子里的人突然传出来,他舅舅要给给方致远分地和铺子和不少的银子。 刘柳心里是不信的,地还好说,那铺子就连他也知道没个两三百两银子是甭想的。两三百两那是多少的银钱,不说他家,恐怕连村子里数的上的人家也是从来没见过。 可事实就是如此,方致远以后真的有地有铺子有银子。刘柳坐不住了,这刘庄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样的汉子竟然给他定下来,真是太没天理了。要是自己能嫁给他,那就是坐在家里等银子了,再说还有他舅么那样的家世,以后半点没人敢小瞧他们家。 刘柳愤愤不平了,特别是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可到他家来说亲的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肯定是比不上方家的家世的。这么一想,本来不错的人选,都能让刘柳挑出不少的不是。 乡下人家,其实对着长相不太挑剔,只要不是长得特别的丑就行了。在他们看来,哥儿好看不能当饭吃,娶个哥儿回来是要操持家务,传宗接代的。就是小子们喜欢颜色好的,磨着家里人来求亲,可也被刘柳挑三拣四的态度弄的不高兴了。 这下,刘柳就被留在家里了,十七岁了,还没个人家。这回,刘阿么还抢了他们家打算盖房子的地,刘柳心中爆发了。刘庄欺人太甚了,不就是定了方致远了吗?你这个样子的,人家不定瞧得上,只是不好说呢。 于是,他就时常的在外面说刘庄怎么怎么样了,多么配不上方致远啊。一些眼红刘庄的人家也都跟着瞎参合,村里的流言就渐渐的出来了。可惜,刘庄脸皮那么厚,一点也没觉得羞愧,还戴着新式的玉佩出来,把刘柳气的不行。 正好,方致远时常的来刘家村,刘柳专门去见了方致远。一看,更觉得方致远这样的整齐的少年配着刘庄是委屈了。怎么也得他这样的才般配,刘柳就动了心思,想着把方致远勾搭到手。 可惜,刘柳每次去路上装作偶遇方致远,总是不成功,方致远往往目不斜视,直接赶着车子就去了刘家,从不半道停下来。有一次,他装作跌倒了,坐在路边,“哎呦!哎呦!”了半天,方致远的骡车也没停下来。 要是方致远知道的话,一定得吐糟了,咱好歹是现代人好不好,路边的行人不要扶,这已经是常识了好不好。再说他也不是圣父生母,见个人不方便就搭把手,真当他是梯子,是个人都能踩吗? 眼看着方致远的房子要造好了,听说刘庄和他就要成婚了,刘柳急了,心里一发狠,就有了主意。 刘阿么办的酒席十分的热闹,刘家已经很多年没做过大事了,刘阿么瞧着人来人往的场面,心里高兴。上梁要准备糖和小馒头,还有一些果子,给了瓦匠喜钱,他们把正中的梁架上去,在把主人家准备好的东西撒在等在屋子底下的孩子中间。 酒席上,方致远作陪,一点没有孩子气,把桌上的长辈陪的开开心心,个个都觉得自己有面子。刘阿么瞧着更欢了,这样的小子才能顶门立户,没得让自己孙子受委屈。 吃了中饭,大伙就散了,方曾喝多了酒,方致远和刘阿么说了一声,把他舅舅扶上骡车回去了。 方致远和往常一样的赶着骡车往林家村走,没想到刚刚出了刘家村的村口没几米路就听见了一声:“噗通!”好似有人落水的声音,随后果然不出方致远的所料,有人在喊:“救命啊!救命啊!” 好吧,方致远不想承认,可必须承认有人落水了。这天气还未入夏,水里的温度还是够让落水的人受罪的。哎,方致远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变软了,想想,还是停下了车子,看看那个落水的人。 刘柳在水里扑腾半天了,他可是看着方致远出来的,才往下跳的。要是方致远没听到,那他可就亏大了。不过,瞧了瞧不远处站在树后的哥哥,刘柳心里还是有底气的。 方致远下来一看,是个哥儿在水中折腾呢。他还做不到见死不救,可也不会贸贸然的就跳下水救人。那是脑子发傻的做法,不是那啥他是有家室的人,就是受过的教育,也都是告诉他,做人得见义巧为。 方致远想想,回了骡车找了绑东西的麻绳出来,看看足够长,又赶了回去。刘柳见方致远没救他又回去了,心中一片灰暗,以为自己这次失算了,打算让他哥哥出来救他上去。不管怎么样,自己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可没想到方致远又回来了,可他手上的绳子怎么那么碍眼呢?方致远不是该跳下水救人吗?不管刘柳心中怎么想,方致远把绳子扔下来,对着刘柳说道:“这位小哥,你抓住绳子,我往上拉着你。”方致远对着水中的刘柳高声喊着。 刘柳没法子,水里太冷了,方致远是铁了心的不上当,他先上去了再说。刘柳拉着绳子往上爬,慢慢的爬到了岸上,刚刚到了岸上,松了绳子,方致远就怕麻烦的收了绳子,往回走了。 刘柳看着要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好在这个时候,刘柳的哥哥李达出来了,朝着方致远大喊一声:“混蛋,你欺负去弟弟。”说着就要往方致远身上打去。 方致远楞了楞,心里有些无语这事情太巧了,让他本能的怀疑了。当然,他也不会傻傻的站在那儿让刘达打,一个轻轻的转身就避开了刘达,对着刘达说道:“这位大哥,小弟我刚刚只是瞧见令弟落水,用绳子把他拉了上来。至于你说的欺负,我是万万不敢认的。”方曾特地在落水,绳子上加重了语气,告诉刘达,他们可是半点肢体动作也没接触,别瞎诬陷人。 刘达可不管这些,他可是和自己弟弟说话了,一定得让方致远认下这次的事情。不然,他弟弟刘柳怎么嫁给方致远呢?他大声说道:“胡说,一定是你想欺负我弟弟,所以我弟弟才跳水的,你怕出人命才救他的。我告诉你,你想欺负我弟弟就跑了,门都没有。”说着就要上来和方致远纠缠。 方致远这个时候,对着刘柳说道:“这位小哥,你家哥哥关心则乱,说错了话,是否你给他说明一下,以证在下的清白?”事情不管怎么样也是这个哥儿引起的,自己在被他哥哥责问,这个哥儿一声不是个什么意思? 这就是刘柳自己设计来的,怎么会自己拆自己的台,他只是哭,并不开口说话。方致远这个是时候要是不清楚被人算计了,他就是个傻子了。他被气笑了,反而平静了。 对着刘达说道:“你们兄弟倒是好算计,这仙人跳设计的不错,不知道你们是想要银钱还是图其他?不过,我在这告诉你们,你们算计到了我头上,恐怕是算计错了。”方致远说的话平淡无奇,语气也得淡淡的,可刘达和刘柳却是听的有些发虚。 刘柳瞧着今天这事要是不定下来,自己也是没脸见人了,干脆出声道:“这位兄弟,我哥哥他是关心则乱,错怪了你。可我一个未婚哥儿,被你救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怎么见人呢?如此,我只有一死来证清白了。”刘柳说的梨花带雨,语气凄凉,一副身不由己,含情脉脉的看着方致远的。 方致远则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这是在威胁自己?告诉自己,要是自己今天不让他们满意,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自己,用舆论来压迫自己。真是好算计,方致远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心中哀叹:果然,好人做不得吗? 第62章 鄙视 方致远对着刘柳平静的问道:“哦,不知道这位小哥你有什么想法?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能真的看着你去死啊。” 刘柳心中暗自得意,果然自己还是有魅力的,他就说嘛,刘庄那样的怎么和他比,方致远怎么也不会眼瞎了选那么丑的一个哥儿,只是先前定的婚不好回绝罢了,这不,刚刚一试探不就出来了吗。 刘柳嘴上却道:“这位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我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可又身无长物。是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大恩。”说着还向着方致远低头含羞一笑。 好经典的英雄救美,以身相报啊,可惜他不是英雄,刘柳更不是美人。方致远这个时候冷笑道:“原来如此,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哥儿也能满口嫁人之类的话了。也是,像你这么一个随便就能赖在路人身上的哥儿能有什么廉耻心。你慢慢玩你的落水游戏吧,我是不奉陪了。”说着就打算走了。 刘柳没想到自己被方致远这样说,他心里气愤的同时又有不甘,知道这次方致远走了,他就真没机会了。要是这事情传了出去,他以后也没什么好人家可以嫁了,于是,对着他哥哥喊道:“大哥,你逮住这个卑鄙小人,他想欺负我,咱们去里正那儿好好说道,一定要请里正为我们做主。” 刘达早就在那等着了,立马就要往村子里走。方曾这个时候听了半天酒也醒了,人也出来了,出了骡车就拦住了刘达。刘达和刘柳都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在这,不可能啊,刚刚明明没发现啊。 方致远瞧着自己舅舅出来了,心里一动,对着他舅舅说道:“舅舅,你看,你外甥我做好事被人赖着了,你给我看着这两个不要脸的,我去找里正,既然今天的事情出了,我可不能吃这闷亏。咱丁是丁卯是卯的说清楚,他们想诬陷我的清白门都没有。”说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方曾嘴角抽了抽,很想说:外甥,那啥,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哥儿要清白,你还真什么清白可言。不过,方曾也不会拆自己外甥的台。刚刚在骡车里,他有些头晕,就没下来,没想到却听了这么一出戏,这兄弟好盘算,把主意打到他外甥身上了。 看着湿漉漉的刘柳和满脸凶像的刘达,方曾心中知道这事情闹大了两边恐怕都得不得好处,可这兄弟不依不饶的,他们退一步,恐怕就吃大亏了。他外甥是个小子,又有了婚约,还怕一个未婚的哥儿?闹?好,成全了他们。 舅甥两个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方致远打算先下手为强,对着自己舅舅说道:“舅舅,你看着这两人,我去找刘家村里正给我们做主,好好的救人竟然被人讹上,以后谁还敢做好事,这不是坏了刘家村大好的村风吗?”说着对着他舅舅使了眼色。 刘柳他们怎么会没后手,他们本就打算方致远要是不肯答应他们就把事情闹大,所以,在这村口,吃了午饭村子里的汉子大部分都是要下地的,毕竟马上要下秧苗了,没什么歇着的时候。 果然,从远处走来三两个汉子,方致远也瞧见了,赶紧上去,着急的走了过去。对着三个汉子大声说道:“各位叔伯,我是林家村的方致远,那是我舅舅方曾,我和你们村刘庄定有婚约。今个我听见有人落水,好心的用绳子拉他上来,没想到遇上了那讹人的,这要陷害我,讹我银钱。大伙可得帮我作证啊,我舅舅可还在那儿呢,他们诬陷我欺负他们,诬陷我心怀不轨。我万万没想到,好心好意救人就得了如此的诬陷,还请叔伯们为我做主啊,不然,外村人哪个敢再上刘家村来。也没人再敢做好事了,这不是坏了你们刘家村大好的乡风吗?”说着正义凛然的样子。 这三个人有些楞了,方致远他们是认识的,不认识也不行。这都在他们村造房子要娶他们村的哥儿了,怎么着也见过面啊。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三个是父子三人,心里知道这是桩公案,也没敢说什么,毕竟牵扯了乡风,讹人钱财,他们也说不上个道理来,干脆其中的一个汉子去请了里正与族老老评理。 刘柳都要傻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他和哥哥上前和旁人哭诉自己被欺负了,方致远不认账,怎么变成了他和哥哥讹人钱财了呢?他赶紧拽拽他哥哥,他哥哥也反应过来。 兄弟两个赶紧上前,想把自己的说辞说一遍,好歹给人留个他们受欺负的印象也是好的。可还没走几步,方曾就挡上前去,对着他们大声说道:“怎么,看着人来就想跑了,门都没有。那两位大兄弟,这兄弟两个要跑了,你们可得看着点,不然,我和我外甥可就蒙受不白之冤了。咱以后还要不要名声了?” 刘柳真想吐血了,这舅甥两个这么这样颠倒是非啊,他那只眼睛看见他们要跑啊,他们是去解释好不好。可本来那两个汉子被方致远那样一说就先入为主了,再停止方曾这么一喊,哪有不信的,认为这是讹人被他们撞见了,要跑呢。 这么一想,再一看,好啊,原来是村里有名的刘兴家的小子哥儿。其中的一个汉子刘全是村里辈分较高的长辈了,为人还比较正派,一直看不上刘兴的偷鸡摸狗,欺负弱小,加上刘达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跟他爹一个德行。刘全看着刘柳湿漉漉的全身,再看看方致远和方曾干干净净,半点没湿的样子,还有扔在一旁带着水的绳子,就认定这是刘兴家的孩子在讹人,没想到人家是个硬茬子,没讹的住。 他辈分大,对着这事情就开不过眼了,这可是连累他们村名声的事情。对着刘柳和刘达更看不上了,开口对着方曾说道:“方家当家,你看看这事,让你们受委屈了。咱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放心,到时候里正来了,我一定为你们作证。不会让你们做好事还没好报,没得连带咱刘家村的名声。你们放心,这一个村子里总有一两颗老鼠屎,可大部分人都是讲理的,万万不会让你们委屈的。”说着,还一副意有所指的朝着刘柳兄弟那儿看了一眼。 刘达不是好脾气的人,被方致远抢先说了一段事实而非的话,这会又被刘全说成老鼠屎,他脸气的青筋勒起,对着刘全咆哮道:“你他们的说谁老鼠屎呢?老不死的,不要以为你年纪大点,就能在哪儿满嘴放炮,你找打吧。”说着就要干架的样子。 刘柳听着知道要糟了,他哥哥真是没脑子,这个时候发什么脾气,这个时候只能示弱。果然,刘全被这么骂,特别是这个刘达还是给小辈,就是他爷爷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怎么反了他了,刘全身旁的小儿子见自己爹被这样骂,不干了,也没说话,上前就给了刘达两巴掌。 刘达楞了楞,这人竟敢打他,发疯吧似得的和刘全的小儿子打在了一起,方致远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马上前帮着刘全的小儿子。两个打一个,而且方致远的身手可是跟着他舅舅练过的,自然是好的很,刘全的小儿子正是二十五六岁的壮年,他们两个合伙,刘达只有被打的份,哪有还手的劲啊。 而另一边,刘全家的大儿子直接去了刘阿么家。里正和族老正和刘阿么说事情,这村里把地给了,以后刘庄的孩子留个跟刘阿么姓,这是要进族谱的,自然要慎重。其中,族老们也有些话要说。 刘阿么也做好了准备,毕竟虽然自己孙子生的孩子血脉更近些,可礼法上,是比不上同宗同族的子孙近的。他想让刘庄的孩子继承他丈夫的香火,可不是那么好办的,不过,也没啥,事在人为,当年他那样艰难,还不是让他丈夫进了祠堂,享了拜祭。现在日子可比过去好多了,花上些银钱给族里做些贡献,他也是乐意的。 可还没等大家喝两口水,说正题呢,刘全家的老大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刘阿么的屋子,一进屋,就对着里正说道:“里正,这林家村的方曾和他外甥在咱们村口用绳子救了个落水的哥儿,可却被那个哥儿和他家兄弟讹钱呢。方曾的外甥瞧见我们路过,拉我们给他做主,让我请了你们去评理。说是不能做了好事还被诬陷,不然,以后就不敢上刘家村来了。” 刘全家的老大把话一说,里正和族老们心里一抖,这事做的,咱在这和人家未来嬷嬷要好处呢。人家的未婚孙儿婿就在村口被人讹钱,这事情忒不上道了。 刘阿么一听方致远遇到麻烦了,立马喊了刘庄道:“阿庄,快出来,咱家的阿远被人讹银子了。阿庄,快,咱去看看,他一个外村人,人单力薄的可不要被欺负了。也是,谁让我就你一个孙子,没个汉子在家顶门立户呢?这不好好的孙儿婿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了,老头子,儿啊,你们好狠的心啊,怎么走的那样早,留下阿庄和他未婚儿婿这样的受欺负,做好事还被赖上,以后谁还敢上刘家来,谁还敢在刘家村做好事。这是要坏了刘家村的乡风啊,这是要带坏刘家村多少年积累的好名声啊。” 刘阿么声泪俱下的说着话,里正和族老们却是越听越脸黑,这事情要处理不好,以后刘家村可就要被人笑话死了。这村子里的汉子们还要不要出门了,哥儿小子还要不要嫁娶了。 刘庄一听方致远遇到麻烦了,二话没说,去厨房拿了个粗大的棍子去了正堂。刘阿么年纪大了,可脚程却不慢,说完话就走了。那速度一般的年轻哥儿都比不上。 刘阿么等人,原以为去村口看到的会是方致远和方曾被人揪着不让走。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大家目瞪口呆,刘全家的小儿子和方致远在合伙打刘达一个人,要不是他们去了,刘达还得受些苦呢。 刘达见着里正等人就像见了救星,对着里正等人喊道:“里正,各位族老救命啊!他们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打啊,你们再不来,可就见不着我了。求大家给我做主啊!”说着,脸上又挨了刘全家小儿子一拳。 里正忙说:“这是怎么了,全三叔,你看看,这怎么打起来了。这不是添乱吗?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刘全却是冷哼了一声:“怎么,里正,他这个小辈指着我鼻子骂,我儿子去教训他有什么错。我不知道何时咱村里这么的不尊老了,还是我本就窝囊,给个小辈喊打喊杀的。里正,要是你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骂骂咧咧,喊打喊杀的,你家的小子们能坐得住?” 里正不敢说话了,族老们一听,这还得了,一个小辈指着长辈的鼻子骂,这是什么道理,一个个也没了出生阻止的意思。 刘柳看着众人来了,也机灵,马上哭道:“里正,各位族老,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刚刚偏题了,他们是来解决方致远的事情的。一看刘柳的衣裳,大家知道了,这位才是正主呢。可惜,还未再等刘柳说什么,方致远马上说道:“各位,你们来了正好,我年纪小,不懂事,可也知道个礼法。现在我要问问了,我走路上看着一个人落水了,好心好意,用绳子把他拉上来,可救了他上来,他哥哥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我欺负了人,要讹我银钱。这是个什么道理?难道好人做不得,还是这刘家村的好人做不得?”方致远特地在“用绳子拉他”,“讹银钱”,上加重了语气。 刘柳立马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你话说,我和哥哥何时讹你钱财了。是你欺负我不成,才诬陷我们的。”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达也跟着说道:“是啊,你这个小子,满口的谎话,我什么时候要你的银钱了。我说你欺负了我弟弟,他是个未婚的哥儿,你可得负责,娶了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大伙惊讶了,方致远装作吃惊的样子,对着刘理说道:“欺负?就凭他?这也太侮辱我的了吧。”说着不屑的打量了刘柳一眼。 第63章 强硬 刘柳被方致远鄙视的眼神弄的羞愤了,也不顾哥儿的脸面了,对着刘理和族老们哭诉道:“各位叔伯,我一个哥儿,难道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明明是他意图不轨,好在我拼命反抗,这才没让他得逞了去。我哥哥见不得我受欺负,自然是要给我做主的。没想到他们舅甥两个巧舌如簧,颠倒是非,我哥哥性子直,才被他们这样的诬陷。” 这个时候,赶着下地的人越来越多,看有热闹,都围了过来,瞧热闹了。大伙一想也是,一个哥儿的清白可是最为紧要的。刘柳就是再要讹人,也没得搭上清白,这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方致远怎么可能让刘柳扭转局面,真诚的对着大家说道:“各位,你们看,他说我欺负他,可我身上干干爽爽的,他身上却是湿的,我要是和他接触过,身子肯定得沾水印子。可你们瞧瞧,我身上可以半点湿的。还有,我是个外人,大伙不一定信,这位大伯却是路人,他和我们两方各无关系,让他来给我们说说。” 刘全本就认为是刘柳兄弟诬陷了方致远,加上刚刚的那事,对着刘柳更是不屑。对着众人说道:“方家小兄弟说的没错,我和两个儿子来下地,就瞧着方家小兄弟往村里走,准备找人来给他评理做主。正好拉着我们,他给我说了他怎么救人怎么被讹银钱的事情,让我给请人来说理,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而他舅舅也在看着刘达和刘柳,不让他们跑了。当时,说话的时候,刘达他们想跑,被拦住了。我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刘达骂骂咧咧,这才动起手来的。” 刘全在村子里辈分高,为人比较正派,在村子里很是有些威望,他一开口,众人看着刘柳和刘达就有些不屑了。刘柳见情况不对,立马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刚刚我哥哥得罪了三爷爷,他才这样说的。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不然我哪能用清白说事情,这不是要逼死我自己吗?” 旁人不好说,刘阿么却是没个顾忌的,对着刘柳说道:“我看你是和你哥打算讹了阿远,可惜阿远是个受不得气的,就是凭着闹大也不吃这闷亏。你们做这事情本来是偷偷摸摸的,现在一闹大,大家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样的人了。你一个未婚哥儿,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阿远欺负了你,逼着阿远娶了你。省的这事情过了,你没人要了。” 大伙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对着刘柳是更看不上了。方致远装作吓了一跳的对着刘阿么表忠心道:“嬷嬷。你别吓我,这样一个没规矩的哥儿还想嫁给我?我认的夫郎只有阿庄一个,看看阿庄多能干,多孝顺,心好人美,在我眼里就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再看看这个哥儿,我救了他,他却诬陷我,这样的人连阿庄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是眼睛有多瞎啊,才要娶这样的哥儿啊。”说着对着刘柳一脸的有多远滚多远的模样。 这个时候,跟着来看热闹的嬷嬷们也跟着开口了,说道:“我看不一定,这刘柳时常和我们家哥儿说刘庄的坏话,说他配不上这方家小子。没准,这事情不要是他们兄弟设计好的,可惜人方家兄弟没看上他,这才要死要活的,说人家欺负他了。可惜,人家连他的衣角片也没摸着,不就是看了眼他的湿衣裳吗?要是这就要娶他,这不是这儿的汉子都得娶了吗,也太无理取闹了。”这个嬷嬷家的哥儿也是个要强的,和刘柳有过矛盾,可没想到,刘柳在人家未来婆家面前说三道四,差点坏了嬷嬷家哥儿的婚事,嬷嬷早就心里有气了,这个时候不出,更待何时。 方致远一听真气了,怪不得他家阿庄有段时候闷闷不乐,原来都是这人搞得鬼。他对着那位嬷嬷说道:“嬷嬷,我家阿庄品行样样出众,对人和善对长辈孝顺,我能和他订婚,这是我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虽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可这明晃晃的败坏我家阿庄的名声,我可是不依的。这样长舌说是非的哥儿,现在还这样诬陷我,不知道里正有什么话说。” 方致远一番话说出来,刘理只能接着,看着大伙议论纷纷,他不是傻子,这儿也没傻子。都差不多猜出来这是刘柳想弄一下水救人的戏码,这方致远和他授受不亲了,自然可以逼着人家娶了自己。可没想到方致远猴精猴精的,没算计到他。刘柳和刘达这才说着是方致远欺负了人,来压住他,可惜,人家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不远处站真的方曾,刘理可不敢偏袒,人家那可是有后台的。刘理对着方致远说道:“这事情很明显,是刘达刘柳想诬陷你讹钱,我以刘家村里正的名义为你正名,这事你没半点错处。至于,刘柳和刘达,败坏了我们村的村风,我和族老商量商量,再给他们处罚。” 方致远也知道见好就收,和刘理客气了两句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刘庄去站了出来,对着刘理说道:“里正,且慢!” 刚刚大家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刘庄才知道村子里的流言原来是这么来的。再听着刘柳原来是想觊觎自己家的阿远,刘庄心里腾腾的冒火,心里还有压不住的恐慌。 阿远那么好,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刘柳都要设计嫁给他,自己嫁给他是不是委屈了他?刘庄一直敏感的心这个时候动摇了,可没想到阿远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大伙明明白白的说:能娶到自己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原来,在阿远眼里自己那么好。刘庄心里既甜蜜又感动。 怀疑只是一瞬间的,之后就是愤怒,明明知道阿远是他的未来丈夫,还要来抢,这把他置于何地?要是人人都这样,就是阿远对他再好,也防不在有着道的时候,他要是没个表示,真把他当做透明了。 所以,刘庄开口喊住了刘理。 刘理看着刘庄,想想说道:“刘家哥儿,你喊住我,这是准备干嘛?” 刘庄对着刘柳走过去,刘柳看着走过来,阴沉着脸的刘庄,没由来的有些心虚,赶紧低下了头。刘庄很是干净利落,对着刘柳就甩了两巴掌,嘴里说道:“告诉你,刘柳,阿远是我的未婚丈夫,是我的人,这两巴掌是打你动心思在他身上。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阿远就会是我的,你把不该动的心思收起来,不然的话,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看看谁怕谁。” 刘庄说的一脸凶像,看着人高马大的刘庄,刘柳害怕的点了点头,忙说:“不敢的,不敢的。”这刘庄看着老实绵和的很,没想到凶起来这么吓人,真要是方致远娶了他,刘庄会不会把他杀了啊,这刘庄可是打猎出身啊。 同时,那些有小心思的看着刘庄的样子,一个个也乖觉了。而方致远则是又惊又喜,自己是阿庄的逆鳞?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不然,平时温和的他,不会这么一反常态的。 这个时候,霸气外露的刘庄在方致远眼里怎么看怎么帅,差点要流口水了。不过,在刘阿么眼里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心中想着:自己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我给他说过多少回了,汉子都喜欢娇娇弱弱的哥儿,他这个凶巴巴的样子,不是要吓跑阿远啊。 刘阿么眼睛朝方致远扫去,好在方致远痴迷的看着刘庄,倒是让刘阿么松了口气。刘庄也免了刘阿么的一顿唠叨。 事情这么一闹,就是不是方致远他们的事情了,方曾喝酒虽然一开始有些醉,可经过刚刚的一出,什么酒气也散了。他瞧着自己外甥和刘庄还有话要说,干脆自己赶车回去了。 刘庄刚刚说的很痛快,不可否认,宣示了一下方致远的所有权,刘庄那一刻心里是极为的满足的。可过后就不好意思了,他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可对着方致远对着他刚刚的表现是否厌恶却是没把握的。 毕竟,他嬷嬷天天给他说,汉子的面子就算老虎的尾巴,千万别摸。可他刚刚一时脑热,话就冲出口了。也不知道阿远心中有没有介意。 方致远却没有刘庄的心思,他狗腿的来的刘庄面前,对着刘庄星星眼的说道:“阿庄,你刚刚真是太帅了,简直太得我心了。”说着一副欢喜的模样。 刘庄听着更不好意思了,阿远也真是的,什么时候都哄着他,刚刚他知道自己泼辣蛮横了。不过,阿远愿意哄着他,还是在乎他,喜欢他的吧。这么一想,刘庄的头低得更低了。 刘阿么瞧着两个小的在说悄悄话,也没打扰,他还有事情要做。这刚刚族老们还动心思让他出银子为族里做贡献,回头银子还没出口袋,自己家就受了欺负,他一个老嬷嬷带着孙子多不容易,要是族里不给个公道,那他就和他们耗着。反正他家阿庄生个孙子的话,最快也得两三年,他耗得起。 没让他满意,银子就甭想了。刘阿么算算自己的私房,想想这次说不准还能给他家阿庄多留下些银子做嫁妆,看族老们还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拿架子。 晚上,方致远就在刘阿么家吃饭。也知道了村里对着刘达和刘柳的处罚结果,刘达被打了二十板子,刘柳却是在祠堂败火三天。看着是不重,可方致远知道,一个哥儿被管祠堂了,就说明犯了大错。乡下人家都说知根知底的,刘柳看着岁数不小了,又有了这么一出,要想找好人家有些难了。 而刘达方致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下了狠手,虽然看着伤不重,可却疼的很。恐怕没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好不了的。再说,这次他们兄弟讹钱的名声出去了,刘达也难过了。 对着这个结果,刘阿么显然是不太满意的,他大好的孙儿婿被人这么明晃晃的算计,结果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太没个公道了,为此,吃完饭,刘阿么就劲头十足的去了里正家,要把这事情瓣扯瓣扯。 刘庄和方致远两个人在屋子里,刘庄想着趁着天还未黑,让方致远赶骡车回去。方致远却是有话要说的。刘庄虽然今天站出来了,可想着刘庄前些日子的闷闷不乐,方曾总觉得刘庄心里是没底气的。 所以,他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坐在堂上的凳子上,和刘庄面对面。 刘庄还有些不习惯,毕竟方致远和他插科打诨惯了,陡一正经起来还有些那么点生疏的。方致远对着刘庄说道:“其实,今天的事情是刘柳故意设计的,他想让我来出英雄救美,然后他以身相许。可他没想到我对你坚贞不二,没让他得逞了去。我想着要是真这样说,不管事实如何,总是个桃色话题,于我很不好。于是,我才偷换概念,说他们讹钱,其实也不差。他们也还不是看重了我的银钱才急吼吼的想着嫁给的。” 方致远边说,边观察刘庄的脸色,他怕刘庄觉得他做的过分。刘庄听了也没多大的意外,毕竟,刘柳今天总是围绕着自己的清白说事,还老是说阿远欺负他。汉子欺负哥儿,此事可大可小,乡下一般以和为贵,大部分都是接了亲完事。 刘庄就知道刘柳的心思。所以,方致远一说,他就说道:“我知道,刘柳话来话外的意思,都是他要嫁给你。”说到这个,刘庄心中就闷闷的酸酸的。 方致远瞧着说道:“阿庄,其实,今天我当众说的话,并不是客套话。在我眼里,你是千好万好的,我以前没名声,家里也不像现在那样。咱们就结了亲。所以,你对我是最真的,我知道。我也喜欢你,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认为,能娶了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所以,旁人那些不好的话,都是嫉妒你的,你不必为着他们说的伤神。” 刘庄心中很是感动,他想想自己听到的话,心里很是烦躁,看着方致远的关切的眼神,脱口而出:“我没那么好,我知道的。他们说的也是实事,我确实是配不上你的。” 第64章 新居 方致远听着确实震惊了,他没想到刘庄看着坚韧却有着这样的想法。在他眼里,刘庄处处都是好的,反而是他自己,和刘庄比起来就差了许多。他时常的惋惜,要是生在现代,刘庄这样的,肯定是妥妥的男神啊。 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从刘庄的嘴里听到:他配不上自己。这话说的让他迷糊了,回头一想,方致远明白了。 方致远对着刘庄说道:“阿庄,你看我如何?” 刘庄毫不犹豫的说道:“阿远你当然是最好的,待我好,处处为我着想。人更是重情义,有善心。嬷嬷就常说,我能嫁给你,是好福气了。” 方致远看着刘庄说道:“可我不认生父,就是他死在我面前,我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我只对我对我好的人好,对那些我厌恶的,我也会使手段,耍心眼。而对于钱财,我心中其实是计较的,在衡量着付出和回报。这样的我,说起就是不孝,自私,有城府。你看看,我有这么多缺点,你还觉得我好吗?” 刘庄急了,忙说道:“你不是这样的,阿远,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你生父是他罪有应得,他气死了你阿么,还放纵旁人害你。你不理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才是恩怨分明;那些对你不好的,有坏心的,自然你要对付,不然,就是你吃亏受罪。而你说你心中计较银钱,其实大家都计较,可你为着对你好的人花钱却是从没眨过眼的。这些好我都知道,你不用这样说自己。” 方致远心中有些暖暖的,对着刘庄说道:“你看,我身上的总总缺点,你都能给我找出理由来。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在你眼里是千好万好的,没有半点不是。那么,我心里有你,喜欢你,你在我眼神自然也是千好万好的。我知道你觉得自己长的没有旁的哥儿好看,可在我眼里,他们却比不上你长的有型,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你觉得你针线不好,没有哥儿的娇弱和温柔。可我需要的是能和我能一道赶车出去忙活,一道回家无话不说的夫郎。” 方致远看着刘庄慢慢变红的眼睛,心中有些心疼,可话还是说道:“你看,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可以撑起家里。可以护着咱们的孩子,可以好好的带着他们生活。而那些娇娇弱弱的哥儿又怎么和你比,你要多想你的好处。我常常想,阿庄这么好,就这么定了我,他会不会觉得委屈。我对自己说:即使你反悔了,我也不放手,我喜欢的,我确信我可以给你幸福。你难道不信自己能和我一道生活的幸福吗?” 刘庄这个时候眼睛睫毛上已经坠了泪水,可却是倔强的不愿意落下。过了一会,他再看着方致远的时候,眼睛里的色彩亮人,眼睛带着泪,可却是笑着说道:“阿庄,我再也不会说配不起你的话了。你说的对,我能跟你把日子过的好,那才是对的起你的情谊,而不是天天担心这担心那。是我想左了,过日子还是得用心才是,日子还是靠人过,自己的日子,我们自己才能觉得好不好,旁人的话,于我们又于何用。换不来一粒米,一块肉,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才是正理。阿远,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左性了。” 看着刘庄解开了心中的郁闷,方致远才放心了。他想:或许,这次的麻烦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让他和阿庄开诚布公的说开了,没让阿庄在暗自伤神了。 刘阿么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瞧着方致远还没走,他赶紧催着方致远回去。毕竟刚刚才闹的那么一出,方致远要歇在他们家里,给那些长舌哥儿知道了,又有说他家孙子的不是了。 刘阿么今天算是看出来了,这村里人看着他定了方致远,心中不平的很呢。一个个传着他孙子的坏话,不就是眼热他家孙子的好亲事吗?可惜啊,他们说出花来,他家孙子照样嫁了好人家,他照样享着孙子孙婿的福,让他们自己憋着气,眼热死算了。 方致远这才赶了骡车回来方家。 一回来,方曾还在等着他呢。陈墨带着小团子也没睡,小团子现在是白天呼呼大睡,晚上精神抖擞。方曾和陈墨又疼小团子,小团子一醒就陪着他玩。小团子已经九个月了,刚刚会爬半个月,这时候正是好动的时候。 方曾把家里的家具都给包了边角,把正堂也铺了地板,天气已经不冷了,为着给小团子爬,地上还是铺着厚厚的麻布和毯子。陈墨坐在地上放开的棉被上,拿着拨浪鼓摇着引着小团子往前爬。 方致远一回来,小团子就兴奋了,也不管他阿么那儿的拨浪鼓了,小头就拐了个弯朝着方致远这儿爬了过来。好在地上空旷又铺了东西,陈墨就没拦着。 方致远看着自己的小表弟朝着他来了,就疼痛了。小团子现在特别喜欢抛高高和骑大马,抛高高自然是他爹出马,骑大马就是他这哥哥出手了。这不,瞧着方致远回来,小团子的眼睛就亮了。 嘴里哈哈的流着口水,那小蠢样让方致远不忍直视。方曾却是笑呵呵的说道:“虎子,看你家弟弟多喜欢你。看着你都流口水了,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给他吃东西了,每次瞧着你就要你。你可比我这亲爹受欢迎多了。” 方致远听着舅舅的话,怎么听怎么觉着酸。这是吃醋的节奏吗? 方致远心中暗叹:舅舅啊,你家的小团子贼精,知道心疼他爹,骑大马都找我这个便宜哥哥啊。你难道没发现,他儿子是高兴他的玩具回来了吗? 果然,方致远抱起小团子,小团子老是晃悠的不安生。方致远认命的趴下,方曾抱着小团子坐在方致远的背上,扶着他在上面。方致远也不动,等上一盏茶的时间,小团子自己玩够了,方曾就抱起他。 方致远趴了一会就累了,对着自己舅舅说道:“舅舅,你看我这个哥哥做的多尽职啊。咱以后能不能做个木头马给小团子坐啊,你外甥我也扛不住小团子这个小体重啊。你看看,小团子都成了胖团子了,双下巴,像藕节似得小胳膊小腿,再长的话,我是不能做大马了。忒重了!” 方曾那是一脸的骄傲,看着小团子胖嘟嘟的小身子就满足,对着方致远说道:“那是,我家小团子长的多富态多有福气啊。舅舅这是为你好,都说未成婚的小子跟着哪个小孩玩得多,以后生的孩子就像这个小孩。你看看,要是你和阿庄生个小小团子,那得多美啊。” 陈墨对着自己当家的口无遮拦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参与他们舅甥的贫嘴。倒是问起了今天的事情,打趣方致远道:“虎子,听你舅舅说,今天有个哥儿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不然就要死要活的。没成想你眼睛都没瞄一下,好样的!这才是一个有家室汉子该有的样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方曾。 方曾马上表态:“是啊,要我也这样。我们是有家室的人了,就是外头的哭着喊着要跟咱,我们也得知道家里有人等着我们,可万万不能对不住给你生孩子操持家务的夫郎啊。我说可对啊,阿墨!”说着就去陈墨那儿邀功去了。 方致远:“……” 陈墨很满意自己当家的态度,一边给小团子擦着口水,一边好奇的问道:“虎子,那最后这兄弟两个怎么样了。我以往也听过哥儿逼婚的,不过,就是娶回去,那汉子能心里咽得下这口气去,往往是不搭理自己夫郎。还有那心有所属的,哥儿的日子更难熬。”说着像想起什么,陈墨叹了口气。 方致远就大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等说完了这件事情,方致远想了想,还是对着方曾和陈墨说道:“舅舅,舅么!我想着我和阿庄都已经定婚这么多年了,这还有人要动歪主意。反正我也十五岁了,我想把原本打算九月份造的房子提到现在来。我看着,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弄好了。那个时候正好六月中旬,也该热了。我这几天和舅舅去镇上买好材料,配好东西,等着村里人种完秧苗就开工。舅舅,舅么,你们看怎么样?” 方曾和陈墨对视一眼,方曾说道:“这样也行,反正两家靠着,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到时候,咱在院子上开个角门,以后都不用出院子就能到了虎子院子。咱以后可以换着住,也没个大事。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在秋收之前,把你和阿庄的婚事给办了。” 陈墨也开口道:“要是这样,刘阿么能松了一大口气。我也给置办置办,虽然聘礼是给了,可咱们作为婆家,那些衣料首饰还是要准备的。还有酒席,锣鼓,这些都得早早的备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三个人说了一通,这才休息了。 第二天,方曾和方致远就准备去了镇上,买材料和其他的东西。陈墨带小团子也上镇上,趁着顺路,陈墨也想回趟娘。虽然他时常的回娘家,可小团子太小,陈墨不放心,也没怎么去过陈家。这次家里都上镇上,陈墨就带着小团子上来了。 小团子还是第一次坐骡车,兴奋的很,站在自己阿么的腿上很想下来。陈墨却是不许的,小团子现在能站起来了,可腿还不得劲,陈墨也是托着力,让他站着,怕他累着了,哪能放他在骡车上活动。毕竟,骡车的颠簸让人不放心啊。 方致远主动要求赶车,方曾傻爹乐呵呵的去陪自己家的小团子了。一路上小团子除了停车嘘嘘了一会,喝了一些带着的温水,倒是没吵没哭,一路顺当的去了镇上。 方致远他们先去了陈家,陈阿么瞧见自己家哥儿带着外孙上门,很是开怀。和陈家人寒暄了一会,喝了杯茶,陈墨和小团子留在那儿。方曾带着方致远就去了镇上,这青砖和灰瓦还不在镇上,在镇上的邻近的小村子里。 刘家村的房子就是方曾带着方致远来买的,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量大,也更便宜了些。搞定了造房子的主要材料,方致远心情不错,他还想在院子里打口井,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去了陈掌柜那儿,让他帮忙搭线找师傅。 陈掌柜正要找他们呢,看见方曾舅甥来了,赶紧迎进门。等方曾把事情说了,陈掌柜答应下来,说等段时间,他就派人带着师傅去打井,让方曾他们放心。 同时,陈掌柜也有些事情找方曾他们。原来,往年南边的茶叶都要按时的运过来,毕竟方曾他们的茶叶量不大。给陈家人送人做生意,内部就消耗掉了,并没有挤掉南边茶叶的份额。 可今年却不知道怎么回去,南边的茶叶却只运了一半。造成了茶叶紧俏,陈掌柜赚了个开怀。陈掌柜就想着,这南边肯定是有了问题,那下半年的柿饼运不运的过来还是个问题。这要是运不过来,陈掌柜的意思,就是让方曾他们多准备些,以备不时之需。 说实话,虽然一开始靠着柿饼赚了第一桶金,这一年一年的,也能挣上几十两银子。可方曾和方致远都没把他当做大事,只是赚个零花,毕竟他们人手有限,这柿饼做起来也不容易,所以,挣的也就有限。 去年还是刘庄他们家帮着,才没断了货,今年他们要带孩子的带孩子,要成亲的成亲,多做些柿饼还真有些不方便。不过,陈掌柜好意提醒,方曾和方致远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方曾和方致远和陈掌柜辞别,却在陈家听了个大消息。 第65章 消息 陈阿么带着小团子在家里玩,小团子虽然只能坐着,可本身就很能讨陈阿么喜欢了。小团子流着哈喇子,陈砚家的掏着鸡蛋羹在喂他,看着小团子吃的欢,和陈墨说道:“这胃口倒是像我家的三毛,吃的东西不挑,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多有劲啊。” 陈墨听着温柔的笑着说道:“哥嬷,要是小团子真像着三毛那样聪明伶俐我就满足了。听阿么说,三毛现在在私塾很是得先生的赏识,以后咱们家说不准能出个读书人。” 陈砚家的听着陈墨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骄傲,可手上还是仔细的帮着小团子把嘴角吃的剩下的鸡蛋羹擦干净。方曾和方致远到的时候,陈阿么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方曾他们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去的,没想到半途陈砚回来了,而且脸色并不是很好。陈阿么看着自家的老大中午回来,有些吃惊。忙出来问道:“老大啊,你这个时辰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说着,满脸的担忧之色。 陈砚对着陈阿么扯了个笑脸,说道:“没事,就是刚刚和以前的同僚喝了酒,头有些晕就先回来歇歇了。” 陈阿么自然是不信的,他家老大他知道,没什么事情是不会中午回来的。可陈砚不愿意说,陈阿么也不会再问什么。倒是陈墨忙出来和他刚刚打招呼,陈砚好些天没瞧见陈墨了,在看看陈墨手上的小团子,立马上前抱起小团子。 笑着对陈墨说道:“阿墨,你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方曾没跟着?”说着口气就有些不好了。 陈墨说道:“哥,阿曾在屋子里吃饭,今天我们一家四口都来了。哥,我看你脸色不对,怎么,遇到难事了?”陈墨关心的看着陈砚。 陈砚抱着小团子,往屋子里走,边走还边说:“走,咱进屋说。正好我也有事给你们说说。”小团子是对哪个都不认生,笑呵呵的想要拽陈砚的头发,陈砚一个没注意,还真给他拽住了头发。 陈墨瞧着赶紧上前要拉开小团子手里的头发,可小团子不乐意了,就是不肯给。陈墨准备硬来,结果小团子巴拉巴拉的要掉小金豆了。陈砚想想也没多大事情,不就是给外甥拽着头发,反正这儿没外人就拦着陈墨,让他别管了。陈砚乐悠悠的抱着小团子,随他在自己的头上做造型。 所以,方曾正正儿八经的等着自己的大舅兄过来呢,就看见自己家的小团子拽着大舅兄的头发没心没肺的笑着被大舅兄抱着进来了。看着鸡窝头的陈砚,方曾心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然自己家的小团子是疼着他爹的,知道他爹被他舅舅欺负,这是帮他爹出气呢。 不过,方曾面上不显的,还连忙上前接过小团子。小团子不高兴了,他正玩的高兴呢,就是亲爹的面子也不管用,照样在陈墨身上不撒手,给了方曾一个小屁股。扒在陈砚的胸前,半点小脸都不给他爹看。 陈砚有些得意的看着方曾,眼神中好似在说:“看吧,看吧,我这个做舅舅的就是比你这做爹的受欢迎。”高兴的亲了亲小团子的额头。 方曾无奈的只好退散了,最后,小团子高高兴兴的坐在陈砚的怀里玩着陈砚的头发。方致远看见陈砚,喊道:“大伯!” 陈砚对着方致远一直很是和风细雨,今个也不例外。好好的和方致远说了一些话,两边上了茶水,陈砚看着人都在,就把有些迷糊的小团子给了陈墨。 方曾看着陈砚的架势,就知道陈砚有话说。果然,陈砚对着方曾说道:“我今天和以前的同僚喝酒,他们说朝廷可能会在今年下半年发兵蛮族。而现如今国泰民安多年,军备早已松弛。所以,朝廷可能要在民间征兵。” “征兵?”方曾惊讶道。大伙也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陈砚家的立马说道:“孩子他爹,那你是不是要上前线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么多年了,朝廷不都是太太平平的,这怎么会想起来打蛮族的。蛮族可都是骁勇善战的很,当年朝廷打了那么多年也只不过把他们打走罢了。现在主动发兵,这仗可怎么办啊。” 陈砚是巡检司,正正经经的武将出生。要是打仗,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冲锋陷阵,陈砚家的不担心才怪。毕竟蛮族威名赫赫,民间传说那群蛮子能生吃人肉喝人血的,哪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 陈砚对着自己家夫郎说道:“我还好,朝廷虽然要发兵,可也不能不顾各地的安危。巡检司一般都是本地的武力,保护保护乡民,监督监督衙门还能干干。真动刀动枪的,朝廷也知道指望不上。所以,朝廷才想下令征兵。虽然现在还未有指令下来,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陈砚家的听了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人去前线九死一生,他还是比较理智的。方曾这个是时候也开口了,对着陈砚问道:“大哥,征兵是征民兵还是其他啊?是不是要想以前一样,每家每户都得出个兵丁啊?是不是有什么要求,你看,我家要不要出兵丁啊?” 陈墨也紧张的看着他就大哥。陈砚说道:“我看,朝廷差不多是按每户征兵。不过,应该和往年一样,记得我们这儿三十年前征过一次兵。我爹就是那个时候去的,好像是每户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十六到四十五岁的男子,就要征一个兵丁。不过,也可以用银钱抵,三十年前是三十两一个名额。现在,我却是不知了。不过,到时候这儿征兵肯定是要通过我的手的,不说你和你外甥早就分了户,就算在一块没分,我保上一两个人还是能行的。” 方曾一听说道:“那如此,大哥你要是负责征兵的话,可不就是个难差事。这事情可不讨好,弄不好就落埋怨。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去征兵,恐怕会为难。可要是做不好,朝廷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啊。” 陈砚也是在烦这个,他可是从乡下走上来的。这征兵是好征,可他却难办了。到时候那些乡里乡亲的找上门,帮又能帮几个,帮了这个那个不服,总归是吃力不讨好。可又推不掉,不然,真要袖手旁观,以后就别指望着回村了。 陈砚说道:“可不是,征兵是朝廷下的,我只是个小喽喽,听人派遣。可这是得罪人的事情啊,我可和那些上面下来的不同,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做事情要真不留情面,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办。可我人微言轻,也坐不主。到时候免不了要落不是。哎,难呀!” 陈砚的话一出,大家都没了说话的心思。陈砚想着自己家弟弟难得回来一次,可不能让这事情扫兴了,说道:“其实也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好歹是个小官。按着上头的指令做事,这些乡里乡亲有怨气撒撒也找不到我身上。到时候,大不了我让下面的人多跑跑,自己躲躲闲。对了,方曾,虎子也在这。我看你家外甥的婚事要早些办了才好,这朝廷马上征兵了,到时候气氛肯定不好。你们要是在办喜事,恐怕就要碍别人的眼了。” 方曾一想也是,看了看方致远,方曾向陈砚问道:“大哥,你看,这征兵什么时候要下来啊。要是时间紧,我回去立马把虎子的婚事给办了。要是能缓上几天,我就办的体面些,毕竟,虎子一辈子就成一次亲,太草率也委屈了他们小两口。” 陈砚想想说道:“我看没个两三个月是下不来的。不过,趁早不趁长,你们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刚刚听虎子说你们想造好房子再成婚,我看就先在你家摆个酒席,等他们成婚了再造房子也不迟。大不了,明年再让他们小两口搬出去住就是了。” 方曾想想也是,不过,这话还要和刘家商量了再说。就和陈砚说些别的了,陈墨也带着小团子去找自己阿么了,他来是要给方致远筹办婚礼的,当然要请教请教自己阿么把事情办的体体面面了才好。 方致远也在旁听着陈砚的话,他本来是想造好房子,然后婚后就把刘阿么接过来。可现在这情况,还是先成婚比较重要。至于刘阿么,等他和阿庄有了孩子,打着照顾阿庄和孩子的名义,照样也能把刘阿么接过来的。 下午,方家四口人赶着骡车回去了。小团子最高兴了,他这次收获最为的丰盛,舅舅给的小物件,舅么做的小衣裳,嬷嬷给的好吃的,满满当当的几个包裹都没包得下。 方曾笑着在车上对着陈墨说道:“看来咱家的小团子比咱们两个有人缘多了,今天三毛还非得让小团子留在家里陪着他,说是要教小团子认字呢。阿墨,你说着小东西咋就这么招人喜欢呢。”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陈墨却是说道:“阿曾,我看咱们今天就去一趟刘家,把虎子和阿庄的事情给定了。我总觉得这事得快,这万一征兵下来了,虎子和阿庄成亲也显得孤孤单单的,毕竟那个时候谁家还有心思去喝喜酒啊。” 方曾想想也是,对着赶车的方致远说道:“虎子,咱们呆会直接去刘阿么家。” 方致远忙回道:“舅舅,知道了。你们坐好了!”方致远已经听到他舅么的话,对着去刘庄家已经心中有数了。 而刘阿么和刘庄也在家准备嫁妆里。刘阿么是急性子,方致远前些日子和他说过,想在今年九月就把他和阿庄的婚事给结了。刘阿么一听哪有不愿意的,虽然九月还有几个月,可刘阿么还是着手准备起了刘庄的嫁妆。 方致远赶车去的时候,刘阿么也没意外,实在是方致远是他家常客,已经引不起刘阿么的惊讶。等看到方曾和陈墨的时候,刘阿么才知道这是方家有事情来找他了。 刘阿么赶紧招待人进屋,让刘庄出来招呼。刘庄给陈墨和小团子冲了糖水,给方曾和方致远倒了茶水。一阵寒暄过后,方致远和刘庄带着小团子就去屋里了,留给几个大人说话的空间。 刘阿么心里不知道方曾和陈墨今天来的意思,赶紧问道:“方家当家,你们今天来这是要什么事情要找我说?”说着看看方曾再看看陈墨。 方曾说道:“刘阿么,今天我们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阿庄和虎子的婚事。你看,他们两个都定了这么多年了,我瞧着两个小的一直感情不错,就打算在这个月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不知道刘阿么愿不愿意。” 刘阿么一愣,他当时是愿意刘庄早些嫁给方致远的,可这个月还有半个月时间,这嫁娶也太草率了。再说,刘阿么就刘庄这么一个孙子,早早的准备了嫁妆,就打算让刘庄风光大嫁的。 这本月完婚,可万万不符合刘阿么的心愿啊。不过,刘阿么和方家一直处的不错,知道方家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他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问道:“方家当家的,这婚事赶的这样的急,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方曾看了看陈墨,陈墨对着刘阿么说道:“刘阿么,你也不是外人,这话我只能跟你说。外面万万是不可说一句的,不然就是害了我们。” 刘阿么一听,赶紧保证道:“阿远他舅么放心,我嘴是最严实的。今天的话只有入了我们三个人的耳,不会再有旁人知晓的,你们放心吧。” 陈墨说道:“刘阿么你别见怪,这事情也是我娘家哥哥给我说的。要是传出对我大哥不好,这次谨慎了些。我大哥是巡检司,听到传闻,再过不久,朝廷要在我们这儿征兵了。” 第66章 婚礼 “什么?征兵!”刘阿么惊呼出声,一脸惊恐的样子。没法子,刘阿么的丈夫就是这样去了战场,然后一去不回的。他对着征兵是恐惧和憎恨的,所以一听征兵这个消息就震惊了。 陈墨不知底细,方曾却是明白刘阿么的激动的,忙说道:“刘阿么,你放心,我和虎子两个是两户,不用去当兵丁的。再说,还有我大舅兄在。保证不会让虎子去当兵的,你就放心吧。” 刘阿么这才想到,方家不是他们家以前那样,有个极品的爹么坑害,就是方曾的大舅子也不能看着方致远去当兵。所以,他丈夫的悲剧是不会在方致远身上发生的了。 这么一想,刘阿么安下心来,细细想了方曾这个时候提亲也是为着自己家孙子好。不然,真的到了征兵的时候,不说风风光光的大嫁了,说不准到时候又得给事情拖着。 刘阿么心中有了决断,对着方曾说道:“如此,那就定在这个月二十八,我早两天问的人,这几个月中就有这个月的二十八和八月初八是最好的两个日子。咱们就把阿远和阿庄的婚事办了。” 方曾听着刘阿么答应了,忙说道:“如此最好。刘阿么你放心,虽然这婚事办的急促,可也万万不会委屈了阿庄。我已经和陈掌柜订好了厨子,回去就去叫锣鼓唢呐,到时候一定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让虎子来迎娶阿庄的。” 刘阿么听着心里舒坦,就问道:“方家当家的,那阿远和阿庄在哪个房子成亲啊。我看你们方家那边的新房子是来不及了,要不,就在刘家村路口那边的新房子办酒席算了。反正那房子也是阿远出银钱造的,你们看呢?” 方曾和陈墨互相看了一眼,陈墨说道:“刘阿么,我和阿曾是这样想的。我们打算在家里办酒席,等他们成亲之后,再把那边的屋子造起来。刘家村的这个房子虽然是才造的,可半个月休整的话也不一定能弄的好的话,就不忙活了。” 刘阿么有些失望,不过也是一瞬间的,毕竟早就说好了,以后方致远会给个孩子跟他姓。这屋子总有用到的那天,也不急于一时了。 刘阿么和陈墨对于刘庄和方致远的婚事开始了仔细的商量。 屋子里,哄了小团子睡觉后,方致远对着刘庄说道:“阿庄,我们这个月成亲好不好?”刘庄有些吃惊,不过,已经习惯了方致远时常和他开玩笑,所以,很淡定的回道:“好啊。” 这回轮到方致远吃惊了,为啥知道要成亲了,自己的阿庄一点反应也没有啊。难道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方致远疑惑了,要是方致远知道是自己平时不正经的逗刘庄逗出的后遗症,方致远肯定得懊恼了。 等方曾他们回去,刘阿么和刘庄说他要和方致远这个月成亲时,刘庄楞了好久。半天才缓过神来,自己真的要嫁给方致远了。 方曾回家之后就和陈墨开始为着十多天后的婚礼准备,首先就是请人。方曾去了一趟林诚家,先邀请了林诚参加婚礼,再把林信两家拉过来帮忙。好在现在快入夏了,林家的豆腐坊也没什么生意了,倒是不耽误事情。 林信和林正虽然好奇方致远和刘庄的婚事提前,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旁人家的事情,想着刘庄的岁数,大伙也没觉得奇怪。不能真把刘庄留成老哥儿不是,为此林信他们倒是很赞同婚事提前。 方致远要成婚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方曾带着人把方致远的屋子了又重新弄了一下,换了新床和家具,婚礼的新被子等,忙忙碌碌的也费了不少的事情。 反而是方致远这个婚礼主角无事可做,因为和刘庄婚事将近,这儿的习俗,方致远就不能再去刘庄家见他了。陈墨要忙着婚事的安排,小团子就成了方致远的任务了。 小团子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喜欢拿东西往嘴里放。方致远是不敢有丝毫疏忽的,没事教着小团子叫:“哥哥!”小团子一般是自己玩自己的,不理方致远的教学。 方致远也不气馁,因为无聊,他有大把的时间和小团子玩。没事就像复读机似得给小团子念“哥哥”把小团子弄的不厌其烦,看着方致远就爬的远远的,一点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方致远也坏,看着小团子躲他就故意的拦着他,看着小团子要掉金豆的时候才放开他。陈墨瞧见了,只是笑笑,亲亲小团子安慰一下;要是方曾瞧见了,方致远总是被拍巴掌,然后惹的小团子哈哈的笑。 而刘阿么这边因为婚期的提前而彻底的忙活起来了,给刘庄的嫁妆除了基本的被子面料细碎小东西,刘阿么本来还准备好了木材,请人来给刘庄打一套家具摆进方致远的新居里的。 现在时间来不及,刘阿么就去了家具这一项,想着以后方致远搬迁新居,再打家具也不迟,重点就放在了刘庄的铺子和田地上。这两年方致远给了不少的银钱,刘庄打猎也挣了一些银钱,刘阿么早就相看了几处镇上的铺面,可都不是价钱贵就是地方不合适。 现在刘庄马上要嫁了,刘阿么咬咬牙,花了二百三十两,买了个前铺后屋的的铺子。既可以租出去,也可以自己住,方便实用。刘阿么心里其实还有些顾虑,怕征兵到时候出麻烦,带着刘庄和方致远也能去镇上躲躲闲。 实在是刘阿么对着征兵阴影太深了,总想留条后路。刘家本来有两亩地,刘阿么这几年瞧着好的又进手了四亩。他和方致远早就说好了,这地以刘庄的嫁妆出去,以后分给姓刘的孙子,省的以后和村子里的那些人扯皮。 刘庄的嫁妆大头就是这两样,像二十四床被子啊,各色的布料首饰啊,刘阿么也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刘庄要绣嫁衣的,不过,方致远早就在镇上按照刘庄的尺寸买了一件好看的嫁衣,只要刘庄在上面稍稍的动手绣两针意思一下就行了。 所以,刘庄也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之中。他倒想去山上打打猎,可刚刚拿起弓箭就把刘阿么喊住了,好好的训了一顿,不准他再上山一步。乖乖的在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等着出嫁,不然,刘阿么就大刑伺候。 虽然刘庄知道他嬷嬷不会真罚他,可也不愿意惹自己嬷嬷不开心,只好每天跟着刘阿么忙婚事。这么一来,刘庄心里倒是不害羞了,反而盼着婚礼快快到来了。 方致远的新衣裳是和刘庄配套的,新婚的前一晚,大壮小壮和方致远睡在新床上。小团子本来还想凑热闹的,不过,陈墨怕他尿床,把新床给尿湿了,用小玩具把他哄走了。 大壮今年也已经十二岁了,小壮九岁,都算是个半大的小子了。方致远看着他们心中感叹,他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十岁的年纪。那个时候他满心算计,城府尽出就是为着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再想想以前,方致远却是感慨良多。虽然他也怨恨过老天的不长眼,把他丢在这个地方,没有高科技,没有电灯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点没有现代的灯红酒绿,繁华奢靡。 可现在方致远却是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归属感。他在这儿有了亲人,有了家。马上即将迎来自己相守一生的爱人,这是在现代他求而不得的。在这个世界却圆满了,方致远感受到了胸口满满的幸福。 第二天,方致远骑着骡子,后面跟着八个汉子抬着的花轿。锣鼓唢呐阵阵响起,林信家的充当媒人跟着去了刘家。方致远穿着红衣,精神抖擞的骑在骡子上,满脸的春风得意。 刘阿么这边是天没亮就起来了,本来他请好了全福嬷嬷给刘庄上妆。可惜,刘庄怎么也不愿意往脸上涂脂抹粉。刘阿么逼急了,刘庄才说道:“嬷嬷,阿远最不喜欢哥儿涂脂抹粉了。再说,我也不习惯。阿远和我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样他都知道,没必要弄这些虚的。” 刘阿么看着孙子不愿意,想想大喜的日子也没勉强,只是让他换了发冠,点了唇色。全福嬷嬷给刘庄整理头发,说着喜气话。刘阿么看着自己的孙子穿着大红嫁衣,心里头又高兴,又心酸。 他相依为命了十七年的孙子,今天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以后就要变成旁人的夫郎,孩子的阿么。想着刘庄从一点点大到现在,刘阿么不禁老泪纵横,心里的不舍是越发的重了。 刘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嬷嬷在悄悄的摸眼泪,他眼睛也湿润了。起身到了刘阿么身边,对着刘阿么跪下道:“嬷嬷,你放心,阿庄一定会把日子过的好好的。不让你担心的,你自己要保重。等着阿庄来接你,咱们以后都好好的。” 刘阿么这时候已经泣不成声,拉着刘庄起来,说道:“好孩子,嬷嬷好的很。只是舍不得你,这一去,你就是方家夫郎了,对着阿远要体贴;对着他舅舅舅么要孝顺,对着他家弟弟要慈爱。你记着,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了,你对他们好了,阿远才会对你越来越好。感情是靠人处的,你要惜福。” 刘阿么说着说着就要想说不下去了,想想,摸了摸刘庄的头说道:“阿庄,你是个老实的性子。重情义,人憨厚,看着人高马大,其实心肠最软了。这以后要是你受了委屈也不要自己扛,回来给嬷嬷说说,嬷嬷总是能给你想想法子的。” 刘庄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埋在刘阿么的胸前哭了起来,好似把所有的不舍和难受哭出来。刘阿么这个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劝慰着刘庄说道:“好了。好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哥儿一辈子不就是图嫁个好丈夫,生个孝顺孩子。你啊,别哭了,不然让旁人看着要说闲话了。嬷嬷又不走,就在这儿,以后你常回来看看嬷嬷就行了。再说,阿远也让嬷嬷我过去住,只是我现在不方便,等你们有了孩子,我一定过去和你们一道住。你呀,想嬷嬷了,就赶紧给嬷嬷生个曾孙。” 刘庄被刘阿么说的不好意思了,把眼泪擦干了。尽量扯出笑来,说道:“嬷嬷,我一定会过的好的。你放心吧,你好好的。”说着,心里涨涨的,酸酸的,眼泪又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刘阿么绞了帕子,给刘庄擦了眼睛,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一刻,屋子里满是温馨。 方致远带着人来了刘家,刘家虽然没什么亲戚,可左邻右舍的也不少。他们拦住大门,不过,方致远这边早就有准备,糕点喜糖喜钱往门里塞,终于还是把门给哄开了。 方致远一马当先,率先冲进屋子,林信家的倒是动作慢了些。刘庄在屋子里早就听到了方致远他们的声音,这个时候自然是等在屋子里。方致远一进屋就瞧见了身着红衣的刘庄,心砰砰的跳了跳,感觉瞬间绯红爬上了脸颊。 刘庄也是如此,平时大大方方的一个哥儿,和方致远对视一眼,就像火烧似得避开了。林信家的进屋看了,打趣道:“这小两口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得,可是害羞了。” 屋子里的人一阵哄笑。 第67章 新婚 刘庄在林信家的身旁慢慢的跟着走,方致远却是拉着刘庄的手去了刘阿么的面前,两个人对视一眼,刘庄眼里闪过感激。方致远和刘庄跪下,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的待阿庄的,你就放心的把阿庄交给我吧。嬷嬷,你自己好好保重,等着我们来接你。让我和阿庄好好尽尽孝心。”说着,方致远和刘庄朝着刘阿么拜了拜。 刘阿么眼睛含泪,激动的扶起方致远和刘庄,对着方致远说道:“好孩子,阿庄他是个好孩子,以后要是有不妥的地方,你多担待着些。他是个面冷心善的,对人好从来不说。你对着他一直都护着,嬷嬷知道,以后啊,嬷嬷就把阿庄交给你了。”说着,刘阿么把刘庄的手放到了方致远的手上。 方致远和刘庄相视一眼,眼中的默契慢慢的传递着。因为刘庄没有父兄,刘庄干脆自己走了出去。刘阿么送他到了门口,望着刘庄进了花轿。摸了摸眼角的泪,默默的目送着刘庄的花轿渐行渐远。 花轿是八抬大轿,刘家村的人围观着,议论纷纷,各自羡慕着刘庄的风光出嫁。特别是刘阿么给刘庄备下的嫁妆竟然有田地有铺子。虽然不知道这铺子是个什么样的,可大家想,百八十两总有的吧。 这么一想,一些以前嫌弃刘庄的嬷嬷们心里就有些后悔了,他们就看到刘庄没有娘家帮扶了,可没想到刘阿么这么有家底。这一个铺子值多少银钱,可比那看不着的帮扶实惠多了。 同时也有人在想,难怪方家人愿意娶刘庄呢,这嫁妆也是丰厚的很,又没有娘家拖累。看来,他们以前还是低看了方家,随便结个亲也是个厚实人家啊。 方致远是不管旁人怎么想的,他两辈子第一次成亲,心里的感受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看着坐在自己身后花轿中的刘庄,方致远心中就满满的溢出了幸福,他今天要和他爱的人向世人宣布他们的名正言顺,他们的天作之合。 方致远兴奋的骑在骡子上,脸上的高兴恐怕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而方致远没有发现,在离着他们不远处站着个人,他看着方致远骑着骡车,后面跟着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往林家村走。这人的脸上有些复杂有些懊恼更有些气愤,方致远来看的话,一定会认识这个人,就是他的生父李富。 方曾早就在家等着了,按理他是方致远的舅舅,证婚人是做不了的。可他还是方致远的养父,做证婚人就名正言顺了。陈墨招呼着女眷,还要忙着厨房里的事情,真是分,身乏术。 方致远的花轿一到,陈墨和林诚家的就带着糖茶冲了给他们端去。刘庄也是知道这习俗的,拿起碗来,几口就吃完了。方致远对着蜜枣没多大兴趣,看着刘庄空了碗,立马把自己的蜜枣递过去,刘庄瞧了方致远一眼,看着他讨好的笑容,也给吃了。 方致远和刘庄先把方曾领着到了里堂,里面请了方升的牌位。方曾先烧了香,对着牌位说道:“哥,今个是虎子娶亲的大好日子,你在地下有知,一定乐坏了吧。虎子带着他夫郎来给你拜拜了,你也能安下心了。你放心,以后我一直会把虎子视如己出,好好的照顾他的。”说着,方曾的嗓音就有些沙哑了。 方致远和刘庄恭恭敬敬的跪下,方致远先说道:“阿么,我今天娶亲了,以后也就是大人了。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孝顺舅舅的。你安息吧!” 刘庄也说道:“方…阿么,我以后好好好的照顾阿远,既然我进了方家门,以后一定会好好做方家的夫郎。孝顺长辈,慈爱晚辈,跟着阿远把日子定过的红红火火的。你放心吧!” 说完,两人一人上了一炷香。 方曾带着他们两个出来,拜天地开始。 拜完天地,刘庄被送到了新房,方致远则被大伙留下了敬酒。尽管,方曾才十五岁,可在大家看来成亲就是大人了。再说,这儿十五绝对是大人了,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方致远的。 方曾这个时候就发挥了舅舅的作用了,一直替方致远挡着酒。没半天,方曾就醉倒在了桌子下阵亡了。陈墨瞧见了,赶紧把他扶走了,陈砚看着自己弟弟给自己打眼色,也替方致远上去挡酒。 果然,官身对着乡下的百姓还是有些威力的,至少,陈砚只是喝了脸红罢了。并没有像方曾哪有烂醉不醒。这也是后来,陈砚常常嘲笑方曾的话柄之一。 方致远这两个人的保驾护航之下,只是浅尝了几口酒味,他前世是个老酒鬼,这点酒就够他塞牙缝似的。对他半点影响也没有,等大伙喝的都横七竖八的时候,唯独方致远还清明的很,没有一丝醉迹。 最后,还是方致远和大壮抬着一个个人回了家。忙后了半天,方致远才歇着。想想,他去厨房拿了些吃的,虽然让自己舅么给刘庄送过吃的了。可毕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刘庄肚子饿了也说不准。 新房就设在以前方致远的房间中,离着方曾的屋子还有几步距离,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至少方致远从来没听过自己舅舅的墙角。他一进屋,刘庄已经梳洗好了,也把红衣换下,穿上了睡衣。 方致远有些心里慌慌的,他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可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血流加速。他端着碟子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刘庄说道:“阿庄,你吃饱了没有。我刚刚拿了些饭菜,你再用些吧。”说话间却是不怎么抬头看着刘庄的。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方致远一进来,刘庄脸也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他想到昨天嬷嬷给他说的事情,才知道生娃娃不是两个人睡一张床上就行的,还得做那么羞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屋子里充满了粉红泡泡。刘庄和方致远都没有再说什么,暧昧的气氛在他们直接环绕,把周围的温度越烧越高。最后,还是刘庄先说道:“阿远,我不饿了,你吃吧。刚刚在外面,你肯定没怎么吃东西。” 方致远也有些肚子饿了,对着刘庄说道:“阿庄,你来陪我吃些吧。我一个人吃的也无聊。”刘庄想想也是,就过来陪着方致远吃了些。 两人吃完饭,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方致远不断的给自己心里打气,告诉自己:你好歹也看了那么多钙片的老江湖了,怎么这个时候该动真刀真枪的时候没了胆气,你是个大老爷们,可不能在心上人面前丢份。 打完气,他对着刘庄说道:“阿庄,天不早了,我们休息吧。”不过,要是语气不那么紧张,动作不那么僵硬,或许刘庄会稍稍放松些。 刘庄轻轻的“嗯”了一声,两个人就爬到了床上。两个人一排睡,谁也没动。可呼吸声在耳畔却是清晰可闻,这样的喘息声,让方致远心中烧的火热,他慢慢的移动自己的手,放到刘庄的手中。 刘庄感觉浑身发烫似得,方致远的呼吸的热气就吹在他的耳边,他第一次离方致远这么的近。浑身都不得劲了,平时的那些力大无穷这个时候却一点使不上劲来,刘庄只能一动不动的硬挺在床上。 方致远轻轻的靠近刘庄身边,看着刘庄漂亮的睫毛,慢慢的移到下面,两个人靠的很近,能清晰的看到各人脸上的毛孔。方致远看着刘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心里一热,慢慢的吻上了刘庄的唇。 河蟹爬过…… 第二天,刘庄醒的很早,想起昨天方致远对着自己这样又那样,他的脸都快烧红了。不过,想到方致远第一次时候的懊恼模样,刘庄觉得其实这样也很不错。 当然,要是阿远昨天不做那么多次就好了,揉了揉酸酸涨涨的后腰,刘庄有些脸红却强装镇定的想着。 而方致远也想了,可他却不想起来面对刘庄。要知道他可是千年的老处了,那啥第一次说起来都是泪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糟糕,虽然后来他发愤图强,很是一雪前耻了,可还是觉得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 方致远也只是想想,他可记得今天早上,他们还得给自己舅舅和舅么敬茶呢。按理,他家阿远还得起床烧饭,方致远可舍不得昨天被他折腾了大半夜的阿庄还得劳累。他觉得自己起来做饭,随便给他家阿庄按摩一下。 刘庄一动,方致远就说道:“阿庄,你别起身。我先起来,你昨天睡晚了,再睡一会,呆会我再喊你起来给舅舅舅么敬茶。你别动了,我起来了。” 刘庄怎么愿意呢,他可不能新婚第一天让自己当家的下锅下灶,要是让长辈知道该说他们两个了。虽然方致远是心疼体贴他,他心里甜蜜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不能给方致远添麻烦的想法。 刘庄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还是你再多休息一会。我做好了饭你再起床,昨天你也累着了,我身体好没事。” 方致远有些囧,自己阿庄说的话怎么像是丈夫对着妻子说的呢?方致远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手脚麻利的起身,把被子往刘庄身上一盖,说道:“不行,你给我歇着,我去做早饭。你看你,眼睛还有黑眼圈呢。你逞强了,我呆会还可以回来睡个回笼觉的。乖!” 说完,也没给刘庄说话的机会,一个蹦子就去了屋外,刘庄看着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而方致远一出屋子,还准备好好的准备早饭来大显身手呢。结果,他家舅舅都把早饭做好了,看着方致远出来,对着方致远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说道:“虎子,不错,有舅舅我的风范。要多疼夫郎些,不过啊,你得再起早些,不然,真等着你做早饭,我们都得饿肚子了。”说着特地显摆的晃了晃自己手上刚刚切好的小菜。 方致远心中吐糟:舅舅,难道你忘了,这一年中,你外甥我可是做早饭的功臣啊。那个是谁天天都得见着太阳了,才睁着迷糊的眼睛,眼角挂着眼屎来厨房吃现成的,还要在舅么面前邀功的某人啊?忒不上道了。 不过,看着他舅舅把早饭烧好的份上,方致远明智的没有说话。刘庄跟着方致远后面就起来了,一进伙房就瞧见了方曾。赶紧喊道:“舅舅!” 方曾乐呵呵的说道:“阿庄,你起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睡起的早就谁做早饭。以后啊,虎子要是要早起做饭,你也别拦着,总要给他一个积极表现的机会吗。” 方致远看着笑眯眯的方曾,心中想着,舅舅,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白啊。 刘庄却是说道:“舅舅,我知道了。”很是尊敬有礼。 方致远有些吃味了,这个时候,正好陈墨也出来了,刘庄忙喊道:“舅么!” 陈墨本来就和刘庄处的很好,现在成了一家人自然是更亲热了,他准备了见面礼递给刘庄。刘庄想推辞,方致远忙说道:“阿庄,你看舅么对你多好啊,你快收着,这是长辈的心意。” 转过头来,对着方曾,方致远说道:“舅舅,我的礼物呢?” 方曾笑骂道:“只要长辈给礼物的,那有像你这这样讨要的。好啦,好啦,幸亏你舅舅我知道你这德性,早就准备好了。你等着!”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封给了方致远。 方致远笑嘻嘻的对着方曾说道:“谢了,舅舅。” 第68章 接人 早饭在方致远的插科打诨下很融洽的吃完了,因为有了刘庄的加入,所以,陈墨有了更多时间去管着小团子。小团子已经十个月大了,天气渐渐热了,家里地上垫的麻布有时候会让嫌热的小团子不愿意动弹。 昨天,方致远和刘庄大婚,人来人往的,喜欢热闹的小团子在陈阿么那儿兴奋极了。非得要求站起来,陈阿么没法子,抱着他到处走,看看其他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小团子昨天玩兴奋了,今天却是睡的昏天暗地,看着快到晌午了,小团子还在呼呼大睡。陈墨担心小团子肚子饿,就捏捏他的小鼻子,小脸蛋,希望能把他给弄醒。果然,小团子被他无良阿么折腾醒了,放声大哭。 陈墨也不着急,起身抱着他晃晃,哄了他一会,小团子就没了哭声。倒是唆起了手指头,陈墨就知道他饿了。方曾听着他家小子的哭声就开始准备上了羊奶,煮好了,在用瓢降温。 不用陈墨出来,方曾就端了羊奶,进屋给小团子一口一口的喂奶了。之后,吃饱喝足的小团子来了精神,直巴巴的望着门外,意思要出去玩,陈墨给他穿好衣裳,方曾把他抱了出来。 刘庄早就给小团子准备好了见面礼,是一套衣裳,还有两双老虎鞋。同样,陈墨和方曾的礼物也是两双鞋子,早上就给了。刘庄做这衣裳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担忧,毕竟他的手艺和陈墨的没法比,怕给方致远丢了面子。 方致远倒是无所谓,可也知道刘庄的心思,想着他们成亲就在夏天,干脆做了现代的背带裤,前面绣了个西瓜样子的大口袋,又好看又简单,比绣花容易多了。而方致远在西瓜更是别出心裁的镶了红壤黑子,很是可爱漂亮。 刘庄本来见了这奇形怪状的衣裳还有些奇怪,不过,他相信方致远,还是按照图样做了。等做出了,效果不错,方致远还给设计了一件套头衫,没用到多么复杂的手艺,只是剪裁得当,基本的缝缝补补就可以了。 刘庄拿出这套衣裳的时候,陈墨就知道是方致远的主意。因为方致远一开始就给他过这种类似的衣裳图样,不过没有这样的精致可爱。陈墨正准备等天气再热些就做了给小团子穿。 没想到刘庄先做了,他抖开衣裳,因为裤子上面的西瓜是用鲜绿色的丝线缝制的,特别的鲜亮。先团子瞧见了,小身子就往这边倾,看样子是想抓住了玩。陈墨看着衣裳对着刘庄说道:“阿庄的心思真是巧,我看这衣裳真是比我做的好看多了。等再过上几天,天气热了,小团子穿上不定多好看呢。阿庄,你有心了。” 刘庄忙说道:“舅么,这是阿远给我的图样,我只是照做的。”急急的把这功劳推给方致远,好似怕陈墨把方致远的功劳给抹杀了。 陈墨看着刘庄这么护着方致远,就打趣道:“阿庄,这刚成亲你就护上你家虎子了。心也忒实诚了!虎子,你可得好好待阿庄,看他对你多好啊,什么事情都想着你,你可不带欺负他的。” 方致远被陈墨这么一说,满脸高兴的说道:“那是,阿庄这么好,我待他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他,舅么放心吧,我会好好对阿庄的。” 小团子或许觉得没人理很没面子,为着找存在感,他不声不响的赏了一泡童子尿给了自己老爹。方曾正在心里嘀咕:虎子这孩子,人小嘴巴倒是甜,看把人家阿庄说的脸红的,看来我也要和虎子学学,多说些好话给阿墨听。 还没等方曾心里嘀咕完呢,就感到自己裤子上湿漉漉的,一摸热的,再一摸小团子的屁股,方曾赶紧抱着小团子到炕上,对着陈墨说道:“阿墨,小团子尿尿了,你赶紧的给拿给尿布过来,我刚刚忘记给他垫着了。”说着就脱了小团子的小裤子,端了温水绞了帕子,仔细的给小团子擦小屁股。 方致远看着自己舅舅和舅么有条不紊的给小团子换着尿布,再看看小团子没心没肺,笑的开心的小样子。悄悄的走近刘庄,对着他耳边低声道:“看,小团子多好玩,咱也生一个出来玩呗。” 方致远说的话声音低,却是在刘庄耳边说的,刘庄耳朵立马红了,看着陈墨和方曾没注意到这边,对着方致远一个瞪眼,让他正经些。有长辈在,让他不要没个正形。 方致远朝着他挤挤眼睛,刘庄拿着方致远没法子,只能自己红了脸。 中午饭是刘庄主手的,刘庄的手艺是继承刘阿么的,饭做的可能没有陈墨精致,可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特别是一些拿手菜,味道好的陈墨连连夸赞,方致远一脸的有荣乃焉的模样,看着方曾眼睛疼。 吃完饭,小团子在铺了毯子的席子上玩,陈墨和方曾坐在席子上陪着。方致远拉着刘庄过来,先和小团子玩了一会,抓着小团子让他喊哥哥,可怜的小团子现在还没学会喊人,就被方致远这个无良的大哥每天逼着喊哥哥,烦的小小的人儿只能用哭声把方致远给赶跑。 果然,小团子一哭,方曾先是一巴掌,再方致远以为没事的时候,刘庄又来了一肘子。这个时候,方致远才惊觉,好吧,其实他家阿庄对着小团子才是真爱啊,呜呜呜,他怎么有种被抛弃的赶脚了呢。 玩了一会,方致远就把自己的打算对着方曾说道:“舅舅,舅么。我想趁着现在大伙有时候把家里的房子造好了。毕竟,要是等到征兵的还是,村里的男丁也得出去不少,到时候恐怕造房子也不方便。” 方曾没有不愿意的,对着方致远说道:“如此也好,反正砖头什么的也都买好了。我在去村子上找几个手艺好的,你不是画了图纸,咱们弄的快的话大半个月就好了。” 陈墨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你看,你要造房子,我要带孩子,家里的事情一时间也有些忙不过来。我可能这样,咱家不是还有两间客房,你把刘阿么接过来,帮你们做饭,省的刘阿么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刘家村。他年纪大了,一个住不方便,真要是有个事情,咱们也鞭长不及的。我看,把他接来,给你们做做饭,也好和我做个伴。” 陈墨和方曾早就商量好了,刘阿么是以后跟着刘庄走的,他们作为长辈的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先摆明自己的态度。干脆一开始就把刘阿么接过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大伙,已经就是方致远和刘庄给他养老送终,既有了面子,也能让刘庄对着方致远更为的死心塌地。 果然,刘庄心中一直挂记着自己的嬷嬷。虽然方致远一早和他说好了,把房子造好了就接自己嬷嬷过来住。可嬷嬷毕竟年岁大了,刘庄一想他一个人在老屋了孤孤零零的就心酸。 可刘庄知道方致远对着自己和嬷嬷是没得说了,甚至都说了,让自己嬷嬷就跟着自己来方家。可嬷嬷的脾气又那么倔强,刘庄也说服不了。现在舅么打着帮他们活计的借口去接他嬷嬷,刘庄心中明白,家里根本用不着他嬷嬷帮着做事,只是舅舅舅么为着能让他嬷嬷心甘情愿的过来养老才这样说的。 这么一来,刘庄很是感激的看着陈墨,可他想想还是说道:“舅么,我嬷嬷恐怕不愿意来,他说自己年纪大了,怕和我们年纪轻的人住不惯,我也说不动他。” 方曾接口道:“阿庄,你舅么说的对,你嬷嬷辛辛苦苦养大了你,没得我们娶了你进门却不要你嬷嬷的做法。虽然,我知道你嬷嬷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可这外人怎么看你和虎子,你嬷嬷不糊涂,你这么一说,我保你嬷嬷一定会跟着你们过来的。” 陈墨说道:“是啊,我是哥儿,我知道你嬷嬷一定担心你才嫁进来就带着长辈过来,被人说嘴。可那些都是虚的,重要的是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了。这样,你们回门的时候就接上你嬷嬷,把我和你舅舅的话好好说给你嬷嬷听。虎子,舅么可给你下军令了,你就是拖都得接回刘阿么,知道不?” 方致远立马答道:“舅么放心,我一定会把嬷嬷接回来的。” 刘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中特别的熨烫,充满了感激。 下午的时候,方曾就去了村上,找了十来个汉子说了造房子的事情。因为方致远在刘家村造房子给的待遇很高,吃的又好,大伙早就听说了。这回方曾一出面,肯来的汉子一把一把的。 方曾也要不了这么多人,干脆直接交给了林正,让他选几个手艺好的干活。而方致远和刘庄赶着家里的两两骡子车去了镇上,要把订好的砖头和瓦片运回来,好在刘庄家的骡子跟着刘庄过来了,不然,还真不好运。 方曾回家后听了,想着方致远订的材料多,去了林正家借了骡子车跟着也去了镇上运去了。这样,三辆骡子车,运了两天才运完了。然后,方致远和刘庄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刘阿么那儿,三天回门,这是礼数。 因为要接刘阿么,方致远和刘庄就没带多少东西,只是基本的四礼。他们两个人赶了两辆骡车,为的就算呆会接人一辆骡车,拉东西一辆骡车,把家里的贵重东西都带过去,以后就不怎么过来了。 刘阿么早上就开始等着了,一早就起来杀鸡煮肉的,等了中午没见着他们的影子,刘阿么心中有些失望。刚刚过了正午,刘阿么把菜都扣起来,准备晚上热热再吃的时候,就听到了骡车的声音,忙小碎步似得的跑出来,在门口一看,方致远的骡车先过来。 刘阿么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赶紧进屋把饭菜热热,准备招待方致远和刘庄。方致远和刘庄把砖头运完了才过的,今天下午,有方曾在家,这房子就可以开始建造起来了。 为此,两个人都是饥肠辘辘,饿的虽然不是两眼冒绿光,可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也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的把饭菜吃了个大半。看得坐在一旁的刘阿么心疼不已,等他们吃完了,忙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饿成这样,这是怎么了?哎呦,看你们瘦的,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这么大了,也不让人放心。” 刘庄刚刚想解释,就在桌子底下给方致远拉住了。方致远眼睛一转,对着刘阿么可怜巴巴的说道:“嬷嬷,我这两天和阿庄在家弄房子。嬷嬷,你也知道,舅舅家有了小团子,才这么点大,正是粘人的时候,舅么自然要带着他抽不开身。舅舅帮着建房子也忙的很,我和阿庄就去运材料,这不,没人顾得上我们就饿着了。” 刘阿么看着刘庄,教训道:“阿庄,你看看你,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成家了,要好好照顾你当家的。怎么能饿着阿远呢,这是个夫郎该做的吗?这是阿远脾气好,让着你,不然的话,在旁人家你早就被唾沫腥子淹死了。看着是个懂事的,做事情怎么这么不知数,你让嬷嬷说你什么好。” 刘庄不支声,乖乖的给自己嬷嬷骂。是他疏忽了,没照顾好阿远,给自己嬷嬷骂一顿是应该的。刘庄现在心中充满了自责,他信誓旦旦的要照顾好阿远,但现在才成婚三天就疏忽了,太不应该了。 方致远却是急了,他刚刚是在打亲情牌,想说他们现在很需要刘阿么跟着他们回去,可不是来批斗他家阿庄的。他们对话题的中心怎么会不在一个点上呢?这事情也偏的太厉害了吧。 第69章 喊人 方致远赶紧说道:“嬷嬷,阿庄很照顾我的,对着我也很好。你别责怪他了,我们今天是因为运砖头和瓦片才拖迟的没吃饭的。平时阿庄可是监督我按时吃饭,每天都做我爱吃的饭菜,可贤惠了。我舅么和舅舅经常夸赞阿庄能干呢!” 刘阿么瞧着方致远给刘庄说好话,再看看孙子一脸的羞愧之色,到底心疼了。也不再说话,只是问道:“阿远,你家开始造房子了?这马上要征兵了,依着我说,还是多留些银钱在身上傍身好。你们年轻可是没经历过征兵,那都是官老爷按着名册子来家里拿人的,没银子,又不是独子的,都是要出兵丁的。阿庄爷爷就是这么去的,到时候啊,这村里人啊可是使坏的使坏,做小手段的做小手段,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啊。” 刘阿么心中对着征兵有着天然的恐惧,当年征兵的事情一开始,家家户户去借银钱还能凑上几两。到了做后,一有人到他人家里去,他们就把门给关上了。村里头有钱的几户人家,几乎家家都遭贼的。 同时,有人和他人有恩怨的,趁着去当兵在走之前都要出出气。没了束缚,有好几家人的都遭了秧,那时候,可真是乱啊。刘阿么一直都想着等征兵开始,他就带着方致远和刘庄去镇上的铺子躲上几天闲。 方家现在在林家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方曾人缘也不错,等征兵了,这村里的人肯定有人想用银子抵押。可凑不全的人家更是大有人在,他们恐怕会到方家门上打秋千。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借,那就是结仇;这些人要真被拉着当兵了,要有心胸狭窄的,说不准方曾和陈墨要吃苦头。就是有靠山,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时候也不保险。可要是借,一个村子那么大,能借几个,就是方家倾家荡产也算不上一回事。 方致远听了说道:“嬷嬷,这征兵归征兵,不能说这一征兵了咱就不过日子了。院子早造好了,我们也能省些心思,所以,想想还是把房子造好看再说。” 刘阿么一想也对,他们就是一时躲出去,总要回来的,家还是要的。于是,刘阿么说道:“阿远,你造房子可以,可别花什么银钱休整了。你可不知道,这征兵一来,什么妖魔鬼怪的都要出来折腾了。像你家又露了富,可得把银钱藏好了。” 方致远则是说道:“嬷嬷,你看我和阿庄都还小,我舅舅和舅么也没经过什么事情。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想让你跟着我们回去。和我们待在一起,这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帮我们拿拿主意,说说话什么的。嬷嬷,你看呢?”说着一脸的期待之色看着刘阿么。 刘阿么有些动心了,方致远再接再厉的说道:“嬷嬷,这次来,我舅舅和舅么说了,要是接不到你回去,他们就要罚我了。嬷嬷,你难道忍心看我被舅舅舅么责罚。你就跟我们去住吧,这样,我和阿庄才能放心啊。” 刘庄看着方致远给他使眼色,也赶紧开口:“嬷嬷,阿远说的没错,你在这一个人,我们如何能放心。嬷嬷,再说现在要征兵了,到时候就像你说的那样,村子里就要不太平了,我们那还能让你住在这儿。” 刘阿么看着眼前的刘庄和方致远,再想想,过段时间这儿要征兵,他们年轻不经事,到时候不要遇到麻烦。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拗不过的,都是为着孩子,难道自己的孩子还比不上那脸面重要。 于是,刘阿么说道:“好好好,我跟着你们去就是了。我知道你们有孝心,嬷嬷我也不是那刻板不讲理的人,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跟着过去享享清福也好。” 刘庄和方致远见刘阿么答应了,都挺高兴的。方致远原本打算要是刘阿么不答应,他就打算在这做长期缠人准备。看着刘阿么答应下来,方致远立马带着刘庄去了屋子里,准备搬东西。 刘阿么瞧着心急的两个小的,忙说道:“别急,别急!我自己来,你们忙了一上午了,刚刚吃了饭再歇歇。家里的东西还是我知道的清楚,你们也插不上手。再说,我也不准备带多少东西,只把贵重值钱的带着,等你们的新房子造好了。我们再来一趟,搬东西过去,不然,现在搬过去,你家也放不下。” 刘庄和方致远一想也是,就住了手,被刘阿么按下喝茶。刘阿么精神十足的去了屋子了,把他的一些东西收拾了几个包袱都放在了有一个大箱子里。再拿了把锄头,去了伙房的灶头右下方,挖了起来。 方致远和刘庄过去帮忙,半天才挖出了个陶罐子。刘阿么抱出陶罐子放在桌子上,对着刘庄和方致远略有得意的说道:“阿远,阿庄,这里面就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一共八十二两银子。”这银子都是刘阿么和刘庄一个大钱一个大钱攒下的,刘阿么特别的有底气。 方致远看着葫芦大小的陶罐子,才发觉原来这是刘家的保险箱。刘阿么把陶罐子细细擦拭了遍,把陶醉子放进了大箱子里,埋在几个大包袱下面,在把大箱子装满,才把大箱子上了锁。 接着,刘阿么又去了院子里,把家里养的鸡鸭鹅的腿都绑起来,用背篓装着。方致远知道刘阿么肯定是舍不得这些家禽的,也不说什么,只是帮着他提了背篓去骡车上。 家里还有一头黑猪,本来养了两头,刘庄成亲的时候,刘家这边办酒杀了一头。刘阿么对着猪圈发呆了,这猪真不好办,难道要运过去?可要是不运去,这个时候卖猪却是不划算的,天气热,屠户们也不愿意买多少猪。所以,价钱肯定是给不了多少。 方致远瞧着刘阿么盯着黑猪,就知道刘阿么在纠结了,方致远给刘阿么出主意道:“阿么,要不我们马上把这猪送到镇上卖了?”说着期待着看着刘阿么。 刘阿么却是摇摇头,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啊,日子我们可得精细的过。这头猪要是养到年底,最少能多卖四五百个大钱,这要是现在卖了,那屠户还不趁机的死压价,我们辛辛苦苦养的猪可不能贱卖了。” 方致远一听再瞧瞧刘阿么有些期待的眼神,就明白了,老嬷嬷这是准备把猪也带上呢。方家前两年还养了两头猪,可方曾觉得陈墨带孩子太辛苦了,他们家也不用再养猪补贴家用了,就没再养,不过猪圈什么的还是能用的。 刘庄这个时候过来,看着他嬷嬷瞧着黑猪,毕竟知道他嬷嬷的心思。不过,刘庄却是说道:“嬷嬷,我们这次回去要造房子,这猪弄回去每天要打猪草,这忙不过来。再说,家里的猪圈两年没用了,要是再养猪恐怕就得休整休整。我看,咱们就把猪杀了或是卖了,反正咱们造房子要买荤腥,杀了猪用盐码起来,一样是荤的,也省了买肉的钱。” 刘阿么一想也是,这造房子一天十来个人,都是大佬汉子,顶顶能吃了。一天没个三四斤肉上桌子恐怕也不好看,现在猪肉卖的可贵了,这么一算下来,小半头猪给那些汉子吃,大半天留下给阿庄和阿远好好补补,一点也没亏。 刘阿么高兴了,可这猪还得拖到方家去。刘庄力气大,也不嫌弃黑猪味道重,进了猪圈把猪给绑了,方致远刚刚想进去忙帮,就见刘庄两只手一抓,把黑猪就提了起来,轻轻松松的就给提到骡车上去了。 方致远一直听刘庄说有自己力气大,这回终于见识到了刘庄的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一个一二百斤的黑猪,刘庄就像提菜篮子似得,这要是把力气用在打人的力道上,好吧,方致远决定了:咱们是文明人,坚决君子动口不动手。 刘阿么瞧着家里的事情基本解决了,就坐上了方致远的骡车,三个人两辆骡车就往林家村的方向驶去。 方曾和陈墨早就准备了好菜好酒招待刘阿么,刘阿么一来,刘庄就带他去了给刘阿么准备的屋子。刘阿么瞧着方致远把大箱子搬过来,立马拿了钥匙开了锁,先把陶罐子给抱出来。 接着就在地上找能挖土的地方,准备如法炮制的藏银子。可惜,方曾他们一开弄房子的时候就把地上都铺了青砖和木板,刘阿么想找块地方埋陶罐可不容易。方致远赶紧说道:“嬷嬷,家里的地下面都是青砖,恐怕起不开。就是起开了,地方也明显,人家要来看看就知道下面有东西,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刘阿么想想也是,可他还是不死心。刘庄和方致远就没再劝了,出来收拾收拾东西,家禽归类。猪先放在猪圈里养着,等明天喊了杀猪的汉子来宰了。陈墨抱着小团子出来,小团子一下子见着这么多家禽,立马兴奋了。 晃动自己的小身子一副要下来玩的样子,他现在又走不起来,陈墨也不惯着他,就没放他下来。小东西不高兴了,指着方致远那边的黑猪直哼哼,虽然还说不了话,可意思却是明了的,要去玩猪猪。 陈墨想着黑猪味道重,小团子过去也不方便就没搭理。小团子再三被扫面子终于不干了,小眼睛一眯,嘴巴一瘪,立马丢金豆豆,那小模样可怜的,陈墨的心都被哭软了,立马也不说什么了,赶紧抱着小团子去看黑猪。 刚刚下骡车的时候,方致远想在刘庄面前展现一下男子气概,抢在刘庄之前有把猪提下来。结果,竟然第一下就没提起,方致远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自尊,和猪杠上了,非得把他弄下来。 可怜的黑猪也没招谁惹谁,被跌跌撞撞的才进了猪圈。方致远累的气喘吁吁的在旁边歇歇,小团子这个是时候来了猪圈,光看看黑猪还不过瘾,还想摸摸黑猪。 陈墨是怎么也不愿意了,方致远瞧着坏心乍起,从他舅么手里接过小团子。 小团子记吃不记打,虽然被方致远各种逗弄,可只要方致远哄哄他,他也好脾气的不和方致远计较了。所以,方致远抱着他,小团子半点没抗拒,还十分开心的让方致远带着他近距离的去看看黑猪。 方致远又开始逗小团子说道:“小团子,来,叫哥哥,你叫了哥哥,我就带你去看黑猪。来,叫声哥哥。哥哥,哥哥!”开始了炮轰连炸。 小团子晕菜了,晃动着自己的小腿小胳膊抗议,可惜方致远就像念经似得在小团子身旁说着。小团子看着大黑猪,再看看方致远,可能是被逼急了,对着陈墨的方向喊去:“么,么”。 陈墨正看着方致远逗着小团子,这会一听小团子嘴里的出声喊他了,虽然“么”字还喊的有些不清楚,可在陈墨耳朵里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了,一把抱过小团子,激动的对着小团子说道:“小团子,你刚刚喊阿么了?你喊阿么了?” 方致远却是郁闷了,明明他见了小团子的面就让他叫哥哥来着,怎么最后这个小白眼狼却是学会喊阿么了。难道真的是父子连心,他就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方致远不甘心了,不过,瞧着远处的刘庄,方致远想着,或许他过不久也能有个像小团子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陈墨却是一副傻阿么样,抱着小团子,倒是不断的让小团子再喊一遍,小团子却是再也不肯开口了。要是小团子会说话的话,一定会懊恼于自己刚刚出了虎窝又进了狼窝。他家哥哥和阿么其实都是个和尚,忒会念经了! 第70章 征兵 小团子之后却是任凭其他人怎么威逼利诱都是不开金口了,让傻爸方曾很是遗憾了一下。毕竟,他可是天天盼着自己家的宝贝喊爹呢,其他像他这么大的汉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小团子还不会走,方曾能不心急吗。 而另一边,刘阿么也终于搞定了陶罐子里的银子。地上不行就到墙上用力挖了块砖头大小的空格,把银子用荷包装好,放到空格里。还在前面放了个箱子,保证没人能瞧出不同来。 方致远知道的时候,终于明白为啥老太太的私房钱总是家里的最高机密,一般人摸不着。那是因为老太太们对私房钱藏的实在是太严实了。 刘阿么就这么住下来了,家里的房子也开始造了起来。 方致远的屋子造的有些像四合院,不过是简易版的,没有造的那么四四方方和环环绕绕。帮着方致远造房子的汉子们都是老手,方致远给他说了大致的样子,刘阿么又好菜好饭的招呼他们,一个个卖力气的给方致远造房子,大半个月就造好了。 方致远早就和村里的木匠顶了家具,都是按照他的样式打的。瞧着他舅舅家地上铺了青砖不错,方致远也铺上了。几个屋子里还都铺了木板,边边角角也都添了物件,家里这么一弄,还真有些样子。院子里又打了井,屋子后面还开了菜地围了篱笆,在院子的角落四周还建造了猪圈,骡车棚子和养家禽的小房子。 刘阿么又让刘庄去刘家村运了几趟东西,把家里的被子缝缝补补晒晒,选了个日子就住了进去。因为和方曾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还开了个小门,他们两家吃饭还在一起,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刘庄和方致远是住在正房三大间屋子里,刘阿么住在西边的厢房里,屋子靠着伙房不远,刘阿么非得要住这,说这样能照看到家里的杂物房和家禽,和方致远刘庄住正堂不方便。 方致远和刘庄当时是随着刘阿么的心思了,再说家里的屋子多,东边还有两间厢房空着,家里的粮仓和杂物房也都造的好好的,三个人怎么住都行。 倒是方致远觉得没了长辈在屋子旁边,他和刘庄爱爱的时候,刘庄胆子要稍稍大些。也许是刘阿么的到来让刘庄心中安定了很多,不比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谨慎,开始慢慢的对着家里的事情拿主意了。 日子在方致远和刘庄的甜蜜中一晃过了两个月,这一天,几个衙役到了村上。 林信敲起了村子路口麦场的锣鼓,每当麦场的锣鼓声响起,大伙家知道是有大事情发生了,一个个也不耽误,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伙计,赶了过来。 方曾也听到了声音,他看看陈墨。方曾和陈墨早几天刚刚从陈砚哪儿得到的消息,朝廷是真的要征兵了,而且是必须去。不过,陈砚和他说过了,他们家的情况分户分的早,不再征兵的范围内,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了。 陈墨抱着小团子玩,对着方曾说道:“阿曾,你喊虎子一道。我马上去刘阿么那儿陪陪他,老人家年纪一大就爱胡思乱想的。你们早去早回,凡事不要出头,回来和我们商量商量。” 方曾忙说道:“阿墨,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就是再重义气,但心中知道家里还有你们等着我呢。这征兵可不是靠我一个人能搭救过来的,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做愣头青的。咱家又不是家财万贯,出不起这个头。” 方曾想想对着陈墨说道:“阿墨,你说前两天刘阿么和你说,等衙门来核实过情况,点了人数,他就带着刘庄和虎子去镇上住上几天,等征兵的走了再回来。我看,你也收拾收拾,等过上几天,事情定下来,咱们也去岳丈家小住一段时间。” 陈墨一听,心头就放下心来,不怪他自私。这村子里的人和方曾关系都不错,但征兵他们家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至于银钱,也不是不能借,但也是要看人的,不如去镇上躲躲闲,在林信那儿放些银钱,真要是和自己当家扯不开情面的,借就借一点吧。 林信早就带着衙役在村口的麦场等着了,族老们也被请了过去。村子里的人去的很快,三三两两的就围成了一个大圈,大家看着衙役,心中都有些发憷,毕竟,衙门在乡下庄稼汉看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方曾和方致远两个人去的时候,不算晚可也不是太早。林正瞧着方曾和方致远朝他们挥挥手,招呼他们过去。方曾带着方致远就朝林正走过去了,虽然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可方曾还是朝着林正问道:“阿正,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曾在陈砚哪儿虽然知道了消息,可回来除了刘阿么家,哪个都没告诉。这也是没法子的,要是走露了风声,乡里的青壮年汉子都提前跑了,等上面查出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陈砚,再者就是他们一家了。 这也是他们明明知道有征兵还不敢躲的原因,就是要给大家说明他们也毫不知情。不然,他们先躲起来,等这事情完了,总有聪明人能瞧出了。那个时候,方曾才是不要做人了,知道这么大消息,只顾自己跑了,都不顾一下村里,以后在村子里就难了。 所以,方曾一定要做出不知情的模样来。林正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哥哥也没告诉我。不过,我刚刚瞧着我哥的脸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不是要加税吧?” 那些旁边竖起耳朵在听的村民们听着林正这个里正的弟弟也不知道啥事更不吭声了。林信看着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和衙役说两声,忙开口对着大伙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朝廷下了征兵的指令,现派了官差来各村征兵了。”林信的脸色有些僵硬,虽然声音不高,可这句话一出,场上更是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大家像是回来神过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惶恐不安的,担心焦躁的,没一个能平静的接受这个消息的。这三十年来,他们这儿再也没征过兵,可三十年前的那场征兵却是能仍能让许多老辈记忆犹新,从心底里抗拒。 所以,麦场上就想滚烫的油锅正滴入了一滴水,刺啦刺啦的炸开了锅。林信作为里正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他对着底下人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你们不要议论了,先听我说完,这次征兵的事情,你们再说吧。” 林信还是比较有威信的,大伙听着林信的话,也才慢慢的住嘴了,认真的听起了林信说话。就怕露了一字一句,给自己家造成了大麻烦。 林信说道:“这次征兵是一户抽一丁,家家户户都要抽人。不过,如家里要是只有一个十六岁到五十岁的男丁,那么就不用抽人了。不然都话,家家户户都得出个男丁去当兵。当然,皇恩浩荡,朝廷也说了,要是家里实在是脱不开身去为国效力的,那就有人出人,没人出钱,一个男丁名额用三十两银子来抵。官差大爷会在十天之后,来村里带男丁去募兵营,大伙都回去自个商量商量。看看是出钱,还是出人,不要耽搁了。” 林信的话一出,下面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人都是唉声叹息,愁眉苦脸的,这不管是出人还是出银子,对着靠天吃饭的农户之家都是不小的损失,哪能开怀的起来。 衙役们瞧着林信把话也说了,拿了林信准备好的红封,知道林家村和衙门里的陈捕头有亲,也没为难说了几句话,就到下一个村子去了。林信和族老们也开始到一块商量商量,对对上面的发下来的名册。 林正听着征兵的消息,傻了吧唧了一下。看着方曾在旁边也很惊讶的模样,忙问道:“方哥,咱这边不都三十年没征兵了,怎么会突然征兵了。我和大哥虽然分开了,不用出男丁。可爹么和大哥住在一块,以往不是四十五岁之下朝廷才要的吗?现在怎么是五十岁了,我爹今年刚刚四十九,这么一来,我们家还是要出一个人的。”说着林正就懊恼起来了。 方曾明白林正的意思,虽然林家兄弟分了家,可因为爹么和林信住,林信家要出一个男丁出去,林正心里哪能过意的去。林家两家在村上还是可以,可拿上个三十两银子恐怕就要掏空他们两家的家底了。 方曾拍拍林正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阿正,要是银钱不够的话,就到我这儿来拿些。你爹就算我舅舅,我孝敬孝敬还不应该吗?” 林正忙说:“不用的,方哥,我和大哥这几年开豆腐坊还余了几个,两家凑凑,三十两还是能出的起的。你别担心了,好在我和大哥的大壮小壮没到十六岁,不然的话,真要掉层皮啊。” 方致远跟在他们后面听着,心里也在嘀咕。这朝廷是来搂钱的吧,不然,要个五十岁的老头过去干嘛。不就是要大伙出份赎身钱,真出不起,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家里还是青壮年上战场。果然,朝廷这才是一箭双雕啊。 回家后,方曾和家里的众人说了今天的听到了话。刘阿么这个时候才放下心来,说道:“阿弥托福,虽然旁人家人多分家亏大了,可方当家的却是有见识。这样,咱们家既不用出钱也不用出人,还不用给大伙说道。我看,等上两天,林正给我们核对了户籍,咱们就去镇上。这几天大伙都去亲戚家借钱找人了,还求不到我们这儿。不过,到时候,人逼急了,看着那稍稍有点家底的人家,都要去歪缠一番。人家不给,还不依不饶的,那就真是把银子扔水里了。” 方曾在村子里有几个要好的人家,他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些不用出人的,那些人多家里有家底的,那些又是家里困难的。最后,方曾还是回房跟陈墨拿了一百两银子,准备给那几家送些银子去。不管怎么样,旁人家管不着,和他要好的人家,对他好的人,他也要尽尽自己的心意。 方曾拿了银子和家里一说,家里人都同意。钱重要,可人更重要,那些平时对他就爱不薄的,他家要是没能力就不说了。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该出手的还是要出手,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方曾带着方致远一道,也算是给自己外甥做个人情。两个人先去了村尾的几家,这样回头就直接回家。那几户人家,正发愁这钱不够,当家的要出去拼命呢,方曾就给他们每家送了十五两。这下,就是再差一些,家里该卖的卖,该借的借,总归还是能凑齐的。 这么下来,一百两到了林信家前都还倒贴了五两。好在方曾身上本来就有几十两银子,倒是没空了荷包。而林信家这个时候也来了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双和赵勤,大胖也跟着过来了。 不用方曾问,和他要好的林正就倒竹筒似得说了出来。原来,赵家村那边宣布了征兵的事情,赵德家的当场就昏了过去,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早两年,他们老两口为着补贴小儿子,特意的把赵勤这个老大给分了出去。赵德家的怕林双吃了亏回来和他们歪缠,特地花了五百个大钱给他们立了户。现在赵德家和小儿子在一个户籍上,也就是他们要出一个男丁出去。 林双是幸灾乐祸的不行,让自己的公爹嬷嬷偏心眼偏的没边了,这次吃大亏了吧。他家公爹可还没过五十呢,这老二看着样子一定得上战场了。这么一想,林双就觉得这几年拼着得罪丈夫不回去和公爹嬷嬷,老二一家掺和是正确的。 可还没等林双高兴完呢,赵德家的醒来就找到了林双这儿,一来就要给赵勤下跪,让他救救他自己的亲爹。林双傻了,怎么救?是他家替这老二家出人还是出钱啊? 第71章 歪缠 赵勤也为难了,他对着自己爹么还是很孝顺的,他爹可是他亲爹啊,不能让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上前线拼命吧。而自己阿么也说得对,自己夫郎的娘家这两年也发达了,他爹么借不着钱抵名额,可他这个儿婿总能借到银子的吧。 赵勤心里这么想的,可也知道林双这几年对着他大不如前。好似是因为骡子的事情最终给林双知晓了,林双觉得他累死累活的,当家的还把他当做外人,就有些心灰意冷的。再加上上次没和方曾套上近乎,赵勤对着他的各种摆脸,让本来就觉得委屈的林双对着赵勤没了以往的上心,也想着为自己留后路了,不怎么回娘家拿东拿西了。 赵勤也知道,所以,他没敢说什么话应承他家爹么,只是偷偷的把家里存的三两银子给了自己的爹么。林双知道后大吵了一顿,可也知道要不回那些银子了,怕自己公爹和嬷嬷再回头找他们歪缠,就带着大胖和赵勤回娘家住几天躲躲。 方曾听着也没说什么,这是林家的家务事,他不会说什么的。可赵德家只有两个儿子,赵德都那么大了,他是肯定不会上战场的,不然,赵勤赵俭也不用做人了。唾沫腥子能淹死他们,可照着老两口对着老二家的偏爱,恐怕这事情不简单。 有了这层顾虑,方曾就对着林正分析了一番,林正对着方曾说道:“方哥,我们都知道这事情没完,可赵勤那家伙还在那儿迷迷糊糊,装傻充愣。他的意思我们明白,想让我们给他出钱抵个名额,可他也不想想。我们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算老几啊,整日的算计我和大哥的,我们不计较,真当我们是傻子。他这样做,要真去了前线,我给林双养孩子我都乐意的,管赵勤他是生是死。” 方曾还在纳闷呢,林正这是吃了炮仗了,说话这么冲。再看看林正给自己使眼神,就知道这话应该是说给某个人听的。他也不怕得罪人,忙配合道:“可不是,我看赵勤机灵是机灵,可却是机灵过了。一些心思都用在你们身上了,可他也不想想,林双和你们是一母同胞,和他又算的了什么。他要是真不想和林双过了,想跑去战场送死也不拦着他。阿曾你放心,真要到了那么一天,大胖你们出些银钱养着,林双年纪也不大,还怕他没个好归宿?” 林正看着方曾如此配合他,放狠话道:“我们家还有个我爹要出钱呢,他做小辈的不说分分忧,却起了歪主意。平时,林双在前面打头,可我们谁不知道,占便宜的是他啊。这次林双倒是清醒了,知道他掏心掏肺对着的人啊,心里根本没有他。我嬷嬷说了,这赵勤要真想做孝子,做好兄长,我们一点不拦着。大钱是一个都不会出的,大不了,我们把林双接回来住得了。反正,我们年年贴补的银子养活林双和大胖都绰绰有余了,还要他这个人干嘛?” 方曾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要是他好好待林双,不打小心思,有些事情你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过,要是他敢做什么,你们也不用担心,好歹你哥嬷娘家还有些底气的。” 在柱子后头的赵勤听的是又羞又气又怕,没想到林家人起了这样的心思,想把他甩掉换个儿婿。赵勤心中清楚,他家的日子能过的这么自在,大胖还上了私塾大部分都是靠着林双回娘家捞的。 他没想到他的小心思被自己的小舅子看到这么清楚,心中羞愧懊恼气愤都有。可当听到后面,林家人打算只要他出头就让他去战场,一去不回也无所谓,孩子他们养,林双再找人,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 赵勤一阵后怕,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林双的当家,林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才这么有底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林家。就是觉得林家不敢和他翻脸,可他错了,林家根本没看得上他,还时刻准备换儿婿。 赵勤想想自己的优势,长得还算不错,力气也有,人比较机灵。可自己家爹么偏着老二是明显的,家里没家产也是大伙都知道的。这么一想,赵勤就泄气了,他好像真的和旁人比起来没多大优势,恐怕是有了大胖,顾着名声,林家说不准早就接了林双回来了。 想到大胖,赵勤稍稍有了底气。他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一开始来林家那种要逼着林家拿银钱的气势和胆量,怕最后吃亏受连累的是自己。之后在林家老老实实的很,半点不敢说回去给自己爹么和弟弟怎么怎么了。 而方曾和林正一唱一和的,林正看着赵勤不在了,才对着方曾努努嘴,不屑的说道:“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要是个汉子就别整天算计岳家的。他们家都这样,关乎到自身的利益了,爹么都靠边站。也不知道林双眼睛瞎成了什么样,当初找了这么个怂蛋。” 方曾这个时候却没接这个话题,对着林正说道:“我刚刚去了村子里要好的几家,给他们送了些银钱。可能过几天我要去镇上避避,你也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我好歹在村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特别还有你哥嬷家的关系在。我怕到时候村里村外的,拉不开面情,伤了大家伙的情谊。”说着就苦笑了两声。 林正也知道村里有些人家的德行,也知道方曾难做。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做的太绝也不好,会给人说道。方曾这样避避风头也是还好的,于是,他说道:“没事,方哥,我哥明天就核实户籍了。我看,你们家后天就能走了。去哥嬷家小住一段时间也好,没得徒惹是非,吃力不讨好。” 方曾塞给林正六十银子,对着林正说道:“我看你哥忙,就不去打扰他了。这是六十两银钱,我这不在的时候,要真要情面上扯不去的。你们就替我借几个给他们,就当你帮帮哥哥的忙了。我哎,只能之这么大的能力了,再多却是吃力了。” 林正也没推辞,村里就这样,都指望出个出息人带契一下全村人。方曾虽然没做官做商人,可在大伙看来也是和官老爷扯上关系的能干人。这个时候要是一毛不拔,还真得给人讲究。 方曾也没多留,带着方致远就回去了。要去镇上小住,这家里的一些东西就得处理了。再说,现在村愁云惨雾的,方曾和方致远就不出现在众人面前拉仇恨值了。 可惜,他们不想人惦记,正有人惦记着他们呢。 李家村,李富家,屋子还是以前的青砖瓦房,可惜家里却没有方升在的光亮整洁。因为家里有个病怏怏的孩子,冯梅做不了多少事情,就在家养些家禽贴补家用,院子里一直是闹哄哄的,没个清静的时候。 李富如愿以偿的娶了冯梅,可却没有过上他想象中的好日子。冯梅是比方升有哥儿味,为人又体贴又温柔,可却是个身子骨弱的。更是生了个身子骨不行的小子,把药当饭吃。李富本来手里还有几个银钱,都是方升余下的。 可碰上一个天天要吃药的小子,那就是个无底洞,李富的日子也慢慢的拮据起来。家里有三亩半的好水田,吃喝是不愁的,虽然生活档次和以前不能比,可李富对自己说,娶了喜欢的人,有了可心的小子,他还是心满意足的。 毕竟冯梅是他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他和方升成亲就一直再拿方升和冯梅比较。李富就觉得方升娘家穷,比不上有好几亩良田的冯家;方升长相粗狂,那有冯梅聊腰细眉的风情;方升做事主意太正压着他,怎么比的了冯梅的小意温柔。 就这样日复一日,李富把冯梅美化成心中的挚爱。当冯梅带着孩子回来,李富只觉得他的春天来了。刚好天赐良机,林阿么生了重病,方升带着孩子去照顾林阿么了。李富就去冯梅那儿献殷勤,两个一来二去有了手尾。 那个时候的李富觉得每天都美的冒泡,他那时有田地有房子有骡子,手里有银子,全村的人瞧着他没有一个不是给他几分薄面的。多年的心上人又跟了他,他觉得意满志得,春风得意。 可惜,方升回来了,李富惊醒了。虽然不想承认,李富心底还是怕着方升的。李富虽然喜欢冯梅也知道方升手上的厉害,就打算和冯梅暗自来往算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方升病倒了,走路都走不起来。 李富看着病怏怏的方升,看着他怒气腾腾却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时候,心中升起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方升你不是能干吗?你不是压着我吗?没想到你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天,李富心里一天天的膨胀起来,直到气死了方升,娶了冯梅。 李富都认为以前是方升太没规矩,压着他大好的汉子,让旁人以为李家靠着他方升才过的好日子的。可正在生活起来,李富哪哪都觉得不顺手。方升种地时候,他们两个人好几家争着和他家搭伙,可到了他这儿,连亲弟弟都拆伙走了。 看着方升做豆腐来钱,李富磨了几天豆子做豆腐才发现村里人小气的很,忙的累死累活的还挣不来几个大钱。有时候别人还仗着辈分高,不给钱;以前李富老说方升斤斤计较,让他在外没了面子,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些人多么的可恶,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从早到晚的忙下来也不够他们的一次白拿?老是赔钱,李富只得关了豆腐坊,老老实实的种田了。 而这今年收成不好,李富的日子过的更是苦哈哈的,才三十几岁的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冯梅要照顾孩子,李富忙完了地里还有忙家里,以前不刷锅刷碗的他,现在却是干起来很是顺溜。 沈贵这个养子,李富其实有些不喜欢,好吃懒做,十六岁大的人了,连下个地都要推三阻四的。把他送去学手艺,三五天的就跑回来不愿意去了,嫌苦嫌累,死活不干了。 李富是继父,下又下不了手,骂也不顶用,只能随他去了。李富想着,毕竟沈贵在沈家还有两亩地,一间屋子,以后也不用他给置办家产。他也不用给给他操多少心了。 而早在几年前,李富就知道方曾娶了个好哥儿,他心中暗自唾弃,方曾还不是靠着自己夫郎发家的。可心底深处还是涌现了不甘和嫉妒,不过,他也打消了去和方曾要孩子讹钱的打算。 等知道方致远成亲了,李富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还想着好歹他是方致远的亲爹,这成亲了,方致远怎么也得来请他去吧。他到时候拿架子也不能拿的太大了,好歹给方致远一些面子。 李富左等右等的,直到了方致远成亲的那天也没见着半个人影。他心中恨的牙痒痒,骂道:“果然是方升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从来就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冯梅瞧见了,挑了几句,看着李富火烧的差不多了,就去看孩子了。 李富一气之下,就去了林家村,可一想方曾的拳头,他就慢了脚步,再想着方曾的夫郎娘家传闻是个官老爷,李富就没了去闹婚礼的勇气。只能站在路边,远远的看了一眼方致远迎亲的场面。 听着旁人羡慕的说道方家多富裕,方致远得了什么什么好处,还有方致远的夫郎又带了什么什么嫁妆。李富心中又气又恼,这个不孝子,嫌贫爱富,攀上了有钱的舅家就把自己这个亲爹抛在了脑后了,自个一个人去享富贵了。果然是个白眼狼,靠不住,当年过继了就对了。 回到家,冯梅煽风点火了一番,再哭诉着沈贵十六比方致远大一岁还没成亲的委屈。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李富给出些银钱给沈贵娶个夫郎,李富本就有气,心中有苦难言,就回了句:“沈贵姓沈,找他亲爹去!”吓得冯梅再也没敢提。 可还没等上多久,征兵就下来了。其实和李富没多大关系,可却和沈贵关系很大。 沈家现在没分家,沈贵还有一个爷爷,一个大伯,大伯也只有一个小子。明显的,沈家出不起这个银钱,要出个男丁去。而户籍落在沈贵大伯家,又没有爹,阿么改嫁的沈贵却是最好的抽丁人选。 第72章 沈家 沈贵的爷爷叫沈顺,生了两个小子和一个哥儿,老大叫沈进,老二叫沈为,哥儿就取名沈蜜。沈贵的老爹就是沈为,当年沈家也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否则冯家也不会把哥儿嫁个他们家。 可那是当年,沈贵八岁的时候,沈为得病死了。沈顺家的就觉得是冯梅这个妖妖娆娆的哥儿克了他家老二,对着冯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好歹还有个沈贵在,沈顺老两口不喜欢冯梅,也得顾着沈贵啊。 他们家也是精的,怕冯梅拐带着他家老二是家产跑了,一定要冯梅守了三年孝。等孝守完了,冯梅也知道自己的公爹和嬷嬷是不会给他一个子的,可沈贵总是他们的孙子啊。沈家的家产可不能就给了沈进一家去,冯梅就在沈家闹。 他当时刚刚给自己丈夫守完孝,平时一贯也柔柔弱弱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在沈家村旁人瞧着他这个样子,还是很能同情一二的。他一闹,沈家老两口也有些抵不住,想想沈贵是他们的孙子,分些家产就分些吧。 沈家本来有六亩水田,就分了两亩给沈贵,还给他沈家原先的老宅子。可沈顺老两口说了,这地就先放在老大这儿,等沈贵成亲了再给。防着把地契给了沈贵被冯梅哄了去,以后冯梅拍拍屁股改嫁,沈贵没了依靠。而冯梅怕沈家他日改变主意,就把沈贵的户籍落在了沈进家。 直到冯梅搭上了李富,沈贵跟着去了李家,冯梅也没想过把沈贵的户籍给改过了。他心中也是准备留一条后路,特别是进了李富家,冯梅发现李富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有本事,家里也就有些底子,并没有多少银钱。 让冯梅准备跟着李富吃香的喝辣的的心愿落空了,倒是生了李长寿,李家用钱又多了起来,往常还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肉,现在却是半年才年吃上一次。冯梅都好几年都没做新衣裳了。 而且,以前沈家好歹隔了一个村子,冯家去的次数有限。再说沈顺家的也不是好说话的,冯家就是想占便宜也怕是不容易。到是李富这儿,李富好面子,就是在本村的,冯家的哥嬷无事的时候就去李富这儿顺把米,借些油盐,从来是有去无回。 就这样,冯家阿么还怪冯梅不知道惦记家里,李富在冯家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冯梅的娘家如此做法,李富当然对着冯梅就有气了,好在冯梅娇娇弱弱的,很是能奉承李富,日子才能马马虎虎的过下去。 可冯梅看着病怏怏的小儿子,他的心里就害怕。这小儿子看着就是个虚弱的,以后成家立业,要是李富活的长还好,要是和他前夫一样,那不是都得压在他身上。这么一想,冯梅对着自己的大儿子沈贵却是更为的倚重了。 李富曾经提过把沈贵的户籍改过了,给冯梅糊弄过去了。他心里则是打算沈贵在沈家占着份家产,以后等他老了,小儿子靠不上就去大儿子家去养老。至于李富,冯梅心中清楚,沈贵是不会给他养老的。要是把户籍落在李家,以后沈贵就要吃李富的瘪,要是把沈贵弄火了,说不准还会怨上他。 冯梅心中打算再明显不过了,等老了,就让李富和小儿子过,自己则是跟着身强力壮的大儿子享清福去。没了李富,他就是沈贵家的老嬷嬷,在家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冯梅才尽心尽力的想讨好了李富给沈贵娶个好夫郎,以后伺候自己。毕竟,李家现在的日子还是能过下的。可他万万没想到,沈家竟然要让沈贵去当兵,这让他六神无主了。 沈贵也慌了,他爷爷和他说这话的时候,他都呆了。回过神来,赶紧回李家找自己阿么拿主意。毕竟,冯梅一直护着他,这个时候,他本能的来找自己阿么给自己做主了。 冯梅在哄了小儿子李长寿睡觉,看着自己的大小子呆呆傻傻的从外面走进了,心中有些担忧,开口问道:“大贵,你不是说去你爷爷家的吗?怎么回事啊,你这呆呆傻傻的,不要吓阿么啊。” 沈贵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冯梅着急的说道:“阿么,我爷爷和大伯说家里拿不出银钱,要让我去当兵。阿么,我不想去啊,老人们都说了,去当兵打仗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回不了的。我不要去送死啊,阿么,你救救我啊。” 冯梅呆了呆,对着沈贵说道:“不可能啊,你是沈家二房的独子,你爷爷和大伯这不是让老二家绝户吗?难道不怕村子里说三道四的,他们不是最好面子的。怎么会这样?” 沈贵眼睛红红的说道:“大伯就一个小子,还不到十六岁,爷爷今年五十二了,因为我在大伯的户籍下,我和大伯就必须出个人。大伯怎么可能会为着我出钱出力,毕竟三十两银子,得把沈家的地都卖了才够啊。两人总得出一个,爷爷要靠大伯养着,怎么会同意大伯去,自然是我这个看着就享不到福,跟着你改嫁的孙子去划算。” 冯梅精明的很,他只是不相信这事情真的就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他看着眼前哭泣的沈贵,定了定神,拉起沈贵,说道:“大贵,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听你爷爷和大伯的摆布。走,跟阿么去沈家讨个公道去。怎么你可是他们沈家的嫡亲孙子,他家老二就你一个小子,这是要绝了你亲爹的香火啊。走,我们去找他们说道说道,你爷爷和大伯最好面子,这事情说不准还有转机。” 沈贵本就是个禁不住大事情的,他阿么一说,他赶紧带着冯梅往沈家去了。 沈家一家人也猜到了可能冯梅要去,早就在家等着了。冯梅去了沈家,先看到的是沈顺家的,自己的前嬷嬷。冯梅已经冷静下来,看着沈顺家的喊道:“嬷嬷!” 沈顺家的一开始对着冯梅就看不上,要不是自己家老二死活要娶,他才不要这丧门星呢。娶进门就教唆着老二和他作对,还要闹着分家,要不是老二是个孝顺孩子,他们两口子镇得住,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可就这样,老二还是得了一场风寒去了。沈顺家的就更恨冯梅了,毕竟冯梅是枕边人,要是冯梅关心一点老二,哪能让老二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撒手人寰了。 所以,沈顺家的不喜欢冯梅连带着沈贵也不太喜欢。这次征兵,沈家一看要出个人,三十两银子。说实话,再卖上两亩地,也是能凑齐的。可这地是沈家的根本,本就分给了沈贵两亩,家里要是再卖地就有些吃不住了。 沈顺和沈进不好说,沈顺家的就直接说让沈贵去。反正冯梅带着沈贵改嫁了,沈贵从小就和沈家不亲,本来儿子和孙子,在老嬷嬷眼里就差一层,又有冯梅那个阿么在。沈顺家的就下了决定让沈贵去,要是让大儿子去,老大家的孩子才十岁,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指望谁啊。 沈顺和沈进也是这样的想法,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了,面子再好用也不行啊。所以,沈顺直接找了沈贵告诉了他,让他做好准备,当兵去。 沈顺家的在扫院子,瞧见冯梅眼睛都没眨一下,听着他喊自己,沈顺家的低垂着眼睛,不阴不阳的说道:“不敢当,你现在可是李家夫郎,不要喊错人了。嬷嬷可没有那个福气,能当你的长辈啊。” 冯梅被噎了一下,不过,他早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并没有生气,而是接着说道:“嬷嬷,不知道公爹和大伯还在啊?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们,麻烦嬷嬷了。” 沈顺家的把扫把扫的呼呼的,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对着冯梅说道:“真不巧,他们都下地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不过,你是李家人,我们沈家可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吧。” 连说带刺的,冯梅有些挂不住了,他忍了忍,对着沈顺家的说道:“嬷嬷,我虽然不是沈家的夫郎了,可大贵可是你们嫡亲的孙子啊。这征兵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大贵去啊,大贵可是沈为唯一的小子。你们这样做不是让你们家的老二,以后上坟都没个人烧纸吗?就不怕大贵他爹在地上不得安生吗?” 说到老二沈为,沈顺家的激动了,对着冯梅啐了一口道:“放你阿么的屁,我家老二有他家大哥有他家侄子给上坟烧纸,等着你家沈贵啊,他的坟头草多高的都没人理。我问问你,老二清明,忌日,沈贵这个做儿子死到哪儿去了,半个人影也见不着。如此,我家老二要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冯梅被这么一问,脸色难看了。李富是个心眼小的,认为是他养着沈贵,沈贵就该记着他的好。等清明的时候,李富要给自己祖宗上香,都要带着沈贵去。冯梅想着自己跟了李富,自然要以李富为主,也就没叫沈贵回沈家上香。 至于沈为的忌日,说实话,冯梅的小儿子李长寿是个多病的,半天离不开人。沈贵虽然好吃懒做,对着冯梅这个阿么倒是还能听几句话的。搭把手,照顾一下李长寿还是行的。冯梅忙着李长寿都忙不过来,自然是记不得让沈贵回来拜祭的。 即使记得,可现在冯梅和沈贵万事靠着李富,怕李富知道沈贵惦记亲生爹爹,心中不痛快,也就故意不记得了。当然,这话不好在人前说,冯梅也是个厉害,并没有和沈顺家的争辩。 而是慢慢的哭了起来,对着沈顺家的说道:“嬷嬷,你不知道大贵的苦啊,他从下没了爹,跟着我这个阿么。我也是没用的,大贵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好不容易嫁了个汉子,让大贵吃口饱饭,穿件暖衣,可他却得天天干活。他从没个歇的时候,自然是赶不来给他爹上香的。可他每年在我们那山后都给他爹偷偷烧纸的,嬷嬷,他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啊,怎么会忘了他爹呢。” 沈顺家的听着半响没说话,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听着沈贵过的不好,他心里也不好受。难听的话,沈顺家的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能什么也不说,这么僵持着。 冯梅瞧着沈顺家的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诉苦有了效果。他还是知道沈顺家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听着亲孙子受苦,怎么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只要沈顺家的心软了,冯梅就有办法了。 可在屋子里听了半天话的沈进家的急了,他家嬷嬷要被那没皮没脸的冯梅给糊弄住了。这可不行,要是自己家嬷嬷心疼孙子了,不打算让沈贵去了,那他家不管是出钱还是出人都是损失惨重的。 所以,沈进家的也不躲在屋子里了,一个蹦子就啪的把门推开,对着冯梅说道:“那少在哪儿假惺惺了,谁不知道你水性杨花,勾搭了人家有家室的,气死了人家原配。你现在的汉子能为你气死原配,沈贵他能不待好了,你骗鬼了吧。再说了,当时,家里的公爹嬷嬷都说了,你改嫁不要紧,把沈贵留给他们养。你倒是,哭哭啼啼的说你是沈贵的阿么,没了沈贵,你怎么怎么的。硬是把沈贵要了过去。” 沈顺家的一听也来气了,他和自己当家的当时也心疼孙子,想要过来养着。可冯梅怕沈贵给他们养就和自己不亲了,死活不乐意。最后,想想老大家有孙子,也就没强求。 沈进家的见着自己嬷嬷听进去了,接着说道:“还有,当时,你改嫁,我和当家的托人给你说了多少次,让你把沈贵的户籍改过去。你倒好,想着让我家给你交人头税,占便宜占的没够的时候。这下好了,我家户籍上就多了沈贵一个,他不去当兵,谁去?” 第73章 胡搅 冯梅听着委屈了,他真没想占这个便宜,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可谁知道会征兵啊,可就是把户籍迁走,在李家,沈贵也得去啊。李家哪能出得起三十两银子啊。 冯梅突然脑子一闪,李家出不起,方曾和方致远却是能出的起的。他怎么忘了,方致远可是李富的亲生子,真要是闹起了,方致远不出也得出这银钱。冯梅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去找方致远要银钱恐怕有些难。 但,冯梅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刚刚听着沈进家的话,知道沈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然劝不动,那么就拿些实际的。沈贵可是还有一份家产在沈家呢,再说,沈贵替他沈家去当兵,可不能白当吧。 这么一想,冯梅也不做那委曲求全的模样,对着沈进家的冷哼道:“我道你们为何这么害我家大贵,这是你们想夺了大贵的家产,想一房独占沈家的田地房产才如此的。大贵今年才十六岁,还没留个后,他要去当兵,自然本来分给他的家产就归了你们。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啊,沈进家的,你们这般的心狠手辣,也不怕遭报应吗?” 沈进家的也不是好惹的,对着冯梅骂道:“别胡说,我们占什么便宜了?这本来就是沈家的东西,报应?你气死人家原配夫郎都没遭报应呢,我怕什么?我又没伤天害理,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冯梅真被气着了,方升的事情让他吃了多少亏。他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这么高调,害了他原本的好名声。现在,人人看他都带着一丝打量,有时候他回娘家久一些,连李富都要疑神疑鬼的。 想想以前,就是沈为死了,他带着沈贵,旁人对着他都要三分笑容。现在却是七分不屑,他倒是想蹬掉李富找个好的,不说他年纪在这,就是这名声也让旁人避如蛇蝎。 这个时候,冯梅知道不是想这样些的时候,他冷笑着说道:“好啊,你们如此不仁,也就别怪我了。沈家是有两个孙子,既然你们让大贵去为你们送死,还想贪他的东西,那么咱们走着瞧。我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让大贵跑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回来。让你当家的去当兵吧,看看你家的孩子老人怎么办。” 说着,假意的对着沈贵说道:“大贵,咱们走,我倒要看看,这沈家怎么逼着你去。反正都是要死的,你临走前拉上几个垫背的也是好的。”冯梅这话的恨意让沈进家的害怕了。 沈贵看着身强力壮的,他家就是当家的再厉害,可在家还有小子哥儿,这要是被沈贵报复了,他和当家的这么大了,可就真的完了。沈顺家的也吓住了,他听出来冯梅是要沈家分给沈贵的家产,这本来就是给沈贵的。真把沈贵弄火了,不要来害他们家啊。 所以,他赶紧对着沈进家的说道:“老大家的,你说什么呢。沈贵是我们沈家的孙子,家产自然是有他一份的,当年也是分好的。我这个做嬷嬷的自然是不偏不倚的。” 冯梅并不是真的走,他狠话可以喊喊,也就吓吓沈顺家的和沈进家的。真让沈贵耍狠,沈贵也没有那股子狠劲。听着沈顺家的说话了。冯梅就势站住了脚,看着沈顺家的。 沈进家的就是再不愿意,也听出了自己嬷嬷的意思,想着破财免灾,他肉疼的对着冯梅说道:“沈贵在这儿有两亩水田,一个老房子。等一会,请了里正族老做个证,我就把这地契给你们。我告诉你,话在这儿,我不管你们拿这地怎么样。该给沈贵的,我们给了。至于当兵,你们能想办法凑齐银钱就是福气,不行的话,可别再找到我们沈家。真斗起狠来,我家娘家的三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冯梅对着沈顺家的说道:“嬷嬷,大贵好歹是为沈家去消灾的,你们就没个表示?就不怕你们以后见了沈贵的爹无言以对?我话放在这儿,田地是你们沈家该着大贵的,原本就是他的。你们真想一毛不拔就把我们打发了,也太想的美了吧。” 沈顺家的和沈进家的相互看看,面面相觑。也知道冯梅不好打发。再说了,沈顺家的还是有些心虚的,最后咬咬牙对着冯梅说道:“我这个做嬷嬷的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我自己出个私房银子三两,老大家的也出个三两。我们沈家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上我们的门了。” 冯梅也知道逼也逼不出来银钱了,他答应下来。因为着急的回去谋划,冯梅和沈贵直接跟着沈顺家的去了沈家村里正家,拿了地契和六两银子。 沈贵一直没出声,回去的路上却是着急的问着冯梅说道:“阿么,你真的要让我去当兵。我是你亲生的,可不是捡来的,这可是送命的事情啊,你忍心让我去吗?阿么,我可不去,打死也不去。” 冯梅安抚道:“放心,大贵,阿么老了还指望你养老呢。怎么可能让你去,不过,你爷爷家也就那个程度了,就是再逼着,他们也不会改变主意了。我想着,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捞些好处在手。至于你的三十两银子,阿么已经有打算了。” 而李富从地里回来,刚刚进屋子就听见小儿子长寿的哭声,嘴里还喊着:“阿么,阿么!”的。李富赶紧进屋看看,一瞧屋子里只有长寿一个人,冯梅和沈贵一个都不在。 虽然李长寿身子不好,可他长的像了李富九成九,还是李富心上人给生的。自然在李富的心里是与众不同的,看着才五岁的李长寿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李富就有些生气了。 哄了李长寿,李富在屋子里喊了几声冯梅,也没见个影子。本来就不顺的气就更烦躁了,李富这个时候疑心病又犯了。冯梅长得好,他一直很得意,可冯梅能跟他勾搭,也可以跟旁人勾搭。 特别是李家也没了以往的富裕,冯家的白眼更让李富有些气闷的同时,感到疑心。冯梅也可能感觉到了,在家老老实实的带孩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俨然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安了李富的心。 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李富,一回屋就听到了小儿子的哭声,又没见到冯梅,他就开始疑神疑鬼了。冯梅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瞧李富脸色不对,忙讨好道:“富哥,你回来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碗水去。” 李富看着冯梅和沈贵一道回来,心中才安了些。缓了缓,脸色还是冯梅责怪的说道:“阿梅,长寿还小,你怎么能一个人把他放家里呢。这也太不尽心了,我回来时,听着长寿一个在哭。你是怎么做阿么的。” 冯梅心中还在担忧沈贵的事情,很想喷李富一脸。可想想呆会还得指望李富,在脸上换上委屈的模样,对着李富说道:“富哥,这也不怪我啊。你不知道,沈家那群人要让大贵去当兵。我一听能不急吗?这不,我就去了沈家找他们讨公道。” 李富听了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沈家的事情,他也管不着。沈贵不是李富亲生的,李富本来就差一层,家里好的时候多一个人多双筷子也无所谓。可现在家里这个样子,李富心里早就不满沈贵吃白食了,听着沈贵要去当兵,头一个想到的是家里省下了沈贵的口粮够买好几多次肉了。 冯梅见李富没出声,心中嘀咕: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上心。方致远那个不认他的小崽子,李富都能屁颠屁颠的想着方致远成亲去吃酒。他家的大贵要当兵这么大的事情,李富屁也没一个。 当然,冯梅只是想想,李富不接口,冯梅只好哭了起来。 李富对着冯梅一直还是蛮好的,一看冯梅哭了,忙上前去了。沈贵也识相的抱着李长寿去了别的屋子,给他阿么留地方说话。 冯梅见李富来哄自己,心中定了定。李富对着冯梅说道:“别哭了,大夫不是说你生孩子伤了身子,再哭眼睛可就要肿了。沈贵有他爷爷和大伯,户籍在沈家,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呢。” 冯梅带着哀伤的说道:“富哥,我是伤心我们两个以后老了怎么办啊。” 李富有些不以为然,沈贵是冯梅亲生的可不是他亲生的,他从来没指望沈贵养老,他有小儿子,有田地有房子,还怕老了没人养吗?再说,沈贵的户籍可是在沈家,要养也是养沈家的爷爷和大伯,和他没半点关系。 冯梅瞧着李富不以为然的表情,忙说道:“富哥,我知道,你想着大贵不是你亲生的,你以后老了指望不上。可你想想,咱们长寿是可是咱亲生的啊,我们以后就是不靠大贵,可长寿却是要靠的啊。” 李富楞了楞,他说道:“阿梅,你糊涂了。长寿有我们两个,要靠沈贵干什么?再说了,村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以后啊,咱长寿吃不了亏。你啊,就别多心了。” 冯梅见李富不上钩,有些着急,说道:“富哥,你糊涂啊。你看看你亲弟弟连帮我们种个地都推三阻四的,你和他尚且是一个阿么肚子里出来的,他都不顾着你。我们长寿可又要和他隔一层了,他们能顾着?要是长寿像大贵一样,身强体壮的,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可他身子这么弱,以后种地还不是要靠人帮扶。” 说到这个,李富正经了神色说道:“阿梅,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沈贵姓沈,以后也是和沈家一道,能帮咱们长寿多少?就是他念着我们的情谊,可这沈家要他当兵,咱家又出不起银子更没人替他去,也没法子啊。” 冯梅见李富上心了,说道:“富哥,你看,虽然大贵不是你亲生的,可他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长寿和他是嫡亲的兄弟。他从小就照顾着长寿,以后有我在,他怎么也得看顾长寿几分。要是他去当兵了,咱们长寿可就是一个能看顾的兄弟都没了。” 李富不出声了,小儿子也是他的心病,冯梅和他做夫夫,自然是清楚的很。冯梅接着说道:“难不成,你还想着那方致远。富哥,他现在姓方,当时他对着你我有多恨,你是瞧见的。有他阿么的事情,他对着长寿不下狠手就好了,哪还会帮衬啊。你是他亲爹,他成亲都没请你,就是摆明了不认你。这样的小子看着就是个白眼狼,长寿是指望不上他的。” 李富一提方致远就不自在了,对着冯梅说道:“在说沈贵的事情,怎么好好的又说起他来了。我们家又没钱,我们又做不了沈家的主,就在不想让沈贵去当兵又能如何?出不起这银子啊。” 冯梅这个时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富哥,我们没有,可方致远有啊。我可听说了,他成亲娶的夫郎带了不少的嫁妆。而且,方曾分了他不下五六亩地。方曾更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哥儿,镇上还有着铺子,三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啊。” 李富早就知道方致远和方曾现在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也是最恨旁人提起他们的。要不是说这话的是冯梅,李富真想甩一耳光过去才痛快,这不是在戳他心窝子吗。 李富说道:“阿梅,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子对我有多恨,你让我跟他去要钱,还是给沈贵,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给的,我们何必自找麻烦,上赶着找不自在呢。当年,我是把虎子过继过去了,要是能要银钱,我早就要去了,方曾的厉害你又不是没尝过。” 冯梅听着却笑了,对着李富说道:“富哥,你别忘了,你是方致远的亲生爹爹,他再恨你,照样得养你。不然,咱们可以去衙门告他忤逆不孝的。” 第74章 蛮缠 李富吓了一跳,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再说了,方曾可是娶了官家哥儿,方致远更是当时说好了过继给他的。方致远是他亲子没错,可他还没老呢,要方致远养也说不过去啊。 冯梅看李富没出声,试着说道:“富哥,我的意思是,你是方致远的长辈,他混的再好也得孝敬你。这衙门我也就说说,可要是你真遇上什么困难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的。毕竟,他现在娶了亲,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要是有了孩子,难道还得告诉他的孩子,他是个看着亲爹受苦都不管的人?” 李富想想也是,他想方曾的拳头,顾虑的说道:“可我这一没老,二没病的,拿什么名头和虎子要银子啊。方曾可不是好惹的,他有钱有人,我要是过去纠缠,他可是不会手软啊。” 冯梅精光一闪,说道:“富哥,俗话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如果,富哥你欠了旁人银钱,人家要上门,要是没有就喊打喊杀的,他作为你的儿子,要债的找上他总是应该的吧。他要是不还,我看唾沫腥子不淹死他。” 李富迷糊了,对着冯梅说道:“可我没欠人银钱啊?怎么上门要债,方曾可不是好糊弄的。阿梅,咱就算了吧。” 冯梅心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李富以前看着还不错,现在看却是胆小如鼠。不就是一个方曾吗,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都传闻方曾娶了官家哥儿,多有势力。可要是真那么有身份的哥儿能嫁给方曾一个泥腿子,他们方家还苦哈哈的土里刨食? 不就是吹出来的吗,看李富胆子都没了。当年自己怎么看上他的,可一想自己还要靠着他。冯梅压下心中的不屑,忙做伤心的样子,慢慢的聚集眼泪在眼眶里,泪眼朦胧的对着李富说道:“富哥,大贵就是不是你亲生的,可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你真的要看着他送死吗?方致远那么有家底,你是他亲爹,用一些又何妨?我们也不要多,就是三十两,经过这事后,大贵一定把你当亲爹待啊。你放心,等征兵的事情一过,我就把大贵的户籍迁入咱们家。有了这份情谊,大贵以后肯定为咱们的长寿做牛做马。你就答应吧!” 李富听着冯梅的话,再想想小儿子病怏怏的模样,心中动摇了。毕竟方致远这么多年没养在身边,李富对着他本来感情就不多,现在更是少的可怜,不找方致远麻烦,实在是方致远有个厉害的舅舅镇着。 李富退一步说道:“那也不是不行,可我是万万不上方家的门的。”不上门,方曾不能追到这儿揍他,他也就是个名,要到银子最好,以后日子难过了,也可以去要些。要是要不到银子,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就是挨揍也轮不上他。 冯梅一听李富这样说,这才高兴起来,欢欢喜喜的对着李富说道:“富哥,我想好了。咱对外就说我们长寿看病借了沈家的银子,现在沈家要我们还银子抵征兵名额,他们逼得紧,说不拿银子就要报官,我们先躲起来。你写个欠条给大贵,我让我娘家的几个兄弟去方家要钱。” 李富听着写欠条有些抵触,对着冯梅说道:“阿梅,这欠条就不写了吧。他们直接上门不就好了,毕竟这欠条……”李富又不傻,知道欠账的欠条写了可是要还银子的,他写下这个,要是要不到银子搞不好是他倒霉。 冯梅故作生气道:“怎么?富哥,我跟你过了怎么长时间,孩子都给你生了。一张欠条你都信不过我?这家里的家产可都是长寿的,我这个做阿么的难道还会坑了自己亲生子的东西。你这是不信我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富瞧着冯梅生气了,心中有些慌了,想着冯梅是他夫郎,坑谁也不能坑了他。就是虎子没给银子,难道冯梅还拿着欠条跟他要银子,不是笑话吗? 李富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了,对了,这欠条谁写啊?我们都不识字,这东西可得找个可靠的人写。” 冯梅这时候才破涕为笑,对着李富眉眼一横,说道:“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找人写好了给你送来,你就按个手印就是了。” 而方致远这边,林信开始挨家挨户的核对户籍和人数。其实这些林信作为林家村的里正心里都是有数的。可这个时候,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也给每家每户一个警告,上面可都是知道各家的情况的,可别想耍什么手段。 方曾和方致远早就分了户,虽然每年要多交人头钱,可这个时候好处显示出来了。方致远和方曾两户一个男丁都不用出,林信在他家喝了茶水之后,陈墨和刘庄已经把家里的东西处理的差不多,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镇上避避。 刘阿么带着小团子在院子玩,陈墨和刘庄准备着饭菜,方致远和方曾难得的在家歇歇。这个时候,冯梅的几个兄弟带着沈贵往方家这边走。方家靠着山脚,去镇上弯个小路就能直接去。可要从李家村往这边走,就要经过林家村了。 村里人虽然被征兵烦的眉头紧皱,可瞧着外村三四个汉子进了村子,还是有些警惕的。这征兵开始了,也不是没有外村人想到邻村使坏的,林家村的人心中可是上心着呢。 林家村虽然和李家村有些距离,可也不是全然不认识的,其中村子里的一个年轻的汉子看出了冯梅的大哥和沈贵,喊了一句:“哎,那不是方曾以前的哥夫后娶的那个哥儿的兄弟和带来的小子吗?怎么上咱们村来了。” 有人听到了,看看他们走的路是往方家去的,心中嘀咕着可能要找方家的麻烦。其中和方曾交好的人家,看着忙抄小路准备通知一下方曾,可别吃了闷亏。还有的受了方曾的好,想想回去叫了兄弟,赶紧往方家赶,可不能在本村让外村人欺负方家人。 方曾正在和方致远说着到了镇上他们怎么联系的事情,还没说上几句话,院子里就进来个汉子,看着院子里有人就说道:“方大哥,我们刚刚看到李家村来人了,好像是李富那边的人,朝着你们这边走来了。我怕你们不知道吃闷亏,赶紧赶来给你们说一声。” 方家的人被这一番话都喊出来了,方曾先对着来人说道:“林余兄弟,多谢你来给我们家报信。你这份情谊,我方曾记住了。” 被方曾这么一说,林余不好意思了,对着方曾罢罢手,说道:“方大哥,你对我家平时多有照顾,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这点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村子里有好几家已经叫人过来了,在我们村上,可不能让外村人耀武扬威了去。” 方曾和林余寒暄了一会,方致远则是先把刘阿么,陈墨他们送到了屋子里面。李富他们来者不善,小团子才这么一点大,刘阿么和陈墨武力值也低得很。方致远把他们安排好了才好收拾李富他们去。 刘阿么和陈墨也没推辞,知道他们在这只会碍手碍脚,带着小团子就进屋了。这个时候,他们选择保护好自己,就是帮了自己家人的大忙了。刘庄不用说,是跟在方致远身边的。 刘庄看着方致远身上充满了煞气,知道方致远是动气了,他怕方致远心中难受,悄悄劝慰道:“阿远,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在。那个,他们来了也占不了便宜的,而且,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要想用孝道名声拿捏你,也看我们答应不答应。” 方致远心里正蹭蹭的冒火呢,听着刘庄护着他的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要为自己家人负责,可不能把以前那套拿出来用,不过,李富也真是胆子够肥,自己没找他麻烦,他还竟敢找上门。好,既然如此,可就别怪他了。 冯梅的大哥带着两个弟弟答应帮忙来方家一趟也是有考虑的,他们这次征兵是要出个人的。他作为大哥,自己的孩子也多,十之八,九这次是他出去。冯梅来找他说找方家要银子,他一开始是不愿意多事的,毕竟以后没他在家,树敌太多也不好。 可冯梅答应,要是他能要到这笔银子就给他五两银子。冯梅的大哥想想,他马上要当兵了,家小要是有银子在身会好过许多。而且,他都去当兵了,还怕方曾干什么? 于是,带着家里弟弟们就过来了。家里的弟弟们正是巴结自己大哥,希望他替家里征兵的的时候,冯梅大哥一喊就跟着来了。他们都是有些混不吝的,自然是不怕方曾的。 沈贵看着自己的三个舅舅,再摸摸身上揣着的欠条,心中踏实多了。他阿么说的对,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带着人上方家的门要银子,要是他们敢不给,就直接拿,谁让方致远是李富的儿子,生养一遭,当然要收些本钱的。 沈贵他们刚刚到了方家门口,方曾和方致远就已经站在门口等了。方曾他们一家知道是沈贵和冯家的人来了,倒是沈贵他们被这阵仗有些惊住了。心中想着: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沈贵也没多想,直接找上方致远,说道:“方致远,我们今天是来要账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今天叫再多的人也是没用的。”沈贵下意识的避开方曾,因为以前欺负过方致远,以为和以前一样能拿捏住方致远呢。 方致远看了看沈贵,不屑的说道:“欠钱?我可不记得欠了你的钱,要银子也行,把借条拿出来。不然,我也不说其他,我们去县太爷那儿说道说道,骗子要判什么刑罚,是流放还是杖刑。哎呦,说实话,我是个大老粗还真不记得了。不过,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沈贵没想到以前唯唯诺诺,只会红着眼睛瞪着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的方致远有一天会这么对他说话。不可否认,沈贵看着这个样子的方致远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摸摸胸前的欠条,底气又足了足。 冯梅的大哥瞧着自己外甥说话不会说,忙开口道:“方家当家的,是这样的。我那弟夫也就是李富,他为着小儿子看病借了沈家的银子。现在征兵,沈家要李富还银子,找不着人。我外甥这才找到你家来的,毕竟,不管如何,方致远可是李富的亲生子。老子欠账,儿子还钱,这说哪儿去也不过分吧。方家当家的,你是个难耐人,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方曾听了一通,才知道他们是打着这个主意,心中冷笑,嘴里说道:“父债子偿,是这么回事。可我家外甥早些年就给我做儿子了,李富又算哪门子的爹?而且,冯家当家的,我记得是你家不要脸的弟弟害了我家哥哥,我早就和李富断了亲。要说,你们不是他的岳家吗?这沈家要还钱,找你们也比找我们名正言顺啊。我看你们小心思别动了,我家是有些银钱,可李富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一个大子的。你看,镇上也不远,趁着没天黑,你带着你的好外甥去衙门喊冤去吧。我们可管不着!” 冯梅的大哥知道方曾难缠,他并不接这话题。沈贵却着急了,对着方曾喊道:“你算什么,我们是找方致远的。不要以为他改了姓就不是我爹生养的,这钱你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真以为你娶了个好夫郎就作威作福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那有亲儿子不管老子的,这村里村外有的是明白人。” 第75章 恶果 方致远真要被他们这般的无耻气笑了,对着沈贵说道:“好啊,既然那么多明白人会为你们做主,你就去找吧。我们在这等着,还有,我们要吃饭了,请你们滚吧,不然,我怕影响我们的胃口。我看见那些没脸没皮的蝗虫就没胃口,滚吧。” 沈贵是个气血方刚的小子,听着方致远这么说他,那还忍得住,冲上来就准备给方致远一拳,好好的教训方致远。方致远跟着方曾练了这么多年的身手,自然是不会给外强中干的沈贵给打了的。 轻轻的避开了,方致远伸出脚跘了一下,沈贵就摔在了地上。趁着这个机会,方致远狠狠的踹了一脚在沈贵的左腿上,杀猪般的喊声就冒了出来,沈贵抱着腿直叫唤。 冯梅的大哥看不下去了,方致远还想踹几脚解解恨,冯梅的大哥就想拉着方致远。方曾挡住了冯梅的大哥,沈贵带来的其他两个舅舅看着这样也赶紧的上前忙帮,刘庄拿了个烧火棍轻轻松松的就把他们给打的躺在了地上。 方致远很是解气的狠揍了沈贵一顿,这是他一到这个世界就想干的事情,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好好的出了一口心中的旧气。沈贵还以为方致远还是五年前那样的弱鸡样,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方致远压着打。 方致远很想把沈贵给打残了算了,可他现在也明白,他不是一开始的那个身无长物,无牵无挂的方致远了。他现在有家有亲人,犯不着为着这个小人损害了自己现在的幸福,再说,真的使坏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落人把柄。 冯梅的几个兄弟明白是碰着硬茬子了,他们以前听旁人说起方曾是狠人还不屑的很。现在自己尝到苦头才明白,无风不起浪,方曾的厉害就是夸大了几分,可也有七八分是真的。他们现在后悔了,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冯梅的大哥,扶着沈贵,看着眼前来了七八个大汉站在方曾的后面,一看就是给方家来撑腰的。他们几个现在都带了伤,现在人更多了,一看更不是对手。冯梅的大哥还想说什么,方曾罢罢手,直接说道:“各位,这几个人就是跟李富苟且那哥儿的兄弟儿子。他们今个和李富串通好了,想来我家讹银子。当年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我家外甥跟我姓,说句不好听的。我外甥的家产可是方家的,管他李家何干?这不是打量我外甥年纪小,倚老卖老,仗着生了我外甥一遭想来占便宜罢了。” 方曾看着沈贵说道:“回去告诉李富和冯梅,不要再耍小心思。虎子是他李富生的是不错,可李富害死了虎子阿么更是实情。他没给虎子一分一毫,占着我哥留给虎子的钱财屋子田地,娶了你阿么这个贱人,虎子没回去报复就是仁义了。要是他再这么不要脸,我有的是法子好好的和李富算算这么多年的老账。” 方致远看着沈贵,脸上闪过一丝痛快。他舅舅出面就是为了不让他落下不是,可他不在乎,虽然现在他拥有的东西多了,不能再想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可对着李富,他是怎么也不会妥协的。不然,方致远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 方致远漠视的对着沈贵说道:“我在当年就说过,我就是要饭也不去李家门上讨,更说过,他李富就是饿死渴死,也别想我一颗粮一滴水。我今天还是这话,我阿么怎么死的,我就不说了。不要想着用所谓的孝道来说事,上慈下孝,上辈为老不尊,伤天害理。自古就有大义灭亲一说,我和李富恩断义绝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以后再也不要上方家来,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一次,不怕残不怕死就来试试。” 说着也不理会旁人,跟着方曾就进了屋子,村里来了这么多人来助阵,他们怎么也得给人倒杯茶,招待招待啊。林家村的七八个汉子也没推辞,都进了屋子,就留下沈贵几个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哪里知道这方致远这么的油盐不进啊。 沈贵咬咬牙,想再进去,方致远倒是先出来了。身上还疼着,沈贵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方致远对他招招手,沈贵心中一喜,以为方致远只是说的狠,还是有些顾忌,多少要给他些银子。 沈贵忙走了过去,方致远看着冯梅几个兄弟在后面没跟过来。对着脸上颇有些兴奋的沈贵眼里闪过玩味,沈贵也不敢说什么狠话,对着方致远哀求道:“虎子,我们家真的是很需要三十两银子。看在爹养你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借一些银子给我们吧。我保证还你,你行行好吧。”反正先哄了方致远的银子到手再说,还不还,还不是随他。 方致远却是说道:“我说,沈贵,你不是有李富的欠条吗?当年我家阿么可是余了不少的银钱,三十两或许没有,可再卖上两亩地肯定能凑的齐了。你也不是李富亲生的,你阿么又有了小儿子,他们真能真心对你。我看你和我当年一样可怜,指给你一条明路,拿着这欠条直接找李富要钱。要是不给,你直接说上衙门见,他胆子小一定不敢去。就是敢去,你有欠条在手,怕他做啥?” 看着沈贵很是心动,方致远心中冷笑,嘴里却说道:“你的户籍又不在李家,听说你在沈家还有地有房,大不了,你以后自己种地养活自己。要知道这两亩地就是佃给旁人,你也够吃喝了。不然,你真准备养李富和你阿么一辈子,他家的小儿子可是个药罐子。” 沈贵心里有了这心思,可也知道方致远不是好相与的,说道:“你别假惺惺了,谁不知道你恨我恨的牙痒痒,哪还会帮我?真想帮我早就给我银子了,你就想挑拨我和我爹么的关系。”说着一脸正气。 看着沈贵的样子,方致远笑了,说道:“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我是厌恶你,可我更看不得李富过好日子,不过,你是李富养这么大连他亲生子都可以舍弃掉的继子,一定不会这么没良心的。算我枉做小人了,你赶紧滚吧。” 沈贵看着突然翻脸不认人的方致远,心里骂骂咧咧的,可也不敢回嘴,和自己的几个舅舅一道回去了。 方致远看着沈贵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当年李富这么护着的沈贵如何选择?沈贵一旦和李富决裂,第一个难过的就是冯梅,一个没了年轻貌美,一个没了家产田地,两个曾经海誓山盟的真爱能继续恩爱下去吗? 而方家,刘阿么在刘庄嘴里听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叹了口气,对着刘庄说道:“阿远这个孩子命苦啊,贪上了这么个亲爹。帮着个养子算计自己的亲生孩子,阿庄,嬷嬷跟你说啊,阿原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对他爹那是往死里恨,你可千万别心善,以后李富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当不知道。阿远如何做你都要支持他,不然,你和阿远可就要生了间隙。为这种人和阿远失和,那嬷嬷都不帮你,你记着了。” 刘庄听着他嬷嬷的话说道:“嬷嬷,我知道的。阿远的阿么就是被李富气死的,我认识他的时候,大家都在传他不认生父是个不孝之人。可我不这么认为,李富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我替阿远不值。就像嬷嬷当年,拼着给全村的人说道,也不去看那边的曾爷爷,也不就是他们不配。旁人不理解,我也是感受过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苦。我只会心疼他,不会让他难做的。” 刘阿么听着孙子的话,心就安了下来。他知道孙子心善,人正派,怕到时候旁人对着方致远说三道四的,刘庄就我那往心里去,不说对着方致远有看法,要是劝说方致远怎么怎么样。别看方致远脾气好,对着谁都软和,其实主要正着呢。真到了那个时候,小两口肯定闹别扭,那也太不值当了,刘阿么就先在这给刘庄敲敲边鼓。 刘庄带小团子,刘阿么和陈墨开始忙午饭。方曾今天打算请来他家帮忙的人吃顿饭,感谢感谢。人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可来的也就这么几家,这是人家不怕事情来帮忙,方曾也是知道记好的。请顿家常饭,大伙热闹热闹。 那些人也没推辞,伙房忙不过来,最后,小团子还是到了方致远手里。小团子对着方致远就没气的时候,虽然这个哥哥对他各种作弄,小团子人小心不小,从来不记仇。方致远本来心中还有些气闷,陪着小团子玩了一会,心情就好多了。果然,小团子是开心果啊。 吃完饭,送走了村里人,刘阿么和方曾他们商量,也不等明天了走了,今天下午直接去镇上算了。方曾也有此意,虽然李富不成气候,可也忒惹人心烦。今天是李富没上门,不然,方致远就是再有理,那些所谓的老好人们就要出来说三道四了。 所以,方曾打算直接去镇上,先躲过这段日子。等征兵完了,再回来和李富算算总账。他也知道,今天拿不到银子,李富和冯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档口,方曾的意思自然是对他们冷处理,借不到银子,该当兵的当兵,和他一点关系也没啊。 方致远和刘庄没有异议,之后,方曾把家托给了林正一家。带了家中值钱的东西,一把大锁,两辆骡车就赶着去了镇上。等第二天,村子里的人才知道方曾带着夫郎孩子去岳家小住去了。 当然,大伙也知道昨天的事情,以为是避着李家去了。当然,那些原本打算向方家打秋千的人家,是懊恼至极,这下找不着人了,到哪儿空手套白狼去啊。 而另一边,沈贵那天回去的路上脑子里总想着方致远的话。他不喜欢李富,其实对着自己阿么也是一肚子埋怨。沈贵今年都十六岁了,按说早就该定亲甚至成亲了。他在沈家有房有田地,在乡下也算条件还可以。 可为什么没人给他做媒,沈贵心里清楚,就是他阿么和李富这破事连累的。李家村当年为着他阿么和李富的事情被退了多少的亲事,这些人对着李富和他阿么是恨的牙痒痒,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当时的事情也有村里人在里面掺和的,所以,他们就只有不理不睬了。 他阿么名声如此,哪个会多事的给他找夫郎啊。沈贵一想到此处心里就恨恨的,以前他在李家村还有几个玩的好的小子。可自从他阿么和李富成亲后,旁人都避着他,看着他都带着不屑。他一个小子,窝囊的整天只能在家看着长寿,哪有一点松快的时候。 沈贵早就憋着火了,只不过他阿么生养他一遭不说,他还要靠他阿么养。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心中还是清楚的。可就像方致远说的那样,反正都是从李家拿钱,李富的和方致远的也没差,他有欠条,还怕李富不给?等拿了银子,他不用去当兵了,再回沈家分给他的老房子住,说不准人家看他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没了拖累,还能给他讲个夫郎呢。 越想越美的沈贵决定了,就拿这欠条跟着李富要银子。不要以为他整天爹爹长爹爹短的是白叫的,也是李富这个当爹的该出力的时候了。 所以,当沈贵拿着欠条朝着李富要银子的时候,不仅李富傻了,就连冯梅都吓傻了。他是护着沈贵,指望以后看着沈贵养老,可他现在可是跟着李富呢。这欠条是他哄着李富画的押,自己老大来这么一出,李富还不得活吞了自己啊,果然,沈贵刚刚一说完,李富就双眼充血的对着冯梅看去。冯梅慌慌张张的准备解释,李富上去就是两巴掌,打的冯梅两眼冒光,嘴角出血。冯梅半句不敢求饶,只是哀求沈贵万万不可这么做。 沈贵看着李富打自己阿么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愧疚,可一听自己阿么这么求自己,心中就又气了。果然,阿么还是偏着和李富生的长寿,怕自己占长寿的家产,可明明他们都是阿么的孩子啊。 沈贵是万万不愿意去当兵的,所以,狠下心直接说道:“爹,阿么。你们要是不给的话,我去衙门也是一样的。有这欠条,县官大老爷不仅要你们还钱,还得打爹一顿。你们自己看吧,我是万万不会去当兵的,这银子一定要给我。” 冯梅也是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眼里没有狠劲的老大,对着他怎么这么心狠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事情一出,他以后在李家就没地位了。甚至于,把李家逼垮了,沈贵以后难道还真想靠着那两亩田地过日子? 第76章 算账 冯梅一想,沈贵的田契和房契都在自己手里呢。沈贵要是真的这么绝情,为着自己,他就把手里的田地卖了,在李富那儿还有个说道。不过,真到了这步他就没任何退路了。 所以,冯梅对着沈贵说道:“大贵,你别这么行吗。阿么再给你想想法子,你这么逼你爹,你是要逼着我们全家活不下去啊。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哪还能凑齐三十两银子啊。要是真凑的齐,我们早就拿出来了。” 沈贵当然知道家里的情况,可他打的是家里地的主意。而且方致远也不是说了他亲阿么可是给李富留了不少的银钱。家里就是给长寿看病用了些银钱,旁的却是没用了。这样看来,李富一定藏了银子,就是看他沈贵不是亲生的,不给拿罢了。 这么一想,沈贵软下去的心又硬了,他知道现在不狠可是会要自己的命的。至于他阿么不好和李富交代,现在受了委屈,也没关系。他这个做儿子的心中知道,大不了也后,自己多孝顺他一些。反正阿么一直都说要靠自己养老,这点委屈不可能不代自己受的吧。 这么一想,沈贵理直气壮了。对着李富和冯梅说道:“阿么,爹。我不管,我就要这银子。不然,可别怪我了。你们有银钱却眼睁睁的看着我送死,既然你们不顾念我这个做儿子的命,我当然要自己顾着,难道真的当兵上战场,白白送了命。” 李富气的直哆嗦,对着冯梅骂道:“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小子。好啊,冯梅,你和沈贵合起伙来骗我的银子。贱人,我告诉你,银子一个子也没有,大不了咱们去见官。好好说道这欠条的事情,不就是被判个刑罚,我看出了三十两银子,我又入狱了,还有谁供你这贱人吃喝。” 李富说的实在,冯梅也不是傻子,在李家日子还能马马虎虎。可要是真没了李富,不说病怏怏的小儿子,已经人老珠黄,没了名声的他,难道要回娘家看哥哥哥嬷的眼色生活?而且,看着沈贵今天的举动,也不是他这个阿么可以依靠养老的。这就只能靠着李富了。 冯梅对着沈贵说道:“大贵,你真的要我们还你这三十两银子,不后悔?你真把李家逼急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别急,我给你想法子,你先把这这借条给我们。阿么答应你,一定给你想法子。” 沈贵聪耳不闻,就是咬死了要银子,不然他就闹大了去。不管这借条当时是怎么回事,可这确确实实存在。李富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最后,闹着没法子,冯梅和李富说悄悄话,把手里的地和老房子都卖了,加上手上的六两银子和自己的私房凑了二十一两给李富。李富瞧着冯梅有这么多银子,心中膈应了,想着:果然,冯梅没有真心和我过的意思,有这么多银钱,长寿病成那样,也没说拿出来。这个时候,李富的心里既愤怒又难看。 李富和冯梅成亲的时候,身上是有些银子,可冯梅当时有着身子,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为着讨冯梅欢心,也花了一些银钱。等生了长寿,家里汤药不断,他手里只出不进,还能剩下多少银钱。 冯梅给了他二十一两,可还有九两的缺口,他是怎么也补不齐的。想开口和村里人借,可一想村里人对他的不待见也就没必要开口了。没法子,最后还是卖了家里的一亩地加上李富存的银钱才够的。 沈贵瞧着李富和自己阿么果然凑齐了三十两,只是卖了一亩地,高兴自己不用去当兵的同时,也对着冯梅和李富更加埋怨,道他们对自己没真心,有钱都不拿出来。本来还有些愧疚的,可现在却是心安理得的很,他还做着以后种自己的地,住自己屋子,和李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美梦呢。完全不知道,他阿么已经把他的那份家产给卖了。 方曾和陈墨去了陈家小住,本来邀了方致远他们一道去的。可方致远想着他们带着刘阿么,肯定不方便就没答应。正好,刘阿么买的那个铺子就派上用场了。因为买了没多久,所以,这铺子还没租出去,方致远他们住进去之后,还宽敞的很。 刘阿么带着刘庄忙里忙外的把铺子后面住的屋子给收拾好了,到了下午,就在新家里做起了饭。方致远则是看看周围环境,这铺子没有他们的买的地段好,可够大,而且在老城区。周围包子铺啊,面馆啊还是不少的。 方致远一路走着,看着不错的吃食就进去吃上一点,再给刘庄他们带些。很快手里就拿满了。等回去时,被刘阿么唠叨了一遍乱花钱。周围铺子的东西口味都不错,刘阿么把晚饭改成了白粥和小菜,配着方致远带回来吃食,吃了顿不错的晚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致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刘庄在他旁边,想想还是出口问道:“阿远,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方致远本来不想说,看着刘庄关切的眼神,他心中暖暖的。寻思着夫夫间本就应该相互坦诚,他心里有什么么遮遮掩掩的。这样一时还不觉得,以后说不准就有隔阂了。 所以,方致远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口:“阿庄,我就是觉得不得劲。李富就因为是我的生父,就可以一次次的拿拿捏我。我就是有再大的委屈,可也得忍着一二。不然的话,不仅现在我舅舅就要被质疑品性,就是咱们有了孩子,也得跟着受委屈。就像这次,虽然我们一点错也没有,可还是得避着他们。” 刘庄听着方致远说话时闷闷的,心中有些心疼,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你别难受了。这世界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我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可以了,旁人也和我们无关。” 看着方致远,刘庄想想说道:“其实,阿远,村子的人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重孝道的。不然,我嬷嬷也不能带着我不被旁人欺负。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碍于大义,嘴里说着不是,心里也许是赞同你的。只不过,那些年纪大的,总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你就是那出头的梭子,自然就要把你打下去才能镇压了其他小辈的心思。” 方致远听着,对着刘庄说道:“我也知道,可就是气不服。特别是这次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沈贵被沈家推出去当兵。李富和冯梅就想让我给他出这个钱,当年我可是被沈贵扔水里没了大半天命的,他们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我瞧着就恶心,想着就不舒服。” 刘庄看着方致远的模样,知道方致远话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应给有了主意。对着他笑笑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要是可以出气,我是不会说你的。” 方致远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阿远,我们过几天偷偷的回去,我知道李家村有条小路,咱们翻山过去。给沈贵套个麻袋,狠狠的揍他一顿,只要不打死,不打残,让他好好的在床上躺几天。好好的出出我心中的闷气。你觉得怎么样?” 刘庄看着兴致勃勃的方致远,顾虑的说道:“好是好。可沈贵刚刚才得罪了我们,旁人一看不就是咱们下的黑手。到时候,不要让他们赖上咱家。虽然不怕,可也麻烦。” 方致远这个是时候确实笑了,对着刘庄说道:“这个我早想到了,你想咱们过几天偷偷下去,走小路翻山过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狠揍他一顿就走。别忘了,大伙可得记得咱们在镇上呢?我们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据的,沈贵就是想说什么,也得有人信啊。” 刘庄想说,依着方家的家底,旁人会认为是你们雇人收拾了沈贵的。可看着方致远兴奋的模样,刘庄就没说出口。他想着:以前沈贵可是欺负过阿远的,这次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只要阿远高兴,就是沈贵知道了又如何,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两个人说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就睡下了。 几天后一早,方致远拉着刘庄和刘阿么说了好一通好话,得到了可以晚归的准许。他兴高采烈的赶着骡车先到了沈家村这边,让刘庄看着骡车,他一个走小路翻过山头去了李家村。 方致远的身手这今年已经可以独自上山打猎了,刘庄就答应留在原地看车。他知道,要是不让方致远亲手教训了沈贵,方致远心中总是不得劲的。 方致远循着记忆中的路程去了李家村,李富的屋子在村边。到了李家村,方致远倒是泛起了嘀咕,这怎么把沈贵引出来是个问题。光天化日之下,要想闷棍大人,也得那人配合啊。 而李富和冯梅帮着沈贵交了银子之后,拿了那张借条就撕碎了。然后,李富就要赶沈贵出门,不让他留着李家了。沈贵原先也无所谓,他已经做好了不在李家的准备了。 可他跟冯梅要田地和房契的时候,冯梅却告诉他已经把这些都卖了填在他那交上去的三十两里面了。这把沈贵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了。沈贵不干了,让冯梅还他田地和房契。 说实话,这田地和房契冯梅是没什么权利卖了。可他好歹是沈贵的亲阿么,卖的这银钱又是给沈贵抵了当兵的费用,沈贵就是再闹死了,也是白搭。他可以说告李富,那是因为他们原先是不相干的人。 可沈贵要告冯梅,抱歉,县太爷恐怕先把沈贵狠打一顿。所以,沈贵再怎么闹,冯梅也是有恃无恐。沈贵没地方去,自然是不肯离了李家的,理由也是有的:李家用了他的田地和房子,他住在李家天经地义。 李富正为着自己家刚刚为着沈贵这个白眼狼卖了一亩好田而心疼不已呢。那里又肯留下沈贵,而且沈贵没了家产,真留下他,可就不像以前那样了。是要给他成家立业的。 李富本就个凉薄的,他是李家的一家之主,直接明了的说了,让沈贵滚!冯梅也不敢出声,李富自从卖了地之后,对着冯梅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要不是有个长寿在,冯梅早就被李富赶回娘家了。 再说,冯梅不比以前了,他在李富在好歹还有吃有住,娘家的大哥已经当兵去了。其他的两个兄弟对着他都平平,而且,他手里的私房银子也没了,这要是真被赶回娘家,那日子,冯梅想都不敢想。 沈贵和李富讲不过,就想着回冯家去找人来做主。毕竟,他几个舅舅对他还算可以,现在这事,自己阿么是帮不了他了。他只好找冯家去,因为,沈贵发现,李富对着他几个舅舅还是有些含糊的。 沈贵气冲冲的往冯家赶,为着快些过去,抄的是小路。可还没走几步,他的头和上身就被麻袋套住了。他感到不好了,刚刚想喊人救命,一个闷棍就打了下来,一会他就晕乎乎的了。 方致远正抓头抓脑的想着怎么引沈贵出来呢,没想到就瞧着沈贵从李家出来了。他赶紧远远的跟着,看准机会,套上麻袋,敲了几棍子,确定沈贵昏了,方致远对着倒在地上的人,很不厚道的笑了。 第77章 难事 刘庄正等着着急,方致远就回来了。看准方致远满面春风的样子,刘庄就知道方致远一定狠揍了沈贵一顿。果然,方致远和刘庄一场骡车就带炫耀似得和刘庄说了起来。 而这边,昏倒在路边的沈贵,还是被村子里的人发现抬了回去。李富本来还在骂冯梅,却瞧见了沈贵被抬着送了回来。他以为沈贵是故意的,堵在门口并不让村子里的人进去。 村子里的人本来是好心,见李富这么,好像把他当众骗子似得,也生气了。把沈贵放在院子里,几个人呼啦啦的就走了。李富理也不理沈贵,就放他在院子呆着。 等沈贵终于晕乎乎的醒了,感觉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再看看自己在李富的院子里。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对着屋子了里喊道:“李富,没想到你这么的心狠手辣,对着我下狠手,以为把我打一顿,我就怕了。告诉你,没门!我就赖着你家了,你真敢不供我吃喝,我就和你拼命。” 李富真气的不信,听着沈贵这样说,更确定沈贵是来讹他的了。李富一气之下,拿了个锄头就出去了,对着沈贵说道:“来,你来,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真把我当个傻子了。”说着一锄头就敲了过去。 沈贵本来就被揍了一顿,身上疼的不行,看着锄头过来,想避开可身子却不得劲,虽然偏了头,可还是被打在了身上,当场就晕了过去。李富以为他做样子,毕竟自己刚刚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并没有用多少的力气。 可沈贵倒地不起,冯梅却是有些心急的,忙过去看看。可怎么揺也揺不醒,这个时候李富也看见了,心中有些慌了,对着冯梅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先把他抬进屋里,难道让旁人看到我把他打成这个样子?那还想不想在李家呆着了,还不扶他进去。” 冯梅看着被打成重伤的沈贵,鼻子一酸,可想想自己要在李富手下讨生活,还是不敢出声的把沈贵给扶进屋去。冯梅心中想到:不管怎么样,总是进了屋了,李富总归还是得给大贵一口吃的。 而另一边,冯家的人却找上了李富的门。冯梅娘家,也就是他大哥和他比较亲。低下的弟弟们对着冯梅既看不上,又想着来捞好处。这次去方家,冯家三兄弟被打了,虽然冯梅大哥没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说什么。可冯梅大哥当兵去了,低下的两个兄弟在自己夫郎的挑唆下,就找上了李家要汤药费。 李富刚刚认为自己把沈贵给打伤了,这冯家的人就上门了。他正心虚呢,冯家本来就有些混不吝,看着李富对他们多有迁就,立马蹬鼻子上脸了。对着李富就横横的,很是霸道。 李富心突突的,这个时候,沈贵醒了,看见自己两个舅舅,摸摸自己浑身上下痛的身子。立马嚷嚷道:“舅舅哎,你们可来了。李富要杀了我啊,刚刚一个锄头下来,就把我打晕了。你们要给我做主啊!”说着说着就哭上了。 冯家两兄弟正想着和李富要银钱理由不够呢,立马帮腔道:“果然,后爹就是后爹,对着我们大外甥这样打。怎么?李富,你以为大贵没了爹就由着你欺负,看我们舅舅答不答应。” 李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呢,这会见沈贵醒了,自然心也不虚了。对着冯家兄弟立马冷哼道:“你们这时候充舅舅了,沈贵要钱抵名额的时候,你们怎么鬼影子也不伸一下啊?正好,你们家哥儿和外甥合起伙来骗我银子,我们正好去里正那儿说说。把这两个人领回去,老子不要了。你们做好人去吧!” 冯家兄弟见李富真火了,怕他真的把冯梅和沈贵给送回冯家去,那可就得他们养着了。立马没声音了,和李富说了几句好话,灰溜溜的走了。 沈贵瞧了,哪还敢再说什么。李富却是要把他赶走,沈贵这回是死活赖在了李家不走。冯梅瞧着就给他说了几句好话,话没说完,就给李富打了几个耳光,冯梅眼睛闪过恨意,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这边,方致远和刘庄本来打算可能要晚归的,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一早上就搞定了。到了镇上,方致远想着还没好好的和刘庄逛个街呢。就带着刘庄去了街上,看看这,看看那儿,只要刘庄多瞄了几眼,方致远总给他买上一个。 中午,两个人也没去馆子吃饭,就在街上买了些小吃填了肚子。因为现在天气还是挺热的,方致远和刘庄也没在街上多逗留,去了陈掌柜那儿坐坐。正好,给他舅舅带个信,看什么时候回去。 方曾这天也在陈掌柜这儿说事情呢,瞧见方致远和刘庄来了,很是高兴。说了几句话,陈掌柜也知道方致远不是一般的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见识头脑一般人都比不上。 于是,他找了个包间,也不避嫌,对着方致远和方曾说道:“阿曾,我们是亲戚,大家关系都蛮好的,就有话直说了。现在朝廷征兵,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和蛮族开战了。朝廷这仗一打起来,南边的货可就来不了了。” 方曾看着陈掌柜有些愁眉苦脸的,就知道这事情并不好。果然,陈掌柜说道:“往年,从你们这拿红饼,拿茶叶,旁人问我,我自然说是有南边的渠道进来的。别人都以为我有路子,除了羡慕外,倒是不会多深究。可一旦南边的茶叶,红饼运不过了,你们可就是藏不住了。” 这么一说,方曾和方致远哪有不知道意思的。本来他们隐藏在陈掌柜的身后,陈掌柜隐藏在南边运货的团体身后。现在没了那层关系,他们要是再做什么,立马就给暴露了。 陈掌柜知道方曾和方曾是明白人。对着他们说道:“红饼还好说,我们这边会的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可茶叶这东西却是个稀罕货,就在在我们手上,那些人能不眼红。最后,恐怕就保不住了。我想着,我们是不是这两年停停。赚不赚钱是小,不碍人眼才是真啊。” 方曾和方致远想想也是,再不舍得着利润,方曾还是开口道:“如此,二叔,也就只有这样了。不然,真要是被那些人知晓我们这儿有茶叶,恐怕,我们也不得安生。” 陈掌柜也知道这茶叶是方家的主要收益来源,他和方曾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想了个法子。对着方曾建议道:“其实,南边去不了,我们可以去西边。那儿茶叶可比这卖的贵多了,而且那儿还缺这儿的丝绸,白糖之类的东西,要是来回运一趟,这可是不少的银钱。二叔也是看你们身手都不错,正好认识几个去过西边的人这才想起来的。不过,这来来回回的,恐怕得有些风险。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要是干,我就给你们联系人。” 方曾看看方致远,并没有答应,而是说道:“二叔,这件事情我还得回去想想。过些天,我在到你这聚聚,我们再谈。反正,征兵才开始,就是去,也得明年了。” 陈掌柜说道:“也是,你们也别急。这事情有风险,你们仔细考虑考虑。我也就不多说了,到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 出了酒楼,方致远和方曾都有些烦忧。不过,两人约好了,再住上十天再回去,省的来来回回的,也没住上几天。 刘庄也跟着在里面听了一耳朵,他也是知道方家虽然有田有铺子,可全年的主要收入还是靠着茶叶来的。这下不能做了,刘庄倒是没觉得什么,可就怕方致远失落。 回去的路上,刘庄想和方致远说说话,方致远瞧着刘庄,却是说道:“没事,我就是在想,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挣钱的法子。毕竟小团子还小,我们也许也要有孩子了,这个时候出远门,恐怕舅舅也是不愿意的。” 刘庄被方致远这么一说,双手也抚摸上了肚子。脸红了,想着要是有了个像小团子那样白白胖胖,机灵可爱的孩子,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阿远多一些呢。 刘阿么这几天没见着小团子,心里有些空空的。这么一来,他就致力于给方致远和刘庄补身子了。准备让方致远和刘庄生个孩子给他带,为此,家里鸡鸭鱼肉不断,这不,今天又炖了老鸭汤给他们进补。 刘阿么住在镇上还有些不习惯,手脚勤快惯了,自然是闲不下来的。瞧着家里有块空地,松了土,就栽上了各色的蔬菜种子,天天浇水看苗,宝贝的跟什么似得。 看见方致远和刘庄回来,赶紧回厨房给他们盛了老鸭汤,端出来给他们喝。方致远喝着老鸭汤,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刘阿么的老鸭汤味道真是好的顶呱呱,喝多少次都喝不腻。 喝完汤,他脑子里想着怎么挣钱,毕竟家里虽然还不是很缺钱,可他想着马上自己要和刘庄有了孩子。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所以,挣钱是必须的。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点子,吃的用的玩的一时间太多了,可细想想,也都不太适合。 而这边,方曾回到陈家这边,陈阿么带着小团子学走路,陈墨在给方曾做秋衣。小团子一瞧见自己爹回来了,也不要自己嬷嬷了,对着方曾的方向就呜呜的叫着,小样子一瞧就是要他爹抱抱。 陈阿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故意装作生气的说道:“你这个小东西,你看见你爹了,就不要嬷嬷了。今天早上谁给你好吃的蛋蛋的,小没良心的。来,乖,跟嬷嬷玩会,呆会嬷嬷带你吃糕去。” 可惜啊,小团子这会就是要他爹抱,任凭旁人说什么也不行了。方曾对着小团子那是傻爸一个,小团子要他,他哪有不愿意的,立马过去抱住。小团子兴奋了,小身子直扭动,指指他爹,看着他爹不明白,差点要闹脾气了。 还是当阿么的知道自己孩子,笑着对方曾说道:“阿曾,小团子这是要你给他玩抛高高呢。你看他小身子扭的,真是个好动的小东西。你别管他,这孩子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咱们得好好治治他。” 方曾那里舍得治他家的小团子,对着陈墨说道:“阿墨,没事,小团子这是想和我这个爹亲近亲近呢。再说他也不重,我还是抛的动的。” 陈阿么瞧着小团子圆圆的身子,心中好笑,不过,对着自己儿婿对他家哥儿和外孙的喜欢还满意的。但想到自己家老大又有些担心了,这脸上就带出了些。 陈墨瞧着自己阿么的脸色有些不好,忙问道:“阿么,你这是咋了?我看家里挺好的,你这不高兴啥啊?” 陈阿么叹了口气说道:“这还不是征兵闹的。你大哥虽然不要直接去打仗,可这批兵恐怕还要你大哥护送。你说他这一去,南边那么乱,这?我能不担心吗!” 陈墨一听也沉默了,这是朝廷下来的指令,他大哥不去也没法子。方曾抱着小团子玩了一会,把小团子报给陈墨,对着陈阿么说道:“大哥有什么想法没?这一来一回的最少要三四个月,巡检所也就那么多号人都要跟去吗?” 陈阿么也说不多仔细,可也知道个大概,对着方曾说道:“哪能啊,要是真这样我也就不烦了。说是留一半,带一半走。你大哥不是好歹是个头头吗?要带头去,这巡检司也不是好当的。” 方曾听了若有所思。 第78章 点子 陈阿么抱着小团子对着陈墨说道:“哎呦,你看看我这脑袋,你们难道回来一趟,还尽拿这些事情来烦你们,真是不应该。阿墨,你们房里冷不冷啊,这天看着看着就要冷了。” 方曾笑笑说道:“阿么,没事,都是一家人这话你不和我们说,还和谁说去。等大哥回来之后,我正好有事找他商量商量。你别多担心了。” 小团子见大伙都不理他,有些不开心了,上下晃动自己的小身子,“啊,啊”的叫着一刻歇着的时候都没有。陈阿么赶紧哄着他,陈墨也给拿拨浪鼓引着,这才高兴了。 而这边,方致远想来想去,还真想出个挣钱的门道来。他还是喝鸭子汤见了鸭血就感叹了一句:“这要是再下些粉丝,可不就是一道鸭血粉丝汤了。就凭着嬷嬷的手艺,一定好吃的连舌头都吞下去。” 其实,方致远不是太爱吃粉条粉丝这类玩意。小时候,他家在东北有亲戚,他那些亲戚旁的特产也不带,就带这粉条粉丝的。他奶奶是个勤俭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自然不会浪费了。 炒着吃,炖着吃,合着菜一道烧,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这么一道带粉丝粉条的菜上桌。方致远一开始稀罕,可这么个吃法,他又是个孩子,自然就吃厌了。后来,出来闯荡的时候,没钱,他帮着人家小吃摊子打下手。 那些小吃摊主人虽然市侩,但方致远给他们干干活,好的的人家就给几个小钱。那些比较吝啬的小摊子也要给方致远一碗吃的,也就是小摊子上各自做的。那个时候,他就吃了很多像粉丝啊,米线,米粉这类的吃食。 本来小时候就吃厌了,那个时候因为没钱也没得挑,想不饿肚子自然就得吃了。所以,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他想到用小鸡炖蘑菇可就是记不起来放粉条,烧酸菜白肉的时候,更是把粉条这玩意给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方致远突然来这么一句,也没旁的意思,也就是瞧着鸭血,想到了粉丝,哄刘阿么开心罢了。可他刚刚说完,刘阿么和刘庄就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还是刘庄说道:“阿远,你又逗我们了。这粉丝是什么东西啊,我们这见都没见过,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小心嬷嬷一生气,我们就没汤喝了。” 方致远看看刘庄再看看刘阿么,有些不信,回想脑子里的记忆,好似还这真没瞧见过粉条粉丝这类的吃食。他以防万一,朝着刘庄和刘阿么描述了一下,说道:“就是用红薯浆晒出来的粉子,然后在蒸煮一番,制成的粉条,脆脆的,硬硬的。但一放到水里泡一下就变软了,和菜一起烧,吃起来滑溜劲道有嚼头。嬷嬷,阿庄,你们没见过吗?” 刘阿么笑了,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啊,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吃食啊。听着到有些向西边的粉饼子。可那也不是一条一条的,那是一块一块的。西边的人喜欢煎了吃,听以前吃我小摊子的客人说,那粉块软软的,糯糯的,滑滑的,可劲道什么的可是半分也没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方致远却心中一动,就对着刘阿么说道:“不会,虽然我记不得具体怎么做的了。可那粉条我却是在薛嬷嬷那儿吃过的,一定是这样的。嬷嬷,你看我们也没事,不如按我说的做来看看,说不准会做出来呢。” 方致远那个时候刚刚赌气从自己家那群所谓的亲戚驻扎的家出来,身上就那点钱自然是住不到什么好地方的。好在那个时候,他们那个二线小城市还没怎么开发,城中村多的是,他就住找了个小吃一条街的半城半村的地方住了进去。 他周围住的都是些干卖吃食的人家,离的不远处还有个做粉丝米线面条的小作坊。方致远那个时候还不到出去打工的年纪,就在这群人中混口饭吃,帮着跑腿拿面条粉丝是常有的。他嘴巴甜,小作坊的老板娘可怜他年纪小小的就一个人住,经常顺手就给他一把面条,几个鸡蛋,让他带回去。 方致远是个知道好的,没事了,就去小作坊给老板娘帮帮忙。那个时候,小作坊只有一台搅面机和打浆机,大部分还是要靠人来做。小作坊里有三四个帮工的人,方致远年纪小,可手上劲还是可以的,一开始帮着晾晒,接着就做压面团粉团,具体的工作他还是记得的。 就是和芡粉恐怕要差些,毕竟只看过没做过。想到这儿,方致远做这玩意的兴致更高了。刘阿么心疼东西并不是太乐意,这要是刘庄和他说要拿食物试试,保准遭了刘阿么一顿锤了。 可对着方致远,刘阿么却很是包容的。想想,见不得方致远糟蹋东西,他干脆出去逛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刘庄对着方致远说不上百依百顺,可方致远只要要求不过分,基本上就没有驳回的可能。 不过是几个红薯,在刘庄想来,方致远这几天正为着茶叶的事情不开心呢。要是能让方致远转变心情,这事情就做得。方致远瞧着有刘庄支持,刘阿么默许,就更来劲了。 他私下盘算盘算,知道这儿没有绞浆机,这光靠人工压榨恐怕是不行的。好在这院子里有石磨,方致远想着把红薯切成丁状用骡子慢慢的磨些先试试。真要做的出来,他再想法子。 当然,像漏斗和大缸,竹子木盆这些东西,方致远和刘庄在家看了看,没得就记着上了一趟街就全部搞定了。倒是主要的红薯,这个时候就成了问题。 主要是现在还没到红薯收获的时候,最少还有半个月红薯才能收。现在也就是疼孩子的人家稍稍的弄些回来给孩子烤了做零嘴吃,不过就是这样,也要给家里的长辈大喊败家了。 方致远忙了一遭,兴致勃勃的,没想到把红薯给忘了。这下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红薯了,让他很是失落。这忙来忙去一场空的感觉真是不好,不过,这也没法子,毕竟红薯还没收呢,不能为着他的一时兴起就回去来些嫩红薯来吧。 刘庄瞧着方致远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心疼,第二天,也没说什么,赶着骡车就出去了。方致远还找刘庄呢,也没找着人,想着刘庄应该有事情就没多说,只好一个人出去逛逛了。 等回去的时候,就就听见刘阿么在院子里狠批刘庄呢,刚刚进院子门的方致远都听见刘阿么中气十足的骂声了,方致远缩缩脑袋,可一想刘庄还在受着唾沫的洗礼,也不管了,想着自己面子在刘阿么那儿还挺好使的,赶紧去救驾。 刘阿么这个气啊,他今天刚刚浇玩院子的菜苗,准备烧饭呢,就瞧着自己孙子赶着骡车回来了。要说,他昨天心里还在庆幸这个时节还没收上红薯,阿远就是要糟蹋粮食也没法子了。 可刘阿么就瞧见他家的孙子傻里傻气的把家里带土的长的一个巴掌大的红薯就给挖来了。挖就挖呗,还挖了两箩筐,这得损失多少的粮食。刘阿么是最见不得这样的,立马开始批评了。 方致远在老远处就听到刘阿么的声音:“阿庄,你这是犯什么傻气呢。这好好的红薯也没惹你招你啊,你挖一些说解解馋,嬷嬷我是不会说什么的。你一挖就挖这么多,这不是糟践东西吧。真是的,这么大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告诉你啊,这东西挖是挖来了,今晚你就给我吃这些,不许吃饭。” 刘庄一开始就在墙角做鹌鹑呢,给他嬷嬷说说出出气。可这红薯可是给方致远做东西的,他吃了方致远哪有材料了。于是,他赶紧出声道:“嬷嬷,这可不行,这东西是留给阿远啊。我吃了,他可就没了。” 刘阿么更来气,这个时候,他也不动口了,上去扭着刘庄的耳朵说道:“你说说你,什么不干,竟跟着你家阿远做坏事。他是个汉子不知道爱惜粮食,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做人家夫郎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刘庄不敢回嘴了,他身材高大,还得迁就他嬷嬷,把身子弯下来给他嬷嬷扭耳朵。心里却是想着:阿远都不开心了,别说几个红薯了,金山银山,我也要给他搬来啊。 不过,看着他嬷嬷的凶样,刘庄就聪明的不再说话惹他生气了。方致远一进来就瞧见刘阿么一手插着腰,一手扭着刘庄的耳朵。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方致远赶紧上前,讨好的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这是怎么了?阿庄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好好批评,可别动手啊。你瞧瞧,他耳朵都红了。嬷嬷你也知道阿庄多实诚,半句苦都不会喊,要是真痛着阿庄了,到时候你又该心疼了。” 刘阿么其实也就嘴巴狠狠,方致远这样说,刘阿么就顺势的把手放下来了。对着方致远却是开口批评了:“阿远,不是嬷嬷说你。你要做东西,嬷嬷不拦你,可这红薯还没长好,你看看你闹的。你是汉子,做事大手大脚惯了,可阿庄可不是,这汉子挣钱不容易,哥儿要是不会持家,可就不是好哥儿了。趁着我能动,自然要好好的说道说道阿庄的。你也别护着,不然,嬷嬷我连你一块罚。” 方致远一看见地上的红薯,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啊。他鼻子酸酸的,心里软软的,被人放在心上在乎,方致远这个时候从里到外就透着一股快活劲。对着刘阿么说什么是什么,不过,一说到要罚刘庄,方致远不干了。 对着刘阿么殷勤的说道:“嬷嬷,你看,这事情是我引起的。阿庄其实是我让他去挖红薯的,他只是从犯,我是主犯。你就饶了他这回吧,我以后也不会这么胡闹了。你就别生气了!” 刘阿么一听,对着方致远说道:“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合伙的。真是的,你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咋就不知道爱惜东西呢。不要说了,你们今天晚饭就给我吃红薯吧。嬷嬷今天不做饭了,看你们还胡闹不胡闹了。” 说着就拿着针线去他新结交的邻居家说话去了。 方致远和刘庄相互看看,“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 刘庄怕方致远心中对自己嬷嬷责怪,赶紧解释道:“阿远,嬷嬷是气我们不知道爱惜东西。你也知道,嬷嬷带着我生活很不容易。他最见不得旁人浪费东西,你别在意啊。” 方致远笑着说道:“怎么会?嬷嬷对我们的好,我都记着呢。老家人都这样,性子越老越小孩。再说也是我不好,还连带着你受批评了。” 说道这个,刘庄不好意思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把地上箩筐里的红薯挑到井边,准备把红薯洗干净了开始切小了磨。方致远也知道刘庄脸皮薄,对人好不会说只会做,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一道和刘庄把红薯洗了起来。 到了晚上,刘阿么还是做好了晚饭,看着躲在房里做壁花的两个小的。刘阿么还是舍不得饿着他们两个,对着屋里喊了一句:“阿远,阿庄,还不出来吃晚饭呢。难道要嬷嬷我给送到你们手上去啊。” 方致远看着刘庄对他哈哈的笑,赶紧把手上的糕点给塞进油纸包里。揉了揉肚子,心中在想着:我为啥我刚刚不和阿庄一样吃两口先垫垫,现在好了,嬷嬷做的好吃的我得少吃多少啊。 第79章 计划 做粉条其实也不难,就是要有耐心和力气,这两样方致远和刘庄都不缺。虽然红薯的事情闹了笑话,可这粉条的事情还是进展的很顺利的。这不,在没回去之前,刘阿么已经用粉条做起了小鸡等蘑菇,和方致远说的鸭血粉丝。方致远虽然不太喜欢吃,可刘庄却出乎预料的喜欢。 刘阿么也爱吃,只是两筐红薯看着多,也没做多少。刘阿么心细还留了一半给方曾他们,方致远和刘庄趁着天好,就把粉丝和粉条给方曾他们送过去。方致远心中还有些想法,正好找方曾商量商量。 而这边,方曾找了个时间,也和陈砚商量了事情。陈砚虽然偶尔会挑挑方曾的刺,可方曾是他弟夫,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着好事情自然是乐意帮忙的。毕竟方曾好了,他弟弟和外甥才能好,娘家帮衬再多也有限,得他们自己立起来。 所以,方曾找他说话,他倒是很认真。带着他去书房说话,陈砚也不是不知事的,南边的事情一出,不用陈掌柜说,他心中就明白,方曾的茶叶不好出手了。别看着他是个九品的小官,可这茶叶的利润,还真不是他能抗的住的。 方曾进了书房,先开口道:“大哥,这征兵是在本地训练,还是去南边啊?” 陈砚是个小官,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说道:“朝廷的意思,先把人聚集在一起。等训练上一两年的,直接开战。不过,这些兵是新手,朝廷也不会把他们放在前线的。也就是做做饭,搬搬东西,真拼命,就是我们这样的地方兵也上不了几个回合。” 方曾听了心中有了底,对着陈砚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家的茶叶顶多再过一两年就不能卖了。这仗要是一打起来,兵荒马乱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了。虽然,家里有田有铺子,可我想着,趁着年轻,再干上几年,多挣些家产,给小辈们留些。” 方曾给陈砚可是每年留了不少的茶叶,虽然外面的茶叶一直涨价,可陈砚的不仅是质量最好的,价格一直没变过。要不是陈砚给同僚也带,光方曾送的茶叶就够他喝了。 陈砚听了,想想说道:“镇上看着还行,可像二叔那样的酒楼,除去打点的,本钱,也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其实,要我说,还是来往的运货贩子来钱。一趟下来,好些的都能挣上几百两,这马上要打仗了,东西肯定得贵,挣的恐怕更多了。” 方曾也有这个打算,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二叔说,他认识几个走西边的人。我想着大哥你不是要到南边送兵士过去,我就跟着你后面带些货去南边先卖上一趟,练练手,再从南面买些东西,运到西边去。这样,价格更高。而且,我看看,就是西边那不好卖,我再把货运回来,咱这也能卖出去。不会吃亏,等去了西边,下次再去的时候,也就有数了。” 陈砚看着方曾,知道方曾是个不喜欢依靠旁人过日子的。说道:“也行,南边那边丝绸可比这便宜多了。再说,你跟着我们去一趟,有官兵开道,也不会有不眨眼的找你麻烦。我在西边还认识几个好友,不是做了捕快就是当了当了衙役。我到时给他们带个信,让他们照顾你一些。” 方曾对着陈砚忙谢道:“大哥,那多谢了。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也准备准备,好跟着后面走。” 陈砚笑着说道:“就这一两个月,可能来不及回来过年了。要不,你就把阿墨留在我家住吧。不然,他一个人带孩子,我也不放心。有阿么和他哥嬷陪着,他带着小团子也能松快些。对了,你去的话,要是带着你外甥,也别让你家外甥的夫郎和嬷嬷回去了。就来我家住,省的我们几个汉子走了,他们冷冷清清的。人多,有话说,心里还能宽松些。” 陈砚说来说去就是希望方曾把陈墨留在陈家住,毕竟要是方曾真的跟着他去了南边。陈墨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是有方致远家的帮衬着也会显得辛苦和孤单。他是真的心疼弟弟,连带把方致远这个外八路的亲戚也给安排了。 方曾倒是有些想法,他本就打算带着方致远和刘庄走。毕竟刘庄的身手和他差不多,力气比他还强些。他们三个人再雇上几个人也也就可以了,头一次去南边,还是自己家的人多些,才能有些底气。 不过,这样一来,留下刘阿么和陈墨带着小团子,方曾是不安心的。毕竟,刚刚征兵才闹腾完,村子里还不知道咋回事呢。这个时候,他家没个汉子还真不行。所以,陈严一提,方曾想想,也行。 方曾对着陈砚说道:“那也行,不过,大哥,阿墨跟着我是我家的人了,不能老是白吃白拿你家的。再说了,就是阿墨是你家的哥儿,你贴补乐意,可刘阿么他们可和你们不沾亲。要是他们住过来,心底肯定不自在。我想,我留二十两银子给阿么,要是阿么不收,我可就不能让阿墨他们住下了。” 方曾一去一回,差不多得三四个月,他想着一个月给上五两银子的伙食费,不多也不太少。陈家待他们亲厚,可他也不能把人家当傻子,毕竟陈墨是嫁给他,不是他入赘,陈墨的爹么兄弟心疼他,可他也得做出表示。 陈砚知道汉子一般都不喜欢夫郎住在娘家,显得自己没本事,自己夫郎孩子要靠娘家养。他是心疼弟弟,可不是让弟弟和方曾闹不愉快,刚刚出口就怕方曾不高兴,方曾提出给银钱,他也没拦着。 而另一边,方致远和刘庄带着粉丝粉条兴冲冲的来了陈家。陈阿么给开的门,瞧着是方致远和刘庄,背篓里还带着东西,还是他没见过的,赶紧把他们招呼进门来说道:“阿远,阿庄,这中午日头大的很,你们热着了不,赶紧歇歇。” 陈砚家的也在,忙进屋给他们两个倒了茶水。小团子这个时候已经能步履歪歪的的走上几步了,正被陈墨掺着,一步一步在地上走着路。瞧见进屋的方致远和刘庄,兴奋了,“啊,啊,啊”的叫着。 刘庄对着小团子那是喜欢的很,还特地给小团子带了刘阿么专门按照方致远说的软饼子。其实就是不太规范的蛋糕,因为没有烤炉,看上去不是那么的软和,可也是香甜可口的很。 刘庄忙从背篓里拿出被包好的软饼子,拿了一块给小团子抓在手上。手里剩下的对着陈阿么说道:“陈嬷嬷,我阿么做了新的点心,可软和了,特地的让我给带来给你们尝尝。” 陈阿么接过去,笑着说道:“这,你看看,来我这还给我带东西,这不是见外了。下回可不许这样,不过,你嬷嬷的手艺确实是好,羡慕不来的。你们舅舅舅么可是挂念你们的很呢。在我耳朵根上经常的聒呢!” 方致远把背篓里的粉条粉丝拿出来,对着陈阿么说道:“嬷嬷,我这捣鼓出了一种新吃食。量不多,先给你们送些尝尝。” 陈阿么一开始就对这东西好奇来着,这下方致远一说是个新吃食,他拿上手摸摸,对着方致远问道:“这脆脆硬硬的,怎么吃啊?以前也没看见过啊,阿远,你来给嬷嬷说说。” 方致远说道:“这东西要搁东西烧,先把他用冷水泡上一会,等软了就可以。像这宽的,就放油水重的烧。像酸菜大肉啊,小鸡炖蘑菇啊,都能放些。而这细的,就可以用些鸭血,鸭肠,配鸭汤下了吃,当然,也可以放其他的东西吃,要看嬷嬷自己配了。” 听方致远一说,陈阿么笑着说:“这感情好,今天晚上咱就炖个酸豆角大肉,放些这粉条试试。要是好吃,下回啊,嬷嬷再和你们拿。” 小团子正是拿什么都往嘴里塞的时候,刘庄给他一个软饼子有手掌心那么大,软软甜甜的。小团子就直往嘴里塞,等陈墨瞧见了,赶紧让小团子把嘴里的吐了,不然得噎着。 小团子就是不听,拿着手上的软饼子护的好好的,谁拿也不给。可能知道刘庄这有好吃的,抱着刘庄的小腿,哼哼,好像在要抱抱,又好像在要好吃的。刘庄抱他起来,小团子笑嘻嘻的,很是兴奋。 陈墨有些吃味的说道:“看看,这个小没良心的。看见他阿庄哥嬷了,就把我这个阿么放一旁了。小东西,看你阿庄哥嬷走了,阿么还抱不抱你。” 小团子仗着人小,可以听不懂,对着他阿么露出“无齿”的笑容。陈墨看着点点他的头,一会又“宝宝,宝宝。”的叫着了。方曾这个时候也过来了,正好他要找方致远说事情。因为人多,所以,方曾和方致远去了旁的屋子说事情。 方致远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先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舅舅,我捣鼓出来一种吃食。是用红薯做的,要是能行的话,咱们就是不卖茶叶,也能挣些零花用用。我想先送一些给陈掌柜试试,要是好卖就在镇上开个铺子,就卖一些山珍和粉条粉丝。这样一来,每年也能挣几个银钱。” 方曾听着想想说道:“虎子,你想的是不错。以后,等我年纪大了,我也在镇上开个铺子,不图挣多少钱就图个稳当。不过,现在趁着年轻,我还想再跑跑。这不,你舅么的大哥要去南方护送新兵。我就想跟着他到南边去看看,随带运些货,你跟不跟我去啊。” 方致远一听,对着方曾说道:“舅舅,我当然是跟着去的。可阿庄和他嬷嬷怎么办啊?不能我刚刚成亲就把他丢下吧,这样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哥儿不要笑话他啊。” 方曾一听,笑了,对着方致远说道:“阿庄跟着你去,至于刘阿么我已经和你舅么大哥说好了。就接来和刘阿么你舅么在陈家住一段日子,你也别心里别扭,舅舅我每个月给陈家五两银子,这样也不会显得咱们白吃白拿的。你看行吗?” 方致远怕刘阿么不愿意,对着方曾说道:“要不这样,我先回去和嬷嬷商量一下。舅舅,你先把东西准备好,我这边还有四五百两银子,明天我就把银子送来。我们先准备东西,不管刘阿么来不来,我肯定是要跟着你去的。不然,你一个人我也不太放心。真不行,就让阿庄留在家里吧。” 方曾想想也是,舅甥两个说一会话,定了准备什么东西就出去了。方致远和刘庄挽留了陈阿么的留饭,早早的回去了。陈墨瞧着方曾和方致远神神叨叨的,心中嘀咕,找了个时间问方曾:“阿曾,你这几天神色不属的。这是有什么心事啊?” 方曾想着过一段日子,他就要走了,就把事情给陈墨说了。陈墨听着皱眉头,心里尽管有些不愿意方曾去南边那么远的地方。可也知道方曾也是为着这个家好,他心中有些暗淡,可也没说什么。 方曾瞧着心里也不是太好受,对着陈墨说道:“阿墨,你别担心!这次跟着大哥,一路上一定没事的。等上我几个月,过年前我尽量赶回来。家里的事情你要多留意,要是刘阿么过来给你做伴倒也好了。你带着小团子,好好的,我一定给你过上好日子。” 陈墨对着方曾说道:“阿曾,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你去我不拦着,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你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第80章 启程 方致远和刘庄回去在路上就说了方曾说的话,刘庄倒是对着去南边很感兴趣,可心中也放不下自己的嬷嬷。方致远想想改了方向,先带着刘庄去了镇上的医馆,给刘庄瞧瞧身子。 老大夫和方致远他们一家还算蛮熟的,因为陈墨就是他给把的脉。刘庄给他把完了脉,意料之中的,还没有身子。刘庄和方致远有些小失望,大夫也是怕小两口心中不乐意。 说道:“你们两个小的,也别嫌我啰嗦。要我看,你们身子都好,孩子早晚会有。可方家小兄弟岁数还不算大,要孩子要早了也不好。等上一两年,当你家夫郎骨盆大了,也好生养。我看你们身子很好,这样下去,孩子是早晚的,心里随其自然就行了。” 方致远失落一会也没什么,听着大夫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刘庄却是很失望,他嬷嬷天天在耳边说孩子,再说他也喜欢孩子。不过,听着大夫的话,他也知道急不来,两个人谢过了大夫,就回去了。 路上,方致远看着刘庄闷闷不乐的,赶紧说道:“阿庄,孩子的事情你别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咱们去南边看看。等来年有了孩子,你想去也去不了。” 刘庄想想也是,说道:“可嬷嬷怎么办啊?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真托付给陈家,我心里又怕嬷嬷不愿意。毕竟嬷嬷和他们也不熟悉,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方致远和刘庄一会去,刘阿么正好在做鞋垫呢。给两人倒了温水,问了一些在陈家的事情。方致远想想也没耽搁,直接把他舅舅说道事情就给说了。 出乎方致远和刘庄意料之位的,刘阿么很是赞成刘庄跟着方致远出去。身子对于去陈家也不抵触,并且立马忙来了,给方致远和刘庄准备外出的东西。忙里忙外,一副大干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不自在。 方致远和刘庄怕刘阿么是强颜欢笑,刘庄趁着晚上,来了刘阿么屋子。刘阿么一瞧自己孙子过来了,忙对着刘庄问道:“阿庄,这么晚了不睡,是不是有事情啊?你们明个还要去阿远舅舅那儿帮忙,早些歇着才好。” 刘庄坐在刘阿么的床前,看着自己嬷嬷有些花白的头发,心中有些伤感。为他遮风挡雨的嬷嬷已经在他不禁意之间已经老了,这个认知带着一丝心酸让刘庄心里发涩。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刘阿么笑笑。 说道:“嬷嬷,我也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这不是要到南边去了,我想和你晚上一道说说话。阿远心细,早就和我说好了,这几晚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刘阿么心底高兴于自己的孙子孙婿对自己的关心,可嘴里还是说道:“阿庄,你和阿远小两口出去了人也多,说知心话的时候也少。这个时候还来和嬷嬷说什么话啊,嬷嬷年纪这么大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啊。你们就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可别担心嬷嬷我。我啊,身体好着呢,再活二三十年都没问题,还等着给你和阿远带孩子呢。” 看着刘庄,刘阿么给他顺了顺衣角,说道:“倒是你们,头一次出门在外,虽然有长辈照看着,可也不能大意了。好好照顾自己,嬷嬷不图你们挣大钱,只要好好回来就行了。” 刘庄忙答应道:“嬷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阿远的,嬷嬷,其实,我和阿远都担心你在陈家住不自在。你给我说句实话,要是真不行,我就不去了。阿远也是这个意思,你别总顾着我们。” 刘阿么看着刘庄,笑着说道:“哪有不愿意的啊,其实,这几天嬷嬷就想着小团子呢。你们走了,正好,我和你舅么带着小团子解闷。不然,一个人还真过着孤孤单单的。我知道你们怕去在陈家不自在,但你舅舅也是给了钱的,我可不算白吃白住。再说,陈墨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做事最为的周到,你们放心吧。” 刘阿么看着孙子,心里还有一层顾虑没说,这南边的哥儿妖妖娆娆的,方致远这才十五岁,正是个没定性的时候。陈墨的大哥一块走,方曾是规矩的。可刘阿么怕方致远年轻没个定性,被勾了魂去。 他知道方致远是好的,可往年在开小吃摊子的时候,他可见了不少哭着喊着要给旁人做小的人。这一次两次的,方致远长的好,品行好,身价更是丰厚。那些南边的哥儿听说心思可别这儿深多了,要是一个不注意,要死要活的跟着方致远回来咋办啊。 不如,让自己孙子跟着,小两口一道,就是想打主意也没法子。这也是刘阿么这些天在镇上被那些老嬷嬷给吓的,镇上没什么秘密。刘阿么又是才到了,那些老嬷嬷们最喜欢和刘阿么说旁人家的是非,然后在刘阿么的惊叹中获得满足。 所以,刘阿么这些天就听到了某某家纳了小,什么南边跑货的贩子发达了,又从南边带了哥儿回来,家里的原配闹的打了三条街。加上往年他自己做小摊子生意听闻的,方致远回来一和他说要和刘庄一道去南边。刘阿么立马答应了,只要自己孙子和方致远好好的,不要说住陈家了,就是住狼窝他都乐意。 方致远要知道刘阿么这么想肯定得郁闷死,不过,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所以就在屋子里滚来滚去。没了刘庄在旁边,方致远怎么睡都觉不舒服。翻来覆去了半天,子时了才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而刘阿么,刘庄确定自己嬷嬷心里没有不得劲的地方,心中稍稍安了下来。想着回屋方致远一定睡着了,就在刘阿么的铺上再铺了被子,和刘阿么拱了一张床上,肩挨肩的睡在了一头。 刘阿么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子,想起想起自己的丈夫,不知怎么的就对着刘庄说道:“阿庄,这回你到南边去,要是可能的话。你去当地衙门问问,当年征兵死在战场上的人埋在那儿了?我想着,你爷爷大半辈子都漂泊在外,要是可能想接他回来。” 刘庄对着他爷爷是没有丝毫印象的,他问道:“嬷嬷,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爹跟我说,他是个老好的人了。虽然有些脾气,可对着嬷嬷你可好了,是不是啊。” 刘阿么谈起丈夫,语气变得温柔,眼里闪过眷恋,对着刘庄说道:“你爷爷啊,是个倔脾气的人。当年啊,我和你爷爷两家离的不远。我娘家有了后阿么,虽然人不怎么样,可有我爹护着。我也没吃多大的苦头,再说,我大部分在外家,和你爷爷也算邻居。可外家的爷爷嬷嬷也有孙子,家里地又少,我常常只能吃个半饱。你爷爷那个时候放牛。他自己食量大,还担心我在家吃不饱,每每都藏一个窝窝头给我。”说着好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刘阿么就笑了起来。 刘庄瞧着自己嬷嬷的脸上笑的满足而温柔,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嬷嬷是幸福的吧,至少,每每回忆的时候,他总是能满足而且带着独有的温柔。 刘阿么瞧着刘庄,笑着说道:“我长大了,有一会不知道你爷爷从哪儿听来的,说我娘家要给我说亲。那个傻愣子,急急火火的跑过来找我,连草鞋都没来得急穿。赤着脚就跑了过来。等找到我的时候,脚都被石子割的流血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或许没人能比他对我更好了。” 刘庄还是第一次听着自己嬷嬷说起这些事情,刘阿么今天兴致勃勃,也有了说往事的兴致:“那个时候,你家爷爷家里本来就不怎么样。他又是长子,上要养老,下要养小。我外家嬷嬷是不同意的,那个时候我手艺好,人长的也不错,提亲的人家比他好的多的是。可我就瞧中了他,虽然,我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可心里是甜的。等我们出来单独过,我虽然气他对着他爹么狠不下心来,可也不会逼着他。可没想到,最后,却害了他。要早知道如此,拼着做个恶夫郎,我也要把他和那边分开了。” 说到这个,刘阿么心中到现在还意难平。想起自己知道丈夫死讯的时候,刘阿么只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也恨自己没能做了那恶人,早早的和公爹嬷嬷分开了,还害的自己当家的没了命。 刘庄见着刘阿么咬牙切齿的,他忙转移话题说道:“嬷嬷,朝天当年没有把爷爷他们的尸首运回来吗?毕竟是为国捐躯的,朝廷不能不让他们死后落叶归根吧。” 刘阿么叹了一口气,对着刘庄说道:“那个时候,刚刚平了战事,这战死的士兵海了去了。朝廷哪有那么好心给他们运回来,这一来一回的不说费事,就是银钱也要花上不少。当年,你爷爷被朝廷发了抚恤的银钱也不过三十两。哎,就这三十两,要了你爷爷的命啊。” 刘庄这才明白,原来,他爷爷的墓是立了衣冠冢。看着他嬷嬷伤心的样子,刘庄想着,和方致远商量,怎么也得好好在南边问问,他爷爷到底葬那儿了。要是可以,把他爷爷接回家,也是了了他嬷嬷的一桩心事。 第二天,方致远和刘庄带着银子就去找了方曾。方曾得知两个人都跟着他去,心中还是蛮高兴的。三个人去了陈掌柜那儿,毕竟他是地头蛇,知道那家的货便宜,也知道南边那边要他们这儿什么货物。 陈掌柜也不见外,给他们细细的说了起来。当然,还给方曾他们介绍了卖家,务必让他们拿到更为便宜的价格。方曾他们在陈掌柜的指导下,进了七八百两的货物,这不,他们各自身上也就剩下一百多两开路了。 准备好了货物,就是找人,这也是陈掌柜帮着找的。都是往南边跑过的,会赶骡子,自己还带骡车,不过,价格也不便宜。一个人去一趟就要二十两银子,路上吃喝得包。方曾要了五个人,自己又买了一头骡车,这样八辆骡车就准备好了。 盘算盘算,他们又回了一趟林家村。自从征兵过后,他们都快一个月没回去了。家里的地什么的也得回去和林信林正一家说一下。再说,三四个月没人在家,方曾打算把家里再拾掇一遍,该收的东西就收起来。 方致远和刘庄也是趁机去了刘家村,他们可是有两个屋子在哪儿呢。人不在总得给里正说一声,不然,说不定有那厚脸皮自认为沾亲带故就要急吼吼的占为己有了。 当然,方致远和刘庄也没空着手,备了猪肉和糕点,到了里正家。里正刘理对着方致远很是热情,知道他们要在镇上住几个月,在方致远拜托他看一下刘阿么的屋子时。刘理爽快的答应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防来防去,也就是防着刘兴兄弟一家罢了。 方曾那边也很顺利,舅甥两约好,等陈砚出发的前三天就把刘阿么接过去住。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样也更自在些。刘阿么这些天忙的就没歇过手,路上用的吃的,他都给备着。 晒好的被子,防雨的蓑衣,耐放的吃食。统统的在刘阿么手里转悠,为着方致远和刘庄能出门方便些,刘阿么和特地的想镇上认识的老嬷嬷请教这出门在外的行头装备,很是下了番功夫。 还没等到方致远和刘庄出行了,刘阿么就备了满满一大车的吃的用的。看到方致远和刘庄赶紧阻拦,再三强调他们是去运货的,要是自己的东西多了,货就没法运了。 刘阿么这才歇了这股劲,开始想着怎么在有限的空间里多装些东西。 第81章 南边 陈砚出发的时间定了下来,方致远和刘庄带着刘阿么就来了陈家住下了。好在陈家的屋子多,刘阿么和陈墨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倒不会显得不方便。刘阿么给方致远和刘庄准备的东西,最后勉勉强强的塞满了三个大箱子。 出发的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刘阿么和陈墨抱着小团子。对着方曾他们是叮嘱又叮嘱,关照又关照,还是看着时辰不早了。大伙才依依不舍的上路了,小团子睁着大大的眼睛还不知道什么事情,陈墨的眼泪却是流淌在了小团子的胳膊上。 方曾带着方致远和刘庄,另外请了五个老把式,带着几大车的货物跟在陈砚的后面。陈砚带了三四十个兵差,护送三四百个新兵。他们的车跟在陈砚五六百米后面,尽量的不给陈砚添麻烦。 几天下来,方致远才深刻的感受到古代远途行走,人真的吃不消。他们这样,听老把式们说还是好的了。至少吃喝的不错,睡也有陈砚利用特权给了三个帐篷,而且,每隔几天,陈砚他们路过驿站或是村庄都可以去歇息,换换衣裳,洗个澡什么的。 这样,他们才不至于变成野人。这也是方曾一开始就考虑可以带着刘庄的原因,要是他们单独行走南边,至少是不敢歇在路过的村子和客栈的。谁知道会不会那些中有没有坏心眼的。 可就是这样,十天中倒是有七八天要风餐露宿,骡车颠沛,要忙着喂骡子,烧饭,扎帐篷。一开始,一天下来,方致远是每晚倒了就睡,夜里叫都叫不醒的。 刘庄作为这一行唯一的哥儿,几个老把式一开始并不看得惯。认为方曾和方致远出门还带着哥儿,忒没有专业精神了。这一趟十有八,九要亏钱。不过,刘庄在里面几天大伙就发现好处了。 做饭好吃,人勤快,手上功夫更是不弱。没事还打个野兔野鸡的打打牙祭,一般汉子都比不上。老把式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着刘庄是不讲究了。方致远嘴巴甜,为人处事自由一股子圆滑,方曾稳重周到,这一行人,路走了一半,交情却是好到称兄道弟了。 等人熟了,老把式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生疏,有时候指点一下接下来那边有荒庙,那块有破屋,那边可以带些东西去南边卖,那边就可以把手里的一些货物出手卖个好价钱。 这样,一路零零碎碎的,也卖了两辆骡车的货物,进了两辆骡车货物。而一路上,刘庄也都记着他嬷嬷给他说的事情,没事就和方致远提提。方致远对着当年征兵的事情是一点也没个数,最后,还是老把式中有了姓赵的,大伙叫他赵老五的汉子告诉方致远,一般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都就地挖坑埋了。 而且都是一群一群的埋了,这要是想找一个汉子,恐怕是不容易的。不过,要是找到当年的老兵,说说刘庄爷爷的祖籍名字,说不准还能去拜祭一下。 这个消息让刘庄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也就想开了。刘庄现在也没了接他爷爷回来的想法了,毕竟不现实,也做不到。他就想着打听一下他爷爷的埋身之处,好给他爷爷上柱香,回去告诉他嬷嬷,也算了了他嬷嬷的一桩心事。 一路上,有着陈砚在前保驾护航,方曾一行人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麻烦。不然,光是各个城门的过路官差的过路费,都要让方曾他们好好的脱一层皮,出一次血。老把式们瞧着,都说方曾结了门好亲戚。做官的总管是不同的,还跟着方曾说,他们以前也想自己跑商来着。 可跟着其他商人来来回回之后,才发现这钱真不是好赚的。没人没钱,这路卡都过不去,还有遇到那不讲理的官差,扣上一车货也不是不可能。他们要养家糊口,可没这实力跑商,不如跟着大商人,在后面拉拉货,人家赚多赚少,也少不了他们的辛苦钱。 方曾和方致远听着心中有些后怕,这要不是跟着陈砚,真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这路这钱可不是那么好走,那么好挣的。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消减了一些心中的野心,挂念起来往日的平静生活。 方曾一路上看见好玩的有趣的都要买一些带着,旁人问起来,方曾总是乐呵呵的说道:“带给我家的小子的。他才两岁,但长的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了。我想我回去,他该会喊我爹了。”不厌其烦的和旁人带着骄傲和得意的宣传着他家的小团子。 方致远和刘庄也趁机买了些东西,给刘阿么的,给陈墨的,当然也少不了小团子和其他熟人的。一路上吃吃喝喝,买进卖出,倒是让方致远和刘庄很是长了见识。 一行人跑了两个月,才到了南边最繁华的都城元城。不可否认,南边的风貌繁华真不是他们那儿可以比拟的。可方曾他们来的并不是时候,应该说他们的货来的并不是时候。 这个时候,朝廷征兵闹的人心惶惶的。毕竟蛮族最喜欢抢掠的就是南边,这要是开战了,哪还有他们这儿的好。所以,大商人,小官绅们纷纷的卖田卖铺,准备去旁的地方避避,等战争完了,他们有钱有身份地位,照样回来过好日子。 而城里的百姓却是走不了,就开始往家里屯吃的喝的。这儿的米油药材价格飞涨,倒是一些丝绸,瓷器各类的高档品门前生意惨淡。方曾他们带了很多山珍和皮毛,皮毛倒好说,这儿冬天也冷,皮毛做衣裳暖和。 稍稍降些价就能把皮毛卖掉,就是所谓的降价也是跟着南边的本地价格比。比起方曾的本钱也是挣上了好几倍的价钱,可山珍这玩意却是不好卖。别看他是吃的,可却是有钱人吃的玩意。 以前南边山珍最好卖了,南边的有钱人多,重口腹之欲的更多。所以,以往方曾那个地方的山珍到了南边就被抢光了,货只要带来就没有卖不掉的时候。方曾也听了旁人建议,特别的备下了不少。 可这个时候却不同往日,有钱人纷纷要跑了,哪还有闲情逸致买山珍吃。就是有也是拼命的压低价格,方曾大老远的把货运过来,价格给的太低,还不如自己吃呢。他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于是货就砸在手里了。 其实,这一趟下来,方曾他们的本钱却是回来了,还赚了两三倍。可他们还要在南边带货回去,当然是本钱越多越好了。所以,手里的货,方曾就有些急了。 最后,还是跟着方曾的老把式赵老五,瞧着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情。他们还要赶着回去过年自然是早回早好的,赵老五毕竟不比方曾,头一次来南边,他差不多跑了十多年了,在南边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这不,这天吃饭的时候,赵老五就直接对着方曾说道:“方当家的,我看你这山珍有些棘手。其实,我这倒是认识一个商人,叫刘有财,我们称他刘掌柜。他可是个好人,也是咱们那边的人。早年当兵打战的时候,被人救了,他为着报恩就在这抚养了恩人的孩子成人了。不过,他在我们那边是有家室的,就是去的早了些。刘掌柜对着我们那儿的人都一份同乡之谊,能帮老乡的都帮一把,要不明天我们去找找他?” 方曾听了没做声,刘庄听了却是上心了。方致远是知道刘庄的心事的,知道刘庄不好开口,他就出声问道:“赵老叔,这刘掌柜是不是早年在我们那儿征兵过来的。要是的话,那当年我们那儿征的兵也该和他一道。他一定能知道战死的士兵埋哪儿了吧?” 赵老五看了一眼方致远,因他喝了些酒,话头也就多了些,说道:“可不是。我是见过刘掌柜的,说是当年和他一道当兵的,活下来的不多。他也是被人救了,才没死。要是说那些士兵葬哪儿,听旁人说,刘掌柜每年都去祭拜,肯定是知道的。” 方致远和刘庄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方致远和方曾开口道:“舅舅,我看这山珍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能卖掉的。不如,你明天去进货,我和阿庄明天去刘掌柜那儿瞧瞧,要是能卖掉最好。不行,咱们再想法子。你看行吗?” 方曾也听方致远和他说过刘庄家的事情,知道他们是想去找刘掌柜问问刘庄爷爷的事情。虽然,方曾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庄爷爷的事情估计是很玄,但他也不拦着,笑着说道:“那感情好,你们找找刘掌柜。要是行最好,不行也别急。这山珍是好东西,真不行我们就自己吃了。” 这话说的大伙都笑了起来。 方曾在南边没有住客栈,而是租了一个小院子,一个月五两银子。院子有连正厅不过四个屋子,安排他们却是够了。方致远和刘庄自然一个屋子,可能是因为明天要去见刘掌柜,一向内敛的刘庄心里都有些神思不属。 方致远也了解,毕竟血脉是种很神奇的事情。刘阿么心心念念一辈子的丈夫,刘庄心里紧张也是人之常情。他没事就和刘庄说说话,来分散分散刘庄的注意力。 方致远说道:“阿庄,你想不想嬷嬷啊。说实话,我都有些想小团子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东西我们回去的时候会不会把哥哥给喊全了。你说我叫他多少回,他怎么就是不会叫呢。” 说起这个,方致远就一阵的怨气。而刘庄听了这个却是笑了起来,可能是想起方致远对着小团子的无赖样,在小团子耳根处念叨的场景吧。说实话,刘庄认为依着小团子的聪明劲,不会喊哥哥就是方致远逼的太紧了。 当然,这话刘庄是不会说的,他开口道:“阿远,你说当年我爷爷是怎么死的?朝廷只是发了通告和抚恤银两,并没有说什么。我嬷嬷一开始还不死心,天天去村口等着爷爷回来,听说要不是我曾爷爷和曾嬷嬷闹着那抚恤银子的事情,我嬷嬷还回不过神来。” 方致远对着刘阿么是尊敬的,一个年级轻轻的夫郎没了依靠着的丈夫,还有虎视眈眈在旁的公爹嬷嬷,时刻使坏的小叔子,怎么看怎么可怜。可刘阿么硬是养大了刘庄的爹,娶了夫郎生了刘庄。 最后,连刘庄的爹都去了,刘阿么还能擦干眼泪养大刘庄,这样的性子有几个人能做到?至于刘庄的爷爷,方致远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明明知道自己爹么是那样的人,对着他们的痴缠还下不去手。 刘庄的爷爷就是他在现代所说的xx老好人,成全了别人,苦的都是自己人。最后,谁最吃苦呢?跟他最亲,最心疼他的人最吃苦最受罪。他去替他爹当兵了,是孝子,是慈兄,可有没有想过家里的小子要不要父亲,家里的夫郎要不要丈夫。他想了,只不过,一切都抵不过自己的爹么的生养之恩罢了。 哎,不知道怎么的,方致远对着刘庄的爷爷有了股闷气。果然,对好人没有好感吗?看来他自己真是个天生的坏人胚子了。方致远自嘲的想的。 第82章 八卦 第二天一早,方致远就被刘庄拖了起来。梳洗过后,刘庄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刘掌柜了。刘掌柜在南市有一个酒楼一个商行,还有不少的田地,是个地地道道的大财主。 方致远他们去的是刘掌柜在南市的商行,他们按照赵老五的说的地方,挨个找了过去。索性“刘记商行”几个大字金光闪闪,倒是不难找。只不过,商行里面只有几个打着哈欠的伙计,并没有刘掌柜的身影。 商行里的伙计还是很热情的,看着有客人进来,忙过来问道:“客官,你们需要些什么?小店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吃的用的,保管客官满意。” 方致远笑着说道:“多些小二哥了,我们从青洲过来,带了些货想给刘掌柜看看。不知道刘掌柜现在方不方便?麻烦小二哥了。”说着手里就递给了小二哥一个荷包,里面有一两银子。 伙计忙推辞道:“这不行,不行。我们掌柜的要知道肯定要罚我工钱的,两位客官,你们不知道,我们掌柜也是青洲人士,对着青洲老乡很是客气的。要是知道小的跟你们要了银子,非说我一顿不可。” 方致远却是笑着说道:“小二哥,我这可不是贿赂,只不过是这次我们来的急没给各位带些糕点甜甜嘴。你们收了自个喝喝茶,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刘掌柜如何知晓呢。” 伙计摸了摸荷包,朝着另一个伙计看去,看他点点头,就笑着收下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家嘴软,伙计看着没客人,和方致远小声的说道:“这位客官,您啊,来的不巧,这段时间我们掌柜家出了事情,忙的是焦头烂额。你们这会也是见不着他的,不如中午来。掌柜的中午要过来对账。不然,在这等了也是白等。” 方致远对着伙计道谢后,带着刘庄就出了商行。他和刘庄早上起的早,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这会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打算先带着刘庄填饱了肚子再找刘掌柜说话。毕竟,听着伙计的口气,刘掌柜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啊,恐怕消息打听是没什么,卖货却可能不行了。 出了商户,在街口就有一个小吃摊子。是一对中年夫夫开的,汉子掌勺,哥儿招呼客人,做的大部分是面食,炉子上煨着的鸡汤冒出阵阵的香味,勾的本来就肚子哇哇叫的方致远拉着刘庄就坐了下来。 刘庄也在暗自责怪自己,没给方致远准备早饭就出来了。摊主哥儿看有客人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问道:“两位客官,你们要些什么?我们家的面啊,是南市一绝,远近都是知道我们张记的面馆的。你们二位要不要来碗鸡汤面,好吃又实在,保管二位吃的还想吃。” 一顿噼里啪啦,说的流利又亲切。刘庄倒是不好意思接话了,还是方致远做主说道:“那就麻烦老板给我们来两碗鸡汤面,再上一些卤肉,倒两杯清水。谢谢了!” 摊主哥儿高兴的喊道:“好嘞!”对着自己汉子高声喊道:“两碗鸡汤!” 自己麻利的从锅里捞了热气腾腾的卤肉切成片,端了上去,连带着方致远要的清水,动作快的很。 面没好,方致远就着清水吃了两块卤肉,味道很是不错。他给刘庄夹了几块,摊主哥儿就把鸡汤面给端了上来。鸡汤做底,白白细细的面条,煮的香香的鸡肉,再撒上细细的葱花,闻着就有了食欲。 方致远和刘庄拌了卤肉呼呼的吃了起来,半碗下肚,这才斯文了起来。这个时候还算挺早的,小摊子上没什么人。方致远瞧着从刘记商行里走出个伙计,他刚刚瞧了一眼,确定是刘记里的伙计。 这伙计和摊主看上去是熟人,一来就开口道:“张大叔,张阿么,给我来一碗鸡汤面,加大肉的。”说着自己动手抄起一块卤肉就吃了起来。 摊主哥儿张阿么却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孙家小子,你这么早来吃饭啊?还要了大肉,果然,南市的人都说,刘掌柜是个好主顾,特别的照顾伙计。旁的店铺都纷纷的辞退伙计,要不就少给工钱,你们刘掌柜人真是厚道。” 伙计得意道:“那可不是!谁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宅心仁厚啊,我这份工做了五年都没想过不干了。毕竟,做掌柜的都抠门,谁能像刘掌柜这样不计较。可惜,好人没好报,哎!” 张阿么听着伙计的话却是眼前一亮,看看四周,发现没有熟面孔,低下头问道:“孙家小子,听这口气,那件事是真的啊。我原道大家瞎说的,没诚想着那吴茵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当年他就妖妖娆娆的,看着就不像本分人。我们都道他和那跑商的大商户有关系,以为他会跟着去做小。没想到却跟你们刘掌柜,还做了刘掌柜的二房。” 伙计听着眼睛也是一亮,看着张阿么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也知道,掌柜对着他家里的内侄子是视如己出。按照他的话说,这吴忠的爹就算他的救命恩人,当然要对着人家好了。还想着把铺子给他分一半呢。可我们掌柜实在,他家的那位可不干了。虽然是吴忠的亲姑爸爸,可侄子再亲能比的上自己儿子。就拦着不让,吴忠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后岂能善罢甘休。刘掌柜和他家夫郎成亲,吴忠已经十二岁了,是个知事的年纪了。这不,有些话就和自己夫郎说了。” 张阿么听的津津有味,看着伙计不说了,那里肯依,正好面端上来。张阿么回锅里挑了个鸡腿给伙计,催着他说道:“孙家小子,这吴忠能抓着他姑爸爸什么把柄啊?” 伙计吃这鸡腿喝着鸡汤,不急不慢的说道:“其实,当年刘掌柜早有家室,来这只是受人之托。可吴忠的姑爸爸却和跑商的人有了关系,怀了身子。他未婚先孕,这传出去可是要逼死他的。正好刘掌柜来了,刘掌柜那个时候看着老实又是外地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是送上门的丈夫。于是,吴忠的姑爸爸就来了出酒后乱性。我们刘掌柜是个什么人,大伙都明白,睡了恩人的弟弟,这事肯定得负责啊。就娶了他做二房,没过两个月他就有了身子,再然后,七个月就早产了一个小子。” 张阿么听着说道:“我一开始听大伙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大家以讹传讹的,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这吴忠也是够厉害的,这就把他姑爸爸的老底掀了,不怕刘掌柜一气之下不再理他们吴家啊。毕竟,吴忠可也是帮着瞒着的。” 伙计撇撇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刘掌柜一向对着他宽厚,他早年的家室也都没了,儿子不是亲生的。他是个汉子,怎么也不会把家产留给他的,这不,吴忠是刘掌柜救命恩人的独子,说不准以后啊,他还是我们的掌柜呢。” 张阿么嘴里说道:“我一开始就说着吴茵跟着刘掌柜一定有问题,毕竟刘掌柜一开始是有夫郎孩子的。来的时候都快四十岁了,吴茵还不到二十,这么个娇滴滴的哥儿嫁给个外乡当兵下来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吴家也忒不是东西了,刘掌柜对他们多好的。帮着吴忠成家立业,吴茵更是吃香的喝辣的,刘掌柜辛苦一遭,竟都养了白眼狼。到头来,还没个亲生的孩子养老送终。” 伙计听着也有些不自在,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不,我们掌柜把家里的那位和他的儿子刘怀和赶了出去。那位带着一家老小,抱着小孙子天天的来找刘掌柜说旧情,诉可怜,我看,用不了多久,掌柜的肯定得心软了。哎,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人家还不知道是那来的野种,说不准还能风风光光的做少爷,那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张阿么也有些嫉妒了,两个人再聊了其他话题。而坐在他们旁边的方致远无语的看了看刘庄,发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方致远明白,在刘庄看来,刘掌柜好心好意的来报恩,吴家人却这么算计刘掌柜,刘庄是看不上的。 方致远当然是不喜欢吴家的,可对着刘掌柜他也是看不上的。他一个汉子来报恩,报到了自己恩人弟弟的床上,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可是有家有子的,这样做算什么?要说刘掌柜现在的处境,方致远心中只能道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对着刘庄,方致远是不会说的。两人吃完面,要了户茶水和几样点心,就在小摊子上等着了。好在摊子上也没多少客人,方致远出手给的银钱也多,摊主还算热情。 到了正午,方致远带着刘庄又到了刘记商行。 这次早上和他们说话的伙计对着他们还有印象,招呼他们说道:“两位客官,我们掌柜在里屋理账。你们稍等一会,早上的事情我已经和掌柜提过了。掌柜说要先看看你们的货,要是好的,收一些也是无妨的。” 方致远和刘庄听着倒是挺开心的,毕竟刚刚听了那么一耳朵的八卦,对着刘掌柜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心中就没打算卖山珍了,没想到伙计告诉他们这生意还是有可能的,这算是喜出望外了。 刘掌柜也没让他们多等,就从后院出来了。他头发有些花白,身形高大,虽然脸色有些倦色,可瞧着精神头并不算差。方致远一眼瞧着,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方致远放下心中杂念,赶紧上去打招呼,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我们是从青洲来的。这次带了些山珍,听人说刘掌柜做生意厚道,对着青州老乡尤为的照顾。我们这才厚着脸皮上门,还望刘掌柜不要见怪。” 刘掌柜听着方致远说话带着一些家乡话,对着他笑笑说道:“没事,没事。我都出来三十年了,难得碰到家乡人,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毕竟,人离乡贱,我们一个地方出来的,再不互帮互助,可就不像样了。” 方致远谢了谢,把带的山珍样品拿给刘掌柜瞧了瞧。刘掌柜细细看了之后,对着方致远说道:“这货是好货,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南边这东西卖不上价钱,我给一斤这个数,你看行吗。多的就不行了!”说着伸出了五个指头。 方致远心中想到:不是说刘掌柜性子好,这做生意的精明劲可不比那些奸商差。不过,想想这个价格比旁人给的要高了一些,至少能回本略赚些,就点头答应了。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刘庄才出来说话:“刘掌柜,我是青州上和县刘家村的人。我叫刘庄,我听人说你三十年前是从我们那儿出来的。我爷爷当年也是当兵的,可惜战死沙场了。我嬷嬷念了他一辈子,知道我要来南边,就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给我爷爷烧柱香,祭拜一下。不知道,当年,和你一道来的士兵是葬在那儿的。” 刘掌柜一听,心中一愣,细细的看看刘庄。他的手有些激动的抖了起来,他低着头,旁人无法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只听见半响,刘掌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害怕和期许的问道:“小哥,你爷爷叫什么啊?” 刘庄看着刘掌柜的激动的样子,以为他是知情者,高兴的说道:“我爷爷叫刘财,我爹叫刘和。” 第83章 认出 刘掌柜一听,差点没站住。方致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低身拂过的时候,还听着刘掌柜嘴里说道:“为什么会这么?我怎么得了那样的消息?”不过,声音低的几乎就像没说一样,要不是刚刚手上的力道,方致远还以为他幻听了。 刘庄瞧着,也就没再说什么。刘掌柜也可能知道自己失态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刘庄尽量扯出笑来,说道:“孩子,我这年纪大了,和我一道来的人太多,我这一时半会的还想不起来。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仔细想想,想起了就去找你。” 刘庄有些失望,可也没有强人所难。只好留下地址,不再说什么。而方致远却想起来刘掌柜像谁了,他像刘柳的哥哥,甚至和刘庄也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他在小摊子上听到了传闻,一个想法在他心头闪过,看着刘掌柜越发的意味深长了。 回去的路上,刘庄没得到消息闷闷不乐的。方致远心中越加的肯定,他想想,对着刘庄说道:“阿庄,我回南市再去找找人,问问爷爷的消息。你先回去给舅舅说一声,让他送山珍来商行。我一会回去吃晚饭。” 刘庄看着方致远为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心中涌出丝丝甜蜜。他对着方致远的要求一般不驳回,答应道:“行,那你自己注意。我先回去烧些你喜欢的菜,晚上给你好好补补。这几天奔波,你都累瘦了。” 方致远和刘庄分开后,就找到了刚刚吃面的摊子上。既然摊主和刘掌柜的夫郎是认识的,可能知道更多消息。 方致远来到面摊子,张阿么这儿也没几个生意。他对着方致远还有些印象,给他倒了杯茶水,问道:“客官,你想吃些什么。还是早上鸡汤面?” 方致远却是拿出二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对着张阿么问道:“老板,我听说你和刘掌柜家的夫郎认识。我想问问,刘掌柜当年是怎么来这儿的,他早先的夫郎和孩子又是怎么去的。” 张阿么看着桌上的银子,嘴角笑了笑,听着方致远这样问,看看银子,开口道:“这也没什么,刘掌柜当年和吴业一块当兵的。听说是吴业救了他一命,刘掌柜心肠好,就过来看看吴业的家眷,想着给送些银子。吴家当时爹么都去了,吴业的夫郎生病也过世了,就剩下吴业的弟弟和吴业的独子,就是吴茵和吴忠。” 说着话,张阿么把银子就拿了过来,对着方致远接着说道:“早上你也听到刘掌柜怎么娶亲的了。刘掌柜原先的夫郎小子怎么去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当年刘掌柜很是思念他们。可吴茵怀着孩子,刘掌柜那个时候还没什么银钱,想回去也走不开。就托了来往的商人带些银钱给那原配夫郎和孩子,好像银子没带出去。就传出了原配夫郎和孩子在家乡就病死了的消息。起先那几年,刘掌柜伤心的不成样子,后来吴茵带着孩子,还有吴忠在后面要吃药喝的,刘掌柜就经起了商。” 张阿么这儿也就问出了这么多话,方致远心中却是有数了。这个刘掌柜必是刘庄的爷爷,刘阿么的丈夫,早已经“为国捐躯”的刘财。这一刻,方致远想到了第一次见着刘阿么的样子。 那样大的年纪,带着刘庄出来找活干,洗的发白的衣裳虽然干干净净可也是有着补丁。而刘掌柜这儿却是有了娇夫有了幼子,穿金戴银,过着富贵人家的日子。 方致远从没有这么的难受,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是为着刘阿么,还是为着刘庄。 不过,对着刘掌柜,方致远就给一个字:渣!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娶夫生子。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不是想着在家苦苦操持的夫郎孩子,而是先去报恩。难道刘掌柜不知道他爹么和兄弟的品性吗? 晚上,方致远早早的吃了饭睡觉。刘庄觉得奇怪,担心方致远心中有难事。也跟着进了屋子,摸摸方致远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热,心中定了定心。对着方致远问道:“阿远,你是怎么了?货已经卖出去了,舅舅说刘掌柜还多给了一倍的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给我说说吧!” 方致远看着刘庄,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不应该告诉刘庄。他知道在刘庄和刘阿么眼里,刘掌柜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爷爷和丈夫。他说了,除了徒惹他们伤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刘庄瞧着方致远不说话,想到刘掌柜说道:“哎,也不知道刘掌柜能不能记起爷爷下葬的地方。阿远,爷爷虽然走的早,可嬷嬷却告诉我,他嫁给了爷爷从不后悔。” 方致远看着刘庄,这一刻心中下定决心,刘财早在战场上死了。刘掌柜永远只能是刘掌柜,不管怎么样,给刘阿么和刘庄留个美好的念想总好过如此残忍的现实。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方致远调整了心态。和方曾打了招呼,再和刘庄说自己有事情要做。就一个人去了刘记商行,不论刘掌柜怎么想的,方致远要先发制人。 刘掌柜已经在方致远他们住的地方徘徊了半个时辰了,刚刚下定决心要找刘庄的时候,瞧见了方致远。方致远也看到了他,正好下来和他说话。 方致远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你这是来找人?还是有阿庄爷爷的消息了,阿庄知道一定会开心的。毕竟嬷嬷等了他爷爷一辈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把嬷嬷等成了白发苍苍也没半句怨言,临行前还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亲自拜祭才行。哎!嬷嬷真是苦了一辈子,不过,他说了,比起那些娶小纳侍的汉子,阿庄的爷爷待他一心一意,就是去了,嬷嬷心中也不后悔嫁了他的。” 刘掌柜不是三十年前的愣头青,刚刚从乡下出来什么也不懂。他听着方致远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心中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开口道:“方家兄弟,我其实是……” 方致远赶紧截住他的话题,说道:“刘掌柜,相请不如偶遇,前面有个茶楼。咱们去前面说说话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请教,还望刘掌柜不要推辞。” 刘掌柜这个时候正想多知道一些刘家的事情,他昨天已经从方曾那儿知道了方致远是刘庄的丈夫,先下自然是有心亲近的。 两人坐在茶楼的包厢内,方致远先开口道:“刘掌柜,我从前听闻一个故事,对着故事的结局却一直不得其解。您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我解惑。” 刘掌柜心中已经确定方致远是知道了什么,也很想知道方致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开口道:“哦,是什么故事能难住你。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了。” 方致远笑笑,说道:“从前有一个哥儿他是个官家哥儿叫王宝钏,可喜欢上了个乡野小子薛仁贵。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可王宝钏爹么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家的哥儿,把他嫁给了薛仁贵。当然嫁了之后,嫁妆没了,娘家也是不走了。可就是这样王宝钏和薛仁贵在一块还是不后悔,后来,王宝钏生了个小子,薛仁贵为拼前程去当了兵。” 说到这儿,刘掌柜心中有底,方致远说道:“薛仁贵一去不返,王宝钏一个柔软哥儿带着小子就这么住在寒窑十八年。他日日盼着薛仁贵回来,一家团聚,为此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咬牙受着。而薛仁贵勇猛非常,被一小国西夏国主的哥儿看上。西夏国主只有一子,虽然是哥儿,可谁娶了他就是一国之主。薛仁贵有如此飞黄腾达的机会自然是抓住的。他成了西夏国主,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早把王宝钏忘得一干二净,可怜王宝钏一个人抚养孩子,苦苦支撑门庭。等十八年后,薛仁贵终于想起他后,带着后娶的夫郎一道把他接了过来尊为正室。可在寒窑中能过了十八年苦日子的王宝钏,在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宫却只活了十八天。刘掌柜,你说这是什么呢?” 方致远把现代《王宝钏与薛仁贵》的故事,改编了一下,直接说给刘掌柜听。虽然和刘阿么相差甚远,可也有共同的方面。 刘掌柜却是说不出话来,方致远却是说道:“也许,薛仁贵一直不回去,王宝钏认为他死了,这样还能活的痛快自在些。薛仁贵美好的一面也一直留存在王宝钏的脑子里,不像后来,王宝钏虽然地位尊贵了,可他所坚守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刘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刘掌柜叹气道:“你果然是知道了。方家小子,你是个聪明人。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当年上了战场九死一生,还是吴业大哥救了我一命,他却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前托我照顾他家眷一些,我离了战场,想着吴业大哥的家眷在南方,先去照看一下,再回去找阿庄嬷嬷。可吴爷大哥一家只剩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小子。我不得不住下照顾他们,等找到稳妥的人再走。但是,后来我……” 可能是在小辈面前羞于提及,刘掌柜模糊了一声就过去了,说道:“后来,我虽然碍于道义纳了吴茵,可他却是二房。我打算回去,又听闻朝廷再查假死的士兵,一个不好就要连累全家。为此,只好再次拖延下来,正好吴茵肚子有了孩子,孩子落地身子骨就不好。我只好再等等,但我托了来往的跑商人给阿庄的嬷嬷带了银子,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可那商人再回来的时候却是把银子给了我,说阿庄的嬷嬷在知道我死后没多久,就病死了,阿和也跟着去了。我伤心的不行,可那个时候身上也没什么银子。又有着恩人的孩子跟着后面要养活,就想着过几年回去拜祭。但,后来事情一多,我就没来得及回去。可我在这儿给他们立了牌位,庙里点了长明灯,从没有一刻忘记他们的。” 方致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刘掌柜,不说话,也没动。刘掌柜却感到了方致远对自己的敌意。他其实还有许多许多未说出口的理由,可在这少年面前,他却有些不想提。 方致远嗤笑一声,对着刘掌柜道:“刘掌柜,你说完了?真是好理由,好借口。旁人听了总归会赞你一声重情重义,宅心仁厚。你知道你爹么对着嬷嬷和我岳丈是个什么样的吗?你知道一个哥儿带着小子成门立户的有多难吗?你知道知道你死了嬷嬷怎么样的悲痛欲绝吗?你知道的吧,你心中是清楚的吧。可你为着爹么为着兄弟,抛弃了自己的夫郎孩子。你是无愧于心了,对得起爹么的生养之恩了。可你想过你的孩子你的夫郎谁来照顾,谁来养他们?你不想,因为你把本该你担的责任毫无愧疚的推给了嬷嬷。” 刘阿么急急的想争辩什么,方致远接着说道:“你上战场了,九死一生终于活着回去了。可是却是先报恩,报恩很好,可报恩能报到恩人弟弟的床上你也是第一人吧。酒后乱性,我就不清楚,你和一个单身哥儿住一块,家里还有等着你的夫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喝酒的。你不知道避嫌两个怎么写的吗,当年你是三十几岁了,不是十三四岁啊,再说你纳小了,顾了道义,你想没想过苦苦等着你的夫郎。更为好玩的是,随便拖个人,他给你带个假消息你就信以为真。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能回来亲自看看吗?你二十年前没银子没路费,我不信你十年前还没有回去的银子。你回去了吗?难道,为你操持了半辈子,有着十几年夫夫情分的嬷嬷,就不值得你亲自回去上柱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真的不在了,凭着你爹么和兄弟的德行,他们死后无人拜祭,坟头没有供奉是可能的吧。这样凄惨,你却能无动于衷,我真的很佩服你。刘掌柜,请你告诉我,为何对着陌生人,你能宅心仁厚,处处照顾。对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夫郎,自己的亲生孩子能这么的冷酷无情呢。” 第84章 回程 刘掌柜被方致远一席话说得傻在那儿,他想辩驳,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却辩无可辩。怎么会是这样的?他明明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阿庄的嬷嬷和阿和,为什么被方致远这么一说,他却对着他们如此的绝情和狠毒?怎么会这样? 刘掌柜颓然的低下了头,好像老了好几岁。半响,他颤抖的喝了口茶水,才出声道:“方家小子,不管怎么说,我已经错过了三十年的光阴。我就是以前做错了,但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弥补他们的,好好的对待阿庄和他嬷嬷的。我毕竟是阿庄的爷爷,他嬷嬷的丈夫,我们是一家人。” 方致远却是冷笑道:“刘掌柜,我说了半天好像你还没听懂。那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死了比活着更让阿庄和嬷嬷能幸福。他们可以活在一个对着他们很好,很爱他们却早逝的爷爷,却不能接受一个活着好好的,却已经又娶夫生子,把他们抛之脑后的爷爷。嬷嬷,有我和阿庄照顾晚年,以后他还会有个刘姓的曾孙,已经不需要你这个别人的丈夫和亲爹了。” 方致远接着说道:“刘掌柜,你是个好人,可你却辜负了对你最好的夫郎与和你最亲的孩子。所以,你这辈子,有名望,有人缘,可却没个真心对你的亲人。因为你总把他们放在最后,自然,时间一久,他们也不会在原地等待了。” 刘掌柜说道:“血浓于水,我和阿庄的关系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更何况,我是阿庄嬷嬷的丈夫,回去照顾他更是理所应当。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去了,可他好好的活着,我自然不会再不去见他。我们的时间真不多了,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耽误的了。” 方致远却是说道:“哦,是吗?要不是你现在的的儿子不是亲生,你能如此的挂念嬷嬷?有些话我不想说,说出来怕我们面上都不好看。你在给旁人做了三十年的丈夫,三十年父亲,可嬷嬷呢?你知道吗,我岳丈十三四岁砍了你弟弟一刀。为啥因为,你的爹么和弟弟要强迫嬷嬷改嫁,贪你家的田地。岳丈就因为这一刀,到了二十几岁岁才娶上了夫郎。你知道,为着你战死,嬷嬷夜里流了多少泪。恨着你爹么,为此,给村里人又讲究了多少次。那个时候,阿庄说,嬷嬷总是一宿一宿的掉头发。而阿庄呢,五岁没了爹,阿么又改嫁,嬷嬷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又重操旧业的帮厨起来。同龄人中,他老的比人家大上几岁。” 刘掌柜听着方致远的述说,心酸酸的,涩涩的,好像一把刀在割着他的心。可他又舍不得打断方致远的话,他太想知道这么些年,自己的夫郎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方致远看着刘掌柜,直接说道:“我知道,刘掌柜,你疼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可能你受不了,想要回去寻求亲情。可你也要考虑嬷嬷的感受。你三十年都已经为旁人奉献了,嬷嬷已经为刘家撑起了三十年,他老了,该享享福了。你要是真有一丝心疼他,愧疚他,就请别打搅他。至少,让他保留记忆中那个对他一心一意,护他疼他的丈夫身影。” 刘掌柜看着方致远,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对我改变看法的。我对着旁人都是恩情罢了,就像你说的,我那个时候确实是混账。没为自己夫郎考虑过,可是,我这些年不回去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想回去面对和你嬷嬷生活过的地方,我怕自己受不住。而且,我知道他们不在了,心中不是不怨恨自己爹么和兄弟的。我不回去,他们当我死了,没了依靠,本就好吃懒做,日子怎么会好过?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年纪大了,有了银子,才明白其实只有阿庄的嬷嬷对我是真的好。我这些年,没有一天是睡个安稳觉的,我心中其实早就后悔了。” 方致远对着刘掌柜说道:“可真正享受到你的银钱你的关照却是你这些有恩情的人,你留给嬷嬷的除了苦就是累。我不觉得你那不值钱的思念愧疚对他和阿庄有什么作用。别再让我说了,你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当年为何会传出假消息?你就这么相信这个给你传信的人?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是告诉你,就算你说了自己的身份。以我对阿庄的理解,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会像我这样看你。” 刘掌柜苦笑的看着方致远,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说道:“我没想到你把我的事情打探的这么清楚,我现在养大的孩子确实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明白了,当年是吴茵做的计,就像你说的,消息也十有八,九是他设计的。我就像个傻子似得,被耍的团团转,帮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供养了吴家二十几年,却让自己的夫郎在苦水里泡着,连阿和去了,也没瞧见最后一眼。你们恨我,怨我,我无话可说。但,我对着阿庄嬷嬷的心从没变过。” 看着方致远怀疑的眼光,刘掌柜说道:“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告诉旁人自己的真实身份。让阿庄和他嬷嬷好好的过平静日子,这也是我的报应吧。大概真想你说说的那样,我辜负了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注定孤独终老。” 刘掌柜也没多坐,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方致远笑了笑,那笑容让方致远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解脱,有些释然,更多是孤寂。 方致远那一刻心有些软,可一想到白发苍苍的刘阿么,方致远的心又硬了起来。对旁人的仁慈往往是对自己亲人的凌迟。他,是个自私的人,只对自己好的人好。 方曾这儿卖了货,趁着丝绸,瓷器等货物便宜,多买了一些,打算带回去卖。这一趟下来,方曾和方致远也都打消了跑商的心。这一路上的风险不是他们这样势单力薄能扛得住的,所以,这一趟,方曾是打算能挣多少是多少,越多越好,反正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方致远回来后,就积极的帮着方曾买货物。方曾和刘掌柜昨天的一番买卖,好像生出了交情,这些货都是刘掌柜找的渠道。方致远听了有些不乐意,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和刘掌柜有交集。可这话也不能明说,让众人起疑。 所以,方致远一个人气闷了好久,好在陈砚他们快要回去了。这样一来,方致远就想着再也见不着刘掌柜,也不用担心被旁人看出一丝不妥来。毕竟,这段时间,刘掌柜和他们来往的很频繁,还给他们送了不少的礼物。虽然他们没都要,可这也热情的过了头,已经引得大伙议论纷纷了。 陈砚这会是公干,回去的时候不用护送新兵,他手下有活络的人就打算带些货回去卖。陈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假公济私的买了不少好东西准备回去送人。 定好了时间,大伙准备出发了,可在出发前,方致远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刘掌柜竟然也跟在他们中间,还带带着几辆马车。方致远忙开口问他舅舅道:“舅舅,刘掌柜这是干什么?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跑商,他不是在这有不少的家产吗?” 方曾看着刘掌柜的方向,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好说话的外甥对着刘掌柜就看不顺眼了。明明刘掌柜人就很不错,在南边这儿,对着他们基本上到位了,就差掏心掏肺了。 方曾说道:“刘掌柜和我们是老乡,落叶归根,他年纪大了。正巧这儿也快不太平了,就想跟着我们回去,在镇上买个房子养养老。以后死了,还能进祖坟呢。” 方致远一听,说道:“可刘掌柜在这儿不是有家有业吗?回去,他家里人能答应?” 听着吴茵和吴忠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刘掌柜这个提款机?方致远表示,他不理解这世界是怎么了?还是他思想他阴暗了,人家其实都是好人来着。 方曾想着自己外甥还要和刘掌柜一块呆两个月,总得好好和方致远说说。于是,说道:“你也知道刘掌柜家的事情,他把那位夫郎休了,自然也就没了亲人。本来家产就是他挣的,直接转手了。带了银子,跟着我们一走,谁还能找到他,找到他又怎么样?这都是他的东西,他乐意给谁就给谁。虎子,我看你对着刘掌柜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啊?人家辈分都能做你爷爷了,别仗着人家脾气好,你就给我横。刘掌柜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做人可不能不讲心。” 方致远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他没良心?刘掌柜和他,到底谁才是真没良心啊?以为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他收买住,门都没有。可这话又不好对着方曾说,只能模模糊糊的说道:“舅舅,我知道了。你外甥像那样的白眼狼吗?我自己知道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 方曾想想也是,虽然方致远平时有些调皮捣蛋,可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他也是关心则乱,紧张过了头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因为大家赶着回家过年,倒是走的明显比来的时候快了。刘庄念着刘掌柜给他们帮的忙,烧了好吃的都要给刘掌柜送上一份。看着毫无所知,以为刘掌柜是个大大好人的刘庄,方致远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所以,刘庄每次和刘掌柜说话的时候,方致远都要去刷一下存在感。刘掌柜对着刘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特别是刘庄长得像他的儿子刘和。刘和不在了,刘掌柜自然更加的心疼刘庄。 没事的时候,不是给刘庄端个吃食,就是带个好玩的给刘庄玩。方致远看着刘掌柜大献殷勤,有些危机感了。再听着刘庄对着方致远私下说刘掌柜怎么怎么样了的赞美之词,方致远再也忍不住了。明明是个大尾巴狼,竟然在他家的阿庄面前做起了小绵羊,大好人。看着要把阿庄骗走的前兆,方致远坐不住了。 刘庄打猎的本事很是不错,时常打个野兔野鸡,有时候还能打着袍子。刘掌柜年纪大,牙齿也不是太好了。刘庄心细,每次都用陶瓷罐子把肉煨的烂烂的,一咬就要化的程度给刘掌柜送去。 这天,刘庄打了两只野鸡,炖了一只,还有一只给其他人加餐。炖汤的就给方曾,方致远和刘掌柜分分。方曾有意报答刘掌柜对他的帮扶之情,这一路上,吃喝两家时常在一块。 喝着鸡汤,刘掌柜又一次夸赞起刘庄的手艺来。方致远慢悠悠的说道:“可不是,我家阿庄做饭就是好。不过,阿庄做饭的手艺可是嬷嬷教的。我家嬷嬷的手艺更好了,但是刘掌柜是个大忙人,可能吃不到嬷嬷做的饭了。” 刘庄说道:“刘掌柜要是喜欢的话,哪天去我家玩,嬷嬷最是热情好客。刘掌柜想吃什么,都能跟我嬷嬷说。” 方致远却是说道:“阿庄,这你就不懂了吧。乡野风味哪能比得上南边菜的精细,不然,刘掌柜也不能呆在南边三十年也乐不思蜀啊。” 方致远说着一脸无辜,刘掌柜立马中枪。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迟钝如刘庄都发现了方致远和刘掌柜之间的不对劲。 第85章 发现 刘庄还是知道方致远的,依着刘掌柜对他们的照顾,无缘无故的,方致远不可能如此的看不惯刘掌柜。可问方致远,方致远又说没事,告诉刘庄,是他们想多了。 方致远被刘庄私下问过和刘掌柜有什么过节之后,就收敛了很多。刘掌柜的事情,他不想让刘庄知道,为此,接下来他对着刘掌柜就客气了很多。不过,看着他长大的方曾一眼叫瞧出了方致远眼底的虚与委蛇。 方曾对着方致远那是没话说,在他心里,小团子就是他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就是方致远。方致远不仅是他哥哥留下的血脉,更是陪着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对着方致远的慈父心肠并没有因为各自的成家立业而消减。反而顾念着方致远年纪小,时常的提点照顾一二。 同时,方曾对着方致远是没什么忌讳的。看着方致远这个样子,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找了个时间,方曾拎出了方致远,和他好好的聊了聊。 方致远现在心很乱,虽然刘掌柜答应不告诉众人他就是刘财,可随着回去的路越来越短,他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这才控制不住,尽量的提醒刘掌柜到底以前做过什么。虽然这样的方式在外人看来是方致远在阴阳怪气,可他相信刘掌柜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但明白不代表就会自觉,像刘掌柜这样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说来说去,他对着刘阿么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在年轻的时候太轻了,让他能把刘阿么放在最后。 要是吴茵给他生了个儿子,虽然方致远会大骂老天无眼,但不可否认,方致远有九分的把握能让刘掌柜老死南边,不再和刘阿么和刘庄扯上关系。可就是因为现在的刘掌柜在南方已经没有可以顾念的人了,他来找刘阿么和刘庄是必然的。 或许,他不会去找刘阿么,因为方致远的态度让他知道刘阿么已经不需要他了。可现在却是刘掌柜需要刘庄和刘阿么,被欺骗,被伤害,半生之后,刘阿么的好越显得突出。 这个时候,方曾来找他说话。方致远求之不得,一个人保守秘密,担心不已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方致远是很相信方曾的,在他看来,他的思想还有前世的影子,或许融入不到这儿,太激进和超前了。 所以,有时候,方曾就成了他行事的指路灯。舅甥两个找了个地方,确定四下无人,方致远把刘掌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方曾说了一遍。 方曾听完后,纠结的不行。看着自己的外甥,半响没说话。方致远也知道这事情很难办,他一开始只想着早早的离了南边,和刘掌柜不再有来往,这事情就当个插曲过去了。在刘阿么面前是到死都不能露口风的,到是阿庄,再过上一些年,看情况再说。 可现在刘掌柜跟着他们来了,他当时特别的想轰走刘掌柜,可也知道刘掌柜有银子傍身,有伙计可以使唤,就是不跟着他们一道,想回来也是拦不住的。那么多人在,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无异于把事情告诉了大伙,纸是包不住火的。 方曾想了半天,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你的顾虑很有道理。虽然大家要求哥儿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可人心都是人长的,像刘掌柜这样的人,我们外人无法说什么。可刘阿么年纪这么大了,要是知道自己丈夫在外娶小纳侍,三十年不着家。就是再大度恐怕也是会受不住的,而且,刘阿么本就要强。知道了这事,有害无益。” 方致远对着方曾说道:“舅舅,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刘掌柜回去会不会和嬷嬷相认。我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其实是个烂好人,他觉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是一种能让他从心里感到满足的精神信仰。我说了那么多,就是告诉他,要是他和刘阿么相认,给刘阿么带来的伤害。他本就心有愧意,我的要求又那么合情合理,不怕他不成全。可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回来了,吴茵那边听着就是个厉害的,能放手吗?他知道我们是那边人,也知道刘掌柜的老家,这要是跟着找来,嬷嬷可就真的受不住了。” 方曾一开始知道刘掌柜把家产卖了,一分一毫也没给他那位被休的夫郎和便宜儿子的时候,心里是痛快的。可现在却是头疼了,要是刘掌柜给他们留了东西和银钱,捡了好处,又理亏。说不定吴茵那边也能放过刘掌柜。 可这喂养了二十几年的胃口,突然不给一点食,那边肯依?以前方曾不会想到这些,他对着刘掌柜感谢,可也不用把人家的家务事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刘掌柜和自己外甥的关系,却是头疼了。 方曾问道:“虎子,那你怎么想的。这人跟着我们走了,刘掌柜回去见不见刘阿么先不说。咱们那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你们在镇上又有铺子,刘阿么以后以后不能说不来镇上吧。这早晚有知道的一天,我看刘掌柜做生意挺精明的,这人离了远了,有心思也就无能为力了;可这就几步路的事情,刘掌柜真能不回去?” 方致远也是很烦躁,刘掌柜能不去见刘阿么,可谁也不敢保证刘阿么不会不知道刘掌柜。这也是他天天烦躁的理由,他是能使手段把刘掌柜留下来,可刘掌柜毕竟是刘庄的爷爷,有这层关系在,方致远一些手段也不会用。 再说,对着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太狠,他也做不来。为此,方致远说道:“能怎么办?对着刘掌柜是轻不得重不得,要是太轻,我们心里难受;要是太重,不说他可是阿庄的亲爷爷,就是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也做不出来啊。我就想着,我们一回去,立马带着嬷嬷会林家村,然后,和阿庄生个孩子给嬷嬷带。这样跘住嬷嬷,让他不再往镇上走。” 方曾看着方致远烦躁的样子,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肩,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毕竟,阿庄是出嫁了的。真算起来来,刘掌柜就是回去也管不着你们。就是刘阿么,你把他都接来奉养了,和刘家关系其实不太大了。刘掌柜就是厚着脸皮和你们住,你们不愿意,他也没法子。就是刘阿么,你们怕他知道了心里上过不去,难为了他自己。” 看着方致远朝着自己点点头,方曾说道:“可你想想,刘阿么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他是苦水里走出来的,心里其实明白极了。现在我敢说,在刘阿么心里,阿庄可比刘掌柜重要多了。就是再难受,瞧着阿庄,他也能挺过来的。不过,你们得快些生个孩子,有了曾孙,天天忙着孩子,他有多少工夫来伤怀。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方致远不得不说自己舅舅分析的对,刘阿么和王宝钏最大的不同,一个是追求爱情至上,能抛弃所有。而刘阿么总能坚强的面对生活,不管如何,把日子过下去,在他看来,亲人子孙远高于爱情。 方致远想想,对着方曾说道:“舅舅,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和刘掌柜再说说。他在南边怎么安排的我管不着,可要是破坏了嬷嬷的平静却是不能的。还有,让他对着阿庄距离远着,这么冒冒失失的讨近乎献殷勤。阿庄不是傻子,过犹不及,他该明白这个道理。” 方曾说道:“虽然,我觉得刘掌柜很可怜,可却同情不起来他。我知道,你为着阿庄和他嬷嬷对着刘掌柜看不上眼。可他毕竟六十多岁了,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当年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意思了,还是要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看,你先和刘掌柜谈谈,话说硬些没关系。然后,我再出面,做个调和,也不能把他逼紧了。让他答应在镇上不去和刘阿么相认,你也给些甜头。比如,你和刘庄生的孩子,可以跟他姓。这本来就是你们打算的,老人都希望自己家能有香火继承。再者,你答应每年带着孩子给他看看。做事情,今日留一线,明日好相见,你们说到底是家务事,剪不断理还乱。真较真起来,谁也不得好。” 方致远有些气闷,可想想也不无道理,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方曾和方致远合作,找了个刘庄忙着没空的时候去和刘掌柜谈谈。刘掌柜这些日子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他激动之后,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害怕回到家乡。近乡情怯,特别还是他这样欠了情,欠了良心债的。 方致远有意无意的在提醒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刘掌柜的心里越来越没底。甚至,他现在比方致远还担心刘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越和刘庄接触,刘掌柜就知道越多的关于自己夫郎的消息。 刘庄对着刘掌柜很是有好感,毕竟,在刘庄眼里,刘掌柜是个有情有义还热心肠的老人家。同时,刘庄对着刘掌柜也很同情,老好人受欺负总是能引起旁人更多的怜悯与善意。 所以,平时,刘掌柜拐弯抹角的打探刘阿么,问刘庄对他爷爷的看法时。刘庄很无心的就把刘阿么告诉他的一切告知了刘掌柜。在刘庄的叙述中,刘掌柜知道在刘阿么眼中,他是个顾家,有孝心,对着孩子疼爱,对着他体贴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爹爹。 甚至,刘庄不禁意的说道刘阿么对着自己爷爷和自己嬷嬷的情深意重,就像一把刀一刀刀的挖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原来,不管多久过去了,自己的夫郎都在念着他的好,和旁人说着他的好。 刘掌柜这一段路程从没有过的疲惫,他不知道自己这大半辈子,身在要埋土里半截了。到底为了什么?为了爹么的生养之恩,他替他爹上了战场;为了吴大哥的救命之恩,他替吴家支撑门庭;为了吴茵的清白名声,他替旁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好像,这些人他都能说自己仁至义尽了。 可就像方致远说的,为了旁人的恩情,自己能这么的上心拼命,为什么对着为他付出的夫郎,他却能一再的辜负和愧对。是啊,明明知道一个哥儿带着小子生活有多么不易,他还是去了战场;明明知道家里人多么期盼自己的回去,他还是选择了先报恩;明明知道夫郎知道他纳小会多么的伤心,他还是为着道义和责任纳了。 他太理所当然了,太理直气壮了,太不知所谓了。因为夫郎是自己最亲的人,所以就为着他一次次的退让选择付出代价。这一刻,刘掌柜特别的痛恨自己,也特别的迷茫。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所做的所坚持的才是个地地道道的笑话,嘲笑着他的愚蠢,嘲笑着他的孤寂,更嘲笑着他的懦弱。 第86章 回家 方致远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刘掌柜眼角中还未擦拭干净的泪珠,一张老脸尽是沧桑。他故意把脚步声走的大大的,走进刘掌柜的时候,刘掌柜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恢复成了平时那副样子。 方致远气势汹汹的来了,却在瞧见了刘掌柜这一面之后,有些纠结了。这老人家都被自己逼的偷偷的哭了,他是不是有些做过了。虽然他是个渣渣,可说实话,自己也不能说就因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展现自己的愤怒和不屑,逼破旁人。 他这样做,又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有什么区别。他可以为着阿庄心疼,为着刘阿么不值,可却是不能代替他们惩罚刘掌柜。这个老人,或许有着太多的不是,但毕竟他是阿庄的爷爷。 这一刻,来之前还觉得要和刘掌柜做交易不服气的方致远心中却是平静了很多。他对着刘掌柜开口道:“刘掌柜,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南边你留下的家眷的。也不是我多事,你恐怕也知道吴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你这么一走,听我舅舅说,银钱家产都带着了。他们没了好处,怎么肯依?会不会跑到我们那儿去找你,毕竟,要是当年假消息真是你那位夫郎设计的,自然是知道我嬷嬷是在人世的。我们一开始去南边也没瞒着自己的来处,你跟着我们走,总归是会有消息出去的。我怕,你那位夫郎直接去找嬷嬷,我不希望他三十年都没享到你的福气,却要在三十年后还为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刘掌柜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傻气自以为是的愣头青了,他经商多年,也明白了好些事情。对着吴茵,刘掌柜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看在儿子的面上一直容忍他。 最后,刘掌柜在吴忠的嘴里知道了当年自己被设计做便宜爹的真相后,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寒心于对着吴忠掏心掏肺,可吴忠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多年,竟然在自己利益有碍的情况下告诉自己。不然,他就得被骗一辈子。 吴茵也确实是个厉害的哥儿,知道刘掌柜的性子,再加上和刘掌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看出了吴茵对着吴忠的寒心,于是,他天天带着小孙子去求刘掌柜。刘掌柜就是再气愤,可毕竟是疼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反正他没了儿子送终,吴忠又是这个样子,家产还不如给了吴茵他们,至少,他活着,他们不敢怠慢他。 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刘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不傻,这些年,每每他要回老家祭拜总会发生各种事情拖延。最后,甚至他找的算命先生批命也说,他命中带克,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夫郎和孩子。 说他和老家犯冲,说他回去会让夫郎孩子的魂魄在地下不安,影响到转世投胎。因为他命硬带克,对着死了的亲人之坟要少拜祭,会折了他们在阴间的运道。这么一来,他就糊里糊涂的呆在了南方。其实,他心里是半信半疑的,可一想到他对他好的人基本上都去了,让他心中还是忌惮的吧。 同时,也是知道吴茵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的时候,刘掌柜虽然生气,可也认为这是他命中带克的缘故。而且,算命的还说吴茵有旺夫运,刘掌柜也在纳了他之后发了起来的。可这一切,在刘庄面前全成了笑话。什么命中带克,其实是小人作祟。 刘掌柜记不得,为什么这么信任带话的人?是因为人家没贪图他的银子,给送了回来,认为旁人没必要说假消息?还是吴茵在他面前说这个带银子的商人如何的正直如何的热心,所以他想不到为什么和他无冤无仇的人会给他不实的消息? 刘掌柜记不得,可他知道,他是个懦夫。一切摊在太阳底下,自己是那样的丑陋和不堪。 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小子,说道:“我虽然没什么用,可也不会再给阿庄和他嬷嬷添麻烦了。我先前已经和吴忠还有吴茵要过以前给他们的银钱和田地,虽然没要到,可他们现在是避我如蛇蝎,是不会来找我的。” 刘掌柜也是知道吴家人贪婪的个性的,既然已经打算回来了,自然是要安排好了再走。银钱家产,刘掌柜以前可以给了,可现在,他好像只剩下这些能给刘庄和他嬷嬷一些补偿了。至少,在他看来,这是刘庄的东西,旁人是万万不会给的。 对着吴家,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先翻脸要银子要田地。这些年不管是吴忠置办起的家产田地,还是吴茵手中的私房铺子,他心中都是有数的。他们以为他不会要,也没做多少准备,他陡然翻脸,他们措手不及。 吃进嘴里的东西,他们怎么愿意吐出来,一个个溜的比谁都快。本来吴茵他们做错了事情,只不过仗着刘掌柜心中的那剩下不多的感情和习惯的维护而心存妄念。再确定刘掌柜真的和他们翻脸了,为着保证现有的利益,他们只会躲的远远。 虽然刘掌柜心中做了这样的打算,可在吴家一声不吭,带着东西就跑,完全没有了平时对着他的奉承和惦念。刘掌柜还是在心中憋着一股子气,就为着这些人,他错过了自己的夫郎孩子,现在有家不能归,亲人在眼前也得装作陌生人。 一想到刘庄说道那些话,自己的夫郎苦苦等他,念着他,想着他。可他却知道,依着他夫郎的脾气,他真的回去,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他就会成为自己夫郎最看不起的那样的人,一切的美好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而方致远可是不管刘掌柜心里想着什么。听着南边那儿麻烦不到刘阿么也放心不少,他想到他舅舅的话,再看看刘掌柜,知道有些事情做过了也不见得就好。再不情愿,方致远还是直接把话给刘掌柜撂下了。一时的意气之争是痛快,可要是用刘阿么的平静日子来换就不划算了。 所以,方致远说道:“刘掌柜,我也知道你年纪大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早先我已经和嬷嬷说过了,我和阿庄第二个还是会随阿庄姓。以后继承阿庄爹爹的香火,你也不用担心刘家后继无人。嬷嬷,我们会照顾好的。你在镇上,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去打扰他。好好的让他安度晚年,以后,我有了孩子,每年会带着阿庄和孩子去看你的。” 刘掌柜清楚方致远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无颜面去见自己的夫郎了。就像方致远说的那样,他不出现,他夫郎和孙子还能念他一辈子好;他要是回去了,心中都不能确定,他能承受的住自己夫郎怨恨的眼神。 所以,这样就好了。知道他夫郎生活的很好,孙子生活的幸福,甚至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曾孙。这样就很好了,刘掌柜抹去心中微微的苦涩和钝钝的疼痛,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家小子,你放心吧。我会说到做到的,我也没脸去见他。” 看着刘掌柜这个样子,方致远有心说几句劝慰的话,可一想到他做的事情,方致远也就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和他告了别,就出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方致远不再像个刺猬似得刺着刘掌柜,也不像个狐狸似得膈应刘掌柜。刘掌柜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急急的亲近刘庄,对着刘庄几乎讨好的样子。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众人瞧了,只当他们解开了过节,并不奇怪。 因为都赶着回去过年,他们一行人回去的时候虽然也带了货,可速度却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小半。至少在腊月二十三的那天,他们踏上了上和县。方曾先把货送到刘庄的带来的铺子里,给几个老把式结了银钱,还每个人包了一个十两的红包。 而刘掌柜先住在客栈,打算买院子住下,做些小买卖。忙完了这些,方曾他们就带着给亲人的礼物去了陈家,他们这么些日子没回来,一踏上家乡的土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陈砚去了巡检所交了差,比他们先回去,所以,他们到的时候,陈家人已经大门大开,在等着他们了。小团子被陈墨抱在手上,他现在已经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了。 可能是陈墨每天教导他喊人有了效果,这时候嘴里不断的冒出:“喋喋”,“嘎嘎”。陈阿么瞧着陈墨神色不属的频频往路口看,有意的缓解一下气氛,逗着小团子说道:“小团子,你现在可别喊,要等看都人再喊。不然,现在喊多了,到时候又不开金口了怎么办?你爹还好说,你哥哥可是能给你念上一天的经。” 可能是想到了方致远围着小团子叫说话的样子,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方曾三个人的骡车赶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门前的一群人。几个月没见了,坐在骡车前赶车的方曾一瞧见自己的夫郎和孩子,心都软上了几分,眼角也露出了柔色,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往亲人那儿走去。 陈墨看着方曾也很激动,小团子看着骡车倒是来了兴致,在他阿么的手上不安生,晃悠他的小身子,往前倾,嘴里嘟嘟出:“车!”这个字倒是吐的清晰准确。 方致远停了骡车,一下跳下来,眼睛看着陈墨和小团子,虽然很想把他们抱在怀里。可看着众位长辈在,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喷涌而出的激动,向陈阿么和刘阿么问好。 刘阿么这个时候心早就到了刘庄的身上,刘庄走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这不,从小到大刘庄就没离开他身边过。就嫁到方家来,回门他就跟着回来一道住了。这次离开了几个月,刘阿么心中早就担心不已了。 方致远和刘庄从骡车下来,刘阿么赶紧上去,先从头到脚的看了刘庄一眼。确定刘庄好好的,才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你们这次一路风餐露宿的,是吃了大苦头了。看你们两个下巴都瘦尖了,这回咱们回去,一定得给你们好好补补。” 刘庄和刘阿么说了一会话,方致远和刘阿么打过招呼心中就堵着。刘掌柜的事情一出,对着刘阿么,方致远又敬又怜又担心。方曾看着方致远,怕方致远年纪小,不禁事,露了马脚让刘阿么心中生疑,赶紧喊方致远和他一道拿出带给众人的礼物。 分完礼物,因为要过年了,也是为着刘阿么能更为稳妥的避开刘掌柜。方曾带着一大家子一起回林家村了,大伙也都没意见。货物方曾和方致远他们商量过了,就托给陈掌柜了,明天就把货给出手了,趁着年底,大赚一笔好过年。 回了林家村,全家老少,除了还走不稳的小团子,大伙都参加了大扫除。几个月没住人,边边角角,旮旮旯旯,都给情理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小团子被放在一个半米高的大木桶里,放在院子里晒太阳。 刘庄和刘阿么边做活边把南边没找着自己爷爷的事情说了。刘阿么心中当然是希望能接了自己丈夫回来,可这事情多过去三十年了,当年打仗兵荒马乱的,他心中也知道不大可能,失望是有的,可伤心谈不上。 反倒是看着刘庄神色淡淡的,怕刘庄难受,还安慰了刘庄几句。 第87章 态度 人多力量大,没半天,家里就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了。院子里晒满了被子,刘阿么带着小团子玩。乡下地方大,虽然这个时候树叶落了也没什么景致,可一点也不影响小团子的玩性。 方曾和方致远带着礼物去了林信林正两家,自己家出去这么久了,这屋子都是他们照看的,怎么着,他们也得去谢一下。再说,去了南边一趟,也带了些礼物要拿给林信林正他们。 林家人瞧着方曾和方致远,赶紧热情的迎了进去。马上要过年了,林家人老老少少的都在豆腐坊忙着。这要不是刚刚过了饭点,方曾和方致远还得扑个空。大壮已经是个少年了,看着方致远回来虽然很是高兴,可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扑着跳着了。 倒是小壮,正是狗都嫌的年岁,天天在豆腐坊帮忙,即使做的是轻巧活可也无聊。这下见了方致远,看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赶紧跑过去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你们回来了。太好了,我已经可以找你和小团子玩了。”说着话,还给方致远拿了不少东西。 大壮帮着方曾拿了手里的部分东西,进了屋子,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刚好把水给端了上来。方曾拿了东西放在桌子上,和大伙打了招呼。然后,对着林诚道:“舅舅,我这次去了南边跑了一趟。给你们带了些南边的特产,这是给你们的藕粉,桂圆和布料,你们收着。可别跟外甥客气,不然,外甥可就不高兴了。” 林诚家的瞧着这些东西,知道是值钱的,对着自己当家的看去。林诚看着外甥记着自己,心中高兴,不过嘴里还是说道:“阿曾,你去南边一趟不容易,你能记着我们,我们心中都知道,你的心意,大伙都领了。可你去南边是挣钱去的,这些东西看着就是值钱的,我看,那桂圆挺好的,吃食我们收下了。布匹就不用了,看这布匹,得值不少的银钱。” 方曾笑笑说道:“舅舅,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舅舅,外甥孝敬几匹布都不成吗。这不是让外人笑话我小气吗?舅舅别担心,我们去南边也就是涨涨见识,随带卖些货,以后也不去了,就这么难得一次,当然要捡了好些的来孝敬你们了。” 林诚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东西。方致远给大壮小壮带了不少的东西,南边的笔墨纸砚,书籍玩具,林信家的瞧着赶紧说道:“虎子,你现在可是成了亲的人了,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了。这些东西多好啊,你们自己留着用就好了。不然,大舅么可是不依,我们哪能这么占你们舅甥的便宜啊。” 方致远把东西给大壮小壮分好了,大壮小壮虽然很想要,可给林信家的一说,也忙推辞了。当然,林信家的也没说过方致远,东西还是收了。因为方家的礼物,林家里里外外都是兴高采烈的,小壮吃着方致远给的糖糕,当下也不去豆腐坊了,跟着要去方家找小团子玩。 林信家的也心疼自己家的两个孩子,看着大壮眼里也闪过一丝期待,他干脆辉辉手,让两个小的都去玩了。当然,还带了一大桶豆腐豆干,知道他们回来的迟,年货肯定没备齐,给拿了一大篮子的咸肉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吃食,让方曾带回去。 方曾和方致远也没推辞,领着大壮小壮就回去了。刘阿么他们正等着他们吃午饭呢,中午饭就是刘阿么包的饺子,馅就是酸菜粉粉丝配猪肉,大壮小壮也跟着吃了不少。 下午,方曾忙着去村子里看看谁家杀猪,打算买上半扇猪过年吃。正好也给几户交好的人家送些吃食礼物,虽然不贵重,可也好歹是他们的心意。大壮小壮很是勤快,帮着把方家晒柴,这么多日子没回来,柴都有些湿哒哒的。 当然,趁着空隙处,也要跑去逗逗小团子,惹的小团子:“嘎嘎”“嘎嘎”的叫唤。刘阿么也不管他们,拿了方致远他们带回来的蜜桔和桃酥出来,给大壮小壮吃。等干完了活,大壮小壮就缠着方致远说南边的见闻。 方致远口才很好,大壮小壮听的是兴奋不已,就来带着小团子的刘阿么也听了连连惊叹。刘庄瞧着他嬷嬷宽和慈爱的笑容,多日沉在心里的乌云慢慢消散了许多,看着方致远的眼神越发的温柔眷念。 吃了晚饭,方致远送了大壮小壮回去,刘阿么看着大壮小壮爱吃他包的饺子,还拿两大碗,一人一碗给他们带回去吃。同时,心里暗自在想,这粉条粉丝做馅还是挺好吃的,吸水还有嚼头,看来他们家找个空闲的时间还得再做些。 因为吃的晚饭早,这个时候,大伙都没有心思上床睡觉。方曾点了个火盆,方致远在火盆里埋了几个红薯和板栗,一家人坐着一块聊聊天。 方致远以前总被要求的说书说故事,这会没事,刘阿么就开口说道:“阿远,嬷嬷啊,这几个月尽想你上次说的故事了。你这还有啥好故事,也给嬷嬷说说,年纪大了,就爱听人说古。” 方致远也正想着怎么打探一下刘阿么对着刘掌柜的态度,也不推辞。笑着说道:“这次去南边我还真听了故事,趁着没事,我给大伙说说。” 方致远慢慢说道:“从前,有个汉子,为人重情重义,那个时候正值朝廷征兵,他就替亲人去了战场。”说着这个,他抬眼瞄着刘庄和刘阿么,看刘在的面上没变,刘阿么有些伤感,可也没激动。 就接着说道:“他运气也好,在战场上被恩人人救了,活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回去见自己的夫郎孩子,而是先去报恩。正巧,恩人家只剩下一个独子和一个弟弟,汉子看着就留下来照顾。然后,汉子稀里糊涂的和恩人的弟弟有首尾,就纳了他做二房。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家的夫郎孩子,可能是纳小让他有些愧对,就想着托人把夫郎孩子接过来。可托付的人却回来告诉他,他的夫郎孩子都死了。这么一来,汉子就安安心心的和恩人的弟弟过日子,两个人还有了个孩子。” 方曾听着哪有不明白的,他心中有些担心,看了看刘阿么,瞧着他脸上平淡无奇,稍稍的定下心来。 刘阿么可能觉得这个事情和自己家有些像,开口问道:“阿远,你这故事也没什么啊?可远远没有以前说的好听,肯定还有没说完的,你小子啊,最会吊人胃口了。” 果然,方致远说道:“嬷嬷,你真英明!这故事下半部分才精彩呢。这过了二十年后,汉子成了掌柜,有了田地铺子,成了财主。他帮着恩人的儿子成家立业,甚至想过世后把自己家的家产都分一半给恩人的儿子。可他那位后娶的夫郎不干了,侄子再好也没自己儿子好,处处为难,恩人的儿子也不干了。当年汉子来这儿的时候,恩人的儿子已近是个少年了,都知人事了。他手里可有他姑爸爸的把柄,被他夫郎一撺掇,直接去找汉子掀了他姑爸爸的老底。” 方致远说到这个停了下来,看看大伙,陈墨问道:“这姑爸爸有什么把柄抓在自己侄子手上,难道是当年接汉子原配夫郎孩子的人被他姑爸爸买通了?可这也不对,要是汉子的原配夫郎孩子在世,说不准汉子一愧疚就把家产留给他们了。” 刘阿么也跟着点点头,方致远说故事喜欢让他们猜,他们已经习惯了,甚至要是能猜出来,心中还跟着得意。 方致远说道:“其实,汉子后娶的那位夫郎,当年在汉子没去的时候和其他人苟合。可那人之后不愿意认账,那哥儿本来打算打胎隐瞒的,可正好碰上汉子,看他傻乎乎的好骗,直接让他做了便宜爹。这下好了,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恩人一家拿他当个傻子耍,那汉子一气之下休了他,赶了便宜儿子出家门。” “可这还不算完,正好这个时候,汉子遇到自己老家的熟人,得知自己夫郎还孩子没死,高兴之下,卖了家产,带着银子就回来找原配了。嬷嬷,舅么,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方致远手心有些冒汗,面上仍是嘻嘻哈哈的模样。 陈墨先说道:“那一定是找到原配和孩子,然后一家人欢欢喜喜了。” 刘阿么皱着眉头,却是说道:“我看不一定,这汉子二十年没管过原配死活,虽然说旁人带了假消息,可要有点心的哪还能不回来拜祭看看。像我自己深有感触,一个夫郎带着孩子有多辛苦。现在原配夫郎把孩子辛辛苦苦的拉扯大,给他娶了夫郎,立了门庭,这个时候,汉子找回去,恐怕大伙心中都不会舒服。要是他这二十年落魄了,大伙心中还能体谅,可要是他二十过的风风光光,临老了,被那边的夫郎孩子伤害了才想到自己的原配和孩子。原配和孩子能记他好才怪,心中肯定是想着,让这汉子老死在外面得了,省的回来给他们添堵。” 刘庄这个时候开口了,说道:“可嬷嬷,这汉子要找上门了,他们就是希望汉子不出现,这人已经到了家门口。那原配夫郎要是没改嫁,看着昔日恩爱的丈夫,能狠的下心?不过是让自己伤心罢了。” 刘阿么说道:“哎,这汉子要真是找回来了,哪能不让他进门啊。这夫郎再恨,有儿子在呢。他能不在乎,儿子可就要被人骂不孝了。可这日子是人过的,别看我们哥儿好像嫁了个汉子就定了,可这人是定了,心里热不热乎却是旁人管不了的。要我说,这原配夫郎看着汉子回来,知道汉子以往的事情,再多感情也没了。哦,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操持的时候,汉子在替旁人累死累活。汉子纳小的时候,他可知道原配和孩子还在呢。原配心中能不膈应?就是小辈知道了会怎么看这爹?” 说这话的时候,刘阿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方致远,好似敲打他似得说道:“这汉子一心一意的待着自己的夫郎,就是有再不好,这夫郎一般都能跟着他过下去。可这汉子如此把旁人的真心不当回事,夫郎只要不傻,等想过来,他也不能把你当回事。这夫夫之间,可不能三心二意啊。就说这汉子,要是在他知道夫郎不在了,再娶亲生子,原配夫郎对着丈夫还得稍稍有些心。心软些的,还能和他和和美美了。可这是明晃晃把他原配夫郎当个傻子,原配夫郎能认下这口气才怪。要是我,人进门了可以,他要的把家产给了我孩子,我瞧着银钱的份上,就把他当个亲戚招待。反正这么大年纪了,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间房住,就当行善积德了。再说,儿子是我养大的,和他亲还是和我亲啊。我做我的老封君,还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阿么接着说道:“要是这汉子对着我孩子不好,我就拿把菜刀和他同归于尽了。这样啊,我儿子还能收了他剩下的家产,还没了个无良爹膈应。反正年纪大了,还能活多少年啊,不如为自己出口气。” 方致远听着心惊胆战的,问道:“可要是原配夫郎还在,儿子死了。这夫郎会怎么做啊?” 刘阿么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刘阿么看了一眼方致远,说道:“那要是我,就让他进门,天天把儿子牌位放在他眼前。对他好,但每天都要戳戳他的心尖子。让他更愧疚,让他不能找旁的哥儿留后,让他断子绝孙。不然,我儿子来世上一趟,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呢。不过,我听来听去,觉得这个故事不好。这汉子只会把福让旁人享,苦给夫郎孩子吃,最后还要麻烦受苦受累的夫郎孩子养老,这还重情重义?” 陈墨可能觉得这话题不好,忙问道:“虎子,最后这结局到底怎么样了?” 方致远说道:“最后啊,汉子高高兴兴的回来之后,才知道他夫郎去了。儿子带着全家去了外地,落得他一个人在老家,终其后半辈子,他都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刘阿么解气的说道:“该!这样的人就该让他这样过,果然,老天还是有眼的。” 第88章 知情 故事说完了,可方致远总觉得刘阿么对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打量。这是被发现的节奏?方致远心里有些后悔,毕竟他刚刚也是心血来潮,怕刘阿么其实是盼着自己丈夫归来的,自己做错了。 可现在怎么回事,特别是快要睡觉的时候,刘阿么破天荒的找了刘庄过去。说是一走这么多天了,他有些话想和刘庄说说。方致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刘庄被刘阿么喊过去,虽然他们两个人没点破,可方致远今天说这个故事,刘庄那么的淡定,他就知道,刘庄还是知道了。 刘庄倒是不着急,他的嬷嬷他自己了解,要是真的猜到事情的真相,就不是找他过来说话,而是逼着大伙说实话了。果然,刘阿么和刘庄躺在床上之后,刘阿么就问了刘庄去南边的生活,话题拐弯抹角的说道了方致远有没有不老实。 刘庄被自己嬷嬷问的哭笑不得,想到他刚刚进时,方致远担心的眼神,刘庄心中感慨要是被他知道嬷嬷问的这种事情,保证他能跳起来喊冤,然后和自己气鼓鼓的求安慰。 可能是想到方致远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刘庄心中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白发苍苍的嬷嬷。温声道:“嬷嬷,阿远对着我一直很好。去南边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再说,我相信他,他要是想变心,当年就不会娶我了。嬷嬷,你别担心了。” 嬷嬷看着自己孙子护着方致远,虽然知道方致远对着他们很好,可还是有一种被抢了亲人的感觉,他有些吃味的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相信阿远,只是啊,汉子们可不是圣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可不能大意了。知道吗?我今天听这故事,又是纳小啊,又是休夫啊,心里惶惶的。好在你爷爷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不在了,我心里也不委屈。” 刘庄怕他嬷嬷起疑心,赶紧说道:“嬷嬷,阿远没有别的意思,这个故事其实他一道去的老把式说的真事情,他给改的。就想是逗你们开心,他啊,有些事情就没注意到。” 刘阿么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哎,我也是担心的,你看看,你们马上成亲都大半年了,你肚子还没个消息。这不,一听到纳小就有些急。刚刚我说话也有些冲,这不是你爹去的早,我一想到这些年的苦日子就有些怨恨阿远嘴里说的汉子。毕竟,人死了,那是天意,怨不着他。可要是真像那个汉子一样,就是人为,汉子就是当年接走了夫郎孩子,那个夫郎孩子心中恐怕也是意难平啊!” 瞧着刘庄沉默不语,刘阿么赶紧说道:“哎,你看看嬷嬷,尽和你说这些。” 刘庄平复了心情,逼回了要流出的眼泪,扯出笑脸来说道:“嬷嬷,你今天是不是吓阿远的,还是真的啊。你没看到,你说拿把菜刀砍人的时候,阿远的脸都要吓白了。可把我给笑到了,可能他也没想到嬷嬷这么慈爱的人会这么狠吧。”半试探半玩笑的说道。 刘阿么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庄,其实,当年你爷爷替他爹上战场,我就是怨恨着的。可那个时候没法子,不去,你爷爷那样的人都愧疚一辈子,那样,你二爷爷都得背在我们身上,我再没法子,也不能让你爷爷这么痛苦一辈子啊。” 看着刘庄,刘阿么摸摸他的头发,说道:“可要是现在,我情愿他内疚一辈子,也不要他这一去不回。今天,听着阿远的故事,我当时就在想了,要是你爷爷这样我可怎么办啊。” 刘庄听着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嬷嬷。刘阿么说道:“我想啊,你爷爷就是再糊涂,可对我的心,我还是知道的。他要报恩我信,可要纳小却是万万不会的。不过,要真是那样,我情愿他一辈子在外,我们一直当他死了就算了。毕竟,比起死去的丈夫,活着而不忠的丈夫,我情愿选择前者。哎,嬷嬷年纪大了,这还矫情上了。也是现在日子过好了,不然,要是你爷爷真带着二房孩子回来,为着你爹,我还是认他。只不过,那就全看着银子的面上了,为着你爹能过好日子,就是苍蝇在面前天天飞,我也能忍下去。” 刘庄笑笑说道:“嬷嬷,你看你,这么想东想西的。爷爷要是在地下知道咱们这么编排他,还不知道不高兴成了什么样子的。我听爹爹说,爷爷是个顶好的人。可一旦生起起来,也是要发脾气的。” 刘阿么拉着刘庄的手说道:“哎,孩子,嬷嬷告诉你,嬷嬷把你嫁给阿远,就知道他和你爷爷是完全不同的人。他这样的人,对着旁人冷心冷肺的,可对着自己人却是护着的很。这才是哥儿最好的丈夫人选,嬷嬷是想明白了,挑丈夫一定不能挑耳根子软还是孝子的丈夫。这样受苦的还是嫁给他的哥儿。” 和刘庄说了一会话,刘阿么才睡下了。刘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他想起了自己那天端了吃的去找刘掌柜,听着阿远和刘掌柜的对话,这才知道刘掌柜就是自己的爷爷,那个嬷嬷心心念念的爷爷。 刘庄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样回去的,好在周围人也都有事,他的失态,旁人也没注意。他明白方致远的担忧和做法,为此,心情平复下来,他装作一无所知,只不过,潜意识里和刘掌柜拉来了距离。 今天,方致远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刘庄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现在不再纠结于刘掌柜,而是担心他的嬷嬷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好在他嬷嬷心思没想到这上面去,刘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堵,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方致远在屋里有些着急,故意去刘阿么的屋子前转了几圈,确定没听到哭声,他稍稍的放下心来。知道刘阿么没怎么起疑心,这样就好,不要他在前头拦住了刘掌柜,给自己三言两语的先出卖了。 而方曾在屋子里,和陈墨睡在床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细细的把刘掌柜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墨越听,心中越不好受,这个时候,他很是明白了方致远说那个故事的用意,想到刘阿么说的话,最后,陈墨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方曾看着陈墨脸色难看,也是很能理解。本来这事情他不打算告诉家里的任何人,可前几天他外甥给他说刘庄也许知道了。今天,他外甥急着看刘阿么脸色,他看着刘庄却是瞧得清楚,那样的表情可不是知情的吗。 如此,方曾才把事情给陈墨说一下。毕竟他和方致远要养家,出去的时间肯定多,就是刘庄打猎做活也陪不了刘阿么多长时间。方曾知道陈墨做事情稳重有章法,让他知道刘阿么的事情,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镇上,都能帮忙遮掩一下刘掌柜的事情。 陈墨半天才叹气是,说道:“哎,刘阿么也真是命苦了。摊上个这么个丈夫,临老了,临老了,还要出来给刘阿么添堵。你们做的是对的,我看刘阿么现在生活的就很好,没得要那个刘掌柜来给他徒添怨恨。阿曾,你放心,我在家一定帮你们多多看着些刘阿么。镇上,也一定不让他再去了,等阿庄有了身子,刘阿么更离不了家了。” 方曾想想也是,夫夫两个说了会话,就睡下了。 第二天,方致远起来的时候,刘庄已经做好了饭,对着他微微一笑。方致远心中暖暖的,这样的日子真好了,有家人,有爱人,每天相伴,一同到老。 方曾今天和方致远还要到镇上处理那些带回来的货,刘庄就在家跟着打打下手,准备过年的东西。刘阿么和人约好了一起做年糕,还要回老家一趟,打扫一下屋子,归整一下东西。 方曾早就和陈掌柜说好了货给他来卖,陈掌柜在镇上可谓是地头蛇,这些货都他手上,说好了抽一成利,正好现在是年底,大伙都舍得花钱买东西。南边的货到这儿基本上都是畅销货,就在于价钱高低。 方曾他们进价本就比原来的低,现在年底价格又涨得飞快,他们的东西半天就卖给了几个大商家,拿了个好价钱。分给了陈掌柜红利,又去陈府,给陈砚送了一成的红利,方曾和方致远瞧着剩下的银钱,心中火热。 他们带了一千两的货去了南边,在南边卖了三千两,然后带了货回来,卖了八千多两。除了本钱和分出去的银钱花销,他们还剩下六千两,就是一人能分到三千多两。难怪有人说去南方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能一夜暴富,这五六倍的利润,是个人都心动啊。 可惜,想想一路的艰辛,方曾和方致远也打消了再去南边的心思了。既然来了镇上,方致远就去刘掌柜那儿瞧瞧,至少知道他住在那儿,不然的话,要是一个没察觉,给人碰到面就不好了。 刘掌柜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现在回来了,找了人牙子买了院子。他手上有不少的银钱,就想买些地。正好前段时间征兵,好多人家卖地,价钱也不高,刘掌柜一下子就买了上百亩。 他年纪大了,种地是不现实的,于是干回老本行,开起了铺子。这次回来,他还带了几个伙计,这些都是跟着他不少年的伙计,忠心能干都是不用说的。已经买下了铺子准备开个布行,做做小买卖。 方致远去看了看刘掌柜,发现他新买的院子离着刘阿么买给刘庄的铺子有些距离,心中稍稍放心了些。这说明刘掌柜确实没有悔诺的打算,是不准备回去了。 刘掌柜见着方致远还是很是热情的,他瞧了瞧刘庄没跟着来,心里有些失落。方致远告诉他刘阿么很好,刘庄也不错,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同时,也说明了,他家亲弟弟刘发一家现在日子不好过,要是被他们知道刘掌柜在世,还发达了,刘掌柜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方致远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做事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刘掌柜回了故土之后,精神好了许多,可能也是想开了,他倒是没了前些日子的沧桑悲催的样子。现在虽然还是显得有些单薄苍老,可人却是有了些盼头。 看完刘掌柜,方致远就去找方曾了。因为这会挣了些银钱,方曾打算给家里多带些东西,方致远自然是赞成的。于是舅甥两个带着一大骡车的东西回家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被批评了。 挨了训的方致远,晚上早早的睡了,刘庄进来后,看着方致远。熄灯后,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刘庄爬上床,在方致远耳边说道:“阿远,谢谢你为嬷嬷所做的一切。” 方致远先是一惊,随后睁眼看着刘庄,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方致远脸不自觉的有些烧起来,他这个时候先避开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阿庄,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我做的一切不都是应该的吗。好了,快些睡吧。” 刘庄知道方致远看着能说会道,可却不是个爱表功的性格。也不再说什么,自己只是慢慢的把头靠在了方致远的肩上。 第89章 吃酸 过年过的很快,走亲戚,吃饺子,发红包,方致远因为成亲了这个年是要郑重些的。他也从领红包一族变成发红包一族,好在方家亲戚不是太多,就是这样,方致远的红包存储存小金库也差点被打劫一空。哎,果然发红包的人伤不起啊! 方致远和刘庄一块,银钱都是交给刘庄管着的,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大手大脚,刘庄每次要多给一些银钱给方致远的时候,方致远都拿的很少。这次发红包,刘庄倒是包好了给他,可刘庄拿的银钱不就是他的,哎,怎么想怎么肉疼。 过年吃吃喝喝,很快就过去了,因为仗还没大起来,方家的茶叶生意还是可以做。所以,到了清明前后,方家是人人上手,摘茶叶的摘茶叶,炒茶叶的炒茶叶,家里唯一不会做事的小团子还因为要人照顾太费事,被打包送到了他外嬷嬷家。 忙里忙外的一个月,终于弄好了茶叶,并且因为多了陈墨帮忙,家里的茶叶数量上有提升了不少。陈掌柜看了乐的眼睛都眯了,这些年茶叶的价格是节节攀升,陈掌柜也不亏待方家,也跟着提了价。一个多月忙下来,方家得了六百多两的银子,分了银钱,刘阿么给家里天天炖鸡汤喝,说要好好补补。 方曾和陈墨带着大包小包去接小团子去了,刘庄看着家里没事就想去山上转转,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繁殖期了。方致远瞧着无事,正准备和他一道去,家里就来了客人。 林双带着大胖拎着两样东西到了方家,方曾不在家,他就只好来找方致远了。方致远对着林双是不怎么看的上,可林双毕竟是他们家的亲戚,人家上门来,他们也不能不招待。 大胖是个少年了,可能是这几年的学堂生活,虽然身子还是那么胖,可脸色倒是没有了以前的霸道跋扈样。可能是被交代过,他嘴巴很甜的向着刘阿么几个人挨个的喊了人。 刘阿么进屋给他们倒了糖水,还拿了些点心出来招待他们两个。林双问出方曾和陈墨去了陈家,可能今天不回来,脸上难掩失望。不过,占小便宜的本性却是难移,看着方致远家的点心不错,赶紧吃了几个,还给大胖拿了不少塞在手里。 吃相难看,方致远心中更是厌烦了,大胖倒是没肯接。毕竟,他上了学堂,也是知道廉耻了,对着自己阿么的做法很是难堪。可又不会说什么,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觉得丢人。 方致远自然不会为着几块点心说他什么,本来就是拿给他吃的。他回来后也知道了林双这段日子不好过,征兵的时候,虽然躲回了娘家,可赵德家的也不是好惹的。三天两头的来林家闹腾,拼死拼活的要林双拿银钱。 林双哪有什么银钱,不过是借着逼迫林双的名义来逼他身后的娘家给银钱。林家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家出了三十两已经元气大伤了,凭什么要给赵家出。林诚老两口一开始看着林双日子难过,还偷偷的给了三两银子。 可等着赵德家的来闹,林诚觉得自己在村子里一辈子的脸面都没了。气的实在是狠了,林双和大胖他是做不什么,可对着赵勤,他可是毫不手软,既然是赵家的家务事,那赵勤这个大孝子自己去处理吧!怎么也不要来烦他们林家。 林双也正为着赵勤偷偷的给他爹么银钱而生气,并不在阻止。赵勤被赶出了林家,赵德两口子一看,这林家软硬不吃,再听赵勤一说,林家还打算换儿婿,心就有些虚了。 可赵德两口子心里还是偏着老二一家,知道林家不愿意出钱,家里又拿不出三十两。对着赵勤就开始说,赵俭家孩子多,又要养他们,要是去当兵怎么怎么的。话里话外就是要赵勤去,赵勤能看着自己爹么占林家便宜,可自己爹么不顾他的生死,他脸就黑了。 和他爹么直说了,他不在家里的户籍上,也绝对不会替他弟弟去的。赵德老两口本来还有些愧疚的,可赵勤撕开脸皮了,他们看软的不行,就缠着他闹腾,让他出不起银钱就去当兵。 赵勤终于感受到了爹么对他的狠心,往日里都想着他们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他却是地地道道的外人了。赵勤不肯,闹死了也不肯,甭管赵德老两口怎么办,他就是咬牙不松口。 最后,赵勤防着赵俭偷跑了,直接和赵德说,要是赵俭跑了,那就得赵德这个爹自己去当兵了。最后,赵勤自己先跑了,躲了起来。赵德家又没有三十两银子,哭哭泣泣一会,赵俭还是去当了兵。 赵德老两口是恨透了赵勤,觉得他黑心肝,连自己爹么弟弟都能坐视不理。等赵勤一家回去了,就把他们分到的田地收了回来,赶出了老房子,说明了不认赵勤。 好在林双手里还有些私房,在赵家村找了个地方,盖了间茅草屋先住下。至于其他也没说什么,粮食就是林家给送了一些,他再借了一些。而家里因为没了地,就得租旁人家的地,这因为征兵,好多人都卖了田地,租地也成了大热。 乡里乡亲都是沾亲带故的,赵家村那些有很多地的人家都租给了自己的亲戚和相熟的人。林双在赵家村名声并不好,赵勤也没什么亲戚,他们倒是租了三亩地,可忙一季下来,交了租子,都没有以前一亩地收的多。 这不,又把心思打到了方曾和陈墨的田地上。这才带着礼物,想套套关系,跟方曾租田种,好歹租子要比他们现在租的肯定便宜不少。可没想到方曾他们没在家,想着快要下秧苗了,林双越发的着急了。 刘阿么给林双添了三回水了,林双瞧着方曾他们还没回来,想着今天是等不到了。再看看光给他添水,也不留他饭的刘阿么,他心中知道人家这是送客呢。可他实在是急了,这两年,大胖的束缚都是他的大哥小弟家交的。 可他阿么明里暗里的告诉他,明年却是怎么也不会再帮着大胖交了,毕竟大壮看着是个学的好的。林家还要存些银子给大壮准备,自然是不能在给大胖花银钱了。林双就是再骂自己娘家小气,可他们不拿银钱,他也没法子。 所以,这次他是一定要租到方曾的地,好明年给大胖攒下些银钱。方致远瞧着林双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也不想和他耽误工夫了。喊上刘庄准备去山上,他刚刚在厨房,刘阿么就说了,晚饭要吃迟些,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吃点其他的东西。 刘庄也厌烦了和林双说话,话来话外都在说赵家那租了方曾地的人家如何如何不厚道。方致远一喊,他就跟了出来,还拿了弓箭。两个人也没去深山,就在山脚下转转。 这个时候,方致远肚子有些咕咕的叫,刘庄在他旁边自然是听见了。刘庄一想,方致远早饭吃的多,中饭就吃了一点,往常这个点,嬷嬷都煮了鸡汤鸭汤给他们喝一些,可林双在那儿,嬷嬷就没端。 方致远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刘庄难得瞧见方致远脸红,很是体贴的说道:“阿远,我肚子有些饿了,咱们做个叫花鸡吃吧。”方致远哪里不知道刘庄的好意,两个人就去打了一只肥肥的野鸡,去了山里休整的小屋子,取了调料,做起了叫花鸡。 埋在土里的叫花鸡熟了之后,一剥开,香味就蔓开了。方致远闻着香味更饿了,直接动手,也不怕烫,撕了个鸡腿给刘庄,自己也呼呼的吃了起来。刘庄看着方致远吃的欢,心里就开心,也慢慢吃起了鸡腿。 可还没吃几块,恶心的味道就怎么也压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刘庄:“哇”的一声,全吐了,看的方致远吓了一跳,丢了手上啃的一半的鸡骨架,赶紧上前拍着刘庄的后背,问道:“阿庄,你这是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还要不要吐了。” 刘庄吐了之后就好多了,看着方致远这么着急,忙说道:“没事,可能是昨天睡觉被子没盖好,冻着了。回去喝一碗姜汤也就好了,你坐远一些,我把这秽物用土埋了。” 方致远一听,想着虽然快入夏了,可外面的天气还是时冷时热的。今天风还大,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刘庄回去了。边走,还边摸了摸刘庄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他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回到家,林双还没走,看着刘阿么晒着的粉条粉丝稀奇,话里话外的打探做法。刘阿么知道这东西方致远准备拿来开店,自然是不会告诉林双的。见问不到做法,林双干脆想带些回去吃吃。 方致远回来也没看旁人,带着刘庄就回了屋,让刘庄躺一会。出来就开始找生姜,要烧些生姜水给刘庄喝喝。刘阿么为人并不小气,可他就是看不上林双这样要东西要的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家可没欠他的,于是,收拾起粉丝粉条就往屋子里放。 林双瞧着了,心中不舒服的很,可在人家家里,他也不会说什么。刘阿么一进厨房就瞧着方致远在切生姜,他问道:“阿远,你切生姜准备做什么?” 方致远也没瞒着,说道:“嬷嬷,我这准备做姜汤呢。阿庄昨天受了寒,刚刚出去还吐了。我让他在屋子里休息,准备烧些姜汤给他发发汗。” 刘阿么一听刘庄受寒了,心里就紧张了。这受寒可大可小,有的时候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受了寒生了病一个没注意就去了。虽然刘庄平时身子骨不错,可也不能大意,他接过方致远手上的姜片,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嬷嬷来做就是了,你陪着阿庄说说话去。” 方致远一听也是,进屋陪着刘庄。刘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子懒懒的,乏乏的,提不上劲。他怕家里人担心一直就没说,今天这么一吐,好像压着的酸水都冒出了来似得,难受的不行,就想吃些有味道的东西。 方致远进来就看去刘庄抱着罐子在吃腌制的梅子,方致远知道刘庄平时不怎么吃零食。这罐子还是刘阿么做的说是他舅么爱吃,顺道给他们留了一坛子,他们谁也没想起来吃。 方致远瞧着刘庄左一个右一个的吃的欢,也来了食欲,看着刘庄眼巴巴的说道:“阿庄,梅子这么好吃。来,你也赏你当家的吃一个。”说着就张大嘴巴等着了。 刘庄也不扭捏,拿了一个梅子就放到方致远的嘴巴里。方致远砸吧了一下,却是皱起了眉头,最后“噗”的一声,把梅子给吐了。然后,疑惑的对着刘庄说道:“阿庄,这梅子酸的可以酸死人了。你怎么吃下去的?” 刘庄却是说道:“没有啊,我没觉得梅子酸啊,吃着很是爽口?阿远,你以前不是挺能吃酸的吗?”说着还疑惑的看了看方致远。 方致远看着吃着酸梅子的刘庄,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这个时候刘阿么正好烧好了姜汤送到门口。就听见方致远迟疑的说道:“阿庄,你这么爱吃酸,不会是有了吧。” 刘庄先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有了什么?”等了半分钟,刘庄抱着罐子傻愣在哪儿了。刘阿么听着更是忘记了手里的姜汤,“啪”的一声,姜汤倒在了地上。 第90章 有喜 被刘阿么倒翻了姜汤给唤回了神,方致远激动的看着刘庄的肚子,一个孩子,一个和他血脉相连,能甜甜的叫他爹,能和他皮和他闹的孩子。方致远的心滚烫滚烫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刘庄,都不敢眨一下。 刘庄也是愣住了,毕竟他很喜欢孩子,看着小团子的可爱模样,他时常想着,要是自己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像小团子那样可爱?会不会有阿远的鼻子,脸颊和轮廓;会不会有自己的眉眼和嘴巴。 可惜,他和阿远成亲都大半年了,肚子也没争气。刘庄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失落,现在陡然间发现肚子里可能有了孩子,刘庄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好运就这么来了。 还是刘阿么有行动力,立马进屋把刘庄手里的梅子给夺了下来。把刘庄按在床上,对着傻傻的还不知道怎么做的方致远笑着说道:“阿远,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给阿庄来把哥脉,哎,早知道阿庄可能有了身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山去摘茶叶。也不知道,前段日子累没累着。” 方致远一听,心里也嘀咕了,他也怕前些日子事情多累着了刘庄。立马一个蹦子出去,赶了骡车就去镇上找大夫。刘庄本来想说他身子壮的很,一点事情也没有,可方致远就已经走远了。 刘阿么是欢喜的不行,禁止刘庄在大夫来之前下地,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就好。林双听见碗掉地上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爱八卦的他立马就激动了。起身到了屋子准备打探打探,结果被刘阿么看到。 刘阿么现在正是小心翼翼的时候,他一瞧见林双往里凑就不高兴了。小孩子前三个月秉性低,最好不要见外人。这林双看着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这个理,冒冒失失的就进了。 刘阿么也不客气,直接说道:“那个赵勤家的,我家现在有些事情。你看阿远舅舅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你就别在这等了。我们也没工夫招待你,你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 林双听着脸涨红了,这可是明明白白的要赶他走了。他想骂两句,可一想自己还要有求于方曾就咽下了嘴里要说的话,厚着脸皮说道:“那这样,刘阿么你们先忙,等方曾回来之后,麻烦你们跟他说一声,我明个再来。” 说着,喊了大胖,拿了带来的东西就走了。刘阿么却是更看不上眼了,不过,想着刘庄可能有了娃,刘阿么就自己乐了起来。喜滋滋的去了伙房盘算盘算做些什么给刘庄好好补补。 方致远动作很快的带了大夫回来,大夫也很理解年轻小子第一次当爹的心情,并没有被方致远强行拖来的不高兴。好吧,至于五两银子的诊费在其中起没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刘阿么也没废话,带着大夫就进屋瞧了刘庄。半响,摸了刘庄脉的大夫才看口道:“恭喜了,这位小夫郎看着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刘阿么一听,虽然心中已经有底了,但还是特别的开心。可一想前一段日子家里的活计还比较重,怕累着刘庄。赶紧问道:“大夫,我们家一开始不知道,前段日子,家里的活比较重,你再给好好把把脉,看看,我家孙子要不要吃些什么补补。” 大夫听着,又把了会脉,说道:“老阿么,没事,你家孙子底子好,孩子在肚子里一切都好。你们也别担心了,平时好吃好喝的伺候,不要让他做什么累活就行了。我给留上几包安胎药,要是有个不舒服,先熬了一碗喝着,就去镇上找我。不过,我看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就安心等着抱曾孙吧!” 这话把刘阿么说的喜笑颜开,对着大夫掩不住的喜气洋洋的说道:“那就承你吉言了,要是能抱个大胖小子,我可就是睡着了也能笑醒了。” 方致远也停好了骡车,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看刘阿么的脸色就知道刘庄真是有了身子。他心中的期望成真,那感觉有些飘着。自从前世的亲人相继离世之后,方致远那个时候就想着娶个好妻子,生几个娃,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喜乐。 可前世致死也没达成所愿,今天美梦成真,方致远激动的走进刘庄的面前。尽管知道现在刘庄的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什么动静,可他还是傻傻的把手放上去,亲昵而温柔的说道:“宝贝,你得乖乖的,等你出来,爹带你玩,带你读书。肯定把最好的都给你!” 刘庄瞧着方致远的欢喜样,心中幸福感满满的要溢出来。他的脸上笑容不自觉的更深了,对着方致远的傻气,笑了起来,说道:“阿远,你怎么也变傻了,孩子还没出来,可听不懂你说的话。” 不过,他自己把手放在了方致远的手边,温柔的说道:“孩子,你看你爹多傻啊。以后可不能学了去,不然,说不准夫郎都娶不到。”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方致远不高兴了,他的孩子一定聪明伶俐,不管是哥儿还是小子,追他的人一定是大把大把的。这么一想,他满意了些,不过还是对着孩子的阿么批评道:“阿庄,我们的孩子一定玉树临风,聪明伶俐。你可是孩子他亲阿么,可不带这么埋汰他的。对吧,宝贝!” 刘庄看着赶紧跟着说道:“是是,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好。阿远,你喜欢哥儿还是小子啊?你说,如果,是个哥儿长得要像我的话,那不就吃亏了吗?不行,不行,一定得是个小子,这样不管长得像你还是像我,都不吃亏。” 方致远听着无语了,想着孕夫脾气和平时与众不同,赶紧安慰道:“没事,孩子长得像你一点也不吃亏。你别整天瞎想,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难道你觉得我的眼光不好?”说着最后一句明显带了颤音,方致远眼睛一眯,略带一些威胁。 刘庄知道方致远再逗他,配合他说道:“阿远的眼光肯定是好的,孩子长得一定好看。” 方致远这才得意起来,眉眼一跳,带着点坏坏的又痞痞的笑容,骄傲的像只展平的大孔雀似得说道:“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孩子。方小爷的宝贝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语气的笃定和骄傲,让刘庄听着一阵阵心里发烫。 方致远怕刘庄生子有压力,说道:“阿庄,家里有了小团子,我们再生个哥儿也不错。可以给他做各色小衣裳穿,还能娇宠一些。哥儿是爹么的贴心小棉袄,多少也不嫌多。我就喜欢哥儿,你可别有什么压力。不过,你要是生个小子也好,以后上树抓鸟,下河捞鱼,小团子就有小跟班了。” 刘庄也觉得哥儿贴心,可想想自己嬷嬷的期盼,他最后还是说道:“还是生个小子吧,这样嬷嬷会安心些。老人家的想法多一些,不过,这生哥儿小子还得看天意,半点不由人。我们打算的再好也没用,反正都是我们的骨血,我们都疼,也没什么区别。” 方致远有一种被抢了台词的感觉,这话不是他来安慰和诉说更显得正常吗?好吧,他忘记了,他家哥儿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更是知道他的,这话果然甚的他心啊。反正,他家阿庄就是怎么看怎么好。 陪着刘庄说了一会话,刘阿么就端了一碗鸡汤过来,可能也知道刘庄忌食油腻,鸡汤上面的油都撇了,还放了木耳和山药,一点都不嫌腻味。刘庄看着清色的鸡汤,肚子也有些饿了,不过,他只是捞了些山药和木耳吃了,鸡汤却是没敢喝,怕又吐了。 为着怕刘阿么唠叨,方致远也不嫌弃,就着刘庄的手里的碗,呼啦啦的喝了半碗鸡汤。刘阿么进来瞧见空了的碗,神色更为满意了。嘱咐了刘庄和方致远好多,中心内容就有一天:孕夫的禁止事项。 等方曾和陈墨接了小团子回来,就瞧见家里虽然喜气洋洋的,可总透着一股小心劲。一问才知道是刘庄怀孕了,立马高兴起来,连方曾怀里抱着的小团子也跟着凑热闹,被他爹说了要有弟弟了,嘴里直喊着:“弟弟。弟弟。” 方曾一家的回来,特别是小团子的回来,给原本就很喜气的家增添了几分热闹。小团子现在小腿走的可有劲了,还喜欢和大人捉迷藏,尽往边边角角跑。一天小鞋子就脏的瞧不出颜色了,方曾他们又是疼孩子的,就是刘阿么心疼鞋子,可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那话就没了。 现在,家里多了孕夫,就多了个要照顾的人。最高兴的就要数小团子了,以往刘庄不是跟着方致远就是出去打猎,和他玩的时间很少。他是个喜好热闹的,现在刘庄在家里陪着他玩,他整天笑嘻嘻的,没事就跑去摸把刘庄的肚子。 也不知道懂不懂大人的意思,只是嘴里总喊着:“弟弟!”倒是把刘阿么的稀罕的不行,抱着就是一顿揉脸,幸好小团子小,要是再大些,可怕就得反抗刘阿么的“咸猪手”了。 家里的地要下秧苗,刘庄被留在家,方曾干脆直接请了人去收。而征兵的时候卖地的人家多,青壮劳动力都空出来了,方曾给的工钱高,做事更是厚道,自然有的是人跟着他干。 方致远不放心刘庄,每天除了去地里帮帮忙,送送水,就是给刘庄找好吃的。想到他舅么怀着小团子的时候就吃了燕窝,小团子生出了果然白白胖胖,皮肤滑溜白皙的很。 方致远也动了心思,而且他现在也颇有身价,倒是有些后悔去了南边没带些好的燕窝回来预备着。这不,找了个时间去镇上买些补品和燕窝,还得带上点针线。家里从南边带了不少的好料子,刘阿么这回正干劲十足的要给未出世的小曾孙多做几套小衣裳,小鞋子。 去了镇上,方致远想了想,还是去看了看刘掌柜。虽然他不喜欢刘掌柜,可刘庄有喜了,他想,刘掌柜还是该知道一些的。刘掌柜的铺子早就开张了,不仅开了布铺,还开了一家南北货铺子。用的就是以前的人脉,生意做的很是不错,现在镇上已经都知道从南边回来的刘掌柜是个有身价的了。 方致远去的时候,刘掌柜正在一个人吃着饭,虽然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可伙计在铺子里吃,偌大的屋子就他一个人。刘掌柜也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筷子。刘掌柜想着刘庄和刘阿么,惦记着他们的日子过的如何了。 这个时候,正好看见方致远过来,他急忙的站起来,脸上带出笑来。朝着方致远后面瞧了瞧,却没见着刘庄的影子,心中闪过失望,可对着方致远,刘掌柜却是不敢怠慢的。对着方致远,刘掌柜很是含糊,可能是愧疚,更了可能是这小辈见证了他不堪的一面,他对着方致远特别的没底气。 方致远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刘掌柜孤孤单单的呆着,心中有些不忍落。可一想到他做的事情,立马这种怜悯就换成了解气。同时心中暗骂刘掌柜活该!不过,他的态度也还是软和了一些。 第91章 租地 方致远和刘掌柜寒暄了一会,最后,装作不禁意间说道:“刘掌柜,阿庄有了身子,所以,这段时间恐怕没法来这儿看你了。我可不是食言而肥,这不是特殊情况。希望你能谅解,等孩子生出来,大些,我带着他们来给你看看。” 看着刘掌柜的眼里立马闪过亮亮的神采,好似刚刚有些垂头丧气的老人不是他似得。刘掌柜马上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没事!阿庄安胎要紧,安胎要紧。就是不知道阿庄怀了几个月了,这胎稳不稳?” 说起这个刘掌柜就有些担心,方致远体谅他做长辈的心,说道:“才两个多月,大夫说孩子很好。是我们不放心,让他在家歇着。毕竟还没出三个月,也不易出门见陌生人。” 刘掌柜听了点点头,立马开口道:“怀孕的哥儿吃上等的燕窝最好,我这有不少从南边带过来的燕窝。你等等,我给你拿一些带回去。”说着就要往屋子里走。 方致远拦住了他,赶紧说道:“不用了,刘掌柜,我今天就是来镇上买燕窝的。你的就留下来做买卖吧,我们自个会买。不用你破费了,燕窝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是买的起的。” 想想自己说话说的有些冲,方致远看着刘掌柜尴尬的进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阿庄和嬷嬷生活的不错,要是拿你的东西走,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刘掌柜也知道方致远对着自己很是有看法,而且自尊很强。他想想说道:“方家小子,我当然知道你颇有身价,可这镇上你也明白,燕窝的档次不高。我这儿的燕窝都是上等中的精品,当时我进了一批,后就碰到了你们。想着阿庄以后还有生子,就给留了下来。这东西最多也就能放上两三年,我知道你生我气,可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对着阿庄和孩子有好处的东西啊。” 方致远也明白,要是没去过南边,方致远还真分不清楚燕窝的好坏。可现在他也明白刘掌柜说的没错,可要他白拿刘掌柜的东西,他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干脆,方致远说道:“那这样,我就出银钱买下你的燕窝。不然,我回去也不好说。” 刘掌柜听着有些黯然,可知道这已经是方致远让步了,他点点头,去屋子里捧了个箱子出来,打开箱子慢慢的一箱子燕窝。方致远算算自己身上的银钱,他想着,那样下等的燕窝都得五百文一两,这儿的燕窝看上去可比那好多了。 而且这数量怎么也得有七八斤,给个一百两恐怕也有些够。刘掌柜答应了方致远给银子,是给方致远接受的理由,哪能要他多少银子。而且他自己先开口说道:“方家小子,虽然这燕窝品质好,可我那个时候是老主顾,进的本钱并不高。你给五十两就多的很了,旁的我却是不能收了。” 方致远拿出一百两,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我要是白拿你东西,我自己心中过不去那道坎。这是一百两,我就买个心安。毕竟,你自己也不容易,你和嬷嬷的事情,我们旁人可以唏嘘,可不能用着这个来压着你,来占你便宜。那我就要自己唾弃自己了!” 刘掌柜很想说,这不是占便宜,这是他一个做爷爷的心意,可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情。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他无法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尽的是长辈的心意,因为他没资格。 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刘掌柜打破了僵局,说道:“方家小子,阿庄的嬷嬷知道阿庄有了孩子一定很高兴吧。他一直都喜欢孩子,当年还一直遗憾着没能多生几个孩子。”可能是想到以往和刘阿么的甜蜜日子,刘掌柜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方致远也想转移话题,说道:“嬷嬷自然是高兴的,这些日子天天盯着阿庄喝鸡汤鱼汤,卯足了劲要给孩子做衣裳,谁说都不行。每天精神抖擞的,我瞧着就是年轻人也不一定能做的过他。” 刘掌柜听着,就想到了刘阿么当年做衣裳的时候,喜欢在他家的磨房底下,他磨麦子,打粮食,一抬头总能见着刘阿么对着自己温柔的一笑,没几天功夫总能给他做了鞋子衣裳,让他试试。 那样的日子,现在想想可不就跟做梦似得,不禁意间,方致远看着刘掌柜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半响没说话,最后实在对着刘掌柜想不出能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了。 去镇上给刘庄买了各色零嘴,又给刘阿么带了要用的针线,再给小团子带了个漂亮的小风筝就回去了。一路上,方致远心里都颇不是滋味,他也只能感叹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世上最求不得的就是时间和后悔药。 回到家,方致远拿了燕窝回去,他心中怕刘庄以后知道燕窝心中添堵。趁着刘阿么在小团子房里给小团子换裤子,就抱着木箱去了他们屋子里。刘庄正在剥核桃,自从听了方致远说怀胎时要吃核桃榛子,小孩子能更聪明,刘庄就没断过。 瞧着方致远抱着个木箱回来,刘庄有些好奇,可平时方致远常给他带好玩的礼物,他倒是不奇怪。方致远瞧着刘庄,确定刘阿么被小团子缠着一时半会不会来这儿。说道:“阿庄,这是刘掌柜那儿的上等燕窝。他要白送,我自然不肯,不过,我想那银钱恐怕也就是个本钱。” 刘庄听了沉默不语,对着刘掌柜,刘庄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开始同情的好人,半途中接触的慈爱长辈,后来的真相大白。这让刘庄对着刘掌柜感情很是复杂,他也是知道阿远和刘掌柜定下的约定的。也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完全的对着他不理不睬,可到底意难平啊! 方致远瞧着,干脆说道:“要是阿庄你不乐意,咱们就送回去。我当时也是一时心软,再想着镇上也没什么好燕窝。可咱们找找舅么的大哥嬷,也能拿到些好的。你别把事情憋在心里,现在你肚子可带着咱们的宝贝呢。” 刘庄叹了一口气说道:“收着吧,我们和他的关系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只要嬷嬷好好的,对着他宽容几分也没什么。不过,阿远,你可千万别说露了嘴,不然,嬷嬷要起疑心就不好了。” 方致远这才准备把东西送到刘阿么那儿,不过,他眼睛尖,看着燕窝下好像还有个小锦盒。他赶紧翻出来,打开一看,是个金子做的长命锁和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子。 看着东西,方致远和刘庄相互看看,都知道这是刘掌柜给他们的。方致远有些不解,这刘掌柜说想干什么,不怕送东西送的他们直接翻脸?倒是刘庄瞧着那对玉镯,脸色有些隐隐的伤心之色。 方致远瞧着,拿了锦盒中的玉镯,看着刘庄问道:“阿庄,难道这玉镯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刘庄看着方致远也没藏着掖着:“嬷嬷以前出嫁的时候就有一对玉镯做嫁妆,那是嬷嬷亲阿么给留下来的。嬷嬷一直很珍惜,可是当年征兵,家里哪里能凑出十五两银子出去。嬷嬷就当了这对玉镯,拿了五两银子,凑齐了十五两。” 刘庄摸着玉镯,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那个时候,爷爷就和嬷嬷说过,他一定要为嬷嬷买上最好的玉镯戴上。可惜,他一去不回,嬷嬷也从来提过镯子的事情。我爹那个时候还曾买过一对镯子给嬷嬷,除了惹了不掉眼里的嬷嬷哭了一场,那镯子后来在我爹死后,卖了办丧事。嬷嬷一直认为镯子对着他就是不详的东西,也一直不许我买了送他。” 方致远这个时候清楚了,这锦盒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了。他倒是不好处理了,于是只好说道:“那阿庄,你说我们拿这东西怎么办?” 刘庄想想,说道:“阿远,你明天去镇上把这玉镯送回去,也给刘掌柜说以后不要送东西了。至于这个金锁我们收了,也不会让他太难堪。” 方致远想想就答应了,正好听见刘阿么要进屋,两人赶紧收拾了把玉镯给放到锦盒里盖起来。刘阿么进来瞧着地上开着的箱子,一看是燕窝就乐了。陈墨怀着小团子的时候就吃了这东西,他知道还嫌贵,可看看现在小团子粉雕玉琢的,他就是花再多银子也舍得的。 于是,刚刚进来的刘阿么立马抱着箱子就出去了,准备给刘庄了现在就炖上一碗补补。方致远和刘庄心中都稍稍的松了口气,两人相互看看,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一丝为难。 方曾这儿却是遇着了牛皮糖了,林双好不容易碰着方曾怎么也得把租地的事情给定下来。不然,等方曾忙完了这边,赵家那边下了秧苗,他就没法子了。所以,林双半路看见方曾,立马就跟着过来了。 方曾对着林双实在是有些不耐烦,林双假装看不到方曾脸色的难看。跟他套着近乎,话来话外的恭维方曾,暗示也很明显,希望能租到方曾的地。方曾在赵家村的地都是给林信家的兄弟做的,他们兄弟做事厚道,虽然方曾收的租子比旁人要少些,可人家完全不用麻烦方家,到时候就送了粮食过来了。 这样的人家,无缘无故的改租给旁人,不说林信的面子,就是做事也不能这样做。乡下人家哪户都不容易,可这做事要讲规矩,要是林双做人还可以,方曾租给他几亩地也不是不行。 可他的品行在这,这个时候租给了他,以后收租子的时候有的闹腾了。这可是陈墨的陪嫁,要是被方曾这边的亲戚搅合进去,赖着不给租子,方曾可丢不起那面子。所以,林双说的口干舌燥,方曾只是应承着,并不接他的话头。 林双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干脆舍了脸皮说道:“方曾,你看你家在赵家村田地又多,咱们又是亲戚。你能不能给我们家租几亩地种种,你也知道,我命苦嫁了个没用的汉子,婆家更是狠心,明年我家大胖的束脩都没个影子。这不,我才厚着脸皮和你开口的。” 方曾和林双小时候也一道玩过,林双虽然很讨人厌,可日子过的这样苦也可怜。不过,方曾可怜是可怜,也没答应,只是说:“赵家村的地一大部分都是我夫郎的,再说以前都是租给你哥嬷家兄弟的。这要是突然的改租,我怎么和你大哥交代,你大哥也对着他大舅子没法交代。” 林双当然知道,不然,他早就回去缠着家里人来和方曾说了。就是中间夹着他哥嬷的娘家才这样烦,他看着方曾对着他爹么很是有些情谊,这次仗着亲戚关系来试试的。成了,家里有田种,就是给他哥埋怨,也值得;不成,依着方曾的稳重劲,也不会往外说,他也不用得罪娘家哥嬷。 方曾看着林双,叹了一口气,对着他说道:“林双,不是我们不帮你。你哥哥弟弟帮你的还少吗,可你还念过一点恩,记过一点好吗?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会躲在你背后占你娘家的便宜,今天要是他来跟我说,我看着他还算有些担当,地租一亩两亩的就当帮你们一把了。什么事情都要你出面,得罪人的你来,好人他做。你想想看,嫁个汉子,不就是图个他能养家糊口吗?要是一般人像你这的情况,婆家心狠,汉子靠不住,就把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多和娘家搞好关系,他们是你亲爹亲兄弟,你好好对他们,可比对着你那白眼狼的丈夫强多了。” 林双听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性子是不好,可在娘家的时候,眼皮子哪有那么浅,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除了嫉妒心强些,嘴巴坏些,还没现在这么个泼辣无赖样。这不是被婆家逼的,丈夫立不住,他只有自己扒拉娘家的养活自己和儿子。还带扒拉些给婆家,现在倒好,婆家直接翻脸不认人,自己丈夫屁也没一个。他不想主意,又能怎么办? 第92章 上火 说实话,方曾是看过林双哭闹的,有逼迫娘家人为他做主的,有胡搅蛮缠的哭诉的,更有只打雷不下雨的假哭。可还没见过林双哭的这么伤心,好像要把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再讨厌他,方曾也不得不说,林双确实找了个不靠谱的当家。就赵勤那个软蛋,事事要林双出头,眼睛就盯着林家的东西,可出嫁从夫,林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想着,方曾就有些唏嘘,当年林双自己要死要活的嫁的,现在吃了苦头,落在旁人嘴里,厚道些的叹一句:识人不明;那嘴巴坏些可不就是:活该! 方曾和林双好歹是姑表亲,林信和林正对着他也不错,特别是林正。虽然嘴里瞧不上林双,可自从林双被赶出来,已经不少次在方曾面前吐苦水了。抱怨赵勤护不住夫郎孩子,一点用也没用。当然,也说林双只会家里横,在赵家却是被欺负的份。 林双哭了一会,心里好受多了。方曾的话已经在这了,他也知道租地不现实,一想到在家躲着不出面的丈夫,他心中就来火。不过,听着方曾刚刚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实在。林双想着,自己爹么年纪大了,哥嬷弟嬷又被自己得罪光了,以后大胖有了事情,赵家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他娘家。 方曾是不管林双想什么的,看着林双比以前稍稍好些,他想了想,说道:“林双,赵家村的地我虽然租不成,可你也知道我家在沈家村还有十亩地。那地我们要留着自己种,你要是不嫌弃远,我倒是可以租给你两亩。” 林双听着惊喜的抬起头,看着方曾,嘴里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反正我在赵家村的屋子也就是个茅草窝,去沈家村再搭起来就是了。只要你肯租给我就行了,真是想谢谢了。” 方曾虽然念着林正林信的情谊,可也不是那样的烂好人。他也知道林双爱占小便宜的性子,对着林双说道:“我也不按抽成收租子,每亩我就要一百斤白米。两亩就是两百斤,剩下的,你们自己种的好,就挣得好;种得不好,就是亏了本,你们也得给我凑齐了两百斤大米。” 林双一直种着旁人家的地,租子都要收成的五六成,折换成白米最少也得一百六七氏斤,这样下来,他们家两亩就要多得一百多斤白米。这地种的可是划算多了。这样的好事,林双忙答应下来:“方曾,你放心,我们不是傻子,你的好意我们知道的。” 方曾说道:“我这是给你兄弟面子,可你得给我保密。你也知道我家的佃户可是不少,要是都按你这样的,我们家可就亏大了。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是不认的,立马收回田地。而且,我好心帮你们一把,要是你们敢坑我,少我租子,让我丢人。那林双,地以后有也别想了,你娘家恐怕也别想回来,我就敢说这话!” 林双早就知道方曾的厉害了,哪里敢赖他的账啊,他和自己兄弟好似一人人似得。他能沾娘家便宜,可对着方曾使心眼,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收拾了他。忙说道:“我们怎么会那样做,方曾,你帮我们一把,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你难做。” 林双和方曾说了一些好话,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想到自己的丈夫,林双气又不打一处来。这回,他倒是没有傻傻的先回自己家,而是买了些东西会了娘家,给大壮小壮送了礼物巴结了一下。然后,给他爹么带了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林诚老两口见林双开窍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就是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也没了以往的不快,破天荒的主动留了林双吃饭。林双现在已经不信自己丈夫了,可又不能不和他过,所以,心就和娘家这边近了。对着哥嬷弟嬷,他是没什么话说,可却能和亲阿么说。 于是,把方曾租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诚家的。林诚家的自然感念方曾的好,可对着自己那不靠谱的儿婿是心有不满了。想了想,林诚家的就给林双出主意,这地租的事情别告诉赵勤实话。还是按照一亩地五成的租子说,多下的就给林双自己收起来,以后给大胖成家立业。 至于送租子,就直接送到林家来,他们给方曾送去。那多的白米就让林信代卖了,直接给林双银钱。林双早就明白了婆家的不靠谱,没了安全感,听着自己阿么的话正合心意。而且,有此,林双还联想出了各种藏私房钱的法子。之后,赵勤终其一生身上的银钱都没有超过五个大钱的。 而这边,方曾虽然答应了林双地的事情,可回去还是和陈墨说了一声。陈墨倒是无所谓,也知道方曾和林正特别要好,这也是看在了林正的面子上才租的。家里也不缺这两亩地,没必要计较。 当然,刘阿么现在整天紧张兮兮的,恨不得把刘庄拴在裤腰带上算了。从知道刘庄有了宝宝之后,刘庄大步子走路,被他拦着,刘庄弯腰捡东西,被他批评,刘庄喝不下去汤汤水水,被他说着。 好吧,才过了几天,准阿么刘庄就恹恹的了。方致远瞧着心疼,找了个时间,特地的和刘阿么谈了半天,举了好多生完孩子就得忧郁症的产夫。虽然刘阿么认为他高高大大的孙子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的,可却没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紧张不已的模样了。 而那镯子被送给刘掌柜之后,刘掌柜听了方致远的复述,只是叹了半天气,发了几天呆,以后却是再也没提过送镯子的事情了。当然,鉴于刘庄现在是国宝时期,刘掌柜在镇上问了不少的老嬷嬷,特别备下了好些东西给刘庄。 刘掌柜在镇上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一走三十年,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问问他爹么的消息。对着他爹,郁郁而终,刘掌柜感慨万分。对着他阿么在他走了之后,变本加厉的对待他的夫郎孩子,他心里是心痛和怨恨的。 在知道自己儿子刘和的死竟然是自己亲侄子造成了,刘掌柜再也没了去见他们的念头。甚至要劝慰自己良久,才能不火冒三丈的去找他们报仇。同时,再想起刘阿么和刘庄,刘掌柜就底气更低了。 而这边,刘阿么怕他们小两口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要伤了他的宝贝曾孙。为此,决定自己过来陪床,方致远睡客房去。方致远看着刘阿么的动作,特别的郁闷,难道他看起来像色狼,会连自己怀着身子的夫郎也不放过吗? 不过,方致远郁闷归郁闷,也不好扫了刘阿么的好意,之后憋憋屈屈的卷了铺盖去了客房。晚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床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可怜。以前,他单身一个人睡个冷被窝有没什么,可他现在有夫郎的汉子了,怎么还得凄凄惨惨的一个人睡?方致远暗自磨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回自己屋子。 第二天,还没等方致远说呢,刘阿么倒是先提出来让方致远回房睡。原来,刘阿么年纪大了,晚上睡的有些沉,一个不注意根本照顾不到刘庄。刘庄甚至有的时候还要照顾刘阿么,给他点个灯,倒杯水什么的。刘阿么想着自己再不服老也没用,要能照顾好他们家阿庄才是最要紧的。这次又把方致远换了回来,当然了,刘阿么也会天天念叨刘庄的辛苦,让方致远多体谅他一下。 同时对着刘庄耳提面令,一定得知道轻重,可不能一时情动就伤了孩子。把脸皮本就要比纸薄一些的刘庄说的是面红耳赤,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和方致远离了一尺远,像桌子上画了三八线似得,不肯越雷池一步。 把方致远弄的不上不下的,心中有些懊恼,想着难道他家阿庄也觉得他轻浮?颇闷闷不乐了一阵子,刘庄以为方致远生气了,倒是哄了他几句。方致远也不是小气人,想着孕夫本就脾气古怪,他没能体贴阿庄,倒是让阿庄来安慰他,觉得不好意思,又恢复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了。 五月一过,天气就热了,家里种了不少西瓜,有些都可以吃了。刘庄因为揣着娃,就是再眼馋绿皮红壤的西瓜也不敢多吃,每天吃上小孩巴掌大的那一片已经是方致远据理力争的结果了。刘阿么甚至连陈墨也认为西瓜是凉性的,吃多了不好,每天的那一小片西瓜,都是现切不放井水冰的。 不过,就这样刘庄已经很满足了。天气热,家里又是汤汤水水不断,清清甜甜的西瓜,实在是太能勾起刘庄的食欲了。他的肚子现在已经五个月大了,可肚子却比旁人五个月的时候大,大夫看了也不好说,只是说可能会有两个宝宝。 为此,刘阿么喜的又给祖宗烧了几柱香,让他们保佑刘庄平平安安的。而刘庄的口味也变的嗜辣,鱼非红烧不吃,鸭也得放了大料炖的入味才吃。这样一来,他胃口倒是好了,嘴巴却上了火,起了水泡。 刘庄也是个能忍的,一开始大伙谁都没发现,刘阿么看着刘庄喜好吃辣还特地做了辣子鸡给他吃。刘庄筷子没动几下,方致远看着才慢慢发现了刘庄嘴里已经起上水泡了。 夏天本来就热,这个时候怀着孩子又嘴巴上火磨出血的刘庄心里就更难受了。他虽然没说出口,可方致远和他一个被窝怎么会不知道。早就觉得刘庄有些恹恹的。晚上仔细一瞧,就发现了刘庄嘴里的水泡。 方致远看着有些水泡都磨出血了,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替刘庄难受得了。第二一大早,天还未亮,方致远就起床赶着骡车到镇上去了。早饭的时候,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还是以前的大夫,看着刘庄的水泡不严重,就是天热吃食又味道辣,孕夫本就心情多变。这上火也是很正常的,而一般人家孕夫上火了也就挺挺过去了。可看着方家的的小当家,大夫心里赞叹方家小夫郎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大夫给刘庄看看,也没开药,毕竟刘庄有着身子,倒是说了个偏方,用菊花和金银花泡水喝几天能管用。方曾听着送走了大夫,屁颠屁颠的就去找菊花了和金银花了。 金银花现在是花期的时候,倒是不难找,菊花就要药店中晒干的存货。喝了几天,刘庄的嘴巴里的水泡确实是好多了,除了青菜小粥这些清淡寡味的,也能稍稍吃些红烧的菜了。 刘庄好些了,方致远也就放心了。晚上吃完饭,照例大伙一道吃西瓜,方致远想着治上火在现代有什么好法子,除了西瓜霜,易口贴,也没什么其他的常见药品了。看着手里的西瓜,方致远灵光一闪,这西瓜霜不就是用芒硝和西瓜做的吗? 想到这,方致远眼睛就亮了,他怎么把这好东西给忘了。不过,这具体的怎么做他却是不清楚的。这么一想,方致远又有些颓废,早知道要穿越,他一定好好关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记牢十万个为什么,再好好的背熟发明创造前五十项。哎,果然,人没有前后眼啊。 感叹了一会,方致远并没有放弃制造西瓜霜。这玩意要是弄出来,说不准能填补家里要中断茶叶的收入的空。也就是一些西瓜和芒硝,他还是花费的起的。于是,第二起,除了陪着刘庄,方致远就开始尝试着做西瓜霜。 刘庄正是闷在无聊透顶的时候,做西瓜霜又没多少活计,刘阿么也就没拦着。让刘庄跟着方致远去闹腾,就当给刘庄解解闷了。方致远记得做西瓜霜应该是西瓜皮,具体怎么做只能慢慢摸索。 他做了几个挖空瓜瓤,直接放芒硝的;还做了几个在空瓜皮中添芒硝和瓜瓤的;最后,还把西瓜皮切碎了,像捂柿饼的法子一样捂着西瓜皮,反正都是要出霜,方致远乐观的想到,这法子应该大同小异吧。当然,每种都有不少个,放的芒硝的比例也是不同的。 第93章 西瓜 西瓜霜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好的,方致远把试验品弄好了放在通风处,每天开始观察变化。刘庄每天也跟着方致远观察,自从有了孕,这几天刘庄虽然只是给方致远挖挖西瓜瓤,可也挺高兴的。天天被当成猪养,是谁谁都不能不郁闷吧。 小团子前两天都跟在刘庄旁边,刘庄挖出瓜瓤,都掏最好的那一块瓜心给小团子吃。没西瓜子又甜的瓜心非常受小团子的喜爱,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衣裳上全是西瓜汁。 刘阿么也没歇着,见刘庄有方致远陪着,心情不错,就抽空回了一趟刘家村自己的家。刘家村那儿可是有两栋他们的院子,特别是方致远才造的那三间大屋子,青砖瓦房的矗在那儿,刘阿么要回去拾掇拾掇。可不能让这大好的院子荒废了,同样也是给那些打着他家房子的人看看,这房子是有主的,可别瞎了眼的乱算计。 方致远要送刘阿么过去,被刘阿么推了,正好方曾在家想到刘家村看看他们的地顺道把刘阿么带过去。刘阿么这次没推辞,跟着方曾的骡车去了刘家村。 刘庄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肚子圆圆的,不少生产过的老嬷嬷都说大概刘庄肚子里的是个哥儿。刘阿么听了有些失望,可见方致远和刘庄很是高兴,复又高兴了起来,在他心里,只要方家人不介意,他家孙子生哥儿小子,他都开心。 陈墨闲来无事的时候把小团子的小衣裳都给收拾了出来送给了刘庄,刘阿么高兴的很,细细的把这些小衣裳都给晒晒,仔细的收拾起来。不过,手上给孩子做衣裳的兴致却没停下来,布料的花色倒是开始偏着鲜艳的来了。 刘庄怀孕过了三个月后,食量就开始暴涨。以前刘庄吃的就多,可现在一顿能吃方致远一天,每天还加零食无数,水果若干。这样的吃法,可把方致远心惊胆战了一把。他可是知道孕夫补的太多,胎儿生的太大,不说在这生产就是在他前世的记忆中也是有危险的。 方致远也试着控制着刘庄的食量,可没几天刘庄晚上就有些饿的睡不着了。抓心抓肝的要吃些东西,他顾着方致远自己控制食量,可精神头却是恹恹的。大夫回头一诊治竟然说进补不够,让方致远好一通自责。 之后,刘庄就没被限制食量了。不过,因为怕刘庄怀的是双胎,生产的时候有危险。方致远早些时候就拜托他就舅么找人请上好的稳婆,在刘庄的预产期的时候就住进来,以防万一。 算着刘庄的生产期应该要到腊月了,那个时候天气冷了。方致远就打算把家里的屋子再弄的暖和些,不过,除了多准备炭火也没其他的法子了。为了迎接宝宝,方致远没事就和刘庄商量给宝宝做小床小椅子小桌子小玩具。来了兴致的时候,还找了毛笔纸张画个雏形下来,准备等天凉快了就去找木匠做。 方致远对着孩子期盼已久,自然是精心的很。每天,刘庄坐在椅子上,方致远都要说几个他知道的育儿故事。可能天下父母都是这样,明知道孩子一定听不懂,可还想希望把自己的喜悦和期望说给尚在肚子里的他听。 刘庄第一次感觉都宝宝踢他的时候,刘庄即使被大家叮嘱过,可那种感动却是不可言喻的。他小心翼翼的摸着肚子,然后傻兮兮的对着旁边的方致远激动的说道:“孩子动了,他在我肚子里踢腿了。” 换来更傻兮兮的方致远,紧张的把脸贴在刘庄的肚子上,要和自己的孩子来个第一次的互动。可肚子里的宝宝可能嫌弃他爹太傻了,就没再搭理他。方致远不死心,只要宝宝一踢刘庄,立马丢了手里的活,去贴刘庄的肚皮。 可宝宝很淘气,好像和他爹玩起了捉迷藏,他爹一到,就立马安安生生的不动了。所以,胎动都快一个月了,方致远还没和宝宝达成互动。好在方致远是个心宽的,即使没什么动静,每天还是帖子刘庄的肚子,说好多话。刘庄每每见了方致远开心的样子,心中都感觉暖暖的。 西瓜霜做的等结果,难得的刘阿么又出去了,方致远和刘庄带着刘庄无所事事。看着家里还剩不少的大西瓜,再看看穿着小肚兜疯跑的小团子,方致远眯起了眼睛,嘴角闪过一丝坏笑。 于是,等陈墨把饭做好,准备喊人吃饭的时候,就瞧着自己家的小团子头上被扣了半个西瓜皮,两只腿还像穿裤子似得,把另半个西瓜皮给“穿”在了身上。整个人整的又傻又萌,还傻兮兮的提着个西瓜小灯笼。 陈墨看着好笑,倒是刘庄有些不好意思。小团子才这么一点大,就被方致远打扮成这样。还被人家亲阿么抓个正着,脸皮薄的刘庄朝着陈墨歉意的笑笑。方致远倒是很开心,双手给小团子在后面托着西瓜皮做的裤子,跟在小团子后面。 瞧了陈墨,方致远还笑呵呵的问道:“舅么,你看我的手艺怎么样?鲜皮西瓜帽,鲜皮西瓜裤,保证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看,舅么,小团子是不是像个小西瓜啊。” 这个时候,方曾和刘阿么正好从外面回来,方曾一眼就瞧着了他家小子的新造型。不用说,一定是他家外甥干的好事。不比陈墨的好脾气,见着自己小子穿戴着又傻又呆的小模样,方曾看着好笑的同时,故意板着脸对着方致远。 方致远一瞧被他舅舅抓住了,摸摸鼻子。赶紧把西瓜皮给弄下来,他舅舅其实心里闷坏,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给他记小心眼呢。没想到才穿了衣裳没多久就要脱的小团子不干了,抱着西瓜皮不给脱。 其实,方致远把西瓜上的红壤都挖光了,只要薄薄的一层西瓜皮。而且为着怕小团子冷着,特地的在他的小肚脐眼上盖了块小毛巾。而天气本就热,西瓜皮凉凉的,小团子弄在身上自然舒服,就不肯脱了。 这回轮到方致远囧了,他只是一时好玩,想到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西瓜太郎的。灵机一动,就把小团子给弄了个造型,也是无聊闲的。可没料到这么受小团子的喜欢,他瞧着他舅舅有些脸黑的趋势。 忙笑着打哈哈说道:“舅舅,你看,这西瓜皮做衣裳多得小团子的喜欢。要不,再让他穿一会?”这话方致远说的心虚的很,眼睛里都带着讨好。 刘阿么倒是一马当先的说道:“哎,阿远,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来,小团子,你受委屈了,你家的哥哥太坏,嬷嬷替你打他,给你出气啊。来咱们把这西瓜皮脱了。”说着就装模作样的拍了方致远两下。 小团子瞧着方致远被打不乐意了,嘴里着急的说道:“不打,哥哥好”说着还松了抱着西瓜皮的小手,“啪”的一声,西瓜皮就碎了,这回小团子真想哭了。“哇”的一声,就跟奏乐似得,跟着响了起来。 方致远还趁着小团子正哭的起劲,把小团子头上的西瓜帽给摘了。小团子这下不哭了,站在方致远脚步够着西瓜帽,嘴里还说着:“要,哥哥,要。”方致远看着自己舅舅越发黑着的脸色,真的很想哭,小团子,你就是来克你哥的吧! 刘阿么随着他们兄弟闹腾,进了屋子搬了个大木桶出来。陈墨瞧着就知道了,小团子喜好玩水,特别是夏天。陈墨又是个爱干净的,每天都要给他洗上两遍澡。刘阿么一开始还担心这样做小团子会着凉,可这么些天下来,小团子活蹦乱跳的,连个喷嚏也没有就放了心了。 这不,刚刚拿出大木桶,小团子就开心了。也不纠缠方致远的西瓜帽,小腿噔噔蹬的跑到木桶旁边,木桶有三十公分高。小团子小胳膊小腿的只能在木桶外面转悠,爬不进去。 不过,小团子很好的遗传了他爹么的聪明。见过不去,立马蹬蹬蹬的跑到方曾面前。对着方曾脆生生的喊道:“爹爹,抱抱!”指着木桶的方向。 方曾感叹自己家小子的聪明劲,随后又得意起来。方致远不用猜也知道,他舅舅一定在自豪小团子像他这么聪明。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他舅舅这么自恋的。不过,鉴于刚刚西瓜皮事件,方致远很聪明的没出声。 方曾抱起小团子往木桶那儿走,小团子特别兴奋,等方曾把小团子放进木桶里。小团子不高兴了,木桶里还没放水呢。小团子对着他爹疑惑的表示道:“水。”方曾没动,小团子不干了,小手就拍上木桶,噼里啪啦的。 陈墨拎着热水出来,听见了,赶紧上前,瞧着小团子的手有些红,立马对着方曾嗔怪道:“看,咱儿子的手都红了,你也不看着点。”躺着中枪的方曾表示,有崽子的哥儿惹不起啊。 陈墨让方曾把小团子抱起来,把水倒进去,小团子一进水里就高兴了。小手乱啪的啪啪的响。水珠溅的到处飞,陈墨沾了一脸的水,准备教训小团子。傻爸爸方曾立马接手了小团子的洗澡工作。 等小团子玩好了,方曾也得换一下衣裳了。好在这天热,也没几件衣裳穿身上。刘阿么喊大伙吃饭,中饭凉拌了黄瓜,烧了豆角,炒了空心菜,熬了老鸭汤。虽然简单,可几个人吃的却是开心。 等吃完了饭,收拾好了碗筷,刘阿么没事拿着针线出来做。略带气愤的很刘庄抱怨说道:“阿庄,你说这刘兴他们家怎么这么不消停呢。” 刘庄问道:“怎么?他们又出幺蛾子了?好在我们不在刘家村了,他们作死也作不到我们身上。”话虽这样说,可一想到刘柳打过方致远的主意,刘庄心中就不舒坦。 刘阿么撇撇嘴,说道:“我倒想他们离咱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可那起子人就是阴魂不散,这不,家里的菜地不是没种东西吗?几个月没回去,这刘兴一家就在上面种了菜。真是好大的脸面,我家的地我空着乐意,他凭啥用啊。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说什么空着也是空着,他们种了,还带我们肥地。呸,我要他肥什么地,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不就是要占我家的地和房子。” 刘庄听着也皱了皱眉头,怕他嬷嬷年纪大,气坏了自己,之后安慰道:“没事的,嬷嬷。咱们有地契有房契,他们再折腾也翻不出风浪。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气着自己才不划算呢。” 刘阿么却是略带得意的说道:“我气什么,我想现在应该是刘兴他们气得跳脚了。我带着你的时候都不怕他们,现在你嫁人了,有了依靠,我更不怕了。正好,你舅舅过来,我和他就把地里的菜给拔了放在旁边。直接说了,以后谁要是敢种我的地,我就拔了扔掉。别怪我没事先说,他们现在敢没经过我同意种我的地,以后说不准还能住进我的房子呢。我得杀鸡吓猴,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刘庄知道他嬷嬷没憋气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乐的刘兴他们倒霉。要是他们敢找上门,正好算算总账。一想到刘柳的事情,刘庄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似得厌恶。 刘阿么做着手里的针线,说道:“不过,那地空着是不好,我看,抽个时间,我回去把地种上菜。像白菜,萝卜什么,到时候腌成咸菜,吃不完,送人也是好的。” 刘庄瞧着自己嬷嬷精神头十足,跟着说道:“也行,到时候我让阿远跟着嬷嬷,全种上白菜就行了。阿远做的辣白菜卖的挺好,要是家里种的多,也不用和旁人买了。” 刘阿么瞧着自己孙子这么会过日子,嘴角笑开了花。 第94章 销路 虽然话是这样说,刘阿么第二天就带着秋黄瓜,秋萝卜等蔬菜去了刘家村准备把那边的菜地给种满了。方致远已经知道刘家村的事情了,说什么也要陪着刘阿么去。毕竟昨天才把他们的菜拔了,刘阿么一个老人家要是单独一个人,说不准就有不长眼的来找刘阿么麻烦。 刘阿么知道方致远关心他,乐呵呵的也没拒绝。两个人忙了大半天把菜种下去,隔三差五的就去浇水施肥,因为夏天日头大,方致远还晒黑了不少。惹的刘庄有些心疼,心里决定等生了孩子,这事一定得接手过来。 而方致远做的西瓜霜数天之后,开始有了变化。那几种做法都能出些霜,可出霜最多的还是把西瓜瓤都给掏空了,放芒硝进去。不过,这种没有其他两种来的快,等的时候较长。方致远一度以为这种法子失败了,就没去管它,等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西瓜上的霜。 发现可以做出西瓜霜,方致远很是高兴,刘庄瞧着那白白的一层霜也很稀罕。不过,因为他是孕夫,方致远不知道西瓜霜对孕夫有没有害,就不准他碰。等中午家中的人都在家的时候,方致远兴致勃勃的把他的西瓜霜拿出来。 方家人果然觉得稀奇,可现在也没人上火,这东西的功效也没法提现。方致远倒是不急,他打算趁着这个夏天多做些西瓜霜。反正家里种了不少西瓜,还有佃户们种的也不少,他们花一些大钱就能买不少了。 方曾也不反对,夏天的西瓜是值不了几个钱的,虽然还不知道这西瓜霜能值几何,可西瓜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做了卖,也算没浪费东西。他们既然想做多些,家里的地方就嫌小了,而且,家里孩子老人的,不能把西瓜挂的满屋子都是吧。 还是刘阿么心心念念刘家村才造的新屋子,而刘家村的地他们也种了一些西瓜。干脆直接去刘家村做,也正好给那边的房子通通人气。新屋子他们都没住进去过,也确实不像样。 刘阿么一听方致远要去刘家村的屋子,立马拍胸脯保证他回去把刘家村的房子给拾掇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最后,就决定,方致远和方曾这对舅甥去做西瓜霜,刘阿么和陈墨留在家里,照顾刘庄和小团子。 虽然刘庄再三肯定他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可都被方致远和刘阿么联手忽略了。于是,方曾和方致远每天去刘家村的屋子做西瓜霜,方曾还编了不少的篮子箩筐,方致远也削了不少的竹签来备用。 舅甥两个一天能弄好一百多个西瓜,几天就把刘家村的西瓜给弄完了。方致远干脆在林家村相熟的人家买了几千斤西瓜,就堆在方家的院子里,每天去刘家村的时候,舅甥两个带上两骡车过去。 过了前前后后忙了十多天,方致远和方曾才停了手。刘家村的三间大屋,两间伙房里,梁上都挂着西瓜,地上也支着架子放着筐子,摆着西瓜。方致远看着满满当当的西瓜,心中的很是自豪。 而挖出来的西瓜瓤太多,方致远直接把它们捣成西瓜汁。就这样,家里刘庄不能喝,小团子能少喝一些,刘阿么和陈墨也都畏寒,喝不了多少。也只有大壮小壮偶然来,帮着喝一些,就这样,刘阿么瞧着变色的西瓜瓤也都有些心疼。 半个月后,西瓜陆陆续续的就出霜了。方致远和方曾用着做好的小刷子,把西瓜挨个放进木盆里,细细的刷下白霜。一个西瓜看着挺大,可刷下来的白霜也不过三四两,这样通通刷完了,一千个多个西瓜,也不过才得了两百五十斤的西瓜霜。这成本可就有些大了,好在西瓜不值钱,一千来个的除了自己家的,也就一两银子左右。而芒硝有些小贵,因为拿的多,还便宜了五文钱一斤,一千斤,也花费了十两银子。这样下来,西瓜霜总共花了十一两银子得了两百斤多斤。 折合一下,他们每斤要卖都八十三文以上才能保本。方致远有些担心了,这玩意他做是做出来了,可没想到成本这么高。要是卖不出去这么办啊?方曾也有这份面的顾虑,可他也没说出口,或许是这么多次方致远捣鼓的东西都挣钱,他潜意识里的相信方致远。 方致远想着西瓜霜也不能作为药卖了。这这玩意好是好,可药材生意要是一个不慎就得惹是生非。他现在只想赚些银钱,并不想招惹麻烦。钱已经花下去了,方致远咬咬牙,专门去镇上和大夫套近乎,问到了制作药丸的方法。在药店买了一些药材回来,林家人一道上阵,把西瓜霜给制成了药丸。 这个时候,方致远和方曾各自带着药丸去了刘掌柜和陈掌柜两边,和他们问问这东西怎么卖。刘掌柜瞧着方致远来很高兴,距离他上次过来已经好长时间了。刘掌柜天天扒着手指头数着天数,期待着曾孙的到来。 方致远和刘掌柜寒暄了一阵子,就说起了西瓜霜药丸的事情。把西瓜霜润喉,去上火的功效一说。当然,家里的鸡鸭都也试过功效,一定无毒无害。方致远就是没上火,捻一些放嘴里也能感到冰冰凉凉的。 刘掌柜沉吟半响,说道:“这东西要是光只有这个功效恐怕卖不出去好价格。可卖低了,我听你的的话音,这东西本钱恐怕不便宜。卖高了镇上有多少人上火要专门买药的?”意思是这药丸价格不给力,功效又窄,想挣钱恐怕不是太容易。 方致远也明白,忙说道:“刘掌柜,其实我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人都好面子,我想专门定做一种小瓷瓶,一个小瓷瓶放二十颗药丸,往南边或是西边卖。一瓶子不低于五百文,而且这药丸清热润喉,去火败痰,是极其多种材料制成的。我想,大伙应该还是会买些试试的。当这玩意本身代表着富贵,自有人来买。” 刘掌柜看着方致远,说道:“想法倒是不错,要不这样吧,你送一些药丸过来。我这边有渠道带去南边,就按你说的试试,我在南边哪儿定一些瓷瓶,到时候再给你带回来。要是挣钱自然好,要是不挣钱,大不了就搁在我铺子里卖。你们也别急,我先给你们试试水。西边先别慌,等南边卖出了,我们就直接打着从南边进来的新货在这卖。” 方致远也明白刘掌柜的意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儿对着南边的东西很是欢迎。要是真按刘掌柜的意思,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说完了正事,刘掌柜开始问方致远刘庄和刘阿么的进况。得知刘庄可能怀的是双胎的时候,刘掌柜是又惊又喜,怀双胎可不容易啊。可一想到这样一来,刘庄生产要吃苦头了,立马担忧了。 想想,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家小子,阿庄这一胎要是真是双胎可就要吃苦头了。哥儿生产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你们得多注意啊。我这有一颗百年人寿,虽说是百年,其实也就是七八十年的年份。我给你去拿,到了阿庄生产的时候,要是阿庄力气不够,还是能提把劲的。”说着就要起身。 方致远忙说道:“刘掌柜,这个不用了。我已经备下了人参。虽然没有一颗,可也买了品像好的人参片在家备着。你放心吧,阿庄这么辛苦的怀胎,我怎么会不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大夫说阿庄的身子骨很好,生产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刘掌柜听了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担忧的心情,试探的问道:“方家小子,你家嬷嬷这些日子应该挺高兴的吧。阿庄有了双身子,一出来就是两个小孩子,他还不高兴坏了。”一想到刘阿么抱着一个背着一个小婴孩,刘掌柜脸色就柔和了下来。 方致远看着刘掌柜一眼,说道:“嬷嬷是挺高兴的,每天把阿庄照顾的好好的。前些天还回刘家村把家里的菜地种上了,很是精细能干。不过,刘掌柜,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家弟弟和侄儿,还是不死心想占嬷嬷家产。依着阿庄是个哥儿,他们是你同宗同族,说更名正言顺。我看嬷嬷挺不开心的,所以,这次要是阿庄真生了双胞胎,老二直接和嬷嬷姓。以后,阿庄的爹也算后继有人了。” 方致远的话一出,刘掌柜先生有些愧疚的不敢看方致远,再则听到方致远现在就打算把孩子过继给他的儿子名下继承香火,他有激动起来。有什么比没人继承香火,看着他儿子绝户更让他伤心愧疚的。 刘掌柜瞪大眼睛,看着方致远,尽量平静下心情说道:“方家小子,多谢了,多谢了。和儿泉下有知,一定能安心了。”说着说着,老眼就迷糊了。方致远瞧不得这样的场景,和刘掌柜说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而那边方曾找陈掌柜,陈掌柜意思也是卖好卖,价格却是上不去。方曾听了也没说什么,回到家,舅甥两个一商量就按照方致远说的办。先在刘掌柜那儿试试水,要是好卖就皆大欢喜,要是卖的不好,再想其他法子。 既然要走高档路线,方致远第二天除了送来一部分的药丸,还带了五十两银子给刘掌柜,让刘掌柜帮忙定制瓷瓶。刘掌柜哪里肯收,但拗不过方致远,最后收下,心中却想着在旁的方面补贴他们。 跟着就到了中秋节,方曾和陈墨去陈家送节礼,方致远想想也给刘掌柜送了一份过去。刘掌柜看着东西心里感慨万千,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因为小团子是中秋节的生辰,家里的人都记得。方致远趁着上镇上找了半天,给小团子找了几本书。去年抓周的时候,小团子拿了本书拿了支笔,可把他爹么乐坏了。一致认定小团子以后读书一定好,方致远买书也想着书籍比较高大上,能显出他的内涵品味。 中秋吃螃蟹,方曾和陈墨从陈家回去带了不少的大螃蟹,都是旁人给陈家送的礼。张牙舞爪的螃蟹虽然被稻草捆着,可也馋的方致远要流口水了。小团子看着什么都好奇,看着方致远蹲着看着螃蟹,也有样学样,蹲着盯着螃蟹看。 看了还不过瘾,小团子胆子大,小手指头就伸过去戳戳螃蟹。把方致远吓了一跳,虽然螃蟹被捆着,可方致远还是握着小团子的手,不让他在乱碰东西了。刘庄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方致远和小团子,一大一小的蹲在地上,朝着箩筐里的螃蟹不知道看什么看的很是专注,难为小团子也能耐下心跟着他。 刘阿么端着月饼进屋就瞧进了方致远和小团子的蠢样,他看了一眼箩筐里的螃蟹,好笑的摇摇头,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来,咱们先吃中饭。等下午的时候,嬷嬷把螃蟹给清蒸了,保管让你吃个够。” 方致远抱着小团子坐下,中饭是帮小团子庆祝生辰的。小团子今天穿着他阿么给他做的一身新衣裳,本来就白白胖胖的,现在更像观音座下的散财童子。陈墨喂他半碗米饭半碗蛋羹,再给他喝些汤,给他留一点小肚子就不管他了。 小团子一边是陈墨,一边一般坐着方曾,两个人把小团子夹着中间。小团子也吃的差不多了,可还是盯着他爹碗里的饭菜。方曾也习惯了,挑些鱼肉喂他嘴里,小团子立马兴奋了。 嘴里吃下去,朝着方致远看去,方致远正好夹了块鱼籽,小团子的眼睛就盯着了。可离的有些远,小团子没法把自己强烈的渴望传达给方致远,只好对着身旁的爹爹说道:“爹爹,我吃哥哥的菜。” 方曾瞧着在鱼里挑了块鱼籽给小团子,刘阿么开口道:“阿曾,可不能让小团子吃鱼籽。” 方曾忙把鱼籽放到自己碗里,小团子不高兴,一直盯着他爹看。方曾只好问着刘阿么说道:“刘阿么,小团子不能吃鱼籽是有什么讲究吗?” 刘阿么笑着说道:“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是吃鱼籽的小孩会变笨。我们就这么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小团子这么聪明,可不能被鱼籽变笨了。” 方致远吃着鱼籽有些委屈了,感情他这么笨都是鱼籽惹的祸。 第95章 生产 方曾还真不知道,他小的时候家里是打猎的,肉是不缺的,每年吃鱼都很少。等他大些了,他爹走了,只留下林阿么,家里别说荤腥了,就是瓜果蔬菜也是逮着什么吃什么。 一听吃鱼籽会把他想宝贝小团子变笨,方曾立马把鱼籽自己塞嘴里了。小团子看着他老爹和他抢吃的,大喊道:“我的,我的,爹爹坏。”方曾尴尬的饶饶头,向着自己夫郎求救的望去。 陈墨笑着看了会自己当家的为难样,在韭菜里挑了个虾仁塞给了小团子。小团子也还未能分辨鱼籽和虾仁的区别,有了吃食才安静下来。方致远想着刘庄怀着身子,腿都浮肿了,要多吃些补钙的食物。 就老老实实的剥起了盐水虾,等剥了小半碗,一次性倒在刘庄的碗里。让他多吃些,好好补补。刘阿么坐在一旁看着方致远这么体贴,再看看他家孙子脸上笑的幸福,心中高兴,又倒了小半杯的米酒喝了。 等吃完饭,小团子就成了个小财主了。大伙给他送了生辰礼物,刘阿么照例是从头到脚给小团子做了一身新;刘庄和方致远,一个送了《三字经》,一个送了小金锁片。 下午,刘阿么说到做到,取了一些螃蟹做了清蒸蟹,香辣蟹,满屋子的香味飘出老远。刘庄有着身子不能吃,方致远想着晚饭这蟹就不上桌子了。于是,除了刘庄,方家的几个人都在伙房吃起了螃蟹。 螃蟹的鲜美那是不用说,方致远一个人就吃了五六只。刘阿么瞧着他吃的多了,怕他肚子受不住,最后给他拿了一个,就把螃蟹分了分。家里的螃蟹只做了一小半,刘阿么瞧着大伙吃的意犹未尽,许诺明天再做。 小团子人小,吃不了一个,可他就是抱着谁都不给。陈墨给他拆了蟹肉吃,哄他把手里的螃蟹拿下来。小团子就是不给,陈墨看着小团子把螃蟹当玩具了,也就随他了。 方致远吃完了最后一只螃蟹还有些意犹未尽,就盯上了小团子的螃蟹。试着拿东西跟小团子换,小团子很有节气的不理会。而最后,小团子对着螃蟹没兴趣了,直接给他爹。把方致远羡慕嫉妒恨了一把,心中暗道:果然是父子连心啊!一想到马上自己也要成为孩子他爹了,方致远就咧开了嘴。 中秋一过,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秋收了。家里的地还是请人来帮工,方曾和方致远一道出去监工。虽然活不重,可人也忙的累。等忙完了家里的地,方曾和方致远都晒黑了不少,心疼的刘阿么和陈墨可了劲的给他们做好吃的。 而赵家村和沈家村的地租也收回来了,林双的租子直接走林信家走。林信他们也知道方曾是看在他们的情面上帮了林双一把,不仅租子送的足足的,还带了几麻袋的板栗。虽然东西不多,可方曾很是高兴。 而这个时候,刘庄的肚子慢慢显大,大夫确诊了,确实是怀着双胎。这话一出,方致远又兴奋又担忧,每天积极的陪着刘庄散步活动,还专门的和大夫问清楚了穴道,每天给刘庄揉揉。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家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毕竟怀着双胎一般都要早产一些时候。自打河里开始结冰之后,刘庄就被紧足在了院子里。每天,不是刘阿么就是方致远陪着,陈墨准备家里的饭食。 每天看着刘庄的肚子,方致远都要担心很,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很是听话,没折腾他们这对准爹么。小团子对着刘庄的大肚子表现了超高的兴趣,每天带着他的小木马跟着刘庄。 吃什么了都要递给刘庄一些,意思也简单和刘庄肚子里的弟弟分着吃。刘阿么说过好多次,辈分乱了,方致远的孩子要叫小团子叔叔。侄子变弟弟,方致远倒是没什么,可刘阿么一逮着时间就告诉小团子他是叔叔。 小团子很聪明,可也很倔,就认准了刘庄肚子里的是弟弟,谁说也没用。刘阿么觉得他也变成小孩子了,怎么能和弟弟和叔叔都分不明白的小团子说教呢,太傻了。 到了临产的前一个月,方致远和方曾就去了镇上接回了镇上最有名的的稳婆。大夫也打过招呼,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可能要接大夫过去。镇上的稳婆姓黄,人称黄阿么,四十出头,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是和气。 他在镇上做了二十几年的稳婆哥儿,先是跟着他家嬷嬷做,后来带着他家儿郎做。镇上稍稍有些实力的人家生孩子都去请他。这次一方面是陈家以前和黄阿么有交情,一方面是方家给了二十两的酬金。这份银钱就是他天天有生意都得挣两个月。更何况是去产夫家好吃好喝的待着,他乐意的很。 黄阿么一来瞧着刘庄身子骨壮实很是满意,这样生孩子才能有力气。再看看刘庄的气色红润,精神十足,心里就更有底了。因为知道刘庄怀的是双身子,嘱咐方家人早早的把生产的东西准备好。 刘阿么瞧着稳婆哥儿住进家了,心中稍稍安心了许多。他每天看着刘庄的肚子是又欢喜又担忧,现在听着黄阿么的话,倒是放心了一些。不过,也在黄阿么的建议下,稍稍的控制了刘庄的进补。 家里一直养着羊子,因为小团子没断奶,所以等孩子生下来也不用担心奶水。就这样,方致远还是去镇上买了上好的碧梗米,上了石磨磨成细米粉,打算等孩子大些给他们调迷糊。当然,也是看在小团子吃的白白胖胖,方致远才动了这心思。 到了腊月,刘庄连屋子都不能出了。陈墨也拘着小团子,不让他横冲直撞的伤了刘庄。刘庄也知道大伙的担心,没事就在屋子里走走,活动活动。好在方致远现在全天候陪着,刘庄也不嫌闷。 等到腊月初七晚上,方致远觉得刘庄有些睡不着。刚想和刘庄聊上两句,就听见刘庄喊道:“阿远,我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方致远听着里面一跃而起,他人扶住刘庄,对着外面喊道:“嬷嬷,快喊黄阿么进来,阿庄可能要生了。” 刘阿么正准备好了腊八粥的食材,一听方致远的喊声,一个激灵。忙去喊黄阿么过来,方致远声音挺高的,黄阿么已经往这边走了。他和刘阿么一道进了屋子,黄阿么一摸刘庄,就说道:“方家小当家,你家的夫郎要生了。你先出去,我和你嬷嬷在这就行了。” 刘阿么一听也忙说道:“阿远,你先出去,你一个汉子在这也帮不上忙。正好喊一下你舅么来搭把手,我怕我们两个人忙不过来。”方致远不太乐意,刘庄在为他生孩子,他连陪他都做不到,那也太不是滋味了。 可刘庄也开口了,说道:“阿远,你出去吧。生孩子有汉子在这对汉子不好,也对孩子不好,你对我的心我能不知道吗?快出去吧。” 方致远一听,有明白有些事情他太过坚持只会让刘庄难做。于是,他对着刘庄说道:“阿庄,你要好好的,我在我们等着你们。”说着亲了亲刘庄的额头,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刘庄在人前被瞧见和方致远亲热,心里有些害羞,可紧随而来的阵痛却让他没心思再想其他。黄阿么和刘阿么都是老嬷嬷了,一个去烧水,一个准备东西,忙的井井有条。 陈墨这边也听着动静过来了,一看果然是要生了。他也是生产过的,有些经验,跟在刘阿么身后帮忙。方致远心里有些不安,想想,对着刘阿么说道:“嬷嬷,我还是去镇上请大夫过来看看,毕竟阿庄是双身子。” 刘阿么也担心,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阿远,这么晚了,你自己也得注意。天冷,你多加几件衣裳,别自个冻着了。” 方致远就急急忙忙的出去,方曾抱着小团子也过来了。方致远想着家里有他舅舅坐镇,心里更放心些。抓紧时间赶着骡车去了镇上,务必快去快回。 方曾进屋瞧着刘阿么和陈墨在忙,把打着小哈欠的小团子放进方致远早就准备好的摇篮里睡觉,自己起身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刘阿么进了屋子,听着刘庄没怎么出声音,忙向黄阿么问道:“黄阿么,我家孙子怎么没什么声音啊。” 黄阿么忙说道:“刘嬷嬷,你家孙子可是头胎,又是双身子。这刚刚开始生产,离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时辰呢。现在留些体力,到时候生孩子才有劲。” 刘阿么听着,去自己屋子里找出方致远给他的参片。拿给黄阿么一瞧,黄阿么笑了起来说道:“这感情好,你家有这保命的东西最好不过。” 方致远去了镇上,大晚上的硬是带着大夫回来了。等他回来,刘庄还没生下来。等在外面的方曾都急了,方致远回来一听,更急了。大夫也不好进去,只能在外边吩咐里面的黄阿么试试怎么做。 等到子时之后,屋子里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方致远听着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一声婴孩啼哭声传出,刘阿么高兴的从屋子里出来,笑呵呵的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阿庄生了两个小子,白白胖胖的,可漂亮了。” 大家都挺高兴的,方致远反应过来,大步走就要进里屋。刘阿么没反应过来,方致远就进了屋子。黄阿么正包好了两个小宝宝,放在刘庄的旁边。刘庄汗湿了脸颊,湿哒哒的印在额头上。 刚刚生完,脸色很是疲劳,眼睛眯着,应该是睡了过去。可在方致远眼里,再也没有比刘庄更好更美的人了。他轻轻的走进刘庄,黄阿么看到他很是惊讶,不过也没大声说话。 摸了摸刘庄的手,亲亲他的额头,好像这样才能安定住方致远紧张的心。两个宝宝睡在刘庄旁边,只有方致远两个巴掌大,皮肤皱皱的,红巴巴的,一点也没有刘阿么口里的白白胖胖。不过,方致远却还是觉得他们就像小天使般可爱。 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大夫和黄阿么都去睡了。方曾和陈墨带着小团子就在这边的客房睡下了,刘阿么本来要陪房的。方致远怕他年纪大熬夜受不住,硬是让他休息去了,自己留在屋子里陪着刘庄。 屋子里静悄悄的,方致远睡在旁边的榻上,心里的激动是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的。他做爸爸了,一下子成了两个孩子的爸爸。方致远抬头望望刘庄和两个孩子,心里的仿佛被清泉冲泡过,软软的,嫩嫩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夫郎孩子,方致远嘴角微微翘起,不知何时,家,他的家,他的亲人,早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第96章 腊八 鸡鸣十分,刘阿么进屋子就瞧着方致远熟练的用温好的羊奶喂着两个宝宝。刘阿么赶紧接过手去,帮着喂。听见动响,休息了几个时辰的刘庄也醒了过了,一睁眼就瞧见了方致远和刘庄手上的孩子。 他稍稍直起了身子,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说着就坐了起来。现在已经腊月了,虽然屋子里烧着炭火,可气温仍是低的很,门前的冰柱也是一挂一挂的。 刘阿么瞧着刘庄醒了着着中衣就起身了,忙把孩子放到摇篮里,边拿了棉衣给刘庄披上,边责怪道:“阿庄,你都是孩子的阿么了,怎么还不好照顾自己。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坐月子要捂好了。不然,受了寒可就是得落下病根的。” 刘庄乖乖听着,没敢回嘴。方致远瞧着刘庄对着他望着,眼神飘在孩子身上。忙抱着两个孩子到刘庄床前。刘阿么顺手接过去一个,刘庄细细的看了自己的孩子,从没有像这刻这么满足。 孩子还是皱巴巴的,因为是双胞胎,两个小宝宝都不是太重。不过,听黄阿么说也不算轻了。而且哭声特别有劲,是两个有力气的娃娃。刘庄看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对着方致远有些疑惑的问道:“阿远,我生完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们谁大谁小,看这两兄弟长的这么像,以后可不得分不清老大老二了。” 方致远笑着说道:“不会,你看,老大长得壮实些,老二要小巧些。再说,他们现在小孩看不出来,等再大一些,咱们总归能分辨的出来的。”因为用小被子包在孩子的身上,刘庄还真没发现这一点。等再仔细瞧过,也知道老大老二怎么分了。 刘阿么瞧着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心中满意,悄悄的走出去。炉子里煨着鸡汤,怕太油腻吃厌了,刘阿么还准备弄些糖水鸡蛋先给刘庄垫个底。伙房里,刘阿么临睡之前,还把腊八粥给熬上了。 从两个月前,刘阿么就开始攒鸡蛋了。这鸡蛋不仅是留给刘庄吃的,还得送给亲朋好友,告知大伙家里生了小孩子。刘阿么加大灶膛里的火,算算两边的亲戚。方家这边,有数的很,林诚一大家和陈家都送,其他一些和方曾要和的人家也送些。加加起来要送到十户人家,而刘家这边,里正对着他家还算照顾,还有他玩的比较好的几个老人家。 最后,刘阿么还觉得要给刘家村的几个族老家里的送一些过去。早先刘庄没生产的时候,方致远就和刘阿么商量过了,要是生两个小子,老二就跟着他姓。这个时候,刘阿么怎么也得去刘家村宣示一下主权。 喜滋滋的去里屋数着鸡蛋,陈墨就进了伙房。刘阿么一瞧,忙说道:“他舅么,你昨天忙到半夜怎么不多睡一会啊。这儿有我,你不用起那么早。人老了,就觉少,可不比你们年纪轻。睡不好,一会啊,你该犯困了。” 陈墨笑着说道:“哪能啊,我想着阿庄刚刚生了孩子,昨天人仰马翻的,鸡蛋就不给忘了吗。今早就早些起来煮鸡蛋,等煮好了,还得染红色,就起来帮忙了。” 刘阿么接口说道:“这倒也是,他舅么,我这盘算了两边去亲戚,给你说道说道。你看看还有漏下的,我年纪大了,怕记性不好。几个鸡蛋事小,要真少送了,怕旁人家要觉得咱们眼眶高了。” 刘阿么就把自己想的人家和陈墨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下了人家,陈墨看着地上的鸡蛋有些迟疑的说道:“刘阿么,当年我家小团子是一家六个鸡蛋。但阿庄一下子生了两个,再送六个一家,平分下来不就一人三个,这是单数恐怕不好。” 刘阿么一拍脑袋,说道:“哎,真是高兴糊涂了。还是他舅么有心,那咱们一家送四个,可会不会嫌少啊。”其实,乡下家贫的多,生孩子多的人家干脆就不一户一户的送,到了洗三礼那天,去望月子的才煮上一个鸡蛋待客。 不过,要是家里稍稍有些家底,又是第一个孩子,或许宝贝孩子,总得每家送上两个。方曾在林家村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了,再加上孩子来的迟,给的鸡蛋数已经是极多的了。 所以,刘阿么才这么一说。陈墨却是说道:“要不,每家八个鸡蛋。四个虽然对旁人是不少了,可谁让咱们家前些日子去了南边,要是少了,旁人要道咱们家小气了。” 刘阿么一想也是,虽然有些心疼,可一想这为着自己两个曾孙挣面子,也就不计较了。忙有多数了鸡蛋,和陈墨抬着去了灶膛。 腊八粥焖了一夜,香味已经蔓出来了。陈墨昨天晚上帮着产生,今早又起的早,肚子有些饿了。闻着粥味肚子就叫了两声,刘阿么年纪虽大,可耳朵还是好使的。他忙说说道:“他舅么,我这年纪大了,肚子就不禁饿,咱们先吃些腊八粥。不然,等他们忙起来,这肚子可是受不住了。” 陈墨知道刘阿么是怕他脸皮薄,故意这样说的,笑着点头了。而这边,屋子里有刚刚刘阿么盛过来一碗鸡汤。方致远端着给刘庄,刘庄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方致远瞧着有些着急,忙问道:“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刚生了孩子,身子虚,正是要进补的时候。要是有不舒服,可别自己扛着,知道吗。” 刘庄忙安抚方致远道:“没事,我就是不饿。昨天生产的时候,嬷嬷让我吃了几个鸡蛋。这个时候肚子都是饱饱的。自然就喝不下去了,阿远,我身子骨好着你,不出半个月肯定能山上打猎,下地干活了。你别担心了!” 方致远却是说道:“半个月你就想出月子,不可能的。你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自然要做双月子。我和嬷嬷说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待着。最好连屋子也别出,外面天冷,真受了寒可不是说着玩的。” 刘庄一听要做这么久的月子,头就晕了。他本身就是个勤快歇不住的,没事都得找些事情做。现在要他几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实在是受不了。本来想和方致远说几句的,可看着方致远关心他的眼神,他的话就没说出口。 虽然昨天他闭着眼睛,没力气睁开,可朦朦胧胧中还是知道方致远是一直陪着他的。甚至他握着刘庄的手都是有些抖的,那一刻,刘庄知道方致远心中是紧张和害怕的。 看着鸡汤要凉了,方致远把鸡汤端开了。刚刚想送出去,屋子里的两个小宝宝就哭看起来。也不知道是老大先哭的还是老二先哭的,反正一个哭,另一个就跟着,默契的很。 刘阿么从屋子外面赶过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两个乖乖怎么在哭啊?” 方致远也很郁闷,新爸爸上手没经验,他也不知道他两个儿子怎么哭了。刘阿么一摸,原来是老大尿尿了。方致远跟着刘阿么身后,把干净的尿布给刘阿么递过去。 换下的尿布,刘阿么准备拿起洗了。方致远想想大冷天的,刘阿么手脚又畏寒,就自告奋勇的要求洗尿布。刘阿么也没拦着,给方致远在伙房弄了热水洗。方致远还是第一次洗尿布,也头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父母的辛苦。果然,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 等方曾带着小团子起来之后,看着他就外甥在任劳任怨的洗尿布,感叹道:“阿远这也是做爹爹的人了,果然稳重多了。知道给儿子洗尿布了,不错不错。”方致远很想翻白眼,舅舅你也是洗尿布很多年了好吧。 没等方致远去送鸡蛋,家里就迎接了村子里的小孩子们。自从陈墨嫁进方家,方家的腊八粥成了村子里小孩子公认最好吃的。每年腊八,他们第一家都是来方家。之后,方致远成家,刘阿么的手艺也没得说。乐的小孩子们到一处却能吃两家,还都很好吃。 刘阿么正是高兴的时候,看着这么的孩子来自己家,再想想自己刚刚出世的两个曾孙。越想越觉得美,给这群孩子每人盛的满满的。有孩子瞧着刘阿么正煮红鸡蛋,就大着胆子问刘阿么道:“嬷嬷,嬷嬷,你们家有小弟弟了?” 这可问到他的心坎上了,他特别大声的说道:“是啊,嬷嬷今天早上有了两个曾孙了。来,一个人来吃个红鸡蛋。别客气,等我小孙孙大了,以后你们可得带着他们好好玩啊。”说着,就挨个的派发了鸡蛋。 方致远正好洗好尿布来伙房,一听刘阿么的话觉得有趣,心中嘀咕:嬷嬷,咱家宝宝可才出世呢,你这就替他们贿赂小孩子,让他们以后做朋友,也太心急了吧。 刘阿么可不管方致远心里怎么想,一想到过上再等三四年,他家的小孙孙们就跟着小团子后面挨家挨户的吃腊八粥,心里就高兴。对着眼前的孩子脸色就更柔和了,心中还盘算,他家阿庄生了两个,带着小团子,一次就吃三份,怎么想怎么不吃亏。 吃了早饭,方致远去送红鸡蛋。林诚一大家子才知道刘庄生了,林信家的林正家的一接到红鸡蛋就过来了。林诚家的也在响午的时候来看了刘庄,大壮小壮更是待在方家看宝宝。 送了一圈,回头终于送完了。到家之后,方致远才知道方曾已经送了大夫和黄阿么回了镇上。当然,银钱红包也没漏下。方致远回屋之后,大壮小壮要去看宝宝。方致远就进屋把摇篮给推了出来,大壮小壮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摇篮稀奇了一番。 方致远看着大壮小壮的样子,很是得意了一番。在摇篮下装四个小轮子可是他的主意,当然,为着怕摇篮不稳固,一般的时候还是在下面支了个架子固住摇篮。看着大壮小壮的稀奇样,方致远逗他们说道:“大壮,小壮,你们要是喜欢这摇篮。以后等你们有了宝宝,我就给你们一人送一个。” 大壮已经是少年了,连小壮也知道害羞了。两个青葱少年哪是方致远这个千年老油条的对手,被打趣之后自己脸红,半点说不出话来。倒是摇篮里的宝宝们见不得他爹这么的欺负弱小,又哭了起来。 方致远已经有经验了,一摸,果然,又尿了。把宝宝们推回卧室,换了尿布。这个时候,方曾也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刘阿么瞧了吓一跳。 方致远出来,见着他舅舅对他使了眼色,再看看车上的东西,差不多明白了。这是刘掌柜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刘庄生了,给他们送的东西。好在方曾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说一半是买的,一半是以前和他们相熟的人送的。因为贵重的东西都在盒子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剩下的不过是些吃食,刘阿么倒是没起疑。 等确定刘阿么和陈墨在伙房收拾,方曾把东西拿到隔壁的客房。方致远跟着进去,这才知道,今早刘掌柜得知了方曾送了黄阿么上来就知晓刘庄生了。拦在路上等着方曾,送了这一车的东西。方曾实在是推不掉,这才运回来的。 方致远打开几个盒子,一对金锁片,一套文房四宝,一些上好的药材和一箱燕窝。方曾在旁边看着,和方致远互相对视,都感到了为难。 第97章 取名 东西拿来了,让方致远再退回去又显得不近人情,可要是不退吧,方致远又不太乐意。这事情方曾插不上嘴,方致远只好回去和刘庄商量了。 刘庄知道后,长时间没说话,在方致远打算做个恶人把东西给刘跟着送回去的时候。刘庄开口了,说道:“阿远,东西留下吧。刘掌柜毕竟是……”可能是顾忌或是不愿意说,刘庄模糊的说了一声。 接着说道:“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我们不去管他,可也不好埋汰他。只要他不打扰嬷嬷的生活,我想想,对着他迁就些也没什么。毕竟,他岁数那么大了,我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有些事情,只能这么糊涂的办。不然,以后,他固然没脸见我爹,我也不能心安。” 方致远在刘掌柜回来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们和刘掌柜这样的关系,只能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太狠,他是行,可刘庄能受得住吗?即使刘阿么知道了实情,恐怕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愿意对着曾是夫夫的丈夫逼上绝路。 所以,方致远对着刘掌柜再厌恶也没想过把他怎么着。只是不理他,不靠近他,不照顾他。这样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做些什么,把人逼急了,刘掌柜直接找上门,除了徒惹刘阿么伤心,其实,他们还得面对他。 比起李富,刘掌柜的遭遇更让旁人同情。虽然刘掌柜三十年不回来,可他有所谓的正当理由,真说起来,还得说他也是“受害人”。最为重要的是,刘掌柜不是潦倒的回来了,他带着丰厚的身价衣锦还乡。 他的回归,旁人只会道一句有情有义,记着原配。在以孝为天的现在,刘阿么注定弱势,不管刘掌柜怎么无情,只要他能迷途知返,他就是旁人赞叹的良人。不然,也不会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俗语了。 刘庄想得很清楚,刘掌柜没有亲人在世,除了他和他嬷嬷。甚至马上过继的小儿子,更是继承了刘家的香火。刘掌柜活着,或许他们能这样装糊涂,可死了,也是得进刘家祖坟的。要是刘掌柜对着他们恶言相向,歹毒无情,他们还能对着他狠一些。可人家苦苦讨好,事事迁就,恨不得现在掏出一颗心出来给他们。 这样的人,让他们怎么做。有前事在旁,软了,对不住亲人,狠了,对不住良心。怎么做怎么错,刘庄和方致远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能这么糊涂着,只要刘掌柜不打搅到刘阿么,他们让一步也是能让的。 刘庄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老大,再看看睡在他旁边的老二,心中的郁气散了许多。他生了孩子,才能真正明白孩子对着爹么的意义。所以,对着刘掌柜心肠才软了几分。 既然刘庄决定了,方致远也没什么异议。两个人说一会孩子的事情,刘庄突然说道:“阿远,咱们的孩子还没起名呢。大名,咱们慢慢想,可小名总得有吧。不能老是老大老二的叫着啊。” 方致远其实在孩子没出生前就开始想着名字了,可翻来覆去,用他脑中的所有知道的名字也都能挑出不好来。所以,到了现在,孩子出生了,他们还没把孩子的小名字定下来。 刘庄试着说道:“今天是腊八,吃腊八粥,老大叫小豆子,老二叫小枣子。这样和小团子一样,都是吃的,又好记。”说着望着方致远。 方致远一听嘴角有些抽,他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怪怪的呢。还没开口说话,刘阿么从外面端着吃食进来了。 刘庄见了刘阿么忙说道:“嬷嬷,你怎么来了,我刚刚正好阿远给孩子取小名呢。”说着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本以为刘阿么一定赞成刘庄的话了,没想到刘阿么却是说道:“小豆子,小小硬硬的,不好不好。还有小枣子,一身红,人家还以为咱家的是个哥儿呢。我说阿庄,今天早上你舅舅给我想的两个名我觉得不错,你听听。” 刘庄一听也是,忙看向刘阿么,连方致远都好奇了,他舅舅会给两个宝宝取什么小名。刘阿么说道:“这老大呢就叫小冬瓜,老二呢,就叫小西瓜。冬瓜常常的,胖嘟嘟的,以后咱家老大也肯定长得又高又大。而西瓜圆滚滚的,咱家老二以后也能长得像西瓜那样壮壮的。” 方致远一听冬瓜西瓜,头一反应却是自己做的西瓜帽。他心中嘀咕:这冬瓜西瓜,真的不是他舅舅小心眼记仇给出的名?方致远隐隐觉得自己真相了,看着两个可爱的宝宝,方致远内牛满面,宝宝,都是爹的错啊! 刘庄听着还行,就问道方致远说道:“阿远,你觉得这两个名字怎么样?” 方致远一听,忙想了想,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倒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他硬着头皮说道:“要不,咱们也别急,等我好好的找找书,看看其他,再给咱家的孩子起名字。虽然是小名,可也不能不好听,不然,孩子长大了还不得怨咱们不上心啊。” 刘阿么和刘庄一想也是,也就没提这个话题了。可方致远却是自己头疼了,取名真是太难了。他一边陪着刘庄一边想着名字,都把脑袋要想空了,也没找着什么合适的。 最后,不负责的方致远写了几个小名字,每一个读给两个宝宝听,看他们笑了就定哪个。方致远想的好,以后他家两个宝贝蛋要是嫌弃名字不好听,那他可以说,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赖不了别人。 刘庄也觉得有趣,就随着方致远闹腾,当然,小冬瓜,小西瓜,小豆子,小枣子,这几个名字也都在上面。最后,方曾和陈墨也来凑趣,给了几个名字。方致远趁着两个宝宝喝完奶,正是有劲的时候,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读。 结果,两宝贝老大选了福生,老二选了福远,倒是默契的很。这名字是方致远拿进去凑数的,没想到就被两个小家伙给选上了。刘阿么一听,特别开心,为啥,这福生和福运可是他友情提供的,这小孙孙选名字都选他起的,这得和他有多亲啊。 其他人也觉得福生和福运挺好的,寓意好,名字还普通。老辈人都说贱名好养人,方致远觉得虽然土是土了些,可比起刘阿么给的其他狗剩什么的,他两个宝贝还是很有品味的。 小名取好了,大名就是方致远自己起了。想来想去,方致远给老大取名方世乾,老二取名刘世厚,众人听着不错,就定下了。因为老二归了刘姓,刘阿么心情极度的亢奋。 抽了个时间回了刘家村,把福运直接落户在了自己名下,开了祠堂,入了族谱,刘阿么这才安心下来。刘家村虽然是个小村子,但是以前排外,几乎外姓人很少,村里大多是同一个祖宗。相比于林家村这样的村落,他们那儿更有讲究,有祠堂有族谱。这也是刘兴他们为什么视刘阿么他们家的家产为自己的,因为家中无后,多数都会被村子里的族老分给近亲,保持这脉的传承。这样是早年方曾能买到刘家村六亩地的最大原因,刘二爷情愿卖了家产,也不愿意便宜了旁人。 刘阿么瞧着自己儿子族谱后面记下了福运的大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他这一辈子就图个团团圆圆,可惜没求着。他儿子去的早,又只留下个哥儿,虽然他一样疼,可一想到自己儿子在他死后就没了香火,他是整夜整夜的不服气。 现在这样,刘阿么觉得圆满了,孙子找到了好人家,儿子有了小孙孙,他这一辈子受的苦受的累都值了。刘阿么看着儿子的牌位,摸摸眼泪,笑着说道:“儿啊,你看你有了孙子,咱阿庄和他家的当家对我可孝顺了,你是个没福气的,去的早。不然,肯定是个享福的命。儿啊,别担心阿么,你早些投胎转世,安安心心的去吧。我和阿庄好着呢,等带大了小孙孙,阿么就去找你。你来世啊,生个少爷命,做个福气人。阿么就不求了!” 不出半天,刘家村就全知道刘阿么家有小孙子了,不管几家欢喜几家愁,看着刘阿么都要说几句好话。刘阿么给几个相熟的人家送了红鸡蛋,邀了他们去参加自己两个孙子的满月酒,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而这边,方致远抽了个空,带了份红鸡蛋去了刘掌柜这儿。刘掌柜这几天精神不错,他已经问过黄阿么了。刘庄生了两个小子,长大好,又壮实,一想到这两个小孙孙,刘掌柜就觉得高兴。 方致远来的时候,刘掌柜在铺子里忙着对账。南边那儿有货过来,刘掌柜在招呼他们。见方致远来了,就想丢下手里的活招待方致远。方致远忙罢罢手,表示可以等着,刘掌柜这才先把人打发走了。 刘掌柜看着方致远是一脸喜色,没等方致远说话,就说道:“方家小子,你的药丸在南边卖的很好,一瓶子能卖到一千个大钱,带过去的都卖完了。这次我给你带了不少的特制小瓷瓶,你呆会看看。以后,这药丸就放在我这卖,保管价格不会低于南边的价。” 方致远一听也很开心,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要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我那边还剩下一些,如果卖的好,明年再做。” 刘掌柜和方致远说了些事情,方致远把红鸡蛋递给他说道:“阿庄生了两个小子,老大叫福生,老二叫福运。福生已经落在了刘家了,嬷嬷这些天特别开心,你放心吧。” 刘掌柜楞了楞,接过方致远手中的东西,说道:“真的!”几乎有些急切的向着方致远求证。方致远点点头,肯定的说道:“福运已经如了刘家族谱了,你放心吧。” 看着刘掌柜,多下的话方致远也不想说是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谁也不能避开。 第98章 遇见 知道药丸好卖,方致远心头松了口气。想想家里的两个宝宝,他又去镇上买了些东西带回去。虽然家里的宝宝他们现在还小,可一点也不妨碍傻爸爸方致远给他们买东西的兴致。正好,再过些日子孩子做满月,有些东西就可以顺道带回去。 刘阿么在家照顾刘庄,福生和福运两个宝宝经过半个月之后,已经长开了。眉目很像方致远,鼻子和嘴巴却像刘庄。皮肤白白嫩嫩的,看着唇红齿白,长的却是壮实。方致远大呼神奇,每天都要臭美一下,因为他的基因,所以他家宝宝才能生的这么帅。每每引得刘阿么要笑骂他一顿才算消停。 刘阿么没事就开始做针线,虽然家里给他们准备了很多衣裳,可刘阿么就喜欢给他们做。虎头鞋,虎头帽,两个小宝宝恐怕天天戴新的都要戴十天半个月才能戴完。 小团子对着两个弟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虽然辈分上小团子已经荣升为叔叔了。可他见着两个小家伙还是“弟弟”,“弟弟”的喊,大人们纠正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随着他了。腊月事情多,备年货,请吃杀猪菜,做豆腐,做年菜。絮絮叨叨的,刘阿么被两个宝宝跘着,这些事情只能陈墨一个人做。 于是,方曾和陈墨帮忙在家做事情,小团子被打包过来交给刘阿么带。刘庄被禁在屋里不给出来,要是按他话,他现在身体杠杠的,半点事情都没有了。也就是不需要做月子了,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刘庄从出生到现在,有意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的感觉到睡觉和休息成了一种困扰。 方致远向刘阿么求情,才让刘庄下床走走,可要是想出房门却是不许的。刘庄带带三个孩子,倒是也不闷。特别是小团子,现在正是能说会道,好玩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可却聪明,一教就好,很是让方致远过了一把先生瘾。刘庄在旁边听着也能乐上半天。 小团子跟着刘庄后面很开心,很简单,因为他爹么怕他小奶牙不结实,糕点,果子都是限量的。而方致远怕刘庄在屋子里闷的无聊,买了许多好吃的在屋子里。要是哄不住小团子,刘庄一般都是美食诱惑。所以,小团子特别喜欢跟着刘庄,一度还让陈墨这个做阿么的有些吃醋。 方家没养猪,可架不住人缘好。征兵的时候,方曾给交好的人家送银子上门,那些能和方曾玩的来的,性子总和方曾有相似的地方。这不,每年到了年底杀猪的时候,就有几家送了不少猪肉过来。 方曾和方致远都不用再买肉了,不过,鉴于福生福运的满月酒在正月初八,方致远和方曾还是去村子中买了一头猪杀了冻着。刘阿么想着家里添了丁是喜事,一高兴,还让方致远搬了二百斤的糯米做糍粑。 林信林正两家也送了不少的豆腐豆干,刘阿么叫了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帮忙做糍粑。正好那天林双也在,破天荒的,林双积极主动的要帮忙。去了方家,刘阿么还惊讶了一下,林双收了一季稻子,已经很体会种方曾田地的好处了。 现在他们住在沈家村,虽然屋子破了些,可佃了方曾的地种,不仅能管一家三口的温饱,而且还有余钱给大胖上私塾,加上他存下的私房钱,这样下去,过上三四年,也能攒够给大胖成家立业的银钱。 赵勤也知道能种沈家这边的地是靠了林双和大舅子们的关系,对着林双是含糊的很。在沈家村住下,有没了两个老的和老二家纠缠,家里生活还能凑合,他很是听林双的话,再也不敢拿架子了。 林双巴结着方曾,自然也是知道方致远添了两个孩子。他特地的带了十个鸡蛋过来说是看月子。虽然礼轻,可他家就那个条件,刘阿么也不计较。听着林双捧了几句他家小孙孙,乐呵呵的带着他去了屋子里看了看刘庄和两个孩子。 倒是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一开始还以为林双又要给他们丢份了。看着林双做的不错,心中稍稍放下了心。这一段时间,林双对着娘家很是巴着,每次回娘家好歹不空手,虽然只是些玉米棒子,野果子,可也让他们心里舒坦多了。 所以,这次他们嬷嬷让他们带着林双过来的时候,他们才没怎么推了。看完刘庄后,刘阿么几个人就开始做糍粑了。糯米是个稀罕物,比白米还要卖的贵些。乡里只有田多的农户才种上一两亩地留在过节过年用。 两百斤的糯米让林双瞪直了眼睛,他手脚真做起来还是蛮快的。几个人忙了一下午,才做好了糍粑。刘阿么留他们吃饭,他们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留下。最后,刘阿么给他们每个人带了二十个糍粑和一碗自己卤的猪头肉回去。 林双跟着拿了东西,心里乐的很。没想到做了半天活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这糍粑和肉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心里也更加确定了方曾和方致远两家的富裕,下定决心要和这两家打好关系。以后,赵家那么是指望不上了,方曾虽然是大胖的表舅,可好歹也沾亲带故的,可比旁人要强多了。 而这边,过年之前,方致远把家里的西瓜霜给刘掌柜送去。再买了些年货,虽然刘掌柜不缺,可他对着他们一直大方。这些东西就当回了情,有些事情太理所应当,就已经是愚蠢的开始了。 刘掌柜这边正好把西瓜霜卖的银钱算给了方致远,他一分钱没拿方致远的,西瓜霜一共卖了五百六十两,刘掌柜都给了方致远。方致远给刘掌柜留了两百两,自己拿了剩下的。 刘掌柜拗不过方致远,心底也没底气和方致远争辩。只是收了银钱,话里话外都是打探两个孩子和刘阿么的事情。方致远给他稍稍说了下,刘掌柜听到时而笑了时而皱眉,俨然十分投入。 过了半响,刘掌柜看着方致远说道:“方家小子,我也不瞒着你。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哪天一闭眼就去了,趁着现在能动能说,我就把事情给你说一下。” 方致远看着刘庄很是严肃,斟酌开口道:“刘掌柜,请说。” 刘掌柜看了看,说道:“我年轻时候做了错事,老了终究有了报应。你和阿庄能不计前嫌的看看我,已经是你们心地好,念着旧情了。我在南边打拼了三十年,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可也算小有身价。我怕我死了,你们不清楚的家产,被人哄骗了。我想和你们事先交代一下。” 刘掌柜看着方致远要推辞的举动,忙堵住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要我的家产,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份产业本来就是阿和的,现在由阿和的孙子继承名正言顺。我一辈子没对得起他和他阿么,现在就剩下这些东西了,要是不能留给阿庄和两个小孙孙,我怕我死不瞑目啊。方家小子,就当我求你了。” 刘掌柜说动情,方致远却还是说道:“刘掌柜,说实话,银钱哪个都喜欢。可要看能不能拿,你一辈子挣的银钱我们要是接收了,却对着你不闻不问。这也说不过去,可也是接你过去照顾,却又是心中过不去那个坎。更怕嬷嬷受不住,你看,我们不能一边拿着你的好,你们又对你忘恩负义吧。” 刘掌柜听着说道:“我自己当年做的孽,所以该有此报,和你们无关。我是刘家人,你们是我在世上的唯一后人。我辜负了你们嬷嬷太多,就想着过世后,起码能把挣下的家产给你们,总算我这个做长辈的能给我小孙孙们一份家产我心里也能宽松些。哎,方家小子!” 方致远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就觉得矫情了,人家给你送银子,你还死命的推。所以,他只能说道:“刘掌柜,我们先不说这个,看着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等过上半年,他们大些,我再抱过来给你看看。过年的时候在下面可能不上来,年礼就给你带来了,你别介意。” 刘掌柜知道这个方致远给他面子,也没说什么,和方致远寒暄了几句就放他走了。 方致远赶着骡车回林家村,因为走的是近路,骡车就快了些。快到方家门口的时候,他瞧着自己家不远处有了黑影在走动。原本他是不想理会的,可一想乡下也有些心思不好的,不要再打着什么坏主意啊。 毕竟,他家离着村里较远,一般人家来他家哪会在附近转悠不回去啊。这么一想,方致远就赶着车往那边瞧瞧。没想到,一看却发现,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多年不见的李富。 李富这几年日子越过越不好,小儿子病怏怏的,沈贵没了家产,整天的赖在他家里。虽然沈贵也算一个劳动力,可家里只剩两亩地,却要供四个人吃喝拉撒,还得余下钱给小儿子买药。 李富的日子过的更为艰难,对着沈贵和冯梅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特别是冯梅,一看到沈贵,一想到现在日子这样艰难,都是冯梅那张欠条害的。李富对着冯梅就没了好脸色,脾气大起来,一度对着冯梅拳打脚踢。 沈贵一开始还和李富闹腾过,不过,在李富威胁把他赶走之后,他就不敢做声了。可李家的日子还是越过越穷,李富眼看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知道也干不了几年活了。他冷眼瞧着,沈贵是个连亲阿么被欺负都不敢吱声的,以后指望他养老也没戏。 小儿子倒是不错,可身子骨不行,李富清楚能把他平平安安养大就是福气了,根本也指望不上他。思来想去,李富害怕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老无所依,一想到这个,李富就担忧害怕。 正好,这个时候听到方致远生了两个孩子,还把其中的一个小子跟了夫郎姓。李富是又气又悔,当年怎么迷了心窍把孩子给了方曾。不然,现在他也是有孙子的人了,虎子和他夫郎怎么也得巴着他孝顺他。 李富是知道自己大儿子的,心肠软,对着他这个爹的话很是很听的。到了年底,家里的日子更难过了,看着病歪歪的小儿子,李富想想带着二十个鸡蛋想来和方致远套套近乎。 他也不打算让方致远养了,知道有方曾在,他是指望不上方致远养的。可等他走了,他的小儿子总得要人照顾。李富就想着,再怎么样,方致远和他家小儿子总是兄弟。他先去给方致远低个头,真等到他死的那天,托他照顾小儿子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所以,李富带着鸡蛋来了林家村。方曾的屋子他认得,可越走到这边,李富的脚步越沉。他想到了方升,那个没什么温柔风情的哥儿。也想到了当年,方致远最后见他时发的毒誓。 李富一回想起方致远对着他说的那句话:“生不入李家门,死不入李家坟”就有些心虚。他也怕进了方家被方曾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修理一顿,这么犹犹豫豫的,就在方家的屋子附近徘徊,拿不定主意了。 第99章 惆怅 方致远远远瞧着李富,花白的头发,弯曲的后背,洗的发白带补丁的衣裳,面上再也看不出以前白白胖胖的影子。四十岁未到的人就如同六十岁似得苍老。脸有菜色,一看就是气色不好,营养不良。 方致远想起了他第一天到这个世界上来见着李富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春风满面,手中有方升走后留下的家底,又有心上人在怀的喜悦,对着方致远的第一次对话就是怪方致远惹了沈贵,惊扰冯梅的养胎。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了孩子的爹,体会到养孩子的辛苦与欢乐。可也更为原身李富不值和委屈,那样一个说得上愚孝的人,一条命就这么轻飘飘的的葬送在了他爹的默许之下。 要是现在李虎还活着,或许看着李富过的不好,还能心生怜悯,从而体恤一二。可他不是李虎,对着李富是半点同情不起来。所以,瞧着李富,方致远就准备直接赶车过去,不搭理他。 李富正在想着要怎么不通过方曾就找到方致远说话呢,正巧见着方致远,刚刚想着盘算怎么让方致远心软呢,就瞧着方致远目不斜视的赶着车要从他身边穿过去,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模样。 李富心中憋着火,想甩手而去,一想到家里的状况,他只好上前喊住方致远说道:“虎子,你停一下,爹有话和你说。” 方致远本来想当做没听到,李富却挡在了骡车前,方致远不得已只好停下骡车。淡淡的看了李富一眼,说的话却是很冲:“我爹在家呢,没事可不要乱认亲,做你儿子我怕高攀不起。” 李富被噎着了,脸色愤怒中夹杂着尴尬,刚想训方致远两句。可看看眼前这个长得高高大大,器宇轩昂方致远,他却没了底气。方致远长得随了方升七分,带了李富三分,加上这些年吃的好喝的好,都是自己当家作主,身子自有一股子威势。 李富也明白现在的方致远早也不是那个躲在方升身后,自己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儿子了。想明白这点,李富忍住气,憋出笑,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你看你说的。我们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不,听着你生了两个孙子,我给带了些鸡蛋,让孙子们吃吃。” 方致远看着李富,觉得低估了李富厚脸皮的程度。冷笑道:“免了,我和你早就恩断义绝了。我怕拿了你的东西,回头我阿么晚上要来找我了。我可受不住你这份好意,你有养子亲子,以后孙子多的是。我孩子可和你没半点关系。我姓方,他们姓方姓刘,和李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看着李富递过来的篮子,方致远眼睛瞄了一眼,说道:“我看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们不缺你这点东西,更不稀罕你的东西。要是你真有些心思,还是好好的去我阿么坟山忏悔下。省的以后到了阴私,被罚去十八层地狱。” 李富再告诉自己忍着,可一说到方升还是心虚了,恼怒道:“方曾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我是你亲爹,生你养你,就是有几分亏欠于你,那也是天经地义。天下卖自己家孩子的多的是,你这样的不孝子也没见几个。” 方致远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李富瞧着赶紧拦住,看着方致远平淡的模样,李富知道他在以前管不了他,现在更是管不住他。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求于方致远。 方致远看着挡着路的李富,尽管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有一股子邪火冒出来。他厉声道:“让开,你这种人就不配做爹做丈夫。怎么,每天住在我阿么翻建的新房了,你晚上睡的着吗。害了他,你得意了,我看你心心念念娶的人也没帮你过的多好。所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让开,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李富听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好好的教训方致远,可一对上方致远冷冰冰的眼睛,他就不敢动了。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最后还是低低的哀求道:“虎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和你阿么。我也不求你对我怎么样,但你弟弟可是你亲弟弟。我年纪大了,以后要是先走了,他怎么办。冯梅和沈贵,我算算看清了,也是个不能指望的。你就当行行好,以后帮我看顾他一把吧。” 方致远听着李富的话心里都要气笑了,他没听错吧?李富要让他帮着养冯梅的儿子。难道李富得了老年痴呆症,忘了是谁把他阿么气死的。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方致远起狠了反而笑了,对着李富说道:“好啊,等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爹么是怎么对我阿么的,我一定怎么对他。不然,不是太对不住你们对着我阿么的情深意重?正好,李家的屋子,李家的地本来就该是我的,我到时候卖了给林家村建个祠堂,大伙还不知道要多感谢我呢。” 李富听着心里笃笃的冒着寒气,他看着语气平平的方致远,不敢置信。李富急声道:“你敢,你姓方,可不姓李,凭什么得我李家的东西。你别太张狂,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方致远不说话,只是看着李富,李富话一出口就知道糟了,再想说什么,方致远却直接说道:“李富,我告诉你,我和你们家没半点关系。要有也是仇非恩,我不想多事,可你要是认为我好欺负好拿捏,也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玩玩。别拿什么孝道说事,大不了,我就去镇上落户。不说你和我这样的关系有几个人会为你出头,就是出头了,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自己掂量着办,不要到时候落得个家破人亡,再怨自己不长眼。” 说着,一手推开了李富,驾着骡车就走了。 留下李富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儿,手里的鸡蛋落在地上打的稀巴烂他也没回神。只是回想着方致远的话,陡然间惊觉,方致远早不是当年那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了。他,拿方致远确实没法子。 方致远回了方家,心情也不好。这几年就是再屏蔽李富他们的消息可还是能得到一些,知道李富过的不好,他就安心了。他做不来圣父,对着李富这样的人,不去动手是因为他们自己就能把日子给过坏了。 对着李富和冯梅的孩子也没半点同情,有些人,他们从出生就带着原罪,就算他没得罪了你,可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一个悲剧。方致远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装什么以德报怨,不计前嫌。他记仇,他怨恨,他就是如此自私,只要自己觉得开心,没违背自己的行事准则,旁人生活,和他有和干系。 小团子一看方致远从外面回来,也不管他身上有没有寒气,小腿噔噔蹬的就跑过去了。因为方致远每次都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他可精明了,一瞧着方致远赶骡车回来就屁颠屁颠的跑过讨好方致远。 方致远看着塞着小指头在嘴巴里的小团子,心里稍稍去了些火气。他还有亲人,日子过的美满,没必要为旁人坏了心情。抱起小团子,给他塞了一个橘子。小团子高兴了,可送到嘴里却咬不可,急的对着方致远说道:“哥哥,帮我开,帮我开。” 方致远惊讶了一下,不可否认,他这回带了不少好吃的回来。虽然橘子现在卖的贵,可他给小团子橘子未尝没有捉弄小团子的意思。陈墨从里屋出来,看着方致远的呆样,笑着说道:“阿远回来了,小团子以前在我娘家被我大哥喂过橘子,所以记住要开了皮吃。” 说起这个,陈墨也觉得好笑,他发现自己大哥和方致远,一逮着时机就喜欢逗小团子。真是越大越孩子气,好在他们家小团子脾气好,不和他们闹。当然,陈墨选择性忘记小团子丢金豆豆的时候也不少。 方致远看着小团子把橘子给他的执着样,没法子只好腾出手来,三下两下的把橘子剥好,辦开一瓣一瓣的放在小团子嘴巴里。小团子得了吃食,对着方致远笑笑,口水都流在了方致远手上。 陈墨赶紧接过去,方致远看着口水手,心里再一次哀叹,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每每想要作弄一下小团子总会弄巧成拙呢?看着呆萌的小团子,方致远好奇了,难道真的是上天疼憨人,傻人有傻福? 因为西瓜霜卖的不错,方致远给家里每个人买了一匹布,打算做两身新衣裳。还给刘阿么买了个金簪子,把刘阿么喜的像什么似得。过年时候,都要戴着这个沉沉的金簪子给大伙得瑟一下。 等到晚上方曾在家,方致远就和他把银钱分了。三百六十两,一家一百八十两。方曾不肯要,觉得这西瓜霜自己也没出什么力气,全是方致远自己想的,还是搭了刘掌柜的路子,他这银钱拿的烫手,怎么也不愿意拿。 方致远好说歹说,方曾才拿了一百两,多的却是怎么也不肯要了。方致远也明白,于是和他舅舅说好了,这次就算了,这西瓜霜以后还是他们两家合伙,五五分,好说歹说的,终于定下来了。 同时,方致远把李富来找他的事情和方曾说了一遍。方曾特别气愤,早先时候李富是怎么待他外甥的,看着他外甥成家立业,有地有铺子就来想让他外甥给养他的便宜儿子,天下好事还都得落在他身上,可也不知道他受不受的住。 方曾本来和方致远一样,就把李富当个屁,不理不睬。可没想到李富还敢不知死活的动这主意,相比于方致远,方曾想的更深。对着方致远说道:“虽然李富那个混蛋该死,可他要是真死了,那冯梅得跑了,沈贵更不用说。说不准李家才那个小儿子,还得落在咱们手里,不然,你又不能落个饿死亲弟的名声啊。” 方致远也想过,虽然今天吓唬了李富,他心里也不是没有顾忌的。方致远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姓方,他们姓李,原本和我关系也不大。就是李富不在了,冯梅也靠不住,还不是要李家亲戚。李富不是有亲弟弟和亲叔叔吗?再说他的亲叔叔还是做里正的,真饿死了李家小子,恐怕他才是有大麻烦的。至于我,旁人说几句风凉话就急吼吼的做那傻好人,我才不做呢。” 方曾一想也是,对着方致远说道:“你放心,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看李富还有不少年头可活,等过上七八年,他家的小儿子长大成人了也麻烦不到别人。我也跟林信说说,让他和李家那边说一声,你是我方家的孩子,不要没事纠缠。不然,我找人打断他们的腿。” 方致远想想也觉得就这样好了,看着李富今日的落魄样,方致远的心里是解气的。同时,他更知道,李富的日子会更难过。沈贵现在虽然压着,可他要是一旦成家了,李家还有的闹腾了。他已经可以预料到李家鸡飞狗跳,无止境的争吵了。 和方曾说了会话,方致远回了屋子。刘庄正抱着福生喂奶,福运可能也是饿了,小手握着小拳头,呜呜呀呀的。方致远接手福运给他喂奶,等两人把孩子安顿好了,刘庄看着方致远,笑着说道:“你说,这两个孩子这么闹腾像了谁,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可是淘气的很。” 方致远得意的说道:“那是他们感情好,这聪明劲肯定是像我了。哎,你看,咱宝宝多好看,以后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家的哥儿呢。” 第100章 红包 刘庄瞧着方致远的得瑟样,心中好笑,没想到自从有了孩子,他家的当家越来越孩子气。以前常常听着阿远说方曾舅舅是个傻爹,刘庄觉得,方致远现在的模式就比方曾有过之无不及。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当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是方致远知道他家的阿庄心里在嘀咕什么,一定要大吃一惊的。不过,现在的他,哄哄孩子,就和刘庄说到了满月的事情。 过年之后正月初八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当时洗三的时候,刘阿么怕孩子受凉惊了神,就简简单单的办了一下。满月正好趁着过年,方致远的意思就是给办的稍稍体面些。 刘阿么自然是没意见的,再说等满月的时候,正好也让刘家村那几个相熟的人家来看看。所以,这边,方致远就和刘庄嘀咕,说起了满月的人员和安排。 等方致远说了半响,看着刘庄心情不错,就把刘掌柜那儿的事情说了一下。刘庄听了顿了顿,方致远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很。 刘庄看了看两个孩子,方致远知道他不想再说这话题,于是转移话题说了李富来找他的事情。刘庄心里乱糟糟的,一看方致远体贴他,也不再想这件事情。一听李富来找方致远要他养李家小儿子,刘庄就有些无语。 方致远也陡然发现,他和刘庄都有一个渣渣的血亲,区别在于,一个真恶,一个糊涂,对着李富,他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报复回去,可对着刘掌柜却是得思量一二,不得不说,烂好人真不能做亲人,不然自己倒霉。因为,他总是无意识的犯错,认错,态度还十二万分陈恳。 刘庄也不太好说李富的事情,所以两个人都有些词穷。这么一沉默,两个人相互看看,眼睛里都看到对方闪过的的郁闷。方致远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看,我们就是有缘分,连糟心事都跟着一道来。好了,好了,我们不想那些事情了,船头桥头自然直。” 刘庄想想也是,两个人说一会话之后就睡下了。 一晃就到年三十了,过年总是让人高兴的,特别是今年添丁进口,有了两个小宝宝。家里人气旺些,自然就热闹很多。吃年夜饭的时候,刘庄被允许出房门吃饭。二十几天的时间,刘庄一直被刘阿么禁在屋子里,虽然吃年夜饭的时候,刘庄只是成屋子移到了正厅,还是到不了院子,可也够让刘庄满足的了。 今年的年夜饭和往年差不多,要说有不同的地方也就是刘阿么怕那些鸡鸭鱼肉冷点,就做了个火锅,还是小火锅那样,用个铁架子放上木炭,每人身边放一个,喜欢烫的就烫着吃,不喜欢的,就直接吃。 当然,两个宝宝的摇篮也被推到了正厅。小团子还小,陈墨挨着他,用自己的小炉子给他烫些肉圆和白菜吃。别看小团子小,可他现在知道吃肉了,还不吃瘦的,嫌弃磕牙。他要吃肉,就吃肉圆和扣肉。 刘阿么为此专门做了一大盘子扣肉和一篮子的肉圆。圆子里掺了豆腐,不腻,还嫩嫩的,水水的。小团子一顿能吃两个肉圆,吃三块扣肉。方致远每每瞧着小团子的吃肉劲,都能明白他的小身子是怎么长成莲藕身的。 刘庄不能受寒,吃的一直也是清淡,刘阿么恨不得就在刘庄的菜和汤里放几颗盐巴就行了。其他的大料是一概没有的,寡淡无味的让跟着吃了几天的方致远直接塞了几口辣白菜才好些。 刘庄也是这样的情况,可他毕竟身子虚,不能吃味重的东西。这二十多天下来,嘴里都快不知道酸甜苦辣的是啥滋味了。吃着一口红烧肉,刘庄表情虽然不变,可下筷子的速度却是比平时快两倍。 刘阿么瞧着想说什么的,一想刘庄做月子也差不多二十多天了。乡下哥儿壮实,半个月出月子的多的是,那还是婆家通情达理了。生产完三天就下地的也不是没有,刘阿么当年生了刘和也只做了半个月月子,还是他当家的和公爹嬷嬷硬撑才有了这些时日。 所以,今天吃饭刘阿么才把刘庄喊出来一道吃。也是心疼他吃饭吃的清淡,给他开开胃。只是,刘阿么还是坚守自己的准则,刘庄至少两个月才能出院子见风。不然,没得说。 刘庄眼睛瞄着自己嬷嬷,筷子往红烧的,酱的菜上面招呼,打算赶在他嬷嬷出声阻止的时候多吃些。可等来等去,半碗红烧肉都快被他吃了,为啥他嬷嬷还没说话,难道他嬷嬷没看见。刘庄窃喜了一下,接着朝着辣子鸡下手。 倒是方致远看着刘庄吃的欢,怕太辣了他受不了,倒了碗温水来,把辣子鸡涮涮再给刘庄吃。刘庄吃的嘴巴都红了,瞧着碗里多出了颜色淡了很多的鸡块,再看看旁边的方致远,一时间脸就有些红了。 小团子先被他家阿么喂饱了,就开始闹着要下来。陈墨拗不过他,只好把他抱下来。小团子兴奋了,忙跑到两个宝宝的摇篮那儿,刘阿么瞧着好笑说道:“你们看,小团子虽然小,可特别有做长辈的样,一吃完了就去看福生和福运,待他们两个大了,肯定是小团子的尾巴。哎,到时候,家里一定被这三个淘气调皮的给闹的人仰马翻的。” 陈墨可能也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嘴角抿住就笑了。不等他们说什么,两个宝宝突然哭了起来,刘阿么赶紧上前看看。一看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小团子的手里正捏着小半个肉圆,想喂他们吃。 陈墨也看见了,赶紧把小团子抱过来,刘阿么抱起福生哄着,方致远抱起福运哄着。好在小团子只是在他们嘴巴上碰了碰,看着两个小的嘴巴油油的。方致远忍不住亲了福运一口,福运哭了一会就不哭了。福生也渐渐的没了哭声,两个人把宝宝放进篮子里,摸了摸,没尿,看了看,也没饿就再次回到桌上吃饭了。 而小团子就可怜了,先是被两个弟弟一声哭吓着了,再是他阿么黑着脸看着他,把他弄的委屈想掉金豆豆。刘阿么一直特别疼小团子,看着陈墨要训小团子,赶紧抱起小团子,瞧着小团子眼里都有小泪珠了。 刘阿么立马心疼了,说道:“来,小团子,嬷嬷给你吃个小蛋蛋,别伤心啊。嬷嬷知道你是好意,想给宝宝们喂吃食。不过啊,他们太小了,等他们大了,他们才能吃肉肉。到时候,小团子做叔叔的可得记着他们些。” 小团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就开口说道:“肉圆好吃,我吃,弟弟也吃。” 刘阿么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团子爱的不行,看着陈墨不说话,也知道陈墨管着小团子比较严。说道:“他家舅么,你看看,小团子多知道疼人啊,这么小有好东西都不忘两个小的。福生和福运有他这么个叔叔可是有福气了,他小,不知道两个小的不能吃,也是我们大人没注意。你就别怪小团子了,你看他可怜想,小泪珠子就快出来了。” 陈墨哪里舍得真责怪小团子啊,只不过,气小团子欺负两个小宝宝。现在听着刘阿么说的,再看看自己宝宝,起身抱过他,说道:“下次可不许再乱给弟弟吃东西了。”小团子听了有些不高兴。 陈墨想想,比划了比板凳高一尺的样子说道:“小团子,等两个宝宝有这么高的时候,你就能喂他们吃东西了。”小团子立马高兴了,又闹着要下来。陈墨不敢让他在一个人靠近两个小的,把他放下来,就跟着。 小团子走到两个宝宝面前,认真的说道:“弟弟,快快长高,我给你们吃好吃的肉肉。给你们吃好多好多,你们要多多吃饭,快快长高。” 把桌子上的人听着小团子的童言童语都笑了。 吃晚饭,收拾了碗筷,就要开始发红包了。鉴于今年方致远一家添了两个宝宝,一下子就是两份红包。方致远代替他家宝宝收红包,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心里则是想着,以后发多少红包,有他家的宝宝们在,一定能双倍的捞回来。 小团子也被方致远教着,对着几个大人作揖,说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除了三个小的和刘庄,大伙在一起守岁。等子时吃了饺子,一个个才进了屋子睡觉。方曾想着自己外甥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自己还是一个,小团子当然是最好的了,可他们也该再要个孩子,家里三个小子,要是再有一个哥儿也不错。于是,方曾就和陈墨积极造人去了。 初一,家里没长辈,方曾和陈墨就带着小团子去陈家拜年。初二回来的时候,小团子的口袋里都是红封袋子。刘阿么瞧着陈墨和方曾把红包就大大咧咧的放在小团子身上,有些担心,说道:“他舅么,小团子哪能装红包啊,你们把红包收收好,不然,丢了就可惜了。” 陈墨笑着说道:“嬷嬷,小团子跟我们回去就学阿远说的那两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把我家的爹么哥哥哥嬷乐的不行。拿了不少的红包,我和阿曾说要给他收起来,还没拿他的红包呢,小嘴巴一撅,就要哭的样子。可让我爹么把我们一顿好说,说红包是给小团子的,他想要就给他装着。这不没法子,我们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里面的银钱拿出来,每个塞了两个大钱,就这么留在他身上了。” 刘阿么听着打趣道:“我们家小团子知道银子是好东西,现在就学会攒夫郎本了。” 陈墨笑着说道:“嬷嬷,你看,我和阿曾也没这护食的习惯,这小不点的,也不知道随的谁,精的很。我和他爹啊,一个不留神就得看不住他。” 陈墨和刘阿么说着小团子,而小团子一个蹦子就去了刘庄他们的屋子里。一进门就喊道:“哥哥,哥嬷,我有好多红包。好多好多!”说着就把口袋里五六个红包捏在手里。 方致远刚刚喂了宝宝们吃了奶,看着小团子,故意逗他,说道:“哎,小团子,你有这么多红包。哥哥却是一个都没有,你看,哥哥是不是特别的可怜啊。”说着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一个也没有。 小团子看了看,说道:“哥哥,不哭,我叫我爹么来给你红包。我瞧见了,他们床底下有好几个呢。” 方致远很想大声说道,小团子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可看着小团子的天真模样,方致远接着说道:“可你爹么的红包是要给别人的,给了我旁人他们就没得给了。不行,不行,我这可不能要。” 小团子想想,在手里的红包里挑出一个看上去最小的红包。有些不舍的递给方致远,说道:“哥哥,我给你红包,不哭!” 方致远装模作样的说道:“不行,拿了你的红包,你爹么会说我的。不行,不行。” 小团子小脸严肃的保证道:“我一定不还告诉我爹么的!” 方致远这才装作很勉强的拿了一个红包。 刘庄在旁边有些嗔怪的看了方致远一眼。摸了个漂亮的红包,塞给小团子,说道:“来,小团子,哥嬷给你个红包。” 小团子高高兴兴的拿了,半响对着刘庄说道:“哥嬷,哥哥好可怜啊,都哭了也没一个红包,你也给他一个吧。我决定了,以后每个给我红包的人,我都要叫他们给哥哥一份。”说完,就一副“我好聪明”求表扬的模样。 而这边方致远傻了,想着每个给小团子的长辈都被小小团子说一句:“哥哥好可怜,没红包都哭了,你们也给他一个吧。”的场景,那他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果然小孩不能骗吗?方致远真要哭了! 第101章 闲谈 许了好多好处,又哄又利诱,终于让小团子松了口,答应不再帮着方致远要红包。小团子吃着方致远塞的满满的白糖糕,这才高高兴兴的去找他阿么炫耀他又得了一个红包去了。 方致远装模作样的擦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对着刘庄扮着苦脸说道:“阿庄,你当家被欺负了。哎,这要传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刘庄被他的怪模怪样逗乐了,却没有同情心的说道:“活该,谁让你招惹小团子的。别看他小,可老天疼憨人,小团子多好的孩子啊,你还逗他。活该被笑了,让你不学好。” 方致远看着刘庄笑的开心,更来劲说道:“我这是屡败屡战,培养小团子的随机应变能力呢。” 刘庄看着方致远的痞子样,嘴里笑话道;“可每次出糗的都是你啊!” 方致远:“……” 他家的阿庄干嘛这么直白嘛,现在讲究委婉路线好不好。不过,方致远也不生气,和刘庄调侃了半响,直到宝宝哭了起来,两个人又手忙脚乱的喂孩子把尿。 方曾和陈墨下午去的林诚家,林诚是舅舅,他们初二赶回来也是给林诚拜年的。刘庄没出月子,方致远就一个人跟着他们去了。林诚一家也都在等着了,林诚家的看着他们来,招呼他们进屋,端茶送糕点就上桌子了。 方曾给大壮小壮一人一个红包,大胖也在,方曾也不小气,也给了一个红包。林双瞧见了,嘴角直咧着。要说林双午饭吃过了,就可以回去了,他一直赖在这就是等着方曾给他家大胖的红包呢。 方曾不小气,每年的红包都有一串铜钱,自从方曾成亲的第一年来林诚家拜年碰到了林双。大胖拿了红包回去一数有一百个大钱,每年林双回娘家拜年必要等着碰到方曾的。 其实,按说林双和方曾他家不走动。林阿么在的时候,林双过年过节没送过的东西上门,方曾和他也就不走动了。这红包也就是个意思,包个两文钱就算了。可方曾看在自己舅舅和表兄弟面上,给的和大壮小壮一样多。 林诚家的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给小团子的红包都是两百文。方致远成亲后也跟着他舅舅来给林诚拜年,林诚觉得方致远尊敬他,待方致远很是有几分脸面。这不,瞧着方致远一个人来,就问道:“阿远,你是个有福气的,夫郎一生就生两个小子。怎么,孩子没跟着你一道来?” 方致远忙笑着说道:“舅爷爷,孩子太小了,正好嬷嬷在家照顾阿庄,孩子就留在家里了。等初八的时候,孩子满月酒的时候,舅爷爷,你可是辈分最高的。到时候可得多喝几杯,好好看看孩子。” 林诚听着心里舒服,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我也沾沾福气。对了,你们初八做满月请几桌,光是老大夫郎和老二夫郎帮着还忙的过来吗?不行的话,就叫上你表姑爸爸,他反正没事做。能给你们出份力,也不枉你们对他的好。” 林诚心里清楚的很,看着自己家哥儿现在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可还算过的去。这几个小辈里,也就是方曾最出息。以后,林双婆家是没了,也就能指望娘家了。他兄弟不管怎么样是一个阿么肚子里出来的,以后怎么也得顾着。 而方曾一开始就对着林双看不上,林诚也不指望方曾对着林双多好,就是希望现在林双有眼色些。多巴着一些方曾,方曾是个念好的人,林双对他好,以后真有什么事情,方曾也能给他搭把手。 所以,这才主动的提及让林双去帮忙。林双也在听着,知道他爹这是帮他呢,连忙站起来说道:“阿远啊,我去给你帮忙,你可别嫌弃啊。你也知道,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和哥嬷弟嬷去你家还能有人说说话。” 方致远想想也就答应了,林诚更高兴了。另一边小团子早上起的有些早,眼睛耷拉下来了,陈墨瞧着就知道小团子要睡觉了。林诚家的带过那么多孩子,自然是知道小团子困了想睡了。就直接把陈墨领到里屋里,把小团子脱了外衣睡在了大壮的床上。 小团子没一会就睡着了,陈墨帮他把被子盖好了,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方致远和大壮小壮难得的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大壮看着也要定亲了,他的学问毕竟不错,可要往上考也不是易事。 大壮的阿么就和林信商量想给大壮先娶个夫郎回来,林信家的这段时间都在打探哪家的哥儿好,准备下手给大壮找个好的。方致远也听他舅么提过一嘴,嘴上就花花大壮,把纯情的大壮给说的脸都红了。 这边,林信家的,林正家的,林双和陈墨就坐在一起说话。林双因为住在了沈家村,林正家的的娘家也是沈家村的,于是话题就随着沈家村说。 林双是个八卦的嘴,多事的心,每每沈家村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别看他是个外来户,可他娘家硬气,自己也泼辣,很是能和那些长舌哥儿说道一块去。这不,林双就给大家说着沈家村近来最大的事情。 林双先问道林正家的说道:“弟嬷,你还记得那个沈老五家吗?就是那个家里有一个哥儿一个小子,那小子以前偷过旁人的牛被抓到衙门打板子的那家。” 林正家的还有些印象,说道:“知道,按辈分我还喊他一声堂哥呢。不过,我们家和他家都出了五服了,关系远着呢。老一辈都叫他沈小二,从小就是个偷奸耍滑的。他当年偷了牛,家里又出了什么事,被抓进衙门里。之后,人是出来了,名声却是没了。哪有什么好人家的哥儿愿意嫁给他的,最后娶了个丧夫的哥儿。不过,那个哥儿是个厉害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抓,公爹嬷嬷都被压的死死的,一家人因为种了哥儿带着过来的一亩地都不敢跟这哥儿挺直腰杆说话。” 林双却是嗤笑一声,说道:“那也要他们不怕他家儿郎跟他们闹跟他们吵。那可是拿起什么就往他们身上砸,沈小二家的还长的壮实,家里人都没有能打的过他的。” 接着林双神秘兮兮的说道:“这近来他们家可是出了件大事,说是他家那嫁在李家村的哥儿被赶了回来。” 大伙瞧着林双的样子,也起了兴趣,林正家的是知道这个哥儿的,忙说道:“那不是沈雪,就是刘阿么的儿郎,刘庄的亲阿么吗?” 林双可能也想起了刘庄的舅么在旁边呢,脸上有些尴尬,他才去沈家没多久。只知道现在的事情,老一辈的事情还真不清楚。没想到当人家面前说是非,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陈墨,希望他不用告诉方曾和方致远。 陈墨其实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听着林正家的一说才想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怪林双,听着林双说沈雪被赶出婆家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对着林双说道:“大胖阿么,我们是亲戚,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特别是阿庄是我外甥夫郎,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要麻烦你给我好好说说,也好给我们一个心里有个数啊。” 林双见陈墨没生气,还让他接着说,心就放下来了。心一放下来,胆子就大了些。说道:“这不是沈雪是李力的后娶的,过去又没生个娃。以前待着前头夫郎留下的孩子又不好,说一套做一套,还坏了李得家哥儿的名声,让人家远嫁。现在,李得不是病死了吗,人家儿子儿郎直接赶他出门,不认他了。” 陈墨听了心沉了沉,忙问道:“那沈雪有什么打算啊?” 林双说道:“能有什么打算?他本来嫁给李家就是二嫁,嫁妆又没有,平时待人也就那样,李家村本就排外,他哭哭啼啼回娘家求爹么弟弟来给他做主。结果,打是打上门去了,人家直接说了,沈雪到他们家,小子都九岁了,没算养过。后面更是没个阿么样,平时在家对他们不好就算了。还到处败坏他们名声,反正他们名声已经给沈雪败坏了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就一句话,沈雪死活再没有关系,谁心疼他,谁把他接回去养老就是了。” 林正家的说道:“后阿么都毒,可这沈雪没生养自己的孩子,怎么还不笼络好当家的哥儿小子。现在好了,本来就不是亲的,待人家又不好,人家算你是那颗葱啊。” 林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不,没法子只好住回娘家。可他娘家也穷,还比不上我呢。好歹就养个大胖,他们一亩地可是养着一大家子人呢。沈雪天天被他弟嬷挤兑,爹么原先还说说,现在也嫌弃哥儿回来丢了自己的老脸,不管不问。他弟弟就把他赶出门了,还是里正看着不像样子,给了他一间茅草房,让他自己开块荒地种种。” 林双讨好的对着陈墨说道:“那沈雪的弟嬷起先还打过阿庄的主意,说要让沈雪来找阿庄要些好处。不过,听我在村上说你当家的和阿远多厉害。家里多有后台,他们就屁也没有一个了。”d当然,事情的真相可不像林双说道这样,而是林双对旁人显摆自己是有后台的,娘家硬气的,就把方曾家的吹嘘的一番。林双在沈家村能不受欺负,说实话,与他扯大旗狐假虎威是分不开的。 陈墨对着林双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等晚上回了家之后,找了个时间,先和方曾说了一下。方曾听完自然知道陈墨的担心,和陈墨说了会话。回头就和方致远把话学了一遍,毕竟这事情还是要落在方致远和刘庄身上的。 方致远听了,很是无语,这事情怎么都凑在一起了呢。这事情,最后,方致远还是瞒着刘庄,和刘阿么悄悄的说了。 刘阿么正在厨房里煨猪蹄,听着方致远说的话,立马脸色就挂下来了。对着方致远说道:“那个丧门星,当年害了我儿子孙子,现在也算遭了报应。他以为打了胎,嫁了过去就能过好日,想的美。我叫那李家汉子的一顿打,他本就小产,身子虚,再能怀上才怪。既然他不要孩子,那他就不要有孩子。” 方致远听着惊讶了,没想到刘阿么也有这么狠的时候。不过,要是谁把他儿子害了,孙子打了,卷了家里的钱财改嫁了,他可比刘阿么更狠。 刘阿么也可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怕方致远对他有意见,忙想解释一下。方致远却说了:“魄婕当年那样做已经算是仁慈了,要是沈雪吸取教训,好好的待前头夫郎留下孩子,日子也不能过成这样。可惜啊,现在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第102章 满月 刘阿么一想也明白了,方致远有那个亲爹在,很是能理解自己的感受,为此,刘阿么安了心。倒是有心思和方致远说话了,刘阿么也知道方致远这么悄悄的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孙子知道心中不好受。 方致远对着刘庄的这些心思,刘阿么心里很满意,虽然刚刚说话有些气愤,可那也不是对着方致远。看着方致远,刘阿么说道:“阿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担心,有我在呢,从没听说出嫁的哥儿还要管娘家的阿么的。就是有,也绝对不会是他那样把孩子抛弃多少年后,舔着脸来讨好处的。” “他也不瞧瞧,有我这个刘家正经的夫郎,阿庄的嬷嬷在,他来只会自讨其辱。我不好让他好过的,好不容易把阿庄拉扯大了,有了小孙孙,他要是敢来找阿庄的麻烦,看我不收拾他。”一想起自己被沈雪打了的孙子,刘阿么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当年要是带着刘庄,刘阿么顾忌一二,凭着恨意,刘兴和沈雪,他就是拼了命也得把他们给收拾了。不会就那样惩诫一番就算了的,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现在孙子孝顺,小孙孙可爱,又给儿子留了后,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说的严肃,忙说道:“嬷嬷,其实我倒是不怕沈雪来找我们。你也看到了,我对人都是人待我怎样,我待人怎样。他当年那样做,就已经和刘家恩断义绝了,没得还想来占我们便宜。天下也没这么好的事情,就是找上门,我就是不做什么,只要不理不睬,他就是白费劲。” 说着,方致远看了一眼刘阿么,语气有些幽幽的:“我就怕阿庄心里难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虽然他对着沈雪也不会有多少感情,可被抛弃了十几年的阿么再次上门伤害,我不愿意他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刘阿么听着也为自己孙子叹气,刘阿么当年还记得,小时候虽然大部分是刘阿么带着刘庄。沈雪没怎么带过,可刘庄对着自己阿么还是很孝顺听话的。可自从沈雪打了胎卷了钱财跑了之后,刘庄的嘴里就再也没出现过沈雪的名字。 当年,还有那刻薄的,假意问刘庄要不要阿么。刘阿么想起刘庄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说道:“我没有阿么,只有嬷嬷和爹爹。” 刘阿么每每想到就气的肝疼,怪沈雪心太狠。刘庄和他未出世的孙子可都是沈雪的亲骨血,就是再心急要嫁人,也不用把他们立马都抛弃了,还把家里银钱都卷走了。要是刘阿么自己不强硬些,刘庄那个时候才五岁,怎么活? 刘阿么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孙子的,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你的心是好的。可阿庄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你瞒着他反而不好。你是不了解做阿么的人,有了孩子,一些事情就看的开了。你别担心,阿庄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弱。你放心吧,再说还有嬷嬷在,你和他把这事情稍稍提一下。我看,依着沈家那贪心劲,不出一年,最后,沈雪还是会到这边看看的。” 说到这个,刘阿么语气里就带着点恨意:“我还就盼着他来,好好的看着我这个老嬷嬷过的日子。看看我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小孙子怎么可爱,你们怎么孝顺。要他后悔死,他那个时候不是说哥儿没用,看我以后怎么穷困潦倒,老无所依吗?我倒是让他看看,老天还是长眼睛的,羞死他,气死他得了。” 看着越来越孩子气的刘阿么,方致远有些无奈。他发现自从刘庄有了身孕,刘阿么的精神头就越来越好。然而,老小孩老小孩,刘阿么也是越老越小孩,脾气有时候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和刘阿么说了一会话,方致远也发现自己把刘庄看的太脆弱了,他自以为好心,可说不定还会给刘庄造成麻烦。以前总笑话那些谈恋爱的情侣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没了半点智商。现在经历一下,才明白关心则乱,在心底的人,怎么不会打起十二万分的心思护着,希望他能一生一世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呢? 回到房间里,两个小宝宝睡的正香。刘阿么一开始还怕方致远和刘庄两个小两口没经验照顾不好孩子,想晚上把孩子弄到自己屋子里看着。方致远和刘庄没同意,担心刘阿么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肯定劳累。 他们自己也希望能和孩子多亲近亲近,再说两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做事情也能搭把手。特别是现在刘庄已经恢复了,他一个人照顾孩子都已经照顾的很仔细周到了。方致远只是洗洗尿布,打打下手罢了。 刘庄正坐在床上,轻轻的摇着摇篮。瞧着方致远回来,看着孩子睡熟了,低声问道:“阿远,今天你怎么神神叨叨的,我看着就好像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有事情发生了,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语气中的担忧让方致远有些不是滋味,忙说道:“没事,就是有些小事刚刚和嬷嬷先说了一下。”看着刘庄还是皱着眉头,方致远想想,略带小心的问道:“阿庄,你现在也做了阿么,你,有没有想过你阿么啊?” 这话让刘庄楞了楞,他看着方致远小心翼翼的神色,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小时候看着旁人家都有阿么,我心里是羡慕的。可我也知道,我的那个阿么是不要我和弟弟的。长大了,懂事了,我就更没想过自己阿么的事情。我能健健康康长大,都是嬷嬷一手拉扯大的,我也只认嬷嬷一个亲人。” 方致远听着说道:“话虽然这样说,我这不是看你对着孩子特别有耐心,做了阿么怕你心里有想法。以前,我对着我阿么记得的无非是他都把好东西留给我吃,心里念着他的好。可自从有了孩子,我就感受到了我阿么对我的付出,对着他心里更心疼了。” 刘庄看着方致远,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说道:“我做了阿么,就更不能原谅和理解自己的亲阿么了。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还流产了弟弟。他难道不知道那是爹爹的遗腹子,我嬷嬷有多期盼吗?他知道,可我们在他眼里,都抵不过自己的好日子。怕我们会拖累他,早早的把我们弃了。这样的阿么,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认的。当年既然他自己走的,抛弃我,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生我未养我,活着,就当不存在;死了,就去上柱香。就算是尽了最后的心了。” 听着刘庄的话,方致远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沈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刘庄诉述了一遍。刘庄不傻,在方致远问话的时候就猜到这事情应该和沈雪有关,所以,方致远说完,刘庄并不惊讶。 听着方致远是话,最后,刘庄说道:“阿远,你是怕他找上门来,给我丢人,怕我被他弄难过才藏藏掖掖的吧。其实用不着,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作的,他生我一遭,我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了。其他的却是不能了,我有夫有儿,不会为着一个抛弃我的人伤心难过的。你也别为着顾忌我而放不开手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他能不顾我名声再来上门逼迫我们,我们就不能手软了。你放心,我心里清楚着呢。有你,有嬷嬷,还有孩子,我就够了。” 有了刘庄的一席话,方致远就安心多了。他不怕别人吵别人闹,就怕家里人难过,现在知道了刘庄的想法,方致远心里心疼刘庄的同时也更下定决心,要是沈雪敢来的话,就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就歇下了。刘庄睡在被窝里,方致远出去一天也累了,已经睡着了。听着方致远均匀的呼吸声,刘庄在黑夜中积累的悲伤喷涌而出,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嬷嬷,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的手摸上了方致远的手,黑暗中看着孩子们睡觉的摇篮方向。刘庄摸干了眼角的泪水,心里的悲伤慢慢散去,就如他所说的,他现在已经过的很幸福了,何必再纠结于过去。 初八一大早,方家就开始忙和起来,小团子一大早也被陈墨抱着进了刘庄的屋子放在刘庄和方致远的床上接着睡。刘庄的任务就是带好三个孩子,然后,家里的人就都忙了起来。 本来方致远已经说好要去请了酒楼的掌勺过来办酒席,刘阿么却是不同意。他认为方曾和陈墨办酒席要请人掌勺,那是陈墨好歹也是个官家哥儿,办事情要更讲究体面。而方致远和刘庄小两口辈分小,家里又刚刚添了两只嘴。虽然有家底,可刘阿么还是决定自己做菜,把那请人掌勺的银钱花在酒席的菜色和酒水上可实惠多了。 这样一来,刘阿么和陈墨就负责炒菜,林信家的林正家的和林双就负责切菜洗菜,连带着大壮小壮大胖和方致远也跟着帮忙布置桌椅板凳。 方致远和刘庄两边亲戚都少,但方曾人缘比较不错,刘阿么也请了几家过来。陈家很给方致远和方曾面子,陈砚和陈捕头都来了,陈掌柜听着信也来讨杯喜酒喝。这样算下来,开了八桌酒席。 刘阿么早就和陈墨定好了菜色,冷盘先上了八个,热菜十个,最后上了两道点心。一桌二十道菜,除了鸡鸭鱼肉,方致远还特地买了虾子和其他海鲜,把大家吃的满嘴陈赞。 吃了饭,刘阿么抱着福生,陈墨抱着福运,村里的剃头匠早就被请来吃过饭了。这儿的习俗,满月要给孩子剪胎毛,福生和福运的体毛并不厚实,稀稀疏疏的,剃头匠是个老人了。方致远瞧着心里害怕,真怕他手一抖就把他家宝宝的头给剃破了。 好在给孩子剃胎毛也就是个仪式,剃头匠就福生和福运的头上意思两下,剃几根头发就成了。福生和福运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看着有些怕生,没等剃头匠剃完头,小嘴一瘪就掉起了金豆豆。要是往常刘阿么一定心疼的把孩子抱回去哄着了,可对剃胎毛刘阿么是坚信对孩子好的,只好哄着孩子。剃头匠也是个知趣的,稍稍剃了几下,就说好了。 然后,孩子被人抱进去哄了,刘阿么拿一个木盆给剃头匠拿着,大伙开始放礼物。不一会儿,木盆就满了,刘阿么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塞给剃头匠。剃头匠要是不满意就不说话也不给木盆,那么刘阿么还得再给红包。 好在剃头匠摸了摸股鼓攘攘的红包很高兴的就把木盆递给了刘阿么,刘阿么笑呵呵的把东西给刘庄他们送去。到这儿,基本上孩子满月就做完了。 除了陈家和给方家帮忙的几户人家,其他人都走了。陈家也是因为陈砚和陈掌柜喝的有些多,陈墨不放心,决定等明天一早再送他们回去。而在方家帮厨的几个人,要和刘阿么收拾剩下的碗筷,洗好之后,还得挨个的放几块糖或是几块点心给人家送回去。 等忙完了,刘阿么还把剩下的菜一部分留着自己家吃,一部分就给林双几个带回去了。为了感谢帮厨的他们,刘阿么每个人给了二斤肉,二斤面条回礼。把林双喜的不行,一个劲的给刘阿么说好话。 而今天人多,怕人多手杂,惊了小团子,所以,小团子就和两个宝宝一直呆在刘庄的屋子里。方致远告诉,他是个汉子要学会保护弟弟和哥儿。小团子虽然听不懂,可还是知道那是方致远他的。就傻傻的答应要在屋子里面保护弟弟们和哥婕,就真的一直没出去。 不过,这和刘庄不停的喂食点心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 第103章 半年 从做了满月之后,家里的大事情就没什么了。这个时候,南边说是打起了仗,来往的货商都不去南边了。好在方致远他们离的远,到是不怕战火牵连,方致远找了个时间去看了看刘掌柜,毕竟刘掌柜一直做南边货的生意,这段时日恐怕不好过。 到了刘掌柜那儿,出乎意料,刘掌柜的生意并不怎么受影响。刘掌柜瞧着方致远来了很高兴,带他到里屋说话。方致远给他带了一些东西,说道:“刘掌柜,近来生意如何。” 刘掌柜笑了笑,说道:“也就那样,赚些辛苦钱。南边的货来不了,好在我在本地也找着了几个商人供货。这时节,一打起仗来,什么都涨价。我看你们是不是也买些东西备着。虽然这么还很安生,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手里多些东西总是不错的。” 方致远想想也是,不过,他是不会和刘掌柜说的。刘掌柜心里挂记着两个宝宝,对着方致远说道:“你家的两个小子长的像谁啊?孩子越小越难带,等大些就好了。” 一说到孩子,方致远嘴角的笑容就加深了,笑着说道:“孩子乖的很,不怎么闹腾。我和阿庄带着也不辛苦,就是太小了,等他们长到一周岁的时候,健壮一些,我带来给你瞧瞧。两个小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可能吃奶水了。” 刘掌柜听着心中高兴,说道:“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多吃些才有劲才能长的壮实。” 说到孩子,刘掌柜顺道打探刘阿么的事情。方致远稍稍的说了说,意思大家都很好,让刘掌柜不用担心,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在刘掌柜那儿呆了一会,方致远回去的时候,就去镇上带了不少东西回去。有吃的用的穿的,更买了不少常用的药材。刘阿么回去瞧着,很想心疼了一番,不过,想着仗打起来了,以后这些东西恐怕都得涨价也就释怀了。 清明前后,方致远和方曾还是做了些茶叶。不过,他们也没卖,就是送给陈砚和陈掌柜一些,留下自己喝。倒是家里的西瓜种了不少,准备多做些西瓜霜出来。刘掌柜那儿的西瓜霜在这儿卖的不错,有些商人买的多,还运到了西边去卖,所以,即使没了南边的销量,西瓜霜也不愁卖的。 而刘庄也终于出了月子,不再被刘阿么整天的困在房子里。因为天气渐渐热了,两个宝宝也被推出来晒晒太阳。刘庄被孩子跘着也都出不去。每天和刘阿么陈墨一道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倒是也不嫌闷。 因为今年茶叶做的少,方曾和方致远都没什么事情干。两人一商量,决定上山一趟,去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不卖家里吃也是好的。方曾是老猎户了,这几年没怎么去山上打猎,现在要去了,兴致非常高。 方致远是新手,刘庄不放心,把孩子给刘阿么和陈墨带着,他跟着也去了。三个人上山打猎,都是熟门熟路的,甚至刘庄还摘了不少菌子,准备带回去做汤喝。方曾一上山就打着了一只野鸡,因为这几年方曾没怎么上山祸害动物们,所以,这一片山上时不时的都要跑出一只兔子,一只鸡什么的。 没一会,方曾的背篓里就装满了野鸡和兔子。方致远也跟着打了一只野鸡,其他的却是没有了。和他舅舅一比,方致远心里有些不服气了,同样是汉子,为啥差距这么大。 特别是在刘庄面前,方致远很想展示一下他的本事,于是,方致远卯足了劲要好好打猎,让刘庄夸夸自己。有了决心,方致远的行动力也是不弱的。慢慢的寻找猎物,他细致的看着地上有没有动物的粪便,来判断这儿有什么动物。 忙了半天,还真给方致远发现了一头野猪。那野猪也是倒霉,难得的在山的外围找些食物还被方致远给逮个正着。方致远很是兴奋,搭箭,瞄准,射出。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野猪动了一下,箭头就射在了野猪的前腿上。 野猪发出一声惨叫,也惊动了方曾和刘庄,两个人一瞧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一人补了一箭,野猪才跑了几下就倒下了。刘庄赶紧去看看方致远,瞧着他浑身上下没事才安心。 方致远摸摸鼻子,特别的囧啊,他以前也不是没猎杀过野猪,今天却没一下子就击毙了,在刘庄面前还是有些丢面子的。他打着哈哈,说道:“那啥,人又失手,马有失蹄,多少日子没碰箭了,准头不行了。” 刘庄却是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以前也有过失手的时候。你别放在心上,回头你再碰上大动物自己小心些。最好,给我和舅舅说一声,我们给你助阵。” 方致远知道刘庄这是给他留面子,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次真是意外,我下次注意了。你看舅舅在忙野猪,我们去看看吧。” 方曾看着一百多斤肥嘟嘟的大野猪,对着方致远和刘庄说道:“我们看样子得回去了,这东西不弄回去,怕是不行。虎子,你给我拿些背篓,我背着野猪回去。阿庄,你把地下的血迹给用土埋了。” 方致远忙说:“舅舅,我来背吧。你给我拿背篓,我背野猪回去。”刚刚丢了面子,方致远急需要找会回面子。方曾也没和方致远挣,他知道方致远这些年很是长了力气,背上一两百斤的东西根本不吃力。 于是三个人就回去了,因为黑猪身上有血迹,方曾和方致远身上都沾了些。等到了家,方致远把野猪放在地上,刘庄心细,把身上洗干净了,赶紧进屋让陈墨把孩子先抱回屋里,不要见了血被吓到。 刘阿么和陈墨瞧着他们回来的这样早,一听说是猎到了野猪,心里也挺高兴的。方曾和方致远收拾了野猪,还没弄好,林正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一进门瞧着方致远和方曾在剁着野猪呢,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 方曾是瞧着林正刚刚进来时候的着急样的,忙问道:“阿正,你这是怎么了?急急火火的,出什么事情了?” 林正哭笑不得的对着方曾说道:“还不是那些嘴巴坏的,说有人瞧着你们舅甥两个浑身是血,打野猪的时候被野猪拱了,伤的重的很。说的活灵活现的,我听了吓了一跳,这不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方曾和方致远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刘阿么在屋子里听了,气的跳了起来,对着林正说道:“这是谁烂心肝啊,阿远和他舅舅平平安安的好着呢,竟然敢这样咒他们。看我知道是谁乱说的,不打上他家的门问给清楚。” 方致远说道:“嬷嬷,别气,人嘴两片皮,他和他们计较有什么除了自己生气,他们也不会少块肉。我们就随他们说去,肯定是这几年我们家过的蒸蒸日上,村里有些人家红眼病犯了,没必要为着这个生气。” 刘阿么也知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是找不到罪魁祸首的,他咬咬牙,心里恨恨的。本来想让方致远和方曾出去转两圈,让那些人看看。不过,一想,心里就不服气了,凭啥别人一说什么,他们就要巴巴的澄清去啊,搞得像他们心虚似得。就是不理睬这股流言,他们自己过的好,那些人再说什么也管不着他们的事情。 方致远看着安抚下了刘阿么心里放心了些,方曾正好把肉给切好了,拿了两条给林正,让他带回去吃。林正推辞了一番,最后坐了会才出门去了。回头,在路上遇见几个和方曾玩的好的,林正解释了一番,大伙这才散了。 而这边,方曾看野猪肉很多,他们还得带回来不少野鸡野兔。自己家肯定吃不完,也不过年过节的,猪肉也卖不出什么价钱。陈掌柜那儿倒是可以去的,可惜,早些时候,方曾不打猎了,陈掌柜又找了新的猎户,去赵陈掌柜,野猪肉肯定是收的,可方曾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方曾留了一半下来,想想拿了两个野猪腿,四只野鸡。和方致远说了一下,带上陈墨和小团子就去陈家了。也打算趁着这两天清闲,在陈家住几天,好好的给陈墨和家里人聚聚。 留下的一大半猪肉,方致远和刘庄也不知道怎么办。吃又吃不完,最后,还是刘阿么下了决定,一部分腌起来晒干留再吃,切一些做几顿红烧肉,卤肉,炖肉吃吃。方致远想到孩子小,过几个月吃辅食了,他以前见阿南给他家孩子做过肉松拌在粥里,说是孩子吃了好。 方致远现在做了孩子的爹,心里就想着怎么对孩子好了。和刘阿么一说,刘阿么就高兴了。趁着猪肉多,刘阿么决定先试着做一些给大人吃,要是吃的好,回头在给两个宝宝吃。 野猪肉味道重,处理不好,肉就不能入口了。好在刘阿么有办法,腌制,做菜,还要试着做肉松。方致远和刘庄就一直在家给刘阿么打打下手,带带自己家的两个娃。 而林正在村里解释过了,可也没能完全让别人相信,只是说方曾没事,方致远一定是受了伤。不然,哪能一直在家呆着不出来。大伙这么越传越离谱,传到外村就变成了方致远重伤不行了,方曾去镇上给他找大夫去了。 林诚家的有的时候来找刘阿么玩,看着活蹦乱跳的方致远,就把这些话当笑话似得给刘阿么说了。方致远跟着听了一脸的无语,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怎么奇怪? 等过了几天,方曾回来,大伙瞧着方致远全须全尾,面色红润的,都明白是谣传了。 小团子现在说话口齿伶俐,吐字清晰,而且特别的话唠。这一点方曾一直认为是因为方致远小时候天天给小团子念经似得叫哥哥给影响的。不然,他和他家阿墨都是不好说话的人,小团子怎么会整天叽叽喳喳,就没个停的时候。 比如,这次回来,小团子就和方致远说他在自己外家的生活。说他家外嬷嬷做的桃花饼子多好吃,他能吃一个半呢;他家舅舅带他看大马,他还摸了摸;而他家爷爷带他吃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烧鸡。 方致远听着听着就没了耐心,小团子也不是好糊弄的,说着不过瘾,还要方致远发表意见。比如,小团子说烧鸡的时候,就问方致远:“哥哥,你以后能不能带我也吃个特别特别大的烧鸡,我这次去只看了,阿么没给我吃,说我吃不动。” 说着就觉得委屈了,明明他都这么大了,牙齿都要长齐了,可还是不能吃烧鸡。 方致远看着小团子有些不高兴,忙哄道:“没事,下次哥哥带你吃个特别特别大的烧鸡,不告诉你爹么,就我们两个。” 小团子一听果然高兴了,不过还是矜持的伸出两个小指头,说道:“要两个!” 方致远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这个小贪心的,就知道讹你哥哥的,你可要知道,你哥哥存些私房钱不容易啊。” 小团子歪歪头,对着坐在走廊下的刘庄说道:“哥嬷,什么事私房钱啊?哥哥私房钱一点点,你可不可以给他一些啊。不然,他就不能带我吃好吃的了。” 方致远看着小团子,心里感叹,这小子这么聪明是像了谁啊! 第104章 来客 而另一边,大壮和小壮每人手上拎着一个篮子到了方家。原来是林家自己种了一块山地的草莓,因着每每方家多有照顾他们家,这第一次摘的红草莓,除了留下一篮子自己家吃,都给方家送来了。让他们没事就去自己摘来吃,别客气。 大壮小壮一来,小团子终于不再缠着方致远了。他咚咚跑到大壮小壮面前,低着头看着篮子里红红的草莓,笑呵呵的对着大壮问道:“大壮哥,这东西是什么,好吃吗?” 大壮很喜欢小团子,在篮子里找了个红红的,大大的草莓给小团子抓着。小壮就憋不住了,忙对着小团子说道:“这个是草莓,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小团子一听特别好吃,就直接把手里的草莓往嘴里塞,乡下不讲究,有的时候直接摘下瓜果擦擦泥就直接吃了。而大壮知道陈墨是个爱干净的,怕小团子这样吃他这个舅么要说小团子,忙拦住小团子。 小团子正张大嘴巴,争取把这么个大草莓一口吃进嘴里。没想到自己的小手却被拉住了。他有些不高兴,不过也知道不能乱发脾气,只是直盯盯的看着大壮。大壮被小团子懵懵懂懂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团子,草莓要洗了才能吃,你等等啊。” 说着,也不去伙房水缸里弄水了,直接把刘阿么给他们倒的温水给倒在草莓上。好在就洗一个草莓,不然,这点是还弄不弄的湿草莓还说不准呢。 小团子拿这带着水珠草莓,张大嘴巴,要把一颗全放进嘴里。试了几次,他都没成功,最后,只好咬了半颗放嘴里吃掉。草莓的味道很和小团子的口味,一颗吃完后,还盯着草莓篮子松不开眼。 刘阿么在后瞧着了,把草莓拿到伙房里,洗干净了,用两个海碗盛了两碗,其他的都放糖腌着,不让草莓坏了。小团子人小心不小,还想端海碗,可刘阿么哪敢让他端啊,赶紧找了个小瓷碗,给他拿了七八颗红彤彤的草莓让他端在手里。 大壮小壮这个时候在屋子里逗着两个宝宝,两宝宝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翻身了,就是坐也能扶着稍稍坐一会了。现在刘阿么一天蒸三个蛋,家里的三个小的都吃。方致远说的肉松刘阿么也弄出来了,不过家里天天有荤腥,这肉松他们吃了一段日子嫌弃味道没有红烧的好吃,就放下了。 正好,趁着大壮小壮过来,刘阿么拿了些肉松,还把方曾带回来的桃花糕拿出一大盘子出来给大壮小壮吃。大壮小壮在方家已经很熟了,特别是和方致远,以前就是方致远的小跟班,也不客气,两个人吃的开心,还是还时不时的喂给小团子吃些。 刘庄在屋子里编门帘,用细草编的门帘在夏天挂在门上又挡蚊虫,又透风,很是实用。刘庄以前做的时候,方致远还信心十足的去帮忙,可是事实证明,有的事情真不是靠热情和信心就行的。 所以,这次方致远很干脆的接下了看孩子的工作,让刘庄专心忙门帘。福生和福运看着一下子来了人很是兴奋,咿咿呀呀的摇着小手,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小团子倒是和他们哼哼哈哈了一番,方致远每每瞧着都觉得很神奇。 福生和福运两个孩子虽然才六个月,可性子已经能瞧出一些。福生比较喜欢安静,一般不怎么吵闹;福运比较活泼,自己一个人也能乐很久。按照刘阿么的话来说,福生就像了刘庄的性子,福运就像了方致远的性子。 刘阿么留大壮小壮吃饭,专门做了鱼圆,扣肉,还炖了一只鸡。扣肉是小团长的最爱,刘阿么的扣肉好些天就开始做了,又是煮又是摸料又是炸的,就是给小团子吃的。 因为大壮小壮吃完饭要回去帮忙,毕竟他们现在都算得上大半个劳动力了。也就是这几天要下秧苗了,他们趁着这个时候还要把家里的农具跟着长辈拾掇出来的。 为此,刘阿么晌午就开饭了,四菜一汤,虽然简单,可量足。鱼圆和扣肉都是用的大海碗装的,够几个小子和汉子吃的了。 陈墨喂着小团子吃饭,小团子就喊着吃肉肉吃肉肉。陈墨给他夹了一块,小团子还不知道要顾及形象,也不等他阿么喂了,自己抓住就啃了起来。小脸小手都变的油汪汪的,小嘴巴鼓鼓的,看着就很有意思。 方致远刚刚想来逗他两句,就听见门外有人再喊:“有人吗?” 刘阿么赶忙起身,嘴里还喊道:“有人在家的,谁啊?”五月的天还不是太热,可门也是敞开了的。刘阿么站在院子中间就瞧见了来人,虽然十多年没见,可刘阿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前儿郎和年家弟弟带着一个长得壮实的哥儿在他家门前。 沈雪也明显认出了刘阿么,他还记得刘阿么的厉害,脸上更虚了,干瘦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低声的说道:“阿庄他嬷嬷,我,我知道阿庄生了两个小子,过来瞧瞧他。” 刘阿么二话没说,拎起一根烧火棍子就劈头盖脑的打过去。沈雪也没料到刘阿么年纪这么大了,脾气却这么暴躁。可他知道这是在方家的地界上,也不敢还手,只是躲着。 方致远和方曾都赶了过来,沈雪能忍着,他家弟弟和弟嬷却是忍不住的。他们是听着方致远受了重伤的传闻,想着好歹他们也是刘庄的舅家,趁着方家没人依靠的时候去捞一把。和刘庄说些好话,特别是沈雪还是刘庄的亲阿么,方家这么有钱,就是手指头里漏两个,也够他们用的了。 瞧着刘阿么用棍子在打沈雪,他们可指望沈雪要好处呢,立马要去抢刘阿么的棍子。刘阿么毕竟年岁大了,那是沈小二的对手,被他一拽,差点没站住。还是方致远给扶了一把,瞧着他们竟敢闹上门来,真好算算总账。 当然,沈雪他是不会动手的,只是抢过沈小二的丢在地上的烧火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向沈小二。方致远的力气虽然比不上刘庄,可他从小就练了身手,怎么也比沈小二强多了。 以前混的时候,可没少打群架,狠劲手劲方致远可是经验老道。沈小二还没回过神就被打蒙了。刚刚想反抗却被方致远压着打,棍子一下子一下子打下去,把沈小二都打的趴在地上了。 他家的哥儿看事情不对,赶紧上去帮忙,方曾却是拦住了。那个哥儿也不是吃素的,忙大声喊道:“非礼了,非礼了。方家当家占我便宜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方曾一看他一个汉子和个哥儿计较传出去也不像话,正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刘庄出来了,他一般勒住了那个哥儿,对着方曾说道:“舅舅,这样不讲理的哥儿,还是交给我吧。你去帮着阿远,让他别打出人命。” 方曾看着被打的倒在地上的沈小二,赶紧拦住方致远,拽下他手里的烧火棍子,说道:“虎子,好了,别打了。”方致远心里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这才松了手。 沈雪被刘阿么打的时候,落了好多下在身上,疼的很。可一看刘庄出来了,就带着激动的神色问道:“你是阿庄,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阿么啊。我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可就只有两个手掌大一些。” 沈雪还想絮絮叨叨的说下去,刘庄却是语调平平的说道:“是吗?那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哦,我记性不好,弟弟没有我有福气,被你亲手打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时常想念弟弟呢,对了,你好像是李家夫郎吧,跑来这儿干什么?” 沈雪还想和刘庄打打亲情牌,一听刘庄的话就脸上就一僵。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跟着来的沈小二家的却接口道:“大外甥,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家哥哥血肉化出来的。他生养了一遭,就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多担待不是。” 刘阿么却是骂道:“呸,你是谁啊,这儿有你说话的地界吗?这沈雪水性杨花,我儿子尸骨未寒,他就打了我孙子卷了钱财跟男人跑了。他这样的,要是有心羞耻心,早就死了干净算了。还有他娘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养出这样的哥儿,羞也得羞死了,还有脸跑到这儿装象,恶不恶心啊。” 沈小二家的忍了又忍,没忍住,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我家哥哥给你家生了哥儿,操持家务,你儿子命短怪的了谁。亲亲阿么,怎么,现在有了困难,难道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哥儿就不闻不问?好狠的心肠,好毒的心思。” 刘阿么被沈小二家的骂到儿子身上,立马气疯了,上前要打沈小二家的。没等刘阿么动手,刘庄就连给了沈小二家的四个巴掌。噼里啪啦的,把大伙都给打蒙了,连方致远都没看见过刘庄这副暴力的样子。 沈小二家的更是尖叫起来:“你这个贱人,我可是你长辈,你竟敢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要找你们村里正族老给我做主啊,我要上衙门告你忤逆。”说着一阵哭天抢地,悲愤不已的撒泼样。 刘庄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我舅舅姓方名曾,可没你这号人物,打量我是个哥儿,就想到我夫家来占便宜。别说我们已经断了亲,就是凭着你这份贪心,我也饶不了你。我家当家的家产是给我儿子,谁也没的想拿走一分一毫。我娘家就有嬷嬷,你们从那儿来,滚那儿去,想要找人做冤大头,是找错人了。要是再敢来我家地界看的见的地方,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沈小二,刘庄语调淡淡的可却闪过狠意:“断个胳膊,少条腿的,大不了我家去衙门花钱消灾。那样我心里痛快,也省的用银钱我喂白眼狼。不信,你们就试试吧。” 刘庄的话一出,沈小二家的就吓住了,也不敢哀嚎了。他赶紧对着沈雪使眼色,沈雪没想到刘庄能这么狠,看着方家的大院,方家人身上的好衣裳,还有刘阿么头上沉甸甸的的金簪子。 沈雪心下一发狠,就跪在了刘庄面前,哭着说道:“阿庄,阿么,我对不住阿和。我心里知道错了,这些年就没有睡踏实的时候。阿和前些日子给我托梦,说我没能照顾你们老小,心里怪我。阿和待我的好我一直记得,我这些年一时糊涂,没能对得住他,心里已经悔了。求你们原谅我吧,我求求你们了!”说着就狠狠的朝着地上磕下去。 刘阿么气死了,心里想到:这个丧门星这不要脸,跪着求阿庄,还打着我儿子的名声。这不是要逼阿庄吗?他可不能这么如了他的愿,坏了阿庄的名声。 而刘庄看着沈雪表演,无动于衷,心里再也生不起什么悲伤的心思。他看着沈雪,既不扶住他,也不拦着他,只是语气中透着一股凉薄的说道:“你要是真后悔,就下地上和我爹与弟弟亲口说吧。你找错人了,我想他们说不准能看在你去陪他们的份上原谅了你。” 说着,也不管沈雪的吃惊的模样,径直的走过,扶着刘阿么就进去了。再也没有看沈雪一眼,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方致远走到沈小二的面前,狠狠的踩在沈小二的手上,沈小二受疼,立马跳了起来。可也被方致远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朝着方致远怨毒的看着。 方致远面无表情的说道:“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看你一次打一次。” 第105章 看见 一场闹剧,沈家的人灰溜溜的走了。虽然刘庄说的狠,可方致远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回去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再说什么话,陈墨刚刚带着三个孩子在屋子里。也是方曾的意思,怕孩子小,被沈家人伤到。 院子外的声音不大,可陈墨也听到了不少。他和刘庄处的很好,说是舅么长辈,其实是把刘庄当做弟弟带的。陈墨自己做了阿么,感觉孩子就像自己的命似得,想不明白沈雪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看着刘庄回来,他拍拍小团子,小团子刚刚得了自己阿么的话。蹬蹬蹬的跑到刘庄面前说道:“哥嬷,你喂我吃饭吧。我阿么总不给我肉吃,看我都瘦了。” 刘庄看着小团子,知道是陈墨让他来分散自己注意力的。在看看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眼神飘到自己身上,他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刘庄心里暖暖的,望了望屋里的摇篮,他想,他有这么多亲人,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他更不能辜负了老天的恩赐。 刘庄抱起小团子,坐下夹了块扣肉细心的把瘦肉给撕下来,喂给小团子。小团子高兴了,故技重施的上手抓。他一高兴还拉了刘庄一把,把刘庄手也弄了一股子扣肉味。 陈墨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刘庄,刘庄却是笑笑,一点也没在意。大壮小壮年纪小,刚刚的事情出来的时候,就准备出去被方致远给拦了下来。让他们在屋子里看着三个小的,才把他们老老实实的拘在屋子了没出去。 一顿饭,吃的有些不是滋味。大壮小壮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吃完饭就走了。方致远和刘庄一会也回了屋子,还在两个宝宝还要他们照顾,倒是没什么尴尬的氛围。等帮两个小的把了尿,喂了奶水,两个人才得空歇了会。 方致远知道刘庄脸皮薄,一般在白天也不怎么和刘庄亲近,这次却破天荒的拉着刘庄手说道:“阿庄,你今天可以不出去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这个当家的能处理好的。你宽宽心,什么事情有我呢。” 刘庄瞧着方致远,柔声道:“我没事,他不见着我是不会死心的。他走的时候,我才五岁,那个时候我看着他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我就在他眼前他也没看我一眼。还嫌我碍事,让我滚开,别烦着他。后来,我就没见过他。” 看着方致远露出心疼的模样,刘庄笑了笑,对着方致远说道:“没事,我现在对他没什么感觉了。他和我今生没有么子缘分吧。我也不强求,甚至不去理他。可他不该来算计你,我是万万见不得,你因为我而为难的。” 方致远握着刘庄有些宽大厚实的手,说道:“阿庄,我们是夫夫,你的事情也不就是我的事情。能一起分担才是夫夫的福气,你别瞎想。瞧着咱们还有两个孩子,还有阿么在呢,你万事只要随心就行了。有我给你担着,你放心,虽然的力气没你大,可却还是能给你依靠的。” 刘庄没有再说什么,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慢慢的依偎在一起。 过了几天就下秧苗了,方家的地还有几块要自己种。方致远都是往年找好的人,照着老爷子,方曾和方致远去田里看看。每天刘阿么和陈墨在家带孩子,刘庄去送饭。 等忙完了田里的事情,天气已经很热了,西瓜也熟了。家里的人也开始做起了西瓜霜,这次做的量比上次稍稍多了一些,又有方曾的帮忙,很快就忙好了,就等着出霜了。 而宝宝们也可以坐着了,刘阿么怕他们冻着,给他们做了开裆裤和短袖小衣裳,两个人的衣裳款式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用的眼色不一样,宝宝们脸长开了,如果细细的看也能分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了。 方致远和刘庄没事的时候就拖着他们的颈子让他们坐一会,两个宝宝一静一动,老大除了要吃要喝要尿开开尊口咿咿呀呀一下,其余的时候一直就是个锯嘴的葫芦,还乐的很,一个人就能玩上半天,当然,要有人陪在他身边。要是见不着熟悉的人,立马丢金豆一点不含糊。 而老二就不行了,特别人来疯,喜好热闹。小团子有的时候能和他咿咿呀呀的说山半天,除了睡觉的时候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刘阿么就说,福运一定是方致远说的故事里那孙悟空投胎才能这么闹腾。 七月中旬,西瓜霜做好了。方致远把西瓜霜送到镇上,因为已经开了销路,陈掌柜也介绍了几家过来买西瓜霜。刘掌柜这儿不到南边也要不到多少,方致远也就把剩下都给那几家包圆了。 西瓜霜是在南边卖出名气的,现在又打起了仗,自然价格就涨了不少。方致远回去的路上盘算了一下,虽然家里没了茶叶的收益,可靠着这个也挣的不少。小富即安,方致远也不求那样的大富大贵,对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满足。 回去的时候,小团子正拿着一个拨浪鼓在铺着草垫子的席子上晃着,好像在逗着福生。小团子从发现福生不爱发出声音就好奇了,遗传了方致远的坏毛病,现在就喜欢一个劲的逗着福生说话。 福生和福运倒是八个多月了,也能爬了,刘庄和方致远没事就喜欢让两个孩子联系爬。而出乎方致远他们意料的是,好动的福运是懒懒散散的,再不愿意动一下的,除非饿了,用奶水引着。 倒是老大福生,一般只要方致远和刘庄拍拍手,用玩具引一下,总能跌跌撞撞的爬过来。最后,方致远总结出来,老二是个实力派,喜欢动手不动口;老二是个偶像派,喜欢动口不动手。 而更神奇的是,不管两个宝宝穿一样的衣裳与否,小团子总能准确无误的把福生和福运给分辨出来。要说两个小的因为是双胞胎,几乎长的一模一样,要说穿一样的衣裳,两个宝宝睡着了,方致远分老大老二还要细细的看看。 而小团子却不管他们在什么样的形态下,一眼就能分出来。方致远私底下十分好奇小团子是怎么分辨的,曾许了小团子好多吃的,就得到一句,他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谁是大弟弟,谁是二弟弟。 方致远最后归结于孩子的直觉,也就没再继续探讨了。现在方致远有了新的乐趣,每天抱着孩子叫爹爹。方致远认为,他这么勤快的教着,孩子们天天听着,耳濡目染之下,还怕学不会吗? 可惜让方致远失望了,一直叫了一个月,福生和福运还是停留在咿咿呀呀的阶段。很是打击方致远的积极性,想到教小团子乌龙,方致远最后还是放弃了,决定顺其自然。 不过,另方致远欣慰的是,福生已经能够在大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两步了,终于脱离了爬行阶段。而福运却还是老样子,每天用好吃的哄着才肯爬两步,所以,很自然是走不起来的。 中秋节到了,小团子四岁了,大人们给小团子庆生,小团子开心的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且因为福生站了起来就比了板凳高一尺了。小团子就开始了自己给福生和福运喂食的活动。虽然,大部分食物他们都不能吃,可也抵不住小团子的热情。 刘阿么今年做了个大月饼,足有一个西瓜那么圆,特地给小团子庆生的。虽然月饼还是那个月饼,可小孩子都是稀罕与众不同的东西的,小团子也不例外,看着大月饼眼睛张的直溜溜的,抱着就不撒手了。 方曾这次给小团子专门做了一套积木,小团子玩了一会很开心。还有了心思教弟弟玩,而福生和福运对小积木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小团子失落了一会,又开开心心的自己玩了。 刘庄给小团子打了个金花生,花生又名长生果,小团子又是个小子,刘庄打了这个给他戴手上也是方便。 中秋一过,家里就要准备秋收了,好在都是往年忙惯了。方家又出的起银钱,倒是方便的很。家里的粮食入了哭。瞧着天气要转凉了。方致远和刘庄商量了一下,觉得带着福生和福运去镇上看看刘掌柜。 刘庄不太愿意见刘掌柜,方致远一个人赶车又带不了孩子。最后,还是方曾跟着他去的,刘阿么问了一句,知道他们是带孩子去陈家玩就放心了。为此,陈墨和小团子也跟着去了。 正好打了新粮食,方曾干脆带了一摞车的瓜果蔬菜和五谷粮食一道带去了,也算给陈家尝个鲜。小团子对着外家一点也不陌生,还记着上次他外嬷嬷做的好吃的,拍着小手高兴的很。 刘庄瞧着陈墨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也不方便,想想也跟着去了。路上,小团子时不时的骚扰一下福生和福运,摸个果子让他们啃啃,没事就拉一下手,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先去了陈家,把陈墨和小团子放下,方致远知道刘庄不愿意去,也让他在陈家陪着小团子玩一会。他和方曾带着两个孩子也就去找刘掌柜,好在镇子就这么大,不一会儿就到了。 刘掌柜正在进货,南边的仗打的蛮顺的,他听到消息,恐怕没多长时间就不再打仗了。刘掌柜一捣鼓,决定先备下一下货物,等南边仗停下来,卖过去好好的挣一笔。 自从知道方致远把他家的老二过继到自己儿子名下,刘掌柜就对着挣钱很上心。他一辈子没让儿子享受到自己挣的家产富贵,再也不能对不住孙子。 看着方曾来了,刘掌柜很高兴,他也估摸着方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再看看跟在方曾身后的方致远手里的两个娃,他的眼睛都直了。赶紧走出去,搓搓手,直盯着福生福运看。 第一次看到曾孙,刘掌柜不知道该做怎么办好。两手激动都有些颤抖,他看来看方致远,眼睛有些红了。说道:“这是福生和福运吧,看着长的真壮实,小眼睛和鼻子可像阿和了。” 第106章 大山 刘掌柜看着眼前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孙,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早就知道他有两个小孙孙,也听着方志远说过他们大致的的模样和性子,可小孙孙都要周岁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本来刘掌柜就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对着刘庄和刘阿么也都愧疚在心。再看看自己在世唯二的两个曾孙,是怎么看怎么稀罕。福生是个安静的,被他爹卡在怀里不舒服,就噔噔自己的小腿,窝着拳头晃晃。 方志远瞧着刘掌柜的样子,心里也感触颇深。他看着福生一副要下地的执着,就把福生给放地下了。福生现在已经能稳稳的走路了,在家自己每天都要自己走走。虽然跌跌撞撞,可人家小福生愣是在一两月的练习下走的稳稳当当了。 反观福运,整天的躲懒,恨不得赖在刘庄和刘阿么的怀里不出来。其实,他也是很想赖在方志远的怀里整天抱着的。可方志远一看着勤勤恳恳的福生,再看看懒懒散散的福运,那真是要急坏了,半点不偏着。 两个兄弟一道的时候,福生下来走了,福运必是被方志远扶着掺着走上一圈的。福运本来还想掉金豆豆吓吓他的无良爹,当然了,也把刘阿么招来说了方志远一顿,不过,福运的小零食就锐减了。方志远美其名曰多走多得,不走不得。 虽然福运还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可也知道他要是不走几步,他就没了好吃的。为此,福运还是很识时务为俊杰的,这不,看着福生下来走了,眼睛一亮也下来走了,依着他的记忆,马上就要有好吃的了。 两个孩子一起放在地上,刘掌柜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恨不得再多生出一双眼睛出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他一拍脑袋,忙对着伙计喊道:“大山,你赶紧让你阿么熬些米粥来,再做两个银鱼蒸蛋,去我屋子的柜子下面拿老仓米还有银鱼干。” 说着,就卸下了自己腰间的一大把钥匙,数了三把钥匙给那个叫大山的活计。 大山的爹么年轻的时候家乡遭灾了,全家跑出来逃荒到南边,当时大山的阿么怀着身子流了产,一道的瞧着大山的阿么是个拖累就把他们赶出去了。大山的爹是个老实忠厚的汉子,对着自己哥儿是真的好,看着奄奄一息的夫郎,去了药馆求大夫给瞧瞧,说是自己愿意给大夫家为奴。 正好碰上刘掌柜,刘掌柜瞧着大山爹有情有义,就帮着大山爹请了大夫,保住了他家夫郎的命。至此之后,大山爹么就跟着刘掌柜,忠心耿耿。而大山更是大山阿么调养了很多年才生了个小子,刘阿么对着大山很是疼爱,虽然说是伙计可也算是子侄辈。 当年,刘掌柜卖了铺子家什,到这边来,大山爹么二话没说也跟着他来。现在,大山爹帮着刘掌柜跑跑买卖,大山阿么在家没事,就到铺子里给大山和刘掌柜烧烧饭,洗洗衣裳。 因着有这层关系,大山一家也是知道刘掌柜和方志远之间的纠葛的。虽然大山一家子一开始觉得方志远太厉害了,有些得理不饶人,可也不敢得罪,毕竟他只是刘掌柜的孙婿。刘掌柜都没什么立场说他,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外人。 后面看着,虽然方志远拦着刘掌柜回去,可也没有不闻不问,时常带些东西来看看刘掌柜。看行事作风也算正派,再听闻刘阿么这些年的苦日子,他们也只能暗恨那吴家的人害人不浅。 再后来,又知道方志远还过继了小子继承了刘掌柜的门庭,他们就一句话也没了。只想着方志远能看在刘掌柜年纪大,对着他们好的份上,多来看看刘掌柜,当然,要是哪天方志远能接刘掌柜回去一家团圆那就圆满了。 为此,大山看着方志远带着孩子来,趁着刘掌柜解开钥匙的空隙,有心为刘掌柜表表功,故意说道:“老人都是隔辈亲,隔辈亲,我原先还不乐意听。现在总算明白了,大伯,你巴巴的求了人弄来的老仓米和银鱼干就是为着我两个小侄子吧。果然是小的吃香,不过,要我说,咱家这两个小娃娃,怎么看怎么讨喜,也不枉大伯这个长辈这么惦记着。” 刘掌柜知道大山是好意,可也知道方志远和方曾都是心思灵敏的人,怕他们以为自己是故意做拿事情做伐子表功,心里厌了自己,不愿意让孩子和他亲近。忙堆起笑说道:“哪有的事情啊,大山,你快去拿东西吧。晚了,孩子们得饿了。” 看着大山走了,刘掌柜想想还是解释道:“大山这个孩子,看着我喜欢孩子,故意给我邀功的。你们别介意啊,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们能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方志远和方曾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老仓米又名黄金米,虽然夸张,可这米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米,要不是产量少,本来是要上贡的。每次一出米,上面的达官贵人家就收走了,就是外面流出了一些,也得一斤按银子单位算。相比之下,银鱼干虽然作为南边特产倒是不显得珍贵了。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这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花了刘掌柜不少力气。 方志远说道:“刘掌柜,你不必如此,长辈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插手。可你疼爱两个小的的心,我们都是明白的。不过,两个孩子都小,也不能太折腾,刘掌柜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凡事多多照顾自己。” 潜台词就是,长辈的事情我们小辈不做评论,你也不用巴巴讨好,一个人在外,还是多留些银钱在身上傍身就好了。 刘掌柜忙说道:“没事,我一把老骨头了,整天清闲的很。再不动动,身子骨都生锈了。我听人说,这老仓米给三岁孩子以下的吃,不管是磨成米糊糊,还是煮粥,都是极养人的。那银鱼干切成蓉,和蛋一起炖,许多孩子都喜欢吃。” 说着,看着绕着长凳走的两个小的,眼睛里闪过慈爱。怕方志远回绝,又解释道:“你们也别听大山瞎吹,这米是一个老客商带的,正好我瞧见了,给我均了些。银鱼干也不是怎么值钱的东西,没费多大的事情。” 方志远看看方曾,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刘掌柜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恐怕也推不掉了。福生和福运可不知道他家爹爹的为难,特别是福运本就个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爬着绝对不走着的主,他能支撑这么久都是他爹往常给的奖励好。 可现在他都跟着他哥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他家阿么和太嬷嬷,怎么还没来抱抱他,亲亲他,夸夸他呢。福运睁着大大的眼睛,小脾气上来了,大家忘记他,他就自己找存在感,小屁股往地上一坐,“呜呜”的哭了起来。 方志远还没动作呢,刘掌柜赶紧抱起来哄着,方志远就知道要糟了。他家的小子他知道,虽然老二娇了些,可聪明着呢。往常在家要是哭了,家里人都是先等他哭一会,当然大部分是老二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况下。等他瞧着没人来,哭声慢慢小了,刘阿么或是刘庄就去哄几句,抱抱亲亲,也就行了。 可要是他一哭就去哄,好吧,等着被他闹的不行吧。这不,明明只想哭两声吸引一下注意力的福运,遇到巴巴心疼他的刘掌柜,马上哭的哄都哄不住。 刘掌柜急的是团团转,朝着面无表情的方志远看去,一向对着方志远很是和蔼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刘掌柜,听着小孙孙的哭声立马给了不闻不问的方志远两个谴责的眼神。 方志远却是抱起了福生,一副要走的模样。福生被弟弟的哭声弄的有些呆呆的,被自己爹抱起来还有些小迷茫。虽然他还没回说话,可方志远就觉得这孩子的眼睛里写:怎么了?弟弟怎么哭了? 福运一看自己爹竟然要走了,也顾不上哭了,两只胳膊往前倾,一副要方志远抱的可怜模样。瞧着福运不哭了,方志远着才转过身来,把福生放下,抱抱亲亲福运,果然,福运就高兴了。 刘掌柜也抱起福生来,掂了掂,夸着他说道:“好小子,长的真够结实的。”福生在这个陌生爷爷的怀里不迷茫了,立马把小头转过去,看着爹被弟弟占着,小家伙立马朝着方曾,“呜呜”了两声。 怕福生哭,方曾抱过了福生。刘掌柜看着小孙孙,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这个是大山也进来了,手里端着盘子,米香蛋香,让两个小的立马朝着大山看去。 刘掌柜瞧着,忙说道:“方当家的,方家小子。两个娃一定饿了,你们先喂他吃些东西吧。” 方志远没推辞,两个小的吃饭也好玩。自从两个小的能站着之后,饭都是刘庄和刘阿么一个人喂一个。要是方志远喂的话,就麻烦了,要刘阿么和刘庄一个人抱一个小的坐好,他很公平的一人一勺才能把两个小的安抚好,他要是敢多喂谁一勺,好吧,下场都是哭声震天。 方志远刚刚也看到了福生不要刘掌柜时,刘掌柜眼睛里的失落与黯然。想想,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要不你来喂吧。我和舅舅一个人抱一个抱好了,你一个人一勺的喂,不然,两个小的可就要闹了。” 刘掌柜一听喜出望外,立马接下了这个可以近亲小孙孙的活计。炖的水水的嫩嫩的银鱼干蛋羹,两个小的果然爱吃,一大碗都给他们吃光了。倒是熬的粥他们吃的少,刘掌柜看着两个小的食量好,心里更开怀了。 小孩子都是好哄的,吃了刘掌柜喂的饭,两个小的终于不像先前那样排斥刘掌柜了。虽然还是不熟悉,可也不会被他抱抱就哭的厉害。方志远把两个小的放到里屋去,刘掌柜和两个小的在里面玩了一会。瞧着两个小的睡了,方志远喝方曾带着两个小的就准备回去了。 刘掌柜把米和银鱼干拿出来给他们带着,方志远推不过,悄悄的在刘掌柜的柜台的账本里夹了五十两的银票。 几个人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刘掌柜,去了陈家。陈阿么家的大孙子半年前刚刚娶了夫郎,现在有了三个月的身子。陈家家里事情多,陈阿么毕竟也年纪大了,陈墨和房曾商量,在娘家多住上天数帮衬一下。 所以,回来的时候,就是方志远他们一家。好在早上来的时候赶了两辆骡车,回去也方便。婉拒了陈家的留饭,刘庄背着一个,抱着一个,方志远赶着骡车就回去了。 第107章 意外 回去的路上,方致远和刘庄都很有意识的避开了刘掌柜这个话题。刘庄虽然同意让方致远带着孩子去看看刘掌柜,一是看在他爹的面上,二是生了恻隐之心。可他和方致远知道,也就紧限于此了。 人都有个亲疏远近,即使大道理说的再好,可心里那道坎又有几个人能过的去的。刘庄每每瞧着他嬷嬷花白的头发,厚厚的手茧,心里就越发的不待见刘掌柜。这个本该是他嬷嬷最为重要和依赖的人,却重重的辜负了他嬷嬷。 为此,他能怜悯,能迁就,那是在嬷嬷的幸福没有被动摇下。刘庄不愿意去看刘掌柜,也是从心里害怕,有一天,他嬷嬷知道自己丈夫背叛了他,连他的孙子也背叛了他。在刘庄心里,刘掌柜就是嬷嬷的对立面,他早早的就选在了嬷嬷这边。 福生和福运吃饱了就睡,骡车的颠簸都没把他们吵醒。刘庄心细,走到半道让方致远停了下来,给两个小的把尿。方致远停好骡车,和刘庄一人抱着一个下来尿尿。刚刚掀开小衣裳,福生的怀里就掉出一张东西。 方致远拿在手里瞧了瞧,是镇上东面街市的一间铺子的地契。刘庄显然也看到了,他解开福运的衣裳,里面同样也有一张地契。夫夫两个相互看看,都明白这个是刘掌柜塞进来的。 刘庄看着地契,半响没说话,苦笑的摇了摇头,对着方致远说道:“我情愿他更狠心无情些,那样,咱们的处境也不会这么为难。” 方致远说道:“要不,咱们把地契送回去。东街的铺子一个最少要两百多两,这儿差不多得五百两银子。既然我们不认他,那也就不能要他的东西。阿庄,你是怎么想的。”方致远其实无所谓,刘掌柜前些日子虽然给他说清点财产他推了,可他也知道以后这事情还是落在他家小子身上。他们没得选,毕竟,刘掌柜的身份在那,巴着求着,依着刘庄的外强内软,做到保护好刘阿么就很不错了,其他的却是推不掉了。 出乎意料的是,刘庄看看两个孩子说道:“不用,咱们下次过去的时候带些贵重的东西给他。要是现在送回去太打他的脸了,毕竟是长辈。我们已经远着他了,连他对孩子们的心意都拒绝的话,他怕是……,他是我爹的亲生父亲,是刘家的一家之主,这个就算我们再不承认也不行。福运是现在姓了刘,以后,他的家产十之八、九都是福运的。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从他回来的时候,这条路就已经定好了。” 方致远听着刘庄的话,心里承认刘庄的话,从刘掌柜孤身一人回家乡之时,他们就是再不愿意,刘掌柜的养老送终就是他们的了。当然,以刘掌柜的身价和以前的做的事情,养老这项他是没脸提的。可送终却是他们的事情了,特别是他家福运过继给了刘家,就是刘掌柜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再三的推拒刘掌柜,也是怕刘庄心中不高兴。 就是方致远再矫情,他也不会说最后这银钱他会推出去。毕竟,事实在这,这也方致远渐渐软化的原因之一。既然最终受好处的是他儿子,那么他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处处的辖制刘掌柜。只要不是刘阿么的问题,方致远其实都还好商量。 特别是今天瞧着刘掌柜对着两个小的的神情,方致远虽然还有些别扭放不开姿态,可对着刘掌柜这个孩子的长辈还是认可的。对他孩子好的人,他是不嫌多的,他冷眼瞧着刘掌柜这么些时日,发现,三十年前的刘掌柜可能是个愣头青的烂好人,三十年后的刘掌柜却是知世情懂世故了。 要是刘掌柜没改变像过去那样先人后己,以牺牲为荣的话,方致远是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他看的。他宁愿孩子自私些,也不愿意要他们被所谓的道德仁义绑着,架起来做好人,被好人。 两个人去了一趟镇上多了一些心事回来,刘阿么在林诚家的玩了半天,大壮定好了夫郎,是赵家村的一户人家。说起来和大壮的阿么的娘家还是未出五服的亲戚,那个哥儿叫赵竹,比大壮小一岁,长的清秀可人,家里的活计也做的好。大壮被他阿么带着远远瞧过一眼,心里很是满意。 方致远一家四口去了镇上,刘阿么无事可做,就去林家说说话。林诚家的这些日子都在准备着给大壮下聘去,刘阿么去了正好做参谋,毕竟,刘阿么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两个老嬷嬷说着话,一时间说的尽兴就忘了时辰。最后,还是方致远来了林家送东西再把刘阿么接回去了。刘阿么一瞧家里的人都回来了,立马不和林诚家的说东说西了,赶紧回去带小孙孙去了。 方致远知道大壮定亲,他和大壮从小玩到大的情谊知道了他的喜事,除了打趣他以外,自然要给他送些东西。正好家里有上次去南边留下来的布料,方致远来了两匹,一匹给大壮,一匹给大壮的那位。 林诚家的瞧着那布料,笑容更深了,拉着好好的夸了方致远一顿。最后,走的时候,林诚家的还和方致远说等大壮成亲的时候,一定要把他家的两个宝宝抱过来在大壮的新床上滚一滚,让大壮也一次抱两个娃。 邻近的几个村落,就只有方致远家是双胞胎,这就让一些要娶亲的人家惦记上了。每每都想抱了他家的两个宝宝去压新床,希望家里新娶的夫郎也能一次生下双胞胎。 方致远碍于孩子还小,都推了,这次大壮成亲,林诚家的就是看着大壮和方致远一块长大,方致远对着大壮一直照顾才敢开这个口的。方致远想想两个宝宝等大壮成亲的时候也一周了,压床就压床吧。 于是对着林诚家的说道;“舅嬷嬷,我家的两个太小。到时候,要不这样,我把他们放新床上睡一午,等晚上再回家睡。不然,两个孩子太小,我们也照顾不方便。” 林诚家的知道方致远以前都不让孩子压床,现在虽然只是睡一下午,可也够给大壮面子了。忙点头称是,大壮站在一旁,看着方致远对着他挤眉溜眼的,脸也被笑红了。 方致远回去的时候,刘阿么在屋子里正夸着刘掌柜。方致远和刘庄从来没有说过刘掌柜任何消息,只说是认识的一个商人,很照顾他们。有些东西他们都是从刘掌柜那儿拿的,不过,就是这样,刘阿么也时常对着刘庄和方致远说到,他们遇着好人了。 这不,刘阿么虽然不知道带回来的米是个什么价,可他会看啊,刚刚还用着银鱼干炖了鸡蛋,福生和福运吃的欢,刘阿么自然是夸了又夸。两个孩子现在也还喝这奶水,好在家里有不少只羊,倒是不缺奶。 按刘阿么的话说,两个宝宝虽然看着壮实,但毕竟是双胞胎,生下来就要比旁人弱些,自然要比旁的小孩子吃的更多些。加上四岁的小团子还时不时的吃碗羊奶,看着小团子的体重,更坚定了刘阿么喂孩子吃羊奶的决心。 因为没有小团子在家,福生没了逗他的大哥哥,有些提不起精神,加上早上也走了不少路,这会子在床上吸着自己的指头玩。福运是个懒的,可却也是个横的,瞧着没人理他,立马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叫着,还想站起来走两步,结果经常不练习的后果就是刚刚站起来没走就啪的一下跌坐下来了。 福生在旁边瞧着好玩,也学着站起来在坐下来。刘庄瞧着两个孩子傻傻的样子,好笑的把孩子扶起来站好。结果刘庄刚刚扶了福生,福运瞧见了,觉得自己好可怜,立马呜呜的哭了,那意思是,阿么怎么不来扶我呢。我好可怜啊! 刘阿么一听哭声,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惊一乍的了,对着在正厅筛米的方致远说道:“哎,阿远,你说福运这是跟谁学的,贼精贼精的。还会装可怜,哭的惨兮兮的,要是不如他的意,他就有的闹了。这小脾气横的,以后可怎么得了啊。”虽然嘴里说着不是,可刘阿么的神情却极是慈爱和骄傲。 “不过,我瞧着他们兄弟之间,福运看着是聪明就是没有福生耐得住性子。福生这才多大,却是有主意的很。两个兄弟看着福运神气些,要真遇上事情啊,我瞧着还是福生能镇的住。要我说,他们两个一个太勤快了,一个太懒了,要是均均该多好啊。”刘阿么有些遗憾的说道。 方致远却是笑着说道:“嬷嬷,没事,老大和老二这样的性子正好互补。他们才多大,性子还没定呢。” 刘阿么有些不服气了,说道:“阿远,你别不信嬷嬷的眼光,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可是老一辈的古话了,还能有错。虽然两个孩子都是顶好的,可咱也都都注意注意。” 方致远点头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当然,很多年以后,方致远终于觉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他家老二一直蹦蹦哒哒,小聪明很多,大主意却是他家老大拿。 没过几日,方曾带着陈墨和小团子回来了。小团子在陈家几天,方致远瞧着又长胖了不少,就打趣小团子说道:“小团子,你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这样下去咱们家的门就得重做了,不然都要塞不下你了。” 小团子迷迷糊糊睁着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看自己的小肚子,有些郁闷的说道:“可是我觉得我瘦了,以前我都是每顿吃三块肉的,可在舅舅家,我就吃了两块,外嬷嬷一直说我瘦了,要我多补补。哥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方致远看着小团子认真的小模样,心里好笑,嘴里问道:“你怎么吃两块啊?” 小团子神神秘秘的趴在方致远的耳朵上说道:“我家舅舅每天下午回来都带好多吃的,我要是把肚子撑圆了,阿么就不让我吃舅舅带的点心和果子了。”小团子很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自豪。 方致远却确定,他家的小团子果然是吃货一枚。只有在吃的方面,才能充分的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方曾和陈墨一回来,家里就准备腌咸菜积酸菜,再码些萝卜条。刘阿么在刘家村种了不少的白菜,方致远和方曾准备去摘了回来备着,刘阿么瞧着在家没事,三个孩子被陈墨和刘庄带的好好的,就要跟着去刘家村。 说是去找以前的相熟的嬷嬷叙叙旧,方致远和刘庄拗不过刘阿么就让他跟着去了。刘庄和方致远每每回忆起那天,就悔恨莫及,要是有可能,他们怎么也要拦着刘阿么回去的。 到了刘家村,方致远把刘阿么送到了刘阿么以前的邻居家。刘阿么还给他们带了些吃食,几个老嬷嬷聚在一块说说话,聊聊天。方致远和方曾则是去了地里摘白菜,准备运回去。 没等他们弄上半车呢,就有个小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着方致远和方曾喊道:“方家当家,方家当家,你家的嬷嬷昏了过去。” 方致远一听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刀就往前面跑。方曾也急了,不过,他还是边走边问那个传话的小子。这么一来,方致远就走到了前面,等跑到刘阿么的邻居家,就瞧见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乱的很。 看着方致远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快让开了。刘阿么家的孙婿来了。”这个时候,方致远才进了院子,进了屋子,才发现刘阿么正躺在床上,一个老媳魄正给他掐人中,两个老魄魄在给他捏筋。 可刘阿么却是半点反应也没,还是昏迷着。 第108章 昏迷 方致远一瞧心急如焚,忙过去问道:“各位嬷嬷,我嬷嬷是怎么了?” 捏着刘阿么人中的老嬷嬷说道:“刘阿么这是撞在了石头上,我看着是受了内伤了。我和刘还家的捏了他半天的人中他都没醒。我看是伤的重了,要立马送去镇上,好好找个大夫看看。” 方致远心中一肚子问号,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立马抱着刘阿么去了骡车上,赶着骡车就要去镇上。方曾瞧着方致远急急慌慌的,怕他着急出错,就让方致远坐骡车里照顾刘阿么,他在外面赶骡车。 方致远在骡车里也开始掐刘阿么的人中,细细瞧着刘阿么的脑袋,发现刘阿么的后脑勺有了一块鼓鼓的包。一摸,前面还流了不少想血。方致远心里担心极了,刘阿么年纪也不小了,早年又操劳过度,这次受了伤,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等车子赶到镇上医馆处,方致远背着刘阿么进医馆找大夫。好在大夫也认识方曾和方致远,让他们把人放在塌上,细细的诊治了起来。 方致远和方曾在旁边看着,心里着急的很,又不敢打搅大夫诊治,舅甥两个急的团团转,相互看看,都瞧见了各自眼里的沉重。 大夫看了半响,摇了摇头,方致远心又沉了沉。开了药方,让医馆中的小徒去煎药。大夫这才拉着方曾和方致远去了隔壁说话。 方致远实在是担心,忙开口问道:“大夫,我嬷嬷这是怎么了?” 都是熟人,大夫也没拿腔作势,说了一通话,翻译过来就是刘阿么身子看着还行,其实早年已经累的伤了身子。不过是现在吃的好喝的好,心情又不错,自然看不出底气虚了。可这一次,脑袋撞到了硬物却是伤了脑子。刘阿么昏迷,应该是脑子里有血块没散开,大夫就先开些药散散血块,其他的却是要听天由命了。 方致远一听,心里就一凉,听着大夫的口气,方致远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要说在这个意料落后的古代,就是在科学发达的现代,脑子有了淤血,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方致远既担心刘阿么,又忧心刘庄知道后会如何伤心了。他知道刘阿么在刘庄心里有多重要,要是刘阿么真有个三长两短,刘庄恐怕也得哀伤不已。 等药煎好了之后,大夫把药给刘阿么灌下去。看着就要天黑了,方曾瞧着刘阿么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他趁着这个功夫就把自己打听到刘阿么昏倒的事情和方致远说了一下。 原来今天刘阿么在邻居刘谱家玩的很开心,刘铺家的和刘还家的和刘阿么是老熟人了。大伙正在说笑,连个的夸着刘阿么好福气,家里的孙子孙婿孝顺,又得了两个小孙孙,连刘家都有人继承了,真是苦尽甘来,是个有后福的。 一切的挺好的,可这个时候,刘阿么坐在院子里,眼睛好使,就瞧着自己家院子好像有个人要爬进去似得。刘阿么一瞧,这还得了,这不是偷他家东西吗?他是个厉害的,自然不愿意吃这个亏,立马嚷嚷开了。 几个老嬷嬷一瞧,赶紧起身随着刘阿么去他的院子门前。刘阿么手脚伶俐,几步就抓住了想要逃跑的贼人,一看,好啊,竟然是刘兴这个挨千刀的。刘阿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抓住他的膀子就不许他跑。 刘兴虽然小偷小摸的,可从没被人抓住过,他被刘阿么一把抓住就很急了。一想到方曾和方致远的手上的厉害,心里更像火烧火燎的一样。看着只有几个老嬷嬷来了,想着他年轻力壮,还怕他们,就硬扯开了刘阿么的手。 刘阿么毕竟年纪大了,瞧着刘兴要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心里怒急,抓起蔷边的石头就砸去。刘兴偏了一下身子,还是砸到了膀子上。这下,刘庄怒了,想起刘阿么被自己的腿弄瘸了,现在还要折了自己的胳膊,一时起了坏意,回去狠狠的把刘阿么朝着一块大石头推去,刘阿么哪里是刘兴这个汉子的对手,一下子就砸在了石头上。 看着刘阿么昏倒在地上,刘兴才回过神来,立马跑的无影无踪了。留下几个老嬷嬷叫人的叫人,救人的救人。 方致远听完,心里恨不得生吃了刘兴的心都有了。早知道留着这个祸害要害到刘阿么,他怎么也要把这个祸害给先弄死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过,这次他一定要刘兴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 方曾瞧着方致远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看着塌上的刘阿么,想想说道:“阿远,你现在这儿看着刘阿么,我去找找我岳丈和大舅兄。既然刘兴敢这么做,怎么怎么也得把这狗杂种给收拾了,不能让他害了人还逍遥自在的。我去找人把他带到衙门里,先好好招呼招呼他,正好,再回一趟家里。我们这一出来,话传到家里,阿墨和阿庄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 方致远心里也急,听着方曾的话,忙说道:“也行,舅舅,你回去好好的给阿庄说说。要是行的话,把三个小的先让舅么带着回陈家住。让阿庄来这儿一趟,我怕嬷嬷有个万一,好歹阿庄也能送他一程。” 方曾叹了口气说道:“放心,舅舅知道分寸的。你在这看着刘阿么,我这就去陈家,一定把事情弄的好。阿庄,你也别担心,有你舅么看着,应该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骡车的声音,刘庄下了骡车直奔而来。方致远看着刘庄发红的眼睛,吃惊的问道:“阿庄,你怎么来了?” 刘庄看着昏迷在塌上的嬷嬷,再看看神情有些疲惫的方致远,心里充满了悲伤。他问道:“阿远,大夫怎么说,嬷嬷要紧吗?”眼睛期盼的看着方致远,又透着一丝恳求。 方致远艰难的避过刘庄的眼睛,说道:“阿庄,大夫说嬷嬷伤了脑子,要看今夜能不能醒来,要是能醒来,命就保住了。”要是醒不了,方致远没说,刘庄也知道话里的意思。 刘庄有些绝望,他看着刘阿么,拉了拉刘阿么的手,眼睛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刘庄的手上胳膊的衣服上,泪水在衣服上晕开,一片一片的。 方致远走了过去,安慰道:“阿庄,嬷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别伤心了。不然,要是嬷嬷醒过来,看见你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一定得心疼的不得了的。” 刘庄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泣,他擦干了眼泪,对着方致远和方曾说道:“我和舅么下午的时候接到消息称嬷嬷昏倒了,你们把嬷嬷送到镇上看大夫了。后来,仔细问了问,舅么和我带着三个孩子就上来了。因为这边不好带孩子的,舅么就先回陈家了,我就先到这儿了。” 方曾听着陈墨到了陈家,心里稍稍放心了些。对着方致远和刘庄说道:“那你们两个在这陪着刘阿么,我去找刘兴这个杂碎。带上几个衙门先把他给捆了押入牢里,好好的‘招呼’一下。你们别急,万事有舅舅呢。” 方致远想想,对着刘庄说道:“阿庄,家里的银钱你带了多少?” 刘庄说道:“我都带了。” 方致远说道:“阿庄,给舅舅拿三千两银子”刘庄二话不说给了方曾三千两银子。 方致远瞧着方曾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舅舅,这三千两给舅舅打点,我要刘兴的一条命。”语气平淡,可方曾却听出了狠绝。 方曾看着方致远,只拿了一千两,其余的给了方致远,嘴里说道:“阿远,舅舅知道该怎么做。你知道的,死有的时候反而是个好去处。你要信得过舅舅,这件事情就交给舅舅吧。” 方曾其实心里很担心,他瞧着方致远,才发现他的外甥看着软和好讲话,其实心要硬起来,发起狠来,却是比谁都要狠辣。虽然刘兴该死,可方曾却不能瞧着方致远为着这么个人折了运道,歪了心性。知道现在方致远恐怕听不见劝,方曾才把事情揽下来,不让方致远插手。 刘庄听着也是一惊,听着方曾说的话,忙说道:“阿远,我们就给舅舅处理,要是舅舅这边没弄好的,我们再想法子吧。”刘庄知道方致远看着霸道狠辣,其实很有原则,怕他弄死了人心里埋下阴影。在他看来,先让方曾去处理,真要是不好,要弄死刘兴也得他来弄死,在他手上见动物的血多了,也不差一个人的血。 而刘庄和方曾都这样说,方致远仔细想想觉得他舅舅从来没让他失望过,这事情先给他舅舅办。等他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这等贱人。 这边,刘阿么一直不醒,离着灌药下去都快四五个时辰了。刘庄和方致远心里越发的沉重起来,特别是刘庄,看着刘阿么苍白的脸,握着刘阿么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错过了刘阿么的任何的动作。 大夫瞧着方致远和刘庄这样,虽然见惯了生老病死,可也动了些恻隐之心。最后,对着方致远和刘庄说道:“其实,我这儿还有个法子。就是找些有年份的好参给这个老嬷嬷含住,吊上一口元气上来,等这口气上来了,我再给他施针,或许能救的回来” 看着方致远和刘庄惊喜的表情,大夫却是苦笑的说道:“不过,我这儿却是没有什么好参的。你们也知道,现在打仗打的兵荒马乱的,这参都被那些大户人家收着。我瞧着镇上的药店医馆恐怕都没有什么好参。有也都是骗人银钱的玩意。” 刘庄听着刚刚有些血色的脸上又苍白一片,方致远却是想到了一个人。立马对着大夫说道:“大夫,如果七八十年的老参给嬷嬷用会不会有用?” 大夫说道:“年份是够了,不过,不要是参片,那东西药性流逝的快,最好是整株的,那样倒是可以一试。” 方致远心中稍稍定了下来,对着刘庄说道:“阿庄,刘掌柜那儿有人参。我去找他拿,你在这儿看着嬷嬷。” 刘庄听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说道:“那行,阿远,你自己小心些。要是刘掌柜要跟来,你也让他来吧,或许这是嬷嬷在世上最后的时日了,让他见见嬷嬷吧。” 方致远点了点头,飞快的赶着骡车去了刘掌柜那儿。 夜已经深了,刘掌柜刚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年纪大觉就少了。有的时候,要到鸡鸣十分才能入睡,可到卯时又起。刘掌柜睡在床上想的最多的就是他未当兵前的日子,那个时候自己夫郎孩子在一起,难得烧次肉,阿和总是边吃边给他们夹菜,他跟夫郎总是装作吃了然后把肉偷偷的留给阿和吃,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开心。而现在呢,虽然吃好的喝好的,可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夫郎的叮叮嘱咐,没有孩子的嬉笑调皮,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黑夜与寂寞。 第109章 醒来 方致远来敲门把刘掌柜吓了一跳,天这么晚了,刘掌柜一听是方致远的声音,心中一颤,赶紧出来开门。看着方致远疲劳神情还含着血丝的眼睛,刘掌柜的心不住的往下坠。 着急的向方致远问道:“方家小兄弟,你这个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说到最后一句,刘掌柜声音尖锐带着急切。 方致远也没闲话,直接说道:“刘掌柜,这么晚了来找你是有事情相求。我记得你这有上了年份的人参,想拿去救嬷嬷的命。” 刘掌柜一听,脸色顿时失去颜色,着急中带着惊异的说道:“什么,你家嬷嬷怎么了?怎么会要人参救命,你等着,我去拿人参。”说着在室内翻箱倒柜的找了两根人参拿出来给了方致远。 方致远看着刘掌柜欲言又止,脸色难看,想想说道:“刘掌柜,你要是无事,就跟我一道去看看嬷嬷吧。大夫说这次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天意了,要是有个万一,你,也算见他最后一面了。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嬷嬷醒了,你就得避避了。可不能让他才伤了身子,又来伤心。” 刘掌柜忙点头称是,带着些讨好,回去又拿了些东西就直接坐到方致远的骡车上了。方致远把骡子都快赶成马了,等赶到医馆的时候,刘掌柜手脚抖索的走进去,看着塌上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刘阿么,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再相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掌柜心中悲意涌动,看着刘阿么。记忆中那个明快爱笑的人却瘦的成了一把骨头,脸上更是有些深深的皱纹和沧桑,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刘掌柜就能知道刘阿么这些年过的多苦。 他这一刻最多的是心疼和无地自容,当年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刘阿么一辈子,当年言之凿凿的保证要为他遮风挡雨,当年满心满意的以为能给他天长地久。最后,却是让刘阿么受尽了委屈吃够了苦头,替他抚育孩子,撑立门庭。 刘掌柜这一刻却是想着,年轻的他原本把亲人长辈恩人看的比命还重,比天还高。可最后,真正对他好的,他却是真正的伤害着无视着,知道自己夫郎的苦楚和心酸,可总想着他们时日还长着,总能过上好日子。 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害他刘掌柜一生,更害了刘阿么一生。 大夫这儿瞧着拿来的人参,点头说行,先熬起了参汤,等着给刘阿么灌下去再切参片给刘阿么含着。刘掌柜站在塌前,想上前又害怕刘庄和方致远的排斥,他明白这个时候,能让他来瞧瞧刘阿么,方致远和刘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庄看着他嬷嬷没有动静,心里烦躁担忧,眼睛撇到了刘掌柜。他忍下心中的怒意和不快,和他说了几句话。 刘掌柜也慢慢的坐到塌前,细细的看着刘阿么。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夫熬好了参汤,刘庄和方致远帮着灌了下去。大夫把参片给刘阿么含在嘴里,在刘阿么的身上扎针,半响,刘阿么的手指头动了动,大伙心里定了定。大夫再接再厉,继续扎针。 刘庄想想,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你先到里间避一避,要是嬷嬷醒了,我怕他受刺激。”意思很明显,给他们两边都留了面子。一个死人死了三十年突然活了,他嬷嬷醒来瞧见了,可不得了,这还身体正弱着呢。 刘掌柜瞧着刘阿么刚刚有了反应,心中稍稍有了底些。听着刘庄的话,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又不放心刘阿么的病情,就去了里间的屋子,靠着近,隔着门缝,也能听到这边的动响。 过了好一刻,刘阿么悠悠醒来,可是神情却很是迷茫,对着刘庄看看,再对着方致远瞧瞧,嘴里却是说道:“我这是在哪儿啊,我家阿和呢,他是不是又去哪儿捉鱼弄虾了,给他爹知道了恐怕又得挨一顿揍了。哎,你们看到我家阿和了吗?瞧见了吗,这孩子太皮实了,一个不转眼就不见了。” 刘庄心中一虎,忙说道:“嬷嬷,我是阿庄啊,你的孙子,你刚刚说什么呢。” 这回刘阿么的回答让大伙傻眼了,只听见刘阿么说道:“孙子,可我就阿和一个儿子啊,他才五岁大,我怎么会有孙子。不对不对,我家阿和七岁了,不对,是五岁还是七岁了,我怎么记不得了呢。”说着很是着急的模样。 大伙傻眼了,刘掌柜在旁边看着心急如焚,大夫给刘阿么把脉,最后,把方致远和刘庄拉倒隔壁,有些沉重的说道:“恐怕你家嬷嬷是摔坏脑子了,他本来身子骨就弱,现在醒是醒了,可脑子却是闹不清楚了。以后,你们可得多费些心思在他身上,不可让他劳累,最好能有个人专门看着他。我瞧见过你们家阿么的这种病,家里的人一不注意就走失了,或是掉水里了,很是危险。” 方致远瞧着刘阿么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像老年痴呆症的情形,可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糟糕了。 而大伙刚刚只注意刘阿么说话了,半响才发现刘阿么的一条胳膊动不了了。刘庄瞧着这样的嬷嬷,有心疼又担忧,看着迷迷茫茫,眼中中时不时闪过害怕和紧张的嬷嬷,刘庄只能忍着悲伤,慢慢的哄着刘阿么。 刘阿么嘴里说道:“阿和呢?我怎么还没见着他啊,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得好好的说说他。怎么能这么的调皮呢,他是马上要上学堂的人了。” 刘庄听的稀里糊涂,刘掌柜却是听的肝肠寸断,他知道刘阿么说的是他们刚刚分家的时候。那个时候,阿和有些皮,整天的不着家,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宠着阿和,刘阿么这个做阿么就怕阿和和其他小孩去玩水,每天一不见着人,就开始往水塘边,河边找。 家里有了些银钱,刘阿么心心念念的要让阿和去学堂。可最后怎么了,好像是阿和上了半年私塾,他爹么跑来哭闹,说他们有了银钱也不知道孝敬长辈,要他们出钱给二弟家的两个孩子上私塾。他们家哪里负担的起三个孩子上私塾的费用,阿和虽然小,特别懂事,就说不上了。刘阿么不乐意,非得送他去。路上和他阿么和大吵了一架,他既不愿意看着夫郎孩子受委屈,又见不得自己亲阿么啼哭伤心,只好两边和稀泥,再去做些零工,给些大钱给他爹么。 阿和再上了半年,他想想以后阿和还是要种地的,就没再让阿和去了。结果刘阿么三个月都没和自己说句话,也把自己的私房银钱都没收了,他爹么没了他的贴补,找上家门,刘阿么狠狠的吵闹了一顿,还要请里正族老来做主,才把这事情了结了。 刘掌柜现在想想,才知道他错的多离谱。要是他爹么真的在乎他能让他左一次为难,右一次委屈吗?不会的,就如二弟,不如他勤快懂事,可从小家里的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二弟的。 多少次他爹么为着他家二弟来找他家麻烦,明明不是他们的错,明明被赶出家门的是他,却一次次的找他要钱要东西,从来没问过他有没有为难的地方。每次刘掌柜得了爹么的一个笑脸都要高兴好久,心里也都想着,日久见人心,爹么终究会知道自己的好的。 可实际上呢,他从战场上传出死讯,他爹么伤心不伤心他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欺辱他留下的夫郎孩子,算计着他死后的抚恤银子。他家二弟和阿么甚至要把自己的夫郎卖了,孩子糊弄了,好占自己留下来的屋子和房子。 为着这么狠心冷血的亲人,他冒死上了战场,更是留下了自己的夫郎孩子受苦。总想着都是一家人,他不在家,看在他为二弟和爹爹去当兵的份上,他们不说帮衬一二,总不会再为难自己的家小的。 他一辈子糊涂,一辈子分不清好坏,一辈子被人哄骗。他可以说是罪有应得,自作孽,只是对着夫郎和孩子,刘掌柜却是懊悔不已,悔不当初。就如方致远所说的那样,他就不该娶夫生子,害人受苦。 这个时候,猛然从刘阿么嘴里说到刘和小时候的事情,刘掌柜心中无比酸楚和后悔。他知道刘阿么有多想阿和做个有本事而又体面的读书人,所以才在三四十年后,依旧心中挂念着阿和读书的事情。 同时也知道他当时的做法有多伤人心,多自私。为了自己阿么的私心,断了他亲子阿么的期望和希翼。 这边,方致远看着刘阿么这样心里揣揣的,看了看门后面的刘掌柜。方致远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刘阿么道:“嬷嬷,阿和现在去玩了,呆会回来,可阿和的爹我们不知道去哪儿了。” 刘阿么这时候很不高兴,嘴里说道:“还能去哪儿了,肯定是给他家爹么种地去了。” 方致远和刘庄相互看看,都知道刘阿么是认不得他们了。刘庄心里又酸又涩,看着自己嬷嬷这样,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流。 刘阿么虽然不太知道刘庄是谁,可心里却是觉得刘庄亲的很,看着他伤心了,忙说道:“小哥儿,你可不要掉金豆豆了。这是怎么了,有事情给阿么说,阿么来给你做主。” 刘庄听着刘阿么这样说,心里更伤心了,不愿意流泪让刘阿么难受,硬憋着了。扯出笑来说道:“没事,我刚刚被沙子迷了眼睛。” 刘阿么不听劝,吵着要下地,大伙拗不过他,让他下地走走。他在屋子里慢慢走,虽然一条胳膊僵着,他却好像没什么知觉一样并不觉得怎么样。 大伙都以为安静了下来,不想,刘阿么慢慢的走到门前,一掀开门帘,大声说道:“阿和,我就知道你在门后面,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门后面等你爹回来给你求情,我就不揍你了。” 屋子里方致远和刘庄吓了一跳,门后面可是站着刘掌柜啊。刘庄和方致远就在刘阿么身子的后两步,怎么也没想到他嬷嬷会做这样的动作。 刘掌柜也吓了一跳,他是特别愿意见刘阿么的,可却更怕刘阿么受不了。 刘阿么一见刘掌柜,虽然头发花白了,胡子白了,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有大伙想象中的激愤,更没有激动,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怎么是你啊?阿和呢?他是不是又跟着你去镇上了,叫他别躲着了。我不揍他了,不然,他总是以为你这个爹爹是好人,我这个阿么是个会打他的大恶人。不能红脸都让你唱了,我也要做做好人。要不,儿子都跟我不亲了。”说着埋怨的看了一眼刘掌柜。 刘掌柜鼻子发酸,却是镇定的接口道:“阿林,咱家小子聪明着呢。每次都和我说阿么对他最好了,他最喜欢阿么了。我这个做爹的再不对他好些,在他心里都快没地位了。你也要给我些机会,让我表现表现啊。” 刘阿么复又高兴了起来,还是叮嘱道:“别乱花银钱了,阿和都要上私塾了,每年的束脩贵的很,我们还要给他攒钱娶夫郎,这银钱要花在刀刃上。你啊,就知道大手大脚,以后可怎么办啊。” 刘掌柜讨好的点点头,嘴里连说道:“是,是,我下次再不会乱花钱了,都听阿林的。” 刘阿么嘘嘘叨叨的说了一通,也有些累了,倒在塌上就睡了。刘掌柜却是眼睛发酸,鼻音隆隆,心里像刀割了似的。他知道刘阿么这是怎么了,他是陷在了过去的美好记忆中,那个时候他在家,有阿和。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没什么银钱,可却过的踏实幸福。 不仅刘阿么能记得当年的情形,就是刘掌柜自己何尝不是时时记着呢。不然,也不会脱口而出刚刚的对话了。 第110章 悲伤 刘阿么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刘庄心里酸楚可想到刘阿么能醒已经是上天的保佑了。方致远看着刘掌柜和刘阿么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倍感无奈和难过。原来刘阿么都是靠着记忆活着,阿庄的爹去世,在刘阿么心里恐怕早已经结成了伤疤,一碰就痛,一想就疼吧。 刘掌柜在一旁两眼红肿,神情痛苦悲伤,不知道是在怀念过往,还是在悲伤现在。只是不断地看着塌上的刘阿么,充满着懊恼后悔与心疼。 大夫瞧着刘阿么醒了过来,就让大伙去歇歇,留个人守夜就行了。方致远和刘庄哪里肯去歇着,就在刘掌柜也都坚持在屋子里看着。大夫也不去催,只是自己去睡了。 寅时,刘庄想给刘阿么喂些水,看在趴在桌上昏睡的方致远有些心疼,走路尽量轻些,不吵着他。他倒了茶准备扶起刘阿么起身,但耳朵灵敏的他却在也没听到刘阿么的鼾声,心里有些不安。等手放到刘阿么的脸上,发现刘阿么已经没了气息。 刘庄端着手里的茶杯豁然落地,方致远一个激灵就醒了。刘掌柜被就在椅子上坐着,赶紧上前,看着呆呆的刘庄,刘掌柜心里闪过不安,轻声问道:“阿庄,怎么了?” 刘庄转过头来,茫然的看看刘掌柜,方致远看着刘庄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闪光起身看了看刘阿么。只见刘阿么脸上带着笑,睡的安稳。方致远心中稍稍定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颤抖着用手试了试刘阿么的鼻息。 刘阿么已经断气了,方致远的手就僵住了,等回过神来忙喊道:“大夫,大夫,快来救人啊。” 刘庄顿时像失了所有力气般一下子摊在了地上,趴在塌沿上,呆呆的看着刘阿么,似不信又绝望。刘掌柜扑上前,抱着刘阿么的身子,颤巍巍的喊道:“阿林,你醒醒,别睡了,别睡了,我们还要去看阿和,送阿和去上私塾。快起来,快醒醒,你还有阿庄和两个小孙孙,你醒醒啊。”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呜呜的放声大哭。 刘庄回过神来,拉开刘掌柜,细心的给刘阿么整理了衣裳。因为是去刘家村会友,刘阿么特意穿着新衣裳,带了头饰,不过来的时候匆忙,刘阿么的头发留出半缕,头上还有些血迹。 刘庄给刘掌柜好好的梳理头发,细细的擦干净了血迹,从头到尾一声不发。等方致远拉着大夫急急忙忙的回来,他已经收拾好了刘阿么的仪容。 大夫是被方致远从床上拉起来的,他看了看刘阿么,把了脉,摇摇头说道:“老人家已经去了,你们节哀顺变吧!” 方致远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可心里还是抱有侥幸,希望自己弄错了。这回却是没了侥幸,心中茫然无措,刘阿么,他们的嬷嬷就这么走了?怎么会?明明昨晚已经好了啊,他还下地走了几圈,还和刘掌柜叙了旧,即使刘阿么得了病,不记得他们了,可只要他好好的,方致远就已经无求了。 刘掌柜失了魂魄似得屋里的人,大夫知晓亲人逝去的悲伤,一时间对着他们的失态倒是很能理解。不过,他作为大夫,说道:“你们节哀顺变,好好的把老人家安葬了才是,让老人家风风光光的走吧。” 方致远知道这儿的人很看重葬礼,认为一个人不仅生前要风光,死后更要风光。刘阿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辛辛苦苦的累了一辈子,拉扯了刘庄,对着他更是掏心掏肺。一辈子要强好胜的人,作为小辈,刘阿么的最后一件事情,自然更要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同时,方致远心中发誓,定要把刘兴一家弄的家破人亡,否则难以对得住刘阿么的在天之灵,既然天不罚恶人,那他就自己来。 刘庄开口了,低沉的嗓音有些发沙:“阿远,我们带嬷嬷回去吧,让嬷嬷跟我们回家。不然,我怕他认不得路。也让福生和福运看看嬷嬷,嬷嬷那么疼他们,怎么能舍得没见他们最后一面就走了。阿远,你说嬷嬷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 方致远无言以对,忍住伤心,对着刘庄说道:“阿庄,嬷嬷最疼你。虽然他走了,可他会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我们永远忘不了他。他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悲伤的。来,擦干眼泪,让我们好好的送嬷嬷一程。告诉嬷嬷,我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好的,让他安安心心的走。这辈子他受的苦够多了,可千万不能让他走了也不放心我们。” 刘庄强忍着悲伤,拉着刘阿么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嬷嬷,你放心吧。我和阿庄一定把日子过好,你别担心我们了。好好的去投胎,愿来生有缘,我为你的长辈,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安乐。” 这个时候,刘掌柜回了神,看着刘阿么,对着刘庄和方致远哀求道:“阿庄,方家小兄弟,我能不能去送你们嬷嬷一场。我,我偷偷的跟去,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 刘庄看了拦刘掌柜,这个嬷嬷念了半辈子的丈夫,再怎么意难平,刘庄瞧着嬷嬷死去和刘掌柜的对话,也明白,嬷嬷从没忘记过自己的丈夫,能让刘掌柜送嬷嬷一场,也算全了他们的夫夫情分。 刘庄看了看方致远,开口道:“刘掌柜,你来吧,不用偷偷摸摸,你是嬷嬷的丈夫。以前我们瞒着你的消息,是不想嬷嬷受刺激,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真正在乎的人,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方致远这个时候稍稍平复了心情,刘阿么一去,丧事所需的东西,家里除了寿衣是全的,其他的却是没办的。方致远不想刘阿么走的凄凉,想想和刘庄说道:“阿庄,你先等下,我去把棺材丧事用具定了。再去陈掌柜那儿要几个厨子,把酒席订好。等下,我再去镇外的寺庙请些师傅来做场法事,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让嬷嬷走最后一程。” 刘掌柜听着方致远的安排,也回过神来,对着方致远说道:“我和你一道去,我在镇上还认识一些人,跟着你去要方便些。” 方致远没有推辞,两个人身影消失在医馆。 刘庄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刘阿么,一个人在,卸下了坚强,痛哭不已,好像把悲伤和难以述说的悲愤倾倒个干净。 大半个时辰之后,方致远回来了。他拗不过刘庄,让刘庄背着刘阿么,他扶着,慢慢的上了骡车,赶着回了方家。 方曾这边连夜抓了逃到隔壁村的刘兴,陈砚很给力,在家先时陈墨就说了一遍刘阿么的事情。陈砚恼火有人敢动他弟弟家的亲人,简直往他脸上打巴掌,等方曾去了把事情一说,更是愤怒,多好的老嬷嬷啊,被个恶徒伤的昏迷不醒。 为此,陈捕头表示,等刘兴抓到牢里,他一定好好的用拳头教育他尊老爱幼。陈砚怕夜长梦多,刘兴跑远了,找了几个手下和兄弟,几个人骑马去了刘家村。可却扑了个空,方曾也跟着一道去的。 他手里有银钱,陈砚他们又是官身,在刘家村稍稍一打听,知道刘兴看打了人之后不好了,跑到了自己的岳家避祸去了。准备等这事情过去之后再出来。 等陈砚他们循着路找到刘兴的时候,刘庄一看方曾都吓傻了,方曾也没客气,把收藏他的岳家给一顿教训,拎着刘兴回了衙门。 方曾给了陈砚二百两银子谢谢和他一道去抓刘兴的几个兄弟,陈砚也没推辞。等刘兴到了牢里,方曾早就打点好了,给了陈捕头五百两银子,给衙门里的师爷小吏们一些甜头。 刘兴又不是什么好人,旁人知道他偷鸡摸狗,残害乡邻之后,瞧不起眼的很。又都收了好处,自然好好的整治整治他。 刘兴一开始嘴还很硬,想着:不就是推了老嬷嬷一把吗?他们顶多打自己一顿,还能怎么样?可等到衙役往他身上死命的招呼,打的他疼的想要满地打滚了他才求饶。 方曾也不理他,只告诉衙役不要打死了就行。等回了陈家,屁股还没坐热,陈掌柜带来消息,刘阿么去了。方曾吓了一跳,连陈家人也都惊到了,他们上次去的时候,刘阿么可是很硬朗的。 陈墨和方曾也不敢耽误,想想把三个小的都带回去。刘阿么待福生福运没得说,就是待小团子也比一般的亲嬷嬷强上许多。人走了,福运一定要摔盆的,福生和小团子怎么也都要送他一程。 陈阿么心中难受,他和刘阿么相处的很是不错,想着方家又没长辈,他让陈砚家的在家照顾大孙子的夫郎,自己也跟着下去照顾三个小的。 方致远和刘庄回了村子,林家人也听到信了。因为没走小路,林家人瞧着方致远的骡车,立马上前问话,一听刘阿么去了,林家人都不敢置信。也没耽搁,林诚家的带着家里的夫郎们跟着就过去了,大壮小壮给方家交好的人家送信。 等方致远和刘庄把刘阿么放到屋子里,林诚家的几个人就来了。大伙都给刘庄和方致远道节哀。不过,他们手上可没闲着,方致远带了不少的白布和麻布回去,几个夫郎就开始了做孝衣和孝帽。 林诚也跟着来了,他是村子里的老人,知道丧葬习俗,指挥着方致远和来方家的几个汉子,先搭起灵堂。没一会,方曾带着一行人回来了,陈墨抱着两个小的,陈阿么牵着小团子进了屋子。 刘庄在屋子里给刘阿么擦着身体,穿寿衣。依着林诚家教的做,陈墨带着两个小的先回了刘庄和方致远的屋子。再去了刘阿么的屋子,陈墨瞧着了无声息的刘阿么,泪水流了下来。 这一哭,屋子的大半夫郎都忍不住啼哭了。而这个时候,刘掌柜带着人赶了两辆骡车过来了。方致远过去瞧瞧动静,却是看着刘掌柜不知道和方曾说了什么,把几大箱子的东西往方曾的房子里搬。 刘掌柜的到来让不知情的众人以为是方家的朋友,方致远也没解释就随众人误会了。刘掌柜来还在带来了一骡车的东西,都是丧事用品。方致远以为是他先前订下的东西刘掌柜带来了,和他道了谢就没再管。 刘掌柜一直呆呆的,进屋子去瞧了瞧福生和福运,再回来就去了刘阿么的屋子里。一屋子的夫郎在里面,虽然刘掌柜年纪大了,可还是让人别扭,林诚家的辈分大,就给刘庄说了几句,意思让刘掌柜一个外男在这儿不好。 刘庄想想说道:“他是我爷爷,我嬷嬷的丈夫,不算外男。” 此话一出,满屋皆惊。 第111章 丧事 刘阿么的丈夫在三十年前去当兵的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刘阿么还用银子开道,把他丈夫的牌位送进了刘家祠堂。现在突然说刘阿么的丈夫还在人间,特别还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大伙的惊讶程度可谓是目瞪口呆。 刘庄从他嬷嬷走了之后,深深觉得世事无常,后悔没有再对他嬷嬷好些。现在对着刘掌柜,他虽然还是埋怨不平,可也还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他。嬷嬷去了,他在世上的亲人又少了一个,看着刘掌柜失魂落魄,郁郁闷闷的样子,刘庄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了。 大伙虽然好奇刘掌柜的事情,可看着当事的两个人都没有解释的意图,他们也就暗暗惊奇,并不在说什么。刘掌柜现在是没了说话的精神,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刘阿么。 外面的灵堂布置的很快,就少了棺材。这儿的棺材铺子有现做的,可一般的宽裕人家都是在三十岁就开始做棺材了。刘阿么倒是在年轻的时候备下了棺材,刘掌柜的那副装了衣裳立了衣冠冢。他自己的那副却是给了自己的儿子,刘和死的时候还没有三十岁,根本就没做棺材。 之后,一方面是因为家贫,一方面是因为刘阿么打算等刘庄成亲了再打棺材用。可等刘庄成亲了,他们就接了刘阿么过来,之后一些列事情出现,刘阿么忙里忙外就给忘了。方致远不用说,哪里还知道这些。就连刘庄看着稳重,可也没经历过这些。 而方曾他们则又是认为刘阿么已经备好了寿材,这样才耽搁下来的。好在现在方致远小有身价,订下了棺材铺里最好的棺材。到了响午,就有人送了棺材过来。 之后,方致远请的法师也到了,开始敲木鱼念经做起了法事。方家陆陆续续的来人拜祭,方致远和刘庄穿孝衣孝帽拜谢。福生和福运是重曾孙,也都穿了孝服戴着帽子,被人抱着在灵堂里。 午饭是陈掌柜那儿的厨子过来烧的,村子里来了不少的人帮忙。刘家村也收到了信,和刘阿么交好的人都来吊唁。还有一些老人瞧着刘掌柜很面熟,可也没敢认,怕自己看错了。因为刘庄是在里屋说了刘掌柜的身份,都是林家夫郎,大伙都是嘴巴紧的人,并没把这话说出去。 而另一边,刘兴家的也知道刘兴被抓走了,更知道刘阿么去世了。刘兴家的知道不好了,这才期期艾艾的和自己公爹嬷嬷和刘旺夫夫两个说了实情。村子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可刘发家人缘不好,大伙不待见都没人告诉他。 刘发是不担心刘兴打的人怎么样的,可现在刘兴被抓了,那刘阿么还死了,他就知道不好了。方曾和方致远可都不是好惹的,他们抓了刘兴去,刘兴还能有什么好。 刘发年纪轻的时候就是个偷奸耍滑,心思狡诈的。不然,也不能哄的他爹么只疼他一个,刮他大哥的来补贴他。现在一瞧,要是刘兴没被抓住,他管他死不死人呢,赖着不出去就是了。可现在被抓住了,刘发就不能不担心自己儿子了。 他不是个笨的,想想,狠狠心,拿了家里的银钱去了几个族老的家里。一通好话加银钱,说动了几个族老跟着他去方家压压镇。在把家里的夫郎叫上,带上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就去了了刘家。 还没到门上呢,他掐掐腿,流了泪出来,大声哭喊道:“哥嬷啊,你怎么去了啊。我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啊。哥嬷,我来给你赔罪了,赔罪了!” 他说一句,后面跟着的家小哭的和什么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家死了爹么了呢。就这么一路声势浩大的上了方家,一进门就跪在灵堂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哥嬷,你年纪轻轻操持家务,辛辛苦苦的带大孩子,没想到却累坏了身子,就这么走了。哥嬷,你太苦了啊。” 方致远一瞧是他,立马怒火直彪,冷哼道:“你们来干嘛,这儿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刘发却是哭诉道;“侄孙婿,我知道你心里伤心,可你不能没了规矩。我好歹是你的二爷爷,是你夫郎爷爷的亲弟弟,你这么对我说话,难怪是个连亲爹都不认的,忒没规矩了。” 方致远却是说道:“是吗?我记得我嬷嬷和你家已经断了亲了,别说断了亲了,就是没断亲,我嬷嬷可是被你儿子害死的,难道你今天是来给我嬷嬷偿命的,那我就欢迎了。” 刘发立马不假哭了,挑起脚来说道:“姓方的,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家儿子什么时候害了你嬷嬷?你别看着我儿子得罪了你们就诬陷好人,怎么,死了个人就说是我儿子害死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方致远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我说了算不算无所谓,我已经把他告上衙门了,他到底是不是要杀人偿命,我们就公堂上分说吧。没事的话,就请走吧,不然,扰了我嬷嬷的亡灵,我怕他去找你们叙旧,好好感激你们对他的照顾。” 这话一出,刘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堵着说不出话来。刘兴家的看着忙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道:“大家开来看啊,这方家人仗着有门好亲戚就欺负人啊。和我当家以前有仇就要诬陷我当家的杀人啊,这是要逼死我们老小啊。”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惜,来方家吊唁的都是和方家交好的人,也知道是刘兴害了刘阿么,看都不看他们,更别说给他们说话。刘发家的瞧见了,他快六十岁了,年轻的时候蛮横泼辣是出了名的,现在大儿子要成了杀人犯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啊。 “噗通”一声,跪在方致远面前,颤巍巍的哭着说道:“方家小兄弟,我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家阿兴吧,他虽然有些坏毛病,可为人却是不坏的,就是往常得罪了你们,看在一个祖宗的份上你就饶了他吧。他就是推了你嬷嬷一把,那就能推死个人了。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们家阿兴,你能把他打一顿骂一顿,可你也不能迁怒的喊打喊杀吧。求求你行行好吧,我知道你家有钱有势,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吧。” 方致远都要被这家人的厚脸皮气笑了,说来说去就是把刘阿么的死给推了。打一顿,骂一顿?他打了刘兴骂刘兴还嫌弃他脏了自家的手和嘴呢。他要刘兴死,要他给刘阿么偿命。 方致远不理他们,方曾却是说道:“不用说什么了,青天大老爷会好好审审好好判的。你们不服,再去敲鼓鸣冤就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看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家里的田地还能不能保住吧,我家刘阿么可是用了不少汤药费的,这笔钱你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刘发一行人傻了,这要他儿子的命还要出钱,想的美。他家人和钱都没有,想占他家便宜简直是做梦。刘发看了一眼族老们,瞧着他们装聋作哑,想着两边不得罪,心里暗骂。 他拿出一副小人嘴脸,立马说道:“好,既然你们不义,就不要怪我不仁。我是刘家的长辈,更是刘庄的爷爷的亲弟弟。刘阿么不敬公爹嬷嬷,不慈小辈侄子,还没为我长兄留后继香火。我是不会让他进祖坟的,也不会认他是刘家人的。我要让他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方致远想也没想,就要教训刘发。没想到有人比他快一步,刘掌柜啪的两巴掌,打的刘发头昏耳花,而刘发心中虽恨,没看清谁打的,可却顺势坐在了地上,一副装死的模样。他想的好,不管怎么样,他是长辈,在方家被打了个半死,说出去方家能得好。 不说能救出刘兴,可方家刚刚说的汤药费却是别想了,他被打了也要请大夫喝药的,他还要和方家要汤药费呢。 刘发家的瞧着自己当家睡在地上,立马手也不抖了,眼泪也没有了,利落的扑倒刘掌柜身上,捶打道:“杀人了,杀人了。你这挨千刀的,是想我家当家的命,你赔我当家的命来,你赔来。” 刘掌柜刚刚在里屋把这儿的话已经听的一清二楚,再听到他的亲弟弟说要刘阿么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这就是他的好弟弟,这就是他冒死代替上战场的好弟弟。就是这么照顾他留下的家小,就在这么仗着他弟弟的名头来为难迫害他的夫郎的。 刘掌柜气的咬牙齿去,冲出来就给他两巴掌。看着刘发家的拽着自己。刘掌柜年纪再大,也比一个老嬷嬷强多了,一把把他甩到蔷边,撞到了棺材上。刘发家的这次是真受伤了,疼的直吆喝。 而跟着而来的族老瞧着刘掌柜却是大惊失色,惊呼道:“刘财,你是阿和的爹?” 这句话一出,刘发也不装死了,立马爬起来,大喊道:“你们瞎说什么,我大哥早死了多少年了。坟头草…”话没说完就瞧见了刘掌柜,刘发看着刘掌柜,喉咙像是被卡着一般,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刘掌柜确实有如厉鬼般的看着刘发,恨声道:“我的好弟弟,你就是这么照顾大哥我留下的家小的。你儿子连累我家阿和死了,现在又害了我家夫郎,你竟然还仗着我弟弟的身份要我夫郎做孤魂野鬼。好,好的很。” 说着,一步一步的朝这刘发逼近。刘发咽咽口水,心中发虚,怎么也没想到死了多少年的人竟然出现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大哥,你听…你听我说…” 刘掌柜却是越想越气,为着这么个浑人他失去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夫郎和孩子。方致远很机灵,找了个烧火棍给刘掌柜递过去,刘掌柜拿在手里就死命的往刘发身上打。 刘发早就被吓呆了,他想到自己哄了刘掌柜的银钱,又撺掇着阿么逼着刘阿么改嫁,占他家家产,还毁了刘和的名声,私下里对着刘阿么和刘庄小动作不断。现在却被原主找上门,一时间心绪的厉害,以为是他大哥鬼混显灵来找他报仇来了。 直到身上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影子,刘发知道刘掌柜没死。他哪里肯被刘掌柜打,可他那是刘掌柜的对手,先前又失了先机,只能把压着打。刘发边躲边喊道:“老二,你是死人啊,还不来帮忙。” 方致远哪里能饶的过他,上去和刘旺缠打起来,一时间灵堂乱成一团。 刘掌柜下手很重,打折了刘发的一条胳膊才住了手。刘家夫郎们虽然蛮横不讲理,可也都是纸老虎,看着刘掌柜下手这么狠,再看看方致远小手更狠,虽然有心想帮忙却帮不上。只能死命的哭着,拉着,喊着。 等方致远放开被打的缩成一团的刘旺之后,刘家的人就安静了。看着方致远充满了恐惧,方致远也没理他们。开口道:“滚,再敢来打搅嬷嬷,踏进方家半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刘家人落荒而逃,只有跟着来的几个族老看着刘掌柜欲言又止,满脸疑问。 第112章 赶走 刘掌柜自然是知道族老们是想问什么的,他既然光明正大的出来了,就没想过要躲着。不愿意在刘阿么的灵堂叨扰,刘掌柜和族老们就去了西边的厢房。 刘掌柜和族老们简单的说了自己的经历,无非是当年战场被救却在家乡传了死讯,而他也收到了家里亲人过世的消息,心伤不已,就在南边生活,老了想落叶归根才回来的。没想到才得知家小还在世,可惜还没相认就生死相别了。 族老们都是老人们了,姜桂之性,老而弥坚。自然从刘掌柜的气度衣裳看出他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其中辈分最大了族老想想开口问道:“刘家老大,那里在南边可娶夫生子,绵延后代。这儿,虽然你家阿和去了,可刘阿么已经过继了你孙子的二子为嗣子。是入了族谱的,算是你们这一脉的嫡亲子孙。要是你在南边有子,这事情……” 刘掌柜在外大半生,早就不是当年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了,当然知道族老们的意思。说道:“我半生漂泊,倒在南边纳过一小星,但除了阿和并无子嗣在世。至于过继方家小子,我也同意的。以后就由他继承我刘家香火,拜祭祖先。同样,也请族老们做个见证,我的家产地契都是由我的曾孙刘福运继承,曾外孙方福生也得我馈赠一份产业以全了长辈情分。” 族老齐声说道:“这是应当之事,今日之言,我们尽可作证。” 刘掌柜看到今天刘发带着一大家子人过来,子子孙孙,枝繁叶茂的很。自己家却是冷冷清清,还是方致远好心过继了一个小孙孙,不然就得断子绝孙。这么一对比,刘发今天还敢如此蛮横欺压刘阿么的身后事,刘掌柜心里就发恨。 他这个弟弟,从小时候的一个馒头,到大了一件衣裳,总是占自己的便宜。用爹么来压着自己为他谋利益,明明自己是长子,可却在分家的时候净身出户,累死累活的干一年的农活,还要给一半明着给爹么养老,实际给老二家贴补。 刘掌柜恨不得没了这个弟弟,那他的一生,刘阿么的一生或许就会变个样子。现在刘阿么没了,方致远看着是个稳重的,刘庄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两个小孙孙更是不用担心,这么一想他在世上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那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笔笔,一件件的让那些欠了他的人好好的把这些账还了。 再抬头的时候,刘掌柜眼里闪过坚决,对着族老们开口道:“各位叔伯,当年我家征兵的是二弟,可爹么之命不可违,由我去了。但当年我可是先出了十五两银子给二弟用作免兵役之用。既然我替他当了兵,这银子是不是该还回来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我虽在外,可毕竟是刘家长子,当年分家时候说话了。家里的地先不分,全给二老留在养老之用。二弟代为用着,等二老没了,再分田地。我虽然多年未回,可这些东西本该是我的,是否请族老们还我一个公道啊。” 族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年谁不知道刘财刘发的爹么偏心小儿子,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也只能说几句,还能硬逼着不成。等刘掌柜死讯传来,他爹么就找了一堆借口,那十五两银子说是给二老的养老银钱。地也都最后给了刘发,刘阿么和他们断的干净,也不去管他们。 这都多少年了,再去管这事,不说其他,就是刘发一家的难缠劲,几个族老都有些不太愿意。他们又不傻,自己没好处的为旁人做主,以后刘掌柜带着好处走了,他们和刘发一家住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方便啊。 所以,他们只是沉默,没一个接话头的。 刘掌柜也不过是开口试试,他真正的话题在后头,先点出自己的委屈,知道自己三十年没回来,和这些族老根本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会为自己费多大劲的。先让他们气势弱了,没了底气,才好下面的话。 刘掌柜开口道:“当然,我在外多年打拼,还是挣下些家产的。我是刘家村出去的,多年来没有一刻不思念家乡的,这次回来本就是倦鸟还巢,落叶归根。可一想自己碌碌一生,没为村子做过半点贡献就有些愧疚。” 看着几个族老眼睛亮了,刘掌柜心中越发的肯定,接着说道:“我原本打算给族里置办三十亩田地,再出一百两银子请个先生办个私塾,好让我们村子也能出几个读书人。那三十亩地的收益就归族里,除了每年给先生的例钱,剩下的帮扶族老的老弱病残,也算是替我们一家为族里尽了心了。” 族老们越听心里越越亮堂,他们可是眼馋了赵家私塾好长时间了,赵家的里正族老们为什么腰杆子挺的要比他们几个村的硬,不就是他们村有私塾,弄不好出个读书人,立马就能带挈族里。 他们早就想办个私塾,好好的培养自己家的孩子,可乡下吃饱喝足就已经是幸事了,哪还有闲钱去办私塾。就是办了私塾,那先生每年的例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到哪儿去给啊。 现在刘掌柜一提,族老们心就活了,一百两造个屋子请个先生绰绰有余,三十亩地又年年能有余钱,不用担心先生的用度工钱。更为重要的是,多下的银钱还能修修祠堂,帮扶乡里,落下个好名声,这等好事,族老们看着刘掌柜眼睛都要绿了。 当然,天下掉馅饼也要看接不接的住。族老们年岁这么大了,知道有得必有失。刘掌柜提出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有后手在,他们也没急着说话。 果然,给了甜枣,刘掌柜自然要提出自己的要求:“各位叔伯,我和刘发虽然是亲兄弟,可我们的恩恩怨怨,你们也都知道一二。当年我冒死替他当兵,原以为他能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不说照看我家小,也不能为难。没想到他却先是逼我夫郎改嫁,后是坏我独子名声,最后他的好儿子还累的阿和命丧黄泉。这样的弟弟,这样的亲人,着实可恨。”刘掌柜说的咬牙齿去。 族老们也都纷纷附和,刘掌柜接着说道:“我这次回来,已经先打听过家里的事情。本想着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没想到他家儿子这次变本加厉,瞧着我夫郎孤苦无依,竟敢动手加害。我漂泊半生,好不容易才要夫夫团圆,却遭此横祸,心中怎能不恨。今日,我这好弟弟竟然口出恶语,还心思歹毒的想用刘家长辈的身份让我夫郎做孤魂野鬼,进不了祖坟。这口气,不出,我枉为人。” 族老们想着刚刚刘发口出狂言,他们却没出来阻止,心里有些气虚,一个个有些恼怒刘发做人不厚道。对着自己的亲哥嬷竟然还这么狠心,让他们这群族中长辈遭人嫉恨。不知情的,还要以为是他们要拦着刘阿么的身后事呢。瞧着刘掌柜和方家都是有钱有势的模样,要是被他记恨上,不要说好处,没有排头吃就不错了。 于是族老们跟着刘掌柜后头,狠狠的骂了刘发几句解恨。最后,还是族老中辈分最大的开口问道:“刘家老大,你的委屈我们都知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我们瞧着能不能做吧。” 刘掌柜就要这句话,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刘发他刚刚敢说不让我夫郎进祖坟,我就不敢让他留着刘家村了。不然,我年岁那么大了,过几天要是去了,那他还不得对着我们的坟使坏。我是决然不会让他得逞的,所以,要么族里把他赶出刘家村,让他家人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刘家村半步。他家的田产房子我一概不要,都留给族里补贴帮扶族人;要么,我把家人的坟都迁出来,在林家村这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建个祖坟,以后死了也葬在这儿。当然,作为回报,我自然就在林家村办个私塾,置办田亩了。” 族老们听了面面相觑,赶走刘发一家等于有私塾有田地,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刘发一家在村子里时常小偷小摸,脾气又坏又横,没什么人和他家好。再说,现在是关系全村大大事,族里的人要是知道赶走刘发一家还能让自己的孩子上私塾,那还不得举手欢迎。 这不难选,没关系到自己利益,总是能和稀泥,装聋作哑。可一旦关系到自己家的利益,那么有事情,这些老人精们自然比谁都有行动力。 于是,商量过后,族老中辈分最大的说道:“刘发一家就是族里的害虫,我们为这族里的子侄不被他们带坏,自然是不能饶过他们的。刘兴竟敢杀人,还是自己的伯嬷,这等恶事,这等刁民之家,刘家村自然是不会留了。” 刘掌柜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谢几位的深明大义了。这儿是一百两银票,我先给族老回去看看那儿有合适的先生。等事情定好了,我在置办田亩送过去。” 族老们自然知道这银钱一拿,刘家的事情就得赶紧办,不然,那三十亩地人家可就没了。拿了银子,族老们好人做到底,答应让刘阿么和刘和一道进祠堂,当然,三十几年前,刘掌柜的牌位就已经在祠堂里了。 西边的厢房离着正堂不远,方致远和方曾都听了一耳朵刘掌柜的话。舅甥两个相互看看,方致远心里有些不平,对着方曾说道:“刘掌柜太心善了,只是把他们赶出刘家村,凭着刘发今天的所作所为,太便宜他了。” 方曾看着外甥,叹了一口气说道:“刘掌柜也是气急了,虎子,你还小,其中的弯弯绕绕还不明白。像林家村看着还蛮和气的吧,当年我祖上从外面落户,带着银钱过来也吃了不少苦头。直到的爹娶了我阿么,才真正在这个村子里站稳了脚跟,无人敢欺。可刘发一家却是既没有银钱傍身,又没有什么出息人照应。离了刘家村,临近的几个村子,林家村有你我在,他们来不了。赵家村也和我们沾亲带故的,沈家村还有们的地,算来算去,他们不是远走他乡,就是去李家村。” 方曾决定把这话给方致远说明白,不然,怕方致远一个左性了,私下里做小动作。心里痛快是痛快了,可有些事情有些人不值得,没得为他们脏了自己的手,损了自己的运道。 “李家村你是知道有多排外的,他们去了没田没地的,怎么过日子?就是租人家的地也得有关系。刘发一家敢在刘家村横行霸道,一部分是因为乡下人老实怕麻烦,一部分还是看在同族的面子上。去了旁的地方,谁看他们的面子?欺负人,不被欺负就阿弥托福了。他们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过了,虎子,你可不许再有小动作。刘兴那边,我岳父已经和师爷打过招呼了,说是先把刘兴打上六十杀威棒,再流放西边荒蛮之地做苦力,没个二三十年是回不来了。行刑的衙役和我喝过酒,说好了要去了刘兴半条命。西边荒蛮之地山高路远的,恐怕,刘兴是撑不住几天的。”方曾低头在方致远耳边细细分说。 方致远听着犹嫌不解恨,恨不得代那衙役打刘兴杀威棒才好。不过,知道刘兴不好过,他就安心了。 而这边,刘家村的族老们回去和里正商量,把刘掌柜的提的事情一说,大伙都同意。想着正好趁着刘兴获罪的名头,名正言顺的把刘发一家赶出去,第二天,就开了祠堂,招集了族人,宣布事情。 刘发一家早在被刘掌柜和方致远打跑就吓的不敢出门了,没想到族里人却来收房子收地,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当年他欠了刘掌柜的银钱要还。族里来执行,还要把他一家赶出去。 刘发哪儿肯,可惜,他们一家平时欺负邻里,又有刘阿么丧命在前,刘家村的人也是又厌恶又害怕。不赞成他们出村的。这么一来,没一个刘阿么丧事的第三天,刘发领着一大家子,被赶出了刘家村,并被告知,今生今世不得踏入刘家村半步。 而刘掌柜的三十亩地也送到了刘家村。 第113章 私塾 刘阿么的棺木是要在家停上三天的,好在天气很冷,也没什么味道。方致远和刘庄每天守在刘阿么的棺木前,刘掌柜也未曾离开过。 福生和福运太小,由陈阿么带着,在第二天的时候,陈家来人了。陈砚特地过来拜祭了一下,并告诉了众人,刘兴已经被发配走了。当然,屁股早就开花了,只剩一口气,衙役就拎着他走了。 而刘发家,如方曾所料,在李家村落下脚来。可惜李家村的人非常排外,他们身上不仅有着坏名声更为重要的是没什么银钱。李仁这个里正是十分不乐意他们去的,村里的村民也是冷脸以待。 刘发家的没法子,只好在李家后山脚下搭了个草棚子先住下。听传回来的话是说,刘发家日子过的是不好的。方致远也能想得到,李家村村风糟糕,可却喜欢同族抱成一团,对着外来的十分有优越感。还时不时的占那些人便宜,要打要闹,李家村一个村子就会来抵偿这些人的反抗。 虽然方致远心里有些不得意,可也知道事情做成这个样子,外面已经有话说了。要不是出面的是刘掌柜,依着他和刘发的关系还有恩怨,恐怕,那些所谓的老好人就要出来和稀泥。 就是刘掌柜占理又给了好处,那些刘家村来吊唁的人,瞧着刘掌柜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乡下人之间哪家没有几件龌蹉事,都像刘掌柜这么狠,逼赶亲兄弟出村出族,这份狠劲,让许多人对他又怕又畏,心里恐怕还要埋怨他心狠手辣。 人都是这样的,刘阿么一开始没了的时候,大伙是一致认为刘兴太不像话了。可等到刘兴被罚了,方家在咄咄逼人,把刘发一家也给连坐了,看着刘发一家凄凄惨惨的模样,自发的同情弱势一方,倒显得刘掌柜不近人情了。 这还是刘掌柜占理占长,这要是方家动手,恐怕刘家村的抵触更大。想明白这点,方曾也再三的告知方致远不要做小动作了。刘发一家虽然在李家村。以后想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何必真要把他们逼死,那刘庄和福运以后在刘家村也是会被指指点点的。 方致远也想通了,他有钱有人,在李家村又熟悉。刘发一家现在这样下去,日子只会越来越差。没田没地,刘兴回不来了。刘兴家的哥儿刘柳远嫁了,小子还没娶亲,刘旺就还有两个小子要养。这样下来,以后刘兴一家和刘旺一家就有的闹腾了。 被刘兴连累的没了家没了地,刘旺夫夫再大方也会一肚子气吧。刘兴家的小子又偷奸耍滑,干不了正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刘旺夫夫能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刘兴家的能放了他们分家?这些事情,以后只会使刘发一家越过越苦的。 方致远决定以后时常关注刘发一家,他不介意使些小手段,让他们好好为欺负刘阿么和刘庄付出些代价的。 而刘庄就这几天已经瘦尖了下巴,方致远瞧着心疼,却也知道刘庄和刘阿么相依为命二十年自然感情深厚。他能做的就只有都照顾一下刘庄,把刘阿么身后事办的更好些了。其他的,只能靠时间来摸平刘庄心里的伤疤了。 当然,这些天村子里关于刘掌柜的消息流传的很快。有人叹息刘阿么去的早,没能和刘掌柜夫夫团圆。有人嗤笑,刘阿么这辈子有些不值得。还那刻薄的嫉妒的,想着刘阿么临老临老了,还做了回正房夫郎。 各自议论不一,方家人也听到一些传闻,刘庄变的越加的沉默。方致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刘掌柜来这儿开始,前程往事已经摆在众人面前了。 他们堵不住旁人的嘴,只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调整自己的心态。倒是刘掌柜不管旁人如何口舌,他都稳如泰山,不急不慌。时常拉着两个小的手,又呆呆的看着刘阿么的遗体。 第三天晚上,刘掌柜在灵堂突然变的话多了。拉着方致远说起话来:“方家小子,我和你相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待人处事却比我年轻的时候强上百倍,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有你一半果断和心思,现在的日子就不会过成这样。” 方致远不好发表什么,只好抬头望天,不作回答。刘掌柜也没要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是个好的,阿庄跟了你,我放心了。我这一辈子糊涂了大半辈子,小的时候希望爹么重视自己,年轻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做过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老的时候才知道,我既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爹爹。糊涂啊,糊涂。” “我这次来,已经把家产给拾掇好了。南货铺子给了大山一家,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亏了他们。除了这些,刚刚回来的时候,我还趁着田地便宜买了二百亩地,给了刘家村三十亩,现在还剩下一百七十亩地。地契都在我带来的那几口箱子里。剩下的……”刘掌柜还没说完。 方致远听着刘掌柜像交代遗言似得,心中闪过不安忙打断道:“刘掌柜,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伤心,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够幸福。你就是做错了事情,可也没有一棍子打死的。现在,众人也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要是在镇上住累了,回来带带两个小的也是行的。你别想不开,人活一世,总有一些坎,过了就好了。” 刘掌柜不提这个话题,只是笑笑说道:“我还是把话要给你说清楚,像我这把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一蹬就走了,有些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能安心啊。你别瞎想了,我刚刚说到那儿了?哦,我还有三个铺子,一些存下的好东西都在那几口箱子里了。现银倒是不多,也就三千两了,这些东西,分成四份,你和阿庄一份,福生一份,福运两份。” 说完,没等方致远回话,刘掌柜就去了刘庄的边上。 细细的看了眼刘庄,刘掌柜叹了口气说道:“阿庄,你能喊我一声爷爷吗?” 刘庄心里翻滚万千,一想到自己阿么受的苦就不想说什么;可瞧着刘掌柜苍老的面容,和这几天的失魂落魄,他又不说不出直接拒接的话来。 刘掌柜看着沉默的刘庄半响,知道自己强求了,对着刘庄说道:“人老了,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刚刚让你为难了。哎,我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懊悔之余更多的是伤感,人活一生,我到底图了什么?名声?钱财?亲人?恩情?好像都没有。” 刘掌柜背过身去,准备走了。刘庄想的他嬷嬷最后想过来和刘掌柜的那断对话,知道他嬷嬷念了刘掌柜一辈子,他爹爹从小就和他说刘掌柜的好,恐怕连刘掌柜自己也都是记着嬷嬷和爹爹的好的。 看着满脸灰白的刘掌柜,刘庄心软了软,脱口而出:“爷爷!”声音低不可闻,刘掌柜却还是听到了。刘庄是又懊恼自己的不争气,又气自己对不住嬷嬷,低下头再也不肯出声了。 刘掌柜却是眼含热泪,站在那儿,知道刘庄的脾气。刘掌柜也没回头,只是好不半天才平复了心情。心中想到:最后的愿望也了了,阿林,我来陪你吧。我们一起去见阿和,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丈夫好爹爹,不会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半点苦。 第四天,一大早,众人来合棺,才发作刘掌柜并排躺在里面。方致远和刘庄听了赶来的时候,大伙已经叹过刘掌柜的鼻息了,确定已经死了。刘庄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他真的一个长辈也没了,没了嬷嬷,也没了…爷爷。 刘掌柜具体怎么死的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大伙都去看方致远问他怎么办?刘阿么和刘掌柜是一道下葬,还是各自分开了下葬。 方致远和他舅舅商量之后,就让他和刘阿么合葬。分别了大半生,错了,悔了,别了,死了。刘掌柜总归是刘阿么的丈夫,是刘和的爹。在世时,天各一方,去世了,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于是,棺木再停了三天,下葬在了刘家村祖坟,刘和的旁边。刘家村已经请了先生过来,就把刘发一家的屋子修了修做了私塾。当然,刘家族老和里正只是说刘掌柜发达之后不忘乡里,给族老置办了田亩请了先生办私塾。 这样一来,那些觉得刘掌柜没人情味的村民又都念起了刘掌柜的好,刘掌柜和刘阿么棺木停放在家了的那几天,来往的刘家村村民多了很多。一个个恨不得把知道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刘掌柜身上撒。 等下葬那天,刘阿么和刘和的牌位进了祠堂。因为有着私塾和祭田的事情,刘家村的村民倒是没反对。当然,刘府一家是半点没有再回刘家村的可能了。 一连办了两场丧事,刘庄和方致远都吃不消。方曾等事情一办完,就把刘掌柜搁在他那儿的五口大箱子给方致远他们搬过来了。刘掌柜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就是刘庄和方致远处理了。 刘庄是没心情也没心思处理这些事情的,他虽然身上健朗,性子坚强,可亲人再三离世还是让他精神气短了不少。方致远想到方升当年就是为着林阿么去世耗了心神才被李富冯梅趁机气死的。所以,对着刘庄特别的在意,事情一了,也没让他接手孩子,只是在床上歇歇。甚至请了大夫给瞧了瞧,确定没事才安心。 刘掌柜的东西方致远为难了,把刘掌柜给他说的话给方曾说了一遍。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铺子关了,租出去收租子。其实其他的还好说,就是地太多了。他们两家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亩地,可一下多出那么些地。虽然不在一个地方,可他们光收租就尽够花销的了。 福生和福运太小,他们也分开了,省的天长日久他们给搞混了。方曾看着方致远,说道:“我瞧着刘掌柜做事很有章法,虽然三十年没回来,可只给刘家村建了私塾就能让村子里的人记他的好。以后,福生福运也能得了他的余荫。我听着舅舅感叹了几次了,羡慕刘家村和赵家村的私塾。” 方致远自然知道舅舅的意思,忙问道:“那舅舅你准备怎么做?” 方曾看着自己外甥,笑着说道:“我想着,咱两个的名声都不咋样。你是被你那挨千刀的王八蛋给连累的。虽然大伙碍于咱家的面子不说什么,可未必心里服气。我们方家在林家村也是人单力薄,虽然有几门姻亲,可一代代下去,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想着,不如学了刘掌柜,在林家也办个私塾,我们也不说捐给族里田地。只说每年先生的例银用度都由我们两家出,来报答村里人对我们的恩情。” 方致远听着心里亮堂,这样做不仅能得了名声,以后在林家村他们家的地位就会不同。更能挡住那些红眼的人家,瞧着他家富裕了就想着使坏。再说,不把田地给族里,那是林家族人,和他们姓方的关系不大。银钱从他们手里走,以后林家村想拿捏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儿,方致远说道:“这样,舅舅,我们也留三十亩地出来,以后私塾的各类花费都从里出。多下的银钱,有那贫困的人家,我们就帮衬一把。还有那学的好的,还可以适当的给些奖励。” 方曾想想也是,不然,长期以往下来,两家的账也算不清楚。于是说道:“那如此的话,我呆会按照市价给你送十五亩地的银子过来,你不拿的话这私塾就当我没说。” 方致远点点头,说道:“都听舅舅的。” 第114章 番外 刘掌柜很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已经死了,这个时候走快些说不准能赶上他家夫郎的脚步。和黑白无常讨好一下,说不准能和夫郎一块投胎转世。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迷迷糊糊的起身,一睁眼就瞧见了睡在他旁边的吴茵。刘掌柜楞了楞,吴茵,确实是吴茵,还很年轻的吴茵。刘掌柜呆住了,当年来吴家,他瞧着吴茵一个哥儿带着侄儿撑起了家门,心中有些佩服。更为重要的是,他想到了自己夫郎,也是这么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不由的对着吴茵心软了些。 刘掌柜还没弄弄明白这是怎么事情,他怎么会和吴茵在一块。这个时候,吴茵却是幽幽在醒过来,长长的睫毛之下的眼睛慢慢睁开。瞧着刘掌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尖叫道:“啊,刘大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说完,就一副花容失色,惊吓过度的模样。 刘掌柜却是愣住了,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和吴茵酒后乱性的第二天早上,在吴茵的闺房的情景。当年他在吴家住下,帮衬着吴家,想着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回去。可吴忠年幼,吴茵娇弱,他一时半会的还找不到能托付的人。 住下来之后,吴茵表现的温柔贤惠,刘掌柜对着他倒是很欣赏。而他们为什么会喝酒呢?好像是因为吴茵当时拿了酒杯出来,说是到了他阿么的忌日,借酒消愁。刘掌柜那个时候没发觉不对,想到吴忠的爹,又想到自己的夫郎儿子,也被劝着喝了几杯。 接下来刘掌柜就昏迷不醒了,其实刘掌柜当年也曾怀疑过,他酒量一直不错。在怎么只喝了两杯就醉成那个样子,还把吴茵给强了。可毕竟这种事情是汉子占了便宜,他要是再说这样的闲话可就真的是得了便宜卖乖。 吴茵瞧着刘掌柜呆呆的样子,以为是刘掌柜被吓到,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心中想道:这姓刘的是个呆头鹅,他暗示了几次都不解风情。这次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虽然昨晚没发生什么,可他们都在一个床上了,就不信这个老好人还能不要他。只要有了这个便宜丈夫,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瞒着了。 为此,吴茵呜呜的哭了起来,对着刘掌柜说道:“刘大哥,我,我是个未出嫁的哥儿,这被毁了清白就没法活了。还请刘大哥发发善心,就娶了我吧。不然,我只有一个绳子吊死在爹么坟前了。” 对,就是这番话,唬的自己又愧又羞,忙答应纳了吴茵为二房。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一点没看出这里面的蹊跷呢。虽然他们两个是没穿衣裳,可床上却不怎么凌乱,更何况,瞄了一眼吴茵身上,没有半点痕迹。刘掌柜心思一转,已经知道这是吴茵设下的套。 想到这儿,刘掌柜不禁气从中来,他好心好意的来吴家报恩,最后却被吴茵吴忠弄的家破人亡,一个让他做了负心汉把他和夫郎孩子分隔三十年;一个看着他成为便宜爹,默默不语。而他更傻,为着这两个人,辜负了自己的夫郎,让自己有家不能回,有儿不能认。 刘掌柜心中发狠,瞧了一眼吴茵的肚子,知道这个时候吴茵已经怀了身孕了。他好歹做了三十年的掌柜,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忍住心头的千四万想,装作懊悔道:“对不住了,吴家哥儿,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我酒品很好的,昨个就不知道怎么喝醉还爬了你的床。我记得我明明只喝了两杯啊,难道这酒……”刘掌柜表现出适当的怀疑之情。 吴茵心都提到嗓子口了,他想着,这乡巴佬看着老实巴交的,难道还能看出自己设的套?不会的,不要说他了,就是往来的大客商还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何况这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 吴茵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胸口说道:“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不认账吗?我原以为刘大哥是个忠义之人,万万没想到,你做下如此之事不仅没悔改之心,还要推的一干二净。我哥哥要在地上知道他救了这么个坏了良心的人,还欺负了他弟弟,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说着埋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刘掌柜赶紧穿好衣服,听着吴茵的一番话,更确定吴茵的厉害。不仅点出了吴大哥对他的救命之恩,任谁知道这件事情也只会说吴茵遇人不淑,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掌柜知道这种事情上,汉子还真说不清楚。他现在已经弄明白了,他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还阳了。不过,是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刘掌柜想明白了这点,心头直发抖,这个时候,他的阿和还活着,他的夫郎还在家等着。他要回去,他要护着他们,不再让他们受委屈吃苦头。把上辈子亏欠的通通弥补给他们。 刘掌柜感激上天对他的恩赐,他立马跪下朝着天边拜了拜。吴茵被他这个动作弄傻了,有些害怕的问道:“刘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掌柜没理他,虔诚的磕拜了之后,才站起来。对着吴茵,刘掌柜没有了闲心和耗费。他想好了,趁着现在南边正是挣钱的时候,好好的挣下银钱带回去。最为重要的是,这回多找几个货商把他活着的消息给带回去。不出三个月,他一定回去找自己的夫郎和孩子。 吴茵看着刘掌柜的样子,开口说道:“刘大哥,其实我一直倾心于你。我知道你有夫郎孩子,我也不求能做你的正房夫郎,只要跟着你,我做小也是甘愿的。刘大哥,如今已经这番模样了,你难道不愿意娶我吗。那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着,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刘掌柜要是以前听着这番言论,心里肯定是愧疚的不行。看着自己欺负了人家哥儿,还摆着架子,让人家哥儿求着自己纳了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混蛋。可现在却觉得恶心厌恶,就是这样的手段,他往年也在商人的语气中听了不少。都是那些妖妖娆娆的哥儿勾引汉子的手段罢了。 刘掌柜已经平复了心情,他一想自己被吴茵愚弄了三十年,养了个便宜儿子不算,还被骗夫郎孩子没了,说什么回家乡祭拜会折了亲人的运道。害的他生生错过了夫郎三十年,儿子至死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就一肚子火。 上辈子,他已经报了吴大哥的救命之恩。这辈子他要为自己活着,再说,他已经把给了吴茵和吴忠银钱,再多却是不能够了。 吴茵忽然觉得刘掌柜有些变了,好像有什么不同了,看着刘掌柜淡淡的朝他看一眼。他竟然会有心虚的感觉,吴茵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设了圈套才底气不足的,刘财一个乡下汉能有什么见识啊。 刘掌柜看了看吴茵,不仅不慢的说道:“吴家哥儿,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品行高洁的好哥儿。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我好心好意来你家报恩,给你和你侄子银钱。可你却设下此套,来诬陷我侮你清白。我一辈子光明磊落,没想到还要被设计。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昨天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你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便宜爹,我不说什么,可也别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我虽然是个外地来的,可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也不看吴茵的脸色,就大步出门去了。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家乡去,可他这次回去是要给自己夫郎孩子过好日子的。凭着他再有本事没本钱人脉,一切都白搭。所以,刘掌柜记得这几个月好像南边这儿有不少的好东西出来。他手上还有几个银钱,还知道几个地方能捞银钱。 虽然,他的心恨不得立马回去,但一想到自己那难缠的爹么和二弟就知道他空手回去,只会无济于事。刘掌柜心中暗暗想到,再等上三个月,等他挣了大钱,立马回去让阿林和阿和过好日子。 吴忠十几岁了,看着刘掌柜出来,他现在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事情了。也知道他姑爸爸有了身子,瞧着刘掌柜是个老实人,真娶了他姑爸爸,依着他姑爸爸的手段,恐怕刘掌柜就要留在这儿了。 而他这个恩人之子自然好处多多的,所以,他明明知道吴茵算计了刘掌柜,却是装傻充愣扮无辜。瞧着刘掌柜脸色寡淡的走了出来,还装模作样的说道:“刘大叔,你怎么从我姑爸爸屋子里出来啊。”说着一脸谴责的看着刘掌柜,好像刘掌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得。 刘掌柜一看吴忠更来气了,他上辈子对着吴忠算是掏心掏肺了。吴忠呢?对着他是一点真心都没有,除了跟他要钱要东西,就是一副自己欠他的模样。他爹是救了自己没错,可他爹却不是为他而死的。他一直没说,就是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 想想自己真傻,刘掌柜对着吴忠摆着冷脸说道:“吴忠,我已经把银子送到了,你以后和姑爸爸好好过吧。我该尽的心意都尽到了,你爹当年是救了我一命。不过,为我挡了一刀。我记得他的好,我马上要回老家,你要是不想给你姑爸爸过,也可以跟我走。” 吴忠傻眼了,他没想刘掌柜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沉默着。 刘掌柜看着也没说什么,回屋拿了衣裳银钱直接走人。再也没有回过吴家一次,吴茵和吴忠也再也没有瞧见刘掌柜了。 刘掌柜拿了银钱去了南市后院的布铺子,他可是知道这间铺子染坏了一批布,现在卖的极为便宜。刘掌柜就要拿这皮布,他上辈子什么都做,第一桶金就是做的皮毛生意。 曾经听过一个商人说过,这批布料其实只要再加一味植物汁水泡一下,就能成极好的料子。有个布料商人靠着这批料子挣了大钱,为此,刘掌柜印象深刻,他还记得这个植物是什么。 好在刘掌柜赶去的早,那铺子的掌柜正瞅着这批染坏了的布料要亏大发了,就瞧着刘掌柜要买。心里乐呵有冤大头上门,一起打包给了刘掌柜,价钱虽然低,可好歹能挣一个是一个。 刘掌柜马不停蹄又去找了屋子租下来,好在战乱刚刚结束,多的是空屋子。刘掌柜就在屋子里又泡又晒的,忙了十来天,终于把那批料子给弄了出来。找了买家,净赚了五百两银子。 他又把这五百两银子去买了地,因为战乱,地很便宜,上好的水田只要三两银子一亩。刘掌柜又贿赂了衙门小吏,五百两买了二百亩地。 等没过多久,有不少大户人家来南边定居。朝廷也定了免除田赋税五年的旨意,用以南边休养生息。这下买地的人激增,上好的一亩水田卖到了七八两一亩。 刘掌柜把手上的地都卖了,他知道他手上的地会越来越贵,可却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得了。百两银子银子到手了一干五,这个时候,刘掌柜雇人买骡车,买进货物。因为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刘掌柜安排的井井有条,跟着认识的几个以后名声不错的货商一道回了家乡。 一路上,刘掌柜想着自己夫郎和孩子的模样,心里念叨着;阿林,我回来了! 第115章 番外 一路行行走走,到了上和县都过了三个月了。战乱刚过,南边过来的货在这儿很是抢手,除去本钱,刘掌柜挣了三千七百两银子。一下子从贫农过度到了中产阶级,看着手里的银子,刘掌柜这个时候才敢松口气。 去衙门买了一些地,在刘掌柜眼里,还是地最实在,他这辈子要留在家好好的和家人团聚,就不能出去走南闯北。自然要多置办些家产给儿子孙子,让自己夫郎享享清福。 同时,想到老家的爹么和二弟,刘掌柜又在镇上买了铺子院子,想着他阿么真要歪缠于他,他就把夫郎孩子带到镇上住着。不再和他们搀和,更不能再为着他们来伤害自己的夫郎孩子了。 一切准备好了,刘掌柜换上新衣裳打算欢欢喜喜的去见夫郎孩子。可一想到上辈子打听到的消息,他就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正是阿林在他爹么二弟家闹腾要银子的时候,他要是这么一身富贵的回去,他爹么二弟还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呢。 想到这儿,他又脱了衣裳,换了一身半旧不新的粗布棉衣上身。拿了个包袱装了两百两现银和一千两银票在里头,再把自己的家产藏在新买的院子里。各门的钥匙直接挂在胸口,徒步往回走。 一路上,刘掌柜既兴奋又紧张,多少年了,他回来了。上辈子自己是怎么了,太没见识被外面的繁华富贵糊住了眼睛。被吴茵吴忠捧高了哄傻了,只认为自己是上天入地之间的大好人。可惜啊,到头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有多笨。 还未到村口,刘掌柜就瞧见了刘阿么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楚,但身形样貌绝对是刘阿么无疑。刘掌柜这个时候才想起曾听刘庄说过,刘阿么在听到他死讯的时候失魂落魄,不敢置信,每天都要去村口等一等才罢休。 想到这儿,刘掌柜眼泪涌了出来。他上辈子这个时候在干吗?纳了吴茵,然后吴茵就有了身子,他心中害怕自己夫郎怨恨自己,又不能不管吴茵姑侄。左右彷徨,既想回来又怕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夫郎是个眼睛中容不得沙子的人,可以吃苦可以受累,但绝对不包括纳小。 可大错已经铸成,一边是苦苦等候的夫郎孩子,一边是坏了清白有了身子的妾室。刘掌柜心中恍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得知朝廷查阅假死士兵,他心乱如麻,吴茵出主意,让人带信给自己的夫郎孩子,告诉他们自己没死,等风头过了,刘掌柜一行再回去。 刘掌柜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吴茵就没想过让他再回去吧。可他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得躲着,逃着。想着瞒住一天是一天,以后总会想到法子的。这恐怕是所有花心的汉子的心声,两边都不想失去,所以,最后老天爷才会罚他他失去至亲至爱,孤独终老。 刘掌柜越想越愧疚,越想越觉得没脸去见自己的阿林。看着在村口等着的人,刘掌柜摸干了眼泪,心底暗暗感激老天爷,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再也不会犯那些明知故犯的错,再也不会让夫郎孩子受苦受委屈了。 想到这儿,刘掌柜又有了力气和信心,快步的往前走。边走边喊道:“阿林,我回来了。阿林,我在这儿。”说着朝着刘阿么挥挥手刘阿么听着自己丈夫的声音想是在做梦似得,可不是像做梦似得。他在得知丈夫身死的消息后,拿着菜刀去公爹嬷嬷家闹,让他们赔自己丈夫的命。字字带血,句句含刺,责问公爹嬷嬷对着自己丈夫怎么能如此的狠心无情。 他都把自己豁出去了,准备给自己丈夫讨个公道。可没过几天,就有人送消给自己,说自己丈夫没死,现在在南边,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还带了二十两银子先给他们用着,刘阿么心里直砰砰的跳着,好半天才欢喜的回了神。 之后的几个月,他安安静静的没去和公爹嬷嬷闹腾,每天做完活计就到村口这儿来等。要真见到自己丈夫,他才能安心。好在自己儿子已近十四岁了,家里也能照看到了。 听见丈夫的声音,刘阿么连忙朝着大路看去,果然见着个中年汉子往这边赶。刘阿么高兴的直哽咽,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他赶紧擦擦,这是喜事,可不能流泪。 刘掌柜说话间就到了跟前,看着还未长成白发的夫郎,瘦瘦小小的,脸色还发白,一看就知道这几年日子过的不会。他心疼的不行,拉住刘阿么的手说道:“阿林,我回来了。” 两个人互相看看,同时落下泪来。刘阿么哭了一会,就哭骂道:“你这个二愣子,你怎么就忍心把我和阿和留下就当兵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阿和可怎么活啊。你不知道啊,你爹么和老二一家一起串通好的逼着你去送死啊。我恨啊,你给我争气些,不许再和你爹么和老二家走动。没得让他们再算计了去。” 刘阿么看着人回来了,心定了下来。就有力气来骂自己没良心的当家了,虽然知道当家的是个孝顺的,对着弟弟也很包容。可这次的事情太过分了,自己当家的差点被他们害死,怎么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所以,尽管刘阿么有千言万语,但料想到刘掌柜的爹么弟弟很快就要来纠缠刘掌柜。刘阿么把丑话说前头,可不能再和他们来往了。 刘掌柜一听,心中已经对这自己爹么失望透顶了。上辈子,他那么孝顺,最后他虽然没死。可这边却是有了死讯,而他爹么又是怎么对他的。他爹爹还好些,他阿么却还要算计他的夫郎孩子,要他们给刘发腾地方让家产。这就是自己的好阿么,好弟弟。 刘掌柜拉着刘阿么的手说道:“阿林,我已经替我爹还了一条命了。家里的东西我们一分一毫也没要,今后,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至于我那好弟弟,我们还有十五两银子在他手里呢。我再也不会听他哄,害了自己的家。你和阿才是我的至亲至爱,旁的却是没有了。” 刘阿么虽然骂了刘掌柜,也是气刘掌柜糊涂,可没想到能听到刘掌柜的这一番话。他们以前为着老宅中的人别苗头多了,看着当家的哄着让着他,可最后被那边一哄,当家的还是会退让。 刘阿么心里很高兴,丈夫回来了,这次也不糊涂了,以后家里肯定能过的越来越好。看着丈夫半旧不新的衣裳,手中厚厚的老茧,刘阿么心疼道:“阿财,你在外头受苦了,走,我们赶紧回去。我养了十几只鸡还有七八只鸭,这就回去杀一只给你补补。趁着现在秋收完了,你好好养养。” 刘掌柜听着刘阿么絮絮叨叨的话,心里偎贴极了。感觉自己好像在六月的天喝了冰水,浑身上下就没有不舒爽的地方。亲昵的拉着刘阿么的手,就这么往家走去。 倒是刘阿么觉得他们是老夫夫了,还这么的腻歪被人看见要说闲话的。可想着自己当家这么长时间没见对着自己还这么亲近,他心里又甜甜的,满是开心。 刘和在家做篮子,他手巧,没事的时候就在家编编篮子到集市上卖了补贴家用。一抬眼,瞧着自己几年没见的爹回来了,手一滑,竹片把手给割破了。刘掌柜瞧着上辈子无缘见最后一面的儿子,心头一紧,再一看他的手流血了。紧张的忙进去,拉着儿子的手,撕了衣角就给刘和把手指给裹上了。 刘和看着他爹这么紧张他,心里乐呵呵的,不过,他是个最笨的。只好又另一只手摸摸头,激动的说道:“爹,你回来了。我和阿么这些天天都数着指头等着你回来呢,我们就怕你赶不上今年过年前回来。” 刘掌柜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儿子,心潮翻滚,半响才从喉咙处说道;“爹在南边有些事耽搁了,不然早就回来了。来!”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掏出里面的一块白玉。 刘掌柜给刘和戴上,说道:“这是爹给你在南边最有名的济安寺给你求的平安符,能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你可戴好了,别丢了。”刘掌柜从上辈子回来开始,就很信佛,想到上辈子刘和早逝,刘掌柜就专门去寺庙给刘和和刘阿么求的。 刘阿么瞧着那玉很是水亮,看着蛮值钱的,想说两句当家的不能这么乱花钱。但一想到刘掌柜才回来,他又咽下了这些话。刘掌柜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玉给了刘阿么。 说道:“阿林,这是给你的。你也要戴着,这平安符可灵光了,南边的大户人家都会去求的。” 刘阿么这下忍不住了,说道:“阿财,你给我花这钱干啥啊。你在外当兵不容易,可是把命别再裤腰带上。得了银钱更要好好的存着,哪能这么乱花啊。” 刘掌柜这个时候笑着说道:“阿林,你别担心,我这次出去挣了些银钱。还在镇上买了铺子和院子,那天我们一家去镇上瞧瞧,你们要是喜欢,我们就住过去。” 刘阿么像是听天书一样,连刘和都傻了。他们家连三十两银子都没有,更何况买铺子和镇上的房子,这怎么也得四五百两啊。他爹挣了这么多银子,刘和傻住了。 刘阿么回过神来,有些担心,赶紧把院子门关了。瞧着没人了,才说道:“阿财,你老实跟我说,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这银子哪是那么好挣的,咱一家三亩地,加上我摆摊子,一年也就挣上四五两银子。这在村上都已经是蛮不错的收入了,你这做了什么,挣了这么多银钱啊?” 刘阿么是担心自己老实巴交的丈夫被人哄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这么问的。刘掌柜也知道家里的人担心,说道:“我在南边得了个巧宗,做了笔布匹买卖,还在当兵的时候学了几个字,又在南边带货回来卖,这一来一回的,自然就挣了银钱。你们放心,这银子来的光明正大,你们就放心的用吧。” 说着,还嫌刺激刘阿么和刘和不够似得,把包袱打开,刘阿么看着二十个银锭子,都快闪瞎了他的眼睛了。至于银票,对不住,他还没见过,更没用过。 刘掌柜看着呆呆的夫郎和傻傻的儿子,心里很是高兴。他这辈子有能力让夫郎孩子过好日子了,再也不用为着银钱发愁了。 想到这儿,刘掌柜就像爆发户似得,拿出两个银锭子给了刘和,说道:“阿和,这给你买些零嘴吃,以后没钱了不要找你阿么,你阿么手劲舍不得。只管找爹拿,你要的,爹都给。” 刘阿么回过神来,忙说道:“看你说的,阿和,别听他爹瞎说。这银子要给存着给你娶给好夫郎,再给我们的孙子留下上私塾的,哪有那样瞎花的。”话是这样说,也没拿回刘和手上的银子。 刘和老实,对着他爹说道:“爹,这银子你和阿么给我存着就好,我又不是哥儿,吃什么零食啊。你们两个多吃好些穿好些,儿子就高兴了。” 刘掌柜听着高兴,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吴忠和他那个便宜儿子,可从没有像阿和对着他这么孝顺。他罢罢手,拿起银票,对着刘和和刘阿么说道:“这个就是银票了,我那儿还有两千两银子,你们放心花。等我在镇上吧铺子开好了,咱家就不愁没银子用了。” 又看看刘阿么,刘掌柜有些愧疚的说道:“阿林,你跟着我苦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你啊,分不清好赖人,让你受委屈了。” 刘阿么却是流着泪说:“不委屈,不委屈,嫁给你我从不委屈。” 第116章 番外 刘掌柜听着刘阿么的话,楞了楞,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愧疚与心疼。他半响没说话,刘阿么也觉得刚刚在儿子面前说这话有些失了长辈身份。擦擦眼泪,复又笑着说道:“瞧我,看着你回来高兴坏了,还没把鸡杀了炖上,马上都要中午了,家里的饭菜还没弄好,真是不应该。阿和,你和你爹说会话,我去准备饭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刘和答应道:“阿么,要不我去跟你搭把手吧。” 刘阿么拒绝道:“哪有汉子下厨的,真是瞎说,你跟你爹说话,饭马上就好。”欢欢喜喜的去了伙房烧饭去了。 刘掌柜和刘和没事做,两个人嘴都不是会说的,刘掌柜想是刘阿么对着刘和的期望。忙问道:“阿和,你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要不要去学堂再上几年私塾。虽然我们这儿没出什么读书人,可识字懂理总是好的。等以后,你跟着我学做生意要便当些。” 刘和一愣,其实他还是蛮喜欢上私塾的,私塾里先生虽然严厉,可能结识到许多同龄人。再者,刘和从小就知道读书识字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很是羡慕那些能去私塾的。可他嬷嬷却要把他家二叔的两个孩子都弄去上私塾,刘和心疼爹么挣钱辛苦,这才中途退了出来。 现在刘掌柜说起这个,刘和饶饶头,说道:“爹,我都这么大了,人家私塾还要吗?还不如跟在你身边,帮你做些事情。我们家就我一个,我要好好干活,以后孝敬你跟阿么才是正理。” 刘掌柜听着心里高兴,嘴上说道:“你放心,爹给你想好了,咱们不去那赵家私塾,以后你就我镇上的私塾。咱们多交些银钱,那里面比你大的比比皆是。我也不是指着你学成状元的学问,只是你这个年纪种地做生意都太小。不如去私塾多结识些同窗好友,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做事。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别担心其他,爹回来了,以后有爹给你们担着,看谁敢欺负你们” 看着刘和欲言又止的模样,刘掌柜直接下了决定,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儿子是怕他阿么又来闹腾。把他家二弟的两个孩子弄去上私塾,刘和怕他阿么和自己受委屈罢了。 刘掌柜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刘兴,就是刘兴害了阿和还有自己的夫郎。他阿么要是再敢来闹腾,那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了。他已经把命还给他们了,老天爷让自己重新来一次,可不是再给他阿么和二弟做牛做马的。 刘阿么这边把饭烧好,刚喊刘和把菜端上桌子,那边门外就传来了刘掌柜阿么的声音。刘掌柜心里一愣,接着就是恼怒,他阿么果然还是趁着饭点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就算一顿饭,他阿么都要带着二弟家的两个孩子来占便宜。 刘光家的带着刘兴刘旺中气十足的从外面直接把门推开,走了进来。刘兴和刘旺两眼往刘阿么家四处张望,想看看刘掌柜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刘光家的看着刘掌柜,却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边走边哭诉道:“老大啊,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和你爹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夫郎给拆了。你说,哪家夫郎敢拿菜刀去砍自己的公爹嬷嬷的,这样的夫郎谁家敢要啊。老大啊,你可给你阿么做主啊。” 刘光家的从旁人处知道刘掌柜回来了,心里就有了底气,老大虽然不讨喜,可胜在听自己的话。这阿和的阿么竟敢拿刀去吓他们,重点是他还被吓到了,一想当日的丑态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刘光家的就有了生吃了刘阿么的心。 趁着儿子回来,还没搞清楚什么事情,先下手为强,把刘阿么给定罪了。刘光家的也不指望着他家老大能休了他夫郎,要是能,他早就让他家老大休了。这次来就想他家老大在外多年,好歹有些银钱回来,让他拿出来贴补自己和老二。 刘掌柜听着他阿么的话心里一凉,明明是自己夫郎听闻自己死讯去找他二弟算账,他阿么却是只字不提,只说他夫郎的错处。那他二弟呢?那他们呢?刚刚看到自己阿么黑瘦的样子,刘掌柜还有些心疼。可他阿么一开口,刘掌柜就想起了上辈子,他阿么伙同他二弟,要把他夫郎逼着改嫁了。 阿和护着自己阿么,却被毁掉了名声。刘掌柜暗恨,这就是他的阿么,如此对待他留下的家小。恐怕在他眼里,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儿子,只是给能挣钱的奴仆,不顺心就闹,不如意就骂。 刘掌柜并没有想刘光家的想的那样起身扶他,更没有告罪。刘光家的哭了半响,瞧着刘掌柜一动不动,心里憋火,声音大了起来:“老大,你是死的,你阿么都要被你夫郎欺负死了,你怎么不吭声。果然是有了夫郎忘了阿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白眼狼啊。” 刘掌柜看了他阿么一眼,慢慢开口道:“阿么,你记得当年我替二弟当兵的时候,你们说过什么吗?现在我回来了才知道,原来你们和二弟串通好了要我去送死。既然你如此的恨不得我死,以后就当我死了吧。我生恩已报,家产分毫未要。你以后就不要来了,要是你觉得我不孝,你大可去里正那儿让我出族。” 刘光家的被刘掌柜一说,惊的吓的站在那儿不哭也不闹了。想到自己诓骗老大替老二上战场,刘光家的有些心虚。再一听刘掌柜的话,这是要和他恩断义绝啊。这怎么行,立马坐在地上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你是家里的老大,难道不应该替你弟弟想想吗。他家有两个孩子,还有我和你爹要养,去了战场回不了怎么办。你是长子,家里本来就该你出头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是我和你爹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给你娶夫郎。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不孝子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刘掌柜告诉自己不要气,不要气,可怒火还是蹭蹭的往上冒。原来如此,他弟弟要养家,他难道不要?战场上他回不了不要紧,他弟弟回不了就不行。好,好。 刘掌柜说道:“阿么,你可曾想过我去了战场回不了,阿和会如何,阿林又会如何?二弟是你的儿子,刘兴刘旺是你的孙子,我就不是你儿子,阿和就不是你孙子?我死了没关系,二弟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行。你真是我的好阿么,好阿么啊。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我也不说什么,以后就不要来了。我在这儿告诉你,你就当你大儿子死了,没这个人了。不要再到我家来了,既然都是老二养着你们。我不孝不敬,那等你二老归山之后,我再去拜祭吧。” 刘光家的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大儿子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甚至是真的厌恶他们了,不像以前,就算他再说什么,大儿子都是乖乖的听着。他被老大问的楞楞的,看着刘掌柜对他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失望,刘光家的心虚了。 他心里嘀咕,老大这是什么了。怎么半点没有以前的孝顺了,跟他怎么说话,他可是他阿么啊。 刘光家的站在那儿不说话了,刘兴和刘旺瞧着气氛不对,他们看着桌上有鸡汤,眼睛亮了。就像以前他嬷嬷带着他们来刘阿么家一样,想上前拿了就吃。刘阿么瞧着他们两个的眼神,顺手就把碗扣上。 刘兴和刘旺不干了,拉着刘光家的哭道:“嬷嬷,嬷嬷,我要吃鸡,我要吃鸡。” 刘光家的却是做样子骂道:“吃什么吃,以为这是你嬷嬷家啊。人家多金贵人啊,怎么能看得起我们,哪能把鸡给你们吃啊。”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打了刘兴刘旺两下子。 刘阿么为难的看着刘掌柜,以往就是这个样子,刘掌柜老实最听不得他阿么的指桑骂槐。最后,家里烧的好菜大部分都要被这两个小的吃了。刘阿么怕刘掌柜难做,正想着给就给吧,反正家里现在有钱了也不差这只鸡了。 而刘掌柜把碗打开,捞了个两个鸡腿,刘光家的心里得意,就知道他家老大说的再厉害,好面子又心软,怎么可能不被他拿捏住。可没想到,刘掌柜在刘光家的面前把鸡腿给了气愤的刘和,说道:“阿和,你正长个子,要好好补补。这两个鸡腿你都吃了,咱家的东西都是你的。没得给了那些白眼狼,得了便宜卖乖,你吃啊,你吃好了,爹就高兴。” 刘和和刘兴刘旺本就不和,看在他爹的份上,多次忍让。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小子,看着他爹给他撑腰,摆明了他在家的重要地位。立马笑了起来,拿起鸡腿故意当着刘兴刘旺的面大口的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真好吃,阿么,你的手艺真好。” 刘光家的真是气到了,看在吞咽着口气的两个爱孙,他眼睛一瞪,大声对刘掌柜说道:“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做大伯的吗?你两个侄子要吃你一只鸡都小气成这样,你真好意思啊。” 刘掌柜却是笑了,说道;“他们爹也没把我当大哥,骗了我十五两银钱,还让我做了替死鬼。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阿么要再这样说,也行,我正好回来缺银钱花,二弟的十五两银钱什么时候还。对了,当年,阿么说兄弟要互帮互助,我出十五两银钱,二弟去当兵。现在我去当兵了,二弟是不是该再给我十五两啊。” 刘光家的哑口无言,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掌柜看着他家阿么说道:“阿么,我从小到大对你如何?家里的活我干的多,可好吃的好喝的就全是二弟的。等大了,娶了夫郎,我夫郎生了孩子,我拼死拼活让他歇了半个月,你就天天在家摔椅子指桑骂槐。二弟夫郎生孩子,你天天伺候,鸡蛋不断,做了双满月。等分家了,我是长子却被分了出来。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你们收着给了二弟用,说是给你们养老,以后你们去了再分。可实际上呢,为何房子老二住着,地老二种着。之后,家里有什么大事小事,你都隔三差五的拿找我拿钱贴补老二。最后,还要我去给老二当兵。” 刘光家的虽然知道自己和当家的偏疼小儿子,可被老大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还是很恼怒。想骂什么,可一看老大冰冷冷的眼神,刘光家的话就咽在了嘴里。 刘掌柜紧紧盯着刘光家的说道:“阿么,很早就想问你们了,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所以,你们对我做着后阿么后爹做的事情。” 刘光家的被问的气急,骂道:“放屁,你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能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刘光家的还是说道:“我是你阿么,家产都是我和你爹挣的,我们高兴给谁就给谁。你做儿子的难道还想管我们?” 刘掌柜心中早就对着他阿么和亲爹失望了,说道:“怎么会?你生我养我一遭,我替爹和二弟上了战场也就还了。既然,有二弟给你防老,你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吧。我也不会再去老宅了,你要是再来闹,我也没法子。大不了,我就去衙门告二弟骗我钱财,虽然要受些苦头,可把二弟流放走了。我想,阿么和爹总不会还能来找我不是吧。” 刘光家的听了一骇,眼睛瞪的老大的说道:“你敢?你要是敢这样,我就死在你面前。” 刘掌柜却是冷冷是的说道:“我这个做儿子的被你们哄去战场送死你们不心疼,你说我会不会心疼你的死活,阿么?” 刘光家的这回真的怕了,他看着眼前的刘掌柜,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实巴交的大儿子,那个予与予求的大儿子怎么变的这么厉害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百试百灵的法子怎么就没用了呢? 第117章 番外 刘光家的还想再闹一闹,刘掌柜却是没了心思和他歪缠,直接说道:“阿么,你要是再这样子也行。你是长辈,我管不住你。可要老二这儿,我却是长辈。所谓长兄如父,既然他撺掇你来闹,那我就去他家好好教训他。” 刘光家的看着刘掌柜,说道:“你敢,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对他下手。” 刘掌柜笑了:“那我是你儿子,你怎么会如此对我。我真恨不得,你们从来没生养过我。要是,阿么真想一视同仁,也行。我马上找了里正,大伙去祠堂,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年的委屈。老宅田地,问一问族老们,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做老大的一份?” 刘光家的没想到自己没吃着狐狸肉却惹了一身骚,听着老大的口气,甚至还要拿和老二挣夺家里的家产。立马安生了,不再说话,拉着刘兴刘旺就要走。 刘掌柜在后头说道:“阿么,告诉刘发,以后再敢给我背后使坏,我不介意让他少个胳膊少条腿。反正我家一没人读书,二没人做官,名声还能当饭吃。我在战场是可是杀过不少人的,我有好几个同僚也都在镇上做了捕快。他要不信,就试试。” 刘光家的听了要不是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差点要跌了一跤。拉着刘兴刘旺,像后面有老虎追似得跑了。 刘阿么却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当家,他原以为今天自己当家又会被他阿么拿捏住。赔不是给银钱,虽然不会为难他。可刘阿么一想还是气自己当家不争气,老是被这些人哄着骗着。 可瞧着自己当家这么的强势,刘阿么欣喜过后,就是心疼。他当家的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的委屈,才能下狠心和他阿么和弟弟划清界限。 刘掌柜瞧着刘阿么和刘和惊讶的看着他,苦笑道:“阿林,儿子,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就算是我爹么,也没真心对我。我以前还指望时间长了,爹么能知道我的好。这次去战场之后,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当年我们出了十五两银子,家里还有二两,他们只需再拿出十三两银子就能免了兵役。可却是死守着银子,护着老二,让我送死。我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十三两啊。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这就是我爹么啊。” 刘阿么和刘和听着沉默不语,刘掌柜一去当兵,刘发一家就回来了。家里吃好的穿好的,还有钱把房子翻修了一下。刘阿么和刘和是恨他们到心底去了,特别是听到刘掌柜战死的时候,刘阿么真想和他们一道死了算了。 这几年,就算是过年,他们也不去老宅。走路上看着了,也都远远的避开。老宅也乖觉,怕刘阿么找他们闹腾,也不敢来刘阿么家。今天这也是刘掌柜当兵之后,刘光家的第一次来。 刘掌柜心里难受是真的,不过已经有了上辈子的阅历,他的承受能力也高了很多。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刘阿么和刘和说道:“咱们吃饭,以后再也不管老宅那些事情了。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家里地我准备找人看着,等明天咱们就去镇上。以后,就不怎么回来了。” 刘阿么和刘和以为是刘掌柜怕刘家老宅那边纠缠,也就答应了。刘阿么知道刘和要再去私塾,还是镇上的,心里欢喜就一直没断过。当年没能让儿子继续上私塾,刘阿么心里一直不得劲。 团团圆圆的吃了一顿饭,刘掌柜想着他和自己爹么闹翻了,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哥儿恐怕得有话说。他还指望给阿和娶个好夫郎,万万不能再像刘雪那些的哥儿进家门。倒是方致远那小子的阿么是个好的,方曾更是个出息的。以后家里也有个帮衬,看看刘和,刘掌柜想着:一切还要看自己儿子喜欢。 和刘阿么商量了给村里办私塾的事情,这次刘掌柜没有那么大方。给族里置办田地,倒是和方致远他们一样,只是先出了五十两银子请先生办私塾,以后先生的用度由刘掌柜家每年单出。 这私塾是用来给刘和挣面子的,也是刘掌柜用来压制他家爹么和二弟的。他知道族老里正不是好说话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总要给些好处,才能让人家给你办事情。 刘阿么也觉得好,这事情做了以后,他们家在村上说话腰杆子都得硬气几分。再说刘和这几年就要议亲了,有老宅那么的闹腾,他家的名声并不好。村子里的人小心思很多,可这是要惠及儿孙的,他们怎么也得给他家几分薄面,不瞎说他家的事情就行了。 刘掌柜行动力是杠杠的,去找了里正,聚集了族老,把自己的意思一说。虽然族老们知道这私塾以后恐怕就要控制在刘掌柜手上了,可谁让人家出钱呢。他们不答应,是一点好处也没,答应了,还能为自己子孙谋些好处。 当然,刘掌柜也隐晦的提了提,他和自己爹么二弟的不和,意思让族老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出来说三道四,并且每个人包了五两的红包。族老们和里正得了好处,又瞧着刘掌柜好像发达了,再想想刘发做的也不地道,满口答应以后刘光老两口要用孝道压着刘掌柜,他们一定出帮忙“劝慰”。 忙完了这件事情,刘掌柜心里安稳些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远远的就瞧见了自己的爹。刘光是专门来等刘掌柜的,他这些年被自己夫郎哄着偏着老二。可刘掌柜毕竟是长子,他对着刘掌柜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在听闻刘掌柜死讯的时候,刘光那是日日夜夜的害怕愧疚。咋一听闻刘掌柜活着,现在还回来了。刘光心里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夫郎哭哭啼啼的说刘掌柜对他们的恨意,并说以后不管他们了。 刘光心里一唬,他总想着老二没出息家里的夫郎又不是贤惠的。叫老大家贴补一些给弟弟,可却没想到老大已经对这他们两老恨成这样了。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在路上等着刘掌柜,想和他说说话。 刘掌柜看着自己爹,心里是复杂的。在没二弟的时候,他爹对着他是疼爱的,可有了二弟之后,他明显更疼爱二弟。不过,比起自己阿么偏心偏到没边,自己的爹还是顾着他些的。 但也就是私下给些大钱,家里的东西照样是老二的。刘掌柜想,当年正是因为自己觉得他爹对他还是不错的,所以,才瞧不得他爹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去当兵,这才明知道有可能是爹么老二下的套还是上钩了。 现在想想,再听闻他爹上辈子知道他死讯后,没过几年就去了。刘掌柜明白,当年真的是他爹么骗着他题老二上战场的,就如他所说的,在他眼里,他抵不了十三两银子。 刘光看着刘掌柜,他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开口道:“老大,你别跟你阿么一般见识。你能回来就好,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以前的事情,是爹么对不住你。你要怪就怪爹么吧,你弟弟他和你是阿么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爹的面上,不要和他计较了。” 刘掌柜心中收起了那一丝心软,是啊,他爹来找他还是为着他弟弟。 刘掌柜看着自己的爹,开口道:“爹,当年我已经拿出了十五两银子,你们和老二难道连十五两银子都拿不出吗?我打听过了,老二在我走后回来,吃好的穿好的,还把房子修了。爹,你知道和我一起当兵的回来了几个吗?五十个回来了五个。爹,你实话告诉我,当时你给我下跪求着我去的时候,家里到底有没有三十两银子。要是你说假话,就让老二一家不得好死。” 刘光听着楞了楞,半响低下头不说话。 刘掌柜看着他爹,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说道:“爹,不说我是你亲生的,就是我喊了你三十几年的爹。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你留着银子是为着老二吧,既让我去送死,又刮干净了我家小的银子。我真死了,夫郎孩子恐怕得在苦水里泡着。爹,你真是老二的好父亲,好爹爹啊。” 刘光急了,忙说道:“不是的,你阿么说了,你力气大,手上又学过功夫,去了说不定能活着回来。你弟弟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条,我没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刘掌柜却冷了心肠,问道:“我已经出了十五两银子,为何,你们贪心银子给老二。我替老二去了战场,家小没了依靠,我就是信有爹在,虽然帮衬不指望,可也不会欺负他们。但是,爹,老二家拿了我的银子花的开心,我家夫郎孩子却是吃糠咽菜。爹,你真是我的好爹,再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爹了。让我给老二抵命,拿我的银钱给老二花用,你生养我一场,原来就是这个作用。” 刘光看着刘掌柜冰冷刺骨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也不再出声了。 刘掌柜说道:“爹,告诉老二,我和他没什么兄弟情分。让他安份些,族老那儿我已经打了招呼,不想出族就给我老实些。我已经如了你们的意去了战场,九死一生。就已经还了你们的生养之恩,以后,你就当没了我这个儿子。反正,你们早就送我去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要是阿么再老闹腾,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给阿么说的话都是实话,我以后也不怎么回村子了。你们保重吧!” 说着就径直走了过去,刘光觉得心惶惶的,看着远去的儿子,他心里知道是要真的失去这个儿子了,慌乱中,他像刘掌柜小时候那样喊道:“栓子!” 刘掌柜走的脚步顿了顿,又往前走去。栓子已经死了,死在爹么的狠心绝情下。他今生一定要好好的为自己为夫郎孩子而活。 刘掌柜和刘阿么带着刘和第二天就搬进了镇上的院子,刘家村这边也有了风声知道刘掌柜发了财要办私塾。刘发倒是想去占便宜,知道他大哥不喜欢他,准备故技重施的去找他爹么出头。 却被他爹么告知,他大哥连爹么也不认了。这是和他们恩断义绝,还说了要是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让他断胳膊少腿上公堂。刘发怕了,老实的庄稼汉大哥他不含糊,有钱的兵大爷的大哥,他却是不敢惹的。 刘家村私塾开了,刘发原以为,这是他大哥的开的,他家两个小的上总是不花钱的。没想到人家族老里正直接说了,他大哥放话了,旁人穷些的人家村里孩子,没钱的都可以酌情商量着收进来。而刘发就是给钱也不让上,这话一出,大伙都知道刘掌柜和刘发反目成仇了。 原先看着刘掌柜发达而巴着刘发和刘光老两口的,立马无影无踪。刘光家的除了在家破口大骂,去外面说刘掌柜一家的坏话也没什么好法子。可现在刘家村的私塾是刘掌柜办的,刘光家的说他们一家坏话,也没什么人搭理。谁不知道刘光老两口偏着小儿子,逼着大儿子去当兵送死啊。 刘光家的又气又闷,富贵荣华的好日子怎么不是老二家的呢。明明算命先生说过,他们老二以后会发达,让他们享老封君的福气啊!怎么会是老实木讷的老大呢,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对老大啊。 第118章 一年 很快就腊八了,因为刘阿么和刘掌柜的去世,方致远和刘庄决定把两个宝宝的周岁宴很是简单的办一下。没有请人,只是方曾和陈墨几个家里人摆了一桌酒席,又给两个孩子打了金锁等物件。 方曾去和林信说了办私塾的事情,林信很是高兴,召集了村里比较有名望的老人。大伙一商量,就划出块地来建造学堂,先生也是现成的,大壮学问很是不错。虽然身上还没什么功名,但对于林家村孩童启蒙却是绰绰有余了。 林诚很高兴,外甥给村里办私塾,自己孙子又做了先生,这真是太给他长脸了。一时间,他中气十足,每天都要去村上晃悠几圈,听着别人夸自己家几句。 冬天乡下本就空闲,方曾他们出了银子又足,造房子的人多的是。很快就建起了三间瓦房,当然,按照方致远的建议,还搭了个运动场,也就是把四周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罢了。 林家村的人本来还羡慕刘家村办起了私塾,现在一看自己村也有了私塾。而且人家方家还说了,有孩子的人家只要想上进学字,就能免费学两年,不要束缚。要是学的好,还有粮食米面奖励。两年之后,要回家种地还说再上学堂,就是自己选择了。不过,再上就要看先生收不收你,是要交束缚的。 尽管这样,也是林家村许多村民想不到的好事情了。能白上私塾两年,学的好还能有东西拿。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得了好处,有些人眼红说方家傻,有银子白白送给旁人花。大部分人还是记好的,说起方曾和方致远总离不开一个好字。 方曾还好些,以前被外人只不过说穷些横些。可方致远却是背着骂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娶夫郎还给刘家老阿么养老送终,过继了儿子给刘家继承香火,好多人对着他就不那么说嘴了。 再等私塾的事情一出来,刘家村那边不用说。这地和私塾是刘掌柜办的,可刘掌柜是谁,是刘庄的爷爷。方致远和刘庄在刘家村的名声和威望可是大大的提升了。林家村这边,直接是由方致远和方曾出面的。大伙再也没什么人说方致远不认生父,不孝顺了。 一个个反而说起了李富不仁义,不地道,为方致远鸣不是了。有那好事的,还把事情告诉了方致远讨好,方致远却只是笑笑,对他来说,旁人的闲言碎语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当他有足够的实力,那些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 转眼一年过去了,方致远和刘庄感情越来越好,每天家里有两个淘气包,让刘庄恨不得打一顿才好。老大福生还好些,只是有些闷坏,老二福运却是个人来疯,每天跟在小团子后面,“哥哥,哥哥”的喊不停。 小团子稍稍大些了,但已经很有哥哥的范了。对着福生福运特别照顾,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他们带一份。福运虽然走路没有福生勤劳,可架不住他说话比福生多,所以,吐字吐句自然就清晰了许多。 因为方致远每天晚上给两个小的讲故事,福生只是眼巴巴的听着。不怎么打断,福运却是问的很多,从没有安安生生的把一个故事从头听到尾。 大壮娶了夫郎,来这儿也勤快了很多。去年他考上了童生。家里人巴望着他再往上考个秀才,可大壮却是不肯了。直接告诉家里人,他恐怕水平有限,再读上几年恐怕把握都不大,何况现在。 好在村里有了私塾,他这个童生做先生是够资格了。大壮每天除了叫村里孩子读书,也赶着时间下地帮家里干活,不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这让林家人很满意,不过,也心疼他,没事的时候,就不让他去地里了。 于是,大壮到方致远这儿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做先生做上了瘾,大壮到了这儿,还喜欢叫福生福运读书。福生是个闷的,大壮教十句,他也就搭理一句。福运却是个给面子的,大壮教一句背一句,虽然背的乱七八糟,可好歹也能对上几句。 大壮瞧着他能把两岁的孩子也教会了,心里很是高兴,蛮有几分意得的。不过,第二天再来的时候,福运却是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倒是小团子,被他阿么教的很好,小小年纪开始习字读书,已经很是有样子了。 刘掌柜留下了很多地,方致远一个人忙不过来,刘庄又是个能干的,就时常帮着出去收租子。两个小的太小,就被打包给了陈墨。方曾是个疼夫郎的,陈墨在家事上是一把好手。刺绣做饭,打理铺子收金。可要是种地忙菜确实七窍通了六窍,就差那么一窍罢了。 福生和福运从小就在陈墨边上长大的,很是喜欢陈墨。再说有小团子陪着,哭上两句舍不得他们爹么,回头被陈墨用好吃的一哄,还是能哄住的。 有的时候,刘庄看着福生和福运的可爱模样,想着要是他嬷嬷在该有多好啊。毕竟,他嬷嬷是多么喜欢两个孩子,大伙都清楚。每每想到他嬷嬷,刘庄都要伤心一会,然后就是怨怪刘兴。 虽然刘兴已经因为水土不服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可刘阿么终究回不来了。刘庄心里的伤心,方致远作为枕边人怎么会瞧不出来呢。刘兴这个罪魁祸首不在了,可不是还有刘发吗?子不教,父之过,更何况刘发一家也是害了刘阿么一辈子的帮凶。 刘庄好性子,方致远下手可不留情。即使刘发一家搬到李家村去了,方致远特地去了沈家村一趟。李家村,方致远不想去,可沈家村,他本就有田地在那儿。沈家村的中好几家人都租了他的地,他只要稍稍的给些好处,表示对着刘发一家的不满。自有人赶着针对他们,讨好方致远。 虽然没有伤天害理,可刘发一家再想过那种偷鸡摸狗,撒泼蛮横的日子却是不成了。家里还因为刘旺夫夫闹分家三天两头的吵,租的地又不够他们吃,却还有人想着偷奸耍滑,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刘兴家的小子比方致远大,却还没娶上夫郎。眼看着刘兴一脉要断了。 而这边,闲来无事,正好方曾磨了白面和糯米粉。方致远就和刘庄商量,包饺子吃。刘庄自然不反对,甚至想着用糯米粉做煎糯米菜饼子给方致远吃。 包饺子是一家人的活动,不仅方曾和方致远要动手干皮,就连小团子三个小的也都有了兴趣跟在后头要包饺子。刘庄唬着脸不许,可惜没坚持多久,小团子带着福生福运就磨的刘庄破口答应了。 福生福运还小,瞧着方曾和方曾拿着擀面杖擀面皮,非得嚷嚷着要擀面杖。方致远和方曾都是宠孩子的,把擀面杖给了两个小的。福生拿着左右晃晃,学着他爹刚刚的模样想擀出一张面皮来。 结果自然是糟蹋了一小团子白面,福运却是拿了面团在手上揉捏,倒是把擀面杖给扔了。刘庄看着糟践的白面团子有些心疼,瞧着在旁看着傻笑得意的方致远,刘庄有些嗔怪道:“阿远,你看看,你的两个好儿子尽在这儿糟蹋白面了。你还不赶紧拦着,不然,呆会你就吃你儿子擀的面皮。” 方致远瞧着福生那一团厚厚的面皮,再看着福运手上奇模怪样的面团,很麻利的哄了两个小的丢了面团去看陈墨包饺子了。 小团子倒是很有耐心,包饺子包的不算好看,可也都包圆实了。福生和福运很给大哥面子,一道稀奇的看着小团子,那小眼神就差星星状崇拜样了。 刘庄把糯米团子包上用用香菇、鲜肉、干野菜、粉丝等和好的馅料,先做了十个。看着大伙在包饺子还有一段功夫才能好,就去了伙房,倒了油,把这是个糯米菜饼子煎好。 刘庄端出煎的金黄香脆的菜饼子的时候,小团子立马起身对着刘庄喊道:“哥嬷,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啊,我要吃。” 福生和福运两个人的小眼睛也是直巴巴的望着刘庄手里的菜饼子。刘庄看着好笑,说道:“来,大家先别包饺子了。我看咱这饺子还要再弄一会,就先做了煎菜饼子。你们都来吃一个垫垫肚子,趁热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方致远瞧着福生和福运两个小人儿要流口水的馋猫样,心里一暖,对着刘庄说道:“阿庄,福生和福运能不能吃些。虽然糯米不好消化,但给他们两一人吃半个还是行的吧。” 刘庄本想不答应,他给三个小的炖了鸡蛋和面糊糊。可瞧着福生和福运小口水都要流下的小呆样,心软了软。进屋又拿了两个小碗,把一个饼子分开两半,准备给两个小的解解馋。 小团子现在已经能自己吃东西了,不过糯米饼子烫,陈墨剥开了吹凉了些再给他。小团子吃的开心,他很喜欢吃粘食,可惜,他年纪小,肠胃不能多吃。所以,逮着吃一次,都要高兴很久。 两个小的见小团子都吃进嘴里了,他们的饼子还没见踪影,急了。福生转身到了方致远面前,伸着胳膊说道:“爹,要吃,爹,要吃。”说着就指着刘庄手上的碗里。 福运却是个等不及的,小腿蹬蹬的跑到小团子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小团子手上小半个饼子。开口道:“哥哥,我想吃。”说着就流着小口水盯着饼子。 小团子虽然很喜欢吃饼子,可瞧着弟弟没得吃,心里大哥哥责任感爆发。看着手里吃了几口的饼子,小团子很是依依不舍的把饼子塞给了福运,眼睛紧紧的盯着饼子,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福运,给你吧。哥哥我不喜欢吃了。” 福运开开心心的咬了一口,小团子有些后悔,弟弟也真是的,能不能别在他面前吃啊。弄的他也好想吃啊,好想再咬一口,但做哥哥的怎么能抢弟弟的吃呢。怎么办,好想咬一口。 刘庄瞧见了赶紧把准备给福运的半个饼子给小团子,对着小团子说道:“小团子,这是给你的。弟弟不能吃太多,不然肚子痛痛。” 小团子一听,立马拿着饼子吃了起来。刘庄又给了福生半块饼子吃。福运吃的小嘴巴鼓鼓的,伸着手朝着他阿么,问道:“阿么,我的呢?”小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卖萌。 要是方致远早就给了,他对着两个孩子那是二十四小老爹,最抵不住两个孩子撒娇卖萌的小可爱。而刘庄瞧着他家当家的性子,早早决定,要在家里扮黑脸。所以,他再三告诉自己,要严肃。 然后,告诉福运:“你拿了哥哥的,所以,你的就要给哥哥了。不然,哥哥的被你吃掉了,哥哥就没了。” 福运似懂非懂,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刘庄。刘庄心里一叹,也不知道福运是像了谁。最是古灵精怪,偏偏一对上福运那双神似方致远的眼睛,刘庄就有些抵不住啊。 而小团子早就瞧出了刘庄看着严肃,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也巴巴的朝着刘庄看去,两个小人儿就这么巴巴的瞧着刘庄。刘庄顿时觉得压力有些大! 第119章 曲终 最终还是陈墨出手解了刘庄的为难,方致远抱着福生很是好笑的看着刘庄,就知道他整天的想扮黑脸又心软,常常要陈墨救场。 晚饭吃了顿好吃的饺子,小团子包的饺子虽然奇形怪状,但神奇的没有破皮。方致远起了坏心眼,把小团子包的全都盛到福生和福运想小碗里。福生和福运在屋里急急忙忙的要吃饺子,看着方致远端着碗出来,给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倒是看着儿子们的笑容,刚刚干了坏事的方致远有些心虚。不过,想想两个小的总是打扰他和刘庄积极造人的活动,就让方致远没了刚刚的心虚。 等方致远把小团子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也就是皮都馅少的饺子喂给福生和福运的时候,两个小的看着小团子吃着大大白白的饺子。再看看自己这边,明显不高兴了。福生还没什么表示,福运却是开口说道:“哥哥,饺子漂亮,我吃哥哥那样的。” 福运的话一出,家里的人都看着方致远,方曾最直接,忙说道:“虎子,是你把小团子包的饺子掏走了。我还准备尝尝我儿子头回包的呢,你咋不给我留两个。”说着慈爱的看了一眼小团子。 方致远很想说你儿子只包了两个,可看着明显在拍自己舅么的马屁的舅舅。方致远决定大度的不跟他舅舅计较,不和他舅舅分辨了。 而福运虽然没太明白方曾的话,可意思却理解了,这是要抢他的饺子。福运看着小小瘦瘦的饺子,觉得虽然小了些可总比没有好,没等方致远说什么就一口咬进嘴里先吃掉再说。 方致远还想逗逗两个小的行为就夭折了,他觉得他的儿子们实在是太乖了,少给他添了多少乐趣啊。这个时候,刘庄接过碗,对着方致远笑着说道:“好了,饺子里面有肉,不能让他们吃太多。我来喂吧,阿远,你啊怎么还像个孩子似得。” 对于一个心理年龄都快四十的人说他像孩子,这真不是夸奖,无意识在方致远心口补上一脚窝心脚的刘庄让方致远很忧伤。他家阿庄真的不是在报复他给作弄儿子们的行为吗?阿庄不爱他了,果然有了儿子爹就要考靠站啊。方致远为自己流了把辛酸泪啊! 养孩子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一年又过去了。小团子已经背起了小书包去了私塾报道,两个小子没了小团子带着简直是闹的刘庄和方致远头疼。每天方致远最喜欢的时刻绝对要算上见到小团子回来的时刻,家里的两个小魔星有了小团子才会安生些。 福生以前看在是个不爱说话的,还以为是个爱静的,可惜方致远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福生不爱说话那是因为他直接动手,家里的小鸡小鸭被他赶来赶去,没事还要去玩小羊。而福运现在就是他哥哥的跟屁虫,他哥哥干什么,他都乐呵呵的跟着。 好在两个人被耳提面命的不玩水不玩火,方致远和刘庄才稍稍安下些心。不然,真是见天的要看着两个小的,一刻都不敢放松。方致远深深的认为,他和他家阿庄没能造人成功就是因为后面的小家伙知道这两个小混蛋已经把他们忙的够呛,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而刘庄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福生和福运能早早的去私塾,不说其他,早些读书识字总是好的。和方致远一商量,两人都觉得不错。不过,光他们两个觉得不错还不行,还得福生和福运愿意。 方致远觉得自己是个开明的家长,于是,就找来两个小的。他觉得他家大儿子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不多,可比较执着。为此,他先从好忽悠的小儿子问道:“福运,你想不想和大哥哥一起去上私塾,那儿有好多小孩子,你可以找到好些人玩。而且还是你大壮叔叔做先生,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们两个,你们去不去啊。” 福运摇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看了看他家哥哥,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二哥哥去不去啊?二哥哥去我就去。”说着就眼巴巴的看着福生。 方致远说道:“当然,你二哥哥自然要去的。福生,你想不想去。那儿有好多人,你可以找他们玩。当然,你们去要好好听大壮叔叔的话,不许调皮。” 福生想了想,说道:“去,我们去。” 方致远满意了,第一天带着福生福运去找了大壮,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他。大壮现在越来越有严师的样子,村里的孩子都怕他。唯独小团子和两个小的不怕他,全是因为他们见过大壮在方家慈爱的模样,知道大壮是个纸老虎。 福生和福运年纪太小,为了不影响大些的孩子读书,大壮把他们放在自己面前看着。两个小的坐了一会就东张西望坐不住了,他们以为来了就能和小团子玩上一天了。可没想到小团子要读书要练字,真没多少时间陪他们玩。 福生和福运无聊了,可这儿又不是他们家,他们还不大认识路熟悉地方。所以,一早上还算老实。方致远和刘庄也不是让他们现在就学什么,只是磨磨两个小的调皮劲,下午就让他们在家睡觉玩耍。 第二天,方致远准备送他们走的时候,发现两个小的死活不愿意去上学了。方致远好笑的看着福运偷偷的瞄瞄他又赶紧把眼睛闭上的行为,没想到他家宝宝为了不上学连装睡都会了。福生直接闭着眼睛,只是小手小脚动的不停,反正兄弟两个就在床上,刘庄在外喊着吃饭了都没能让他们起来。 方致远又好气又好笑,把门关上,从门缝里就瞧着福运和福生咕噜噜的就爬了起来,哪有半点的睡意。两个小的窃窃私语,还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庄一瞧方致远没把两个小的喊起来,对着方致远说道:“呆会小团子要过来和福生福运一道走,你怎么没把他们两个喊起来。” 方致远把刚刚的事情一说,刘庄也跟着没话说了。方致远想想说道:“孩子还小,我看他们既然不想去,我们就带着,等和小团子一样六岁的时候再去。就让舅么没事的时候教教他们呗。” 刘庄想想也是,三岁还是太小了,他知道也不放心把孩子放在私塾。昨天一早上好几次故意路过私塾就怕两个小的调皮给私塾惹麻烦,更怕两个小的受伤。 福生和福运最后还是起来了,不过非常的乖,瞧着方致远和刘庄不提他们上私塾的事情,两个小的没一会就忘记了。该怎么皮还怎么皮,闹腾的方致远后悔了,心里懊恼,他怎么就一心软,又把这两个小魔星留在身边折腾自己呢。他应该把他们两个送去私塾,折腾旁人的。 地里的香瓜熟了,方致远去地上摘了不少,还带了个西瓜回去。这几年,他们都在刘家村的屋子里做西瓜霜。仗打完了,茶叶的生意也好做了。加上西瓜霜,每年方致远和方曾两家都能余下不少的银钱。因为家里孩子多地也多,所以,每季的蔬菜不说,瓜果也要跟着种不少。 方致远和方曾现在最忙的事情就是每年两次收租子,家里储存了足足的粮食。为此,靠着方家村的两块地和方致远院子后面开出的菜园子都种起了各色瓜果。方致远背着西瓜香瓜往回家走,刚刚进门就瞧着刘庄已经烧好了饭在等他了。 看着牵着福生和福运的刘庄向他走来,心中的满足感满满的。再次感谢上天,让他在这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 李家村,李富在地里忙活,家里的地现在都是他在种。沈贵被他赶走了,虽然时不时的来纠缠,可李富也不是好惹的,沈贵没法子只要在李家村周边搭了个草棚子,租了一亩地来种。 自从当兵之后,李富和沈贵就撕破脸,就算有冯梅的再三调和,可李家卖了地又花了存下的银子,李富连冯梅都恨上了,自然是不会再给沈贵什么好脸色的。特别是他的小儿子身子骨见天的不好了,花银钱买药手里又紧巴起来。每每想到那三十两借条,李富都要恨骂一顿冯梅,遇上脾气暴躁的时候,还要动手。 沈贵这个年纪自然要娶亲的,李富是不想管,冯梅是不能管。沈贵瞧着旁人欢欢喜喜的娶了夫郎有了孩子,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心里又气有恼,对着李富是一肚子不满。干活拖拖拉拉,动不动就要闹一闹,给村里人看足了笑话。 李富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直接赶人走路。沈贵原以为他离了李家逍遥自在一个人能过的好,没想到没田没地没房子的他差点睡破庙。后来,冯梅给了他五百个大钱,让他搭了草棚子又租了一亩地种,这样也只是让沈贵饿不死罢了。 李家只有李富一个劳动力,家里的两亩地忙不过来,冯梅也要下地做事。没两年,冯梅早已经看不出当年还算得上清秀的姿色,变的和一般的乡下中年夫郎没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冯梅被李富打骂,他对着李富也没了以往的耐心,两个人最终还是成了同床异梦的夫夫。李富心里想着以往的好日子,想着被方升捧的像老爷似得自己,想着被村里人高看一样的往日。再看看冯梅,想想现今的日子,李富就不自觉的会想到,当年要是他没和冯梅有私情,没有气死了方升,那今天又过的什么日子。 李富心里越想越对着冯梅不满,冯梅不是个傻的,看着李富的样子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想法。他也很委屈,明明以为李富是个能耐人,能让他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富裕生活,他才舍了脸皮用了手段进得李家。 可嫁进来才知道,李富是个靠夫郎发家的家伙。没了方升,李富就和一般的庄稼汉没什么不同,甚至还比不上那些能干的汉子。他当年虽然守寡,可年轻貌美,也是有不少人看上他的,现在想想有不少都要比李富强上许多。 往年李家虽然没有他想的那么富裕,可李富对他不错,他还能安慰自己,找了个对自己好的。现在开口就骂,动辄就打的样子,他真是瞎了眼才选了李富这样的人做当家。 两个人都后悔当年的选择,只是碍于现实,又不得不凑合着过。 他们两个原以为就这样过到老了,没想到沈贵因为勾了人家的夫郎私奔,那户人家打上门来。李富被打伤了头部,没过几天就去了。在死之前,李富请了里正和族人过来,先把家里的田地和房契都给了里正保管,说好了等他小儿子满了十八岁给他。又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他家弟弟养着,把自己存了几年的五两银子掏出来给了他弟弟。并说明了,以后家里的两亩地租子就给他弟弟养小儿子到十八岁为止。最后,却是出乎意料的休了冯梅。 原因很简单,他怕冯梅带着他家的家产跑了,以后小儿子没有依靠。做完这些,李富就去了。冯梅却傻了,他的大儿子远走他乡,他的小儿子病病歪歪,又被李富休了,天地之大,冯梅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方致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去给方升烧了香。心里暗暗说道:你们可以安心的去了,那些害了你们的,都得到了报应。 回去的时候,刘庄牵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等着,朝着方致远微微一笑。 方致远站了站,往家走去,他的爱人,他的孩子,这辈子他是齐活了。 全文完 第120章 番外 当年,刘光家的原本可以嫁给富户人家做填房的。可他爹么心疼老小,最后把他嫁给了刘光这样的庄稼汉,把他家小弟嫁给了那富户做填房。每次回娘家看着他小弟大包小包的带着回去,吃的穿的用的,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 刘光家的就嫉妒不已,可又不敢得罪爹么,为着好处,还要多多巴结他家小弟。但心里却是憋着气,总想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现在比不过他家小弟,丈夫是没用的不指望了。却还可以指望儿子,于是对着自己的孩子就更上心了。 可刘掌柜小时候憨头憨脑的,旁人瞧了要说句忠厚老实,一看就和他爹差不多的样子。刘光家的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当家,对着刘掌柜这个老大也慢慢的没了期待。直到刘发出生后,机灵聪明,长得又像刘光家的。 刘光家的本来就偏爱几分,连带着刘光也看重了几分。这本来没什么,毕竟手指头还有长短呢,也不能指望做爹么的全能一视同仁。至少一碗端平,大差不差就行了。 偏偏刘掌柜十岁岁,刘发六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刘光家的兴冲冲的跑去算命。没想到那算命先生算的很准,把刘光家的唬的一愣一愣的。再算刘掌柜和刘发两个人的命,刘掌柜算出是个劳碌命,没什么大灾也没什么大贵,一生平平安安罢了。 而刘发却被算命先生断定为富贵命,以后能发大财,福气延绵爹么,是老两口以后好日子的保证。刘光家的听了那心砰砰的跳,一想到以后小儿子做了土财主,他做了老封君,在家吃香的喝辣的,然后让他家小弟来巴结羡慕,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高兴。 回去之后,刘光家的把算命先生的话也给刘光说了一遍。刘光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两个人瞧着老二刘发怎么瞧怎么满意。从那以后,刘光两口子对着刘发是疼到骨子里了,就想着以后老二出息了,能带挈他们过好日子。 本来家就穷,两个孩子,对着老二好,老大就顾不上了。加上刘掌柜是个不说话的,对着爹么孝顺,刘光两口子瞧着更不觉得自己偏爱有什么错的地方。一年复一年,刘发被养的理所当然的认为刘家的东西都是他的,他哥哥就该给他挣钱给他做事情。 直到分家,刘光老两口撕破脸皮把家产都留给了刘发,刘掌柜净身出户。可没想到,刘掌柜和刘阿么竟然慢慢的过的比老二好。刘发不服气了,本来家里最好的就该是他的,他怎么能比老大过的差,于是,就三天两头的去撺掇他阿么去刘掌柜家闹腾,要银钱要东西。虽然不是次次都能得逞,但十回总得手三四次,让刘发和刘光家的都乐此不疲。 到了当兵,刘发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老大去。刘光家的想着以后的富贵要靠老二,哪能不答应。刘发瞧着刘掌柜家过的不错,坏心一起,就动起了骗他们家银钱的主意。 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刘发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甚至觉得刘阿么太不像话。怎么能对着公爹嬷嬷不理不睬,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呢。刘光家的也不喜刘阿么这个做派有些强硬的儿郎,让老大几次都反抗他,弄的他越发的看刘阿么不顺眼。 可刘阿么的性子又不是他们招惹的住的,又闹又狠,没了刘掌柜在家。刘光家的就是再有什么主意,也只能对着刘阿么和刘和敬而远之。听着刘掌柜死讯的时候,刘光家的瞧着刘阿么拿菜刀砍人,都要吓晕过去了。刘光这个闷不吭声的汉子也都烦闷的好几天不好他说话,刘光家的越发不敢惹刘阿么。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刘掌柜回来了,还是衣锦还乡,发了大财。但这和他们却没了任何关系,刘掌柜摆明了不认他们了。他们占不到任何刘掌柜的好处,刘光家的一口气堵在心里,想找刘掌柜麻烦却找不着人。 刘掌柜带着刘阿么在东市这边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旁边不远处还买了四个铺子。仗刚刚打完,这边的铺子卖的很便宜,只要一百多两就能买上上下两间大铺子。 刘掌柜上辈子在南边做了三十多年的掌柜,回来开铺子也是得心应手的很。他说有几个一道当兵的做了捕快并不是吓刘阿么却是有这么一回事情。虽然不怎么熟悉,可刘掌柜有银子在手,又有这个名头。没几天就和那几个做捕快的汉子称兄道弟了。 陈捕快也在里头,瞧着刘掌柜出手大方,做是仗义,两个人很是谈的来。刘掌柜知道陈捕快的儿子陈砚以后是个当官的,而且他以后还会升做捕头,有心讨好,两个人现在好的似一个人一样,就差拜把子了。 刘掌柜在镇上开了间南货铺子,找了上辈子认识现在还未发家的跑货商人赵喻,他出钱做本钱,赵喻去跑南边,运来的东西在刘掌柜的铺子里卖,得了银钱,刘掌柜和赵喻六、四开,定了二十年契约。虽然这样没有直接拿货赚钱多,可刘掌柜是不愿意再东奔西跑了,所以,想想能和刘阿么和刘和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就不心疼那些银钱了。 刘阿么来了镇上,瞧着大院子稀奇了一会,就觉得没事情做。他会做饭,做家务,种地,养畜生等一切乡下哥儿都会做的活。可让他甩手做富裕人家的少夫郎却是浑身上下不舒坦,刘掌柜又要忙铺子的事情,刘阿么瞧着心疼又不能矫情的说这样的清闲日子闲的难受。只好在家到处忙活,还把院子里的大花园做成了菜院子,种了各色素菜瓜果。 刘和被安排进了镇上的书院,刘掌柜慈父心肠爆发,不仅给刘和买了上好文房四宝,还专门买下了两个小厮给刘和做书童。顺带着把这两个小厮的爹么也买下,一个跟着刘阿么洗衣弄饭,一个专门看门赶车。 刘阿么哪里用得着旁人服侍啊,他自己都快闲的发霉了,赶紧让刘掌柜把人退了。刘掌柜给他说了一通,人是没退,却是把人放在了铺子里面做厨子。刘掌柜开了三个铺子,正好缺个给伙计们做饭洗衣的。 刘和是个性情宽厚的,他长年在家帮着自己阿么做事,自然晓得生活的不易。他和刘掌柜好好的说了一次,刘掌柜才遗憾的把两个小厮收了回去,派在铺子里做伙计。 瞧着上了私塾变的越发明理懂事的刘和,刘掌柜从心里满意极了。想着上辈子在南边的时候,吴茵吴忠和他的便宜儿子,哪个不是要人服侍要银钱要东西,有谁体谅过他的难处。回头想想,这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丢了这边最亲最爱的人呢。 一两个月下来,铺子生意慢慢稳定了。刘掌柜发现刘阿么总是闷在家里,有些不开心。为此,他专门买了头饰回去哄刘阿么。刘阿么瞧着刘掌柜知道哄他,心里甜甜的,可又有些苦恼。 没一会就被刘掌柜给套出话来了,知道刘阿么是嫌自己在这没什么用,他一向要强惯了。陡然发现在镇上他这样的夫郎除了在家做做饭,等等夫郎就没事干了,没法子适应罢了。 刘掌柜是不愿意让刘阿么再回村上种地劳累了,他想想和刘阿么商量道:“阿林,你看我开了三个铺子,生意忙的时候又忙不过来。那布行铺子,我瞧着你给我管管。” 刘阿么听了觉得不错,可回头一想,又说道:“阿财,我又不识字,又不会打算盘,去了恐怕也会被人骗的。再说了,我一个哥儿去抛头露面的,人家恐怕要说你的。” 刘掌柜抱着刘阿么笑着说道:“没事,我也识不了几个字,也就认识一些常见的。你看,我以前还不是什么都不会,都是后来学的。你一直都比我聪明,跟我学几个月总能学会的。等你学会了,我就能松口气了。阿林,你也知道,做买卖还得自家人才能安心。我在南边看过不少夫夫一道开铺子的,也没什么人说嘴。你放心吧,以后啊,等咱们娶了儿郎,你还能教教阿和的夫郎,以后好帮衬阿和些。阿和没兄弟,以后一定要给他娶个像你这么能干的夫郎。” 刘阿么嗔怪的看了一眼刘掌柜,心里却是高兴的。他本就是个要强的,直接说道:“那行,我就先学着,等以后再教阿和的夫郎。阿财,你说阿和都这么大了,我们是不是给他先说一门亲事啊。” 刘掌柜听刘阿么这么一说,倒是想到了方升,估摸着现在方升恐怕也就十岁不到,配着自己家阿和倒是也好。就是少年爱俏,听见方升长得并不好看,他家阿和要是真不愿意,那他也不勉强。看在上辈子方致远对着他家阿庄不错的份上,他怎么也得给方家搭把手,让方升嫁个好人家。 第二天,刘阿么就让刘和拿了白纸,写上一些常见的字,让刘和没事的时候就教他认字。刘掌柜晚上回来的时候,刘阿么就让他教打算盘。刘阿么原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虽然年纪稍稍大了些,可肯吃苦,又耐得住心思。 一个月后,他也认了几百个字了,算盘也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等两个月过后,刘阿么就能似模似样的在布行招待客人。他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以前又苦过,知道那些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布料,接受什么样的价钱,布料卖的很是不错。 有了事情做,刘阿么一改往日的闷闷不乐,整天干劲十足,家里铺子一手抓。每天还能让刘掌柜和刘和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刘掌柜瞧着心里头感叹,要是自己夫郎是个汉子,肯定比他要强上许多。 而刘家村这边开了私塾,好多孩子都去上了。刘兴刘旺瞧着眼热,在家哭闹,刘发家的更是对着刘掌柜夫夫恨得牙痒痒了。去了刘光老两口那儿哭哭啼啼,让他们做主。 刘光老两口也是有苦难言,他们别说给刘发家做主了,就是他们自个老大都不认了。听村子里面其他人去镇上回来说,自己家老大住的是大院子,开了几个铺子,每天的银钱都是大把大把的挣。可这却和他们没有关系,让刘光家的晚上睡觉想起来都心里痒痒的。 刘发家的瞧着刘光老两口不出声,心里暗恨刘光老两口势力。瞧着大房好了,就巴着大房了,也不想想他们这些年做的好事,大房再好,也落不着好处在他们身上。 可面上还要哭哭啼啼的让刘光老两口做主,刘发家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他家当家算计了刘掌柜一回,可依着刘掌柜平时忠厚的性子,怎么也不应该迁怒到两个侄儿身上啊。这样不管不顾名声,就是针对他们,刘发家的也吃不住了。 刘光家的想想,说道:“不是我们不帮着你,老二家的,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偏着你们这房。老大早就和我们离了心,现在恐怕连我们都恨上了。你看,他去了镇上几个月了,可还有送东西带话回来。摆明了不认我们,不管我们了。你让我们怎么给你做主?” 刘发家的听着说道:“公爹,嬷嬷。你们是大伯的爹么,生养了他一遭,他富贵了,不记得我当家的还有一说。可不认你们却是要遭天打累劈的,天下无不是的爹么,他就是再恼怒,现在有钱有势了。一个不认亲爹么的名声传出去,以后,他家小子如何说亲,他们又在镇上如何立足。” 刘光家听了心里很是赞同,可一想起刘掌柜那冷冷的眼神,他又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半响,装作为难道:“老二家的,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年纪又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老大又在镇上,我们也是没法子啊。” 刘发家的暗骂一句:老不死!可一想,只有两个老的住到老大家,慢慢的拿捏住老大,凭着他们对自己当家的喜欢,才能捞到好处。所以,明知道刘光家的是托词,刘发家的还是说道:“如此,我和当家的去和大伯说,总不能让爹么孤零零的住在村子了,他们却享受荣华富贵。” 第121章 番外 刘发家的话一出,明摆的是要去找刘掌柜他们的麻烦。刘光有些烦躁,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大总是你们的大哥,咱们家有吃的有喝的。老大又替老二上了战场,我看你们就别去了吧。” 刘光的话一出,刘光家的就找到了发泄口,骂道:“好你个刘光,感情老大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是他阿么,十月怀胎生了他。我养他这么大,给他娶了夫郎,还要怎么着。现在他富贵了,不就是去了当兵吗?要是他不当兵,还发不了财。这是抢了老二的机缘,他想把我们放一边,自己发大财去想都不要想。我还没死呢,真闹起来,看谁倒霉。” 刘发家听了心里很是赞成,要不是老大顶替了他当家的去了战场,说不准现在发财的就是他们家了。哪还有老大家什么事情啊,想得了好处就丢下他们不管不问,也看他们乐不乐意。 刘光当年家里并不是太好,刘光家的长得很是不错,刘光能娶到这样的夫郎,很是满足。对着自己夫郎事事迁就,处处让着,时间一长,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刘光家的做主了。 现在刘光听着自己夫郎这么一骂,也不敢说什么了。也想着老大太狠了,和他们置气,怎么也不该对着两个小辈发火。 刘发家的得了话,回去之后和刘发商量了一下。刘发一直都认为家里的活的最好的就应该是他,没想到被刘掌柜比了些下去。以前还能用爹么来打压刘掌柜,换些好处,可现在刘掌柜从战场回来连他爹么都没法压住了。 看着村子里在传刘掌柜多出息,再瞧着自己家两个孩子被排挤在外,连私塾都上不了。这对一贯认为天最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想法是大大的不和,让他丢了面子,又没是实惠,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了。 原想着等刘掌柜消消火气,和他爹么和好,他再去捞捞好处,可没想到刘掌柜真的是六亲不认了。全家搬去了镇上,半点没有再回刘家村的意思。这才让刘发心里一惊,既然,刘掌柜他不留情面,刘发觉得他也可以不要面子了。干脆上门去闹,现在刘掌柜家大业大,可不比以往。 说句难听的,他一个光脚的还怕穿鞋的。看谁狠的过谁,大不了让他爹么到衙门去告刘掌柜一状,看他们怎么办。 第二天,两个人坐了村子里的骡车上了镇上,来找刘掌柜和刘阿么。到了镇上,他们问了几个人,找到了刘掌柜的布行。正好刘掌柜和刘阿么新进了一批布,正在盘点上货。 刘发家的一进铺子,瞧着琳琅满目的布料,再瞧着大气宽敞的铺面,眼睛都红了。这得要多少银钱才能置办这么一处铺子,想到刘掌柜和刘阿么把刘光两口子接过来后,他一定要哄着自己的公爹嬷嬷,让刘掌柜把这个铺子给他们。 刘发也被迷了眼睛,瞧着刘掌柜一身上好的料子,在指点伙计上货的姿态。心中想着这要是自己的铺子,那他不就是老爷了。这么一想,眼睛闪过狠意,怎么也要把刘掌柜拿住。接了爹么过来,让他们拿好处给自己。 刘发一进来,刘掌柜就看见了。他心中冷笑,对着伙计耳语了几句,伙计是个机灵的。小跑着就出了铺子,朝着衙门走去。 刘发和刘发家的,大摇大摆的进来,对着刘掌柜开口道:“大哥,你开了铺子,也不和我们说一声。爹么在乡下等着你去,看不着你人,这才叫了我们过来问问。大哥,爹么岁数这么大了,你就是气他们糊涂,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吧。他们可是生养了你一遭,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 刘阿么听着刘发如此的颠倒是非,就要和他争辩,刘掌柜拦了拦刘阿么。对着刘发道:“不敢当你这声大哥,刘发,我记得你欠我十五两银子,难道阿么没和你说。骗子被抓住,是要流放的,你也不想流放到那些荒蛮的地方受罪吧。” 刘发一听有些心虚,不过瞧着刘掌柜的铺子又有了底气,说道:“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兄弟,弟弟家里穷,用了你些银钱,你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你这么多银子,花又花不完,给弟弟几个用用也没什么吗?我们可是一个阿么肚子里出来的,可不比旁人。” 刘掌柜冷哼道:“是不比旁人,旁人怎么会骗我欺我去送死,怎么会时不时的撺掇阿么来欺负的夫郎孩子。哼,我银子再多,施舍乞丐都要比给你强。至少人家没有害我之心,这么多年,我对着你怎样,你心知肚明,就是喂条狗,狗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表忠心。给你却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一想到刘兴害了自己夫郎,刘发带着家小上方家威胁,要自己夫郎做孤魂野鬼,刘掌柜就恨不得生吃了他。如果不是刘发,他怎么会去当兵,如果不去当兵,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他上辈子吃了刘发太多的苦头,他的悲剧一部分是自己,一部分就是刘发和他爹么造成的。该还的债,他都已经还完了。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被刘发和爹么牵着鼻子走,给他们当牛做马,还要再背后说他傻。 刘发听着脸色涨得通红,从没有人敢这么说他,刘发发狠,瞧着铺子里的布料,上前就把这些布料摔下来。一屋子的布料被他弄的七零八落,刘掌柜冷眼瞧着并不阻止。 刘发发泄了一下,刘掌柜的不动作,甚至他瞧着刘掌柜还拦住了刘阿么。在刘发看来就算拿他没法的样子,他心里得意。对着刘掌柜说道:“哼,喊你一声大哥,你就以为你算个人物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不认爹么,爹么说了,他们找人写状子,就去衙门告你。我就不信,你们家没了名声,以后怎么开门做生意。你家刘和如何娶夫郎,以为你有几个钱就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想甩了我和爹么,自个过好日子,想都不要想。” 刘掌柜对着伙计说道:“记一下刘发弄坏的布匹,合计多少银子告诉我。我看捕快马上就要来了,正好让他连着那十五两银子一道配给我们。” 这个时候,带着捕快的衙役也到了。陈捕快一进门就问道:“刘掌柜,你这儿是怎么了。听说有人来闹事,你可是远近驰名的大好人啊,那个不长眼的瞧着你心善上门找事。说给兄弟们听听,我们衙门可不就是管这事的,一定帮你好好讨回公道。” 刘发看着捕头心里一紧,不敢置信的看向刘掌柜。万万想不到刘掌柜会叫了捕头来拿他,什么时候,他家老实巴交被他欺负的大哥这么狠了?刘发家的反应过来,尖叫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你怎么请了官差大爷过来,也不怕旁人笑话。你这是做大哥的吗?这么心狠手辣,连亲弟弟都不放过,以后谁敢和你做生意啊。” 刘掌柜没有那么傻,早在和陈捕快他们结交的时候就时不时的透露了刘发个他爹么的事情。他爹么刘掌柜只能说糊涂,可对着刘发,刘掌柜却是恨透了,陈捕快几个对着刘发早就如雷贯耳。再瞧瞧满屋子的布料落在地上,对着刘掌柜就很同情了。 刘掌柜很是羞愧对着陈捕快几个说道:“各位兄弟,哎,你们也知道的。我原本不想再和这个弟弟计较,可他不放过我,来我铺子大吵大闹也就罢了。还毁了我一批布料,我是看明白了。我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就是拿住我心肠软。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先前骗了我十五两银子,又毁了我几百两的布料。我没法子治他,只好请各位兄弟把他带到衙门里教教道理。我去找个识字的,好好的写个状子,让青天大老爷来为我主持公道。” 刘发两口子傻了眼了,陈捕快几个眼疾手快的就拿了刘发要去衙门。刘发家的瞧着吓了一跳,回头就跪在刘掌柜面前哭道:“大哥,我们错了,你不能这么做啊,你还有两个侄子啊。要是我当家的真的被流放了,我也不活了。大哥,求你行行好,放了他吧。” 不说刘兴他还没那么气,一提起这个,刘掌柜满脸的寒霜,开口道:“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来闹,你们打量我好欺负不是,一次次的找事情。好,我一次把你们治好了。不要想着拿名声压我,把刘发流放了,我带着夫郎孩子就准备去南边住着。有本事你们就来南边找我,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有什么花样出来。” 刘发家的这回真摊在地上了,想到刘掌柜这样的身价在哪儿不能过好日子,南边又繁华。他们把刘发打发了,去了南边,离着千山万水,公爹和嬷嬷就是占着长辈大义,又能搬石头砸天去吗。 让伙计把刘发家的丢出去,刘掌柜狠狠的出了口恶气。刘阿么在旁瞧着,拉着刘掌柜去了内院,说道:“虽然刘发不像个样子,可真把他流放了,公爹嬷嬷那儿肯定得找上门来拼命了。虽然我是气不服,可毕竟他们是你爹么。我想着,你要是真的带我们去南边也行,不然的话,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刘掌柜哪里不明白刘阿么这是在担心他呢。笑了笑,对着刘阿么说道:“没事,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哪儿也不去。我自有法子来说服爹么,至于老二,总得吃点教训才能记住痛,不再找我们的麻烦。” 刘阿么瞧着刘掌柜胸有成竹,也不多说什么。这毕竟是自己的公爹嬷嬷,自己当家的亲爹么,他一个夫郎,做过了,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不如让刘掌柜自己去解决,真不行,他们就去南边。反正这儿他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刘掌柜当天就回了村子里,找了里正和族老们,说是家里的爹么要告他不孝。他势单力薄,实在没法子,又是自己的爹么,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只能惹不起躲得起。全家打算去南边生活,和族老里正们说一声。 重点是以后的私塾还请村里们自行筹资了,他去南边山高路远的,总要留些银钱在身上。对着村里也就有心无力了,当然,要是他爹么不逼着他,他还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这话一出,刚刚享受了几个月私塾的村里人哪能接受。这免费上的私塾,多好的事情啊。有那学的好的,还能拿回去两斤白面,这样的事情到哪里找去啊。现在突然因为刘光两口子逼迫,要把刘掌柜出钱的财主逼走。这不是跟全村的人过不去吗?由族老们开口,劝慰刘掌柜,给他打包票,刘光两口子虽然是他的爹么,可族里却有大把的长辈在,没得让他们这么苛待刘掌柜这样为着族里做贡献的好人。 于是,刘发家的刚刚去刘光老两口那儿哭诉完,刘光家的还没骂完刘掌柜,就迎来了族老们。这些辈分都被刘光老两口大,那些个老嬷嬷对着刘光家的一道训骂。连刘光也被训了很久,大意是:刘财虽然是你们的儿子,可他也是村子里的出息人。他对着村子贡献很大,对你们也可以了,你们不能无理取闹,逼走他。不然,就是跟着全村人过不去。 刘光两口子安生了,老大真要到南边去,私塾开不成,刘发又流放的话。他们就真的无依无靠,还要被村子里的人恨死,他们又不像刘掌柜能跑路,下半辈子还要在村子里住,要是被排挤被怨恨,恐怕日子想想都难过。 于是,在刘发被打了三十棍杀威棒放回去之后,刘家老两口再也没有找过刘掌柜的麻烦了。 第122章 番外 刘阿么在知道刘掌柜所做的事情之后,盯着刘掌柜瞧了半响。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当家这个时候也有了如此的手段,用族里压制公爹嬷嬷,用权势打压刘发夫夫。刘阿么心中揣揣的,虽然他以前是很讨厌自己的公爹嬷嬷,对着刘发夫夫也是敬而远之。 可一向敦厚的丈夫如此行事,刘阿么心里一跳,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自己公爹嬷嬷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而他当家知道的。刘阿么和刘掌柜做了多年的夫夫,从刘掌柜偶尔流露出的愧疚心疼就能感受到了刘掌柜心中有事。 尽管刘阿么很想拉着刘掌柜的耳朵,直接问道:‘你瞒了什么事情,给我从实招来。’可也知道自己当家既然不愿意说,他做夫郎的要是步步紧逼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为此,刘阿么尽管心里像把蚂蚁咬过痒痒的,可也没问刘掌柜什么。让提心吊胆的刘掌柜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瞒不住刘阿么他的变化。还怕刘阿么要和他生分了,没想到刘阿么却没问什么,让他心里感激刘阿么的体贴。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说,他是万万不愿意让刘阿么知道上辈子的事情的。 没了刘光两口子和刘发两口子的骚扰,刘掌柜一家过得很是美满。刘阿么这些日子和刘掌柜管理铺子越来越上手,他本就是个聪明有分寸的,人更是和气。刘掌柜原先只是想让刘阿么打理铺子别闷出不开心,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找到了好帮手。 夫夫两个管理三个铺子井井有条,刘掌柜比起上辈子轻松了一大截。刘阿么接触了的人多了,眼界也开了,很多事情两个人都能商量着办。虽然刘阿么年纪稍稍大了些,不比那些年轻哥儿貌美,可有了事情在手,刘阿么信心十足,比旁人多了几分气质和能干。 刘掌柜生意做的好,自然少不得应酬,刘阿么和陈捕快的夫郎玩的不错。两个人就经常的说话聊天,陈捕快的夫郎在乡下照顾公爹嬷嬷,对着独自在镇上的陈捕快是十二万个不放心。 少不得要和刘阿么说道一二,于是,刘掌柜发现,他家夫郎对着他紧张了。没事也要闻闻他的外衫有没有脂粉味,有的时候还得拐弯抹角的套他话,刘掌柜哪里看不出自己夫郎是担心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上辈子,刘掌柜已经吃够了这方面的苦头,这辈子,有了夫郎孩子,对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却是没了半点兴趣。等知道什么是最为重要的时候,旁的再好,他也都不需要。 为了不让刘阿么担心,刘掌柜每天主动交代行程,每次都带着小厮出门交际。从不夜不归宿,几次下来,和刘掌柜交往的生意伙伴都知道刘掌柜是个惧内的,没事就拿刘掌柜开玩笑。 刘掌柜听了一点也不恼,反倒引以为荣,把一干人等气的牙痒痒。刘阿么听到传闻后,不自在了好久,虽然他是管了严一些,可他还是很贤惠的好不好,咋就把他比成了河东狮了呢?但不可否认,刘阿么心里还是有丝安心和甜意的。 刘和在私塾和同窗处的很好,他年龄不算大,可旁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学了七八年,他也就把字认全。自然是在读书上没什么前途的,不过,他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即使学的没有旁人好,每天也很勤奋的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倒是让许多瞧不上他的同窗对他稍稍改观了些。 刘和继承了刘掌柜的宽厚,镇上私塾中能读得起书的不说都是人精,可也差不多心思比普通人要多一些。精明人和精明人计较太多,如刘和这样的,倒是结识了一下好友。 这些人和刘和处下来,剩下三个和刘和关系最好。一个是镇上的秀才家的儿子,比刘和大一岁,名叫钱书,其他两个是堂兄弟,家里都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名叫周行周立。 他们瞧着刘和老实巴结的,喜欢他的诚实又觉得刘和会被骗,时常的带着他出去应酬。几次下来,刘和宽厚还是宽厚,却没了以往的优柔寡断和天真。遗传了刘阿么的精明也慢慢显露,让刘掌柜和刘阿么瞧着心里暗暗高心。做生意可不是只有厚道就行的,还得精明有分寸。 转眼就到年底了,刘掌柜想想,从自己粮仓里运出两车粮食,带着刘和回来刘家村。他找到了里正,几个人寒暄了一会,里正心里揣揣的。他早就看出来,刘掌柜不是个简单的人。 用他们牵制自己爹么弟弟,虽然给了好处,可这心思深的很。让里正不怎么愿意和他打交道,虽然族老们很是重利,可谁也不是傻子。上次的事情他们是做了把刀子。虽然是他们自愿的,可也不是心中没有什么想法的。 刘掌柜对着里正直接说道:“里正,我也是从村子里出去的。族里这些年对着我不错,我现在稍稍有些能力了,就想着给大伙出点力气。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带了两车面粉来,还和村子里的人家订了两头猪。这面粉是给村里有孩子老人的人家的。每个孩子和老人给两斤,猪肉是家家户户都有,一户两斤肉。虽然东西不多,但也算我给村子里族人的一些意思。还望里正给主持分一下,刘某感激不尽。” 里正一听,心中想到:没看出来,这刘财虽然发达了,还是个不忘本的。记着村里人,看来,以后他爹么的事情还得多给他帮着些。不然,不是白拿这些东西了吗。 里正的笑容真了些,忙开口说话:“刘家大兄弟,你发达了也不忘村里,我代村子里的族人多谢你了。你放心,村子里的人都是好的,都会记得你的好的。” 说完了话,里正就让人通知村里人明天去麦场取肉和面粉。刘掌柜带着刘和,拎着四样东西去了老宅。或许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刘掌柜带了东西给村子里的人,大伙见着刘掌柜和刘和的很是亲热。 就连那一贯刻薄的夫郎们想到猪肉和白面也都没了那些酸话,刘掌柜和刘和一路走来,总得碰上不少的孩子。刘和带着糖块,每个孩子都给了几块,有和刘和玩的好的少年瞧着刘和。 刘和和他们说了一声,先看了爷爷嬷嬷再过去。 到了老宅,刘光老两口早就听人说刘掌柜带了两车东西来给村里了。他们心里老大不高兴,自己这个亲爹爹亲阿么还没受到老大家的好处呢。这村子里的人倒是都享着老大的好处了,难怪处处帮着老大说话呢。 瞧着刘掌柜进门,刘光家的眼睛都没抬,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包饺子。刘光瞧着自己夫郎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对着刘掌柜说道:“老大,你来了。” 刘光家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家的,你喊什么,人家现在可是金贵人,咱们做爹么的也惹不起。别又招来族老们训,我可丢不起那人。”一想到他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被族里的那些比他辈分大的嬷嬷们训,刘光家的就恨不得从没生过刘掌柜这个不孝子。 刘掌柜心里黯淡了一下,刘和对着刘光老两口喊道:“爷爷,嬷嬷。” 刘光答应了一声,刘光家的当没听到。刘掌柜一瞧,心里恼火了,刚刚失落就丢之脑后。他亏欠儿子太多,刘光家的态度对着刘和这样,让刘掌柜就想到了自己阿么和刘发逼着他夫郎改嫁又毁了自己家阿和的名声。 为此,一肚子恼火,果然,就因为不喜欢他,就能糟践他儿子。让他儿子没了名声,娶了那样的一个夫郎,最后了,还因为刘兴累得自己儿子命丧黄泉。 刘掌柜心里再没有半丝温情,对着刘光说道:“爹,快过年了,我给你送些东西。过年我们就不过来了,反正以前分家的时候都说好了。你们有老二,万事不找我。” 说着,让刘和把四样东西都放下了。刘掌柜给刘光带了一匹布料,两坛子酒,一大块猪肉和一盒糕点。刘光呐呐的看看自己夫郎,再看看大儿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掌柜带着刘和就要走了,刘光家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冷哼的出声:“你生意做大了,就这么打发自己的爹么,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我们是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儿子,打发叫花子也没你这样打发的,把东西带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刘掌柜却是进门第一次朝着刘光家的开口说道:“阿么,你就这么的厌恶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嫌弃我东西少?老二可还有我一半的东西过来,哪怕我给你一座金山,也不抵老二给你一碗水吧。见过偏心的,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 刘光家的气道:“老二也是你能比的,他多孝顺,对着我和他爹言听计从,从小就乖巧懂事。你哪有半点比得上他,我偏心他我乐意,你管天管地,可却管不到我头上来。以后,没事不要来我门上了,我不高兴搭理你。” 刘掌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忽然笑了,对着自己阿么问道:“阿么,你到底是讨厌我呢,还是讨厌我爹呢?我一直弄不明白,即使没有老二的时候,你也一直不喜欢我。我后来在外嬷嬷家才知道,原来,就因为我长得像我爹,你瞧不起我爹,觉得他没本事,比不上你弟弟嫁给那个富户,所以就处处的看不上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既然瞧不起我爹,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只敢在我身上出气?” 刘光家的听着吓了一跳,想骂什么,可看着刘掌柜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处。是,他是看不上刘光,只不过是个庄稼汉,老实巴交的又没钱又没汉子气概。可偏偏当年他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和自己娘家提亲。 原本爹么都同意让他嫁给那富户了,可被他这么一搅和,却换成了他弟弟嫁那户好人家。每每瞧着他家弟弟穿金戴银,他心里的嫉恨又无人诉说,不敢怨爹么,他把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丈夫的身上。 嫌弃他不够胆子没有本事,让他过不了好日子。可日子还要和刘光过,他又不能怎么着刘光,这个时候生了个小子却还随了刘光的傻气和呆样,让他如何能看得顺眼。每每责骂为难刘掌柜的时候,刘光家的就有一种变相的快感。 之后的算命之言,让他更为理直气壮的对着刘掌柜不好。刘光也是个没本事的,家里都是他说算,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时候,被刘掌柜明晃晃的说出来,刘光家的并不怕什么。他在家当家作主了大半辈子,自认为刘光是个窝囊的,他都这把年纪了,以后要靠也是靠儿子。自然不怕得罪刘光,于是,他直接承认道:“是又怎么样。我是看你不顺眼,不喜欢你,我说不喜欢你,可你爹还不是不喜欢你。你就是给招人嫌的,早知道今日,我应该在你一生下来就掐死你的。” 刘光却是如被雷劈了般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和他过了一辈子的夫郎从来没看得起他?大儿子就因为长得像自己所以遭了夫郎的嫌弃?刘光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夫郎,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刘掌柜不再说什么带着刘和拎着东西走了,出了门瞧着门外站了些看热闹的人,故意对着刘和说道:“阿和,你爷爷嬷嬷看不上咱们,连咱们带的东西也不要了,还赶了我们出来。哎,也是我不好,好好的就不应该来惹他们生气,以后啊,我们还是不来了吧。” 刘和也不傻,忙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跟着刘掌柜凄凄惨惨的走了。没半天,刘家村最新消息,刘光老两口打着了来看他们的刘掌柜和大孙子,还扔了他们带来的东西。之后,就没什么人再说刘掌柜对着爹么不好了。 第123章 番外 刘掌柜带着刘和回去,刘和看着刘掌柜,怕他心里不好受。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家爷爷和嬷嬷对着他爹不好。太小记不得,可从他有记忆开始,每每家里有了好东西,就是吃一次荤腥,他爹都要给他爷爷和嬷嬷送去。 但相反,他爷爷和嬷嬷却是什么时候都偏着他二叔一些。对着刘兴刘旺明显的比他这个长孙要好上几倍,总是想方设法的压着他们这房。刘和其实没有他爹对着刘光老两口的复杂心思,要真说感觉,只有厌恶。 谁也不能指望一个天天去找自己阿么麻烦,没事就占自己家便宜,使唤自己亲爹的人有多好。依着刘和的想法,以后他们也就不走动了,没得没事自己找不自在。可毕竟这又是他爹的亲阿么,虽然他做着后阿么才干的事情。 所以,他和自己的阿么,从来不过问老宅这边怎么办。让自己爹自己去处理,不留遗憾也不给他们增添误会。这次,刘掌柜回来做的一系列事情,让刘和早就觉得自己爹是彻底的对着亲爹么寒了心。 一路上,刘掌柜闭着眼睛,他想到了小时候,只有他一个孩子,刘发还没出来。即使自己阿么再不喜欢自己,可自己爹还是疼爱自己的。每次他爹上镇上卖了粮食山货,总给他带些麦芽糖,他偷偷的藏在枕头底下,好似能吃很多很多天。直到被他阿么发现,狠狠的骂一场,但那个时候,刘掌柜还是开心的。 可自从刘发出生后,他爹要买糖买点心也都是给刘发了。好似比刘发大四岁似的自己就成了陌生人,告知要好好的干活,要乖乖的听话,更要学会让着弟弟。 想想真的很可笑,他阿么的弟弟,他的小叔有几次瞧着他都带着一种怜悯。之后,他更是在他外嬷嬷的口中知道这种怜悯是因为他长得似他爹,所以成了他阿么不喜欢他的最大原因。 刘掌柜很早就知道了,他更知道要是自己爹晓得是这个原因让自己不受阿么喜欢。恐怕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容不得他阿么,至少不会让他活的这么自在和随心。作为儿子,他就是有再多的怨气也都不愿意伤害了他爹的自尊。更不想瞧着他阿么和他爹起了间隙。 可上辈子的教训告诉他,他阿么从没有把他当儿子,他爹只会在背地里自责从不为他考虑。他这辈子绝对不再允许自己的一厢情愿伤害了自己的夫郎和孩子,原以为舍不得,可真正做起来,刘掌柜知道他也能做的很好。 回去之后,刘掌柜和刘和都没有和刘阿么说什么。 转眼一年过去了,刘和已经十六岁了。刘阿么着急上火的要给刘和找夫郎,刘掌柜也终于找到了结识方升他爹的机会。方曾他爹方怀,方怀是个猎人,每次打了野味都卖给了肉铺。 刘掌柜找了机会和他相识,和他说好野味可以卖给他,自然价钱也要比肉铺高些。同时,刘掌柜也说了他收山珍,让方怀没事的时候上山找些山珍卖给他。方怀瞧着刘掌柜出手大方,对着他很是照顾,一来二去的就把方掌柜当成了好友。 刘掌柜瞧着刘阿么很是着急刘和是婚事,想想刘和也不小了,他找了个时间和刘阿么说了自己看中的人选。刘阿么一听方升比刘和小四岁,现在才十二就有些不乐意了。 可他觉得能被自己当家看中的,怎么也有些过人之处。于是,想想也没一口回绝,只是自己要去打探打探。他在林家村也认识几个相熟的,每每有了林家村人来铺子买东西,刘阿么总要问一问。 打听得知方升孝顺懂事,家里家外一把抓,方家两口子还算厚道。虽然是外来户,可方怀家的却是林家村里正的弟弟,也不算无依无靠。再加上方怀的打猎手艺,虽然谈不上富裕,可日子也过的殷实。 虽然年纪小,刘阿么心里还是有些中意的,只是他知道自己和当家的再稀罕,要是自己儿子不喜欢就不好了。听闻这方升长的粗矿并不如一般哥儿那般精细,他家阿和尽管性子敦厚老实,可少年人爱俏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自己儿子瞧不上,那哥儿再好也没法子。可不能既耽误了自己儿子又害了旁人家的哥儿。为此,刘阿么和刘和旁敲侧击的一番,着意问了刘和对于夫郎的要求。 刘和知道他爹么这个时候正满心的给他找个十全十美的夫郎,心中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和刘阿么说道:“阿么,我想找个性子强些,孝顺懂事的,以后能跟着我一起孝顺你们。最好啊,能识文断字的。这样,咱们家铺子也能帮上忙。” 刘阿么一听,好啊,自己儿子多孝顺自己啊。这就更不能委屈了儿子,方家哥儿好是好,可这识文断字却是不会的。这又离他选夫郎的要求远了些,晚上,给刘掌柜一说。 刘掌柜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你要是看上了方家哥儿,我们就先把人定下来。反正他年纪还小,没事就把他接来家里住上几天,你教教他认字打算盘不就行了吗。这年头,除了官家哥儿,就是一般的商户恐怕也没什么人能教自己哥儿识字的。我们选夫郎还是要看品行,我瞧着咱家阿和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和。像我,要是没了你这个贤内助,咱家也过不了这么好。我瞧着方家哥儿性子有些像你,是个主意正能抗事的。” 刘阿么刘掌柜这样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个高兴的。他家当家选方家哥儿原来是因为自己啊。这不是说明他家当家对他很满意才照着他这性子给他儿子选夫郎的,刘阿么心里满足了。被认可的喜悦连带着对着方升也有了些好感。 想了想,刘阿么胆子大了些,让刘掌柜先和方怀透个话,让两家相看一回。刘掌柜想想也是,看看两个小的能不能对上眼也是好的。 方怀在知道刘掌柜要和他做亲的时候,心里吓了一跳。他家看着不错,可也是在林家村。而且他家是个外来户,并没什么田地,自然底气就没有旁人足。 方怀知道刘掌柜的身价的,不说其他就这几个铺子开着,每天的银钱就能挣到他家一年的花销。并且,他还知道刘掌柜只有一个独子,刘掌柜和他夫郎都是和气人,日子好过不说,还不受气。 方怀心动了,回去和林阿么一说,林阿么有些怀疑。好好的富家少爷怎么会想娶他家哥儿,不是他不相信,他家升哥儿什么都好,就是长相有些吃亏。人家富家少爷什么人家不能选啊,为啥要娶他哥儿啊。 做了阿么,自然要多为自己孩子想想的。林阿么又怕错过了这门好亲事,又怕中间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就专门去了刘家村一趟,打探刘掌柜家的虚实。探探刘掌柜家的底细,以防万一。 林阿么心细,虽然没去过刘家村,可在刘家村有他当家的一个徒弟。他假意做客上门拜访,寒暄了一会,和刘家村的几个夫郎不着痕迹的打探刘掌柜一家。 正好刘掌柜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刘家村几乎人人都知道。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把刘掌柜和刘光老两口之家的关系稍稍说了一遍。当然,也不忘说家村里的私塾和每年的刘掌柜给村子带的少许心意。 林阿么听了一耳朵,带着满肚子心思回了家。回去之后,就把话给方怀学了一遍。方怀听着半响说了一句:“没曾想刘大哥爹么如此的偏心,可怜了刘大哥这么有出息,他爹么还是逼着他帮衬弟弟。他那弟弟也是个混的,骗着刘大哥去上战场,不说多帮衬自己哥嬷侄子,还处处的欺负,也难怪刘大哥一回来就和他弟弟断了亲。” 林阿么说道:“话是如此,瞧着他家做派还算厚道。刘掌柜现在家里发达了,我们家却只能温饱。要是把阿胜嫁过去,以后假如他家小子对咱家阿升不好,我们又做不了主,不是委屈了咱家阿升吗?” 林阿么也矛盾,家里条件太差的,他是不愿意哥儿嫁过去吃苦的;可条件太好的,林阿么也怕嫁过去娘家没人撑腰让哥儿在婆家没脸面。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选择是好。 方怀很开得开,说道:“我觉得这是方家先跟咱们提的,我们家的条件都在这,他们提的时候就该知道。刘大哥是个和气人,他既然提了,自然不会瞧不起咱们。再说,他提出相看相看,不仅是他相看咱们家的哥儿,也是咱们相看他家小子的机会。咱们也别烦了,说不准人家小子还瞧不上咱呢。” 看着自己夫郎对着自己一瞪眼,方怀赶紧讨好的开口道:“当然,也可能是咱们看不上他们家小子。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不是。” 林阿么一想也是,复又高兴起来。把方升找来,翻出家里的布料,给方升量了尺寸。满脸兴致勃勃的给方升做起了新衣裳,誓要把方升好好的拾掇拾掇。 选了一个日子,刘掌柜一家带着礼物来方家做客。一进方家,这儿还不是刘掌柜上辈子瞧见的青砖瓦房,只是泥胚房,但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点也不显破落。 方怀把人迎了进去,林阿么带着方升在厨房里忙活,刘掌柜一眼就瞧见了在屋子里小跑着的方曾,今天的方曾才四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刘掌柜想着上辈子成熟稳重处事老道的某人,再看看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心里一乐。 从带来的东西里找出了白糖糕,摸了摸方曾的小脑袋,笑着慈爱的说道:“来,娃娃乖,大伯请你吃糕糕。” 方曾被爹么教的不错,虽然很是要流口水了,可还是先看了看自己爹爹。小眼睛里满是恳求,方怀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你大伯给的,冬生,你就拿着吧。” 刘掌柜还是第一次听到方曾的小名,出口问道:“这是你家小子吧,冬生,是冬天出生的。” 方怀只有一个哥儿一个小子,对着方曾是宠的很,笑的开怀的说道:“刘大哥,这是我家小子,他大名叫方曾,小名是冬生。年纪虽然小,可却是个皮实的,每天啊,不知道被他阿么揍多少,斗鸡赶狗的,忒闹腾。” 话虽然这样说,方怀的脸上还是闪过骄傲和疼爱。方曾拿了刚刚道谢拿了白糖糕吃的高兴,就听见他爹说他不好,马上委屈起来了,对着他爹说道:“爹,我是好孩子,没有不听话,爹爹坏,我不跟爹爹玩了。” 说着,小嘴巴鼓鼓的去给他阿么和哥哥学他爹的坏话去了。方怀看了一眼刘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刘掌柜倒是很高兴。没想到那么老道的方曾也有这么好玩的时候,果然,这个亲结的好啊。 刘和被告知今天来相看自己未来夫郎,难得的紧张了把,被方曾童言童语的一打乱,倒是放松了些。他阿么已经把方家的情况告诉了他,重点告知这家哥儿人很是不错,就是长的不大好看。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娶夫娶贤,像他二叔娶的夫郎是比他阿么好看,可那样的品行却让人望而却之。他早在他爹爹在战场的那几年就想好了,一定要娶个能干孝顺的哥儿回来,以后和他一起撑起家门,好好的孝顺他阿么。现在,自然要加上他爹爹。 虽然还未见到方升,可瞧着方家,刘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第124章 番外 方升才十二岁,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在林家村,他家没田没地,还是从外面落户的。为此,总有一些人喜欢在他们家面前找优越感。林阿么会过日子,可性子却有些软和。 方升从小跟着他爹学过几手功夫,早年家里没小子,方怀是把方升当做顶门立户的小子养着的。这也就养成了方升不比一般哥儿那样羞涩扭捏,虽然听说是来相看他的,除了心里有些害羞,表现的还是落落大方的。 饭菜忙好了,林阿么领着方升进了屋子,刘和眼睛朝着方升瞄了瞄。其实,方升只是比那些哥儿长的高了些,脸型也不是现下那种美人脸。可他五官端正,行事大方,眼睛明亮,瞧着却很是英气。 刘和看了一眼,心里很满意,他阿么看来是吓他的,哪有长的丑不是挺好看的吗。可能是刘和与刘阿么的眼神太集中,让方升扛不住了,还是慢慢的低下了头,耳根子也红了。 刘阿么看着方升这样很是满意,比那些妖妖娆娆的哥儿好多了,身子壮实好生养。想着以后自己家只有刘和一个,没有兄弟帮扶,对着英气勃勃的方升,刘阿么是越看越满意。 想了想,对着林阿么说道:“林家弟弟,你这孩子看着乖巧懂事,我喜欢的很。来,好孩子,我第一次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你拿去戴吧。”说着从头发拔下一直金簪子插到了方升的头上。 方升忙推辞,林阿么却是开心的。瞧着刘和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宽和心善的。他家哥儿他知道,配人也得选个不能太强势的,不然,以后小两口要闹别扭。 谁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好日子啊,林阿么也不例外,想到刘家的产业,不说以后穿金戴银。可至少他家哥儿生了孩子却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总得养得起夫郎孩子才能嫁。 刘掌柜见自己夫郎孩子都满意,再瞧瞧方升,也不难看吗。五官分明,眼睛有神,行事还比一般哥儿多了几分从容。这上辈子方致远的亲爹是怎么想的,不是说嫌弃方升难看才勾三搭四的吗? 刘掌柜有些郁闷,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瞧着方升,大大出乎了刘掌预料,直接和方怀定下了亲事。方怀舍不得孩子早嫁,于是,约定方升十六岁成婚。 婚事定好了,刘掌柜对着方怀试探的说道:“方家老弟,你也知道,我家阿和上了几天私塾,算是个能识文断字的。我家又是做生意的,说实话,我瞧着你家哥儿是个能干才起娶他做儿郎想心思。” 方怀心里一咯噔,以为刘掌柜是嫌弃自己哥儿没什么学识。心里不好受了,刘掌柜瞧着方怀脸色有些难看,忙开口解释道:“我想着,你家哥儿聪明年纪又小,能不能没事让他去镇上陪陪我家夫郎。你也知道的,阿和就这样一个人,又没有兄弟扶持,长辈也都指望不上。我想着,以后啊,还是他们小两口相互扶持。让我家夫郎教教你家哥儿打打算盘,识识字,这样你家哥儿进了门管起事情来也能轻松些。” 方怀听了松了口气,忙说道:“刘大哥你说的有道理,这样,我没事就早上送他去镇上陪陪大哥嬷。等晚上,我再接回来。” 刘掌柜听了,心里一动,说道:“方家老弟,我有了个提议,你看中不中。我那南货铺子里忙的很,一直没有亲近人帮衬着。你看,你每天去给我铺子里帮帮忙。晚上正好在带着哥儿回来,这样两不耽误。” 方怀知道刘掌柜是想拉扯他一把,可他想想还是说道:“刘大哥,我又不识字,又不懂生意,怎么给他帮忙。到时候不去给你添麻烦就好了。”说完罢罢手。 刘掌柜却是说道:“这南货铺子里也收人家送来的野味肉干,山货皮子。老弟对这可是行家,去了给老哥我把把关。你放心,我想过了,你跟着我学学,我还有事情要托给老弟办。” 虽然不知道方怀为什么会早逝,可就瞧着方致远和方曾的面子上,他也得拉上一把。毕竟,上辈子方家给了他刘家继承了香火的子孙,这份情,他领了。把方怀放在镇上,不去深山老林的打猎,总能避开些灾祸的。 方怀看着刘掌柜真心实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答应就是拿乔了。忙说道:“那好,这样我就厚着脸皮去老哥那儿找份活干了。” 方升和刘和没说上半句话,可对着刘和却是满意的。方曾这个时候冒出来,对着刘和这个大哥哥很是好奇,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哥哥,你家是哪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刘和看着方曾可爱,抱了抱他,掂掂他的小胖身子,给他几块糖。笑着说道:“大哥哥是从镇上那儿来的。” 方曾一听镇上,就想到了他家表哥林信给他说过,镇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立马急切的问道:“大哥哥,镇上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啊。”说着就想起了他爹给他从镇上带的枣糕,舔了舔嘴巴。 刘和瞧着好玩,笑着说道:“镇上是有好多好吃的,你以后跟着,爹么,哥哥去大哥哥家玩。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还带你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方升听着这话,耳根子又红了。 刘掌柜一家在方家又了饭就走了。 林阿么很是高兴自己家哥儿定了门好亲事,村子里早就有那刻薄的夫郎嬷嬷说他家哥儿长的不好,家里又没有家产,以后说不准要做老哥儿。每每听了这话,林阿么就有骂上那些人门上的冲动。 可毕竟自己家是个外来户,就是他哥哥是做里正的,可这他们姓方不姓林。他哥哥偏袒过了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为此,大部分时候,他们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管这些人怎么说,自己过自己的。 也就是这个样子,才把方升的性子激的有几分要强和左性。给方升定了亲事,林阿么就放下了一半的心。虽然不指望哥儿带挈他家小子,可哥儿嫁的好,以后自己家小子也能有个帮衬却是事实。 方怀把刘掌柜的话给林阿么一说,林阿么心喜于自己当家不用上深山老林去冒险打猎。又有些害怕他们把哥儿送到刘家给旁人知道了要讲究自己家哥儿。 方怀劝慰道:“他阿么,这是好事,人家瞧上咱家哥儿的能干聪明。不嫌弃咱们家贫,我们教不了升哥儿识文断字,打算盘做生意。人家自己接过去教,再说,刘家阿么看着是个好相处的,手把手教咱们哥儿,日久天长的,总能有几分感情出来。我虽然是个汉子,可瞧着一般夫郎和嬷嬷总是有的不得劲的。只要把刘家阿么哄好了,以后,咱家的升哥儿可不就有福气了。” 林阿么想想也对,想着丈夫孩子要天天的往镇上跑,狠狠心,对着方怀说道:“当家的,我瞧着你们天天往镇上跑,靠两条腿也不是个事。我们拿出积蓄买上一头骡车,这样也能给升哥儿做做脸面。” 方怀想想也是,第二天去了镇上挑了头骡子,打了骡车赶了回来。 而村子里早在刘掌柜一行人到方家就充满了好奇,没见过方家还要这么一门富贵亲戚啊。等刘掌柜走了,有那和林阿么玩的稍稍好的夫郎,端着针线小箩筐就往林家走。 林阿么结了好亲事,正想给村里人瞧瞧,他家哥儿的好姻缘。好扬眉吐气一把,对着来玩的村里人,可谓是有问必答。 瞧着火候差不多,几个来玩的夫郎大致知道刘掌柜是什么人了。刘阿么才把刘和与方升定亲的事情说出来,一下子这个消息就像丢在水里的石子溅起了不少的水花。 没半天,林家村里的大部分人就知道了,林家的升哥儿有了门好亲事,要嫁到镇上去做少夫郎了。把那些刻薄小气的哥儿夫郎嫉妒的要命,一个个的在心里暗骂,这刘家人是什么眼光,怎么就选了方家那个楞大个了呢。 之后,方怀驾着骡车回来,村里人就多了酸言酸语,不过,对着方家倒是客气了起来。方怀在村里子早就尝到了人情冷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第三天,驾着骡车带着方升去镇上,把方升送到布铺,交给了刘阿么。再去南货铺子,跟着刘掌柜学理货,上货。 刘阿么知道要教方升识字,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刘和身上。让他每天中午从私塾回来吃饭,中间有半个时辰,刚好教教方升识字。也给两个小的时间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因为刘阿么自己是从小于刘掌柜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所以对着自己儿子他也致力于好好的于未来的夫郎培养感情,刘阿么自认为现在他家有了些家产,外面那些妖妖娆娆的哥儿心思可是多呢。 既然已经定了亲,那么自己儿子就要好好的待人家。他是个哥儿他知道,只要做丈夫的好好待自己夫郎,总是能把夫郎的心给套牢的。要是三心二意,勾三搭四,恐怕人家也不会真心对你。 方升才十二岁,刘和开始和他相处的时候还放不开。之后接触多了,才发现方升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还非常的有主意,做事情也很果断。刘和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自然就对方升很有好感。 虽然刘和是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可教大字不识一个的方升还是绰绰有余的。每每教会了方升几个字,看着方升高兴,刘和也觉得满意。慢慢接触,刘和也会时不时的给方升带些小吃,有的时候镇上有什么活动,也会约着方升一起去。 两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但感情在逐步的加深。 转眼两年过去了,刘和已经十八岁了,方升也已经十四岁了。 这两年,方怀让刘掌柜忽悠的跟着赵喻去了南边贩货,方家渐渐的也富裕起来。翻盖了五件青砖瓦房,还买了十亩地,方曾也被接到镇上读私塾。通过刘掌柜的牵桥搭线,陈捕快和方怀也成了好友。 并让两家定了娃娃亲,方曾和陈墨再续前缘,成了准未婚夫夫。每每想到这儿,刘掌柜都觉得自己甚有功德,给方家和陈家都找了门好亲事。 同时,刘掌柜也在沈家村打听过,知晓了沈雪现在十五岁了。慢慢要开始定亲了,因为沈家贪得无厌,想卖哥儿给自己小子攒钱娶夫郎,所以沈雪现在还未定下来。 刘掌柜私底下想过,既然方升和他家小子成了婚,那么他家的阿庄还会不会来呢。是不是还是会由沈雪做阿么,一时间,刘掌柜对着沈家关注起来。 第125章 番外完 刘和已经不去私塾了,刘掌柜让他去读书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和刘阿么的心愿。但他也清楚,自己儿子学的时候岁数太大了,要是走科举恐怕没什么前途。为此,趁着这个时候,不如让刘和跟着自己去学做买卖,还有把家里买的那些地弄明白了。 方升跟着刘阿么管布行已经很是手到擒来了,算盘打的比刘阿么还精,盘货理货样样来手。甚至,刘阿么这两年一有时间还手把手的教方升做饭,告诉他那些是刘和喜欢吃的,那些是刘掌柜喜欢吃的。 有时间的时候,还细细的给他说说家里人的喜好,甚至有熟人来,都让方升跟着招待。刘阿么本就是不难相处的,上辈子丈夫没了,儿子没了,守着个孙子尚且能不古怪。这辈子合家团圆,自然性子中更带几分包和宽容。 方升能干品行端正,是个你对他好一分他要还十分的性子。刘怎么如此对他,方升哪能不感激不亲近,虽然比不上自己阿么那样。可也时时恭敬,平日里做了鞋子衣物给刘阿么。 刘掌柜和刘和瞧着,心里都很满意,家里和和美美才是正事。不然,金山银山也过不安稳。 刘掌柜一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的地,总归细细算起来有一百五十亩左右。就在各个村落,他们自己不种都是佃出去给其他农户种。每年过了秋收之后,在赶着骡车每个村子去收租子,今年刘掌柜带着刘和仔细的和他交代那些田地。 刘掌柜在沈家村有三十亩地,他对着沈雪一家很是忌惮,上辈子毕竟是给他家阿和做夫郎的。为此,本想绕过沈家村不让自己儿子去的。可惜,沈家村那几户佃户出了些麻烦,刘掌柜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刘和和小厮。 他不知道为什么很心烦,特意的让小厮跟紧了刘和。刘掌柜在沈家村的三十亩地分别租给五户人家,偏偏这五户中有两户这两年存了银钱想买地不做佃户了。这也没什么,反正地少人多,他们不种有的是人种。 可惜,这两户起了歪心思,想在今年的租子是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租子上面一层是金黄的稻子,下面却放了一半的粗粮。刘掌柜起先是让五户人家放在一道,自己打算去一趟的。 没想到其他三户发现了,忙闹了出来,这不是害他们吗。这两家不种刘掌柜的地这么不诚实,刘掌柜一气之下要是收回沈家村的地自己派人种他们吃西北风去啊。于是就把刘掌柜和刘和闹了出来。 刘掌柜可不是以为的鹌鹑了,他先去找了里正,拉着这两家人去说话。里正是个明白人,不明白不行,他们和林家村离的也不远。自然是知道方怀家就是靠着刘掌柜发家的,原本是个猎户连地都没有,现在却是林家村数的上的富户。 这样的势力,里正是不敢撸虎须的。他责骂了一顿,让那两家赶紧把租子拿出来。本以为事情就完了,刘掌柜却是不肯的,要拉着他们去衙门好好说道,至少陪些银钱,吓的那两家痛哭流涕,连连讨饶,加了几成租子才算了事。 这下,沈家村人见识了刘掌柜的厉害,不该动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当然,这不包括沈雪和沈家人。沈雪也不知道怎么了,瞧着刘和就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的当家。 他对刘和的关注就多了起来,一打听,知道刘掌柜家产丰厚,刘和是独子以后嫁给他就是少夫郎。更为可恶的是,他们定的哥儿竟然是个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方家哥儿。 沈雪起了心思,他是瞧过方升的,他长得可比方升好看多了。想着刘和碍于爹么之命不得不定下方升,可他不一定喜欢。沈雪的心思很明显,家里的爹么也都看了出来。 他们不仅不反对还十分的赞成,想到方家就因为是刘家的姻亲发了家。这要是他们家哥儿嫁给了刘和,自己他们家也就发达了。反正他们本就是要攀高枝的,刘和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为此,全家人商量对策,打算怎么把刘和拿下。 刘掌柜可不知道有人在算计他家儿子,沈家村这边,他带着儿子运了三天,差不多就要收尾了。刘和给他打下手外加一个小厮,三个人瞧着还有一车,决定晚上加班加点把粮食运走。 刘掌柜其实还是农户心态,对着粮食格外的看重。他当年收到的粮食除了留下自己家吃的,从来不卖,建了粮仓都收起来。每年收了新粮再卖旧粮。他在南边当兵的几年是见过灾荒的,所以,每次运粮食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从不假他人之手。宁可自己辛苦些,也要瞧着粮食到家才安心。 十月的天晚上还有不少的星星,刘掌柜赶车,刘和和小厮都坐在旁边,打着灯笼。路过沈家村口的池塘时候,忽然听闻“噗通”一声,刘掌柜三人耳中传来“救命,救命”的声音。 刘掌柜几个一惊,发现是有人落水了,刘和心善,马上要下骡车救人。刘掌柜细细一听是个哥儿的声音,心里就有些不对劲,脑子里闪过上辈子方致远和方曾说过刘柳的落水事件,心中一紧。 忙按住了要下车的刘和,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小胡,你下去拿根绳子去看看,听着这落水的是个哥儿,我和阿和是有家室的,不要救了人反而害了旁人的清白。你才十五岁,旁人也挑不了理” 刘和一听也是,他读书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哥儿的名声何等重要。听着刘掌柜的话,他有些羞愧,怎么他就考虑不到这些,幸亏了他家爹爹,不然救人就变成了坏事了。 刘掌柜看着小胡去了,看着眼前的儿子还是不放心,对着刘和说道:“我瞧着这么晚了,我们就是救上人来也方便。阿和,你赶紧进村去找村里人,让他们来救人。” 刘和听着就提着灯笼往村里人走去,刘掌柜瞧着自己儿子走进村子,心里稍稍安心些。自己朝着池塘旁边喊道:“小胡,人救上来了没?” 小胡气喘吁吁的说道:“掌柜的,他拉着绳子不肯上来,我也没法子。” 刘掌柜一听,心里更加的相信自己的推测,忙对着小胡说道:“小胡,你在边上找一颗树,把绳子拴紧了。这位哥儿怕是害怕给咱们毁了清白,你赶紧回来,咱们这就走了。让人家哥儿自己上来,快点过来。” 水里的沈雪一听,咬咬牙,忙爬了上来。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忽然,旁边的小竹林出来了两三个人,正是沈雪的爹么和弟弟。 沈雪的爹也没看清楚是谁,抓住小胡就要打上去,小胡一躲。嘴里忙喊道:“你怎么打人啊,凭什么打我啊。放手!” 沈雪爹却是紧紧的抓住他,就怕他跑了,小户没法子朝着刘掌柜喊道:“掌柜的,这儿有几个疯子缠着我,不让我走,你快来啊。” 沈雪的阿么却是扑到沈雪身上,哭喊道:“作孽啊,我家好好的哥儿就这么没了清白啊。我可怜的雪儿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虽然夜里黑,可刘掌柜还是瞧的真真的,看着几个人出来就知道这是个套子。心里恼怒,同时庆幸把儿子给支走了。他心里一动,忙过去了。听着沈雪阿么的话,嘴巴抽了抽。 小胡很着急,刘掌柜对着沈雪爹说道:“这位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家伙计好心好意的就你家的哥儿,怎么还落了不是。你这样做可是不地道啊。” 沈雪爹一听伙计,心里一愣,沈雪阿么也反应过来了,对着小胡看了看,黑夜中还能看出这不是刘掌柜的儿子。他心里一紧,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一伙人都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下一步了,这和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沈雪抬头瞧了瞧刘掌柜和小厮,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明明他是瞧着刘和上了骡车的,人呢? 这个时候,刘和带着里正和村子里人一部分人来了。大伙瞧着坐在地上的沈雪,再看看沈雪的爹么弟弟都在,糊涂了。刘掌柜见着人来了,放下心来。 先开口道:“里正,你来的正好,我和伙计听闻有人落水,叫伙计用绳子把人救了上来。可惜好人没好报,人家爹么拉着我家伙计要修理他。这叫什么事情啊?还望里正给我家伙计做主啊。” 里正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也知道这天黑黑的,好好的哥儿怎么会落水,还在刘掌柜他们经过的时候。沈雪家离着这儿可有段距离呢,怎么这么快就来的这么齐全。 里正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说道:“老五啊,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大晚上的,你们家哥儿怎么落水了。现在,人家好心好意的救了人,你们也不能这么怠慢人家啊。有什么委屈直接说就是了,刘掌柜是个好心人,能帮的肯定帮。” 刘掌柜瞧了一眼里正,眼睛里包涵了一丝嘲讽。里正有些心虚,可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总不能不帮一把吧。 沈老五也傻眼了,明明是冲着少爷去的,结果逮着的却是个伙计。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一时间想好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刘掌柜倒是开口说道:“我瞧着刚刚这位阿么哭嚎着我家伙计毁了他家哥儿的清白,虽然这事出有因,不过,我家伙计也没有婚约,要是为老弟不嫌弃,我愿意为你家哥儿保这个媒。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刘掌柜的话一出口,沈雪就忍不住开口了:“不,不行。” 沈老五两口子也说道:“这怎么行,我们千辛万苦养的哥儿可不是要嫁给个伙计的。” 刘掌柜就不说话了,来的人也瞧出了些名堂,小胡趁机溜了出来。对着刘掌柜说道:“掌柜的,我们走吧,既然做了好事我们也就不求回报了。再说人家也看不上我,这儿也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刘掌柜和里正打了招呼,带着刘和上了骡车就走了。留下了沈雪一家不知道如何是好才是,怎么和他们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呢?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还让人村子里的人看了笑话,沈家人是有苦说不出啊。 骡车上,刘和细细想想,对着刘掌柜问道:“爹,他们这是想算计我?” 刘掌柜瞧着自己的儿子,笑骂道:“混小子,不错,还没笨到家。以后啊,出门在外,可得多几个心眼,不可多事,不可冲动,不然,就落了人家的圈套了。” 回去和刘阿么一说,刘阿么庆幸不已,连带着以后刘和要车门总要跟上一个小厮才放心。 转眼三年过去了,刘和和方升成了婚,方升进门一年就给刘家添了个小子。刘掌柜细细瞧着,竟然是和方致远那混小子像了十成十。他是又欢喜又忧愁,给他起名为刘致远。 而另一边,沈雪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还是坏了名声,一年前没法子嫁给了李家村的李富。今年刚刚生下一个哥儿,李富对着沈雪娘家时常来要钱占便宜十分的看不上。 原先和沈雪打的火热倒还好,可沈雪生了个哥儿却让他拉长了脸。对着沈家也是爱理不理,时不时的还要敲打一下沈雪。这样的情况下,沈雪自然不可能对着哥儿多好。 刘掌柜心里惦记,偷偷的去看了一眼,发现真是他上辈子的孙子阿庄。想想,就让人给沈家递话,要出三十两银子买了这娃娃。沈家一听,哪有不愿意的,忙给沈雪说了。 沈家假意接了沈雪会娘家小住,偷偷的把哥儿送给了买家,得了三十两还沈雪平分了。对外宣称哥儿得了病去了,还假模假样的做了个衣冠冢。买家说把孩子要卖往外地,自此,沈家没再见过孩子。 李富本就对着哥儿不上心,伤心了几天,也就不过问了。 刘掌柜接过哥儿,给他起名刘庄。回到家中,对着家里人直言这是当年同在战场上救命恩人的孙子。因为爷爷去了,爹有意外死了,他家夫郎生了哥儿就改嫁了。刘掌柜曾和那人定过娃娃亲,不过,那家没有哥儿就罢了。 现在,孙背定亲也是一样的,哥儿就在他们家养着,等长大了直接给刘致远做夫郎。 刘家众人一听,没有不答应的,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孙子,自然是要多多照顾的。刘阿么对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从心里就很是喜欢。没事就抱着刘庄,可怜他没爹么,每每都要偏疼他几分。 方致远很无聊,在现代他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就成了小婴儿。瞧着睡在旁边,他嬷嬷给他说的童养夫。方致远拍拍小手,上辈子到死是个光棍,这辈子从婴孩就有了夫郎,这穿越,也算马马虎虎吧。 看着呼呼大睡的刘庄,方致远很稀罕,好像亲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