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与反派命数相连 作者:Y寿比南山   文案:【穿书+双重生,已完结】   穿成龙傲天主角的白若,任务失败惨遭系统抛弃,重生在了一千年后。   没了修为失了财宝,还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最惨的是,和他同归于尽的反派boss竟然也重生了。   并且,他们的命数紧紧连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开始,魔尊大人开始能看到白若身边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他从来看不上这个伪君子,临死也要毁了那异物拉着白若一起。   然后,他就和白若一起重生了。   后来——魔尊大人发现伪君子贼鸡儿可爱,利落的扼住了伪君子命运的后脖颈,拎回了家。   ——————   俞南易:“原来你和我作对都是被系统所迫,其实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白若:“我唔……”   俞南易快速伸手:“不用说,我都懂。”   被捂住了嘴的白若:你懂个屁!!!   反派boss突然变gay怎么办!   在线等,急!   ★白若受,俞南易攻,不拆不逆!   ★主角美颜盛世,美人受,虽病不弱!   ★攻不服就干型,前期嘲讽脸,很快就真香!   ★主角之前绑定龙傲天成就系统,大家可以忽略系统,那就是个抛弃了主角的渣红娘!   ★看文愉快~   【百无禁忌暴躁反派攻×老子就是不死主角受】   ☆☆☆甜宠升级流,加糖不加价☆☆☆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重生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若 ┃ 配角:俞南易 ┃ 其它:轻松升级流,甜宠无虐点 第一章   白若从死人坑里费力的爬出来时,正是月上枝头。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还在,脸上没有伤痕,身上也没有外伤的刺痛感。   他还活着,没缺零件,完完整整。   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白若没尝过,可却无时不刻不在恐惧着,直到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多么害怕。   没有所谓的人生走马灯,也没有太过痛苦,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变的冰冷。   突然他开始笑起来,先是低低的笑,压抑在喉咙里,很快他便放开了声音,却莫名带着一股凉意。   凌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所有的记忆像是快进一般,七零八碎的略过,仿佛要随着笑声手动清除。   笑过以后,白若才似乎冷静下来,他长长的喘了口气,随手抹了把脸,结果发现自己手上一股子死人味儿。   胃中开始肆意翻涌,他脸色白的比起死人也不遑多让,扶着树在旁边吐了好一阵,只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水来。   白若的脸色更差了,从来都带着笑意的眼中染上一丝异样,他连滚带爬毫无形象的爬到不远处的水边,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水中的面容带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青涩,永远微挑的眼梢,白若侧了侧头,就着月光看到自己左耳耳垂上的一颗痣。   这是他自己的身体,原本的身体。   白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有修真者,有妖怪,有凡人,也有异兽,可他却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说来可笑,他在高考后查出了胃癌,只是回到家睡了一觉,便被自称可以拯救他的系统带入了这个世界,抛出香甜的诱饵,对他说只要任务成功,就能拥有健康的身体。   他个子不矮,一张脸却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穿越的身体与他姓名相同,样貌也和他十分相似,只比他多了几分英朗。   系统说他扮演的角色是主角,只要跟着剧情线走到结局,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白若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没想到剧情中途竟然出了差错,最后一步步走到他和反派同归于尽的地步。   眼看着剧情线已经走到了结尾,那人却丝毫无惧的拉着他一起死。   然后——然后那个狗比系统就跑了。   只把他原本的身体还给了他,连将他送回原世界都没顾得上。   白若身上穿的还是维.尼熊睡衣,和他穿越那天一模一样。   真是,穷途末路。   男孩子的眼梢微垂,神情说不上沮丧还是落寞,他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费力的走回死人坑,想找找边上那几个看着还新鲜的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可找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把那几具尸体靠着树摆成坐姿,他干脆坐到地上,苦笑一声:“几位仁兄,行走江湖怎么能不带些东西呢?”   说这话,他已经废了很大力气。   他在这世界呆了十三年,也不知道对原本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白若感受了下身体的状态,除了饥饿眩晕,貌似也并没有更难受的感觉,只不过他的胃烧灼着,像是撒了一把硫磺在里面。   此刻他才无比怀念那具无比健康的主角身体,那可是被砍了十几刀还能顺利逃走的身体。   而他现在的身体,估计被人拍一巴掌都可能会晕过去吧。   淅淅索索的声音从树林中响起,黑暗中的密林有种别样的阴森,月色透过枝叶,落在这诡谲的场景,染上一层霜白。   白若刚刚还透着疲惫的眼神瞬间一厉,迅速的将一具尸体上缠着的绳子扒下来,戒备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他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显然,不论是人还是野兽或是什么其他,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很快脚步声就近了,白若屏住呼吸,将拿绳子的一段紧紧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将身体藏在树丛后,那些枝叶划的他身上脸上尽是伤口,但他不敢吭声,只能忍耐。   而那脚步声却在极近的地方停住了,他蹙起眉,侧耳听去。   忽然,一阵肃杀的冷风自他身后传来,速度之快叫他避无可避。   白若心跳如雷,他现在没了修为,被人发现毫无胜算,在这里十三年,他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天真的孩子。   一只手卡住他的脖颈,将他从树丛中拖到水边,那人的身上满是杀气,即便是白若背对着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   感受到人类手掌的温度,可还是偏冷,他打了个冷颤,咬着牙开口:“大侠,我只是个普通人,身上什么也没有,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帮你。”   身后的人没说话,但也没直接杀了他,倒像是在打量,冰冷的视线将他扫了个遍。   这滋味差到极点,除了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那几年,身为主角的白若都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大侠,你……”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的人却忽然杀气大涨,使劲的掐着他的脖子,叫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白,若!”   这人的声音冷的像地狱里的冰,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可白若听到这声音却像被人定了身,连那种窒息都吓退了几分。   即便是那声音微微变了变,可那熟悉的腔调却做不得假。   俞南易。   北湟宗上的魔尊,主角的死对头,系统剧情里的大反派,也是拉着他同归于尽的克星。   白若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也还活着。   俞南易毫不犹豫的将他扔在地上,蹲下身抓住白若的下巴,仔细的看这张脸。   与记忆中的脸颇有出入,可那双惹人烦的桃花眼丝毫没变,长发变成的短发,身上不知道穿着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那眼里的不可置信与错愕,更让俞南易确认了他的身份。   俞南易低低的笑起来,明明是极为惹眼的俊朗样貌,此刻却显得阴寒至极:“原来你也没死。”   他使劲的捏着白若的下巴,几乎要将那块骨头捏碎:“真巧”   俞南易的样貌似乎青涩了些,额头上的魔纹消失不见,长发散在身后,随着微风飘扬着,如他本人一样桀骜不驯。   可这个人的眼睛是冷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关于俞南易的传闻,修真界几乎无人不知,魔尊成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师父亲手宰了,连同整个师门,四百余人,无一幸免。   欺师灭祖,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强大恐怖……诸如此类的标签,在魔尊身上贴了几百年,直到白若出现,两人一正一邪,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对立面。   白若看着他的瞳孔,脑子里瞬间想了无数个对策,可无论哪一个,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三个字。   完蛋了。   他连话都不想说了。   刚和这人组团死了一次就又碰见,他觉得自己的好运气,怕不是一起跟着主角壳子凉凉了。   两人上辈子斗了整整十年,白若太清楚这个人的果断了,他不可能让自己活过今天。   俞南易的眼睛亮起来,他盯着这个身上已经毫无灵气废人,忽然觉得痛快,老天没叫他死,倒是将他的死敌送到了他眼前来。   什么天之骄子,修真界的希望,正道未来的接班人,还不是像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   白若被他盯的毛骨悚然,心中尽是吾命休矣,他挣开俞南易的手往后退,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俞南易自然不会放过他,面容尚且稚嫩的魔尊伸出手,一股肆虐的灵力向白若袭来,他被打的滚到水边,狼狈的沾了一身的泥。   一阵阵眩晕传来,疼痛自五脏六腑传入大脑,仿佛几百辆挖掘机在同时运作,白若疼到身体痉挛,咬着牙克制身体的颤抖。   其实也并不是怕,只是太疼了。   俞南易却看得很开心,他脸上带着笑意走到白若身边,毫不费力的将白若捏着脖子按在水中。   大量的水涌入口鼻,白若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静静感受着死亡的降临,脑子里却想不到什么人会为自己的死感到难过。   不是身为主角光芒万丈的白若,而是他,白若。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按着自己的手忽然卸了力气,白若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的拉扯,接着他身上的砸下一具温热的身体。   白若立刻将那人推开,将头探出水面,吐出一大滩水来。   咳嗽了很久,白若的意识也依旧浑浊,可不妨碍他看到被他推到岸边昏迷不醒的俞南易。   夜风吹来,白若冷的发抖,他狼狈的爬到俞南易身边,满心都是不可思议,努力的回想着刚刚那种来自灵魂的疼痛。   有些熟悉。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白若才想起什么一样瞪大了眼。   上一世两个人同归于尽,俞南易在临死前下了魂契……将两人的灵魂强行绑在了一起。   而魂契,是刻在灵魂上的誓约。   相连的灵魂,生同生,死同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文:   《让渣渣们悔不当初的日子里》by执笔忆流年   文案:   千年狐王渡劫失败,被迫绑定了一个系统。   “你将会成为对渣渣们求而不得的炮灰,下场凄惨,虐身虐心。”   “所以呢?我需要做什么?”   “虐回去,让他们纠结,悔恨,痛苦难当!成为他们的朱砂痣白月光,心底的一道疤,说不得碰不得,只要一想起来就痛彻心扉!”   “这有何难?”   玉简穿越之前:   渣渣1: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也配提什么真心?   渣渣2:你不过是他的替身,现在他回来了,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去!   渣渣3: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还包养,敢作践我,让你一无所有!   穿越之后,渣渣们痛哭流涕:对不起!我爱的是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你回来吧!   某人笑得纯良且无辜:你哪位?我们……好像不熟吧?老攻,这里有变态……   老攻:乖,放着我来收拾,别碰脏东西。   不爱我是吧?替身是吧?绿我是吧?   没关系,你的原谅帽已经送达,请戴稳哦么么哒!还有你的原谅色套餐,祝食用愉快哦~ 第二章   俞南易醒来时,天早已经大亮了,乱葬岗的环境并不好,难闻的气味涌到鼻子里,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他睁开眼,昨晚的记忆尽数回归,皱起眉看向身边,果然躺着个人,而他却被捆了起来,捆的结结实实,猪都挣不开的那种。   俞南易冷笑了一声,他的修为虽然回到了筑基初期,可切断这绳子却也不在话下。   “啊……绳子解开可以,但我劝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白若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俞南易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只是闭着眼睛,却没有睡。   俞南易听着那轻浮的语调,嫌恶的看他一眼,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他竟然没杀了自己。   白若趴在地上,连眼皮都不想抬,他没力气,也没精神再动,强撑着开口轻轻道:“别想了,我不能杀你,你也没办法杀我。”   俞南易眉头皱的更深,盯着那废人半天心里才涌出一个想法。   难道……   白若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幽幽的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魂契!   俞南易握紧了拳头,眯起眼盯着地上的白若:“算你走运。”   白若也这么觉得,然而没等他再想什么,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别装死,给我滚起来。”俞南易看了看不远处散发着恶臭的死人坑,他真的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然而很快一阵眩晕传来,俞南易的脸色骤变,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是受了白若的影响。   这一脚差点要了白若的命,他此刻只是吊着一口气,稍有不慎,这口气就散了,白若疼的差点原地升天,然而看到俞南易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有一天杀人如麻的魔尊,要想尽办法让自己的死对头活下去呢?   俞南易深吸了口气,还是将人背了起来。   总之先离开再说。   白若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他太累了,又怕俞南易醒来后冲动行事把一起两人搞死,才撑着没睡过去,这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   白若是伴着一阵焦糊的气味醒来的,他睁眼就看到了一只烤兔子,当然,是在俞南易的手上。   俞南易见他醒了,冷冷的看他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怨气,倒是把白若逗得直想笑。   他是真的觉得有趣,脸上自然就带出几分笑意来,身上的睡衣脏乱的不成样子,脸上倒是不算脏,男孩子眉清目秀的,瞧起来就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喜欢。   然而俞南易却觉得那笑十分刺眼,叫他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人扇飞。   可现在两个人的命绑在一起,俞南易就是再看不惯他,也得保证他还活着。   白若笑那么一下的结果,就是他只得到了个烤的半生不熟的兔脑袋和兔屁股,被逼着吃光,不出几分钟就又全都吐了出来。   俞南易瞪他,嫌弃的要命:“你怎么这么娇气,有那么难吃?”   白若被折腾的心力交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不好吃……你他妈心里没点逼数?”   话音一落,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凝固,死一样的窒息。   魔尊大人动动手指,但还是在心里估量了下,觉得这一巴掌下去,这废人可能会死。   白若没再看他,支着身体往树上靠了靠,按着上辈子修炼的心法调来灵气,可努力了半天,却满脑子都是疼和饿,最后等到俞南易将火堆都收拾好了,他也只攒出可怜巴巴的一丝灵力。   万分珍惜的将那丝丝灵力融进身体里,他才觉得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俞南易也没吃完那兔子,魔尊大人尊贵了上百年,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   也难怪那废人吐的精光。   白若又被瞪了一眼,便知他们是要离开了,费力的撑起身体,却又跌了回去。   俞南易嗤笑了一声:“废物。”   白若没在意,只觉得身后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后背,他转过身,只见粗壮的树干之间,有一枝红的像血一样的树杈。   他疑惑的伸出手去碰,又觉得这东西像蘑菇一样,有些软。   俞南易正不耐烦,却见这人从树干中折出个血红的树枝来,瞬间一怔。   白若微微侧头,看向俞南易:“这是什么东西?”   俞南易看了白若一阵,想也不想的将血枝抢走了。   “血灵枝。”   白若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迟了一阵才道:“灵芝?”   灵芝长这个样子?   俞南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也懒得给他解释:“这东西是灵物,你倒是运气好。”   他的语气有些得意,是啊,再好的东西,现在也到了他手里。   白若压根没想去争,只觉得俞南易幼稚的要命。   他一个魔尊会看得上这点东西吗,还不是故意在气自己。   不过这地方有灵物,只怕是会有修士前来,俞南易立刻拎着白若离开,一刻不停。   可是他的运气太差,没走多远,还是撞上了几个低阶修士。   “就是他们,他们走后那灵物的气息就消失了!”   “没错,灵物一定在他们身上!”   眼看着三五个修士追来,白若趴在俞南易背上,伸手戳了戳他:“喂,你跑快一点。”   俞南易冷着脸:“你他妈闭嘴。”   白若和俞南易斗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即便是只有筑基初期的俞南易,也不会败在那几个废柴修士手里,所以心里倒是没有多担心。   俞南易咬牙看着白若勾着自己脖子的手,怎么想都觉得窝火,眼看着身后的修士甩来鞭子,坏心眼的让白若替他挡了。   这鞭子上带着灵力和倒刺,白若猝不及防被打中,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昨夜落了水,本就有些发热,融了那丝灵力才缓解了些,被这一鞭子打的几乎晕过去。   他咬了咬舌尖,撑着一口气紧紧勒着俞南易的脖子,身上疼的要命,却盯着这人的后脑勺笑了,满眼都是看智障一样的嘲讽。   傻逼。   如果俞南易看的到,就会知道白若此刻又在耍心机了,这神情太过熟悉,几乎每次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基本上都会不爽一阵子。   但他此时看不到,又被勒的喘不上气,觉得这一鞭子下去,气没出多少,反倒更窝火了,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抖着,忍不住一边逃跑,一边冲身后喊:“你他妈别瞎动!”   白若却听不到了,他手上没了力气,几乎是瞬间就没了意识。   俞南易心中一惊,忙将快要掉下去的人捞回怀里,他看着面色如纸的白若,自己也开始跟着眩晕。   不会要死了吧。   俞南易利落的甩开了身后的人,脑袋却越来越沉,他抱着白若躲到一处山洞里,毫不犹豫的将血灵枝捏碎扔进了白若嘴里。   血灵枝入口即化,顺着白若的喉咙流进身体,将他的脸颊也染的通红。   过了好一阵,俞南易才感觉那眩晕彻底消失,而白若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血色。   魔尊大人眨眨眼,看了会沾满了血红汁液的手,回味了下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烦,最后蹲在地上盯着正在慢慢恢复气色的白若,缓缓的开口骂了一句。   “草。”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我觉得我似乎被套路了。   白若:呵,我逼你了? 第三章   白若醒来时,正躺在一副硬床板上,疼痛像是要撕裂他的身体,疯狂的叫嚣。   他身上草草的盖着一条被子,盖的极不走心,连他的脸都蒙住,幸而露出了一半的脸,不然闷都要闷死。   嘴边似乎有着干涸的水痕,白若擦了擦嘴,等摸到一手红色,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少年人的傲气。   看吧,抢来抢去,还是进了他的嘴里。   白若怎么可能真的不认识血灵枝,他就是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最后再让俞南易自己送回来。   想到这里,他连本来阴郁的心情都明朗了几分。   俞南易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木屋看起来简直是简单到粗糙,好在不算脏乱,连那被子也是洗过的干净皂角味。   不确定俞南易什么时候回来,白若也就没急着修炼,而是走出去看了看究竟在什么地方。   天色亮的刺眼,他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们,一瞬间有些呆住。   隔壁院子里穿着深蓝缎布衣裳的大姐见他从屋里出来,眼神亮了亮,忙放下手中的石磨走过来。   “小公子你可算醒了。”   见他愣着,女人迎着笑脸道:“我是将屋子租借给你们的,夫姓陈。”   白若点头称道:“陈夫人,敢问您有没有看到我……朋友?”   陈夫人住在村子里,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俊的人,眼睛都在放亮,山中没有规矩,她看的肆无忌惮,直叫白若一阵恶寒。   “那位公子啊,他去山中采药了,说是约莫傍晚才要回来呢。”   提到俞南易,陈夫人的目光收敛了些,她还记着那后生仔那副样子,凶神恶煞,连笑都不笑的。   还是这个娃娃好看。   白若心里有了数,状似苦恼的问道:“可否问夫人,如今是个什么年份?”   大概是白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陈夫人也没多想:“你这是病糊涂了,现已经是令元两千四百六十三年。”   白若瞪大了眼,没想到他和俞南易死这一遭,竟已经过了一千三百多年!   既如此,想来以前的那些人事早已淡去,白若本想寻着机会去找原来宗门的下属,可一千多年过去,就算那些人还在,他如今又毫无灵力,也无法服众。   更不用提他死前的那场大战,死伤无数,他和俞南易一死,又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事发生。   白若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的如沐吹风:“夫人,不知可否替我烧些热水?”   俞南易出手大方,将房子租下时连价都没讲,陈夫人自然是愿意的,忙转身出了院子,隔不久不仅带来了热水,还带来了干净的衣服和吃食。   白若早已经饥肠辘辘,强忍着胃中的绞痛吃了些白粥,又将自己打理干净才喘了口气。   真是难为俞南易了,自己全身上下脏的像个泥人,那个死洁癖竟然下的去手将自己弄回来。   上一世时,北湟魔尊的洁癖就早已经传遍了修真界,白若还记得起因似乎是因为一条蛇。   北湟魔尊的魔宫遍地生花,美如仙境,魔修奢靡,俞南易更是如此,每到山花烂漫之时便设宴请来一众大师临摹他的魔宫,也就是那次,一个意图勾引魔尊的魔修混在其中进入了。   这魔修的运气不错,第二天便遇到了赏花饮酒的俞南易,可也不太幸运,因为她手臂上攀爬着条蛇。   俞南易也不知怎么想的,立刻叫人将美人拖了出去,扔进了北湟山后的血海,传到后来,大家才知道魔尊喜洁,从来不喜欢蛇这种四处爬的东西。   白若想到这里,又笑了几声,身上痛着,心里倒是挺痛快,一想象到俞南易又恶心又不得不救自己的样子,就觉得一身轻快。   而趁着俞南易还没回来,白若又急忙抓紧时间修炼。   .   直到日头落了山后半个时辰,俞南易才不紧不慢的从山中回来,见白若收拾干净,还在床上睡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平衡。   自己出去采了一天的药,他倒是睡了一天。   想到采来的药还有一半要进这人的肚子里,俞南易就恨不得换成毒药把他毒死。   白若被俞南易的大手晃醒,睡眼朦胧的望过去,昏暗的灯烛之下男人的脸似乎柔软了一些,可触及到那冰冷的目光,他就瞬间清醒了。   然而他面上只是眨眨眼,一副困倦的样子,抱着被子翻过身。   俞南易冷笑一声,刚想将这人打醒,就听闻这人背对着自己幽幽的道:“我现在的身体可禁不住打,你还是省着点力气,替我煎药才好。”   白若这张嘴气人的很,饶是只剩了一口气,也总要说些什么让大家都不安生,俞南易又不是什么好脾气,被一气一个准。   最烦的是俞南易现在还真没法下手,他也算略懂医术,对于白若的状况清楚的很。   “你也就剩下这张嘴。”   俞南易想到什么,忽而那点火气就消失了大半:“你不是有个什么系统,从不离身,如今你落了难,那邪物又哪里去了?”   白若一惊,俞南易怎么会知道系统!   他的背僵直,俞南易立刻看出来了,他笑出声,坐在床边抱着手臂道:“我来告诉你,你那邪物惧我怕我,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他说话时离得极近,白若心中冰冷,转过身看着俞南易说:“你又怎么知道它真走了?”   白若这人总爱嘴犟,然而他不知道每次在他犟嘴的时候眼睛里总会带上一丝冷意,和他风轻云淡笑着气死人的时候尤为不同。   人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的敌人,此话不假,白若贯爱装腔作势,可除了俞南易,倒真的没几个人看破过。   俞南易觉得他这样子倒也是有趣,很久都没说话,最后索性直接伸出手,将他的脸颊掐住,手上毫不留情的使起劲,立刻在那白嫩的脸上捏出个印子来。   白若立刻往后躲,然而左边脸上还是迅速的肿了起来。   魔尊大人满意的看着他肿起来的脸,心中极为痛快的——去煎药了。   白若瞪着那人消失的门口,等了好一会才龇牙咧嘴的捂着脸,小口小口的倒吸冷气。   妈的,老畜生。   ……   两人在村子里住了大半个月,白若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才缓和了些,俞南易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这只能吃饭睡觉的废人,一时间替自己担忧起来。   因为他发现,白若就算每日只吃些温养的粥水,也总是会吐出血。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精神了些,可实际上内里却在衰败,俞南易虽然懂得医术,却也是个半吊子,只能从镇上请了个大夫。   可镇上的大夫也没有多厉害,只能看出白若的伤势在好转,至于这呕血之症,仍然无计可施。   白若自己倒是心情好,每天就揉揉乱晃的野猫,逗逗隔壁家的大黄狗,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照这样下去,白若绝对等不到修行到蜕凡境,就要翘辫子了。   俞南易可以不管白若的死活,但他自己可不想死,于是又要去城中请大夫,白若眼看着这人要瞎折腾,忙叫住他。   “我这是癌症,没得治。”   俞南易皱眉看他:“你又不懂医术,怎么知道没得治。”   白若盯着无污染的湛蓝天空,低声笑了:“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自己的身体。”   真正属于他的,被医生判下了死刑的身体。   如果在现代,白若还有信心能用药物挺个三五年,可这里……   他正想着,忽然被俞南易用石子砸了一下脑袋,那人冷着脸,又臭又硬的像是块石头,可说出的话却意外的没夹枪带棒。   “那就去药宗,那群医修肯定有办法,再不济,药宗还有处药泉。”   白若弯起眉眼点头。   不得不承认,虽然不算是为他,但这真是俞南易说出的为数不多的人话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的某一天,白若躺在床上按着腰,骂着同样的话:妈的!俞南易你这个老畜生!!!   老畜生立刻凑过去:在呢在呢~ 第四章   两个人都不是磨蹭的性子,决定了要前往去药宗,当即打探好了消息准备动身。   然而让白若感到不解的是,俞南易却坚定的声称要先找到他的刀。   关于俞南易的武器是一把粗矿的砍刀这件事,在两人重生前,就已经被白若嘲笑了好几年。   原因无他,魔尊的刀过于朴实无华,和凡间山匪常用的那种一般无二。   若单只是如此白若也不会拿这事笑好几年,实在是……那刀柄上系着条穗子,红艳艳的,喜感十足。   这会让他再提起找刀,白若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没想到魔尊大人是个长情之人,好,找刀,先找刀。”   俞南易眯起眼,只想一掌将他拍死。   其实俞南易也嫌弃那刀,可架不住那确实是个神器,而且是个能遮掩他身上灵骨的神器,名为三尺。   上一世因这灵骨,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直到被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收为徒弟,最后他的‘好师父’,亲手抽去了他体内的灵骨,灌进魔血,众叛亲离。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先将三尺找到。   好在三尺曾被他炼化,如今旧主归来,武器自然会给予指引。   然后,两人的寻刀之路,死在了没钱。   白若身体虚弱,自是需要马车代步,路上又要有一系列的花销,光靠这几日俞南易采药换来的钱,连马都买不起,更别提车。   上一世白若穿越来便是主角身份,虽然也有过坎坷,可却是没缺过钱财,俞南易身为魔尊,更是坐拥金山,哪里会愁钱物。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最后白若低下头,闭了闭眼道:“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俞南易用草药换来的钱实际并不少,然而禁不住他二人对衣食的要求都高,总共没攒下几钱,白若盯着这人从口袋里掏出的十几个铜板微微发怔,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末了他收起钱,看眼俞南易道:“跟我走。”   俞南易不甚信任的看他:“去哪?”   白若头也不回:“去赚钱。”   俞南易眼皮跳了跳,这病秧子能怎么赚钱,不会让他去抢吧?   魔尊大人虽然没少干这种事,但抢修士和抢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况且他也只会在对方不识好歹的情况下才会黑吃黑。   饶是俞南易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最后白若带着他到了赌坊。   白若盯着这金字牌匾,一阵剧痛又从体内传来,他咽下喉咙中的血气,挑着眉梢看向俞南易:“看这么,还不进去。”   他头发短,又有些自来卷,前额微卷着几缕碎发,显得他的脸特别小,大概是身体越来越差,原本还合身的衣服似乎空荡了些,看起来比起刚从乱葬岗出来那会儿还要瘦。   这人穿着身白衣,站在秋日的阳光下像是发着光,饶是俞南易也微微晃了晃神,觉得这人皮相的确是生的好。   可黑心黑腹的,也就剩下这皮囊还算干净。   俞南易轻哼一声,转身进了赌坊,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赌坊人来人往,白若一进门就躲在俞南易身后,企图用他的脑袋挡住自己,好在俞南易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轻松将他遮在身后。   俞南易不知道这人作什么妖,皱起眉道:“你又折腾什么?”   白若翻了个白眼:“这种坊子一般都有卖面具的,快找,免得麻烦。”   俞南易也转过弯来,两人花了两个铜板买了面具,这才大大方方的往里面走,看上去还真有种要赢个金山的架势。   白若盯着那赌桌看,等了好一阵才转头问道:“你运气怎么样?”   俞南易觉得这人简直是来找茬的,迟了一阵才道:“不好。”   岂止是不好,魔尊大人的运气,简直可以用烂到顶点来形容。   白若瞬间松了口气,心情愉悦的道:“那就好。”   俞南易看不明白白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分不信任的看着他:“你到底行不行,我跟你讲,赌运气的事别指望我……”   “嘘——别吵。”白若想也没想用食指抵在俞南易的嘴上,两人未曾触碰,隔着冰冷的面具,俞南易却还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他也没在意,熟门熟路的买了代币,将全部钱都压在了他们面前的台子上:“买大!”   俞南易本想质问他怎么将钱全投进去了,然而目光却被白若还没及时收回的手指吸引了。   白嫩的不像话,上面连个薄茧都没有,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颜色比起正常人的微微发白,他脑海中浮现出每次沐浴后,这人坐在小凳子上乖乖修剪指甲的样子,竟莫名有些可爱。   魔尊大人眨眨眼,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驱散。   可爱他妈个头啊。   而他刚刚回过神,便看到白若一惊划拉着更多的代币回来了。   还真可以!   俞南易惊讶的看他一眼,白若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走向另一边掷骰子的区域。   瘦弱的男孩子伸手拿起骰盅,也没见比别人多摇晃几下,开一打开却尽是六点。   稳赢。   连着来了这么几次,两人赢得越来越多,连俞南易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你懂千术?”   白若不甚在意的回答:“不懂,我运气比较好。”   俞南易心里有点酸。   这是比较好吗!这他妈明明运气好上天!   运气这东西,真的玄之又玄,比如同样是遇到了血灵枝,俞南易就如同睁眼瞎一样视而不见,可白若却能轻而易举的发现。   总之这东西,真的是没法细想。   再想下去,俞南易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弄死他。   然而发现白若运气好的不止俞南易,很快他们身边聚集了一些人,又赢了几场,这些赌徒的眼神也就微微变了质。   白若自然也发现了,冲着俞南易勾了勾手指,低声道:“来,选一选,大还是小。”   俞南易皱起眉:“大。”   白若少放了些代币,按着俞南易说的投了,结果显而易见,投进去多少输多少。   就这么连着输几次,看着周围渐渐消去的目光,俞南易咬了咬后槽牙,他说之前白若为什么问自己运气好不好,感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两人也并不贪,拿着足够上路的盘缠钱就走了,白若并不想太惹眼,欧皇体质既然还在,那走到下个城池再想法子就是了。   然而白若这张嘴,总是闲不住,两人买马车的过程中,只要一想起俞南易的坏运气,他就要问一问:你之前运气也这么差?太可怜了,怪不得你从不沾赌,你出门会不会踩到……   俞南易忍了又忍,努力克制住自己没将这人当场掐死。   白若把玩着手里的面具,笑看这人有口难辩,想发火又怕失手将自己打死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听见这笑声,俞南易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想将这人先揍一顿再说,可他拳头还没落下去,就见白若的身子晃了晃,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俞南易:……   是真他妈的气人。   白若却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省人事了,俞南易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两脚才确定,只能憋着气将这人拎到医馆里。   坐镇的大夫是个白胡子的老头,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捏着白若的手腕诊了好一会脉,才苦大仇深的收回手。   “这位小公子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   俞南易心想还用你说,耐着性子道:“这我知道,你就随便给他开点药什么的,尽量能拖个一年半载。”   老大夫皱起眉,俞南易撒谎连眼皮都不抬,装腔作势道:“您有所不知,舍弟的自己心知命不久矣,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出门看看外面的景色,您不用顾虑,只要能让他好好的将风景看完,能了却心愿,就足够了。”   老大夫看着这孩子白白净净的样子,颇为不忍,想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声气道:“也罢,老夫给你开些方子,这药方猛烈,虽能保他行动无忧,却也只能撑一年,且这药性太烈,许是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你可得想清楚,真要用药,可停不下来。”   俞南易才不管白若会遭什么罪,张口应下:“您尽管开。”   老大夫摇摇头,写了方子给他,最后千叮咛万嘱咐道:“你要盯着他,一旦之后出现盲眼的趋势,这药就停下来,不能再吃,不然,恐怕这孩子的眼睛也要保不住。”   俞南易才不管这人会不会瞎,只要还有口气就够,立刻按着方子去抓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魔尊大人在作死,我们不要告诉他,之后让他媳妇亲自教他做人~   至于为什么想写欧皇,当然因为我是个非酋啊!!!黑到牙成精那种!去抽一百块钱的刮刮乐连一块都抽不到那种!!   想想就绝望。   所以魔尊大人,我不允许他俩一起欧,他必须随他亲妈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mbe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这药效来的猛烈,白若自半夜醒了,便觉得全身燥热,他身体虚的很,这么一热又不住的发汗,可第二天却当真精神了不少,调养了五六天,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于是两人能抓紧时间往三尺所在的方向赶去,俞南易也不找车夫,宁愿自己受累,也不找外人驾着马车。   深秋时节凉意更甚,白若在马车里缩在斗篷里,抱着热乎乎的手炉,却还是冷的发抖,不由得怀念起现代的空调来。   然而再怀念也不会有,白若看眼紧闭的车门,闭眼调动身体里的灵力,缓缓的修炼起来。   幸而俞南易还没到达能感受到身边灵力异动的实力,只要白若将气息收敛,俞南易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动静。   血灵枝的效用自然不仅仅是吊着白若的命,他的筋脉早已被血灵枝的能量冲刷,稍微调剂,就让他顺利的冲到了练气二层。   这种俞南易早已经看不上眼的小东西,对于普通人有着非凡的作用。   然而魔尊大人真的脱离凡尘太久,久到他不会刻意记得这些细枝末节,自信也自负。   一路向北,时间匆匆就过去了两个多月,越加寒冷的北境简直要逼疯白若,俞南易只能买大量的无烟炭火备着,以免这病秧子一个不慎被冻死。   两人每次走到城镇都会停一晚歇脚,备足水粮,而这次停滞,白若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添了件狐裘。   想来是那药起了作用,最近白若还真的能多吃些东西,偶尔兴致好,也能吃些粥水以外的清淡食物,但每次俞南易都会在他面前点些大鱼大肉独自享用,只能看不能吃的白若装作视而不见,心里早已经杀了他无数次。   不过偶尔,也会出现些小意外,比如今天。   “两位公子,我们这店里只有一间地字房了,你们看……不然,将就一下?”老掌柜半眯着眼,不甚上心的打着算盘,象征性的劝了劝。   俞南易蹙起眉,除了这家客栈,方圆几里都没再有条件稍好的客栈,外面又隐隐飘了雪,天黑路滑,着实不好走。   也难怪这掌柜不上心,他们不住,在这要道上,有的是人来住。   念此,俞南易想也不想的定了房。   白若正缩在狐裘里打瞌睡,见俞南易回来,勉强睁开了眼:“定好了。”   俞南易脸色冰寒,没好气的道:“一间。”   “啊?”   “啊什么啊,就剩一间了,上楼。”   白若看着他那副臭脸,也没什么精力找事,拢着狐裘跟着上楼。   这客栈还算不错,房间宽敞,床也够大,莫说两个男人,就是三个人住也是够的,可俞南易就是觉得浑身难受,趁着白若洗澡的时候不知道出去干嘛了。   白若也不管他,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感受着体内的寒气一点点被驱散,舒服的叹了一声,合上了眼。   细密的灵力冲刷着身体,白若感受着渐渐回复了力气的四肢,心中平静,竟是不知不觉靠在浴桶便睡了过去。   俞南易回来后就在外面桌前做着精巧的小机关,等了一刻钟还没等到这人出来,直接开口喊了声:“你不是死在水里了吧?”   白若猝不及防被他一嗓子喊醒,只觉得脑仁一抽抽的疼,大概是在水里泡的久了,看什么东西都是天旋地转的。   然而他还是很快擦干了身体,花了些灵力烘干头发,有些浪费,可是等着头发自己干,明天铁定又要头疼。   俞南易不耐烦的回头,一打眼,看到的就是白若穿着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泛着红色,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被他懒懒散散的系在脑后,有些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像只狐狸崽子。   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白若想也不想就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低头看到一桌子的小机关,扯着嘴角笑道:“昔日炼器大师,今朝竟靠贩卖机关度日,可悲,可叹。”   俞南易瞪他:“你话怎么那么多,滚去睡觉。”   白若在马车上是睡多了,这会儿倒是不那么困了,拿起一个小球好奇道:“这是干什么的?”   俞南易冷笑:“要你狗命的。”   白若摇摇头:“不好,我现在可是一尸两命。”   这就是在占便宜了,俞南易立刻炸起来,不知道从哪个椅子上拿出把菜刀,咣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白若似笑非笑的看着这把菜刀:“你这是要砍死我啊?”   俞南易站起身来,提着菜刀放到了床中间,刀刃冲着里面摆:“你睡里面,敢碰到我,哪碰到剁哪儿。”   这架势看起来气势冲冲,但白若还是忍不住笑了。   “还画三八线,你是小学生啊?”   明知道这人听不懂,白若还是忍不住吐槽,俞南易这段时间听多了他这种疯话,一律当屁处理。   白若没了睡意,就坐在桌子边看俞南易做机关,不得不说,这人也是厉害,连着做几十种机关不重样,完全轻松无压力。   但白若一看这种东西就头疼,上一世系统逼着他做法器的时候,差点没逼疯他,可剧情里偏偏主角是比反派还要厉害的炼器大师,最后还是他用经验值在系统哪里直接兑换了成品。   俞南易看着白若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之前的猜测便全印证了。   这个所谓‘惊才绝艳’的炼器大师,其实连这种小机关都不会,靠的是什么,俞南易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果然,你根本就不懂炼器。”   俞南易的话中全是讽刺意味,白若支着下巴,听着烛火啪啪作响,想也不想的点头:“是啊。”   “可是你最后还是被我搞死了,自身的时间回溯,倒退到了十几岁。”白若眨眨眼:“诶,你成年了吗?”   俞南易自然成年了,他当年筑基的时候已经快二十岁,倒是白若穿越时才十七岁,他上学早,过完这个年才满十八岁。   出奇的,俞南易没怼回来,他的手顿了顿,看着自己毫无疤痕的手臂,垂下了眼。   白若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作死的添了一句:“所以你现在,身体里还有灵骨吧?”   几乎是在白若说出灵骨两个字的一瞬间,俞南易便暴起抵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桌边,眼里尽是森寒。   “你想死吗?”   白若难受的皱起眉,冷淡的盯着他的眼睛开口:“我想不想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还不想死。”   烛火还在作响,屋子里静的可怕,白若能清楚的看到俞南易眼里的杀意,可他浪惯了,不仅不怕,还隐隐有些兴奋。   白若觉得他一定是被这个世界洗脑了,对于这样危险的人,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远离,而是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乐趣。   他并不担心俞南易会冲动的杀了他,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不甘心,也绝对不肯就这样死去。   果然,不出十几秒,俞南易还是松了手。   白若咳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呼吸,最后竟然笑了起来,笃定了不会杀死的自己的人竟会是自己的死敌,真是可笑又有趣。   俞南易坐回了原位,低着头摆弄那些机关,眼底重归平静:“所以我必须拿到三尺。”   没什么不好的,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却绝对不会致对方于死地。   奇妙而诡异的平衡。   白若缓过气来,外面便有人敲响了房门,他走过去开了门,却见是端着碗汤汁的店小二。   “公子,您要求熬的汤药。”   白若点头谢过,站在门口盯着那碗药,愣了很久。   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在他生病的时候能有人替他想着准备好药。   “干什么呢?赶紧喝药,滚去睡觉,记得不准碰到我。”   凶巴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若似在梦中惊醒,放好药,转身关上房门。   他的命,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在床中间放菜刀的魔尊,我们等他以后想爬床都爬不上去~   两个人一开始都有缺点,也都无法信任对方,改变是需要过程的,但肯定会甜甜甜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往 3个;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章   余下的一个月,两人也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大概是天气恶劣,白若的身体再次衰弱下去,俞南易斟酌着加了药量,又隔了好几天才让他打起精神。   深冬的天最冷,一望无际的官道上尽是白茫茫的大雪,饶是俞南易也要适当的休息才不会眼花。   白若半眯着眼下棋,左右手对弈,连个眼神也不给俞南易,像是没看见他进了车内,只是被寒风吹到时皱了皱眉。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巧,眼眉低垂的样子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一般无二,然而当他不加掩饰看向人的时候,对方就会知道,这并不是个单纯的少年人。   俞南易暖暖手,见他安安静静的落下白字,直接拿来黑棋,在棋盘上落下。   白若也不在意,头也不抬的问道:“快到了?”   “很近了。”   说罢又是长长的沉默,俞南易忍不住看向白若的脸,这人不声不响的,竟意外的觉得比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白若抬起下巴,微微仰头:“暖了吗?”   俞南易一怔:“暖了。”   “那你还不出去?”   最后俞南易是出去了,也毁乱了那盘棋。   白若无所谓,他精神不济,也就眯着眼打盹,俞南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将车驾的颠簸不堪,每次刚要睡着,就会将他颠醒,索性他也就不睡了,专心修炼起来。   血灵枝到底是灵物,区区几个月,白若就已经修炼到了炼气七层。   然而血灵枝的作用也就只能发挥到筑基之前,白若没在意,稳扎稳打的冲炼筋脉,倒是丝毫不急着进阶。   以他的情况,若要脱去病痛,只能等修到脱凡期,而在那之前,他只能依仗着席山医宗。   两人一路上探听的清楚,再过三个月,席山医宗就要挑选弟子,他们正好可以借此进入医宗,想办法得到进入药泉的准许。   白若自然知道俞南易给自己的药尽是些吊着命的虎狼之药,所以这事还要越快越好,不然很难说他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夕阳落在雪上,好像撒下了一片红纱,俞南易顿住,这雪与他们身后的略有不同,越往西北地上的雪就越少,最后竟是尽数花开,露出下面的绿草。   深冬想在北境看到绿色可是很难的,俞南易停在雪地与草地的交界处,感受着那显而易见的温暖。   连车里的白若都感觉到不对了,他难得的钻出了车门,外面却更加温暖,像是四五月份一般舒适。   “还挺美的。”白若勾起唇,修真.世界的奇异景色总是很多,在北境忽然有个温暖如春的城池丝毫不让人意外。   俞南易扫他一眼:“滚回去,要走了。”   白若没答话,自己转身回了车里,将厚重的狐裘脱下换上斗篷,打开了车窗,趴在窗沿往外看。   虽然没多意外,但白若还是很喜欢。   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旅行,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到达终点,都让他有种逃离的错觉,大概是偷懒的心理和自我逃避,每当发生难以承受的事,他都想要不顾一切的出去旅行。   去哪都好。   细微的哼声自窗口传出,混在马车吱嘎吱嘎的声响里,意外的合拍,他已经想不起歌词是什么,只记得大概是初中时喜欢的歌,一首十分轻快的,动人的歌。   俞南易听着那奇怪的调子,不自觉的微微勒住了马,让车的速度放慢,他试图听清这人在唱什么,可脑子里转了几圈都想不出,只觉得这曲子特别怪异,但却很好听。   然而很快这曲子便断了,少年带着一丝不满的声音传来:“你没给马喂草吗?走快点,我可不想住在马车上。”   “闭嘴!再喊你来驾车。”   俞南易皱起眉,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这么惹人恨。   终究是赶在日落前到达了最近的小镇,这地方遍地生花,镇上也是繁华,两人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家不太惹眼的客栈。   “住店,两间上房。”   俞南易花起钱来也不心疼,路过上个城池是他卖掉了很多机关暗器,这东西稀罕,魔尊大人做的东西又精巧,立刻被高价买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出了名的大师练手的小玩意。   俞南易也的确是个大师,只不过名气太大了,说出来怕吓到他们。   两人订好了房间便在大堂用了饭,白若倒是吃过饭就回去休息了,俞南易却转身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两人没心思管对方,白若也并不在意,直到夜已深,他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却发觉床上多了个人。   白若闭着眼,像是没有发觉一般,然而下一秒立刻暴起,用身侧的匕首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俞南易低低的笑了一声:“看来你没废的彻底。”   这靠的全是武技,一丝灵力也没有用,白若上辈子作为一个法修,却能赤手空拳和身为武修的俞南易比上几百招,实力自然不差。   但他这么一动,头立刻晕了起来,俞南易的话一落,他松了口气,立刻跌回了床上。   俞南易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意味不明的盯着他看,从脸盯到了腰,过了会又开始往下看……   白若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警觉的拿被子挡住身体:“看个屁?”   俞南易见他遮起来,冷笑一声,下床点起了灯烛,扔给白若个包袱。   “换上,我看看。”   白若心说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让我换衣服,将那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就黑了脸,反手砸到了俞南易脸上。   “你他妈有病!”   不怪白若生气,俞南易给他的并不是平常的衣衫,而是一套水粉色的衣裙,显然是女人衣服。   这人不会有什么怪癖吧?想到这白若神色古怪起来,手里的匕首都握的紧了紧。   俞南易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将裙子扔回去,一脸嫌弃:“你以为谁愿意看你。”   “三尺在的地方叫仙侣城,常年四季如春,深冬举办百花节,除了有请柬的人,只有夫妻情侣才能进,你瞎想什么呢?”   白若一口血意涌上来:“那你怎么不穿呢!”   俞南易沉默一阵,面色古怪的指了指自己:“你确定,我穿上像女人?”   想象了下俞南易穿女装的样子,白若那口血没咽下去,搞得满嘴都是诡异的血腥味。   他喘了口气,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了半天。   最后终究是俞南易移开了眼,皱起眉来:“反正又没人知道你是男是女,你赶紧换上,不合适我还得去换呢,别耽误时间。”   白若盯着那水粉色额角的青筋直跳,最后咬着牙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   俞南易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本也没觉得什么,想着白若那气鼓鼓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难得让这小狐狸吃瘪,太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山:呜呜呜我也好想看白白穿女装!!!   俞南易:滚,你不想,只有我能……   白若:都滚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眠久梦不成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为防意外,两人还是换了身份,在这小镇上多留了几天,白若换上了女装,俞南易又给两人易容改头换面,正经折腾了一番。   白若是不会易容术的,这术法诡秘,也算是门手艺,可比带上人.皮面具逼真的多。   他的脸精致,可到底是个男孩子,俞南易却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的眉眼填的更灵动了,刚到肩膀的头发在后面松松束着,除了个子高,还真的看不出是男人。   俞南易却是将自己化成个有点丑的大汉,白若皱着眉看他,万分嫌弃的开口:“能不能把脸上那颗老鼠屎拿下去,太辣眼睛了。”   魔尊大人甚至认真的在上面埋了根短毛,看起来十分想让人拔下来,白若觉得自己看着他这张脸,都能少吃半碗饭。   “丑?”   俞南易难得没一副烦躁想杀人的表情,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没关系,反正我看不见。”   白若冷笑一声,别过了脸,配上他的粉裙,竟显出几分娇俏。   他们俩组合在一起活像是暴发户娶了美娇娘,引得茶楼的小二多看好几眼。   说是茶楼,可大堂中依旧喧闹,俞南易状做凶狠的冲小二竖起眉:“看什么看!”   那小二被吓了一跳,立刻跑走了。   周围的人被白若的样貌吸引了目光,看了一阵也都被魔尊大人吓退。   暖风从窗口吹入,带着几缕花香,若不是俞南易这张脸太煞风景,还真有几分江南烟雨般的诗情画意。   白若恶心他那张脸,俞南易就偏要往他眼前凑,一个劲的给他添菜。   “若是如你所说,那么三尺就应该正在城中剑冢里,听这里人的意思,那剑冢并不是如何严密,我们想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风险大,还容易惹麻烦。”白若喝了口鱼汤,满足的咂咂嘴。   俞南易点头:“仙侣城的剑冢虽名为剑冢,但注重的并不是里面的武器,而是那里的机关密道巧夺天工。”   这倒是难不倒俞南易的,可他现在实力不足,硬碰硬并不是上策,仙侣城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城池,但却是太一门庇护着的。   说起太一门,这宗门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势力庞大,倒是个名副其实的正道宗门。   白若还记得上一世,当时的宗主是个喜欢种花的老花农,被正道众人拉着一起围剿魔尊,那老花农还颇有怨词。   所以太一门麾下会有个四季开花的仙侣城,一点也不奇怪。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当初的那些人大概不是飞升就是陨落了,所以二人倒是并不怕暴露身份。   白若看着外面的风景,心情也好了许多,神情惬意的开口:“所以我们要找到能带我们进入剑冢的人。”   他转过头,不疾不徐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几张纸,字迹潦草,狂的仿佛要飞出纸的边缘。   俞南易接过那几张纸,看的直头疼:“你他妈这写的什么。”   白若神色严肃认真:“这是目前我所知所有能带我们进入剑冢的名单,你仔细看看。”   俞南易微怔,这些天两人在镇上乱逛,这是白若昨晚写的,他倒是没想到这是名单,然而他再次认真的看了一会,瞪着白若将纸扔了回去:“你这一手.狗字谁能看懂,直接说吧。”   白若皱起眉:“看不懂,我觉得我这次写的不错啊……”   魔尊大人理都不想理他,夹了两颗豆子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有三个人最适合。”白若吃饱了,一手支着下巴,静静的盯着桌上的小碟子:“一是看守剑冢的胡灵。”   “据说她原本是城主身边的妖兽,天赋异禀,短短几年便化作了人形,可不知做了什么事惹怒城主,被罚去看守剑冢,已经有四五年。胡灵的性子古怪,但听闻最喜欢美男子,你要是能使个美男计,说不定她就放你进去了。”   俞南易瞪了白若一眼:“凭什么是我?”   白若粲然一笑,朱唇微启:“因为我是个女人啊。”   俞南易无言,直接划掉了这个人:“下一个。”   白若就知道俞南易不肯,而且这法子也只是个可能,他没在意,接着说道:“第二个是城主府的小公子,他生性活泼,最喜欢剑法,善于交友,人尽皆知城主一向偏宠他,若是他能开口,肯定能进去。”   俞南易烦躁的看向他:“你剑术好?”   白若摇头:“我是法修。”   俞南易冷笑一声,一张脸看起来更丑了:“巧了,我是武修。”   武修修的是本体,法修修的是灵力,根本和剑术不搭边。   白若原以为俞南易会懂一些,没想到这人也不懂剑术。   明眸皓齿的美人用炭笔化掉第二个选项,纤长的手指轻点着第三条。   “那就只剩他了,正受邀在城中做客的贺家明,千机门的堂主。”   俞南易沉默一阵,拿起那张纸,忍无可忍的指着刚刚白若点过的地方:“你他妈告诉我,这三个字念贺家明?”   白若转头看向窗外,一脸无辜。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进了仙侣城。   仙侣城是座山城,城中景象繁华,四处挂着的花灯,就算是白天看起来也漂亮无比,每家每户的窗上都悬着鲜花,房顶盛开着大丛的花团,连成大片的花海,美的像是仙境。   娇俏的姑娘们走在街上,或可爱或美艳,白若随意吹了个口哨,立刻被身边的人圈在怀里。   俞南易捏了下这人的腰,压低声音警告:“记着你现在是个女人。”   白若瞬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咬着牙忍下,俞南易却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这人真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两人装作游玩的夫妻,可白若体力太差,走几步就要歇一歇,烦的俞南易想扔下他自己走。   “这位夫人,里面看看吗?我们这新到了上好的料子,这可是白枫仙子亲手设计的款式。”   热情的商户招呼着,白若柔声拒绝,他本来声音一听便是男子,还是俞南易在镇上找到了个黑铺子,买了能伪造声音的丹药。   不过这丹药只能维持半个月,半个月后就会失效,而且中途不能吃梅子,不然也会失效。   俞南易一听他现在的声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两人一个受不了对方的脸,一个受不了对方的声音,互相嫌弃又不能分开,一天下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差。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将仙侣城逛了不到一半。   白若脸色已经发白,他的身体实在太差,如此大的运动量,叫他有些吃不消,脚上也磨得起了泡。   疼的钻心,白若坐在酒楼里,看着桌上的菜品却毫无胃口,俞南易以为他是病症又发作了,倒是难得没刺他几句废人。   两人默不作声的用了饭,俞南易起身便要走,却被白若拦住。   “再等等,我稍坐一会。”   他定定的看着窗外,脸色差的连易容都有些遮不住,叫人看着便有些心疼,然而俞南易却是个睁眼瞎,不耐的坐回椅子上冷声道了句病秧子。   旁边坐着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了二人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丑男不顺眼。   这么一个娇弱的大美人在眼前,他也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女人暗暗替这姑娘感到不值,于是冷嘲热讽的提高音量开口对身侧的男人道:“这有的人啊,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说我前几天遇到的一对夫妻,明明那女子美若天仙才貌双全,偏生他那个不开眼的相公不知珍惜,平白做那些伤人的事。”   “呸!猪狗不如,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呢!”   俞南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白若惨白着脸笑出来,他才明白那女人在指桑骂槐,立刻冷下脸,然而女人说完扔下银子就走了,仿佛看他一眼都嫌多一样。   白若笑的更开心,脸色都好了些。   俞南易咬牙切齿:“没事了就走,笑个屁。”   白若没在意,勾了勾唇,垂眼看向楼下的一行人,淡淡的道:“是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腰,挺细的啊……   白若:妈的死GAY!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往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游龙般的灯火闪耀在整个山城,夜色纯澈,天上的星像一把被撒上去的钻石,树影摇晃,芬芳的空气钻进鼻子里,裹着一股温暖的味道。   门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俞南易看着不远处招摇而过的一行人,微微眯起了眼。   “太一门的弟子?”   白若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看来是。”   俞南易没太在意,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走出酒楼,俞南易本想直接回了客栈,然而白若却带着他往人烟稀少的花田走。   俞南易蹙起眉,这人刚才还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这会儿倒是突然精神了,于是问道:“往哪走?”   白若像在寻找着什么,一边嘟囔着:“碰碰运气。”   俞南易没听懂,索性抓住了白若让他停住,两人的身份是夫妻,这情景倒是也不显眼,倒像是两人在悄声耳语。   白若瞥了他一眼,不耐的解释道:“我在找令牌,太一门弟子的令牌,你没看见刚刚那些人里有个穿着弟子服的女孩身上没挂着令牌吗?”   俞南易松了手,不耽误他找,却还是有些不懂:“你怎么知道是丢了,说不准没带在身上。”   “不可能,太一门的令牌有着保护自身的作用,一个令牌护一名弟子,只要那姑娘不傻,不会将这保命的东西放着的。”白若边说边在路边的花丛里找着。   俞南易抱着手在一旁看他翻找,倒是被他挑起了几分兴趣,追问道:“可是花田这么多路,为什么偏偏找这条?”   白若觉得他不找也就罢了,还一直问问题扰乱他,顿时嫌弃起来,皱着眉站起身:“那几个女弟子身上的亮粉,看到了吗?”   “似乎是有。”俞南易没注意,倒是没发现那些女孩有什么东西,接着他看向泥土里隐隐发亮的星点,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若接着低头翻找,一刻也不想耽误:“她身上的亮粉是花粉,诺,就是这种花。”   “这种花的花粉有点反光的质地,在暗处时毫不起眼,可若是走到城中灯火通明的地方就会变得闪亮。女孩子喜欢这些东西,想要亲近自然会粘到身上,那令牌大概就是被花枝勾掉的。从这里到那酒楼不过一刻钟,所以他们才还没发现,但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   隐约的光撒过来,大概是白若刚刚抹了把脸,那花粉被蹭在脸上,灯火一照,星星点点的闪着。   俞南易没说话,倒是觉得这人心挺细。   白若恼怒了:“你倒是一起找,他们一会儿要过来了。”   “我要是帮你找,明天早上你也找不到。”俞南易凉凉的开口,不着痕迹的往他脸上瞄,看那些金闪闪的小亮星。   白若正想瞪他,却不想碰到了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偷看被抓到,俞南易立刻移开眼。   他们离花田的入口已经有了些距离,俞南易耳力比起白若稍强一些,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叫住他:“有人来了。”   白若皱起眉,他还没找到令牌,这些人就来了,这样看到他们二人反而惹人生疑。   眼见着一行人的身影近了,白若垂下眼,冷不防一把将俞南易拽到自己身前,俞南易没想到他的动作,立刻伸手去挡,可两人已经往身后的花田倒去了。   两人贴的极近,俞南易甚至能闻到白若颈间的香气,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一种清冽的冷香。   他分不清这味道是从花田传来还是从白若身上,怔了一瞬,立刻想要爬起来。   “来了。”白若将他拉住,贴在他耳边开口:“等他们到了就拉我起来。”   俞南易便没动。   白若被他压着,身上也全是僵硬的,脸色差到极点,在心里念着数深呼吸几次才总算克制住了踹飞这人的冲动,他微微动了动,只觉什么东西膈在肩膀下。   似乎并不是花枝。   他心里一喜,轻轻勾起了唇,俞南易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看起来像是极其嫌弃一样。   太一门的人打着灯笼走近,白若捏了下俞南易的手,俞南易立刻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将身上的灰尘花枝抚落。   白若瞪着他,特别想把这人掐死。   你他妈扶我啊掸什么灰!   俞南易冷眼看着他,背对着那些人的方向,太一门的人一转弯,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俞南易这才将人拉起来,白若扶着肩娇弱的喊着:“相公,我的肩膀好痛~”   接着他像是才看到那一大群人一样,见自己衣衫不整,羞怯的躲在了俞南易身后。   来者是两个男弟子和三个女弟子,见这景象也皆是有些尴尬,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来幽会的情侣。   俞南易被白若那一声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可却还要忍着恶心演戏,干脆当他放在身后,自己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这情况放在常人身上怕是会尴尬的要命,可魔尊大人丝毫没有感觉,只是冷着眼看向他们,像是被打扰了兴致一般反客为主问:“什么人!”   看了看他们的衣裳,他才接着道:“太一门的弟子?”   他这一回头,太一门的几个人皆是愣了愣,方才他们见到了白若的脸,说一句貌若天仙也不为过,可这男子却凶神恶煞,丑的惊世骇俗,一时间有些震撼。   为首的薛和风倒是沉稳,将几个师妹挡在身后,温声道:“正是,在下薛和风,与师弟师妹们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有东西丢在了这里,还请兄台见谅。”   俞南易这才缓和了神色:“那你们接着找吧。”   明白过来什么的几个女孩子皆红了脸,一行人正要离开,却听白若咦了一声。   “你们等等。”   薛和风回头,看到那相貌不凡的女子跑到面前,也不由被那张脸激起几分好感,不由得放缓了声音:“姑……夫人何事?”   他本想叫白若姑娘,却觉得不太妥帖,于是改口叫了夫人,可看了那男人几眼,又觉得两人不是很相配。   并非是他以貌取人,而是他总觉得那男人身上有种戾气,不像什么良善之辈。   白若不避不讳的看向他:“你们丢的是什么东西?”   “是令牌!”薛和风身后的甄羡跳出来,急吼吼的开口:“就是和我大师兄身上这个一样的,太一门的令牌。”   之前甄羡一直被两个师兄挡在身后,直到跳出来后才看到白若的脸,不由得怔了怔。   这女人,竟是比她师姐还美上几分……   念此,她不由得偷偷往大师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来,段霜月自然发现了甄羡的小动作,却也没理会,只顾着摆弄衣袖处的穗子。   白若勾起唇,脸上被那灯火映的明艳:“那正是了,刚刚我摔在那里,就有个东西硌着我的肩膀,拿出一看才发现是个令牌,应该就是你们找的。”   说罢他将沾着泥土的令牌递到甄羡手里,他的手不像女人那般小,是以刻意藏在了袖子里,露出纤细的指尖,还沾着几点亮星,好看极了。   甄羡头一次觉得自己看女人能看的心砰砰跳,忙将令牌接过:“谢谢。”   白若冲她一笑:“不必。”   他站在薛和风面前,满身的花香钻进薛和风的鼻子里,像是冰凉的轻纱,悄悄往人脸上拂了一下,一触即逝。   白若本就是想混个脸熟,戏多了就假了,于是推到俞南易身边,乖巧的道:“我们回去吧。”   俞南易二话不多,没轻没重的搂着他往回走。   甄羡默默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恍惚的低下头,看着沾着泥土的令牌:“她,真好看啊……”   薛和风很想附和一句,却理智的压下了,段霜月这才抬起头,挑了挑眉问:“好看?有我好看吗?”   甄羡很想说有,可是还是甜甜的笑了,走到她身边:“当然没有,大师姐可是最漂亮的仙子。”   段霜月这才满意,淡淡道:“我们也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我竟然叫他相公好恶心!   难易:他竟然叫我相公好恶心!   南山:难易你真的觉得恶心吗?   难易:其实还是有点爽的……   · 第九章   客栈小二前去关上窗子时,正看到一对男女走过来,两人离得不算近,有种异样的疏离,他倒是认得两人,正是白日里投宿的夫妻。   他年纪不大,约莫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到了少爱慕的年纪,也不是没见过美人,这仙侣城最不缺的就是仙子俊杰,可却还是觉得这位夫人好看极了,比他以前看到的那些都要好看。   不过那男人……小二叹了口气,暗自为美人感叹。   这男人不仅样貌丑,看起来更是对娇美的夫人没几分体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若是他将来娶了这样美的姑娘,肯定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万不会如此冷待。   看,那夫人此刻像是极为不适,可男人却像看不见一样,只顾着自己往前走,连看也不看身后的人一眼。   见男人似乎看了过来,小二忙收敛了目光,仔细的将窗关紧。   两人回了房间,白若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待擦干身体仔细看去,果然脚上起了许多些水泡,不碰都火辣辣的疼。   他却连眉毛也没皱,一瘸一拐的管小二要了药粉和针,没来得及管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抱着腿,用擦了酒精烤过的针,一个个的将那些水泡挑破。   俞南易倒是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娇弱,想起他下午异样的脸色,才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冷嘲热讽的说了句娇气。   白若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再次低下头处理水泡,他是累极了,连怼回去的欲望也没有。   灯火幽幽的燃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俞南易正摆弄着机关盒子,鬼使神差的看了过去。   瘦弱的少年团在椅子上,脸上乱七八糟的易容洗了下去,露出眼底几分淡青。   俞南易自然知道白若几乎每夜都睡不好,纵然被汤药吊着命,身体的病症却还清晰的存在,可这人死撑着,不时还要将他气一气,十足的硬骨头。   而现在的少年有些软,像极了玩累的小白猫。   白若被他盯了一阵,不爽的抬眼望过去,俞南易想了想,起身在行李中拿出了个小瓶子。   “用这个。”   俞南易将药粉扔到白若手里,接着低头再次陷入制作机关盒子的大业中。   白若颇为戒备的问:“这是什么?”   俞南易头也没抬:“毒药。”   白若犹豫了一阵,打开瓶口闻了闻,这药的材质看起来像是市面上高级的愈伤粉,比小二拿来的要好上不知多少。   可千想万想,他还是没用,将小二拿来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剧烈的刺痛涌起,白若缓过了一阵,才转身去了床上,往那柔软的被里一窝,几乎是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说睡过去了,又有几分清醒,那把匕首仍然在身上放着,他蜷缩着身体,手就放在匕首的末端。   俞南易将机关盒子做好后,就见这人已经缩成个团团睡的安稳。   他看向远处的椅子,自己扔过去的药完完整整的放在哪,而小二送来那瓶已经用完扔到了一边。   他知道白若不放心自己,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一丝恼怒,他扔过去的药是自己所制,有止痛的作用,比那破药粉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俞南易恨恨的盯着白若的脸,心道活该你疼死。   天幕渐亮,日出东方,阳光穿过淡青色的纱幔落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将床上的少年唤醒。   白若睁开眼,迷蒙的光刺的他歪头避开,揉揉眼,一转头就看到了身边的人,瞬间精神了。   两人离得太近,惊得白若下意识伸手打过去一拳。   俞南易也是警觉的,立刻睁开眼接住那拳又跳起来打回去,一来二去之间两人就交上手,白若力气不敌俞南易,可身形灵活的却像条蛇。   直到俞南易退到了床下,两人对视了一阵,白若才反应回来。   “你他妈发什么疯。”   俞南易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杀人,他昨晚睡得很晚,骤然被吵醒,只想将对方活拆了生煎。   白若又不能说自己被吓到了,那多没面子,眨着眼想了一阵,露出个天然无害的笑。   “听说早上有蟹黄包?”   俞南易的脸更冷了。   但不管如何,最后白若还是吃到了蟹黄包,就算只能吃一个,也好过没有。   两人吃了饭便出门了,今日他们要将机关盒子送到贺家明哪里。   听说这人最喜欢机关巧术,是个十足的痴人,白若对俞南易的技术很有信心,果然盒子送进去不久,下人就来通传,让两人到正堂。   贺家明的修为不算高,却一向以机关出名,千机门自来广纳贤士,自然不会推拒这样的能人。   一进正堂,白若就看到了贺家明正在摆弄那机关盒子。   贺家明是个样貌端正的中年人,他一身银灰长衫,利落干脆,见他们来,缓缓露出个笑。   “这机关,是你们谁做的?”   两人的易容已经复原,俞南易看起来丑极了,可这人却未惊异与两人的样貌,连一瞬间的停滞也无,就好像他们长成什么样,对他来说都没关系。   向来皮囊惑人,能将此视为无物,也足以见得此人非凡了。   俞南易微微抬手施礼,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贺家明这才仔细看他,招手让两人落座。   “你年纪不大,修为倒是不浅。”   俞南易因没得到三尺,万般用丹药遮掩着灵骨,贺家明倒是没看出来,接着看那盒子道:“这小东西也是精巧,你做了多久?”   俞南易抬眼回答:“两天。”   贺家明眼睛一亮:“两天……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白若却知道,俞南易做这个盒子,只花了昨天半个晚上。   贺家明细看这东西,缓缓问道:“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到将冰丝勾成四十八股,作为触发点的?”   这便是白若听不懂的了,他也没想仔细听,就由着这两人交谈,俞南易不善于应付人,他更倾向于用拳头说话,白若跟着来也是怕有什么意外,省的被人算计。   就此看来却是他小人之心了,贺家明并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两人谈了一阵,贺家明显然聊得挺开心,顿了顿看向俞南易:“你倒是合我心意,不知你可愿意加入我千机门,一同钻研机关之道?”   俞南易一顿:“这……”   贺家明眼神一厉:“如何?”   俞南易摇头道:“这怕是不行了。”   白若没开口,这些话他早已想到,一早就嘱咐了俞南易该怎么对答,是以十分放心。   果然,俞南易接着站起身道:“并非在下不愿,而是内子身体不好,大夫也早已断言……”   他顿了顿,像是十分痛楚不忍说出的样子,半响才缓缓道:“我现在只想带她四处走走,在这最后的时间,开心一点。”   贺家明一顿,这才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白若身上,只见这人面色苍白,瘦的不正常,倒是真像命不久矣的样子,顿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既然不是想入我千机门,那你带着这机关前来为何?”   俞南易抬起头,从怀里拿出几张图纸:“在下听闻剑冢机关精巧已久,路经此处,想去看看涨些见识,听闻堂主是城主贵客,特来献出图纸,求个进剑冢的机会。”   贺家明这才明白了,看着那图纸,有些遗憾的道:“这图纸对我来说是份大礼,可这剑冢,近日怕是进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山:想抱白白……   俞南易:想打亲妈!   南山:(迅速跑走)   · 第十章   白若抬起眼:“这是为何?”   贺家明有几分不舍那几张图纸:“你们来的不巧,就在前几日城主刚刚闭关,剑冢的事……我虽然在城中受几分礼遇,可终究是个外人,若是冒然带你们前去,说不得要被人讲闲话。”   白若轻轻蹙眉,几分愁绪涌在眉间:“我们原就是为了这剑冢而来的,没想到这般不巧。”   俞南易面上看起来也颇为失望,却还是将图纸送了上去。   “这……”   贺家明惊讶,俞南易拱手道:“本来就是献给堂主的礼物,堂主不必推辞,前来叨扰,还要多谢堂主赏光接待。”   这事做的让人舒坦,贺家明也没再推辞,摆摆手叫下人将图纸收了起来:“不过这事我会帮你留意着,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你。”   两人出门走了很远,俞南易才看向白若。   “接下来怎么办。”   白若手里捧着路边买的小挂件,漫不经心的开口:“打进去?”   他只是说着玩,然而俞南易却是真的认真考虑了起来,白若一惊,收起小挂件直直的看向他:“你不会真想打进去吧?”   俞南易道:“未尝不可。”   白若思维凌乱,差点被这人气笑:“我有时候真的奇怪,你这个脑子怎么安稳的做了几百年魔尊没被人打死的。”   俞南易冷笑道:“我又不像你,每天算计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往上爬,我靠的是自己。”   白若任他冷嘲热讽,悠闲的看街边各种小玩意:“少往脸上贴金,你是被算计的百口莫辩只能用蛮力解决。”   两人的气氛瞬间充满了火.药味,然而迎面走来的一行人,却又将这种火.药味冲淡了。   正巧遇见太一门的三人,白若立刻绽出笑脸,拉着俞南易上前打招呼。   甄羡的令牌就是他找到的,自然比别人热络,见白若打招呼立刻走上前。   “原来是你,昨晚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她满目惊喜,话落转头看向身后的薛和风:“师兄,我们请他们吃顿饭吧!”   薛和风望向两人,展唇微笑:“好说,敢问公子大名,二位替我师妹找到令牌,粗浅设宴答谢,还请两位不要推辞才好。”   俞南易动了动嘴,报出了这几天一直用的假名字:“在下谢怀,这是我夫人,束欣。”   白若浅浅一笑,灵动的光透过树荫跳在他身上,有种别样的美好,薛和风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谢夫人。”   他身后的段霜月却有点不耐烦,她向来不喜欢比自己美的女子,这会儿看到白若,总觉得不爽,衣袖一甩,对薛和风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甄羡笑的像朵太阳花,立刻道:“那师姐快去吧,我们之后在客栈见。”   段霜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点头走了,她一身月白,冷漠高傲真似个仙子,微仰着头拿着剑,白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美人再无礼,也不会被人厌恶。   然而没等白若回神,手腕就被人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立刻皱眉看向俞南易。   甄羡敏感的问道:“谢夫人,怎么了?”   白若压下痛意,微笑道:“没事。”   甄羡状似为难的道:“你别介意,我师姐……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傲气。”   白若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介意。”   甄羡笑起来:“那就好。”   于是四个人便去了最近的酒楼,俞南易现在的样貌虽然丑,可谈吐气度不凡,薛和风与他攀谈一阵,倒是真的起了结交之心。   “想象不到谢公子如此年轻,就有如此见识,想必将来也必不会是池中物。”   白若咬着块素肉,心想他可不年轻,几百岁的老东西,好不容易才弄死的。   俞南易笑道:“薛公子谬赞,在下只喜欢游历,不足成事,要说不凡,还是薛公子,并非是我攀夸,在下就事论事,此等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尔等望尘莫及。”   薛和风到底年纪小,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举起酒杯畅饮。   “不过,二位若是想去剑冢,在下倒是可以帮忙,我与城主颇有几分交情,那看守剑冢的胡灵也与我是朋友。”   白若这才觉得没白浪费一中午的时间,看了俞南易一眼道:“这……贺堂主已经说了城主已经闭关,会不会给公子带来什么麻烦?”   薛和风笑起来,少年的意气显在脸上:“自然不会,交给我便是。”   俞南易立刻低声道谢。   两人和薛和风甄羡吃完饭就回了客栈,白若中午多吃了几口,一回到客栈就吐的昏天暗地,清汤寡水的呕吐物里夹着血丝。   也不知是怎么,到了下午他便开始低热起来,汹涌的疼痛传到四肢百骸,游走在体内,疼的他耳朵嗡嗡的响。   后来疼意消了,他躺在床榻上,似乎听见俞南易说了什么,可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分析,直接睡死了过去。   这是自重生以后他睡的最沉的一次,也是最长的一次,等白若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他身上插着无数根金针,眨眨眼,俞南易竟然就在不远处的桌子旁。   俞南易脸上依旧带着易容,丑的惊天动地,白若嫌弃辣眼睛一样闭上眼,便听着人开口说道:“可算是没死。”   “……你都还没死。”   白若张了张嘴,发现嘴里竟是湿润的,大概是俞南易怕他渴死,善心大发喂了他点水喝,感受到衣襟的潮湿,用膝盖想他也能想到这人是怎么粗鲁灌水的。   俞南易这几天为了照顾他也费了不少力气,他从没照顾过人,难免急躁生疏,白若又迟迟不醒,连打两巴掌的法子他都想过了。   好在施了两天针,这人算是清醒了过来。   而另一边,俞南易也和薛和风商量好了进剑冢的时间。   ·   薛和风来找两人时,甄羡竟然没跟着,白若好奇的看他,记得之前甄羡还说想一起去看看呢。   薛和风抿着唇笑了笑:“胡灵不太喜欢小师妹,所以我没将她一起带来。”   这对两人毫无影响,少了个人,也好方便办事。   薛和风关切的看向白若问道:“夫人的身体如何?”   白若还未曾回答,俞南易便开口道:“她好多了。”   三人去到剑冢时,先进入的是一片森林,这地方森然,像是阴气很重,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有种叫人喘不过气的错觉。   最先感到不适的是白若,大概是体内的病气太重,一踏入这地方,他就有种彻骨的寒意,只能暗自运转起灵力抵挡。   薛和风看着面前的茂密树木,拿出只风哨吹响,这哨声清亮,惊奇一片鸟虫,很快自森林中快速的跑出个火红的身影,飞速的窜到薛和风身边。   “和风哥哥~”   轻柔的女音响起,白若定睛看去,那竟是只红毛狐狸,她在薛和风身边蹭了蹭,很快退了一步,化作个美艳的姑娘。   薛和风笑着转身看向两人:“这位便是胡灵,胡姑娘。”   胡灵的长相有些媚,是那种看一眼就勾走人三魂四魄的类型,看着人时总带着一种打量,像是能看透对方的内心。   大概是俞南易这张脸太丑,胡灵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倒是对着白若看了许久。   “原来两位便是要进剑冢的客人,也罢,既然是和风哥哥带来的人,奴家就替你们引个路。”   三人跟在胡灵的身后,一步步往深林而去,也是这时白若才发现,从他们踏进这座森林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白若细细感受着这阵法的精妙,而另一边的俞南易却疑惑起来。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然而还未等他多想,四人已经到了那剑冢的石门之外。   “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又危险重重,奴家也就不跟着二位进去了。”   胡灵一扭腰身,走到白若跟前:“不过夫人要是怕危险,可以随奴家留下来,若就这么死在里面,你这漂亮的脸蛋多浪费。”   她言语暧昧,带几分不着调的调戏意味,薛和风皱起眉,胡灵荤素男女不忌可是出了名的,忙喝止道:“休要胡言乱语。”   胡灵就是再大胆,也不太敢惹太一门,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扫兴,转身去了另一边。   薛和风对机关一窍不通,也不打算下去,被胡灵这么一说,倒也有些担心:“此中机关变化万千,二位可千万小心,若是发觉不对便赶紧转头出来,千万不要硬抗。”   世间各有缘法,对修士来说,为其道奉献,是幸运,也是赌命。   薛和风明白,他钦佩敢于冒险的人,也向往这样的人,是以他抬手抱拳,心中激起几分浩荡侠气:“两位且行!”   白若觉得这人挺有趣,虽然有点中二,可却是个不错的苗子,若是太一宗好好培养,成才不难,故此对着人也笑了笑,这才跟着俞南易进了石门内。   石门内漆黑一片,俞南易打起灯笼,两人看向里面,只见这幽深的阶梯深不见底。   白若没擅自下脚,而是等着俞南易行动,果然俞南易看了一阵,伸手将右边游龙浮雕上的一根胡须按了下去。   这游龙的胡须起码几十来根,白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每一条都能按下去,显然错误率也极高,他不由得怀疑的看向俞南易。   俞南易轻笑一声:“雕虫小技。”   于是白若也没能问出他怎么看出来的,直接被人拉着顺台阶往下走。   这地方虽在地下,却干燥异常,白若觉得惊异,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地上设置了很多排气驱寒的阵法。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将整个剑冢放了一堆变频空调。   白若笑了一声:“这建造剑冢的人倒是有趣。”   俞南易没说话,听着这话从白若嘴里吐出来总觉得不自在,都看到了游龙胡须和驱阴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他妈不是他以前养松鼠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这人真是有趣。   难易:是我是我! 第十一章   石阶之下,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墙壁之上参差着石块,看起来毫无章法,可却没有人敢轻易触碰。   白若对机关一窍不通,以前与俞南易斗,也从来都是最讨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次两人交手,俞南易遁走后竟留下了只机械兽,惊得白若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未来。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来说,俞南易这种人也的确算是个鬼才了。   这屋子看起来倒像是在地底打了个洞,白若见俞南易没动,等了一阵才问道:“现在怎么走?”   俞南易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心中颇为遗憾,停了片刻还是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将几块石头取下,熟练的换到对面的墙上。   白若就看着他来回折腾,却怎么也瞧不出个一二,这两面墙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的机关那样有规律可循,倒像是……乱放的?   “这怎么看出来放在哪,明明都是乱糟糟的。”   俞南易没说话,只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白若讨了个没趣,坐在一旁的石阶上背对着他等待。   等了又有一刻钟,那墙壁后才响起轻微的一声,白若动了动耳朵,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俞南易身边。   “这就好了?”   俞南易点点头,转头就走:“跟紧。”   白若自然要跟紧的,他现在又没什么修为,万一在这里丢了,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之后的路变的畅通无阻,经过长长的甬道,又有水声响起来,就连空气也变得湿润。   “怎么会有水?”白若看向周围的墙壁,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是湿的。   俞南易蹙起眉:“别乱动。”   白若也是知道这里没危险才动的手,两人接着往深处走去,一口气穿过七八处机关,有俞南易在,果然什么机关都迎刃而解。   直到走到一处深潭,才真的无路可走。   白若转了几圈,看着从头顶落下来的阳光,又看看杂草丛生的地上,疑惑的看向俞南易:“剑呢?”   俞南易垂下眼:“自然是埋了。”   白若语塞,还真的是剑冢,然而他们是来找三尺的,他接着说:“不会要把这地方都挖开吧?”   俞南易难得起了几分逗他的心思:“试试。”   白若看着这宽阔的石洞,有些头疼了。   “早知道拿个铲子。”   俞南易凑到他身后,盯着他的侧脸道:“其实也不用。”   白若微微转头,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俞南易一把推进了水里,这潭水冰凉刺骨,他瞬间打了个寒颤,呛了几口水才露出水面。   然而他刚喘了口气,便见俞南易也跳了下来,拉着他便往潭底去。   俞南易游的不慢,白若也会水,明白他这是要往潭底去,便想挣脱他的手自己游,可这人力气大的惊人,他挣扎了几下,又考虑这氧气,终究还是乖乖任他拉着了。   水里的能见度几乎为零,白若只觉得自己都要缺氧窒息的时候,俞南易不知道将他拖到了什么地方,两人便进入了个十分狭小的隧道中。   拥挤的空间让两人不得不贴在了一起,水中的声音杂乱,水压也压迫着白若的胸口,冲的他耳膜刺痛。   俞南易自然是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好,动作不自觉的轻了几分,迅速的将白若拖到了水面上。   这潭底的U形隧道连同着一处空地,像是个岛屿,可仔细看竟然是和外界通着的,最上方透着白光,照亮这孤岛。   白若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吐出几口水,又隐隐觉得一阵血气上涌,他转头冷冷盯着俞南易,不想这人竟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气人得很。   俞南易脸上的易容已经被水冲掉了,他原本的面容富有极强的侵略性,轮廓冷硬,眉眼深邃,仔细看去右边的眉尾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过,棕黑的眼瞳总带着几分戾气,让人看着就觉得发寒。   他的样貌并不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俊朗,而是会让人不自觉防备的类型,用白若的话来说,这人天生长了一张反派的脸。   然而这会儿他的笑却带着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眼底的戾气被消抹,像是落进去了阳光,亮的很。   也是到现在白若才知道,这人左脸上竟有个小小的酒窝,不甚明显,平日里微笑冷笑都不会显现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软了起来。   俞南易本就是想捉弄他,这会儿见他没说话,心情大好,转身从地上爬起来,也没管身上的衣服,蹲在地上对着他开口道:“还能动吗,废物?”   白若移开了眼,深吸了几口气才起身,打量了一圈这地方,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与外界不同的是,这里像是完全没被外界侵扰过的样子,地上是随处可见的亮点,像是什么材质的碎石头,质地有些类似钻石,却没有那么闪,再往里面走,甚至能看到一些灵石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   白若更谨慎的看向周围,得到过一次惨痛的教训,这种白吃的午餐,他可不敢动。   然而俞南易却大胆的往前走去,无所顾忌的样子让白若都有些惊讶,直到看到俞南易熟练的抓起几块灵石放进空地中间的卡槽中,他才觉得奇怪。   这一路上俞南易几乎就没停下过,不过那都是机关,可这会儿他直接拿着灵石奔向卡槽的样子,就十分惹人怀疑了。   不会是……白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等他再次回神,地面威震,很快那卡槽的位置翻转,露出藏在地底的东西。   那是个看起来十分大的木头箱子,看起来甚至有些普通,不过俞南易却眼睛一亮。   白若盯着他,半响才道:“我说……这地方,你不会来过吧?”   俞南易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不仅来过,除了最外面的石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建造的。”   果然,那些乱七八糟的机关都是他自己做的。   白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三尺在里面?”   俞南易道:“是,而且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   说着,他正要打开箱子,却被一阵灵力弹了回去。   白若紧盯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道:“这真的是你的东西?”   俞南易皱起眉,很快箱子的上空浮起细碎的光球,像有意识一样跳来跳去,发出一阵类似喷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   白若退后了一步,转头看向俞南易。   俞南易听了一阵,渐渐沉下脸:“他在要报酬。”   “报酬?”   白若愣了愣,俞南易看了一阵才又开口:“是守着这里的灵魄,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大了。”   俞南易没说的是,这东西虽然认出了他,可现在却不服他,满心都是管他要东西。   很难说灵魄是什么,生于天地,又不似其他生物有实体,俞南易活了几百年,也就看到这么一只。   白若眨眨眼:“他要什么?”   俞南易眯起眼:“心头血。”   那灵魄化作个小盘子的模样,乖巧等着,两人却瞬间安静了,很明显他们现在没办法强迫灵魄,想要三尺就只能乖怪照做。   可心头血……谁给?   心头血并不是指心脏里的血,而是指心脏附近的动脉里最先循环出来的血液,可到底要在身上动刀子,谁都是不愿意的。   俞南易看了白若一眼,心里想着扎这废人心口一刀,他会不会当场挂掉。   然而没等他想好,白若便二话不说的抽出匕首,往他心口捅了一刀,这几乎是白若能使出最快的速度了,果然俞南易避无可避,鲜红的血液迅速沾满刀身。   “你他妈……”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俞南易急忙运气灵力护住心脉,怒气冲冲的盯着白若,幸而白若下手有准,说心头血就心头血,没伤他其他分毫。   但也因此,他惊讶发现了白若已经到达炼气八层。   至少八层!   白若忙将刀上的血滴在灵魄身上,灵魄开心的扭了扭身子,瞬间将那几滴血吸收干净。   “我这人向来怕疼,对不住了。”   他微昂着头,抬手抹掉匕首上的血,一双眼亮的灼人:“也得叫你知道,惹我要还回来的。”   平时也就忍了,今天竟然招呼也不打就推他下水,自打重生之初差点被这人按在水里淹死,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呛水!   他自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惹眼,像只矜贵高傲的小豹子,俞南易胸口还流着血,却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   虽然这人身上还穿着乱七八糟的女装,脑袋也湿漉漉的,又刚捅了他一刀,可直到现在俞南易才觉得这人顺眼了。   病弱隐忍的表象被拆去,这样张牙舞爪的才是真正的白若。   白若拼着暴露修为扳回一局,却没想到俞南易像是一点也不气的样子,除了最开始骂了半句,后面就真的看了他一眼开始运转灵力修复伤口,这会儿反倒像是有些开心。   他是疯了吗?   他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俞南易笑了一声:“躲什么?”   白若看他一阵,没说话,只是将嫌弃的用衣服擦了下匕首,放了回去。   俞南易也不啰嗦,他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只能出去涂药,他也不是矫情的人,胸前的伤口不再流血,他便站起身来,将那箱子打开了。   灵魄这会儿倒是没有阻拦了,嗖的一声跑到箱子里消失不见,很快大箱子的下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白若定睛一看,却是跑出了一只‘松鼠’。   他惊讶的眨眨眼,这不是以前和他打架的那只机械兽吗?   不过眼前的这只小了很多,大小也就像只猫一样大,这会儿围着他嗤嗤叫,倒是真有几分可爱,只是他身上并没有皮毛,不然白若可能真的会上手摸一摸。   俞南易没看他们,转而在那箱子里翻找,不一会儿就将东西扔了一地,直到最后才从最底下,翻出了三尺。   白若眼见着三尺的的红穗子不见了,刀身也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直到俞南易闭起眼,将灵力注入了刀身,三尺才像是脱胎换骨一样亮了起来。   凭良心讲,三尺是把好刀。   好在那里呢?   好在这刀无比锋利,抗打耐造,最重要的是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刀上血孽深重,定是用来杀过很多人,饮过许多血。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老子捅洗你!   难易:@_@ 第十二章   灵魄蹦蹦跳跳的跑到白若肩膀上,咔哧咔哧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白若疑惑的看了他一会,转头看向俞南易。   “他在说话吗?”   显然现在的松鼠壳子已经被灵魄占据了,俞南易既然能听懂灵魄的话,现在松鼠的大概也能听懂。   “不知道,大概是在骂你。”俞南易手里拿着三尺,冷眼看着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点不想翻译这东西在夸白若好看。   白若看着像猫一样蹭着自己的松鼠,觉得俞南易翻译的可能不是很对。   虽然被个金属做成的松鼠蹭的感觉不是很好,但白若还是没有阻止,反而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接着他看了眼俞南易:“回去不会还要走水路吧?”   据他的了解,俞南易应该不会那么自虐每次来都要走在水里,然而没想到俞南易却点了头,他从箱子里翻出个小型收纳袋,挑了些有用的东西装进去,只恨这袋子太小,不能将东西全带走。   白若沉沉的看了眼不远处的水,心中叹了口气,跟着俞南易转身走向水边,然而这松鼠却立刻跟了上来,一副打定主意黏着的样子。   他怔了怔,道:“他怕水吗?”   “不怕。”俞南易轻声道,挑着眉看向他,指着自己的伤口:“但是我有些怕。”   白若沉默一瞬,两人面面相觑,俞南易轻笑一声,自己先下了水。   两人动作很快,原路返回出了剑冢,然而走出了门口,却没见到薛和风和胡灵的影子。   外面天色已晚,血红的夕阳垂落,玫瑰色的轻纱铺在地上,透过树影映出一片金红。   俞南易骤起眉,很快发觉了周围阵法的错乱。   “有人!”   白若瞬间戒备起来,而比人更要机敏的是灵魄,他穿着松鼠壳子,倒是熟门熟路,立刻龇牙咧嘴的站在地上看着森林的方向。   很快四面八方的树影便动了,白若握住了匕首,立刻道:“回剑冢!”   两人立刻跳进石门,灵魄也一扭身钻进来,俞南易迅速的转动齿轮,将石门关闭。   “有魔修的气息,至少八个,快关门!”白若戒备在门口,灵魄站在他脚下,红色晶石做成的眼睛隐隐发亮。   俞南易手上不停,几乎是几息之间就完成了动作,可就在石门关闭的瞬间,一个魔修闪身钻入,轰隆一声,厚重的石门将内部与外界隔绝。   那魔修显然修炼有素,见到两人二话不说便动起手,身上的气势一震,白若心中瞬间沉了沉。   心动初期!   境界的隔绝并不是身手意识可以弥补的,白若挨着威压堪堪躲过一击,俞南易便攻了上来。   与白若的打法不同,俞南易的攻击更疯也更狠,像是完全不顾自身,只要能打败对方,可以付出一切。   那魔修半句废话也没有,三人缠斗,白若有意无意的将他往里面引,俞南易心中了悟,快去的打开了机关。   机关并不像活物,会受威压的影响,无数剑雨飞来,沉重的石错声响起,让人防无可防,就算是那魔修也被划中了几剑,虽没命中要害,却也很快鲜血淋漓。   白若也中了一剑,这剑并不是实体,而是无数灵力幻化而成,俞南易却躲得灵巧,顺手将白若拉到了最上方的石缝里。   这是唯一能躲避剑雨的地方,两人贴在一处,却谁也不再嫌弃谁,灵魄跳到他们头上,将那唯一的空隙也填满,那魔修一见,立刻扑上来想将他们拉出去。   然而这位置对他们有利,两人又都不是什么善茬,僵持了快一刻钟,那眼见魔修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却还没将两人拉到剑雨里。   但俞南易的心底越来越沉,这剑雨顶多还能撑一小会就要停了,届时他们在这狭小的空间,定然会被魔修堵死。   白若在的位置偏于外侧,一边抵挡着魔修的动作,一边低声道:“你能不能让灵魄也帮个忙!”   俞南易看眼置身事外的灵魄,恨声道:“回头就把你拆了。”   灵魄怔了怔,这才往那魔修的头上一跳,两人这才缓了口气,恰逢外面的剑雨骤停,白若挥舞着匕首闪身游走到魔修的身后,快速的往他的脖子上砍。   俞南易终于来得及将三尺从储物中拿出来,等待主人多年的刀刃兴奋的抖了抖,漆黑的刀身铮亮,俞南易分毫不等挥刀而上,那魔修躲过了白若的攻击,转头便撞上了他的刀锋。   战斗往往只在一瞬,魔修被三尺砍中了腰腹,大量的血流出。   俞南易重生以来头一次打了场痛快架,体内的血液不住的沸腾,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砍向那魔修。   而白若的身影更像鬼魅,两人对彼此的打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头一次合作,竟是天衣无缝。   一个以命换命似得疯癫,一个幽魂般猝不及防,再来一只时不时捣乱的灵魄,那魔修又受了伤,一时之间竟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白若喉咙里涌着血意,然而他却没时间管,这种时候,稍有不慎就要送了命,分神不得,他越看越觉得这魔修的路数熟悉,很像是什么死侍暗卫。   上一世的白若刚刚穿越时,主角便是在凡间皇室的暗卫营里,他心中冷笑一声,这种打法,他最熟悉了。   而俞南易的刀更快,而且越来越快,很快那种威压被打的溃不成军,他爆出一阵灵力附着在三尺身上,三尺沾了血,散出一阵阵煞气来,竟是将魔修的气势压了下去。   神器,自然有作为神器的道理。   魔修暗自咬牙,倒也是个狠人,将体内的魔血注入到手中的刀刃,虽然仍被三尺压制着,却也有了几分拼命的架势。   俞南易飞身逼上去,白若的匕首就立刻从背后插进魔修的背部,再拔.出来,溅了他满脸的血。   可到底差着境界,白若太清楚越级打架的弊处了,小说电视剧中什么越级挑战自然都是骗人的,真正对战时,差一个境界,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若不是他和俞南易早是腥风血雨里归来的人,这会儿两人早已经丧命在魔修手中。   那灵魄像是胆子不大,每次都要躲半天才敢去打那魔修一下,还要飞快的跑走才好,两人又和那魔修缠斗了半个时辰,魔修才隐隐有了败象。   对方浑身是血,但白若和俞南易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魔修打到一半便弃了刀刃,手中带着锋利的指套袭来,两人身上有不少被抓出的血洞,看起来十分凄惨。   但比起魔修,还算略胜一二。   然而很快,白若便发现不对了,眼看魔修停下了攻击,立刻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将匕首插进魔修的心脏。   这套路太熟悉了,死侍对于目标的执着高于生死,在必要时,很可能会自爆,魔修骤然停手,一看便是在运转体内的灵力!   必须在那之前将他杀死!   而就在他将匕首插进魔修心脏的一瞬间,俞南易的刀也突然而至,魔修的头颅被瞬间砍断。   鲜红的血从魔修的心脏和脖颈喷出,两人一前一后,都被喷了一身的血。   那血滚烫,带着一阵腥气,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动。   魔修的头颅滚到一旁,直到他的身体也轰然倒下,两人才对视一眼,松了口气,一同躺在了血泊里。   筋疲力尽。   白若的心气一松,立刻吐出口血来,俞南易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他之前被取了心头血,这会儿又受了一身的伤,两人都是血糊糊的样子,也分不清这血到底是谁的。   俞南易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他的筋脉由于过度的使用灵力而发痛发烫,但心里却是痛快的,躺在地上转头看白若吐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白若先是一怔,盯着脚下的无头尸体,费力的踹到了脚下,不一会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刀不错。”白若轻声开口。   俞南易随手挥舞下三尺,眼神晶亮:“你也不错。”   第一次和死敌合作,感觉似乎也不是很差。   毕竟他们现在……是彼此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痛快!这两只属于战斗中增进感情的类型啊哈哈~(让怂怂打个滚卖萌,求个收藏和评论,喵喵喵~)   · 第十三章   空荡的石室回荡着两人的喘息声,灵魄跳到他们身边,探头探脑的看着两人。   “仙侣城处于太一门下,怎么会有魔修……魔修和正道不是说很久没起过冲突了吗?”   渐渐地两人的呼吸变得平稳,白若甩了甩头,尽量保持清醒,试图用谈话来缓解疼痛。   与千年前的战火纷飞截然不同,这时的云霞大陆一分为三,一方被正道各个宗门占据着,一方被魔修占据,而在遥远的天澜境,是妖兽生活的地方,虽然偶有风波,但总体来看千百年来也算和平。   然而如今却有魔修如此光明正大的前来,这无疑是一种很不好的信号,白若并非怕两方开战,而是他和俞南易还不够强大,毫无自保之力。   俞南易却摇了摇头:“怕不是光明正大,而是见到我们才暴露,薛和风毕竟是太一门的弟子,想必就算交手,他们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在那些魔修眼里,他们就如同一只蚂蚁,可以轻易的碾死,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   而不管那些魔修的目的是什么,都与现在的他们无关,俞南易起身引路,两人带着灵魄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剑冢。   山谷寂静,此时早已是深夜,白若被山风一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两人回了客栈,简单的将伤口收拾一番,俞南易将灵魄和三尺一起放回了储物袋里,可不出一个时辰,白若便发起了烧。   他烧的眼睛模模糊糊,总觉得周围笼罩着一层雾,嗓子像是要着火了一般,然而却又冷得不行,只能缩在被子里。   直到烧的分不清人事,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像是有人在轻声说话,白若听不清,只觉得心里难过。   他知道家里永远只剩自己了。   一定是他烧糊涂了,才会听到人说话。   可是那声音近在咫尺,他双眼通红,他伸出手,抱住了那个人的胳膊,轻轻的拢在了怀里。   就是这样,既然是假的,让他抱一下就好,就好了……   俞南易费力的给这半死不活的人喂了药,又将湿乎乎的衣服替他换掉,才有时间歇息。   他身上的伤也不少,今天也的确太累,也没想起来在两人中间放菜刀,顺势躺在了白若身边。   这病秧子身上热气蒸腾,可却并不想那些糟汉子一样发出难闻的汗味,反倒身上的奶香越来越重,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俞南易忍不住侧身看向他,虽然他总觉得重生之后这人变得娘唧唧的,动不动就要吐个血,麻烦的要死,但此时却又不可避免的想起白日里这人冷着脸挥舞匕首的样子。   比现在顺眼多了。   现在的白若,看起来就像个玻璃娃娃,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俞南易皱起眉,既然三尺已经到了手,那就尽快往席山去吧,省的他死在半路上,连累自己一起。   “谢公子!你们回来了吗?”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薛和风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俞南易眼皮都没抬,也没打算开门:“是。”   薛和风松了口气:“这……这就好,今日剑冢突然被人偷袭,我与胡灵只能回去搬救兵,没能及时通知你们,对不住。”   俞南易轻声道:“无事,我们躲在剑冢逃过一命,不过我夫人受了伤,有事的话,还请薛公子明日再谈。”   “那你们好好休息。”   薛和风有些愧疚,他将人带去,却发生这种事,说罢慢悠悠的走出客栈,失落的低下了头。   也是这次,他才明白了自己有多弱小,真正的危险来临,太一门掌门弟子这个身份是无法帮助他的。   房内的俞南易重新闭上了眼,正要闭上眼,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伸手抱住了。   少年的手有些硌人,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肌肤上,带起一层火热,俞南易不自觉的吸了口气,却只嗅了满鼻子的奶味。   其实平日里少年身上的味道浅浅淡淡,若不是两人近来同塌而眠,俞南易也不会发觉,他有心想抽出自己的手臂,然而白若却抓的紧,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换做以往,俞南易定然恨不得拿刀将他的爪子砍掉,可也不知是这味道太过恬静,还是身体实在太累,最后他皱着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一夜无话,谢氏夫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薛和风第二天再次来到客栈时,两人已经离开了仙侣城。   薛和风垂下眼,小二碰着个盒子来,小心的道:“公子,那位爷走的时候,叫小的将这个拿给你,还说他有要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缘再见。”   他意外的看向小二,接过那个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把精致的枪.弩,旁边空着一块卡槽,压了块小纸条写着‘灵石’。   这竟是个能转换灵力的枪.弩,薛和风爱不释手的看着这个礼物,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勾起唇来。   ·   三月后,席山。   “子业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挑新弟子啊?”一名青袍少年说着,他身上穿着医宗的弟子服,一看便是内门弟子。   他身旁的徐子业淡笑道:“快了,今年三师叔也要来挑徒弟,你可莫要给二师叔丢人。”   青袍少年惊讶:“三师叔竟也要选徒弟!”   徐子业点头,他最一向最守礼,见前方师长纷纷而来,立刻噤声,恭敬的站在一旁。   席山议事正堂难得聚了这么多人,宗主李暄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看向徐子业:“子信和子义去山下了?”   徐子业恭敬的行礼:“正是,两位师兄一大早就下了山,这会儿估计已经带着新弟子到了山脚下。”   李暄点头,一旁的丛云长老理了理衣裙,看向对面的胖道士,阴阳怪气的开口:“师妹竟不知,三师兄要收徒弟了,连份礼物都没准备,还请三师兄见谅啊。”   她身穿着紫裙,眉眼高傲妩媚,嘴上说着见谅,可面上却是不屑,提到徒弟二字又重了几分,接着道:“也不知道师兄又要教出个什么样的好徒弟来祸害我们,早知道,我就早早送了礼,赶紧闭关才是正道。”   胖道士还没说话,李暄先皱起眉喝止她:“丛云!”   丛云长老这才闭上嘴,李暄转头看向胖道士,和声道:“景阳,别和她一般见识。”   景阳长老摇了摇头,仍是一副和顺的样子,他看上去三十出头,身材有些胖,穿着一身金红道服看起来颇有几分喜气,开口道:“是,她心眼小。”   丛云瞪起眼:“谁心眼小!”   景阳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没接她这话,转头对着一旁的隶恒长老问道:“二师兄,我这法袍好不好看?”   隶恒板着一张棺材里看了一阵,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景阳立刻笑开,满面喜气。   “那是,为了收徒弟精心挑的,就等着今天穿。”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心脏乱跳):你怎么抱我……   白若(根本不记得有这一段):你有病?   · 第十四章   冰雪未融,席山脚下的风格外冷,白若裹着狐裘,捧着手炉站在一边,俞南易与他一处,在他们面前,是一群刚刚被挑选来的弟子。   林子信站的笔直,吩咐人将手牌分发给众人,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才缓声开口:“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资质尚可,既是诚心拜入宗门,这第一课,便要虔诚走过山门。”   “入我宗门,便与前尘无干,席山向来无争,世间各有缘法,我手中的灯盏将在三个时辰后熄灭,请诸位,还要抓紧上山,若是有了悔意,现在离开也不迟。”   说罢,席山之人尽数踏上法器,飞到上空,几息之间消失不见。   山峰高耸,众人心中一紧,立刻转身上山,他们中也不乏有十二三岁的稚童,却也不比其他人差,顺着山路跑进了山里。   “走吧。”白若揉揉冰冷鼻尖,也踱步走向山中。   两人步速不快,不急不忙的往前走着,相比于别人落后了许多,宗正殿内,一众长老通过巨大的水镜看着这批弟子,见到如此二人,都在心里摇了摇头。   而丛云却多看了两人一眼,轻轻的挑了挑眉:“这两人……修为要比其他人高很多啊。”   刚刚归来的林子信行了一礼:“师姑说的不错,这两人一个已有筑基中期,一个已经快要筑基,从凡界而来,乃是两名散修。”   丛云叹了一声:“散修,那大概已经有了修行的功法,倒是没筑基那个,还好塑造些。”   林子信摇摇头:“他们天资奇高,但都已经修习了其他功法。”   这倒是可惜了,丛云并不太想带个修习其他功法的徒弟,淡了心思,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眼看李暄面上都有些遗憾。   丛云转眼看了景阳一眼,提高了声音:“不过说起来,三师兄贯爱收这种养不熟的徒弟,不然也一并将这两个收着,子信也说他们天资奇佳,说不得比你那大徒弟还要厉害。”   她话音一落,殿内的人脸色都变了几分。   有人觉得丛云说话不中听,有人觉得她咄咄逼人,也有人觉得她这话没错,反正他们是不想收这样的徒弟。   李暄瞪了丛云一眼,刚想训斥就被景阳用眼神拦下了,景阳长老笑眯眯道:“师妹说的也是,等他们上来,我好好看看。”   丛云身旁的大徒弟林昕用手肘碰了她一下,示意自家师父收着点,丛云看眼身旁的丫头,移开眼神专心吃灵果。   不说就不说,反正想说的都说完了。   这对师兄妹的宿怨已久,每次丛云见着景阳都要刺上几句,大家几乎也都习惯了,好在景阳脾气好,从不和她一般见识。   李喧心中叹了一声,这才重新看向水镜。   ·   两人最后是掐着时间走进山门的。   其他人或早或晚,不是淘汰了就是提前到了很久,他们停住不到一息,眼看着那灯就灭了,其他人都为他们捏一把汗。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走到他们身边:“幸好你们上来了,真险,就差一会!”   这人名叫崇战,是个极为热情的人,自称是从凡界来的小村农户,脸上的疤是以前被土匪砍的。   他看起来粗衣麻布,可白若仔细观察了一阵,倒不觉得他是个粗人。   这人的样貌英武,言行热情却并不逾越,一举一动都带着种藏不住的贵气,倒像是哪家落魄了的公子。   不过这事白若也就藏在心里,笑着回答:“怪我身体不争气。”   崇战安慰道:“好在赶上了,而且你这朋友也算义气,一直陪着你慢慢走。”   他说的自然是俞南易,白若微笑着,侧眼看向一脸‘关我屁事’的魔尊,心里冷哼了声。   崇战一直拉着白若讲话,最后倒是俞南易不耐烦了,拉着白若往里走:“来人了。”   白若歉意的对崇战点头,转身便看到林子信的身影,一群人被带到宗正殿前,很快殿内便走出了一群仙风道骨的人。   修士的修在内骨,说修行会让人变美那全是扯淡,不过修道人皮肤好确实真的,而且随着修为越高,气质自然也不一样,对这些凡人来说,台子上站的便都是仙人。   可白若和俞南易是轮回里走过一遭的人,自然不会那么惊奇,一个跟着别人一样假做惊叹,一个依旧冷着脸,环视周遭。   白若演完了没见识的普通人,就抱着手炉站在原地打瞌睡,俞南易有意无意的看了他几眼,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寒冽的风。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等白若打过了瞌睡,身边已经没了多少人,想来已经被挑选走了,崇战也已经被隶恒长老带走,只剩下一些资质没那么好的,和他们两个。   这种事他们早已经预料到,他们本来也不是冲着内门弟子位子来的,试问哪个宗门会将内门弟子的位置给两个已经修习了其他功法的人?   可让白若想不到的是,殿前那个看起来胖乎乎的长老,竟是走到了他们面前。   景阳看着他没来得及藏好的睡意,侧了侧头:“没睡醒?”   白若也不惶恐,点头应下:“弟子身体差,听闻能拜入宗门,昨夜兴奋的一夜未睡,刚刚又登山耗费了体力,这会儿着实困得很。”   俞南易就听着他睁眼睛说瞎话,还一夜未睡,也不知道昨天睡得打滚的是谁。   景阳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笑了一声:“想早点结束睡觉?”   白若又点了点头:“挺想。”   这态度不算的上好,但也不出格,白若想着拿捏好,早些将他们丢到外门弟子里才好,哪成想景阳哈哈笑了两声,回头对着宗主拱了拱手。   “师兄,这两个孩子颇得我心意,我就先带走了,你们慢慢挑选,我就先带徒弟回去了。”   白若彻底没睡意了,这个胖胖怎么回事?   俞南易也有些惊讶,暗暗瞪了白若一眼,白若瞪了回去,他哪知道这人不按着套路出牌啊。   景阳倒是挺高兴,一身法袍喜庆的不行,圆滚滚的爬上个大金葫芦,又在身后丢了两个玉葫芦,将两人扔了上去,三人转瞬间便飞离了原地,隐入山间的云雾中。   留在殿前的丛云翻了个白眼,对着林昕低声说:“看把他乐的,哼,当捡了宝呢。”   林昕无奈的看她:“您就少说一句吧。”   丛云不乐意了,白了她一眼,转头伸手整理头上的玉钗:“我又没哑巴,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去去去,你个吃里扒外的。”   吃里扒外的林昕站直身子,毫不担心师父生气。   反正过一阵,师父肯定忍不住要先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 码字不单机,南山能日七,握拳!   让怂怂打滚求评论和收藏,救救孩子吧!   讲真,我和两个闺蜜买了皮卡丘那个电影的票,今天晚上的场,然而没因为要码字,没去!!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QAQ 第十五章   两人被带回了启阳峰,一众仆役弟子正得了消息,等候在演武台上,见景阳真带回了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景阳一挥手,那三个葫芦就消失无踪,转头对着人吩咐道:“去端茶来。”   这茶指的自然是拜师茶,仆役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思议。   自打大师兄走了以后,一百年来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景阳长老收徒,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立刻转身去准备着。   景阳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走起路脸上的肉都颤了颤,这样子看起来颇为喜感,可周围却没人敢笑,只是偷偷看着他们。   启阳峰共有七十二处灵洞,但弟子却是最少,景阳的亲传弟子一个都没有,剩下的也只是少数一些外门弟子和仆役,显得有些清冷,不过好处就是这些住处洞府两人可以随意挑选,并不会受限。   正堂上,景阳端坐着,比起戏文中的仙人,更像是一尊喜佛,然而当他不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莫名威严,连直视都要花上很大的勇气。   俞南易盯着那两杯拜师茶,也不知在想什么,白若倒是先给景阳端了茶,对他来说,这些虚妄的礼节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他跪的干脆,恭恭敬敬的将茶奉上去。   “弟子白若奉茶,师父请用。”   景阳眼里染上笑意,从容受了白若的茶,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盏,转头又看向俞南易,见他迟迟不动,也没有动怒。   “你不愿拜我为师?”   这话一出,就连白若的心都紧了紧,俞南易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景阳,毫不避讳的问道:“景阳长老觉得,何为师徒?”   景阳看着他道:“传业授道,为师,磨砺传承,为徒。”   俞南易没说话,景阳却笑了,接着道:“不过这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罢了。”   白若也看向景阳,他神情轻松惬意,仿佛不是被质问,而是随意的和徒弟谈心。   “我收你们,只不过想给启阳峰添点人气,你们将来成也罢败也罢,我既是做师父,只尽量教。”   门大开着,从正堂的的方向,能够看到远处山峰飘荡着的云。   白若忽然觉得这个师父也挺有意思。   他这话便是告诉二人,他会仔细教导他们,却也是警告,让他们不要耍小聪明,这启阳峰多个人少个人,都没所谓。   普通人听到这话其实应该觉得心慌,可换了他们二人,却是放心了不少。   俞南易缓和了神色,跪在白若身边,将茶奉上去:“师父恕罪,弟子俞南易,请师父用茶。”   景阳笑起来,吃了茶才道:“既如此,以后白若就是你师兄。”   白若年纪小,但刚刚的茶却比俞南易先奉,俞南易心里膈应了一下,还是且忍下应声,转头面色不善的盯着他说:“师兄。”   喊得不情不愿,白若勾着唇角,心道谁让你事多。   景阳看着两个徒弟,心里微微疑惑。   不是说他们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吗,可是怎么他总觉得两人不太合得来?   思来想去没想通,景阳站起身,亲自带着两个徒弟去挑住处了。   启阳峰景色美不胜收,在这冰寒的初春也带着别样的美感,白若却无心观赏,他手里的手炉早就凉下去了,这会儿只能拢着狐裘运转灵力御寒,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景阳看他一眼,心里有了数。   这孩子身体孱弱,看着时日无多,也不知吃了什么虎狼之药强撑着,想来这两个孩子来席山,是为了药泉。   明白了原由,景阳也并不在意,他也曾是凡人,是人便有血有肉,想争出一条命来并不难理解,而且两人现在也是自己的徒弟了。   他想了想,随手拿出颗火红色的珠子来,放到白若手上。   “收着。”   白若一愣,他看了景阳一眼,伸手接过:“谢谢师父。”   景阳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   说罢不偏不倚的给俞南易也扔了一颗。   景阳将那价值连城的熔岩珠随意的扔给他们,未提半句这东西如何宝贵,俞南易沉默不语,打量的看着这位师父的背影。   曾经他那位‘师父’也是这样,好的贵的尽数往他的手里送,可不论有心无心,大家总会知道那些东西多么珍贵,知道他的‘师父’对他是有多么好。   就连他在被抽取灵骨时,自己都在疑惑,这人救了他,又对他那么好,是不是真的就应该报答,将自己的灵骨和修为悉数奉上。   所以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人。   然而接着,他就被这人灌进了魔血,被千夫所指,同门追杀,走投无路真成了个魔修。   前尘往事接踵而来,俞南易的脸色越来越冷,冷的像席山上未化的冰雪。   “既然你们不想分开,那就一同住到秋无苑里,今日你们好好休息,明日记得前去册正堂点到。”   景阳仔细的吩咐着,想了想又开口:“晚些记得去宗祠点上魂灯……罢了,等用过午膳,让青麟带你们去,有事也尽可向他开口。”   不远处的青麟侧头,对二人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风度。   这人既是启阳峰的大管事,也是和他们同等辈分的师兄,传说中失踪已久的五师叔的徒弟,不仅得景阳重用,在整个席山医宗都能算是个说得上话的。   白若点点头,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傅对他们还挺上心,连这种小事都想到了。   本来在这启阳峰上,他和俞南易的身份便高,拿青麟出来说事,也是在众人面前给两人竖起威严。   难得有心,白若也并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真心实意的笑了笑,对景阳行了个礼:“弟子知晓。”   俞南易对于这种所有似无得关心却十分不适,只是垂着眼跟着白若点头。   直到景阳离开,白若才笑眯眯的把玩着熔岩珠看俞南易。   “你这人真是太奇怪,对你好也要防着,好歹他现在也是我们师父。”   俞南易冷笑:“你没防着?”   说罢他转身随便挑了个屋子进去了。   秋无苑不算大,可房间总还是够多的,白若敛起笑意,冷着一双眼也进了屋子,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仆役刚送来的弟子服。   白底青边的道袍质地柔软,衬的他气质更上一层,身后半长不长的头发被他束起,银镜前的少年郎清新脱俗,笑一笑叫人心都软了几分。   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他轻哼了一声,想起俞南易的话,心道,至少我装的好。   而此刻俞南易也正吐槽着白若,心想果然活了两辈子这人也还是个伪君子,惹人厌烦。   午后的风微暖,两人分开用了午膳,青麟已经等在了外面,他眉目清隽,盯着屋檐下的冰棱,见两人走出房门,才回过神。   “两位师弟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伪君子   白若:臭傻逼   景阳:看,我这两个徒弟,多好   · 第十六章   两人跟着青麟去宗祠时,正撞上了同样带着崇战来点魂灯的离子义和木子笑。   说起来这几个人的名字也很有趣,林子信和徐子业是宗主李暄的徒弟,而离子义和木子笑正是二师叔隶恒长老的徒弟。   论辈分,他们都要叫一声师兄。   木子笑倒是人如其名,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笑,让人看着莫名感到舒心,而离子义却像是和隶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永远都是板着张棺材脸,看起来冷冰冰的。   见到青麟,两人立刻礼貌的开口打招呼:“师兄。”   青麟的辈分很高,同辈的弟子是按入门时间来排位的,所以就算离子义见他,也要叫一声师兄。   崇战跟在他们身后,见到白若对着他点了点头,木子笑之前没见过白若,这会儿一见到他的脸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就是白若?”   木子笑跳到白若身边,少年身上带着佩玉,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白若打量他一阵,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才开口道:“我是,这位师兄是?”   青麟正要开口,木子笑自己说道:“啊!我叫木子笑,是沉积峰的,你得要叫我师兄。”   俞南易皱着眉,看两人站那么近,总觉得不太顺眼,索性离远了些,眼不见为净。   白若微笑:“师兄好。”   木子笑夸张的退了几步,拉着离子义喊:“哇,真的和萌萌说的一样好看!”   白若:……   俞南易听的心烦,往木子笑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   离子义嫌他丢人,带着崇战头也不回的走了,木子笑立刻跳脚:“师兄你等我!”   三人匆匆的离开,俞南易才退回来,冷笑一声盯着白若。   “师兄艳名远传啊。”   正常一个大男人,被人这么讲肯定会生气,白若却不吃他的激将法,想着就算要打架也要背着人打,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于是他转过头,拒绝和傻逼讲话。   青麟的神色一直淡淡的,看到他们如此倒是带了些笑意,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点了魂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也没能见到景阳一面。   景阳闭关了几天,出关后,两人才被传召了去。   他像是有些疲惫,面对白若问:“快筑基了吧。”   白若也不隐瞒,如实答道:“已经摸到了门槛,不过筑基还要准备一阵。”   “没错,打好基础才是硬道理,不必着急。”   说着景阳又看向俞南易,见他的修为已经沉稳的巩固在了筑基中期,也颇为满意,打趣的开口:“看来我是捡了便宜,收了两个徒弟,倒是都不费心。”   白若淡定微笑,俞南易坐在一边一个劲的吃水果,连个眼神都不给景阳。   景阳也不生气,心里还觉得自己家孩子挺好的。   “来了这么多天,对宗门也该熟悉了,也该给你们找点事做。”景阳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叫来青麟吩咐:“带他们去清苑。”   说罢他不再看两人,抓了把鸟粮去喂一旁笼子里那只叽叽喳喳的花毛鸟。   两人并没在意,白若上辈子就没在正经宗门待过,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的路上,被迫跳崖捡秘籍,直到被青麟带到一颗七八人粗的金色大树旁,都有些疑惑。   难道这种宗门给弟子留的作业就是……   “砍树?”   白若微微一怔,青麟微笑着点头:“没错,师叔有令,如果两位师弟天黑之前没办法带回去一截树枝,那么今天的晚饭就要没了,并且还要罚扫演武台,所以,两位请再接再厉。”   青麟说罢,转身就走了,偌大的树林里,鸟鸣清响,金色的大树和其他树一样光秃秃的,可却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白若打量了一阵这个树,开口道:“一截树枝?”   会这么简单?   饶是俞南易也从没见过这种树,他拿起地上的斧子,试着砍了一下,再将斧子抬起,那树上却分毫未损。   俞南易皱起眉,将灵力运于斧子上,又试了一下,然而结果仍然是如此,那细弱的树枝动也未动,连个划痕也未能留下。   白若算是明白了:“磨性子的好东西啊。”   显然他们那位师父是故意折腾人,俞南易连砍了半个时辰,每一下都能在地上砍出个深坑,可那金树枝却只出了道细痕迹。   俞南易砍得心烦,见白若还在一旁拢着袖子看着,皱起眉,直接将手上的斧子冲他丢过去。   那斧子直奔白若的面门,他立刻伸手抓住,眯起了眼:“想打架?”   俞南易嗤笑一声:“来啊。”   话音刚落,白若就挥拳打上来,俞南易闪身躲开,身形利落的还击。   两人一来一往,在这树林里打的昏天暗地,最后两个人身上都尽是淤青,连最基本的招式也不讲了,可他们身旁的其他树木却完好无损,毫无伤痕。   不出意外,两个人这天谁也没吃到晚餐,但比起无意义的去砍树,两人都觉得还是这样打架比较过瘾。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第二天两人又被带到了清苑,白若皱起眉,严重怀疑胖胖师父真的是想打磨他们的性子。   青麟依旧微笑着离开,两人被困在这金树下,安静的砍了一上午树,直到下午几句话说不对,又打起来。   两人面对对方都是毫无保留,也懒得和对方装样子,结果打着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若竟看到景阳正坐在树上看他们打架。   他心中一惊,立刻收了手,俞南易却没收住,又一拳打在他肩上,这才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气息。   景阳头疼的看着两人:“原来真的关系不好。”   他摇摇头叹气,脸上的肉也跟着抖,白若刚刚将灵力收的太过,又被俞南易打了一拳,没忍住咳了几声,竟是又咳出血来,   俞南易皱起眉,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下手太重。   不过是被挑衅了几句罢了。   实际上俞南易虽然脾气暴躁,但对其他人一般也不会理睬,可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只要是对上白若,准会惹出一肚子气来。   白若这人也是奇怪,明明和别人像只小狐狸一样,从来不会主动惹事,可和自己却从来不会说一句好话。   这习惯是从上一世跟来的,两个人谁也没想过改,俞南易看着景阳打量自己的眼神,不耐烦的侧过头。   景阳跳到树下,走近白若,探了探他的脉搏,叹口气。   “年纪不大,主意倒是大,竟也敢吃那些催命的药。”   俞南易心中一滞,转头看向景阳:“让他去药泉。”   景阳打趣的看着他:“终于肯说了?”   俞南易对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惧:“没什么不敢说的,我们本来就是找药泉的。”   白若眼前黑了一瞬,甩甩头才好。   景阳有心试探,才将两人放到清苑,看俞南易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神,觉得这两个孩子还是很关心对方的,心中稍稍放心,轻轻点了下白若的肩膀。   “也罢,跟我来。”   白若知道景阳这是要带自己去药泉了,他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快速跟上。   俞南易跟在两人身后,也不知道为何,他盯着这人袖子上深红的血迹,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  · 两个人还要磨合,其实都是脾气不好的主,打吧打吧,打不死就成。   我,亲妈!   青麟师兄的描述稍微改了改,大家可以重新看一遍上一章,当然不看也没影响,记住他是师兄就好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莱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药泉是席山药田深处的一口灵泉,这泉水自带着氤氲的雾气,用这泉水做出的药效果要比普通的水好上百倍,这也是医宗建立在此的原由之一。   这山中深寒,可其中的几座山峰却截然不同,这里似乎不受季节更迭的影响,却也并不想仙侣城一样永远四季如春,每座山峰都代表着不同的季节气候,让所有的灵药都能健康.生长。   其中隐隐可见在天上巡视的弟子守卫,也有在山中采药的弟子,景阳将两人带到一处房屋前。   小楼不算华丽,甚至有些旧,但看得出被人收拾的很用心,这里的空气似乎也与外界不同,似乎带着一阵浓郁的药气。   景阳看向白若:“这是药泉的一处灵眼,既是没完成为师布置的任务,这惩罚也不能落下,就罚你们在这整理药材,晾晒干净,规整分类。”   白若求之不得,别说一天不吃晚餐,能将他这一身病祛除,饿上几天也无妨,闻言向景阳笑道:“谢师父。”   俞南易也无所谓,直接起身去整理药材了,他原本对药理也懂得不少,晾晒分拣的活儿还是能做的。   景阳点点头,见他们开始干活,也就离开了。   白若手里捏着两根看起来差不多的草,分辨了好一阵才将他们放到一边的竹筐里,俞南易无意瞄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几乎将一半的草药都分错了,不免有些烦躁。   “你左手边的那堆是罗欢草,本来就是整理好的。”俞南易上前抢过那些草药,将他推到一边,动手重新分类,拿起右边的草药。   “这叫做石角,和罗欢草长得像,但是却有麻痹的作用,而罗欢草是活血顺气的东西,你将这两种混在一起,是想害谁?”   白若搬着一边的小板凳看他整理,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敏感,甚至连马蹄莲和韭菜都分不清。   少年没说话,乖乖坐在小板凳上,长长的眼睫垂落,被光照着,晕出一片阴影,那颗熔岩珠就被他叫下人编了个穗子戴在手上,淡青色的绳结和火红落在白皙的手腕上,说不出的好看。   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大概就是这样,三两句不和就打一架,打完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算是另一种诡异的平衡。   俞南易不时看眼显得有些乖巧的少年,冷硬的脸柔和了些。   “很疼?”   白若意外的抬眼看他一眼,没想到这种类似关心的话会从他嘴里吐出来,垂下眼道:“还好。”   肯定是疼狠了,不然哪里会这么乖,连个表情都没有。   俞南易说不上什么感觉,虽说他俩一直想弄死对方,可是看见白若这幅样子,他心里却没觉得有一点痛快。   白若索性就在外面的小灶上烧了壶水,这屋子里的用品一应俱全,他泡了壶茶,想想给俞南易也倒了一杯。   俞南易觉得心情好了些,一边挑拣这药草,一边闲聊般问道:“你那个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若戒备的看他一眼:“法宝而已。”   俞南易微微挑眉:“还瞒着?”   白若皱起眉,系统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事,那种被胁迫着做事的感觉并不好,有时甚至是违背本心的,他并不想和别人提起。   况且这个人是俞南易。   可他不说俞南易其实也猜到了几分。   “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奇怪,为什么你总会插手一些本来与你无关的事。”   俞南易手上不停,暗暗观察着白若的神色:“直到三年前我到了渡劫期,我发现你身边竟然跟这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白若神色越冷,无意识的用右手去捏左手的手腕,俞南易看到他的小动作,眼里浮现一抹笑意。   他太了解白若了,当他在想对策或者没办法的时候,就喜欢捏自己的手腕,而当他算计人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摩挲指尖。   有些像小动物的本能反应,带着点可爱。   果然下一秒,白若就故作自然的开口:“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俞南易勾起唇,他身穿着和白若一样的弟子服,却还是遮不住一身恣意狷狂的气质,这么由上而下的看这人,总让人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即便他现在只是个修为低下的普通修士。   “关系可不小。”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倒是又不说话了,白若心里拿不准俞南易究竟猜到了多少,总有种被人看透的错觉,糟糕透顶。   俞南易心情却好得很,看着白若盯着茶杯,愉悦的将挑拣好的草药放到架子上晾晒。   他心想,早晚要将这死小孩的狐狸皮子扒下来,看看他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   白若就静静地捧着杯子,直到茶都冷了,他才有点恼的将茶倒在土里。   正要重新去倒杯水,却见门外走进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前几日点魂灯时碰到的木子笑。   木子笑一见白若,立刻笑起来。   “白若师弟!”   白若虽然不善于分辨花草,可记人还是很厉害的,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能将宗门内所有见过的人对上号,于是迅速的整理情绪,露出个笑来:“木师兄。”   木子笑有些激动,直接坐到他面前:“师弟竟然记得我。”   白若道:“自然记得,师兄来这里也是整理药草吗?”   木子笑摇摇头:“我是听青麟师兄说你们在这里被罚,特地带了糕点来的。”   他一笑脸上的酒窝又显出来,自然生动,白若本来觉得这人有些自来熟,可却也不会觉得厌烦。   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   白若看着被摆到桌子上的糕点,迟疑了几秒,便见木子笑自己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冲他一笑:“这可是林师姐做的,超级好吃,还是我从萌萌那拿来的。”   少年的善意率真直白,白若拿起一块咬了口,清淡适宜,甜度适中,他这种肠胃不好的人也可以进食,倒也是有心了。   “谢谢木师兄。”   木子笑接着从乾坤袋里翻找,一边问着:“诶,俞师弟呢?我给你们带了礼物的。”   白若抿唇,很想回答,你俞师弟死了。   而俞南易拿着空竹筐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他眯了眯眼,一股难言的情绪窜进大脑,盯着木子笑的脸,莫名有些手痒。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想打人。   木子笑:??? 第十八章   木子笑看到俞南易,立刻指着桌上的糕点:“俞师弟快来吃东西!”   白若微微侧身,背对着俞南易的方向啃软糯的小甜糕,俞南易自知这人心中不快,可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窝火。   以为他没看见,刚才对这个小子笑的那么开心?   他面相本就有些凶,微微冷着脸的时候更加骇人,白若与他相处惯了倒不觉得,可木子笑对别人的情绪有着敏锐的感知,见此眨眨眼,将手指又缩了回去。   白若看着木子笑怂兮兮的举止,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神情缓和几分,连背脊都放松了些,俞南易微微眯起眼,走上前看向木子笑,冷声开口:“你是谁?”   木子笑见他终于说话了,心中安稳了些:“我叫木子笑,你们的师兄。”   俞南易盯了那糕点一瞬:“我记得师父说过,我和白若只有一个师兄,已经离开了宗门多年。”   木子笑解释道:“哦!我是隶恒长老的弟子……”   “不认识。”   俞南易直接打断,将白若拎起来,白若立刻扭头去打他的手,俞南易适时的放开,冷着脸说:“里面还有一大堆草药,不会分类好歹也要做些事吧,师兄?”   白若不知道他抽什么疯,皱着眉整理被他拽乱的衣领,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面走。   木子笑看着两人的相处,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听说他们自小相识,说不定从前白若就被欺负了!   想到这木子笑有些不平,白若那么好看,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颜控十级的木子笑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心中一股热血涌起,站起身跟着白若走进去。   “师弟你不懂草药?我可以教你啊!啊,你放着那个,我来帮你搬……”   白若惊异的看他:“我自己来就好。”   木子笑严肃道:“三师叔就是让你来养病的,他一向心最软了,怎么可能舍得你做这么多,我来帮你也没关系。”   白若觉得这个小朋友挺有趣的,只能让了一步:“真的不用,你要是真想帮忙,教我识别药材就好。”   木子笑兴高采烈:“好啊!”   白若抿唇笑了。   还在院子里的俞南易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火气更盛了,他站在原地盯着桌上还没吃光的糕点,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木子笑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白若又并不是个憋闷的性子,两人聊到了日落,都觉得很舒适。   唯一有问题的是院子里总有个放冷气的冰桶。   白若也不想搭理俞南易,直到徐子业前来找人,木子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弟拎了出去,徐子业絮絮叨叨的数落:“子义找了你一个下午,没想到你来这里偷闲,等你师父又罚你。”   木子笑还兴奋着,才不会怕被罚,喜滋滋的对徐子业炫耀:“我能照顾师弟,师父夸我还来不及,不会罚我的。”   徐子业摇摇头:“二师叔也收了新徒弟,怎么没见你照顾?”   木子笑抠了抠腰上的玉佩:“可是白若师弟最好看啊。”   徐子业哭笑不得:“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臭毛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有什么奇怪的,萌萌不也想来看白师弟,可是她是女孩子,没我方便而已。”   徐子业无奈:“你还挺骄傲?”   木子笑昂胸抬头:“是啊。”   说完就被徐子业打了下脑袋:“你也不想想,他们二人天赋极好,本也是散修,来席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木子笑想了一瞬:“还能因为什么,白师弟身体不好,来席山既能拜师学艺,又能疗养身体,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徐子业垂下眼:“表面上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是该记着些好。”   木子笑的笑容消退了:“你怕他们是魔修那边混进来的奸细?”   这孩子从来心思单纯,可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总能轻易的看透别人的想法,徐子业笑起来:“不无可能,但这话你和我讲也就罢了,切不可和别人随意乱说。”   木子笑不觉得白若是奸细,但却没和徐子业辩论,想了一阵还是道:“我又不是萌萌那个大嘴巴。”   “这话我可要告诉林师姐去,看她不打你。”   木子笑忙道:“别啊,我说她师妹坏话,她准要将我扔去喂鱼不可,说不定还闹的四师姑一起揍我。”   徐子业失笑:“这么怕林师姐?”   木子笑皱起脸:“你没被林师姐揍过,所以你才不怕……”   “还不是你欺负萌萌?”   木子笑看看天,转头爬上灵器飞走了。   ·   两人接下来连着半个月都被派到药泉整理药材,木子笑时不时就要来掺和,每每最后都会被前来寻人的各个师兄拎回去。   大概是天天和草药呆在一起,也可能是木子笑的教学有了成效,半个月下来白若终于懂得了一些基本的草药如何分辨。俞南易一开始还勤勤恳恳的做事,一见白若学会了,索性撒手不管,专心修炼。   白若倒是不在意,闲来无事,认真看起医书来。   他上辈子是法修,对于医修这种数量极少的修士知之甚少,问了木子笑一些基本的东西就发现了其中的大不同。   而听到木子笑从小就要背大量的医书之后白若表示——他还是比较适合做个法修。   法修自来注重灵气,也是最贴近天地自然的修士,在这灵力充沛的药山,甚至不需要主动吸纳灵气,就能自主循环修行。   而这也归功于白若在上一世自行改进了功法。   他上辈子的主角壳子出身不好,生在凡间的死士营,一开始的剧情就是出任务差点被杀,坠下悬崖才留下了条命。   白若的功法便是坠崖时找到的,一开始他并不想修习这套功法,毕竟来路不明,可在系统‘抹杀’的逼迫下,只能咬着牙学,之后的修行之路更是磕磕绊绊。   修行到元婴期,他险些走火入魔,这时第二段剧情才展开,为了扭转功法带来的弊处,他要前去找到传说中的天生灵骨。   说起那灵骨,正是已经成了魔尊的俞南易的。   也因此,两人第一次正式的会面了。   白若盯着眼前的药草,不知不觉的想着,突然便被人抽去了面前的药筐,俞南易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不耐的开口:“青麟来了,叫我们跟着林子信下山。”   “下山?”一抬头阳光便落到了他的脸上,白若微微侧头躲避:“下山做什么?”   俞南易颇为暴躁的说:“行善。”   ·   席山有个众人皆知的传统,就是不时会分发给弟子行善的任务,得到五个人的感谢,才算完成,完不成就要罚抄门规,在宗祠面壁思过。   这次的任务正轮到他们内门弟子,两人当即去了夜阁领取任务,见过的没见过的,这会儿倒是见了个全。   乔萌萌激动的拉着林昕的袖子小声道:“师姐师姐他真的好好看!”   林昕无奈:“你是个女孩子,要矜持些。”   乔萌萌继续不避讳的往白若的方向看:“有什么可矜持的,我就是看看嘛。”   白若与俞南易不知所云的跟着众人下山,直到站在太平城里,才感到有些茫然。   木子笑自然也在其中,他与两人算是最熟,冲白若眨眨眼道:“很简单的,只要这个白玉牌亮了五下,就会变成绿色,代表你的任务就完成啦。”   离子义正带着崇战,见木子笑还在闲聊,皱起眉喊了他一句:“子笑。”   木子笑不敢耽搁,立刻跟着离子义走了。   他这一走,两人身边也冷清了下来,林子信站在一旁,见此笑着对两人道:“不用紧张,我们至少要在城中住半个月,你们可以慢慢想要做什么。”   白若一派点点头:“大师兄放心。”   林子信便也离开了,两人站在热闹非凡的太平城中,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所以魔尊大人去行善……   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想象中的魔尊行善——   魔尊大人扛着刀,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说谢谢,不说就宰了你!   · 第十九章   身边的行人不断走过,两人面面相觑,竟是谁也没先走,等了半天白若才先动了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俞南易,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   “想好做什么了吗?”   俞南易沉着脸,看了周围一阵,拿出钱袋往最近的杂耍摊子扔了一小块碎银子。   那杂耍少年眼睛一亮,连声道谢:“谢谢道爷!”   俞南易盯着那玉牌一阵,却是没有亮。   白若悠闲的在一旁跟着,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那是人家凭本事得的,可不是你帮忙。”   俞南易瞪他一眼,转身又往里面的街道走去,走了半天才看到个乞丐,大步过去又扔了个碎银子。   那乞丐也连声道谢,像是怕他后悔一样抱着银子跑了,然而俞南易低头看看玉牌,仍然丝毫没有亮的迹象。   白若抱着手臂摇摇头:“那人有手有脚年纪轻轻,不做劳力不去种田,偏要做这不劳而获的乞丐,你觉得他会感谢你?”   俞南易紧紧攥了下玉牌:“你怎么还不滚?”   白若眨眨眼:“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俞南易嘲讽的笑了他下,白若的目光便自他身上移开,落在后面的老妇人身上,微微勾起唇:“不过现在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说着白若就绕过了他,径直走向那摔倒在地的老人面前。   俞南易心中一动,转身跟了上去。   那老人挎着菜篮,像是出来买菜的,然而这时节还冷,这会儿天色渐晚,地上又结起了冰,老人便摔在了路边。   白若正撞到这一幕,自然不会让人抢先,闪身去将老人扶了起来。   “大娘,你没摔坏哪里吧?”   老太太一抬头,一看衣服就知道这个席山的弟子,摇了摇头:“没事,谢谢你啊,小伙子。”   这话一出,白若立刻往玉牌上看了一眼,让他奇怪的是,玉牌竟是丝毫没有动静。   俞南易跟在他身后,见此心里舒坦了不少。   白若动了动心思,开口道:“您家里住哪,我正巧没事,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有些惊讶:“可……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你的。”   白若立刻拉着老太太:“不麻烦。”   老太太觉得这小孩热心肠,也就让人送了,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傻乎乎的,忍不住边走边念叨。   “孩子,你是没怎么下过山,我可和你讲,这摔倒的老人啊,你得看准了才能扶,不是不让你做好事,但你得当心叫人撒泼赖上。”   白若连连称是,老太太心里嘀咕着,这又是个在山上修行修傻了的。   直到将老太太送回了家,白若才心满意足的看向玉牌,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莹白的玉牌依旧没有响动。   俞南易就这么看他折腾了大半个城送老太太回家,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若捧着玉牌蹙起眉,盯着玉牌恨不得盯出个窟窿。   “我觉得它坏了。”   俞南易觉得小狐狸气呼呼的样子还挺可爱,顺着他的话点头:“恩,就是坏了。”   可说罢白若自己就叹了口气,这次轮到俞南易抱着手臂看他笑话:“我说,你这法子还不如我回去找乞丐,广撒网,总能让它亮的。”   白若思考起可行性,最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找起乞丐来。   可太平城常年受席山庇护,也属于四通八达的繁华城池,想找个真乞丐,竟是有些难。   直到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了,两人也没能找到一个乞丐。   灯火将整个太平城染上了一层暖意,两人无法,只能先去解决温饱问题。   天虽寒冷,但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少,两人找了个小面馆,简单的吃了碗面,又开始陷入不知道该往哪去的怪圈。   白若手上玩着筷子,低声说:“不然,我们去问问别人?”   这个别人自然是那群师兄师姐,俞南易没有异议,两人付了钱款,便往城中的医馆走去,听木子笑说,林昕就在每次下山就会去那医馆帮忙。   两人到了医馆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林昕正忙,乔萌萌看到白若倒是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白师弟!”乔萌萌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若,丝毫没有点淑女的样子,却又比其他女孩多出几分俏皮可爱。   白茹微笑道:“师姐。”   俞南易眼看着两人寒暄,心里冷笑一声,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面上已经冷了几分。   乔萌萌却是个粗神经,忙拉着白若进了屋里,林昕对他们微微一笑,倒是一派大家风范,接着给人看诊。   白若也不多说,直接开口道:“我们来找师姐,是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任务,不知道师姐师兄们有什么好法子。”   乔萌萌疑惑:“这任务你们还没完成?”   这话也太直白了些,白若却依旧笑着,乔萌萌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想了好一会才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任务,每次都是跟着师姐来医馆,任务也都是很快就完成了,但我们都会在山下住半个月义诊。”   白若品着她的话,心中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席山的人心思和善,做这种事是发自内心的,就像乔萌萌说的,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也会在山下停留,替人免费义诊。可他和俞南易却不一样,他们心中只想着任务,根本没在意那些人需不需要帮。   乔萌萌见白若不说话,凑近了些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师弟,你怎么啦?”   白若回过神:“我在想我能替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乔萌萌笑了:“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用心去看就好,反正我们的时间很多,又不急于一时,你们大可好好领略一番太平城的风光,仔细观察,总会有发现的。”   白若笑笑:“师姐此话有理。”   乔萌萌不太好意思,挠挠头说:“我记得子信师兄每次都会去城内的学堂讲药理,子义师兄也说是带着新师弟崇战驱赶附近村庄的水鬼,你们也可以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帮忙。”   两人离得不算远,白若一派俊逸,乔萌萌娇俏可爱,倒是引得外面有人侧目,俞南易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不正常的跳了几下,下意识将白若拉到身后,看向乔萌萌。   “多谢师姐,再会。”   说罢没等白若和乔萌萌拜别,便将人拽了出去。   这人向来时不时抽疯,白若都习惯了,只是被人攥着手腕有些难受,使劲挣了挣。   出了医馆大门,俞南易才放了手。   白若蹙着眉,将袖子往上拉了拉,果然手腕红了一大片,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有病?”   俞南易盯着他微微红肿的手腕,不自在的动了动眼睛:“你怎么这么娇弱。”   白若都要被气笑了,刚想问他是不是又想打架,一旁便传来了木子笑的声音。   “白若,俞师弟!”   俞南易皱起眉,这崽子叫他俞师弟,怎么轮到白若就直接叫名字了?   这念头在脑子一转,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别人叫白若什么,关他什么事……   木子笑跑到白若面前,开口问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白若摇摇头:“没有。”   木子笑扬起笑容:“那刚好,我们一起去义庄!”   白若的脸瞬间僵了一下:“你说哪里?”   “义庄啊,附近富川县的义庄,最近富川县死了好多个人,看样子像是恶鬼作祟。”   白若心底一凉,犹豫了半天没开口,俞南易看了会儿他的神情,缓缓笑了,转头看向木子笑。   “好啊,我们走。”   木子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弟给他好脸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怂如狗   俞南易:有趣   · 第二十章   阴森的山林外,离官道足有十几公里的地方,坐落着个不大的义庄,这位置离县里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   风轻轻吹,在这黑夜中飘来几张纸钱,林中不时传来诡谲的声响,悬在外面树上的桃木剑也被吹得直响。   不知从哪跑来的动物在草丛挪动,很快不远处传来几道流光,三个身穿着青色法袍的人从天上落了下来。   白若和俞南易坐在两个玉葫芦上,这葫芦正是景阳赠给他们的拜师礼,木子笑踏着一把折扇跳到地上,优雅的伸手收回。   俞南易看着面色如常的白若,微微勾唇看他,指了指义庄:“师兄先进?”   晚上的义庄比白日更加恐怖,大门上的白灯笼摇晃着,门内的漆黑像是要融化一半,又像一张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白若淡漠的瞥了俞南易一眼,抬腿就进了去。   他面上一派自然,可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经沁满了汗。   想来他刚刚重生时,就是在乱葬岗里,可那时他刚刚死里逃生,又遇上了俞南易。   大概人类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所有的恐惧便不值一提,而一旦过上了舒坦的日子,脑子里又会胡思乱想,警惕着内心深处所恐惧的东西。   白若怕鬼。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修士竟然会怕鬼,可大概是他从小就怕,乃至于长大也依然会怕。   这种情绪似乎是种本能,白若却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尤其是在俞南易面前。   他步子走的平稳,木子笑便先一步跳出去,进到那义庄里面去。   碎了大半个身子的佛像布满灰尘,空荡的地面上是十几个破旧的木棺材,木子笑轻巧的跳过几个棺材,站在其中两口棺材前:“你们快来看。”   “师兄快走。”   俞南易仔细看着白若越走越慢,饶有兴致的上前牵起这人的手,强制性拉着他往前走。   白若快速的眨几下眼,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挣开,只是抿着唇低头跟着。   俞南易眼底涌起几分讶异,手指微动,白若这才反应过来,嫌恶的抽回手,越过他走到木子笑身边往棺材里面看。   奇怪的是,他虽然怕鬼,却是不怕尸体的,可绕是不怕,在他看到这尸体时也微微有些惊讶。   棺材里的尸体全身焦黑,又发着溃烂的浓水,连着几个棺材里的尸体都是如此,幸好这时天气不热,不然这会儿这义庄定然臭气连天。   不过即便是天冷,凑近时的味道也难闻的很。   木子笑倒是习惯,对着尸体毫无顾忌,直接隔着块手帕下手翻看:“这些人都是近几天死的,一天一个,这里只有两具个没确认身份的,其他的都被家属领回去了。”   俞南易捂住了口鼻:“没人报官?”   木子笑靠在了棺材旁,也不嫌弃脏:“自然报了,可这种事衙门也管不了,县衙只说会上报解决,就将尸体放到义庄了,除了这两个,还有五具尸体,所以大家现在都在议论,说富川县闹妖怪。”   白若松了口气,不是鬼就无妨。   俞南易轻笑一声:“很多情况都能将尸体变成这幅样子,妖怪可以,修士可以,鬼也可以。”   这人偏生又在这地方提起鬼来,白若恨不得回头打他两拳,只能缓声道:“线索太少,既然刚死没几天,魂魄能召回来吗?”   木子笑看向他摇头:“我试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白若抬眼道:“还得去县衙问问。”   两人也同意他的说法,木子笑点头:“我也只是叫你们先来看看,明天一早,还要去县衙问问。”   白若从那棺材移开了眼:“很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   于是三人又去县里,找了家干净的客栈。   一连在那药泉许多天,白若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要说彻底痊愈也不可能,只不过之前喝着的汤药全都停了,而且最近几天,他已经可以进食些以往不能吃的菜品。   可大概是晚上精神高度紧张,白若这会儿躺到了床上,竟觉得胃部又隐隐作痛起来。   实在扰的睡不着,他只能麻烦小二捎来热水,身披外衣坐在床上抱着水杯发呆。   他也不知怎么,自打从那义庄出来,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   关于这个有着太多不科学生物的世界,按说他也早该习惯了,可偏偏对于这件事却无法克制,即便是上一世披着主角壳子也没少被影响。   大概这种事和生理也有关系,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他总觉得自己更加敏感了。   燃烧的灯烛映照着房间,安静点的夜晚放大了人体的感官,白若就蜷缩在床上,抱着水杯喝水,温暖似乎能将恐惧消退。   穿越前父母离世的时候,他也是靠着这种温暖过活的,那个空荡冰冷的别墅比这个房间更加骇人,久而久之,白若便生出了失眠的病根。   他就这么坐着大半个时辰,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这动静不大,竟不太像是人类的重量,灯烛的光折射在门上,照出个极度扭曲的影子。   白若冷下眉梢,戒备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胃中的绞痛更甚,他将身体里的灵力调动在指尖,抽出匕首,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有的人对待恐惧事物的方法是逃避,而还有一种人的方法,是将恐惧泯灭在根源。   白若显然是后者。   然而门外的动静只维持了一阵,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白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近来杀人的东西,思索一阵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行动,握着匕首回到了床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数白若起的最晚。   木子笑看着白若便喝着粥便打哈欠,关切的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白若点点头,俞南易看他一眼,勾起唇道:“师兄怕不是一夜没睡。”   两人闻言都惊讶的看向俞南易,木子笑奇怪白若为什么不睡觉,白若心中疑惑的却是他怎么知道。   俞南易扫了白若一眼:“你房间的灯烛一晚上都亮着,我半夜起来时看到的。”   白若一愣:“昨晚外面是你?”   俞南易眼中涌起几分揶揄,玩味的看向他:“你以为呢?”   白若暗暗咬牙,冷笑着开口:“我以为有老鼠。”   两人对视了一阵,刀光暗藏,木子笑看了一阵没敢说话,默默的吃粥。   直到几人出了门,俞南易才靠在白若身边,微微俯身对他耳朵吹了口气。   “原来你怕鬼。”   敏感的部位被捉弄,白若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立刻捂起耳朵远离,也瞬间确定,这人就是存心试探他。   俞南易心情大好的看着某只小狐狸捂着耳朵的样子,心中微软,总有种想要欺负他的欲望。   可惜这人不是什么软萌的小动物,逼急了可是会咬人,他遗憾的移开眼,目光从白若的脸,慢慢落到了他的手上。   看了一阵,他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两人双手交握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怕不怕?来,来我怀里!   白若:滚啊(ノ`Д)ノ!   今天的难易是故意吓人的坏小孩~ 第二十一章   上午的光略过席山的山顶,远远的从富川县能看到那雾里云间的峰尖。   几人到了县衙理所当然的被热情接待了,县官聂永是个看起来十分消瘦的中年人,头发几乎白了一大半,那身官袍穿在身上有些肥大,衬的他更加干瘦。   这样一个人,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这人的气度却一派淡然,就连面对着三个修士时,眼中也没几分波澜。   三人的来意聂永已经清楚,派人叫来了仵作与证人,仵作向三人躬身一礼。   “这七名死者,其中四个是火烧致死,一个在水中打捞上来,另外两个则死于心疾。”   白若摩挲着指尖,心疾和死在水里倒是挺像厉鬼作祟,可这火烧……鬼不是也怕火?   接着那证人也上前两步,他是前天夜里打更的更夫,前夜死者王立死时,就是他最先报的官。   更夫一想到那画面就心中发寒,白着一张脸回忆:“小的前个夜里正当值,走到里巷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救命,小的立刻就过去了,没想到却看见王厨子全身是火,我正想去找人,他……他就倒在地上没了气儿,我心里害怕,就赶紧报官了。”   俞南易盯着那更夫:“前一刻还能喊救命,后一刻就死了,就算身上着了火,也不可能死的那么快吧?”   更夫被他看得更怕,小心的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着急道:“仙长,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那王厨子真的是这么死的,从我听到声音到找到人,不出一刻钟,小的一家老小,就连祖坟都在这,怎么可能跟您撒谎呢!”   聂永看了眼几人的神色,冲更夫和仵作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等两人战战兢兢的退下了,聂永才看向几人:“情况便是如此,这半个月来县里不太平,本官即便是个县官,也终究是个凡人,昨日刚刚向城主上报,今日你们便来了。”   这事情的确蹊跷,不像是凡人所为,木子笑对聂永点点头:“聂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尽快将凶手抓到,太平城本就是席山庇护的,出了这种事,我等席山弟子自当义不容辞,不过还希望大人多留意,一旦有线索立刻告诉我们。”   聂永眉间舒展了些:“本官无能,羞愧难当,在此先替这县中的百姓谢过三位仙长。”   在县衙几人没得到什么线索,但却得到了死者名单以及整理好的宗卷,木子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查案的事,一时间捧着宗卷不知道该做什么。   白若便拿过卷宗细细查看,可死去的这些人毫无关联,种地的庄稼汉,街北卖包子的妇人,酒楼里的厨子,没事出门遛弯的年迈老人……   唯一有联系的,就是他们都住在富川县。   “这看起来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我们怎么找?”木子笑皱起眉:“这东西这么凶,不快点找出来,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白若将宗卷放回他手上,淡淡开口:“有没有联系,还要仔细查查才知道。”   俞南易便知他心里有了主意,侧目看向他:“从哪个开始?”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时候的确俞南易最能懂得自己的意思,白若虽然还记着昨晚的事,却还是答了话,手指点着第一个死者的名字。   “自然从第一个查起。”   第一个死者叫做冯超,是个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汉,就住在里县里不远的水磨村。   三人立刻去了,冯超家中只有个妹妹,正披麻戴孝的跪在村中的灵堂里,呆呆的看着棺材。   冯超虽是个庄稼汉,可他身体并不好,且还是个瘸子,兄妹俩相依为命,到死也没能娶个媳妇,父母又去的早,他废了大力气才将妹子拉扯大,日子刚好了些,人这就没了。   冯玲面无表情,双眼红肿,脸上粉黛未施,连头发都松松散散的,木子笑先给冯超上了柱香,这才转头看向她。   然而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白若嫌他磨蹭,先开了口:“冯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看了眼冯超的棺材,冯玲恍惚的回神,点点头。   听闻几人是来查案的,冯玲眼中才出现几分人气,死死的抓着白若的手盯着他:“我哥哥是枉死的,仙长我求求你,我哥哥是枉死的,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好起来了……”   说着冯玲便往地上跪下,一个接一个的给三人磕头,俞南易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开,隔在两人中间。   “有事问你,你老实回答。”   俞南易动作粗鲁,语气也不好,木子笑觉得冯玲挺可怜,忙上前安抚道:“我们就是查案的,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冯玲点点头,立刻逼退眼泪,努力的站稳:“仙长尽管问。”   白若奇怪的看了眼身前将他挡了个严实的俞南易,努力扒着他的胳膊探出头来:“你哥哥出事那天,你在家中吗?”   俞南易眨眨眼,盯着白若抓着自己的手,心里莫名舒坦了很多。   大概是已经过了最悲痛的时刻,冯玲勉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不在,那天我去县里给人做绣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哥哥倒在院门口。”   冯超是死于心疾,通俗来讲可以说是被吓死的,如果不是人为,那很可能是看到了一些可怕的场景。   可那东西既然能使火将人烧死,为何还有三个人的死状不同呢?   白若默默想了一瞬,又开口问:“那你哥哥生前,可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冯玲想了很久,摇头道:“我哥哥生性和善,从不与人生怨。”   这就更奇怪了,一个凡人,从没和人生怨,也没有过异常,却活生生被吓死了,难道那鬼怪真的毫无逻辑,随机杀人?   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代表着他们只能在那东西作恶时才有迹可循。   白若又问了她几个问题,这才让她回去,三人继续往下一家查探。   第二个死者,是个年迈的老先生,他在县中教书多年,死前已经六十余岁,此刻他家中倒是有不少学生前来吊唁。   程老先生一生无子,可来披麻戴孝的却跪了一大片,直到大门口外还有人排跪着,所有人都是真情实感的悲痛,更有不少人仍在呜咽哭泣。   这些都是程老先生的学生,丧事也是这些学生合力操办的,程老先生到老也没攒下什么积蓄,这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宅子,也还是其中一个家中富有的学生置办的。   这人一辈子活的明白体面,可临到老却遭此横祸,叫人唏嘘。   木子笑也曾见过程老先生一次,三人看过了老先生的尸体,这才找了几个学生询问。   而这询问的活儿,自然还是由白若来做。   “程老生前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怪事?”   一名学生叹息道:“先生脾气不好,说实话,的罪过的人不少,各行各界都有,富贵权势之人也有,在下一时间实在难以料数,不过如果需要,我们会尽量整理出个名单。”   白若与俞南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疑惑。   从这两人的死状来看,不像是妖物作祟,更像是厉鬼索命,可程老先生和冯超,一个和善老实,一个不畏权势,两人毫无交集,却是相同的死因。   这事情,还真是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得意笑:你又摸我   白若:是,还能打你呢   俞南易:笑容立刻消失 第二十二章   三人接着走访了剩下的几家,都是没什么线索,直到天色渐晚,才找了家小店垫肚子。   白若戳着碗里的面团,心想这么折腾还不如去找乞丐,然而木子笑对这事情却极为上心,死活不肯就这么离开。   他们的修为都不高,最厉害的木子笑也才心动初期,自然没有那种能立刻将鬼怪揪出来的本事,想要查明这件事,现在只能等那鬼怪再次动手。   白若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吃东西,他昨夜没睡好,满身困倦。   俞南易慢条斯理的吃掉碗里的米饭,这才拿出两个小球来,这小球身上遍布这针孔,中间竟是能打开的,显出一块凹槽的形状。   木子笑看了一阵问道:“这是什么?”   俞南易微扬下巴:“你放块灵石进去。”   木子笑立刻取出块灵石放进去,眼见这小球就亮起来,飘到了天上。   白若看了一阵便皱起眉,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探灵器的简易缩小版。   探灵器是俞南易所造的一大灵器,不论什么结界阻挡,都能感应到灵力的波动,对付善于隐藏或者偷袭的对手,简直是个作弊器。   见俞南易笑着看向自己,白若冷哼了一声,那探灵器,就是俞南易专门为了对付他所造的。   白若身为法修,又善于隐匿,想当初第一次撞见这东西,他可是吃了大亏,重伤闭关了半年才痊愈。   如今再次看见,怎么看都觉得的膈应。   不过这小球粗陋,作用自然没有那么强,可这也够木子笑新奇的了,他捧着小球看了半天,才欣喜道:“这样我们就能主动出击,先将那鬼怪找出来了,师弟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俞南易冷冷的瞥他一眼:“你见过白天出门的鬼?”   木子笑被怼了一句,可却没丝毫不开心,快速的吃完饭,拿着小球就出了门。   他这人总是风风火火,做什么都像打了鸡血,白若却不想大半夜出去找鬼,吃了饭便想回去睡觉。   俞南易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两人谁也没说话,然而还没走出这巷口,俞南易怀里的那个小球却诡异的动了动。   这小球是最开始被调试的,提前放了灵石,先前还安安静静,可这会儿忽然抖动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俞南易拉住白若:“去看看?”   白若淡然的拒绝:“我困了,想去你自己去。”   街边的店门口挂着大大的橘黄色灯笼,光晕晕在白若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像是将他的神情都柔和了几分。   俞南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灯光太暖,他竟然觉得这人说起话来像是撒娇一样,带着几分任性的意味。   于是他笑起来,扣住白若的手腕往巷子里走。   白若皱起眉:“你是听不懂话吗!”   俞南易道:“你就不怕自己回去又撞上什么?”   白若握起拳头,直接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俞南易像是早有预感,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这下他两只手都被握住了。   俞南易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放开了一只手,拉着他往里面走:“你应该知道,只比力气,你可比不过我。”   白若恨得牙根痒,很想直接抽出匕首将这人捅死。   俞南易扬起笑来,用余光看他的神情:“按你的作风,现在不是应该满世界惩奸除恶,让所有人都敬着捧着?”   白若索性任由他拉着了,他没看到这人在偷看自己,置气的看向另一边,嘟囔了一句:“谁喜欢多管闲事……”   俞南易将握着他的力气放轻了些。   他回头看着前面的小球,很久之后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其实你和我很像。”   他声音太小,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白若抬眼,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俞南易放开他的手,站定在一座小楼前。   “到了。”   白若回过神,便从那大开着的楼门里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酒气。   这小楼牌匾上清晰的写着青梅二字,然而两人进了里面,才发现这竟是个妓馆。   小县城的妓馆不如大城中的规矩,迎面一群莺莺燕燕围上来,作势将白若圈在里面,白若立刻退了几步,抬手抓来两个瓷杯摔破。   那群姑娘这才规矩,一名身穿着粉红轻纱的姑娘忐忑的看他,这才发现他穿着席山弟子的衣服。   不过这席山的弟子,也不乏有下山玩乐的,那姑娘娇嗔的看了白若一眼,刚想说话,却被他身边的俞南易吓退了。   这里的姑娘见人多,自然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位爷虽也穿着席山的服饰,可满身都是种让人不舒服的戾气,看着人的眼神跟盯着死人一样,不说惧怕,也多少让人不舒服。   “两位仙长里面请,可是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二位细说,我去给两位带来。”   白若眨了半天眼,最后哄着眼眶打了几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道:“不用姑娘,给我找个房间,干净的。”   那姑娘倒是个伶俐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瞬间明白:“这就去,两位仙长上请,楼上有我们楼里最好的房间。”   两人这才跟着走过去,直到那几个姑娘将门也关上,白若才捅了下俞南易。   “你这是想找鬼还是找姑娘啊?”   俞南易冷哼一声,又将小球放了出来,白若眼见着那小球从窗户飞了出去,进了妓馆深处的院子,忙跟了上去。   两人从窗口跳下,穿过那假山灌木,便听一阵似难过似欢愉的声音自那树后传来。   白若蹙起眉,就见那小球直接飞了过去那树后是个什么情景,他心中也有了数,两人没个避嫌的意思,直接也抬步进去,便见衣衫不整的女子正伏在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是个人,可那女子可就不是了,白若虽还没修到能看到气息的地步,可不妨碍他发现那男子的精气正在被女鬼吸食。   女鬼还没从男人身上下来,转头看到两个修士,也是一怔。   这场面有点尴尬,那男人转过头来,惊叫一声:“什么人!”   俞南易二话没说将他打晕,女鬼看了眼两人,这才拢着衣服躲到了白若身边,手指柔弱无骨的覆上白若的胳膊,身上的轻纱并不能遮住身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道……道爷,我错了,我只是想要些精气,并没有害人性命,您放过我,我怎样都行。”   女鬼想着白若看起来稚嫩,想来更好糊弄些,她又未曾害人,席山的人一向心善,说不定也就放过她了,更过分的,陪这少年玩一玩也不亏。   白若被她冰冷的手一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想挥开她,俞南易却先动手了,直接将那女鬼拍到了假山上,扯着她一缕魂丝。   这手法对于鬼魂堪称阴毒了,女鬼大惊,一阵委屈从心里生出,哭喊着问:“你打我干嘛!”   俞南易嫌恶的撒开手:“你想勾引他?”   女鬼哭出两行血泪来,慌忙将魂丝拉回来:“我又没勾引你,席山的人竟如此不讲理……”   眼看着女鬼蹲在地上嘤嘤嘤,俞南易冷笑一声:“但你勾引的是我的人。”   白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会不会说话?”   俞南易挑着眉看他:“命都是我的,人自然也是。”   女鬼悟了:“你们是断袖?”   白若立刻道:“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我已经明白了,呵,男人 第二十三章   白若深吸了口气,若不是知道这人说话一向如此,他真要直接打了上去了。   有时候俞南易的一些认知与用词极其诡异,上一世便是如此,那时他还是北湟尊上,狂的没边,时不时要将正道惹一惹,正道众人无法,只能竭力寻找他的破绽。   终有一日,有线人来报,说魔宫里近来一直在提起一个词:少尊主。   正道众人心中一震,莫非是那北湟魔尊有了孩子?   而这个猜测也在后面慢慢被落实,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北湟魔尊有个儿子,颇为受宠。   这也能算是软肋了,于是在一次交战中,正道众人使了一记调虎离山,誓要将那少尊主捉来。   虽然也有人觉得此举不妥,可对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头,似乎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这事白若没有参与,那时他正闭关修炼,等出来时,这闹剧已经有了结果。   谁能想到,那‘少尊主’是魔尊新研制出守护魔宫的大阵?当所有人打算攻进魔宫时,立刻被‘少尊主’拦下,伤亡惨重。   俞南易也根本没被引走,就在北湟殿上,一边饮酒一边看他们的笑话。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白若想起来就觉得糟心,所以对于俞南易所说的话,也并未放在心里。   果然俞南易也皱起了眉,冷冷的盯着那女鬼:“近日作恶的厉鬼,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鬼很怕他再二话不说就动手,立刻道:“你是说那个全身是火的鬼?”   白若垂眼看她:“仔细说说。”   女鬼不敢隐瞒,如实的说:“不瞒二位,近来县中不清净,但我只被束缚在这妓楼里,原本也没想夺人精气的,可就在最近,县里多了个全身冒着火的厉鬼,他不仅杀人,连鬼魂也不放过,我实在是怕了,这才想存些实力。”   俞南易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懒懒散散的问:“那厉鬼在什么地方?”   女鬼扭了下身子:“听说在北边的城隍庙,我也不太清楚。”   地上还躺着个没穿裤子的人,白若一秒也不想在这多呆,转身就走,俞南易跟在他身后,出了后院便将他拽上了玉葫芦。   白若这下真的恼了:“我又没说要去!”   玉葫芦可以变得很大,乘坐两个人也没问题,只不过没那么宽松,白若这么挣了几下,玉葫芦一飞起,他差点撞到俞南易的怀里。   俞南易却饶有兴致,他刚刚知道白若怕鬼的事,总忍不住想捉弄他,简直是哪里有鬼往哪钻。   白若便和他动起手来,两人乘着玉葫芦躲进云雾里,周身涌起一层灵气,一来一往的打着。   他发了狠,俞南易不免被他重重打了几下,也有些恼了,想再捉住这人的手。   可动了火气的白若哪里是那么好捉的,渐渐的俞南易也下了狠手,手刀砍到白若的手臂,像是要将他的手臂砍碎一般。   眼见着白若要将匕首抽出来了,俞南易心中的烦躁暴起,突然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白若正要抽刀,忽然便被正和他打架的人一把抱住了。   俞南易的个子很高,身上也硬邦邦的,被这么使劲一抱,白若便被圈了个严实,手也没法动,气的他只能用脑袋使劲砸到俞南易的下巴上。   俞南易吃痛,往后躲了躲,他没料到白若会做这么撒泼的举动,被撞的牙咬到了舌头,满嘴的血腥味,可却不敢撒手。   他哪里感觉不到白若正努力的想挣扎出手拿刀。   “喂,别闹了。”   白若恨不得用眼刀将他杀死:“谁和你闹!”   按理来说,俞南易做了几百年的魔尊,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态度对他,此刻应该大怒才是,至少也该像以往一样,直接撒开手痛痛快快打一架。   可不知为何,俞南易抱着这人瘦弱的身体,忽然就有些不想动了。   俞南易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去拥抱过别人,眼前的人满目怒火,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打死,大概是气血上涌,脸上比平时红了不少。   很好看。   于是他难得没动气,淡淡的开口:“要到了。”   白若深吸了口气。   直到玉葫芦落了地,俞南易才有些恍惚的放开手,白若立刻跳出几丈远,沉着脸整理衣服。   俞南易盯了他一阵,才慢悠悠说:“你是不是胖了?”   白若瞪他:“找你的鬼去。”   他转头就想离开,说什么也不想大晚上去见鬼,俞南易却眼疾手快,将他拉了回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俞南易才道:“来都来了。”   白若翻了个白眼,神他妈来都来了。   旅游推销?深山老林闹鬼一日游?   他平复了下心情,才不情不愿的说:“快点找。”   俞南易这才放开他,将简易版探灵器拿了出来。   那女鬼的话果然还是可信的,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个全身冒着火的厉鬼。   那火团中已经看不清形状,隐隐是个人型,他像是很痛苦,抱着自己的身体沉在水边。   可那身火却怎么也浇不灭,厉鬼的口中发出阵阵哀嚎,回荡在山中,有种让人窒息的惊悚。   不过好在也没有恐怖片中那么血腥,也没有画框变形的人头,白若稳住心神,看了眼俞南易:“这怎么办,捉回去?”   俞南易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个席山分发的纳灵袋:“当然。”   而那厉鬼像是十分警觉一般,立刻往两人的方向袭来。   他面目狰狞,脸上尽是烧毁的可怖痕迹,下巴光秃秃的像是被撕扯了一般,白茹倒吸口气,立刻抬手抵挡。   俞南易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几乎是顷刻间,他们周围的便燃起了大火。   和这东西打斗很麻烦,两人一边将灵力化成利刃,一边还要躲避那灼热的火,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坏了边角。   眼看着那厉鬼要将一团火打在俞南易心口,白若想也不想抬手替他挡了。   饶是俞南易也惊了一下,白若立刻踹了他一脚:“还不动手,发什么呆!”   白若自然也不想救他,可是刚刚那一下要是打在俞南易身上,他们的节奏就乱了,这东西难缠,看起来又恶心,他可不想一直打到天亮。   俞南易这才回过神,趁着白若用灵力困住厉鬼的时候抽出三尺,一刀砍了下去。   那厉鬼大叫一声,转头冲向俞南易,俞南易立刻打开了纳灵袋,不顾他身上的火,一把抓着厉鬼,塞进了袋子里。   待做完这些再转头时,他才发现白若的右手被烧的满是血泡,白若坐到了水边,正皱着眉看自己的手臂。   他们身旁还有未熄灭的火,火光映着少年的脸,一时间,俞南易像是看到了前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气成河豚   俞南易:啧,还想抱 第二十四章   俞南易曾经无数次濒临死亡又强撑过来,他活了一辈子,却只被两个人救过。   一个人他师父,一个是白若。   那时他被伤的只剩一口气,躺在雪地里,沁出的血流了满地又结成冰,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走过来,将他带回来了宗门,告诉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   俞南易信了。   雪太冷,冷的似乎能冰冻灵魂,他却想要活下去,不想就这样去死。   可也是这个最疼爱他的师父,在他结成金丹后,亲手抽取了他体内的灵骨,灌进魔血,将他说成背叛宗门的孽畜。   兜兜转转,后来他成了魔君,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灵骨,却发现满身血腥的他根本无法承受至纯的能量。   被狱火焚烧时,白若将他替了出去,自己却被烈火烧灼折磨。   然而在他表明身份后,白若却对他刀剑相向,毫不避讳的说自己救错了人。   有时候俞南易觉得的自己像狗,记吃不记打,得过了一次教训,还非要往前凑,愚昧可笑。   白若翻出几瓶伤药,利落的用一只手将药撒上,他包扎的手法熟练,像是感受不到痛,扯掉了烧的零碎的袖子,用牙齿扯着纱布缠上去。   俞南易看了他一阵,上前接过了纱布。   白若没挣扎,抬起了手臂方便他包扎,看到这人焦黑的手掌,皱起眉头:“叫你多管闲事。”   他语气带着几分烦躁,俞南易没理会,拆掉了他包好的纱布,白若瞪他:“你干嘛?”   俞南易看他一眼:“你这药太差。”   现在的疼可以忍,但之后养伤的时候才是折磨,俞南易换上自己配的药粉,白若狐疑的看了他一阵,觉得这人肯定没那么好心。   难道是因为自己替他挡了火?   白若想了一瞬,不太自在的开口:“我没想帮你,你要是伤了要害,这东西我自己处理不来。”   俞南易没说话,依旧低头静静地给他包扎手臂。   这就很奇怪了,白若有些怀疑这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想着就要将手臂抽回来,俞南易立刻按住他的肩膀,瞥他一眼。   “老实点。”   其实俞南易样貌出众,只不过这人总是满身疏离,又冷又凶,说话也总是带着种让人不舒服的调子,白若自上而下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剧情和系统,这样的人,白若会很乐意和他成为朋友。   俞南易强大,自傲,可实际上又很吸引人,他身上有种逆境中磨砺出的气质,独一无二。   白若能感觉到手臂隐隐作痛,可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等他回过神,手已经被包扎好了,还被打了个漂亮的结。   他刚想问俞南易要不要自己替他包伤口,便听到这人轻声说:“费尽心思的除掉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受系统的指使?”   白若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系统这两个字,几乎是他的逆鳞,他没说话,却不自觉的抿直了嘴角,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南易就这样盯着他,像是要从那紧闭的壳撬开一丝缝隙,然而他看了很久,白若也没给他回答。   但这种反应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了。   有什么能让一个骄傲自信的人避之不及呢?   是耻辱。   被系统胁迫就是白若内心深处的耻辱,像是一道还没愈合的疤,碰一碰就要疼。   俞南易就是那个最明显的开关,白若善于隐忍,也不怕与人虚与委蛇,可偏偏对上俞南易,总是会露出最直白的情绪。   看起来就像是恼羞成怒,一只困在笼中的狐狸,虚张声势的对人露出尖牙。   身为主角的白若,真的没做过错事吗,剧情真的就是绝对的正确吗?   白若不愿意去想,也拒绝去想,但他心中却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真实,并不受剧情的摆布,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一花一木,都在绽放着自己的生命。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很久之后,俞南易才对他伸出手。   “白若,替我包扎。”   这大概是第一次,俞南易不带任何敌意的叫他的名字,白若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向他。   依旧是那副冷傲的样子,仿佛睥睨着整个尘世,谁都是他脚下的土,然而他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   白若没看懂,也不想看懂,他拿过药和纱布,仔细的将他的手掌包好。   ·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三更天。   木子笑压根没睡,听说两人抓回了厉鬼,先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又皱起了眉。   “可是为什么还有三具尸体,死状不同啊?”   这倒是个疑点,木子笑又悄悄开口说:“而且我晚上发现,南街的一户人家里,有厉鬼的气息。”   又一个厉鬼?   白若看了眼那纳灵袋:“你去看了吗?”   木子笑点头:“我当然去了,但是很快我感觉到有人跟踪我,等我再回神时,那厉鬼就不见了。”   白若揉揉眉心,他身体太差,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头疼的厉害:“是很奇怪,这事应该不止火球鬼这么简单,还得仔细查。”   木子笑听到火球鬼就想笑。   俞南易扫了他一眼:“很晚了,先睡觉。”   木子笑这才没接着再拉着两人讨论。   白若回了房间,赶紧躺在床上睡觉,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可大概是不舒服,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梦。嶼、汐、團、隊、獨、家。   梦里他回到了上一世,系统一口一个抹杀,叫他去完成剧情。   那是他去取灵骨的时候,在狱火渊里,他第一次看到了俞南易。   恰好赶上系统休眠,白若眼见那人被狱火中的灵骨击退,忍不住将人替了出来,反正他本来的目标也是灵骨,也不在意多救一个人。   而拿到灵骨后,他才知道这便是剧情里的反派,北湟魔尊。   -警告!警告!与反派好感度超过30,将扣除生命值1000点!   -警告!警告!目前已达到20!请宿主主动攻击!   -警告!警告!   白若咬着牙,还是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动手了,他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这是反派,他杀了很多人,也造了很多孽事。   两人打了很久,好在俞南易之前被灵骨重伤,白若才能和他打成平手。   那时的他,还没亲手杀过太多的人,也还没做过那么多违心的事。   ……   白若从梦境中脱出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俞南易的脸。   见他终于醒了,俞南易才瞥了他一眼,白若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自己房间,想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头上放着块打湿的手帕。   “总算没烧死。”   俞南易淡淡开口,拿着药上前替他的手臂换药,白若没挣扎,就任由这人摆弄自己的胳膊乐轩。   少年窝在枕头里,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让那白皙的皮肤更加惑人。   俞南易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脸,心想这人真像个妖精。   哪有男人这么漂亮的……   可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白若的脸上扫,一眼两眼,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好在手上的动作却没断过。   然而很快煞风景的人就来了,木子笑捧着碗药,大大咧咧的用脚踢开门。   “醒了吗!白若醒没醒?”   俞南易皱着眉,将纱布打了个结。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我怀疑有人偷看我,但我没有证据。   俞南易:哼 第二十五章   白若发了一晚的烧,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手臂却是出奇的没觉得疼,这才信了俞南易那药是比较好。   木子笑没想到白若的身体差成这个样子,紧张的盯着他:“你就在客栈养伤吧,这事接下来我自己查。”   白若挥挥手臂:“不碍事,再说我这伤都受了,还不能完成任务,不划算。”   木子笑还想说什么,俞南易便道:“你昨日说有厉鬼,还被人跟踪,这事情不太对,那火球呢?放出来问问。”   那全身是火的厉鬼被放到了木子笑那里,闻言木子笑点点头,将厉鬼放了出来。   这厉鬼在纳灵袋住了一夜,有事在白日,一出来立刻缩在没有阳光的阴处,也不知为何,他的样貌却变成了个清秀的少年,并不像昨夜那般狰狞不堪,就连神情也乖顺许多,疑惑的看着三人。   他身上还带着火,却被木子笑用灵力包裹起来,不会再伤人,但能看出,那火比起昨夜也少了很多。   白若看他一阵,突然起身走上前点了点他的额头,木子笑正要阻止,却被俞南易挡住了。   “役鬼?”白若轻轻呢喃一句,少年侧头看他,神情懵懂又澄澈。   木子笑眨眨眼:“什么役鬼?”   白若顿了顿,将灵力汇聚在指尖,往那小鬼的额头涌去,很快小鬼的脸上出现了黑色的纹路,顺着额头往身体上走。   木子笑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不由得好奇的往前凑了凑,白若却是将手抽了回来,那纹路也便随着消失,回头看向木子笑。   “师兄知道鬼师吗?”   木子笑惊讶:“传说中鬼师一脉以血脉传承,操控鬼魂而闻名,数量极少,你的意思是这小鬼,是鬼师所养?”   白若点头:“正是,早年我曾见过鬼师的记载,鬼魂眉间生灵气,上数一指得见鬼纹,每个鬼师都有特定的鬼纹,便是刚刚他脸上显现的。”   他说完,又对小鬼问道:“你叫什么?”   小鬼呆呆的,半天才应道:“阿枫……”   俞南易扫了阿枫一眼:“他身上没血气,虽是厉鬼,但肯定没在近日伤过人。”   木子笑蹙起眉,很快三人便觉空气中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异动。   白若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伸手打开了纳灵袋,与此同时,俞南易立刻抬手拦下门口的灵气,在几人周围设了道结界。   俞南易与白若心知肚明,这是有人感知到了什么在用神识搜寻。   木子笑还没反应,便见白若已经慢条斯理的将小鬼放回了纳灵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做什么?”   他到底年纪小,经历的事也少,白若勾了勾唇:“放他露露脸,好将那鬼师引出来。”   俞南易看着他脸上的笑,心情也好了几分,难得和木子笑和颜悦色道:“先去查那个厉鬼,这县中干净的很,不可能那么巧合,这时候再有个厉鬼。”   白若挑着唇角摩挲指尖,等那阵搜寻过了,立刻走了出去,俞南易便也跟了上去。   木子笑沉默了半天,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种不寻常的默契。   而白若从客栈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卷宗,另一面,叫俞南易去查那院子究竟是哪家的。   两人的行动力都很强,木子笑被白若拎走,看着大一堆卷宗有些头疼。   “师弟,这些……真的都要看完嘛?”   白若点点头:“这是最近三年所有案子的宗卷,而且是出过人命的案子,我们只要将死者与这些案子对上,有多少算多少,不要遗漏。”   木子笑愣愣的点头,按照白若所说的翻找起来。   这过程是无比枯燥的,木子笑几次放下了卷宗动来动去,然而白若却如同老僧入定,看东西的速度也极快。   木子笑眼看着他快速看完了好几本,犹豫的开口:“师弟,你确定看仔细了吗?”   白若扬起脸,笑道:“我看东西很快,而且记性很好,师兄放心。”   木子笑又看了他一阵,不由得有些感叹:“脑子聪明就是好,想当初师父叫我被功法,足足背了大半年才允许我修习,每日都要拿着戒尺盯着我。”   白若没抬头,却又添了些笑意,他端坐书案前,宽大的青花外袖垂在卷宗上,束起的发丝又几缕垂下,在阳光下映出几道光影。   其实木子笑自己长得也很好,但有些娃娃脸,看起来总觉得年纪小,他身上是和白若一模一样的弟子服,可这身衣服套在白若身上,总让人觉得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清淡雅致,还有些冷然,然而轻轻一笑,那种清淡便成了会咬人的小钩子。   木子笑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原来想说的是什么,不自觉的看着他发了呆,直到白若疑惑的看向他,他才惊醒道:“我继续去找。”   白若不解的看他一眼,总觉得这背影有些仓惶,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看书,摇摇头接着找了。   直到月上梢头,俞南易才回来找二人。   “那院子的主人叫孔丹,原是太平城兰家的家生子,二十七年前,兰家的小女儿嫁到富川县,后来嫁人才离开。”   白若看向他:“还有呢?”   俞南易离他近了些,开口道:“那个兰家的小女儿,便是现如今县太爷的夫人。”   “聂永的夫人……”白若笑起来,点了点桌子:“这就对上了。”   说罢他将一份卷宗摆在桌子上,俞南易看过去,只见这上面记得是两年前一桩案子。   而上面的死者,名字叫做——聂言。   俞南易抬起眼:“聂永的儿子?”   白若拢着袖子,点头道:“正是,聂永只有这么个独子,早年和他夫人兰悠迟迟没有孩子,婚后六年才生了聂言,宠的无法无天”   “聂言性子不好,经常仗着聂永的身份在县里为非作歹,直到两年前,被一群人活活打死了。”   俞南易懂了:“你是说,这作祟的厉鬼就是聂言。”   木子笑就坐在一边没说话,他看了一天的卷宗,此时只觉得困倦乏累,脑子根本转不动。   白若再次点头,将一排纸铺开:“这是我记下的,所有和死者有关联的案子,但排查后却并没有发现和这事情完全相符合的。”   俞南易拧着眉看那几张纸,过了一阵才移开了眼。   “什么玩意儿?看不懂。”   两人都沉默一阵,白若面无表情收回那几张纸,接着道:“所以聂言,就是最可疑的那个。”   俞南易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开口。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这话音落,白若怔了怔,好一阵才收回视线,俞南易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折腾一天略微烦躁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木子笑却还在钻研白若的字,迟缓的抬起头看了看两人,隔了半天才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偷偷开心~   木子笑:你们说啥?   PS:子笑不是情敌,他真的就只是个花痴而已,大家放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黄欣悦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风扫过窗口,在春夜落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回荡,仿佛有一阵凉意自虚掩的窗口袭来,烛火抖了抖才恢复正常。   白若站起身,他们所处的是客栈楼上,他走到窗口,伸手探了探雨水。   “尸体。”   他忽然开口,温润的声音在这雨夜里像是玉珠,在人心窝里蹭着,俞南易抬起眼,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软了几分神色。   木子笑疑惑:“怎么了?”   他回过身便往房外走,俞南易也不问,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跟着走出去,木子笑更不解:“所以尸体怎么了啊?”   天空划过道闪电,仿佛撕裂天空,雷声随之而来,好在雷声虽大,这雨却是绵绵的,白若直接走进了雨里,往附近的村子而去。   “如果不是阿枫害人,那便是有人烧了尸体。”   白若轻描淡写的开口,这种雷雨天他没用葫芦飞行,便一步步的走着。   突然一把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这伞看起来并不精致,便是凡间常见的那种,然而撑伞的人却不寻常,白若微讶的看着俞南易,半天没缓过神。   俞南易轻笑一声:“看我做什么,快走。”   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不算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十分清晰,白若盯着两人过近的距离,不自在的动了动耳朵尖。   一旁的木子笑倒是方便,直接用灵力挡开了雨。   待到了地方时,俞南易左边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白若身上却是干爽。   白若未曾察觉,他一到这村子,便去了东边的王厨子家。   深更半夜出现的人却并没受到多热切的欢迎,王厨子的弟弟警惕的看着他们,并不想让几人进去。   “我们家没什么可查的。”   王延生将门开了个缝,木子笑还没碰到过这样不配合的,和颜悦色的开口:“我们是来查案的,想进去看看尸体,你……”   “不需要,我哥哥明天就要下葬了,你们走吧。”   木子笑还要说什么,王延生却急急要关门了,白若蹙起眉,总觉得这人有鬼。   王厨子满打满算才死了六天,回魂夜都没过,下什么葬?   俞南易便没那么好脾气了,伸手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去,王延生惊慌失色,立即往棺材前挡着。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强盗吗?我只想让我哥安安静静的走,不想再生事,你们就让他安心上路吧!”   王延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抱着棺材,身上还穿着孝服,看起来颇为凄惨。   白若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哥哥得不到安息,也没办法安心上路,他的魂魄已经被吞噬了,没有魂魄,连来世也没有。”   王延生瞪起眼:“你胡说!”   白若仍旧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我又没有胡说,看看尸体就知道了。”   王延生哪里肯,立刻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你们席山就是这样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他眼珠一转,立刻大喊:“来人啊!大家快出来看看,席山弟子欺负人啊!”   木子笑气急:“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干嘛不让我们看尸体?”   俞南易烦躁的将他从地上拎到一边,从白若腰侧摸出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再出声,我就弄死你。”   白若被这人顺势摸了把腰,瞬间跳到棺材另一边,心想好端端,拿他的匕首做什么。   俞南易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淡漠的凉意,王延生看着眼前的冷锋,全身都在打颤。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这感觉不知从何而起,他咬着自己的舌头勉力清醒,到底没再敢说话。   好在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村中的人都没被惊醒,白若走到那棺材前,将棺盖移开,一种难闻的气味便涌来,让他胃里瞬间翻涌了一阵。   然而他的动作却没停,隔着手帕翻动尸体,木子笑也上去查看,他到底是个医修,几眼就看出了端倪。   “这……这不像是烧死的。”   白若看向他:“师兄觉得呢?”   木子笑正色道:“倒像是被掐死的,他那舌头外突的严重,口鼻也没有灰烬,就连脖颈也错了位。”   不过这火烧的太大,将人烧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若不仔细查看,也不会发现。   “所以,是谁收买了你,让你连亲人的死也能坐视不理呢?”   白若转头看向王延生,接着道:“或者说,是谁收买了你,更夫和仵作三个,或者更多的人?”   外面的雷声炸起,明明天还凉着,可王延生的额头却流出一滴冷汗。   “仙长!小的也是迫于无奈啊……”   王延生满目悲痛的看向棺材:“小的实在没办法啊,是县老爷的夫人派人找我,让我快些处理了我哥哥的遗体,不然我媳妇儿子,包括我那可怜的嫂子都没法活下去啊!”   俞南易放开了他,将那匕首用手帕仔细擦拭了才放回白若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了白若的掌心。   “原来真的是聂夫人。”木子笑叹了口气:“所以那个作祟的鬼,是聂言吗?”   王延生咬着牙流泪,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点头道:“当年他夫妻纵容儿子,闹的县里不得安宁,可聂大人是个好官,我们也就认了,顶多是让让他,没什么的。”   “可谁知后来,聂言年纪越来越大,干的坏事也越来越多,欺男霸女也是常有,可一旦闹到公堂上,聂夫人就总会从中作梗,那些事也就不了了之。”   木子笑道:“后来呢?”   王延生开口:“后来,他当街打死了药堂黎家的小儿子。”   “阿枫那孩子从小就在我们眼前长大,心善又聪明,却偏生被那畜生看中了,阿枫不从,那畜生便差人动手打他,一失手……阿枫就这么没了。”   木子笑想起那个全身是火的小鬼,皱起了眉头。   阿枫的死,彻底引起了众怒,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成想却将聂言也打死了。   这事自然让聂永大怒,可聂言打死人在先,且涉案的人数众多,根本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最后无法,只能抓了几个显眼的,关了半年。   这事到此便清晰了,也正是因此,聂言的亡灵化成厉鬼,却不知为何近日才开始作乱。   木子笑疑惑的看向白若:“可那鬼师,又是怎么回事?”   白若垂下眼,闪电亮起的光落到他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他和俞南易同时戒备的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   木子笑也感应到了那强大的神识,迅速将手放到传信的玉简上。   很快,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撑着伞走来。   “你们这几个娃娃,动作也太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趁机摸一把腰~   白若:抽匕首! 第二十七章   雨水顺着屋檐流淌,从那雨帘走出个少年模样的人。   他个子不算高,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打着把深红色的伞,神情轻佻轻松,连语气也带着点玩味。   深紫色的法袍上印着银花,那花纹颇为眼熟,便是阿枫脸上的那种,像是藤蔓,又有些阴森。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个不满的小孩子,可那强大的威压却让人忌惮,白若看过去,便见这少年也在打量他们。   白若收起了匕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武器是毫无作用的,轻轻开口问道:“鬼师?”   这人也不知是敌是友,木子笑早已经在感觉到气息的时候便将玉简捏在手里,心中稍安,毕竟他作为师兄,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师弟身前,看向门口。   白若盯着木子笑的背影,心里有些微讶,就连俞南易也挑起了眉,两人心中先是觉得可笑,可一同看着木子笑紧绷的肩膀时,忽然又笑不出。   那少年将目光从几人身上移开,走进屋子,不耐烦的道:“阿枫呢?”   木子笑看向他:“阿枫没事,但你是什么人?”   少年扫他一眼,直接动手将他怀里的纳灵袋隔空吸到了手里,木子笑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纳灵袋已经被人取走了。   “你……”   木子笑正要说什么,白若按了下他的肩膀阻拦:“师兄。”   王延生早已经被威压震得晕在了棺材边,俞南易随意的划拉了张椅子,他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少年没理会他们,面无表情的将阿枫放了出来,说来奇怪,阿枫身上的火一接触到少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若心知,那是因为少年是他的主人,也只有在主人身边,阿枫才会变成正常的样子。   这是一种诅咒,鬼师惯用的手法,让鬼魂的攻击力更强的同时,又无法伤到自己,也无法逃脱。   阿枫懵懂的看着少年,微微侧头:“温凉?”   温凉勾唇,拍拍他的头道:“你做的很好,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他真的就要带着阿枫离开,白若立刻叫住他。   “前辈,走之前可否解释一下?”   少年看起来年纪小,可那一身修为昭示着他并不是个真正的孩子,白若这一声前辈,他受之无愧。   温凉回过头,扬着下巴开口:“交易而已,有问题就去问那个女人吧。”   木子笑急道:“那这些人也是阿枫烧的?”   温凉不喜欢这个说法,皱起了眉:“尸体而已,烧了又如何。”   木子笑哑口无言,总觉得不太对,可再想反驳时,温凉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俞南易悠闲的擦拭了个茶杯,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已经喝了两杯水,见白若看过来,将另一只水杯擦干净,倒满水递给他。   白若沉默一阵,还是伸手接了。   木子笑转过头,就看到两人正安稳的喝水,而王延生依旧晕着,里面还放着一口棺材和一具尸体,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们还有心思喝水……我,我也要喝。”   俞南易瞥他一眼:“那人若要动手,我们敌不过。”   木子笑只能自己擦了个水杯,疑惑的道:“他说的是聂夫人吧?交易什么?”   白若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淡淡开口:“聂夫人手中大概是有温凉需要的东西,用此交换,遮掩聂言犯下的事,他放出阿枫,大家就只当是阿枫杀人。”   木子笑奇怪:“可要是他出手的话,怎么会将事情弄得漏洞百出?”   俞南易抬眼看着棺材:“拿钱办事,又没说帮到底。”   木子笑便明白了,也就是说温凉一开始就没打算帮聂夫人,只不过走了个过场而已。   白若勾起唇:“所以这个人,也还蛮有意思。”   俞南易收回眼神,放到白若身上,盯半天后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没停,俞南易却没再撑起伞,自己先一步走了回去,半点要等两人的意思也没有。   木子笑见他的样子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俞师弟怎么了?”   白若也不懂,抬眼道:“抽疯吧,他经常这样,不用管。”   于是木子笑撑起了遮挡两人的灵力,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客栈。   俞南易的动作快,回了房间便搬着椅子看外面,小楼下两人站在雨中,脸上都带着笑意。   他忽然觉得心里更加烦躁,重重的关上了窗,躺会了床上。   白若走到客栈门口,忽然听到什么动静,犹疑的看了看楼上。   木子笑问他:“怎么了?”   白若摇头:“没事。”   可能是野猫吧。   木子笑落了笑意,转头看向白若:“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找到聂言,又不知道他会躲到哪里。”   白若轻轻笑了,走进客栈里避雨。   “等雨停,我们去找帮手。”   “帮手?”   外面的雨比起刚刚小了些,白若就蹲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雨水汇成的水洼:“恩。”   阴雨天似乎将时间拉的漫长,等这场雨停的时候,也才刚过了子时,白若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出客栈,木子笑站在他身后,心中疑惑。   “不叫俞师弟一起吗?”   白若想想刚才俞南易喜怒无常的劲儿,摇摇头:“算了。”   又不是缺他不可,白若可不想去碰钉子。   说罢两人又出了客栈,却没人发现二层的窗口前,俞南易蹲在椅子上,面色阴沉的趴在窗前,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心情总是忽起忽落,刚刚听白若说话觉得烦,现在白若不理他也觉得烦。   然而等了半天,他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   白若带着木子笑,却是直接到了青梅巷的妓楼里。   木子笑哪曾踏足过这种地方,待明白了过来,瞬间爆红了一张脸。   “师……师弟,我们……”   白若安抚的看了他一眼,看向其中一个姑娘,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   那姑娘立刻迎上来,白若这张脸显眼,她自然记得,暧昧的看了会儿木子笑,娇嗔一声:“还是和之前一样?”   竟还是师兄弟,姑娘低笑一声,无声打量着两人。   木子笑脑子里炸开了烟花:“之前?”   姑娘立刻捂住了嘴,白若没等她再发散脑洞,冷声道:“是。”   姑娘立刻安排了房间,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才感叹的摇摇头。   这位小仙长,还真是厉害。   旁边的姑娘不明所以,还沉浸在白若的美色中:“嫣红姐姐见过这位仙长?”   嫣红媚笑着撇她一眼。   “见过一次,这位爷一天换一个不说,还往这妓楼里带,真是少年风流啊……”   两个姑娘一起笑起来,在这酒色之地也不突兀,盈盈唱着的曲子婉转,反倒是副美景。   可很快这幅美景被打破了,嫣红僵着脸看向门口进来的男人,倒吸了口气。   这不是昨日和小仙长一起来的那个,看这人阴沉冰寒的神色……   莫不是来捉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嫣红:我滴个乖乖!   俞南易:???   白若:???   · 第二十八章   俞南易冷眼看着嫣红:“他们在哪个房间?”   嫣红吞了口口水,撑着笑道:“谁,谁啊?”   俞南易不耐的开口:“不想你这妓馆被我砸了,你最好赶紧说,我没耐心等。”   嫣红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往楼上指了指。   “楼上,右转最里面的。”   木子笑不知道白若要做什么,自打被带到这地方,他就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可却又止不住好奇的东看西看。   “别乱动,不干净。”白若轻声开口,推开窗看向后面的院子,而那女鬼果然还在,就呆呆的挂在颗树上。   眼见着白若,女鬼愣了一下。   “你捉到那厉鬼了吗?”   白若爬窗子跳到那棵树上,坐在她身边:“没有。”   女鬼抬起眼:“是吗……”   木子笑看着他们,站在窗口轻声喊:“喂,你们在说什么?”   一人一鬼都没看他,白若看着满树盛开的桃花,皱了皱眉。   他从以前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桃花,明明这东西味道闻起来有些臭臭的,看起来也没多好看。   女鬼一改之前的放荡样子,盯着那桃花出神。   白若避开了那些花,这才开口:“为什么说谎?”   女鬼眼中深沉。   “这方圆百里的鬼魂,都被他吞了,只我还在,你觉得呢。”   白若转头看向她:“你道行不浅,聂言不过死了两年,就算是厉鬼,可怎么会那么厉害。”   女鬼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心痒,难免起了邪念,眼梢生出一丝魅色,身体软软的往他身侧靠:“想知道?”   “你让我摸两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白若没动,木子笑没听清他们的话,眼看着这调情一般的架势,捂着眼睛转过身,念叨着非礼勿视。   没等女鬼完全靠在白若身上,熟悉的痛处再次传来,这才发现白若不知什么时候扯下了她一缕魂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人言小鬼难缠果然不假,你以为你不说,我真的不敢将你如何?”   对于正常的医修来说,杀人杀鬼都是不利于修行的,医者仁心,若是没点慈悲之心,断然无法在这条路走下去,可女鬼却不知白若是个法修,修的是万物于心,天地大同。   杀人杀鬼,与吃肉折花没什么两样。   女鬼僵住:“你是法修!”   谁能想到席山竟会出来个法修,女鬼其实本来想占些便宜,这会儿立刻老实了。   白若看到木子笑的动作有些想笑,回头喊他:“师兄。”   木子笑慢慢转过身,这才反应过来,盯着那女鬼皱眉。   原来这女鬼是要占他师弟便宜啊!   女鬼歇了心思,谨慎的看着白若捏着自己的魂丝,正想说话,俞南易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白若意外:“你怎么来了?”   俞南易没理他,冷眼盯着那女鬼,三两下跳到他们身边,隔在她和白若中间。   这树上的空间本就小,他一来更拥挤,白若往旁边蹭了蹭,好在这老树粗壮,才没折了枝让他们掉下去。   “疼疼疼!我的魂丝!”   女鬼惊叫一声,白若这才发现俞南易正一脚踩在那魂丝上。   女鬼哭着脸道:“我说我说,别踩了!聂夫人的母族有鬼师一脉的血统,可却不精纯,她本想将聂言的魂灵养着,以后找副身体复活,可没想到除了岔子,让聂言跑了出去!”   俞南易这才将脚移开:“你是聂夫人操控的鬼魂?”   女鬼忙摇头:“聂夫人也没那么厉害,她使了全力养她儿子的魂灵,也还被跑了出去,只不过她对付鬼魂也有一套,虽不能完全控制,但我也是怕的。”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抽魂丝,女鬼惊恐的退开,抱着桃花枝哀怨的看着他们。   白若喃喃道:“原来聂夫人也有鬼师的血统……”   俞南易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人提起温凉时的笑意,手快过脑子,捏了下白若的脸。   白若一惊,立刻抬腿踹了过去,俞南易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从树上跌了下去。   女鬼眼巴巴的抱着桃枝,木子笑也惊住,忙趴着窗户往下看。   “俞师弟!”   白若没想到这人竟真的被他踹了下去,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脸上被捏过的地方都不疼了,转身趴在树上看这人摔了一身泥,眼睛都亮起来。   他毫无顾忌的笑出声来,揶揄道:“师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木子笑没看清,但女鬼可看的真真切切,心想不是你踹下去的吗?   俞南易滚了一身泥,正要发火拉着他打一架,结果抬起头,便看到了满树桃花间,笑容明朗的少年。   消去了阴云的夜幕,皎月当空。   俞南易像是一瞬间悟了什么叫做面若桃花,灿若星辰。   心中的火气竟是忽然散去,他不自在的移开眼,没说话,扭头走出了院子。   见他没发火,白若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在意,回头将女鬼拎到了身边。   “聂言在什么地方?”   女鬼不敢再隐瞒:“应该是被聂夫人藏了起来,之前还能感应到,现在不能了,应该是在聂夫人身边。”   白若点点头,拿出纳灵袋来:“你是自己进去,还是被我塞进去?”   女鬼委屈着:“我都说了,你还捉我做什么!”   白若微笑着看他:“自然是需要个证人。”   女鬼忐忑的看他,盯着那纳灵袋也有些好奇,她一个地缚灵,左右逃不出这里,想了想还是自己进了袋子里。   木子笑看向白若:“俞师弟今晚好像怪怪的。”   白若沉默一阵:“没事,总比发脾气出去杀人强。”   木子笑:???   你在逗我吗?   白若晃了晃袋子,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   ·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请来所有的证人,又雇人搬来尸体,请了聂永上公堂。   聂永的脸依旧消瘦,看着他们不解的道:“三位这是?”   白若微笑看他:“破了案,自然还要请大人定夺,也好让我们捉拿厉鬼。”   聂永疑惑的看他:“捉鬼还要我定夺?”   “自然,因为此鬼与大人有大渊源。”   他话说的这般明白,聂永几乎是瞬间沉下了脸。   “仙长此话是什么意思。”   白若看向王延生:“这话还要从王厨子的尸体说起,七具尸体如今已有四具下葬,剩余的便只有王厨子,程老先生和冯超,而这问题便是出在王厨子的尸体上。”   “诸位可知,被活活烧死的人,口鼻难免会有焚烧过的秽物,然而王厨子的死因却是被掐死,而昨夜我们前去查看时,王家人竟说今日要下葬。”   他转过头,依旧笑着看向众人:“头七未过,是不是未免太急了些。”   堂上的众人神色各异,白若心中有了数,便又看向仵作:“而这些尸体都是经过江仵作您的手,这事,您可否解释一番?”   江仵作立刻跪在堂上,全身都在发抖:“这……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大人,是您的夫人叫小的这么说,您放过小人啊!”   聂永心中早有预感,可饶是如此,这样粗暴的将事情摊开还是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你可知污蔑官眷可会有牢狱之灾!”   江仵作直起身:“大人,小人在官府这么多年,原本万不该隐瞒,可这事情是聂夫人所托,小人也是被胁迫的,请大人明察!”   那更夫也跪了下来:“大人,小人也能作证,小的这还有夫人给的银钱,都是官银,小的没敢提前花掉,求大人和仙师饶命!我,我真的就说了那一句谎话。”   聂永踉跄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白若走到阴处,又将女鬼也放出来,女鬼阴恻恻的开口:“奴家也能作证,正是聂夫人窝藏了那厉鬼。”   木子笑看向他:“大人,如今人证物证尽在,生事的厉鬼便是被您夫人窝藏,还请大人能秉公执法,不要让我们为难。”   聂永缓了好一阵,才颤着手,对身旁的人道:“走,回府上……”   闻言俞南易立刻出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白若走在他身后,想到他昨晚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俞南易回过头瞪他,白若更猖狂,变本加厉的笑:“在泥里滚一圈,好玩吧?”   “你可以试试。”   白若摇摇头,十分愉悦的捏着一根不知道从那拔下来的小草把玩,身心舒畅。   俞南易本来也没多气,只是看他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不爽,这会儿看着他闪着光的眼睛,那点不自在便全消了。   他觉得自己是被气习惯了,所以现在心态才会如此好,反而觉得这伪君子,就应该多这样笑一笑,看起来舒坦多了,于是轻轻叫了他一声。   “病秧子。”   白若拿眼望去,只见俞南易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头发,开口道:“我刚刚看到你头上落了虫子。”   白若心道幼稚,转过头没理他,可这话带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等走到了聂府,他几乎想把发冠摘下来。   想洗澡……   难道真有虫子爬进了头发里?   俞南易看着他不时碰一碰头发,得意的笑了一声,不再看他。   ·   众人来到聂府时,聂夫人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或者说直到刚刚她收到消息时,都没有一丝慌乱。   白若看过去,发现她的头发几近半白,面容苍老,实在不像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然而她的眼睛却亮,看人的时候如同寒剑。   聂夫人正侍弄这花草,她坐在花园里,冷的像是一尊石像,聂永看了她好一阵,终究没能开口说什么。   白若便没那般顾忌了,他看向聂夫人,微微施礼。   “聂夫人,我们知道你能控制鬼魂,如此,将聂言交出来吧。”   聂夫人没理他,转头看向了聂永。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带着人来逼我,交出儿子。”   聂永无法对上她的眼睛,跌坐在石椅上:“夫人……那个孽子他,他杀了人多少人啊!”   聂夫人冷眼看着他,带着一种种复杂的恨意:“聂永,你真是个好父亲,一个好官!”   “是了,打杀你亲生儿子的人你都能轻易放过,如今为了你的清誉,为你的官位,你自然也能叫人来让他不得超生,也能带着外人来逼迫自己的结发妻子!”   “聂永,你真是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聂夫人&聂大人,家庭剧ing~   场地外——   白若深思:所以我头发里到底有没有虫子啊!!!   俞南易:白白可爱~   宝贝们快去看我预收文的封面呀!   预收文《我是你家楼下的那只猫》,闺蜜给我做的,不行啦我要向全世界炫耀~   顺便求一波收藏(捂脸)   以及今天你们看到的是存稿,我来看老萧的演唱会啦,超级开心,超级幸福!   把这份幸福分享给你们~   么么啾! 第二十九章   “我狠心……”   聂永悲从心来,眼眶通红:“要不是你将言儿宠的无法无天,他可会闯下那样的祸事?”   聂夫人大笑几声,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你现在来怪我,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我母家,你会坐稳这官位?早些年你整日忙碌的时候,又是谁前后替你料理府上!言儿是我千辛万苦盼来的,我一点点看着他长大,教他读书,看他成人,我就是纵着他又如何!而你呢?”   “你只会维持着一张官老爷的皮,甚至连亲儿子也护不住!聂永,你就是个懦夫!”   聂永被气的说不出话:“你……你这个刁妇!”   俞南易没心情看他们俩推卸责任,踢了颗石子在他们中间打断。   “我说你们,要吵架之后再说,先把聂言交出来。”   聂夫人睚眦欲裂,聂言就是她的命,别说是杀了几个人,就是杀了这天下所有人她都觉得儿子是没错,闻言立刻掀了桌子。   “想都别想!今天除非在我身上踏过去,不然谁也别想带走我儿子!”   俞南易立刻走了过去,逼视着聂夫人:“那我就动手了。”   聂夫人惊惧的看着他:“你们席山弟子,竟敢当场杀人!”   “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有人敢。"   俞南易点头,他动了动手腕:“我。”   木子笑也被吓住,立刻上前拦住他。   “师弟,你别冲动啊……”   白若没动,就这么看着他,虽然他知道俞南易可能真的会杀了聂夫人,可对着这么个纵容儿子作恶的女人,他真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聂言的命是命,难道阿枫和那些死去的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但眼看俞南易伸出手,白若还是上前拦住了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纵然是杀了这女人也没什么怕的,但老天让他们两个人都重来一遍,白若不想再那样活着。   大概是他骨子里还有着循规蹈矩的意识,也可能是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总之他就是不想让俞南易轻易伤人。   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俞南易侧眼看他,白若收回手道:“用不着我们动手,自然有人来收拾残局。”   聂永也才缓过神来,挡在妻子身前,纵然在怎么不是,他也不愿让外人伤到她。   而很快,众人的神色便都变了变。   风骤起,引起一片飞鸟惊走,那天边缓缓来的是个小少年,身着紫袍脚踏银靴,乘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巨鸟。   正是温凉。   很快温凉落了地,他跳下巨鸟,那鸟便迅速的变小,最后变成巴掌大跳到他肩膀。   温凉不慌不忙的走到聂夫人面前,而聂夫人见到他,露出满目的仇恨。   “我将东西给了你,你说过会帮我的!”   温凉的脸上绽出笑来:“可我这个人一向算的清楚,你也该知道,我是商贾出身。”   他端详了一阵聂夫人狼狈的脸,轻声道:“我帮你遮掩过了,也不曾与人透露半点,便不算食言,如今我带我家阿枫来报仇,便也是应该,兰梦……你觉得呢?”   聂夫人的脸露出惊慌:“温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好歹也算你唯一的亲人,你竟然!”   “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好与我攀亲。”温凉冷下脸,没再同她说废话,抬手放出了阿枫。   能在白日下出入自由的鬼魂可不简单,阿枫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往聂夫人的手上攻击。   聂永忙去抵挡,可却被阿枫一把掀翻,此刻少年的清俊不在,已经是一副狰狞模样。   木子笑本想阻拦,可想了想,还是没动。   世间自有缘法,是仇是恨,总该有了结,不过他总能保证聂夫人不会死就是了。   果然,阿枫并没杀了聂夫人,而是从她的左臂挖了个血洞,聂永拼命阻拦,却毫无作用,只能看向白若与木子笑。   “你们快拦住他啊!”   白若摇摇头:“阿枫不是想杀你夫人,缉拿厉鬼乃是为民除害,我等不会阻拦。”   聂永眼睁睁看着,最后彻底失了力气,连滚带爬的抱住不断哀嚎的聂夫人。   而被聂夫人藏在手臂鬼纹中的聂言,也被阿枫取了出来。   那是个满身血气的厉鬼,模样比起阿枫还要骇人几分,他受不得烈日,拼命躲藏,最后却只能被阿枫撕碎,化成补给自己的能量。   聂夫人崩溃的大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聂永头上的乌纱帽掉落在泥土里,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忽然推开了聂夫人,大笑着疯疯癫癫的往外走去。   他走后立刻有人追去,木子笑心有不忍:“好歹他也算个好官……”   白若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可能在百姓心中聂永是个好官,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却远远没有承担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况且对聂言纵容的,真的只有聂夫人吗?   白若不信聂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他自己坐视不理,又将责任全部推倒女人身上。   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聂永连自己的本心都看不清,如何打理好这个家,又怎么能当的好父母官。   很快阿枫又回到了温凉身边,清醒了几分,温凉摸摸他的头,夸奖道:“做的不错。”   阿枫扬起脸,笑的无比开心。   那鸟再次变大,温凉将阿枫收回掌心,跳上巨鸟头也不回的走了,连看都没再看其他人一眼。   而与此同时,白若和俞南易身上的玉牌亮了起来,远比五下要多,也不知闪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三人走出聂府,木子笑这才有了点笑意,晃了晃玉牌。   “这是县里的人在感谢我们呢。”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他话音刚落,人群跑出个穿着孝服的姑娘,白若定睛一看,正是冯玲。   冯玲见到三人,眼底的泪立刻涌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木子笑忙伸手去拦:“你这是做什么。”   冯玲森林木呜咽着:“三位仙长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我们整个富川县都会记得三位的恩情,我替我那可怜的哥哥,给恩人磕头了。”   “谢谢,谢谢你们!”   俞南易还是第一次被人哭喊拉着说谢谢,一时间神情有些空白,白若也不太适应,跟木子笑将人拉起来,板着脸小声说了句:“这都是,席山弟子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   白若说的有些心虚,想想几天前他还在和俞南易想着找乞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热情心善的人。   十五岁他就失去了父母,一边防着那些居心叵测夺他家产的人,一边念书,直到十七岁,他便遇上了那个天杀的系统扮演主角。   在系统的驱使下,他做了很多违心的事,剧本里的主角也并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出身暗卫,孤傲冷血,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主。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做剧情里的主角,光环加身,最后成为正道魁首。   也是这些经历,让当时心智还没彻底成熟的白若陷入无尽迷茫的怪圈。   白若盯着泪眼婆娑的姑娘,看着彻底变成绿色的玉牌,微微笑了笑。   他忽然打心里觉得,能重活一次,很好。   他心念一动,那早已经挤满了灵力即将破出的灵台便也跟着荡漾,俞南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立刻扫了他一眼。   眼看着要露出筑基的马脚,白若立刻收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好在他的功法不寻常,他经历过一世,将这功法吃的透彻,直到众人回到了席山,他才闭关。   人言修真无岁月,白若是明白的,是以整整一个月,他都将自己关在灵洞里。   俞南易站在洞口结界外,烦躁的瞪了那洞口一眼。   看来他那日在聂府外感觉到的不假,这人本是那时便要筑基的,可却硬生生忍到了回来才筑基。   白若根本就是不相信身边的所有人……   包括他。   俞南易也不知自己在恼什么,一边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往这灵洞外走一圈。   他心烦意乱,索性整日修炼,直到灵洞有了动静,他才立刻睁开眼,往灵洞外赶去。   白若在灵洞一月有余,虽然生活如常,可却仍觉得外面的光太刺眼。   然而他一出结界,便看到了冷着脸站在山石上的俞南易,满身戾气,比阳光更刺眼。   白若挑眉:“你在这干嘛?”   俞南易蹲下来看他,冷笑一声:“来恭喜你。”   说完,冷冽的攻击便迎了上去,白若立刻幻出灵盾抵挡,却还是被这人一拳击碎,缠斗上来。   硬生生打碎灵盾,俞南易所受到的冲击也不小,然而他半点不露,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煞气。   白若本来大好的心情也全消失了,索性和他在灵洞门口对打起来,刚好拿他来练手。   两人一打就打到了半夜。   青麟中途来过一次,两人却没半点停手的架势,回去禀报景阳,那心大的胖修士竟说,随他们去吧。   无法,青麟只能叫人备了吃食,等着两人打够了再说。   到底两人还没到脱凡境,体力再多也会用光,打到最后,两人几乎都没了力气,同一时间停了手。   白若靠在山石上,毫无形象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盯着俞南易:“你发什么疯!”   俞南易嘴边被打的出了血,白若手黑,招式全往他脸上招呼,要不是他防着,这会儿早就被毁了容。   “看你不爽。”   白若被噎了一句,冷笑道:“刚好,我也是。”   两人就都没再说话,直到呼吸声平复了些,俞南易才再次侧头看向他。   月色打在这人脸上,让他的神情更清冷了些,但脸上却是红晕的,有种不同寻常的艳丽。   俞南易看着他,忽然有种不平,似乎打了一架,他终于明白了这一个月来自己究竟在恼怒什么。   因为他忽然发现,在自己慢慢试着接纳对方的时候,白若对自己却始终是防备的。   可明明现在,他们才是应该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   白若恢复了些力气,肚子便咕噜噜叫起来,刚想离开,便被身边的人猝不及防的按在了地上。   “你他妈!”   还想打是不是?   白若气急,然而他的话没说完,俞南易忽然就俯身下来,重重的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生气:你他妈是狗吗!   俞南易(面无表情):汪   白若:……   下面是预收文的文案,顺便,大家也收藏一下我呗?(捂脸)   《我是你家楼下的那只猫》·文案↓   【暴躁猫系校霸攻★清冷淡定学霸受】   阮成昀和邢煜认识了十几年,也互相看不顺眼了十几年。   一见面就吵,不打起来都算谢天谢地。   高二四班的同学每天都瑟瑟发抖,生怕两个大佬拆了班级。   直到有一天半夜,阮成昀发现自己前些日子捡来的,天天抱着睡觉的小猫咪,在他怀里变成了邢煜的样子。   邢煜闭着眼亲他的嘴角:“困,快睡。”   阮成昀:“!!!”   这谁他妈顶得住!   ————   四班同学们惊悚的发现,最近校霸总是怨气重重的跟在班长身后,大尾巴一样的黏着,乖巧的像是被穿越了。   阮成昀终于忍不住:“你老跟着我干嘛?”   邢煜咬牙切齿的看着别人给阮成昀送来的情书:“盖戳!”   【小剧场】   宿舍楼外,通体雪白的小猫脚下垫着石头,四肢直立,可怜兮兮的一下下敲着窗户。   “软软,我错了,让我进去吧!”   窗户呼啦一下被打开,阮成昀冷着脸瞪他:“你他妈才软!”   ★阮成昀受,邢煜攻,不拆不逆。   ★竹马竹马,年上。   ★有关于青春的一些小事。   ★一如既往的甜甜甜!   ★收藏一下呗~   . 第三十章   风声吹动尚且娇嫩的树叶, 白若只觉大脑空白一瞬,被咬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   他立刻伸手去推身上的人, 可俞南易巍然不动, 直到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才抬头。   白若深吸口气,也不知气的还是疼的, 脸颊涌上一层红晕, 俞南易盯着他眯了眯眼,心想还是挺好看的。   他自己倒是没觉得这场景有多暧昧, 白若也不再骂了, 直接动手要往他脸上揍。   俞南易立刻抓住他的两只手, 又利落的用身体压住他的腿。   “你他妈有病啊!”   白若气急, 眼梢都带着一层红。   两人身体交叠, 紧紧贴合在一起, 俞南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刚想说什么, 木子笑踩着折扇落到了洞口前。   “我听青麟说你们在……”   木子笑看清二人的姿势,倒吸了口气,慢半拍的将话说完:“……在打架?”   打架是这么打的吗?   俞南易脸上的确有伤, 然而白若身上, 只脖子上有个牙印。   木子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白若趁着俞南易走神立刻往他身上拍了一掌。   俞南易闪身躲过, 眼见刚刚自己的位置多了个深坑,对着白若喊道:“病秧子,下手太重了吧?”   白若恨不得当场把他打死, 木子笑狐疑的看了两人一圈,指着白若脖子上的伤口:“师弟,你脖子上流血了……”   白若没好气的道:“狗咬的!”   说罢他转身才上了玉葫芦便飞走了,木子笑摸了摸心口,喘口气,转头看向俞南易。   “俞师弟,你们俩……”   俞南易抬眼看他:“我们怎么了?”   木子笑忙摇头:“没怎么,没事。”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   俞南易心情倒是不错,不着痕迹的将嘴边的血舔尽,堵在胸口一个多月的闷气像是突然散了,他笑起来,和木子笑道了句别,跟着也走了。   木子笑本是来劝架的,结果现在只剩他自己独留在原地,冷风吹的全身一抖。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   余后的几日,白若都没再搭理俞南易。   两人住在一个院子,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然而白若却每次都刻意避开俞南易,就是看到了,也是视而不见的略过。   俞南易却像是转性了一样凑上来,也不说话,就在他身后跟着,像条大尾巴。   白若这会儿正要去藏书阁,转头见这人又贴上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藏书阁走去。   “你要去藏书阁?”   俞南易跟在他身后,心想这小狐狸气真大,都这么多天了还没翻篇。   白若不理他,脚步更快了。   层叠山峦见,恢弘的塔楼矗立,塔尖高耸入云,正门的被人把守着,见到白若和俞南易出示的玉牌才放行。   这几个弟子也只是例行公事,查过后微笑着和白若打招呼:“白师兄,俞师兄。”   白若微笑:“辛苦了。”   俞南易在他身边看着,突然觉得有些酸,小狐狸对着别人就笑的这么开心,对着自己就只会冷脸。   完全忘记了前几天是谁无缘无故去找人打架的。   白若走了几步,侧头看着还在跟着的人,心里打起鼓来,按理说自己不理他,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   他索性转过身,冷眼盯着俞南易,俞南易见他仍然不说话,左右看看,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白若暗暗翻了个白眼,走去了第五层。   这里存放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而他此番来,也是为了查看有没有什么能对自己有助益的东西。   他所修炼的功法,是由一种劫掠功法所改的,不仅对人的要求高,对灵气的要求同样很高,上一世他修炼到元婴期,就差点因为灵气跟不上运转而走火入魔。   好在拿到了俞南易的灵骨。   天生灵骨的人,对于天地灵气信手拈来,这也是俞南易整天悠闲的原因,他一不缺灵力二不缺心境,只要不出意外,进阶对他来说并不难。   然而灵骨万年不得一遇,这一世,哪还有个现成的灵骨给他用?   所以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可以替换的东西,白若现在死死压着修为,虽说是为了打好基础,但其实也在愁拿什么替换灵骨。   总不能再将俞南易身体里的灵骨挖出来吧?   白若靠在书架边,认真的查阅着,很快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所以他并没看到不远处穿过几个架子正偷看他的人。   俞南易盯了他半天,见他毫无所动,索性将这架子上的几本书都搬开了,趴在那空处看他。   找什么呢,这么认真?   自打成为魔尊以后,俞南易都没再这么认真,也这么无聊的看过其他人,他有实力,也有睥睨他人的资本。   可是……白若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呢?   俞南易就这么俯身趴在书架上,透过那不大的缝隙,远远的看他。   白若现在的身体未及弱冠,虽说个子不矮,可瘦瘦弱弱的样子总会让人觉得他年纪更小,再加上他长得精致,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可爱。   但每每他看人说话时的淡然样子,又会叫人忽略这些。   俞南易看着看着,不知觉间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脖颈。   白若皮肤白,即便用了药,被他咬破的伤口仍然没好利索,结痂已经掉了,淡淡的印子却还在。   并不丑,倒是有种意外的风流味道。   不知不觉,两人一个静静的看书,一个悄悄的看人,就这么过了一上午。   白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遍了这个区域的所有书,只觉得头晕眼花,然而还是揉揉眼,将手中的这本看完了。   因为这本书很特别,上面其中一部分,有关于魂契的记载。   出乎白若的预料,这上面不仅有魂契的契约方法,竟然也有解除的方法,他若有所思,想了想自己和俞南易修为的差异,还是将这本书放了回去。   以后有机会,他自然会解除掉这魂契。   但却不是现在。   他不信任其他人,也不信任俞南易,甚至不确定解除了魂契俞南易会不会立刻杀了他。   白若将那本书放回原来的位置,怔怔的盯了好一阵才转身下了楼。   俞南易皱起眉,走到他刚刚的位置,奇怪的看了一圈。   ·   夕阳时分,白若站在景阳的院子里,他那胖乎乎的师父正一边唠叨,一边摆弄药草。   俞南易直直的站在原地望天,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的话。   “两个月后宗门大比,你们俩就都去吧,参加大比的都是些新弟子,你们师父我,也给奖品里添置了些东西,你们争些气。”   白若意外的看他:“可我和俞南易并不是医修。”   景阳笑起来,眼睛都快不见了:“那又怎么?那些外门弟子里也不乏有修习其他功法的,宗门大比两人为一组,你们好好准备,可别给为师丢了面子。”   说完他又笑了一声:“不然你们四师姑可要第一个奚落,她嘴巴可坏,你们可别受不住。”   青麟站在一旁,仍是一副淡笑的样子,对着两人道:“已经叫人给你们报上了名。”   白若无奈,只能应下:“是。”   俞南易倒是无所谓,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出了大门,白若就被他拽住了。   “饿不饿?”   白若看向他,不明所以的问:“你干嘛?”   可算是和他说了句话,俞南易笑起来,硬拉着他往小厨房走:“带你吃面。”   等到了地方,白若看着他翻找着面和菜,才反应过来。   “你要自己做?”   俞南易点点头,得意的看他:“荣幸吗。”   白若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俞南易立刻拉住他,将人按在了一旁的桌子前坐下。   “走什么,又不要你帮忙。”   白若觉得这人的脑子大概是不太好使,一会儿跟他打架,一会给他做吃食,搞得他现在都忍不住怀疑这人要在面里下毒,再来个同归于尽。   而且他的动作也不太熟练,白若看了一阵,忍不住开口:“你到底行不行啊?想吃叫人做不就好了。”   俞南易挑眉,往他脑门弹了点面粉。   “别多嘴。”   白若索性趴在了桌子上。   魔尊给他做面吃,也是挺稀奇的。   小厨房里静悄悄的,外面已经有了稀疏的虫鸣声,一阵风吹来,白若便打了个喷嚏。   他额头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面粉,发髻也微微有些松,身上披着件淡青色的斗篷,这会儿又有些困倦,显得有些呆。   俞南易用余光看他,轻笑一声,低头继续做蔬菜面。   白若盯着桌上的烛火,看着在灶前忙碌的人,心里忽然就有些静,连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几分。   等两碗面上了桌的时候,白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俞南易递给他一双筷子,坐在他对面:“尝尝。”   白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真能吃啊?”   俞南易挑眉看他,白若也没再多嘴,这面的品相不错,味道也很香,他挑起一根吹了吹气,这才送进嘴里。   还是有些烫,但面却很好吃,汤的浓淡适宜,青菜刚好中和了上面少量的油,让白若这种肠胃不好的人吃起来也不会觉得恶心。   白若难得对俞南易露了个笑脸:“你以后不做魔尊了,可以去凡间开个面馆。”   俞南易慢慢的吃面,闻言没生气,倒是摇了摇头:“算了,一年一碗都嫌麻烦。”   一年一碗?   面?   白若微微一怔,看向他:“你……今天生辰?”   俞南易对他勾了勾唇:“聪明。”   那也是挺惨的,过个生日,只能和自己的死对头吃长寿面,白若淡淡的想着,罢了心里叹口气。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又吃了几口,忽然见俞南易伸手过来,下意识就想躲,俞南易嗤笑一声,伸手替他擦掉了脑袋上的面粉。   男人的手指温热,带着面的温度,白若没再躲,直到他收回手,才问道:“没了吗?”   俞南易点头:“没了。”   白若这才又吃起面来。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乖,一口面一口菜,吃的不快,也很斯文,看得出是教养极好的出身,俞南易吃的却快,吃完就一口口喝着汤看他吃。   “人都说你以前是个暗卫,我却总觉得不像。”   俞南易轻轻开口,白若继续吃面,直接回道:“本来也不真的是。”   这几乎是白若第一次这样坦诚的说过以前的事,俞南易提起了兴趣,然而白若只说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   他吃的不多,一碗面只吃了一半,俞南易看他放下筷子,问了声:“不吃了?”   白若点头:“饱了。”   “小猫一样。”   俞南易嘟囔了一句,伸手端过他那碗面,拿起自己的筷子接着吃了。   白若愣了一瞬,哑然的看着他,隔了一阵才说:“你,不是有洁癖吗?”   俞南易冷哼一声。   “我说小少爷,咱俩现在命都连一起。”   白若被他这么喊,颇有点不自在,装模作样的擦嘴,隔了好一阵,才再次说话。   “俞南易。”   俞南易抬起头。   白若开口:“生辰快乐。”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和一个继续低头吃面的人,可白若却明白,他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大概是春风吹得太柔,俞南易突然觉得心口被撞了一下。   可分明对方只说了句再平淡不过的话,比起他以往的生辰奉承他的人,粗糙太多。   没有礼物,又很匆忙。   “等你生辰,我可以勉强给你再做一次。”俞南易说完这话,匆匆的吃完面,捧着碗放到了一旁。   ·   随着春风而来的,是热闹的宗门大比,所有人都抓紧了修炼进度,又一边寻找适合的队友。   席山的宗门大比向来是两两一组,这次也不例外,木子笑刚刚心动初期,勉强也能加入宗门大比的队伍,第一时间就跑来药泉找白若。   “我们组队,肯定能拿第一!”   木子笑豪情壮志的游说,白若正提笔临摹字帖,闻言淡淡道:“再说。”   木子笑泄了气,转眼看到捧着药篓子的俞南易正在冷眼看他,将满肚子的话彻底憋了回去。   好吧,他就只是来问问的。   俞南易路过白若身旁,拿眼看了他好多次,始终却拉不下面子说组队的事。   白若心无旁骛,收起笔时就看到木子笑一脸纠结,侧眼问道:“师兄怎么了?”   木子笑尴尬的笑笑:“师弟的字……写的不是很好。”   俞南易就笑出声来,说不太好,真的是太抬举白若了。   这一手字,简直人神共愤。   白若回头瞪他一眼。   两人一起吃了碗面,关系总算缓和了些,俞南易可不想这么快再把人惹生气,见此耸耸肩,继续回去整理药材。   时间静谧,席山的另一边,却是严阵以待的修炼场。   外门弟子分四等,赤橙黄白,唯有内门弟子所穿的是淡青色服饰,身穿白衣的弟子属最多,最少的出去内门弟子便是赤服弟子。   而此刻,几名赤服弟子,正围在演练场休息。   一名赤服弟子靠在墙边,随意的开口:“萧师兄,要我说其实白若压根不如你,都是法修入门,你修为比他更高,凭什么叫他抢去了内门弟子的位子?”   另一人应和:“我觉得也是,听说那位白师兄,身体差的几乎归西,整日泡在药泉里,不久前才筑基。”   “不过我听说……那位师兄长的倒是真好,诶,天和,你和他一同进师门的,你说说,真长的比女人还美?。”   陈天和皱起眉:“你们别乱说了。”   萧寒看他们一眼,接着坐在一边端详自己的法器。   那三人笑起来,其中一个道:“诶,我听说,白若来的时候,和那个武修是一起的,两人别提多亲密呢,你们说他长得那么……会不会早被俞南易给占了?”   接着三人又大笑起来,陈天和扫了眼萧寒,拿眼色示意他一起走,等出了演武场,他才望向萧寒问。   “你不会真信了他们瞎扯的话吧?”   萧寒收起法器,深深看他一眼:“我只想看看,白若他有没有能力坐稳那个位子。”   陈天和头疼,却也不知道如何劝,最后泄气道:“真不知道,你的好胜心为什么那么强。”   萧寒看向别处:“你们医修自来平和,法修却是要与天地争的。”   这便是道不同了,陈天和没法儿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离开。   ·   不论怎么说,宗门大比的事板上钉钉,饶是白若不急,眼看日子临近,也总上心了。   他本是想找俞南易组队,然而看着俞南易轻描淡写的样子,又不像是想和他组队。   思来想去,白若还是没主动去开口。   而俞南易那只穿了松鼠壳子的灵魄昏睡了几个月,总算是醒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心头血还是什么,那机械骨架外竟然生出了如同真松鼠一样生出了顺滑柔软的皮毛。   灵魄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若玩。   俞南易冷笑的看眼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身体却还是诚实的跟着去了白若的屋里。   白若正躺在摇椅上午睡,见突然进来只松鼠时,还怔了怔。   席山的动物颇多,不乏会有跑到院子里的,然而每个屋子都有防御的结界,普通的动物是无法进来的。   白若眼看着这小松鼠往自己的怀里扑,这才想起了什么,笑起来抱住他顺毛。   “灵魄?”   小松鼠嗤嗤叫了声,果然和灵魄一个叫法儿。   白若点了点他的头,爱不释手的揉了揉。   俞南易一进门就见这白若笑的开心,跟着也勾了勾唇。   白若看向他:“都快把他忘了,他这身皮毛哪来的?”   俞南易随意的坐在桌子上:“自己长的。”   白若想了想,抬手捏灵魄的耳朵:“那里面呢?里面还是金属?”   灵魄嗤了一声,算是应下。   俞南易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见灵魄钻在白若怀里,总有种想揪出来的冲动。   他正想趁此机会说一下组队的事,院子里就传来了响动,白若抱着灵魄看过去,便见崇战提着什么过来了。   崇战一进门,先和俞南易打了个招呼,随即跑到白若身边,惊奇道:“松鼠?”   白若笑的温和:“是,崇师兄有事?”   崇战看眼俞南易,先是问了句:“对,你们俩个组队了吗?”   俞南易心中一紧,便听白若摇头道:“没有。”   崇战松了口气。   “那正好,我们组队怎么样?”   白若看眼俞南易,见这人神色不变,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失望。   “好啊,那之后就请师兄多指教了。”   崇战立刻笑起来摆手:“哪敢当,你比我厉害。”   俞南易本以为他会拒绝,闻言冷下脸,起身快步走到白若面前,拎着松鼠耳朵抓到怀里。   崇战心疼的看向松鼠:“诶!小心些!”   俞南易冷笑:“小心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儿。”   他说着这话是盯着白若,白若看着他眼中的冷意,莫名觉得心口沉了沉,有些不舒服。   俞南易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灵魄虽然不疼,但这个姿势让它觉得很不威风,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个漂亮姑娘。   灵魄立刻想往漂亮姑娘怀里扑,却被俞南易死死抓着按在怀里才没动,乔萌萌看向小松鼠,顿了顿道:“呀,这是俞师弟你养的?”   俞南易看向她:“师姐来找白若?”   乔萌萌一直有些莫名怕这个师弟,闻言立刻道:“是啊,我来找他问组队的事。”   说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俞南易心中冷笑。   招蜂引蝶。   “他和崇战组队了,师姐没人组队?”   乔萌萌有些失望:“啊,还没确定呢。”   俞南易看向她:“正好我也没组,我们组吧,之后我去找你。”   乔萌萌瞪大眼,俞南易看她:“师姐不愿意?”   乔萌萌立刻摆手:“不不不,我没有。”   “那就这样。”   说罢他就抱着灵魄大步走出了院子,乔萌萌欲哭无泪的看着白若房间的方向,一阵阵遗憾往外涌。   虽然俞师弟也很帅,可是……可是她还是想和白师弟组队啊!   而且俞南易看起来,有些吓人。   于是乔萌萌开开心心的来,垂头丧气的走了。   ·   接下来的时间,白若都没怎么看到俞南易的影子,只是听木子笑说他和乔萌萌组了队,心想大概是一起练习去了。   白若和崇战的配合也需要磨合,除了每晚灵魄都会跑到他的房间里,俞南易就会来抓它回去,他基本没在白天看到过这人。   倒有点像是在和他生气?   白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定义俞南易了,上辈子这人是魔尊时,总觉得他狂傲不羁,好像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又肆意妄为,杀人不眨眼。   然而这一世相处下来,白若却觉得他不太一样,有时候俞南易更像个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快,而且对席山的这些人,也并没有很差。   比如他表面上很讨厌木子笑,然而当木子笑有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着痕迹的指点一二,又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这也是木子笑到现在还敢跟他谈笑的原因。   白若沐浴过,便躺到了被窝里,他想着按时间,灵魄应该要来转一圈了。   果然不出一刻钟,卧室窗子外便传来了声响,白若倒也挺喜欢灵魄,乐呵呵的去主动开窗接他。   然而没等他开窗,那窗却自己开了,他伸手想接松鼠,没想到跳下来的竟是俞南易。   俞南易盯着他伸出的手,笑起来:“怎么,想要我抱?”   白若嫌弃的皱起眉:“谁要抱你。”   说罢,灵魄便从俞南易的肩头跳下来,扑倒白若的怀里,白若立刻眉开眼笑,伸手给他举高高。   俞南易盯着他只穿着中衣显得更下单薄的身子,不自觉的想到了抱着这人的手感。   他的腰很细,身上却没什么肉,可屁股却翘,穿上衣服也能撑起来……   白若只觉得身上微冷,抬手挑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一边撸松鼠一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俞南易这才收回打量着他腰身的目光。   “我说,你喜欢什么形状?”   白若挑眉看他:“形状?”   俞南易点头:“快说。”   白若不知道这人又作什么妖,只能粗略的想了想,随意道:“圆形吧。”   “圆形……”   俞南易嘟囔着,像是在认真想什么,白若看了他一阵,看到他手指上的细小伤痕,猜测道:“你在炼器?”   俞南易点头:“先做个试试,大比的时候用。”   白若抬起眼:“你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   俞南易点头:“对啊,怎么?”   “没事。”   白若移开眼,他以为这些天俞南易一直在和师姐练习,没想到跑去炼器了,他揉弄的灵魄直呼噜,低下头看松鼠四脚朝天,不觉笑了。   “你以为你是猫吗?”   俞南易也笑了笑,这才想起什么似得看向白若:“你的匕首给我。”   白若歪头看他:“干嘛?”   俞南易道:“替你炼化一下,不然你准备拿什么去大比?”   白若呐呐道:“师父给了些法器给我。”   俞南易凑近他,在离他极近的地方才停下。   “你又不会用。”   他太了解白若了,除了十分喜爱惯用的东西,其他东西是不会动的,就像他此刻身边也有很多法器,然而放在身边的,还是只有他一开始买的那把黑金匕首。   他靠的太近,一瞬间白若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坐在床边的身子不自觉往后动了动,移开眼从枕头下拿出匕首。   俞南易将匕首拿在手里转了转,不得不说白若的眼睛太毒,即便是一堆凡品,他也总能在里面挑出最好的那个。   白若抱着松鼠,看向俞南易:“还有事吗?”   俞南易直到他这是下逐客令了,轻笑一声,作势要抓灵魄,白若皱起眉,难得示弱。   “把灵魄留下吧。”   “那可不行,他吃了我的心头血,和我分开太久,会因为力量不稳,脱离这幅壳子。”   俞南易打量他一阵,凑到他颈子边,扬起唇道:“不过也又办法。”   白若眼睛亮起来,侧头看他:“什么办法?”   俞南易盯着他已经彻底没了痕迹的脖颈,嗅了嗅空气中清淡的奶香。   “我也留下住啊。”   白若立刻将灵魄扔回了俞南易怀里:“抱走,关窗。”   俞南易与灵魄对视一眼,瞬间都有些失望,然而白若已经爬上床给自己掖好了被角,乖巧的准备睡觉。   ·   好在大比之前,俞南易将炼化好的武器还给了白若。   白若盯着面前的护腕,倒吸了口气。   “你把我的匕首炼化成了护腕!”   俞南易一看就知道他要炸毛,立刻道:“认主后再看。”   白若气呼呼的捧着变成了银白色的护腕,将信将疑的滴了血,俞南易盯着他流血的手指,忽然很想再咬一口。   这想法来的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很快白若的动作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认主后,白若几乎瞬间明白了这护腕的用处,他心神微动,这护腕便化作了匕首原本的样子。   “这是可以肆意变化的法器?”   白若心中惊讶,这种法器一般品阶都在圣器以上,俞南易不过筑基,怎么可能炼的出这种法器。   俞南易看着他的眼神,得意的开口:“他现在还不是圣器,不过可以进阶,现在他只能变幻成三种样子,你设定好,以后就不会改变了,进阶以后才能变更多种。”   白若喜欢武器,对这种灵动的武器更是爱不释手,又将匕首变成机关弩的样子,以灵力化作箭矢,射向一旁的墙壁试验。   那墙壁立刻被穿了个洞,白若笑起来,至于第三种,他还想仔细想一想,又将□□变回护腕,细细查看,才发现在边沿写着两个小字:夕照。   “夕照?”白若看向俞南易:“我的东西,你怎么先取了名字。”   俞南易扬眉:“不喜欢?”   白若摇摇头,将护腕戴到了手上,倒是和他的衣服很相配:“挺好的。”   见他喜欢,俞南易才放了心,心想总算没浪费那些石料晶核。   为了练这护腕,他几乎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翻了个遍,还是和灵魄一起带出来的家底。   ·   剩下的时间,白若基本上每天都在和新武器磨合。   他对于武器的要求很高,也并不很赞同法修法器越多越好的说法,一旦确认了,一件武器可以用到死。   俞南易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给他炼制这种可以随他心意的武器,崇战羡慕的看着夕照,恨不得拿自己所有的好东西来换。   他本想求着俞南易替自己也炼制一个,然而俞南易只几个眼神,便让他不敢上前了。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因为组队的事,已经被俞南易嫉恨上了,还在暗自疑惑,俞师弟怎么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   大比的全是脱凡期以下的弟子,所以出来操持的并不是宗主,一众长老也并不会来观看,全程主办这事的是李暄的两个徒弟,林子信和徐子业。   林昕和青麟也帮着忙活,离子义那个只知道修炼的棺材脸却是用不上,只会在一旁看着他们忙。   大比热闹非凡,席山平日里规矩又清冷,也就只有这种活动才会显得繁闹些,林子信作为大师兄,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如徐子业,所以一般来说,主事的便是徐子业。   席山人数众多,第一轮比试就用了七八天的时间,白若也就没急,还有闲心和崇战研究起奖品来。   这第一名的奖品,是两盒药灵,以及三千上品灵石,药灵的作用可是大得很,危急时刻不仅可以救命,还能短暂的控制敌人,平日戴在身边是对医修极有益处的。   但白若中意的却是第二名的奖品,那是一副冰针和两千上品灵石。   冰针晶莹剔透,可作为暗器,他身旁正缺些这样傍身的东西,对白若来讲,不论救自己一命还是操控敌人,都不及致命的攻击来的有效。   于是他看向崇战,开口商量:“师兄,我比较想要那个冰针,若是我们拿了第二,灵石归你,冰针归我可好?”   崇战又不喜欢暗器,哪会不愿意,点头道:“自然好,但我们真的能打到第二名吗?”   白若勾起唇:“自然可以。”   俞南易站在远处,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冷着脸皱眉。   乔萌萌乖巧的站在俞南易身边,明明她是师姐,可此时却乖得像只小鸡崽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着身边的俞南易气压更低了,乔萌萌这才干笑道:“哈哈,师弟,这些奖品里有没有你喜欢的?”   俞南易看也没看,随意道了句:“没什么喜欢的。”   很快第二轮,白若与崇战的对手被抽签出来,是两个不认识的外门弟子,四人拱手致礼,很快台上的身影都动起来。   比起法修,医修更善于用药,在竞技一方面自然就落了下乘,而且上场不能带无解的毒,打起来更是束手束脚,更别提对方是白若这种打架老练的对手,很快那两人便被白若一挑二,一齐打下了台子。   其中一人倒是有趣,被白若马上打到的时候自己转身跳了下去,回头对他摆手。   “白师兄饶命,打不过。”   白若笑起来道:“承让。”   俞南易坐在台子下的角落,看着白若唇角的笑意,本来冷着的脸竟有些软化了。   乔萌萌看着他目光的方向,也对着白若的脸花痴了一阵,心道果然能融化冰山的只有美人。   白师弟真好看,她觉得晚上她都可以多吃一碗饭。   俞南易不经意转过头,看着神情呆傻的师姐,微扬忽然落了下去,他扫了周围一圈,发现竟有不下少数的人正直愣愣的盯着白若的脸,有远处几个甚至一脸痴迷,不禁沉下了脸。   于是他直接起了身,抓了件薄披风往白若的方向去。   白若刚下了场,便看到俞南易拿着件银白色的披风粗鲁的盖到了自己头上,懵了一瞬间,立刻挣扎着想将头露出来。   “你又干什么!”   白若气急败坏的露出头,俞南易已经站在他身前,挡住那些或痴迷或欣赏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伸手替他穿上了披风。   男人比他高一些,专注的系着披风带子的时候有种莫名的专注与温柔,白若没挣扎,他这身子的确吹不得风,便乖乖的让他系。   而看着这样的俞南易,奇异的,白若心底刚刚那点怒气竟然一下子消散了。   俞南易替他整理好边角,挑起唇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好了。”   白若看了他几秒,立刻拢着披风移开眼:“智障。”   然而耳朵尖,却意外的有些红。   另一角的几个赤服弟子围坐着,低声嗤笑着。   “你看,我说他俩不正常吧。”   另一人摇头道:“本还以为是个干干净净的美人,没想到是个有主儿的。”   刚刚那人一脸邪笑着开口:“都说这看起来越正经的,到了床上越浪,咱们这白师兄肯定也够劲儿,那俞南易冷的像冰窖,不好接近的很,都被迷成这样。”   “他年纪也不大,说不得是家里给养着的,从小开始□□哈哈哈……”   几个人又低声笑起来,陈天和皱着眉坐远了些,真不知道这些整天说三道四的人究竟是怎么混成赤服的。   第二轮的速度快了很多,第三轮开始时,白若和俞南易再次轻而易举的晋级,第四轮时,留下的队伍便只留下了四组。   其中一组是两个赤服弟子,萧寒和陈天和,还有一组是两个女孩子,一个赤服一个橙服,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两个女孩子和乔萌萌也很熟,三个女孩蹲在一块,只余俞南易一个大男人站在一边,有些好笑。   白若冲着他笑了一下,俞南易本也有些不爽,又被大太阳晒着,可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却什么心思都没了。   仿佛被清爽的溪水在燥热的手心轻抚,那些烦躁便烟消云散了。   俞南易开始深思,什么时候开始白若竟成了能让他定下心的良方,他想了很久,直到白若和崇战上了台子,才重新看过去。   萧寒站在台上,手上捧着一副棋盘,冷冷的看着白若,看到这人对着俞南易笑,又想起之前其他人说的事,心里有些恶心。   就是这么个玩物,竟也能占了个内门弟子的位子。   可他这种勤奋修炼的,却只能在外门,无论资质多好,也只能穿着赤服。   陈天和看他的神情就差不多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劝了。   人蠢,劝有什么用?   他看了眼面前的白若,只能在心底祈求萧寒作死不要带着自己。   陈家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自己能顺利的下台。   作者有话要说:  ·   俞南易:白白真好看   白若:偷偷捂耳朵尖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神奇宝贝们!我爱你们!这章留言会有随即红包哦记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修仙的钱袋子、花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甘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云雾之间, 比武台上,白若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微微点头致礼, 崇战倒是见过两人几次,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天和微笑回礼, 然而萧寒却仿若无闻, 只冷冷的看着白若。   白若微微眯起眼,看着他手中的棋盘问道:“法修?”   那棋盘灵力充沛, 是正经的上品仙器, 比起俞南易给他炼化的护腕还要高上一阶。   萧寒没搭他的话, 眼里流出几分厌恶, 只等着那边的鼓声起。   白若微微挑眉, 崇战也有些不悦了, 几人没再开口, 等那鼓声一敲, 萧寒立刻动了。   他身影凌空,棋盘浮在身前,全身的灵力涌向棋子, 很快那些棋子便排兵布阵般的遍布大半个比武台。   饶是崇战这种性格, 也没见过一上来就出杀招的。   陈天和皱起眉,对他喊道:“你怎么出这种招式!”   同门比武点到为止, 萧寒下这么重的手,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比起萧寒更快的, 是白若的身影。   白若将夕照化作匕首,几乎快到看不到他的影子,陈天和和崇战对战着,见此也都微微一震,萧寒眼神一厉,立刻将几颗黑色棋子跟着挪动。   然而没等他打到白若身上,白若的匕首已经快速砍碎了两颗白棋。   白棋为守,黑棋为攻,萧寒的修为在心动初期,怎么也想不到白若是如何闪躲反击的。   但他明白,白若将所有灵力注到速度上,那只要他死拖着,最后就一定会将他暴露出来。   白若不断移动方位,看着自以为大局在握的萧寒,摇了摇头,没再打他的棋子,也没有向他进攻,而是趁此机会与崇战一同攻向陈天和。   陈天和被一个崇战拖着,本是游刃有余,却不想白若砍碎两颗白棋直接向自己袭来,立刻往萧寒的方向躲去,萧寒也立刻反应过来,将一部分白棋挡在陈天和身前。   白若笑了笑,几乎是一瞬间又往萧寒身边游走。   萧寒一惊,又将白棋召回,顺手扔出一个小钟,那小钟叮铃铃响了几下,场上的人瞬间血气翻涌。   白若脸色一白,果断退向后面,竖起眉将夕照化作弓.弩,聚起灵力射.向那小钟。   陈天和也受了那小钟的影响,崇战皱起眉:“你们什么意思!”   这种影响心智的法器虽没有禁止,但本不该对同门使用,萧寒放出这东西,明摆着是不打算点到为止。   而白若本身身体便有恙,若是因此出事,后果又让谁来负担!   陈天和也没想到,连连抱歉:“对不起,这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没和我商量过……”   台上风起云涌,而此刻台下的众人,也开始议论了。   林子信和徐子业皱起眉,一同不满的看向萧寒,不过是同门比试而已,哪里至于用这种法器?   林子信立刻想阻拦,却被离子义拦下了,离子义看向台上,淡淡道:“这种法器没被禁用,师兄阻止,不合规矩。”   徐子业自责道:“是我疏忽了。”   这小钟乃是能惑人心智的一种仙器,也勉强能算作控住法器的一种,而比试之中却并没有禁制控制类法器。   离子义扬了扬下巴:“别急,白师弟能解决,师兄且看。”   俞南易站在台子下冷眼看着萧寒,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乔萌萌不小心瞄到一眼,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半截,偷偷往一边挪了挪。   而果然如离子义所说,萧寒被白若的快节奏带着溜了几次,已经完全处于被动。   他皱起眉,谨慎的打量着周围,几乎将自己和陈天和护的死死的,然而崇战的灵气不时袭来,让陈天和完全没办法帮他一起对付白若。   只要能拖住,白若很快就会消耗掉灵力的……   萧寒心中如此想着,不时变幻白棋的方位,黑棋巡视这周围,崇战看出萧寒的意图,立刻造起一大团浓雾。   这雾气笼罩了萧寒和陈天和,但陈天和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调动灵气打散了这浓雾。   萧寒的棋子仍在游走着,虽然看不到白若的方位,但他放开了五官,一旦有动静,定然不会被偷袭。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几息之后,一个冰冷的,蛇一样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传来的,是白若带着笑意的声音。   “萧师弟,承让了。”   这声音温柔,可萧寒却全身一冷,在这话中听出了无尽的杀意。   浓雾还未散尽,白若贴在他身后,悄声开口:“你很讨厌我?”   “赤服,法修……”白若低声笑着:“嫉妒我?”   萧寒咬着牙,却不敢动。   白若收了笑意,垂着眼看向他的脖颈,夕照此时的形态十分诡异,像是水银一般的流态液体,他伸出手,夕照立刻又变作匕首的样子,抵在萧寒的颈间。   萧寒冷了脸:“你赢了。”   白若状似疑惑的看了他几秒:“你放出那种下作东西,一句认输就作罢?”   萧寒冷哼一声:“兵行诡道,我不过是合理的利用法器而已。”   白若眼神微暗,隔绝了萧寒体内的灵力,周围的棋子立刻收回,小小的棋盘掉在地上。   萧寒眼中惊惧,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灵力会突然消失了。   “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白若轻声开口,化作液态的夕照紧紧箍着萧寒的脖子,一点点收紧:“我也是合理利用法器,让你不舒服了,抱歉。”   萧寒极近窒息,然而他的灵力怎么无论怎么释放都没有用,分明体内还有充裕的灵气,可一旦放出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吞吃了一样。   白若倒是很享受,他的手轻触着夕照,享受般的吞吃掉萧寒释放的灵力。   这便是夕照的第三种形态,配合他的功法,以夕照为导体,便可以吸收其他人主动释放的灵力。   灵犀,上一世白若的成名招式,在遇到俞南易之前,几乎从未落败过,即便是已经成了魔尊的俞南易,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但现在的他,还不能自由的吸取他人的灵力,所以才需要夕照的帮助。   很快,这浓雾便散了个干净,白若收回夕照,萧寒已经被勒的只剩下一口气,崇战赶过来,一脚将跪在地上的萧寒踹了下去。   白若转头看向陈天和,陈天和立刻道:“我自己下去!”   鼓声起,白若与崇战胜。   萧寒瞪大了眼,缓了很久才回过神,而台下先前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谁能想到白若这么凶啊!   崇战和白若对了下拳头,扬起唇角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你对手。”   白若轻笑一声,淡淡道:“天赋尚可,心性不足。”   白若看了一圈,没看到木子笑的影子,随口问了一句:“木师兄呢?”   崇战道:“他生病了,没办法,只能退赛了。”   “生病了?”   白若看向崇战,崇战挠挠头:“我听子义师兄说的,也还没看到子笑师兄呢,等打完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白若点点头,那边俞南易和乔萌萌便上了比武台。   他们的对手是两个女孩子,可俞南易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打的毫无顾忌,好在那两个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缠斗了一阵,便将乔萌萌击退到了台下。   台上只剩下俞南易一个,却没让局势扭转多少,俞南易打起架来跳脱得很,基本没人能和他配合,像一匹孤狼,又过一阵,其中一个女孩也败下阵来。   白若勾唇看着那还在台上的赤服女孩,勾起唇来,赞叹道:“她很不错。”   崇战看过去:“哦,那是梓桐师妹,她的确很厉害,常常来和师父请教,就连对上子义师兄,也能打上一阵。”   吴梓桐生的不算好看,样貌普通,但一身的气势却很足,她修为比俞南易要高一些,可却丝毫没占到便宜,反而在队友下台后很快被逼的节节败退。   打到最后,吴梓桐眼看要被打下台子,无奈一笑,主动跳了下去,对俞南易摇摇头:“师兄更胜一筹,梓桐甘拜下风!”   俞南易没说话,但眼里也流出几分赞赏:“承让。”   说罢他跳下台子,立刻往白若的方向去。   白若看着这人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笑了:“欺负了女孩子,很得意?”   俞南易抬起眼:“比武台上没有性别。”   说罢突然又觉得不太对,他狐疑的看向白若:“你看了她很久?”   白若点头,没觉出什么异样,坦言道:“她身手很好,根基扎实,假以时日,必能走的很远。”   俞南易的嘴角垂下,冷哼一声。   崇战扬眉道:“下一场就是我们打了,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厉害,要不是白师弟,我肯定打不到决赛。”   乔萌萌眼巴巴看着白若的脸,又看了看他对面的俞南易,纠结了半天没敢凑过去。   很快四人便站上了比武台。   白若瞄了眼崇战,崇战立刻道:“放心师弟,我懂。”   两人之前商量好,白若想要第二名,所以不用很努力打。   白若满意,微笑着看向乔萌萌:“师姐好。”   乔萌萌心花怒放,她本来就觉得白若好看,刚刚看他打架更觉得他帅的没边,立刻对他绽起笑脸。   “师弟记得手下留情,我可不想像萧寒那么丑的下台,拜托啦!”   白若失笑:“自然不会。”   俞南易缓缓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很想将乔萌萌踹下去。   鼓声起,四人立刻动了。   白若刻意避开了俞南易,让崇战去挡,而自己对乔萌萌,这样输的比较快。   他可不想输给俞南易,故意也不行。   俞南易却是拧起了眉,看着白若故意往乔萌萌身边凑,心间不知怎么生出一股火气来,本来平静的心忽然烦躁起来,恨不得直接下台算了。   省的白若老盯着乔萌萌。   一眼,两眼……竟还对着那女人笑!   他心思微转,眯起了眼,一边游刃有余的吊着崇战,一边打定主意,往乔萌萌身边走。   白若正想在乔萌萌打来一掌时顺势下台,却没想到一边的俞南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   他条件反射的攻向他,没想到俞南易顺势一退,拉着乔萌萌的衣领——两人直接掉下了台子。   崇战:???   白若:!!!   崇战转头一脸迷茫的看向白若,说好的第二呢?   白若也惊疑的看向自己的手,再三确定自己刚刚没用那么大力,竟能将俞南易打下去。   想了想,他垂眼看向台下那人。   这人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mmp!   俞南易:哼!   我爱你们!!   周四要上夹子,所以这两天更新的比较早,周四大概是晚上11点以后更新,就这样!   比心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逸 5个;甘乐、橘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眠久梦不成书 20瓶;甘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俞南易一连套动作下来, 不仅台上的白若和崇战愣住,就连乔萌萌也没搞懂, 转头惊异的看向他:“俞师弟, 你……”   俞南易放开手,不着痕迹的掏出个帕子擦手:“抱歉, 失误。”   白若皱起脸看他:“你什么意思?”   俞南易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淡定道:“怎么了?”   两人对视了一阵,那边击鼓的人才反应过来, 重重敲了下大鼓喊道:“此战, 崇战, 白若胜!”   白若这才扭过头, 下面的人欢呼起来, 也不管俞南易是不是失误, 一齐大喊着白若和崇战的名字。   林子信在台下怔了几秒, 摇头失笑。   崇战尴尬的看看两人, 乔萌萌却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问道:“那……俞师弟,那套冰针能给我吗, 灵石归你?”   白若微微眯起眼, 不自觉的看向他,俞南易却没想到白若也喜欢这东西, 随口道:“可以。”   乔萌萌笑了笑,转头蹦蹦哒哒的去领奖了。   俞南易本就不想让乔萌萌在这多留,只想将人打发走, 转头却看到白若沉下了脸。   他心中奇怪,询问的看向白若,却见这人转身踩着玉葫芦就走了。   呢呢  崇战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俞南易本想追上去,看到他的神色,迟缓得停住。   “怎么回事?”   崇战这才敢讲话:“白若本来想要那副冰针来着,还让我给你们放水呢,你还是先别招惹他了。”   不然这两个说不定又要打起来。   崇战和白若组队,相处自然也多了起来,对两人的相处模式也略知一二,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俞南易愣了一瞬:“他想要冰针?”   这事俞南易是不知道的,白若也不会和他说,然而连他也不知道的事,崇战却一清二楚,这让他心中极度不快。   于是他冷下脸,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崇战站在原地,不一会儿被人将第一名的奖励送到手里,无奈笑了。   这两个人性格都这么拧巴,怪不得总是打架。   白若直接从比武台飞到了另一个峰头,这边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他跳下玉葫芦,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面前的小瀑布发呆。   怎么会突然发脾气呢。   他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一遇到俞南易,就乱了套。   白若觉得自己的心态出了些问题。   他没有立场要求别人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也不会主动和俞南易说自己喜欢什么,可偏偏在俞南易将冰针漫不经心给了乔师姐时,却感到无比烦躁。   喜欢的东西没拿到手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他竟然会下意识觉得俞南易本该和自己是一方的。   所以,刚刚他是在怪俞南易吗?   可能是因为魂契,也可能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白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单纯的将俞南易当做敌人,甚至慢慢将对方划为自己人这一栏里。   白若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揪了片草叶泄气般打成一个个结,却不知自己现在正鼓着脸,气呼呼的样子,像个和人吵了架的小朋友。   直到手上染了草汁,他这才愣了愣,走去水边洗手。   接着就这么坐在了水边。   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   明明知道只有自己可以信赖,还是忍不住对别人有期望的自己,就像父母刚刚出事的时候,那么信赖那群亲戚的自己。   -若若,你才多大,名下那么公司总要有人帮忙打理,听小姨的话,小姨会替你看好这笔财产,好不好?   -白若,你不能听你小姨的,你爸妈没走的时候她就打了你们家的主意,还被你爸爸亲自赶出去过,你也懂事了,你自己想想,舅舅和小姨谁才是真对你最好。   -不能签字!小若,你千万别信他们的话,他们一个两个都在撒谎。   -小若……   -白若,你听姑父的……   -宿主,只要完成任务,你就能拥有健康的身体……   都是骗子。   耳边的水声惊醒了他,白若嗤笑一声,眼底的冷光微沉。   谁都不要相信,谁也不要依赖,更不要去指望,靠自己争来,抓在手里,吃进肚子的,才是真的。   白若碰了冷水,指尖冰凉,他点了点水面,这才收回手,叹了口气。   有了期望才会失望,发现苗头,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   他一向很信任自己的自控能力。   而后他在这水边静静的坐了几个时辰。   直到天色渐晚,白若这才起身离开,走到山门口时,却碰上了几个闲聊的赤服弟子。   “诶,你们看见没,我就说他俩有猫腻。”   另一人道:“还不是俞师兄故意输的,也不知道白师兄许了多少好处。”   右边站着的赤服弟子嘿嘿笑起来:“啧,也不知道床上多带劲……”   白若本想直接离开,闻言彻底冷下了脸。   这种污言秽语他也曾听过,也没少收拾这种杂碎,而这几人恰在此时戳中了他的肺管子,那就别想善了。   白若冷笑一声,从那后面的树丛走出,盯着那还在笑着的赤服弟子,动了动手腕。   他身前的两个却立刻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他身后的白若,那人却还兀自未知:“要是换我,非得干.的他几天下不来床,哈哈哈……”   他见着两人的的神色,才方觉不对,立刻回头。   然而还没全转过身,就被白若掐住了脖子,狠狠摔倒了山门前的石头上。   白若阴恻恻的笑着:“让我看看,你们是拿什么让我下不来床的。”   ·   夕阳时分,三个被打成猪头的赤服弟子与白若一起跪在罚正堂里,景阳和李暄坐在主位,看着四人。   李暄放下茶盏:“白若,真是你先动的手?”   白若背脊挺直,看向李暄:“回宗主,是。”   李暄看了眼景阳,斟酌道:“你作为师兄,无故对同门师弟动手,可知错?”   白若没说话。   李暄皱起眉,景阳神色不变,插嘴道:“为什么打人?”   白若淡淡道:“平白受了辱骂,给师父丢脸。”   这话说的好听,景阳心里舒坦了几分,看向那三个赤服弟子:“其中可有误会?”   那被打的最狠的赤服弟子已经说不出话,另一人哭喊道:“请宗主和景阳长老明察!弟子真的没有辱骂白师兄,您二位要为我们做主啊!”   白若哼笑一声,垂下眼,没再废话,将怀里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拿出,青麟看了眼景阳和李暄,立刻上前接取。   而那三个赤服弟子,几乎是一瞬间变了脸色。   景阳点了点晶石,一阵灵力注入,很快便从晶石里传来了三人的声音,不堪入耳的话立刻响起。   李暄越听脸色越沉,转头看向景阳:“这事,师弟做主吧。”   景阳抽出条鞭子,不声不响的给青麟拿去。   “心术不正,拖到戒门,每人五十鞭,贬为白服!”   那三人还未等求情,很快便被人拖出去了。   李暄看了眼景阳,开口道:“不过白若你也有过错,出了这事,第一时间先动手,而不是来找你师父和我,你这脾气也该磨一磨。”   景阳笑起来:“师兄所言甚是,白若,去回院子里,给我顶三个时辰的罐子。”   白若原以为动手打人会罚得更重,没想到只是顶罐子,忍不住看了景阳一眼。   景阳瞪他一眼:“还不滚去。”   白若回过神,领罚而去。   他刚回到院子里,便有人将罐子送来了,那是个普通的白瓷罐子,上面却镶嵌了块灵石。   来人解释道:“白师兄,这罐子是老宗主当年特意制作的,您顶罐子中途若是用手碰了,或是将罐子摔了,这时间可就自动重新算了,直到这亮着的灵石灭掉才算合格,长老有令,灯灭之前您都不许吃饭睡觉。”   这人是启阳峰的赤服弟子,白若和他认识,闻言点了点头,一动不动的顶起了罐子,那人见此,也就安心退去。   白若心无旁骛,就这么顶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快到了两个时辰,俞南易却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手里竟也抱着个白罐子。   白若心中疑惑,却不敢动,这会儿也不太想和这人说话,便没吭声。   俞南易走到他面前看了会儿,笑起来道:“你怎么也被罚了?”   他没答,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被罚?”   俞南易摸了摸鼻子:“回来的时候看见萧寒,顺手揍了他一顿,那狗东西竟还敢告状……”   白若一怔:“谁叫你乱打人。”   俞南易眯起眼,心想我是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然而白若无动于衷,俞南易追问道:“你因为什么啊?”   白若神色冷淡:“打人。”   俞南易觉得这人大概还在生气,不然怎么突然对他态度这么差,垂下眼从乾坤袋中拿出个紫檀盒子。   “呐,给你的。”   白若垂眼看了一阵,有些意外,抬眼看他:“冰针?”   俞南易扬起唇角:“说声谢谢就给你。”   “你不是把它给乔师姐了?”   俞南易理所当然道:“我又给要回来了。”   白若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和女孩子抢东西,俞南易你要不要脸?”   俞南易被他怼了一句,竟然也没生气,只觉得这小狐狸念自己名字的发音格外好听。   “快谢我。”   “滚。”   俞南易见他软硬不吃,硬将那盒子往他手里放。   白若心烦意乱,瞪着他道:“我不要。”   “你不是喜欢吗?”俞南易皱起眉:“再说你喜欢什么,和崇战说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和我说?”   白若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不喜欢,滚蛋。”   俞南易还从没这么讨好过谁,咬了咬牙,硬要塞给白若,白若下意识往后躲,却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个罐子。   于是在即将到达两个时辰的时候,白若的罐子——掉在了地上。   俞南易愣了一瞬,对着他眨眨眼。   “你顶多久了……”   白若盯着那罐子,心中一股火气猛地窜起,二话不说轮着拳头往他脸上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 俞南易:容我解释一下……   · 白若:我敲里妈!!!!!   猜测难易耍心机的宝贝儿,你们真的太甜了,他就是个直男啊,他不配拥有心机!   今天的凌晨发了,周四的更新在11点后,记住哦~之前刷不出来的,哈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锦年、甘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甘乐 12瓶;不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启阳峰的夜晚很美, 星空拥拦着明月,云雾缭绕, 景阳就这么抱着鸟笼子, 慢慢悠悠的逗弄。   青麟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看着那只淡青色的小鸟, 隔了一阵才移开眼, 侧眼偷偷打量景阳。   景阳笑起来:“那两个孩子,还顶着罐子呢?”   青麟摇摇头:“本来白若是在顶, 但俞南易一过去, 两人就打起来了。”   “又打起来了。”景阳念叨了一声, 笑意更深, 过了半天才接着道。   “青麟, 你觉得这两个孩子如何?”   青麟支着下巴问:“哪方面?”   景阳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将鸟笼子放到石桌上。   “都说说。”   青麟想了想道:“这两个孩子都不简单, 年龄小, 却一肚子的小秘密,我看不透。”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俞南易平日比较冷淡, 心思也少一些, 但贯来好斗,性子不好, 和谁都格格不入,白若嘛……”   景阳挑起眉,喝了口茶:“如何?”   青麟语气有些无奈:“白若看起来好接近, 虽然脾气也不算好,可表面上却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但说实话,这孩子心思太重。”   景阳点点头:“这倒是。”   青麟放下手,直起了背:“前些日子他和崇战常在一起练习武技,我也曾再去看过几次,说起来白若也没怎么去过沉积峰,可就那么几日,就将所有人记了个全,连个扫地的白服弟子名字都能无误的叫出来,还能笑着和人寒暄几句。”   “他脑袋聪明,根骨又好,是个修行的好料子。”景阳给鸟笼子里添了些粮,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青麟盯着他看半天,才斟酌的问:“师叔,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收下他们?”   景阳回头看看他:“青麟,你抬起头,看看这天。”   青麟照做,抬起头看。   “看到什么了?”   青麟如实的说:“星星,月亮,云,山峰。”   景阳也看过去,微笑摇头。   “但我看到的,是命数啊。”   ·   而此刻的秋无苑,却是另一番景象。   院子里乱糟糟的,白若发起火来,打起架发泄似得往俞南易脸上招呼,俞南易这次倒是没还手,只一味闪躲,等着他打累了才将人按住。   “小孩,够了啊。”   这人也不还击,白若打的不算痛快,盯了他一会儿,转过身捡起了罐子。   俞南易勾起唇,正要说什么,院门外的弟子见他们没再打,这才将各色吃食端进来。   俞南易看他一眼,略为不解:“不是没罚完不许吃饭?”   这弟子名为金仇,便是之前给白若拿罐子的,闻言笑了下,开口道:“长老心软,说白师兄脾胃差,按时吃上东西才行,还特意嘱咐了人煮了药粥。”   白若猝不及防被点名,微微一怔,往那桌上的小碗望了一眼,只见粥碗只有一个,看来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金仇接着说:“长老还说,俞师兄这罐子还要顶,白师兄那一个时辰,便换做抄写十遍门规,明天一早验收。”   白若垂下眼,对于景阳这么快知道了所有事并不惊讶,随口问向金仇:“你吃过了?”   金仇心中微暖,道:“吃了,就是来给你们送吃食,这就走了,吃完放在这就好。”   白若神色缓和,对他点了点头。   金仇说完就走了,俞南易坐下来,先拿筷子夹了些青菜给白若:“来,师兄请用膳。”   白若瞥他一眼,想到两人打架这事,没忍住笑了一声。   为了个罐子打架什么的,怎么感觉那么幼稚?   见他笑出来,俞南易心里也舒坦了,这才端起碗认真吃饭。   白若累了一天,胃里又开始翻搅,吃几口就将碗放下不动了,俞南易看他两眼,有些在意的问:“不舒服?”   白若抬手去拿水杯:“还好。”   俞南易立刻拍下他的手,将那已经冷了的水拿走:“冷了,我去给你添一些。”   说完这人便起身走了,白若看着自己的手背,无声的眨了眨眼,目光又落在了那盒冰针上。   要说喜欢,也没特别喜欢,白若上辈子熬到了正道魁首的位子,什么东西没见过。   可即便如此,这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打开看了两眼,又在俞南易回来之前迅速的放到原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很快带着温度适宜的水杯被放到了手里,连同初夏的凉意,一起被驱散了。   白若恍然看到墙角开着嫩黄色的小花,看着自己越穿越薄的衣衫才忽然想到,夏天已经来了。   吃了饭,两人便回了屋子里,俞南易站在旁边顶着罐子,而白若就坐在书案边,一笔一划的抄写门规。   好在席山的门规不算多,十遍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抄完,白若专注的提笔,将墨迹晕在纸上。   然而很快,那个顶着罐子也不老实的人不知何时蹭过来,对着他的字啧啧称奇。   “白若,你真是我见过的,字写的最丑的人,没有之一。”   “我拿刀逼你看了?顶你的罐子,还有……”   白若眯起眼,回头瞪他:“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房间顶?”   俞南易挑眉:“回去有灵魄,他碰着罐子我不就白顶了。”   白若不想理他,回过头继续抄写,他一向用不惯毛笔,回头的时候不小心在袖子上蹭出一道墨迹,不禁皱了皱眉。   而俞南易安静了不出一刻,又忍不住开口了。   “你这字太烂了,真的。”   “白若,你念过书吗?”   “你先生没把你打死,真是太心软了。”   白若忍无可忍,回身往他腿弯扫了一脚,俞南易立刻一躲,竟还能保持平衡不让罐子掉下去。   但白若便知他会往哪个方向躲,顺手掷去了一枚冰针,罐子瞬时落了地。   试了试刚到手的东西,他心情大好,勾着唇角笑起来:“不错。”   俞南易倒也没生气,索性将那罐子往旁边一放,走到白若的书桌前,白若立刻警惕的护住自己抄好的门规,侧着眼望他。   这模样有些孩子气,俞南易忍不住笑了:“护它干什么,没人拿。”   说罢他跳到书案上坐稳,微扬下巴,慵懒的开口:“我坐一会儿,你抄你的,我不说话了。”   白若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阵,这才坐回原位继续写,他刚刚护着纸时匆忙,耳朵和下巴上蹭着了些墨迹。   俞南易看的好笑,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了半天。   灯火下的人更柔软些,白若没再注意身边的人,写的专注,他写字慢,想写好更吃力,然而这门规抄不好便要作废,只能皱着眉写。   俞南易也能看出白若写的认真,然而那字仍然惨不忍睹。   他看了半天,对着白若那奇怪的握笔姿势叹了口气,跳下桌子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抓住他拿笔的那只手,轻轻将他的姿势矫正。   白若全身都僵了僵,想要挣脱,却听这人将头放在他肩膀上轻声开口:“握笔不要那么用力,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擫押钩格抵,哪一点你也没做好,能写好才怪。”   俞南易的声音有些低。   他的声音其实也并不是那种男神音,话说多了还会有些哑,可当这声音乍然轻柔的出现在耳边,还是让白若耳朵尖动了动,不自在的往旁边躲。   俞南易带着他的手写了两个字,挑着眉道:“别那么僵,手放松。”   白若快速的眨几下眼,总感觉这姿势像是教小学生写字,又看看自己狗爬般的字,莫名其妙觉得脸有些热。   字丑又不怪他,谁想得到他上了十几年学,最后会穿越到这种地方啊……   考试又不考毛笔字。   俞南易又带着他写了两个,叹了声气,耐心的讲着:“写字讲究的是五指各司其职,你拿笔太僵硬了,吃不上力。”   说着他抽出笔自己在一边的草纸上写了白若的名字,这字笔锋苍劲,并不算规矩,带着几分洒脱与桀骜不驯,同样一支笔,写出来的字和旁边的一堆全然不同。   白若看不出字的好坏,却也能看出俞南易的字好看,至少比起他之前见过很多人的都要好看。   他惊了惊,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被环着,侧头看这人:“你的字倒是很好。”   俞南易轻笑,垂眼看到这人眼中的光,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将笔放回他的手里。   “我父亲是十年苦读的探花,我从二岁半便要每日拿出三个时辰习字,自然不会差。”   白若还是第一次听到俞南易的过往,就算是上辈子,大家也只当这个魔尊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连系统也没多说过关于俞南易以前的事。   他所知道的,便是这人已经做了几百年的魔尊,只手遮天,对整个修真界虎视眈眈。   俞南易看了他两眼,忍不住走到一边,拿着打湿的帕子,单手扳过他的下巴。   白若刚要重新开始抄门规,提着笔往后退:“干嘛?”   俞南易拍了下他的脑袋,再次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脸上有墨水,别动。”   白若是知道他有洁癖的,皱起眉移开眼,由着这人擦自己的下巴耳朵。   可越想越觉得奇怪,直到这人擦好,他才默默的想:我是可以自己擦的啊?   俞南易难得见到这般乖顺的小狐狸,满意的将他的脸擦干净,这才放手,白若早已经红透了耳朵尖,转头再次投入抄门规大业。   夜风从窗口吹来,让微微燥热的室内清爽了些,俞南易盯着草纸上白若的名字出神,过了好一阵,才用轻到不能再轻的语气开口道。   “白白。”   白若的手一顿,询问的看向他。   俞南易靠坐在书案上,拿起那白罐把玩,接着说:“以后叫你白白。”   风吹得那灯影微闪,灯芯啪的响了一声。   白若转头看向那盏灯,觉得心脏忽然跟着那声响,一起多跳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白白白白~   白若:= =滚蛋……   接下来要去打怪兽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年之年、炀有诈 4个;甘乐、果果果酱、撒花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岷当归 32瓶;天下无数 20瓶;kk、牛肉面面 10瓶;安语魂 9瓶;炘樂、喵喵球 8瓶;笑语欢颜、九曲银河 5瓶;甘乐 4瓶;李歌止、胡小唱、288069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山中清凉, 夏日的燥热始终没来的比山下那么汹涌,白若十分喜欢这样的气候, 每日不是窝在药泉, 就是跑去灵洞。   然而他灵力积攒的太快,不免惹人眼球, 是以他将修为停在筑基巅峰, 再没往前走的意思,况且比起惹人怀疑, 能在进阶时补充灵气的灵物还没有着落。   这多少让白若有些烦心, 景阳这会儿正教他二人识别药草, 见他发呆, 上前拿着戒尺拍了下他的脑袋。   自打到了修真界, 白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不免怔了怔, 望向景阳。   景阳可以板起脸, 佯装威严:“白若,你说说,这乌首有什么作用?”   乌首?   白若脑袋里空白了一阵, 搜索了下脑袋里的关键字, 试探道:“生黑发?”   景阳眨巴了下眼睛,奈何脸胖, 眼睛太小,看起来有点好笑,俞南易也被他这回答惹得笑了, 挑着眼看他。   “乌首是剧毒之物,属阳性,生于重阴之地,有止痛致幻的作用。”   景阳敲两下桌子:“知道了吗?”   白若闹了个乌龙,只能点头。   青麟也在一边笑着,难得看白若出糗,他装模作样的拿出个本子,开口道:“我替你记着,有天师弟若真是要生发,可别将乌首浇在头上。”   白若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笑了。   俞南易一心二用,一边听景阳讲着药理,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身边的人。   小狐狸有心事。   其他人或许无法发现这一点,然而俞南易却能感觉到,最近白若常常走神,也经常吃了晚饭便往藏书阁跑,一直到半夜才会回来。   下了课,景阳倒是把白若给单独留了下来。   俞南易和青麟没在意,只以为景阳又要给白若拿什么丹药,白若也是这样以为,直到景阳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很久,他才觉得不对。   “师父?”   白若轻声唤他,景阳这才回神,套出个破旧的小龟壳来,摆在桌面上。   “卜卦吗?”   他轻笑一声:“师父竟还懂得卜卦。”   景阳老神在在的道:“少时无事就跟着你师祖学了学,还算的准。”   白若站在原地没动,看了那小龟壳半天,才缓缓开口:“师父为何要替我卜卦?”   景阳笑了,摇摇头。   “不是我,是你自己要卜卦。”   白若脸上的笑意淡了,他垂下眼,盯着小龟壳上的光影,很久都没再说话。   景阳就这么等着他,也没催促,倒是慢悠悠的沏了杯茶,茶香四溢,很快钻进了白若的鼻子。   “坐下想,不急。”   直到坐到了椅子上,白若才再次看向景阳。   席山的景阳长老,乃是席山除了二师叔隶恒,修为最高的人,大乘期的医修,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个厉害角色。   然而他的外表又太有欺骗性,常常让人忘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蠢笨的中年胖子。   白若伸手替景阳斟茶,景阳喝口茶,微微摇头。   “为师活的不算短,须臾五百年过去,到现在也没能飞升,虽是愚笨,但看人还是明白的。”   他放下茶盏,看着白若的眼睛道:“总有一天,你和南易会超过我,回头再看,前尘之事不过尘土。”   “既如此,又何必纠结呢。”   前尘?   一语中的,白若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瞬间抬起眼,桌下的手攥成了拳。   他心中涌起阵阵骇意,景阳见此,叹了口气。   “其实你们曾经有个师兄。”   白若微怔,景阳接着缓声说:“他也并不是医修,而是剑修,性子桀骜不驯,和南易倒是有几分相像。”   可这个大师兄如今在席山,像是说不得的禁语,白若也曾好奇,木子笑却只叫别问了。   景阳的脸上没多少感慨,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不知为何,白若就是觉得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压着化不开的愁绪。   “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的亲生孩子一般无二,可就坏在心气太高,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想去闯一闯,比试一番。”   白若放松了手指,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呢。”   景阳脸上的笑意消退,隔了几秒才道:“他现在,在镇魔塔中。”   听起来就不会是什么好地方,白若没有再问,景阳似乎也没打算细说,转而看向他。   “当初是我没做好师父,没教好他,如今你和南易既是成了我的徒弟,我合该教导你们,为师如今与你推心置腹,是看出你心有忧虑,我做师父的,能帮便帮一把,不能帮的……”   景阳笑起来:“你们就自己去争吧。”   白若想不到景阳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在他的世界里,除去父母以外从来没什么长辈是以这样的姿态与他说什么的,他不信任景阳,在这样的情况下,心中却也有些触动。   可是他不敢将自己的信任放进去,即便是对方珍重捧着的手心,也无法让他放下戒备。   白若听见自己轻轻的开口:“师父,我不算卦。”   景阳垂眼看着龟壳:“也好。”   他正要收起桌上的东西,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和自己肉呼呼的手掌贴在一起,带着几分凉意。   分明是盛夏天。   白若扬起笑,带着几分真意,看着景阳:“不信的人算起来又不一定会准,师父……”   “谢谢。”   或许是防心太重的人偶尔柔软,也或许是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回应,景阳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拿出瓶丹药来,塞在白若手里 。   “人这一辈子总得往前走,总算还有师父在呢,别怕。”   ·   白若出了院门,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直到看到了俞南易的身影,还有些缓不过神。   已经很久没人告诉过他,别怕。   俞南易见他一副恍惚样子,跳下墙头来,伸手探他的体温:“你不舒服?”   白若微微摇头,收拾好波动的情绪往出走,俞南易好奇的要命,却抹不开面子一直追问,只能猜测:“他给你东西了?”   “给了我一瓶药。”   俞南易撇嘴:“胖子对你倒是上心。”   他倒是没反驳,淡淡的嗯了一声,俞南易觉得他奇怪,皱起眉来,低头看他:“你不会被他几瓶药就收买了吧?”   “师父人很好。”白若轻声说。   俞南易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说着他像是有些烦躁:“大不了以后我们都还给他呗,你这人怎么这么好拉拢。”   白若没理他,只当身边跟着只苍蝇。   俞南易还在喋喋不休。   “那我也送你点东西,你是不是就对我死心塌地了?”   白若深吸口气,冷眼瞪他。   “送命我可能会考虑。”   俞南易扬起唇:“这个不行。”   席山的风轻柔,启阳山峰的云雾像覆着金粉,白若感受着风中的花木香,不自觉的也笑了。   ·   刚入秋时,俞南易终于肯踏进了心动期,白若每天往藏书阁跑,也终于整理出几种能试着顶替灵骨的灵物。   这些东西分布太广,天南地北,且不知哪个才有作用,白若想了想,立刻去了领取外出任务的敬事阁,挑拣外出的任务。   能畅通无阻在外历练的都是元婴以上的弟子,木子笑听说白若要领取任务,乐呵呵的也跟了过来。   宗门大比时,木子笑前夜吃多了酒,第二天醉的一塌糊涂,只能称病,最后被隶恒长老发现,狠狠的罚了一顿才作罢,老实了几个月,这会儿早闲不住,一心想要出去玩。   离子义倒是也跟着过来了,让白若意想不到的是,他身后竟还跟着俞南易。   俞南易皱着眉看他:“你要做任务,怎么不和我说?”   白若以前独来独往,这次是真的没想起来他,只能看他一眼道:“我哪知道你也要去。”   俞南易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你自己出去了,万一出什么事,你还让不让我活?”   他这话说的很客观,白若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话有哪里怪。   木子笑本来躲在一旁听着,闻言差点没一口口水呛死自己。   他惊异的看向白若,却见白若考虑了一阵对俞南易道:“是我失误。”   竟然没打上去?   木子笑往离子义身边蹭了蹭,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离子义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觉得两人关系好,皱起眉看木子笑:“站直,你长没长骨头。”   恰好离子义也是来领任务的,而木子笑要跟着白若,他自然不放心,便问向白若。   “迷境深谷过些日子就要开放,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迷境深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地方的魔气深重,却是个难得的宝地,常有些天材地宝,是被修真界共同拥有的地域。   可就是每到秋季都要生出迷障邪物,所以每每到了秋季,迷境深谷就会对所有修士开放,让大家去将邪物除掉,在此期间得到的东西,便可归为已有。   这地方倒是也有几样白若需要的东西,闻言他点点头,看向了俞南易。   好歹这次没被忘记,俞南易的脸色缓和了些,虽然不知道白若为什么非要出去,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木子笑看向两人,半天都没说话,一直捂着心口缓神,直到出了敬事阁,才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若。   “师弟,你放心,我是祝福你们的。”   白若一头雾水,祝福我们?   他不是也要一起出去吗?   然而他还没问出口,木子笑便大义凛然的走了。   虽然不太适应,但我们是朋友!   他们已经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不能狠心的拆散他们!   木·世界上最好的师兄·子笑,如此想着,突然觉得连胸前的阳光都更明亮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木子笑:我真是个好师兄,要被自己感动了呜呜呜……   白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枫染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谣 20瓶;羽歆 5瓶;BBillie、尚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准备出发的前几天, 俞南易将白若的冰针要了去。   白若不解的看他:“做什么?”   俞南易漫不经心的开口:“帮你炼化。”   启阳峰有专门的炼器室,所有用品一应俱全, 白若想了想拿出冰针, 侧头看他:“我能进去看吗?”   俞南易有些意外:“可以,但是可能要很久。”   白若没在意, 跟着一起进去了。   炉火没开的时候, 炼器室是有点阴冷的,白若打了个哆嗦, 俞南易皱起眉, 从储物袋翻出个银白色的披风递给他。   他抱好披风, 就坐在一旁的床上盯着他看, 俞南易头一次炼器还被人观赏, 略微有些不自在, 想想还是先烧了些热水给白若喝。   炼器室里的模样虽然冷硬, 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炼器是一件耗时又费力的事,经常出现一炼器就连着几天不出门的情况,所以便在里面直接放了床铺。   不过白若觉得只是炼化个冰针, 应该很快, 俞南易倒是没再看他,手法熟练的将炉火燃起, 将所有冰针放到模具里。   很快屋子里便又暖起来,可白若却还是缩在了被子里,盯着这人忙前忙后的炼化冰针。   然而看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就觉得无聊了,却没打扰俞南易,自己裹着被子在床上打瞌睡。   大概是这屋子太暖,且旁边还有个人在忙活着,白若竟觉的很有安全感,不知不觉的就合上了眼。   这屋子没有窗,但算算时间也该是夜里,俞南易将最后一点改好,将冰针重新放回炉内,再一回头,就看到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白若。   大概是热了,他身上的被子被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着,可绕是如此,身上却仍然规整,没怎么乱。   一向克制的小狐狸,连睡觉也乖。   俞南易忽然觉得身上的疲惫都散了,就这么静静的蹲在床边看他的样子,手痒的想去碰碰他的睫毛。   然而隔了好久,他也没舍得伸手,好像对面躺着个瓷娃娃,一碰就要碎了。   难得见他睡的这么深,看了好一阵,俞南易也没狠下心叫醒他,想了想自己轻轻的在外面也躺下了。   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同床,可这次他却毫无睡意,侧着身子盯看着身边的人。   过了很久,白若才小幅度的动了动,将脸微转了转,俞南易看着他脸上压出的印子,轻轻微笑,完全没察觉自己已经看了有多久。   明明这人动也不动,无聊透顶。   直到白若半夜醒来,看到身边的人时,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   怎么睡着了呢。   白若想了半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跪坐在床上微微俯身,伸手推了推俞南易,俞南易刚睡着没多久,脾气却出奇的好。   “白白?”   没睡醒的人声音有些柔软,带着浓浓的困意,白若被他这一声喊得有些不自在,看那炉火竟然还在烧,想他大概是累了,犹豫着收回手,没再吵他。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白若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睡着,没想到却是一躺下就睡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被俞南易叫醒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睡的这么熟呢!   白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皱着眉看他:“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睡懵了吧你?”   俞南易趁着他还没彻底醒伸手捏了把脸,他没用什么力气,连个印子也没留下,白若惊醒,迅速的拍掉了他的手。   他也不在意,转头去取炼化好的冰针。   几日后,四人便乘着法器到了迷境深谷外的四血城。   凡间有皇族把持,每座城池都有特遣的城主,但四血城却是一座特别的城池,因为它的主人怀初城主,是个亦正亦邪的修士。   且还是个美艳无双的女子。   没人知道她从哪来,也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最广为流传的,竟是怀初城主喜好男色的传闻。   然而坐拥这样一座城池的女人,哪里又会简单呢?   所以当离子义收到城主的邀请时,深深的皱了皱眉头。   木子笑好奇的看着离子义:“我们也只不过路过这里,怀初城主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席山和四血城有什么来往吗?”   离子义摇头:“貌似不曾。”   白若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想插嘴这些事,很快有人解惑,来人正是怀初城主的一名下属。   这人的来意明确,表示想从席山进购些药品,席山也向来有这些生意,很多宗门的药品都是从席山进购,离子义这才微微放了心。   “不过谈生意而已,为什么我们四个都要去?”白若淡淡的看了离子义一眼,似有若无的点醒这个只知道修炼的师兄。   离子义也觉得有些蹊跷,隔了好一阵也没答话,显然也十分不解。   俞南易倒是一派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席山势大,她总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为难我们。”   这倒也是,白若索性也不管了,抱着在城门口新买的糕点回了房里。   怀初也并没有大费周章的设下晚宴,而是随意的在城中找了个小楼,请四人过去。   这倒是让离子义更安心些,这楼宇建在城中央,四面环水,水上是一条由圆台铺成的路,洒满了淡金色的亮点,被华灯一照,映出斑斓的光。   水中楼丝竹声不断,四处可见的俊秀美人,男女皆有,身上的衣物华美,像极了天宫的仙子,随处可见的金玉,显然那怀初是个十分奢靡的人,以至于这四血城的风气如此。   这其中很多细节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白若就从没见过那个城池的建筑这么浮夸,连平常女子出门也是美衣香氛,恨不得天天拿花瓣铺路,就连男子也十分注重外貌。   与四血城的人比起来,他们四个就像是进了女儿国的唐僧。   四人穿过长长的水路,踏到那小楼里,很快走到了楼顶,这位置很好,四面皆是水雾,被纱幔笼罩,更添了几分风情。   而怀初此刻,正慵懒的坐在桌前饮酒。   白若拿眼望去,只见怀初身边还坐着几个衣着更华丽的男子,正替她布菜斟酒,一人将菜品送到她嘴边,被她一口含下,又拉着手亲吻。   离子义微微蹙起眉,怀初见人来了,挥推身边的男子,坐直身体。   “见过城主。”   怀初穿着深红的衣裙,妆容精致,眼梢与眉间点出绯色星点,唇瓣嫣红,眼波流转打量着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若身上。   “几位请坐,远来是客,想来大家也饿了,先来吃些东西。”一抹惊艳自她眼中闪过,她勾起唇,轻佻手指点了点桌面。   “这都是我们四血城最精致的吃食,不知道你们口味如何,我也只能叫人做了这些。”   离子义只觉得微微不自在,僵硬道:“城主客气。”   怀初轻笑,眼神却仍在白若的身上流连,直到被俞南易挡住了视线才转头看向离子义。   “想来你也不知道,四血城先前就已经给席山通了信,只不过这合作你们宗主还在考虑,所以你们来着这,我可是要好好招待。”   离子义心中有了些数,开口道:“在下并不能代替席山,只是带着师弟来迷境深谷一探。”   怀初笑起来,扫他一眼:“这些我自然知道,放心,我并非是来逼迫你的,只不过尽些地主之谊,吃饭,再不吃可要凉了。”   白若一言未发,却总能感受到怀初的视线,俞南易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察觉的时候,几乎立刻要拉着白若离开,然而却被他按住了。   俞南易冷下脸,突然觉得藏着修为不晋升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比如现在,他就特别想挖了这女人的眼睛。   木子笑也警惕起来,每当怀初看向白若,他便和俞南易作势夹菜拿东西挡住,然而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将白若藏到身后。   相比起两人的如临大敌,白若却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怀初的眼神只带着单纯的欣赏,并不会让他觉得难以忍受,而且……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在暗示他些什么。   可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一时之间他也猜不出。   直到吃完了饭,几人要离开时,怀初才状似开玩笑一般对白若开口:“这位小公子看起来颇得我眼缘,总让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有没有兴趣留下与我共游这灵镜湖?”   白若还未曾说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行!”   “他不想!”   正是俞南易与木子笑,怀初眼看他们,轻笑了一声,淡了心思:“那只好算了,不过小公子若是有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这四血城一年四季都有美景。”   白若微微一笑:“多谢城主好意。”   离子义终于撑不住了,木着脸带着三人离开。   俞南易几乎已经忍到极限,要不是白若一直拦着他,他早就拉着人离开,直到回了客栈,整个人的气息都泛着冰寒。   木子笑也有些生气,拉着离子义道:“我看她哪是尽地主之谊,分明是就着白若的脸下菜呢,没想到传闻是真的,早知道就不让白若过去。”   离子义觉得头疼:“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免得多生事端。”   白若苦笑不得,没想到四人刚一出门,惹麻烦的竟是自己的脸。   而直到他被俞南易拉回房间睡觉,看着这人打定主意不走的架势,才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你真不走?”   俞南易抱着手臂,脸色阴沉:“不走,谁知道那妖婆会不会半夜来抓人。”   白若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觉得怀初城主并不是那样的人。”   俞南易瞪着他:“你又怎么知道?”   白若换下外衣,躺倒床上闭眼开口:“她看我的眼神,并没有淫邪之意。”   他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俞南易却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冷哼一声换掉衣服躺在他身边。   反正他今晚绝对不走。   身旁的人像是一堵墙,白若闭着眼睛,很快浓郁的困意传来,临睡着前才想到,俞南易身上真的没放什么催眠的药吗?   “怎么好像每次你在,我就睡得特别快……”   他意识迷蒙,连自己不知不觉问了出来也不知道,俞南易一怔,突然觉得心口的那口闷气忽然散开了。   本是无法抑制的烦躁如同冰雪消融,随着夜风飘荡落定,化作一片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不给看!!!   白若:唔……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这么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点 10瓶;松花酿酒 5瓶;栗子哩、2658319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 四人便离开了四血城,进了迷境深谷里。   一踏入这领域, 白若立刻觉得气血翻涌, 深谷之中瘴气丛生,普通人若是错进, 立即便能要去半条命。   四人一同服下丹药, 一边运转灵气,将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的瘴气排除。   然而随着瘴气而来的, 还有一阵阵挥之不去的阴冷。   白若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看向面前的几条路, 侧头看向离子义:“师兄可有指路的灵器?”   这地方暗无天日, 阴气森森, 若没个指路的东西, 他们怕不是要困死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离子义点头, 拿出盏小小的灯来, 浓雾让这里的能见度很低,然而这灯却很亮,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的心情变好。   白若见他行事周全, 这才放了心。   在其他季节, 迷境深谷的边界是有人居住的,只有到了秋季才会撤离, 所以偶尔他们能看到一些房子,坐落在这深山之中。   他们在席山领取的任务并不难,只是要求他们采集生在化形草上降露和这里秋季特有的檵花, 不需要特别深入。   而白若所需要的则是处于迷境深谷深处的腐生根,和被妖兽守护的三梵灵果。   四人寻着降露和檵花,白若心中惦记着,面上不免流露出几分,俞南易手中拿着收集降露的瓶子,眯起眼看着他无意摩挲指尖。   小狐狸又在想什么呢?   然而没等他参透,远处的山里传来了一阵呼救声。   这声音像是个女子,年纪不大的样子,声音悲戚,像是被什么追赶,发出一阵阵尖叫与呼救。   白若抬眼往那方向看去,俞南易却是动也没动,木子笑正想前去查看,离子义却拦住了他。   木子笑不解的看他:“师兄,那边有人喊救命,我们不去看看嘛?”   离子义摇摇头:“你将神识探去。”   木子笑没犹豫,立刻将神识放开,几乎是一瞬间便感受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吸。   他睁开眼,更加着急了,那呼救声一阵阵的传来,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师兄,真的有人啊!”   离子义无奈,白若轻声开口:“传闻迷境深谷有异物,每逢秋季生出,形状像是野狗,却能学人语,名为沟竭,最喜欢的食物,便是误入深谷的人类。”   木子笑一怔:“那是沟竭喊得?”   离子义冷眼看他:“若真是人,你方才可又感受到那威胁它的东西?”   木子笑恍然大悟:“确实只它一个……”   白若笑起来,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然而木子笑却只是粗浅带了些药品,便喜滋滋的跟来了。   少年人不够稳重,还是要多磨练才是。   降露只在早上出现,四人来的晚些,错过了最好的时辰,只能先找檵花。   檵花是一种珍贵的药材,极其少见,除了万骨岭只有秋季的迷境深谷才有,而且只生长在有挛蜂活动的地方。   挛蜂是种巴掌大的飞虫,与蜜蜂有些相似,但挛蜂的勾刺缺十分坚硬,有时连铁甲都挡不住挛蜂的攻击,更别提一群挛蜂。   这种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十分棘手,如果白若是一个人来,也绝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可如果有离子义就不一样,离子义是个医修,且是个修为不低的医修。   等找到了檵花与挛蜂,离子义拿出颗丹药碾碎,通过灵力释放出去,那些挛蜂便会短暂离开一会。   但动物的领地意识会驱使他们过段时间回到这个地方争夺地盘,所以他们寻找檵花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果然那淡淡的气味向周围扩散而去,很快不远处的白色圆形的树根中飞出了一片的挛蜂。   白若仔细的看向那些挛蜂,发现偏小的也有拳头大小,而那些勾刺上微微闪着些光,显然不仅仅是勾刺那么简单,那粹亮的光是足以杀死十米巨兽的毒液。   那些挛蜂发生嗡嗡嗡的巨大声响,当离子义走近之后,挛蜂群有组织的往另一边的丛林飞去,几人这才安心走过去挛蜂居住的白色树根旁的草丛翻找。   白若对这种药材不太了解,看着身边紧跟着的俞南易不解道:“不一起找,跟着我做什么?”   俞南易没有回答,反而看向白若脚边一棵藤状的草,徒手从地上拽了出来。   而那藤被扯出来的瞬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本来青色的藤瞬间变成为无数的利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白若一惊,想要伸手帮俞南易将这东西扯下,俞南易却用另一只手将白若挡在身后。   他是武修,皮糙肉厚的,可白白却不是,被咬上一口要少块肉。   那藤蔓身上整排的利齿在齐齐咬上俞南易肌肉的瞬间,生生齐根而断,牙尖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   藤蔓的叫声更加凄惨了,渐渐分泌出一些绿色的粘液,那些断掉的齿根快速脱落,在几秒之间又长出新的利齿。   俞南易皱着眉将藤蔓甩到一旁,万分嫌弃。   而那藤蔓便飞速的缠绕上旁边的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树枝,那树枝肉眼可见的被啃掉了树皮,露出里面青白色的内里。   而藤蔓的牙齿里赫然是一个个细小的吸盘,死死缠住树枝,吸取树木的汁液。   “这是什么?”   白若往周围看了一圈,如果那藤蔓刚才缠到的是他的手臂,那可能现在他的手臂可能只剩根骨头了,他没猜错的话,血液这藤蔓也是会吸走的。   俞南易道:“齿藤,和檵花也算是伴生,我看着,你接着找吧。”   白若看了看那藤蔓,重新集中注意力寻找檵花。   而翻找多时,白若终于发现了一颗。   地上的草长得有点像蒲公英,却是整根都布满了绒毛,白若虽然看过这东西的图样,却不太清楚这东西怎么取下来,有了刚才的经验也不敢拿手去乱碰,只能蹲在地上抬头看俞南易。   这模样有些乖巧,带着一点疑惑,俞南易心情颇好的蹲在他面前,拿出把精致的小剪子,细细的剪着那些绒毛,最后只剩一根光秃秃的蓝绿色的杆。   而当他剪完,白若终于看清了它的根,檵花的根有一半露在外面,像是几条腿。   “檵花的根不能碰,也不能将杆剪断,不然里面的毒液会从各个方向喷出来,杀死对它有威胁的生物。”俞南易将绒毛收好,站起身解释道。   白若点头,继续盯着那些小绒毛。   他蹲在地上,两只手叠在一起,满脸好奇,说不出的可爱,俞南易多看了几眼,忽然很想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他差点不小心错碰到檵花的根。   一个多时辰过去,那些挛蜂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他们找了整整一大盒的檵花绒毛,收获颇丰。   四人收起盒子,决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等他们找到个专门为修士准备的民房时,外面便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这里的雨可大有不同,阴气浓郁的可怕,连结界都抵挡不住,离子义从储物袋中翻出些东西,占了厨房准备给三人煮些肉汤。   直到闻到了一阵阵香气,白若才忍不住扒着厨房门框往里面小心翼翼的看。   离子义回过头,猝不及防看见他正探头探脑,心中微软,温声道:“快好了,放了些药草,你体弱,一会儿记得多喝点。”   离子义是和他师父隶恒一模一样的棺材脸,看起来极其不好接近,可相处些时日下来,白若才发现这个师兄有多心软,甚至木子笑平日里肆意胡闹,也是他在身后擦屁股。   然而即便是知道,当他看见这人站在灶台前时还是吃惊了一把,觉得有点稀奇,好像有些不真实。   偷看被抓包,白若的表情有些呆呆的,闻言耳朵尖动了动,点头跑走了。   这民房刚好四个房间,不多不少,俞南易洁癖症发作,一股脑将他房间所有被褥都换成了自己的,折腾完了出门,刚好赶上吃饭。   木子笑满足的捧着碗:“还是师兄的手艺好,我都好久没吃到师兄做的饭了。”   离子义瞥他一眼:“专心吃饭,别说话。”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天色阴沉的像是要将这屋子吞没,白若一口口喝着汤,只觉全身都染上了一层暖意,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变成了无所谓的背景音。   雷声阵阵,四人正吃到一半,却是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木子笑站起身跑到门前,没等说话,外面传来个男子的声音。   “有人在吗?”   木子笑这次不敢再随意动,拿眼望向离子义,见他点头才伸手开了门。   门外是一男一女,身上被淋湿,却穿着太一门弟子的衣服。   对方看着木子笑也是一怔,开口问:“公子可是席山弟子,我乃是太一门弟子,途经此地,可否暂借避雨?”   木子笑打量两人几眼,让开了身子:“进来吧,外面雨大。”   这民房原本也并不是独属于他们的,自是没有拦着人进来的道理,木子笑避险的没看那被雨淋湿了的女子,只笑着看他们:“雨水阴冷,你们要不要喝些汤?”   白若和俞南易坐在一边,背对着门口,听到这声音都怔了怔,总觉得有些耳熟。   等等,太一门?   白茹回过头,恰好便对上了薛和风的视线。   薛和风刚取出干净的方巾递给段霜月擦拭,猝不及防看到了他的脸,微微一怔。   他怎么觉得……这人很是眼熟。   白若的脸冷了下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因为一看见,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穿了裙子。   俞南易回头看了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眼见他气呼呼的喝肉汤,没忍住笑出了声。   接着立刻被白若狠狠踩了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烦,想打人!   俞南易:白白可爱~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叶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两人换了身干净衣服, 又喝了些肉汤,总算去掉了那一身阴寒。   段霜月性子高冷, 话少不爱理人, 离子义也不是个能多说话的人,所以基本上双方的交流, 都是靠薛和风和木子笑。   薛和风倒是不断的看向白若, 面色有些异样,想来也是想起了那位‘谢夫人’。   而就连段霜月也忍不住多看了白若几眼, 心想这幅容貌幸好是个男子, 不然必然要抢了她的风头。   俞南易不爽的敲了敲碗, 冷眼看向两人:“别乱看。”   段霜月一怔, 轻哼一声转过了头, 薛和风却没在意, 看向白若问:“这位公子, 我们之前可否见过。”   白若冷笑:“没见过。”   薛和风眨眨眼, 微笑道:“抱歉,在下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   白若淡定的放下碗:“我大众脸。”   段霜月眼皮一跳,觉得这人八成对大众脸有什么误解。   薛和风没再说话, 转头帮忙将碗撤了下去。   雨还未停, 夜却已经深了,无法, 薛和风与段霜月只能住下,木子笑搬去和离子义一个房间,而白若则只能去和俞南易住在一起。   俞南易倒是心情不错, 主动去将白若的东西拿到了自己换好被褥的房间里,白若惊异的看着这人,总有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感觉。   木子笑定定的看了他们一阵,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着离子义回了房间。   薛和风见白若还站在原地,上前叫了他一声。   “你……”   白若转头不动声色的道:“有事?”   薛和风见他一脸防备,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当日你们走了,我还遗憾没当面谢谢你们留下的礼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白若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淡淡看了他一眼,薛和风微微勾唇,对他解释。   “我的眼睛,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灵气的颜色与状态,这个世上很少有几率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白若了悟,没办法再装,只好道:“当日情势所迫,多谢你帮忙。”   薛和风笑起来,见他也是个法修,还想同他说什么,白若便被一脸不爽的俞南易给拉走了。   俞南易将人带回房里,快速关门:“你和他说什么呢?”   白若瞥他一眼:“他认出我了,打个招呼。”   俞南易皱眉:“不就见过一次,有什么好说的。”   薛和风帮了忙,他也留了东西,在俞南易看来这是交易,没什么交情可言,况且那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小狐狸,让他尤为不满。   看什么看?白白又和他没什么关系。   然而他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白若盯着关着的窗,轻轻揉着绞痛的胃部,大概是受了阴气的影响,他总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很差。   俞南易一怔,招手让他躺倒床上,开口问道:“疼?”   白若蜷缩在床里侧,背对着他,不说话也不动,运转这灵力压制身体的钝痛。   俞南易盯着他瘦弱的肩膀,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以前他从没在意过,甚至在刚刚重生的时候,看到这人受苦受难恨不得大笑几声,然而现在他只觉得烦躁。   白若闭着眼,感觉到身边躺了个人,不自觉的往里面蹭了蹭,可这床是个单人床,两人不免离得更近,几乎一动就要碰在一起。   他心想,俞南易大概一晚上也睡不好了。   想着想着,他自己就睡着了。   可实际上俞南易并没有感觉不适,甚至刻意转向了白若的方向,两人贴的近,白若又蜷缩着,他简直一伸手就能将人拢在怀里。   他看了半天,迟疑的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白若的前一刻才惊醒,猛地将手抽回。   俞南易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   不然怎么会一会儿想勾他的手指,一会想抱?   他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了白若一阵,起身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喝了几杯冷水。   他大概需要摸着心口的疤痕冷静一下,这可是毫不犹豫拿着刀捅自己的人,是只会咬人的狐狸崽子。   ·   雷声乍起,白若夜里惊醒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他摸了下身边,感受到一片冰凉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屋里留了盏灯,然而他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俞南易的身影。   他没在意,正要继续睡,窗外却忽然略过了什么东西。   那影子一晃而过,白若立刻戒备的将神识探过去,可窗外空无一物,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   他皱起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缓了缓神,就这么握着夕照,又重新躺了下去。   然而他的神经紧绷着,显然已经无法入睡,一双眼还直直的盯着窗外。   俞南易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若惨白着脸抱着被子,瞪着眼睛的样子。   手里还握着夕照。   他眼皮跳了跳,开口道:“你干什么?”   白若看见他,不可抑制的松了口气,放下夕照道:“刚刚窗外好像有东西。”   俞南易揶揄的看他:“这你也怕?”   白若瞪他,大半夜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而这地方又阴森森的,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每天死在迷境深谷的修士都能组成几个团了,他怎么知道有没有鬼。   俞南易躺在他身边,侧眼看他:“我说,你要不要先把夕照收起来。”   白若轻哼:“不收,等你睡着就抹了你脖子。”   俞南易索性闭上了眼:“你还没那么能耐。”   然而语气却没有以往的挑衅与火.药味,白若没再说话,就静静的抱着夕照在心里数羊。   俞南易睁开眼,见他还不肯好好睡觉,蹙这眉将手覆在他眼睛上。   “睡觉,别乱想。”   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白若身体有些僵,俞南易清楚的感觉到了,然而却固执的没将手拿下来。   鬼使神差的,白若渐渐竟真的闭上眼,就这么睡了。   长长的睫毛刷在手心,俞南易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心口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柔的拂过一般。   一夜无话。   天将亮,两人便利落的起身了。   毕竟降露早上才有,四人准备离开时,薛和风却是也起来了,听闻他们要找降露,表示可以帮忙,以感谢昨夜的吃食。   离子义点头答应了,薛和风与段霜月说了一声,便跟着他们走到了山中。   几人的动作都快,收集了一早上也采到了不少降露,白若吃过早饭,便想离子义说了去山中看看的事。   离子义想了一阵,还是点头同意了,既是出来历练,也便不再拘束着他,只嘱咐道:“天黑之前回来就好,小心些。”   白若应下,转头看向俞南易:“走吧。”   薛和风看过来,开口问道:“正巧我也想去山中看看,说不准会遇上些奇珍异宝,要一起吗?”   白若看他一眼,摇头拒绝了:“不了。”   薛和风心中涌起一阵失望:“那你们小心些。”   两人出了门,俞南易才挑眉看着他。   “你到底想找什么?”   白若轻声道:“腐生根,三梵灵果。”   这些都是补充灵气的圣品,俞南易一怔:“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白若皱起眉:“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走了。”   俞南易没再开口问,却更怀疑白若的目的了。   白若的功法他是清楚的,对于灵气有着极度的敏锐,他没想到有天竟能从白若的嘴里听到这些强行补充灵气的东西。   莫非是他身上的功法出了什么问题?   俞南易心中想着,可看白若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说。   而就在俞南易质疑他能不能找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白若再次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好运气。   腐生根扎堆生长,且有迹可循,但三梵树却是难以寻觅,想找到完全要靠运气。   可白若只往前走,不多时便遇着了。   但同时俞南易也向他展示了他的运气有多烂。   那三梵树下,一只堪比脱凡期修士四阶红砂兽,正睁着灯泡一样的眼睛趴在地上。   可书上明明说,一般守护三梵树的都是二阶妖兽吗!   白若意味深长的看向俞南易:“你运气一向这么差吗?”   俞南易不想谈这个话题,直接活动了下手腕暴起灵力,那红砂兽一惊,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种出其不意的程度,也只有白若能跟得上。   那红砂兽大怒立刻转头去咬俞南易,却被俞南易迎面一拳打在了面门上,顿时皮开肉绽。   俞南易是武修,修的便是一身铜筋铁骨,运转起灵力时别说皮肉,就是一堵铁墙他也能打出个窟窿,更何况是这防御并没多厉害的红砂兽。   红砂兽吞吐沙雾,立刻对着俞南易喷过去,他灵活的一躲,那些沙雾打在地上的草叶,瞬间将草叶也化作了沙土。   这便是红砂兽的厉害之处。   然而它的沙雾再厉害,也抵不过两人躲避的太灵活,永远绕在它的背部。   白若本想将夕照甩到这妖兽的脖子上,慢慢收紧,企图就这么将它勒死,然而那红砂兽却机灵,死也不让夕照近身。   被这么溜了一阵,白若耐心全无,将夕照化作弓.弩,往它腿弯射了一箭。   那红砂兽哀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俞南易又砸了两拳,直将它砸的晕头转向。   白若看准时机,趁此飞身骑在它背上,抓住它脑袋上的毛,直接用匕首形态的夕照将狠狠扎进了它的脖子。   俞南易落了地,一转身,便看到白若利落的将那红砂兽割喉的样子。   这场面本应该是血腥恐怖的,可那血液溅落在白若的脸上,却让他莫名觉得喉咙干涩。   天空分明阴沉的可怕,可少年昂着头的样子却夺目耀眼,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想抱   白若:???   · 第三十八章   那巨兽轰然倒地, 白若稳稳的骑在它身上,侧头看向三梵树。   这树粗壮的不像话, 却并不是很高, 木香扑鼻,树上垂着红色的果子, 样子像拳头大的樱桃。   俞南易三两下将那些果子一扫而空, 抱了满怀走到白若面前:“还想要什么?”   这语气带着丝纵容,白若单坐在兽尸上, 手里转着夕照看他:“我想要你就帮我?”   “是啊。”   俞南易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 脸上都是血。”   白若犹豫一瞬, 接过手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总觉得俞南易这些天有些奇怪。   虽然两人还是会打架, 可是似乎也不像以前一样针锋相对了, 甚至有时候闲下来,还会和对方耐心商量些事。   “越擦越乱。”   俞南易看着他胡乱擦着脸,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头, 叹声气想要拿过帕子。   白若下意识往后躲,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天他抄门规时, 俞南易也是这么替他擦脸。   心中划过一抹异样,他快速的眨下眼道:“我自己来。”   俞南易伸出去的手落空,看着他颇为防备的样子, 渐渐抿直嘴角,半响才将手抽了回来,轻捻了下指尖。   白若垂眼,不再去看他的神色。   日落之前,两人总算赶回了民房里。   他们走后,段霜月就独自去了山里,她样貌不俗,眼梢总带着种高傲冷淡,可修为却很高,处于金丹初期,是几人中唯一能和离子义相比的。   但饶是知道,当清清冷冷的女孩子单手扛回来一头足以装她四五个的赤炎兽时,还是让人有些惊讶。   段霜月满身是血,但她今天穿的是弟子服,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裙子,便不太在意,一松手将兽尸砸在房前,看向离子义。   “送你们的。”   离子义抬眼看她,不解的问:“送我们?”   段霜月抽出佩剑,头也不回的开始拆卸那巨兽,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嗯,肉汤的谢礼。”   离子义恍悟,也没觉得让她一个女孩子动手有什么不好,点点头说:“可以。”   木子笑目瞪口呆,昨天他还盯着段霜月看了好一会,看到美人像是屠夫一般扒皮抽筋,忽然全身一冷,打了个哆嗦。   薛和风跟着上前帮忙,尴尬的看向他们:“师姐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见谅。”   白若倒是没有离子义那么不讲人情,跟着段霜月一起将巨兽腹部的肉拆了下来。   这妖兽的内丹被砍的七零八碎,虽然赤炎兽的内丹没什么作用,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毕竟那内丹可是妖兽的精华之处,坚不可摧。   白若之前见到段霜月,这女人只顾查看自己身上的服饰,两人压根没交流,他便也只打量了一眼,如今倒是有些改观。   俞南易见他细细观察段霜月,心中烦躁,冷着脸回了屋子。   晚上众人便吃到了香脆可口的烤肉和骨头汤。   白若吃起这种带骨头的肉有种怪癖,一定要先将肉都用筷子拆下来一起吃,仿佛这样才够美味。   俞南易看他拆了半天才喝了几口骨头汤,皱起眉将肉端过来,冲他道:“你先喝汤。”   面前的碗突然被拿走了,白若盯着空空的桌面眨眨眼。   回过头发现这人竟在细细的将肉从骨头上剔下来,分成小块放在碗里,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习惯了所有的事自己解决,突然有人帮忙,让他有种莫名的烦躁感。   即便只是一些小事。   于是他快速的抢过碗,皱着眉说:“不用,我自己来。”   俞南易淡淡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木子笑捧着碗看两人,突然觉得桌上的气氛有些冷。   段霜月吃的矜持,可却吃的最多,吃完还意犹未尽的打量了下离子义,看了半天才放下面子开口。   “这上面涂了什么东西,闻起来很香。”   离子义看向她,一板一眼道:“磬木浆,本是种药材,有滋补之效。”   段霜月眼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磬木?”   离子义点头:“是,只有席山才有。”   段霜月还等着下文,然而离子义已经不再开口了,转身将碗筷收了回去,她本还想和他买些这东西,结果却是没话说了。   再去问显得她好像多嘴馋一样,段霜月面上依旧冷淡淡的,心里的小人却委屈巴巴的抱住了自己。   我们仙子不注重口腹之欲,哼。   吃过了饭,俞南易便回了房间,白若看那房门半天,最后转身出了屋子,坐在了门口的小石头上。   薛和风看到他坐在门口,也走过去。   白若年纪小,脸也嫩,看起来就是个漂亮可爱的小朋友,薛和风不自觉心里多了几分柔软,搬了另一块石头坐在他身边。   “你怎么不去休息?”   白若抬起眼:“吃的多了,吹吹风。”   薛和风笑起来:“你吃的最少,倒是我师姐……哈哈。”   他怕段霜月听见,没敢继续说。   白若闻言也轻笑了下,突然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薛和风倒是大方:“天生的,不过除了识人,也没什么大作用。”   白若摩挲着指尖,侧眼看他,一派天真模样,像个真正的少年人好奇一般:“只要是灵气,都可以看到?”   薛和风点头:“是啊。”   “灵物可以吗?”   薛和风被他看了一眼,心脏乱跳:“可以。”   白若便扭过头不再问了,他怕再问下去,这个二傻子连老底都透出来。   薛和风倒是应该和木子笑一起出去历练,多被人坑一坑,也亏他二人身后都是大宗门,才能天真如此。   然而欠坑的木子笑这会儿正坐在一边,看着默默擦拭法器的段霜月。   还是觉得很好看啊!   段霜月也不介意,见小孩眼巴巴的看着,还破天荒的招了招手。   木子笑指了指自己,惊喜的跑过去:“段师姐,你有什么事?”   段霜月修为高,一声师姐还是当得起的,况且木子笑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讨喜,她难得软和了语气,指了指桌上的菱纱。   这菱纱看起来只一小块,可实际上却是件极为得用的法器,既能做飞行法器,又能束缚敌人,遮天蔽日,厉害的很,然而在她面前却仿佛一条普通的帕子。   “你觉得它如何?”   木子笑不解:“菱纱自然是东西。”   段霜月满意:“我用它来和你换磬木浆如何?”   木子笑瞪大眼:“段师姐喜欢我送你些就好了,那东西不值钱,漫山遍野都是,药用功效差,也就是我师兄才会异想天开用来做吃食。”   段霜月摇头,执拗的将菱纱放在他手里:“和你换。”   木子笑无法,将身上所有的磬木浆上交,又将菱纱还了回去,眼见段霜月蹙眉,立刻伸手拿了个最不值钱的小木鱼。   “我要这个就好了,挺可爱的。”   段霜月眨眨眼:“这东西可不值钱,是和个佛修买佛珠时外送的。”   木子笑摇了摇:“喜欢就好。”   他心性纯挚,不贪心不冒犯,段霜月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道声谢将东西收了回去。   门外的白若沉默一阵,转头看向薛和风:“你进去吧,我再坐一小会儿。”   薛和风本想再和他坐一阵,闻言落了些笑意,点了点头。   “好,那你别着凉。”   白若应了一声,就这么坐在小石头上看着天上的阴云,天色渐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点不想回去。   从白日起,他心中便有种烦躁之感,而这种烦躁在晚上越加明显。   他和俞南易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变化着,让他感到有些无措。   他不需要别人对他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债,给了都是要还的。   他仔细清算着席山对他的恩惠,景阳对他的关心,没拒绝,却记得很清,以后有机会定然一笔笔的还回去。   可是俞南易不行,他们之间已经缠绕了太多,早已理不清。   白若就这么支着下巴看山谷,深思越来越远,直到身上落了雨。   他呆了一瞬,带着浓重阴气的雨落在手上,瞬间侵入了他的肌肤,冰寒自手指钻进身体,有些奇妙。   雨水迅速的落下,很快从细细的雨丝变成豆大的雨点。   突然白若觉得自己的头上被什么遮住了,他抬起头,便看到了俞南易的脸。   伞还是那把伞,简洁单薄,是那天他们在富川县时,俞南易撑起的那把伞。   人也还是这个人。   白若心头一跳,还没反应便被人从小石头羽曦读佳上拽了起来。   “这雨阴气这么重?你找死?”   俞南易忍着气道,白若却一直盯着伞柄出神,看起来有些奇怪。   他心中一紧,抬手去探白若的额头,小狐狸不是被淋傻了吧?   白若猛地回神,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退到雨里。   俞南易没想到他会如此,冷下神色看他。   白若也回过神,一时无语的抬起眼,过了一阵才跑回屋里,冲他道:“我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白若独自回到了房间,而俞南易却在雨里站了很久。   直到天上炸雷声起,他才叹了口气,忽然间明白了白若的想法。   白若能接受所有人的示好,却无法接受自己,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以敌人的身份存在的,而维系他们之间的,只有一份脆弱的魂契。   俞南易握紧了伞柄,忽然觉得难过。   他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屑一顾的,潇洒的,继续想办法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狐狸。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看我   白白:不看滚   大鱼: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静静 10瓶;。。 7瓶;覦 5瓶;笑语欢颜、BBill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白若关上房门, 换了干净的衣服,才感觉身子暖了些, 接着就开始觉得, 淋雨这种事,真是既杀马特又智障。   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 白若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假装自己是只王八。   而俞南易却还没有回来。   他想着之前俞南易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暗藏着一系列不知好歹的隐意。   反正他不想理俞南易, 想着等自己修为超过他, 第一件事就是解开魂契, 以后再也不和他见面。   这么想着, 白若迷迷糊糊的又打了个喷嚏。   夜雨打在窗子上, 雷声轰鸣, 他也越加不喜欢这个地方, 好像每天都在下雨一样。   而就在下一瞬, 白若感觉到一种粘腻的气息扑了过来。   这种粘腻遍布空气,白若立刻运起灵力,接着, 窗子被什么东西顶开, 伸进了一条灰黄色的触手。   白若立刻抽出夕照将那触手砍断,反身便往出跑, 而与此同时俞南易也往他的方向走来。   那些触手灌满了整个房子,让他们几乎没有站立的地方,段霜月的银霜剑立刻飞出, 三两下砍断那些触手,离子义护着木子笑,打出一排药粉。   那药粉精准的落在触手上,计息之间便将触手烧的消融,薛和风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段霜月冲进去,拎起他便往外跑。   白若和俞南易被挤到一边,俞南易下意识伸手将人抱住,伸手那些触手撕碎。   两人贴的很近,白若却没想太多,只是眼睛发亮的盯着那触手。   蓟虫!   蓟虫的内丹乃是补充灵气的圣品,但少之又少,几十年也不出现一次,然而没想到这次,却被他们碰上了。   俞南易贴在他耳边开口:“先出去。”   蓟虫的触手一旦吸住人,就会让人失去行动力,产生幻觉,直到成为它的腹中餐也毫无所知,这东西属于六阶妖兽,他们不能在房子里和它斗。   白若点头,立刻挥舞匕首开路,两人挣扎着出来,离子义和木子笑也刚跳出去。   “退后!”   离子义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远离,与此同时他又将那种药粉打出,立刻化掉了蓟虫的一小半触手。   蓟虫说是虫子,可脚却像是章鱼,上身是朵明艳的花,然而那花心便是他的嘴巴,里面尽是利齿。   白若有点恶心这东西,切换成弓.弩用灵箭射去,俞南易人前自然不会将三尺拿出来,只拿出把出门前刚刚炼制的法器。   这法器也是把刀,可样子却与三尺不太一样,更华丽,刀柄也更长一些,呈淡银色,俞南易用的顺手,打起架来又狠,破有种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的刀意凶猛,带着一身煞气,饶是段霜月和离子义也怔了怔。   那蓟虫还要反抗,却顶不住众人强烈的攻势。   白若蹙眉,如果现在杀了这妖兽,那内丹的分配又是个问题。   众人越打越往谷中而去,俞南易眯起眼,往他的方向一望,快速的从深谷踢出了个蜂巢。   这蜂巢可不比其他,正是那挛蜂的蜂巢,很快四面八方飞来群拳头大的挛蜂,气势汹汹。   这可是更难缠的东西,离子义迅速在几人周围打出防御挛蜂的灵药,然而如此却还不够,无奈众人只能退回到房子前。   而那蓟虫却是和挛蜂缠斗,不知所踪了。   飞来横祸,几人也并没想和那蓟虫缠斗到底,离子义摇摇头:“回去看看。”   屋内的东西倒了不少,好在他们出来的快,蓟虫没将房子破坏掉,虽然乱了些,但住还是可以的。   几人将屋内整理了一番,又在周围设下几层结界,这才各自回了房间。   白若垂下眼,他在蓟虫的身上留下了记号,不死心的想等大家入睡,偷偷出去猎杀。   虽然那蓟虫战斗力强悍,但白若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更何况那蓟虫受了伤,又被挛蜂攻击。   俞南易一打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关了房门皱起眉:“别想了,它跑到了深谷,你身子弱,大晚上不要命了?”   想法被看透,白若低气压的轻哼一声,转身爬到床上。   “我又没说我要去。”   但我也没说我不去!   俞南易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也没说不去,是吧?”   白若脸色沉下来,忽然很想杀人灭口,最后只能抱着被子往床里一滚,背对着俞南易。   俞南易在外侧躺下来,有种堵住出口的架势,转头戳他的脖子。   “白白。”   白若不太喜欢他这么喊自己,皱起眉不应声。   俞南易抿唇,接着问。“你的功法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次白若是真的想宰了他,回头瞪他。   “死于话多你懂吗?”   俞南易笑了一声,往里面蹭了蹭,故意在离他很近的位置说:“不懂,没听过。”   白若接着往里面蹭:“你现在知道了!”   “不知道,你解释解释?”   白若咬牙,想将他踹下去,俞南易适可而止的往旁边一躲,平稳躺下闭眼。   “睡吧。”   我才不睡,我要出去拿内丹。   白若心想着,然而事实却是——   很快他就睡着了。   这次可真不是俞南易自带催眠效果,而是从进门开始,俞南易就在身上撒了能让人昏睡的药粉,并且提前吃下解药。   俞南易盯了他的侧脸好一阵,良久才失笑,大胆的伸手戳他的脸。   “躲着我,嗯?”   “傻白白,还真以为你讨厌我,结果对我这么不设防。”   俞南易心情大好,满心的烦躁一扫而空,最后又捏了捏他的小耳朵,这才下了床,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   烛影轻晃,白若撑着一个念头醒来时,是与昨夜一般无二的情形。   他独自躺在床榻上,身边的位置冰凉,也不知俞南易走了多久,连一丝余温也不见了。   白若晚上淋了雨,全身冷的可怕,他裹紧了被子,就这么定定的盯着床榻外,晃神了一阵才想起正事,起身往床下爬,开始换衣服。   然而他还没换到一半,俞南易却从窗口跳了进来。   两人都愣了一阵,俞南易见他还穿着单薄的里衣,才蹙起眉,将人拉回床上,用被子一圈圈裹住。   “不听话,干嘛去?”   白若听他温和的语气,心里想着这人一定是被穿越了。   然而他还没接着想下去,便看到了这人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活像是在地上滚了几圈。   竟还隐隐沾着血迹。   白若不知道这血是俞南易的还是别人的,却还是忍不住看向他:“怎么回事。”   俞南易勾起唇,坐在床边看他:“先说句好听的。”   白若只觉得血液倒冲,一个想法隐隐冒出来,又被他按回去,看他一阵,作势又要躺回去。   “你真是……”   俞南易立刻拉住他,颇为不满,却还是没再多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罢了,给你。”   白若盯着那被撑得圆滚滚的袋子,没伸出手。   果然他是去取蓟虫妖丹了。   白若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怒意,盯着他半天反而笑了:“你不让我出去,自己去?”   俞南易觉得这场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还给我下药。”   他语气太沉,俞南易突然有点慌:“也能解阴气的。”   白若垂下眼,好一会儿才将袋子推了回去:“我不要了。”   俞南易皱眉:“怎么又不要了?”   “命贱,受不起。”   这话带着种莫名的闷,带着点鼻音,俞南易没来得及升起的火气瞬间散了。   他看着白若半天,突然拿着袋子笑了。   “你这人啊……”   白若闭着眼,不想理他。   俞南易接着道:“受不得别人对你好是不是,最受不了我对你好,对吗?”   白若没答话。   俞南易突然觉得心里出奇的静,他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的耐心大概都用在这个人身上。   “白白,你还想杀我吗?”   白若的呼吸微顿,眼睫无声的颤了颤,无人知晓。   俞南易把玩着那颗妖丹,笑了一声。   “我不想了,如果有天魂契能解开,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受什么控制,过的开心一点。”   白若的眼睛骤然睁开,手指也紧紧抓着被角。   俞南易戳戳他的肩膀:“毕竟我们都重活一次,你说是吧。”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过了很久,白若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俞南易笑起来,脸上的酒窝都再次显现出来。   他大概明白,小狐狸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了。   上辈子白若被系统控制,与自己敌对并非出于本心,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内心深处是愧疚的。   可白若骨头硬,性子也傲气,道歉他做不到,就连说句软话也难。   所以他能接受两人针锋相对,却受不了自己对他有半点好。   俞南易心中微疼,可脸上却仍然笑着,伸手拍下白若的发顶。   “喂,我受伤了,别装睡。”   白若回头看他,半张脸蒙在被子里:“没事,死不了。”   俞南易竖起眉,捏了捏他的耳朵。   “起来给我涂药。”   出奇的,白若没再躲,任由他捏了两下自己的耳垂,然后真的爬起来去取了药膏。   俞南易将破掉的衣服褪去,他的背上腹部尽是皮开肉绽,像是被什么狠狠抽过,有些伤口又像是被藤蔓划破,看起来有些吓人。   白若面不改色的替他将背部涂满药膏,又转身跳到床上,低头给他涂抹腹部的伤口。   少年就这么乖乖巧巧的低着身子,用白嫩的手指轻轻将药膏涂开。   在背后时俞南易看不到,只觉得伤口有些刺痛,然而面对他时,却有种莫名的心慌。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不正常的心跳,最后忍无可忍的将药膏抢过来。   “你太慢了,我自己涂。”   白若擦了手,就定定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俞南易有些心虚,还以为他听见了心跳声,回头虚张声势的看他。   “看我干嘛?”   白若垂下眼,看向右下角的枕头。   “妖丹给我。”   俞南易勾起唇角,将妖丹扔给他:“以后喜欢什么要和我说,别去找崇战说了,听到没?”   想想他侧过头又补了句。   “别人也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终于哄好了一回,可把我牛批坏了,叉会腰~   白若:我呸!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薛和风与段霜月很快就离开了, 而四人在这深谷中停留了半月,也即将回转席山。   深谷的天难得放晴, 浓雾淡薄了很多, 白若看着投进深谷的阳光,心情也好了大半。   这山中的浓雾多半带着毒素, 即便是几人服用了丹药, 也未免有些损害,白若的身体更差些, 反应也明显, 俞南易每次看着他夜里惊醒, 都有种想将他直接打包走人的冲动。   总算收集够了东西, 几人将民房恢复原样, 按着原路往山谷外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 那浓雾却又再次回归。   白若叹口气, 他向来不喜欢阴雨天, 总觉得压抑又沉重,叫人喘不过气。   木子笑倒是神采奕奕,但凡是席山之外的风景在他看来都新鲜无比, 见白若失落, 拿出从段霜月那里换来的木鱼给他看。   白若侧眼看他:“这有什么稀奇?”   木子笑笑起来:“很有趣啊,我第一次收集到佛修的东西。”   他眼梢带着无限的活力与新奇, 好像手中的东西是什么至宝,白若不自觉被他感染,心情也好了七八分。   离子义望向周围的雾气, 又看向手中引路的灯,疑惑的蹙眉。   白若立刻察觉,看向离子义:“师兄,怎么了?”   离子义看向脚下的路,摇摇头:“没什么。”   几人接着走过去,而越走离子义的神情越奇怪,直到走到一颗越沉木前,俞南易淡淡开口。   “别走了。”   他转身走到草地里,轻碾地上的土:“我们走到了别人阵中。”   阵法一向是医修的短板,离子义蹙起眉,警惕的扫视周围。   木子笑一怔:“阵法?”   白若看到俞南易的动作,也回了神,早上深谷中放晴,这地面上的土不应该湿润成这样,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里和外部隔绝,一直弥漫着浓雾。   他被阴气影响,心中烦乱,没能及时发现,倒是俞南易心细。   离子义正展开神识寻找着阵眼,俞南易擦了擦手,抬眼道:“不用找了,这里还只是阵法边缘,等走到深处,我们都逃不了。”   离子义回头看他:“师弟知晓这阵如何破解?”   俞南易勾唇:“破解不必,阵法外部松懈,走出去并不难。”   他虽是个武修,可能坐到魔尊的位子上,自然有他的本事,论起阵法机关与炼器之术,还真没怕过什么人。   白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设下这种阵法,第一时间放开了神识,警惕着周围。   俞南易轻笑:“这东西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别紧张。”   离子义摇头:“还是谨慎为好。”   他们只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但如果不尽快出去,越走越深也是个麻烦,俞南易上前带路,暗暗计算着每棵树的差异,方位与数量。   阵法自古流传,迷阵更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错综复杂的深谷更方便迷阵施展,既没有线索也没犹豫,让人束手无策。   可这情形在俞南易眼中却并不一样。   如果说普通人看山是山,看树是树,那么在他的眼里,一石一花都只是道具,所有的东西排列组合成固定规律,又加以灵法,才会将人不知不觉绕进其中。   白若对阵法略懂一二,却远远没达到俞南易那种登峰造极的地步,就连懂得的那一点,也是以前和俞南易斗了多年才学会的。   人的潜力总是有限制的,白若记忆里超强,却不像俞南易对这些东西那般敏锐,所以诸如阵法,炼器一般,稍有变化就将原本秩序打乱的东西,他的确比不上俞南易。   为此,上一世白若没少在他手底下吃苦头。   他一面欣赏着一面又烦得要命,好在他运气不错,实力也强,几番死里逃生,功力也跟着更上一层楼。   俞南易也是如此才注意到白若的,他看着这人几次濒死又撑着一口气活过来,艰难的往上爬。   直到他发现这个曾经蝼蚁般的人,已经成长到可以与他为战的地步。   白若想着,四人已经走进了更深的雾中,这里的能见度更低,连看身边的人都很困难。   木子笑不解问道:“这么走真的对吗,我们好像走的更深了?”   离子义却是隐隐懂了:“常人想要走出这里,定会寻着雾气稀薄的地方,但这应该也是个迷惑人的误区,想要出去,实际是要从这雾中穿过。”   “正是。”俞南易满意的勾起唇:“阵法变得很快,跟紧。”   几人在这浓雾中穿梭,时间久了只觉头晕眼花,可俞南易却像是不受影响,依旧能精准的找到正确的路,抽空还能提醒众人些许。   白若走在最后,俞南易却并不担心,他的对于阵法多少有些了解,况且紧跟着,不会出错。   白若也是这般想法,有俞南易在他放心的很。   然而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奇异的花香钻入他的鼻翼,他的眼前的景物忽然变成怪异的颜色。   接着,他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想去抓他身前的离子义,然而他伸出手,抓到了的只有空气。   “俞南易!”   白若眨了眨眼,却仍然没能看到一丝丝光亮,他心中重重跳了一下。   “木师兄,离师兄?”   可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白若心中叫糟,方才他愣神时错跟一步,大约已经走到了和他们不同的岔路中。   最棘手的是,他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   白若想到那花香,怀疑是中了什么毒,立刻运转起灵力想要寻找体内的毒素,然而几番试探却毫无所获。   直到又过了几秒钟,他的眼睛又慢慢恢复了视力。   眼前浓雾浅淡,却是一片铺满花香的深谷,淙淙溪水自上方的岩石流下,仿佛仙境。   如果不是虫子太多的话。   白若皱起眉,在身体表面覆上灵力,以免被什么毒虫咬到,继而走向那花丛。   这地方看起来十分静谧安好,可白若却不敢放松,大脑飞速的分析此前的状况。   其一,他不确定刚刚的短暂失明是怎么回事,姑且先算在那花香头上,其二,他与俞南易失散,凭他的本事不一定能走出这里。   白若虽然知道自己运气好,但却从来不会在大事上去赌命,不可能胡乱走动,只凭着运气出去。   这不现实,白若却从来都是清醒的人。   他耐心的观察着周围,一花一木都被他刻在眼里,很快他站起身,往那枝叶繁茂的地方走去。   生路有时并不是路,而是隐藏在无人知晓的树丛,看似并不能穿过的地方。   然而他刚走进几颗密集的树中,周围便传来了一阵灵力波动。   显然这是有人在用神识探索,白若第一反应就是隐匿自己,屏息贴在树后的草丛。   他通晓暗卫隐匿之法,只要不是元婴以上的大能,都能躲上一躲。   他心里隐隐期待着,来的人会是俞南易。   可天不遂人愿,那神识晃了一圈,准确无误的将草丛里的白若锁定,接着一把深红色剑自天际飞来,直直的从白若的头顶袭来。   白若立刻躲开,然而那剑太快,硬是将他的脖颈与肩膀都划出了一条血痕,很快溢出了猩红的血。   他却顾不上伤口,IX,UY那剑还要袭来,被他艰难的躲开,狼狈的在树丛滚了几圈才没被扎个对穿,他一回头,便被一个人按在了树上。   这人穿着深黑色鳞甲长袍,手上布满了茧,那把剑回到他手里,正紧紧的贴着白若的脖颈,带着冰冷的杀意。   这人看了眼他的服饰,盯着他的眼睛问:“席山弟子?”   白若看着他半边脸布满了魔纹,心中一沉,不答反问:“你是魔修?”   男人压着剑的手又重了几分,白若的颈侧立刻流出血,顺着锁骨打湿衣裳。   “还是内门弟子,你师父是谁?”   席山向来与世无争,就算是魔修也有几分交情,白若心里迅速的计算着自己的存活率,如实道:“景阳长老。”   男人的神情竟是呆了一瞬,良久才喃喃道:“他如今也收徒弟了吗。”   白若拿不准男人的想法,但这人修为太高,他没法硬碰硬,只能缓声开口。   “是,我是年前刚入门的弟子。”   男人淡色的眼珠动了动,沉默了几秒才收起剑。   白若心中松了口气,立刻运转灵力止血。   男人看了这周围一眼,抖了抖剑,那柄剑上的血液便尽数滴落,不染一尘的被收回了剑鞘。   白若拿不准这人的心思,也不清楚他的来路,不敢随意说什么,正专心运气,一个瓷瓶子却砸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差些将他砸的气血逆行,睁开眼便见这人冷冷的盯着他,像是看石头一样,开口对他道:“用这个。”   白若犹疑,男人不悦的皱起眉,那柄剑又飞了起来。   “不用就宰了你!”   无奈,白若只能打开瓶子,倒出颗药丸吞了下去。   男人见此才又收起剑,不耐的看着周围的景物。   “你懂阵法吗?”   白若只觉那药丸入口后全身轻盈,伤口的血液也很快止住了,之前他还想这东西是什么毒药,现在却有些疑惑,淡淡开口:“略微懂得一些。”   男人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既然如此,你将我带出去,我不杀你。”   这话的威胁意味太明显了,修真界强者为尊,弱小就是原罪。   白若没意外,点头道:“但我需要时间。”   男人对他的配合很满意,随意坐在了一边的岩石上盯着他。   “两个时辰后,若是我们还在这里,我一样要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我白白呢?   白白:拜拜→_→   大鱼:QAQ等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2个;不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生一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白若早已经知道了离开这里的方法, 可却没立刻显出,这阵法虽然是错乱的, 但却隐含着规律, 他心里打算着,等到下次变化时再行动, 顺势甩开这人。   那人却也在打量他, 他脸上的魔纹不知为何,只左上方的额头才有。   那种魔纹曾经在俞南易的脸上也有过, 白若并不陌生, 平日里会消退, 可一旦动用灵力便会显现出来, 这会儿男人那一半魔纹也在慢慢消退, 变得越来越浅淡。   “喂, 小孩。”男人喊了一声, 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白若没敢撒谎, 如实道:“白若。”   男人就没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若看向他:“你呢?”   男人看了他一会道:“无念。”   没人知道这是不是真名, 白若也没在意, 装模作样的寻找出路。   然而他们没能察觉远处的山石后,正藏着两个人。   怀初眯着眼盯着白若, 又打量起无念,拧起眉不耐的嘟囔:“怎么还多了个人?”   她身后跟着的古鸿钧,正是那日晚宴上喂她吃食的, 见此也有些无奈。   “我哪知道,阵不是你设的吗?”   怀初翻了白眼:“要不是里面那两个老东西斗法,我也不至于将迷阵设的如此匆忙,差点叫那个小子将他们带出去,好不容易等到白若走错,又来了个碍事的。”   古鸿钧耸肩:“这怎么办,不然今天就算了?”   “不行。”怀初摇摇头:“这人来路不明,不能将白若自己留在这,他要是真的出事,我们这趟可就白来了。”   古鸿钧无语望天,这年头想要个奖金,真难。   她转了转眼珠,转头笑颜如花的看向古鸿钧。   “小谷,不如你将他引出去?如何?”   古鸿钧一秒变脸:“头儿,我打不过他啊!”   怀初瞪他:“赶紧的,大不了分.身一散,回去给你好好补补。”   古鸿钧还想说什么,被她瞪的泄了气,转身不情不愿的走了。   怀初这才满意,毫无形象的将脸挤在哪处空隙往外看。   而另一边的白若正琢磨着怎么利用这迷阵将无念甩开,突然感觉到一阵灵力。   这灵力来势汹汹,带着一阵杀气,白若本能的运气灵力抵挡,暗暗捏着夕照,然而那灵力走势如龙,却并不是冲他来的。   无念的剑立刻出鞘,很快一道人影飞出,天空中多了一座黑塔。   这塔越变越大,笼罩在他们头上,飞出无数鸟雀,向无念袭来,雀群遮天,鸣声也不寻常,白若瞬间气血翻涌,忍了多时终究是吐出口血来。   无念显然也受了影响,但很快他便挥剑斩断鸟群,剑意化作一道道流光,与那鸟群缠斗。   那人穿着奇怪的衣裳,头上覆着严密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白若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无念也不多问,脸上的魔纹再次显现,比之前更深,那人收起塔,却又是扔出个银圈,直往无念的身上贴,作势要套住他。   然而无念的剑更快,三两家将那银圈砍折,白若脸色一白,这才发觉无念竟是分神初期的大能。   那人也被无念的剑意击退,作势便往后跑,无念立刻追上去,恰在此刻,这迷阵一变,无念与那人瞬间都消失了。   白若刚松了口气,便觉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他神色一厉,立刻反握夕照砍向身后之人,然而这一下却被这人柔柔的挡去。   怀初轻笑一声:“小朋友,又见面了。”   白若蹙起眉:“是你?”   “竟是还记得我,不枉费我一番周折,前来找你。”   说着怀初对他抛了个媚眼,轻佻极了,白若没反应,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找我?”   怀初细细看他的脸,作势伸手去碰,白若立刻躲开,怀初也不恼,挑起眉道:“自然是有事与你相商。”   白若冷笑:“城主坐拥四血城,守着迷境深谷,富甲一方,在下却是个刚刚踏入筑基的小人物,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能商量呢?”   怀初收起笑。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和你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却都不是此间之人。”   白若心中一紧,面上却无波无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怀初看他一阵,叹了口气:“我都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你竟是还不信我?”   白若微笑:“在下是真的不懂城主在说什么,城主何必为难。”   “你既不信,那看看这个呢?”   说着怀初伸出手,贴近白若的脸,白若望去,只见她手心刻着个浅蓝色,如同钻石一般的痕迹。   而这个图标,他曾经在系统的界面也看到过。   白若看了两眼,转头看她:“这是何物?”   怀初挑眉:“你不知道?”   白若摇头:“没见过。”   怀初自然知道他死鸭子嘴硬,刚要再说什么,却是一阵天摇地晃,她脸色微变,瞬间看向迷阵的一边。   那个魔修不管不顾的打过来了!   怀初转头就想将白若带走,可接着一道剑意飞速而来,正对着她的面门,怀初一躲,离白若也越来越远了。   无念提着剑飞来,侧眼看向怀初,二话不说便打上来,怀初此时乃是一抹分.身,那里是他的对手,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可即便如此,怀初也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缠斗着,地面也被震动,白若稳住身形,悄悄的往后退去。   他算着阵法变幻的时间,突然转身,往一旁的树后钻了进去。   耳畔的打斗声瞬间消失,然而白若的眼睛却再次一黑,直等了七八秒才恢复。   白若皱起眉,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   然而这里也并不安全,白若正打量着周围的阵法,身后却有声响响起。   白若咬牙,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霎时暴起灵力将夕照重重的往身后的方向挥去。   俞南易刚进入这方空间,便被白若打个正着,他立刻一边闪躲一边招架,却还是被白若在胳膊上切了个口子,立刻将人紧紧圈住,不让他再动手。   “白白,是我。”   白若乍一听见他的声音,心底的紧张瞬间散了。   “松手,我身上有伤。”   俞南易立刻蹙眉,低头去查看:“剑伤?”   白若摆摆手:“出去说,这里不安全。”   俞南易自然的抓住他的手,立刻往生路的方向走去,两人畅通无阻,很快出了迷阵,来到了深谷边缘。   终于见到了阳光,白若缓了口气,开口问道:“师兄他们呢?”   俞南易低头替他清理伤口,见他伤的并不重,这才顾得上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   “送出去了,这里的出口会变,这会儿他们应该是在西北方的镇上,恰好与我们相反。”   白若这才放心,俞南易将药品收起,抬眼问他:“你遇上什么人了?”   白若看他一眼,将事情说了一遍。   “怀初找你?”   俞南易拧起眉:“她找你干什么?”   白若想了想那个标记,犹豫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忽然不知道要不要讲这些事告诉他。   虽然两人现在也算是冰释前嫌,可白若却还是没法信任他。   于是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不知道。”   俞南易眯起眼,盯着他抿直的嘴角。   小狐狸在撒谎。   想到那个女人,俞南易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烦躁,正想说话,白若抬眼看他,道:“你突破了?”   俞南易压下那怪异的情绪:“是。”   他发现白若不见,便立刻将木子笑和离子义送了出去,自己又急匆匆的回去,路上也不再压着修为,连着突破了两次,如今已经是脱凡初期的修Y。X。D。J。为。   他倒是想再接着突破,然而这种事总不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饶是俞南易也没那个本事,能够短时间内提升那么多。   不知为何,闻言白若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俞南易心里还记着怀初的事,见他垂着眼,凑上前看他:“怀初真的什么也没说?”   莫非是那女人真的看上了白白?   俞南易心里越加烦躁,总想将这事刨根问底,白若挑眉:“说了。”   俞南易立刻问:“说什么了?”   白若侧过头:“不告诉你。”   俞南易深吸了口气,伸手捏他耳垂。   “快说。”   白若被他一碰,立刻躲开,捂着耳朵瞪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俞南易这么想知道这事,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事浅浅说了。   俞南易对那系统的事也好奇得很,上辈子他和白若敌对时,他就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而怀初竟然也与那东西有关系……   那白若呢?   白若不想让他发散思维,只能开口道:“怀初不一定和系统是一方的,但基本能确定,他们是来自同样的地方。”   俞南易静静的看着他,半天才开口。   “那你呢?”   白若抬起眼,没想到他删减揉碎的话这人也能找到漏洞来。   俞南易见他不出声,接着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白若没说话,俞南易也没再追问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俞南易叹口气,翻翻找找,找出了个样式简单大方的戒指来。   白若见这人拉自己的手,皱起眉要将手抽回来。   “你干嘛?”   俞南易严肃的抬起头看他:“给你套个圈,省得你再走丢。”   白若还想挣扎,俞南易却专心的低头替他戴上了,额边一缕头发跟着垂过来,像是要也要碰到他的手。   动作也不可思议的轻柔。   “好了。”   俞南易满意的看两眼,突然头上就挨了一记,被白若毫不留情的打了脑门。   他皱起眉,正有些生气,一抬头却看到了白若微扬的唇角。   白若抽回手,看着那戒指,淡淡开口:“丑。”   俞南易看着他的那丝笑意,原本所有的情绪,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嘿嘿   白白:智障   南山:之后你就笑不出来了,呵,年轻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怀初回到四血城的时候, 古鸿钧已经规规整整的站在了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头儿, 您回来了, 累不累,渴不渴?”   怀初瞪着他, 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我养你还不如养只猪!”   古鸿钧面露苦色, 委屈道:“我真的扛不住啊,再不跑, 那个魔修能顺着分.身连我本体都来上一剑……”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古鸿钧, 怀初和无念交了手, 的确是个厉害的。   不过这人, 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可惜东西被那狗贼偷去了, 不然我们也能预知一下这个世界的发展, 不至于这么被动。”怀初气恼的拍了下桌子。   古鸿钧小声道:“要不是他将东西偷了, 我们也不会来这啊……”   怀初恨铁不成钢的看他:“现在又不知道白若跑哪去了, 要不是怕对方先下手,我也不用绕费那么大力气将白若困住。”   古鸿钧摇头:“他现在只能算出白若每个阶段的弱点,想下手应该也不容易, 你注意到白若身边的那个人了吗?”   怀初思索:“你是说离子义?木子笑?还是俞南易?”   古鸿钧调出一张光屏, 上面是那几个人的精神力以及灵魂残留采样信息。   怀初一看就头疼:“我又不是技术部的,你直接说好不好!”   古鸿钧摸摸鼻子:“是俞南易, 他虽然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他的灵魂状态却处于渡劫期,而且与白若互换了一部分灵魂波段, 也就是契约。”   “你的意思是……”   古鸿钧点头:“所以我猜测,他很可能是和白若一样,一起重生在一千两百年后的现在。”   怀初瞪着眼睛,使劲咬了咬牙,缓了半天神才狠狠拍了下桌子,叉着腰骂街。   ·   白若和俞南易在附近的县里解决了晚餐,给离子义发了道灵迅,才找到客栈住下。   这地方的客栈不算特别好,但胜在店小也干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白若总觉得身上乏累不堪,立刻叫掌柜开了两间房。   俞南易不大同意:“你自己住,万一又那个人被找上怎么办?”   白若疲惫的摇头:“没那么巧,迷阵的出口一直在变,总不会碰到第二次了。”   俞南易想着也是,有些遗憾的走到了另一间房间,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在遗憾些什么。   然而一语成箴,白若正睡到凌晨,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屋里多了个人。   他刚抽出夕照,便被人按住了。   “是我。”   白若皱起眉:“无念?”   无念在黑暗中点点头,放开了手,他似乎并没有敌意,转身就要离开。   白若奇怪,不解的开口:“你来干嘛?”   无念却没回答,利落的消失在窗口,似乎只是来看他一眼。   这什么操作?   白若心中正奇怪,房门又被人一脚踹开,吓了他一跳。   俞南易面色不善的提着刀,看着大开的窗子,直到彻底确认人已经走了,这才收起刀。   “来的是谁?怀初?”   那女人显然盯上了白若,俞南易下意识就觉得是她。   白若轻轻摇头。   “是无念。”   俞南易眉头皱的更深:“他来做什么?”   白若想想道:“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俞南易也呆住,过了一阵才失笑:“你们以前也没见过,大半夜的看你一眼就走,难不成不是看上……”   白若抬手往他头上扔了个枕头,俞南易抱着枕头,瞬间没了笑意,他细细看了会白若那张脸,忽然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他的脸色迅速沉下去,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危机感,拉着白若往自己房里走:“你今天和我睡。”   白若看看已经坏了的门,叹了口气:“我再去开一间。”   正巧小二被声音引来,不慌不忙的将门钱也算在了他们头上,淡然的问道:“客官换间房?”   他们这店开在迷境深谷不远处,早习惯了这些修士,不过好处就是这些人出手大方。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虽然危险了点,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听到动静只管离远点,等消停了回来算账就好。   白若刚要点头,俞南易将他拉到身后,看向小二:“不加,你回去吧。”   转头他又盯着白若,那架势像是守着肉骨头的大狼狗:“你听话些。”   脱离了学生时代十几年的白若,猝不及防又成了该乖乖听话的小学生。   不过白若也不矫情,回到屋里占了一大半床,直接闭上眼睛睡起来,他困倦的很,根本没心思理俞南易。   然而俞南易却没了睡意,一边紧盯着窗口,又抬手设下结界,折腾了好一阵才转身盯着白若,企图伸手圈住身边的人。   白若刚到睡着,突然被碰到了腰,全身一抖,忍无可忍,毫不留情的赏了他一脚。   “你他妈不睡滚出去!”   俞南易忙将爪子缩回去:“你睡,别气。”   白若彻底没办法了。   第二天白若毫无疑问的睡过了,俞南易没忍心喊他,等他一觉睡醒,木子笑和离子义已经到了这里。   他叼着包子,大脑还没完全清醒,木子笑便拉着他左看右看,给他找出了一大堆药才安心。   离子义身为师兄,对于没能将他们保护好也很懊恼,虽然没说什么,可却更加沉默了,就连吃饭时也是挑着好东西给白若夹。   白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呵护着回了宗门,烦的直想打人,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这师兄弟两个。   景阳大半个月没看见两个徒弟,心里倒是也有些想念,亲自盯着厨房做了一席好菜,用的尽是名贵食材,连两人屋里的用品也换了一遍,大件小件添了不少。   金仇看着那些东西咂舌:“我还是头一次见长老对什么事这么上心。”   青麟的笑意淡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也是有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你还不在启阳峰。”   金仇好奇:“是什么时候?”   青麟没再说话。   他看着景阳仔细的挑拣东西,眼里也多了几分欣慰,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师叔这样就很好。”   总不会再坐在院子里发呆,看那只已经老的不能再老的鸟。   白若也没想到景阳会如此做派,心想这种大宗门,不都是清苦修行,不在乎外物吗?怎么他这师父养个徒弟,养的如此娇惯。   虽然他正是被娇惯着的那个,还是觉得挺舒坦的。   想到这些,白若无奈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吃起饭菜,这些菜品的原材都是上品的好东西,充斥灵气,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负担,又比其他东西美味,他一不留神,就吃的有些撑了。   景阳就是个怎么看孩子都觉得吃得少的大家长,看他放下筷子,微微蹙眉。   “这就饱了?吃的太少。”   白若摇头:“都有些撑了。”   景阳这才放心,转头叮嘱俞南易:“他吃饱了你吃,多吃点,你们现在正在长身体。”   俞南易垂下眼戳着碗里的菜,颇有些食不知味。   他对这种关心,是极为排斥的。嶼、汐、團、隊、獨、家。   ——尤其是来自师父的。   两人休整了一日,第二天便又被金仇带去了讲义厅,按照惯例,席山弟子每个季度都要在这里听满半月以上的课。   他们之前也来听过,这课程并不复杂,只是讲些基础的东西与礼义,好糊弄得很。   恰巧今日木子笑并不在,白若乐得耳根清净,却碰上了另一个话多的。   正是崇战。   说来奇怪,隶恒长老性格冷寂呆板,三个徒弟两个都和他相反,除了离子义比较像他,剩下两个都是话痨,白若眼见着崇战,立刻趴在桌子上装睡。   俞南易支着下巴,侧头看向阳光下装睡的小狐狸,像是整个人都发着光。   于是这节课,两人一个装睡最后真睡了过去,一个看着身边的人睡觉,谁也没听得进去先生究竟在讲什么。   下了课时间却还早,白若转头去了药泉,之前两人不再,积累了一大批草药没收拾分类。   俞南易自然跟在其后,皱着眉看先生布置的作业。   “何为善也?”   俞南易都要笑了,抖了抖本子和白若说:“白白,你说说,何为善?”   白若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杀人,不放火。”   “不错,你就这样写!”   俞南易笑的畅快,打趣的看着他,白若瞥了这人一眼,心道笑点真低。   两人到了药泉,白若便负责起整理药材,而俞南易在一旁写两人的作业,倒是和谐。   白若看他一眼:“你别写的一样,我可不想去跪宗祠。”   俞南易没看他,专心的写:“我知道。”   白若放下手下的草药,偷偷看眼俞南易,忽然觉得有些想笑,这情形就好像他上学时,大家互相借着作业抄。   他还记得那会儿大家都喜欢借他前桌一个女生的作业,有一次中途有个人抄错了,将B抄成了13,结果最后被老师拎起来将近二十个人,最后统统找了家长。   他心情颇好,扬起唇再次挑拣起药草,然而他刚挑了两个,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若的手一顿,这情形在迷境深谷也有过两次,可这两天却没再有过,他心里数着数,想着大概和之前一样很快就好了。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他却没再看到一丝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呵呵。   大鱼:白白窝错了QWQ!   ——提醒大家一下,怀初是四血城的城主,古鸿钧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人~   · 第四十三章   白若无声的抓烂了手边的药草, 还未晾晒的草叶散出清香,同时也让他的手覆上了一层灼热。   他动了动眼珠, 却依然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落在岩石上的水滴, 风动花草的清响, 身边人摩挲宣纸的动作,似乎都由声音映在了他的大脑。   包括手上的疼痛。   白若甚至还没有切实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炎草中包含着毒素, 不致命也不会蔓延, 但触碰汁液的时间过长, 会将人的皮肤慢慢侵毁, 俞南易微动了下手腕, 一抬眼, 便看到他直直的看着前方, 手上却已经被炎草烧出了血泡。   “想什么呢?”   俞南易丢下笔, 将他手上的炎草拍掉,皱着眉找出药膏,回头看他竟还是一副直愣愣的样子, 无奈的将他手掌摊开。   血泡多又密集, 也不知道这人握着炎草多久,俞南易仔细的将药膏涂到他手上, 白若动也没动。   俞南易觉得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白若的手指微动动,沉默很久。   他想说,俞南易, 我看不见了,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没事。”   没事。   没事的,冷静。   也不知道究竟在和谁说。   白若努力的压制心底那一丝恐慌,他不怕变成盲人,只是本能的惧怕突变的世界,于是竭力的催眠自己。   他放出神识,试图用神识代替眼睛,虽然神识只感受到具有灵力的东西,但席山的一景一物都带着灵气,不至于让他觉得那么糟糕。   俞南易看着他苍白的脸,越加感到奇怪。   “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   白若眨眨眼,点头道:“好。”   俞南易将东西收起,白若偷偷用神识打量周围,迅速在脑海里回忆整个席山的地形。   他的记忆力强,再加上神识相助,轻而易举跟着俞南易走出药泉,不时往俞南易的方向转动下眼珠,竟真与平日一般无二。   可饶是如此,俞南易还是有些怀疑。   白若不对劲。   两人回到秋无苑,白若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然而普通的物品是没有灵气的,他收回神识,世界重新陷入深沉的黑。   白若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周围的空气带着种粘腻,让他感到窒息,可却没办法将这件事坦诚的说出来。   大概他骨子里就带着那一家人的血,污黑又自私,永远也无法带着真心去相信别人,也永远无法低头示弱。   白若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双眼,他能感受到那下面是一团死寂,就连他转动眼珠时的弧度,也是僵硬的。   似乎是因为房后的窗没关,白若突然觉得冷。   但他从来不是个遇到事情自暴自弃的人,他僵硬的站起身,磕磕绊绊的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又摸索着熟悉在黑暗中行动。   即便是刚刚知道自己得了胃癌时,白若也没觉得这么狼狈过,他在屋外设下重重结界,苦笑一声,继续练习着。   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寻医,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他理智尚在。   怀初的话他虽有怀疑,但却还是上了心。   她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白若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系统,他早该想到,系统将他带到一千年后,那么很有可能自己也到了一千年后。   可为什么说是敌人,白若想不透,所以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怀初。   白若心里想着,微微一走神撞到了桌角,瞬间打碎了个茶盏。   结界之外,俞南易正盯着房门的方向。   左思右想,他还是将灵魄放了出去,灵魄之前被放在席山散养了大半个月,这几天恨不得黏在白若身上,一见着机会立刻往结界里窜。   对于纯灵体的灵魄来说,穿过结界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外表也越来越像真正的松鼠,毛茸茸的尾巴油亮,看起来就像叫人撸一把。   灵魄美滋滋的甩甩尾巴,几乎是滚着进了白若的房间。   白若一开始还没发觉,直到猝不及防摸到了一把毛,这才怔了怔,试探的问道:“……灵魄?”   灵魄嗤了一声,跳到他怀里,白若伸手抱住,手法熟练的替他顺毛。   “俞南易叫你来的?”   灵魄立刻嗤了一声,表示认同,将外面的人卖了个彻底。   白若低笑一声,心想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他挠挠灵魄的下巴,又捏捏他的耳朵,这才低下头道:“等下我要修炼,你先回去好吗?”   灵魄垂下耳朵,委屈的嗤一声,便又往他怀里钻,白若无奈,只能又抱了他一会儿,才将他放在窗口。   俞南易就等在外面的石阶上,灵魄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他拽住灵魄毛茸茸的大尾巴,皱眉问道。   “他怎么样?”   灵魄连着嗤嗤了几声,试图抽出自己尾巴,俞南易却不撒手。   “你确定他没事?”   灵魄对于他的质疑有些生气,要不是他吃了这人的心头血,要时常跟着才好,他早就转头天天黏着白若去了。   俞南易这才松手,满心的疑惑被暂时压了下去。   大概真的是他多心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白若都像往常一样行事。   听课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作业就抛给俞南易,醒了去药泉,也不再整理药草,只是坐在一边修炼。   他很正常,一派慵懒随意,俞南易却总觉得心里有种无言的焦灼。   整整两天,白若没有再看他一眼。   俞南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人谈笑如常,似乎并没有和他生气,也没有不开心,甚至话多了些,偶尔修炼久了还要去山里散散步。   此时白若与俞南易正在药泉,这院子里有一棵大树,他就这么靠在摇椅上,一副赖床的样子。   他这两天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总喜欢在那里打盹。   俞南易失笑,拿着毛笔在他鼻尖点了一下,白皙的鼻尖瞬间多了个黑点,白若皱眉,抬手蹭了下,没理会便想接着睡。   斑驳的光透过树影洒在他的脸上,像是上了一层金色的妆,星星点点,自然通透,俞南易蹲在他身边,戳戳他的脸。   “白白,别睡了,你都睡好久了。”   白若嗯了一声,转身却又要睡,俞南易侧头看他:“你这几天是不是不舒服?”   不然怎么会这么嗜睡?   想着他皱起眉:“我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伸手去抓白若的手腕,白若瞬间精神了,不耐烦的将手藏起来。   “我就是多睡一会儿,你烦不烦,作业写完了吗?”   他的反应很自然,也没有什么错处,可不知道为什么,俞南易就是觉得有些异样。   半响,他收起手,回到原处继续写东西。   白若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时。   他迷迷糊糊的醒来,身上多了件衣服,带着俞南易身上的味道。   秋天的也的确有些冷,他垂下眼,没将衣服收起,而是披在了身上。   俞南易从屋内一出来,就看到小孩乖乖巧巧的披着自己衣服,坐在椅子上等。   他忍不住就想笑,走上前点点他的脑袋,白若没躲开,被他戳了个正着。   “睡傻了?”   白若轻哼一声,拢着衣服道:“饿了。”   俞南易摇头:“吃了睡睡了吃,你说你像什么?”   “像你大爷。”   俞南易啧了一声:“我可没个这么嫩的大爷,小朋友,你几岁了啊?”   不怪他开口逗弄,实在是白若这样乖乖披着衣服的样子太可爱,他的衣服要比白若予溪団对的大上一号,像是能将白若整个包住。   两人回到秋无苑吃饭,白若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的夹到带灵气的菜,这两天都是这样混过去。   然而今天只有一道这样的菜。   他并不能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菜,下意识往那道菜的方向伸筷子,俞南易诧异的看他一眼,微微蹙起眉。   白白不是从来不吃这种鱼?   这种鱼营养高,且带着浓郁的灵气,对白若的身体也很有好处,景阳特意叫厨房时不时做上一次给他补身子,然而白若却嫌弃这东西腥气重,从来不会主动吃。   果然白若将这夹来的鱼肉放到嘴里便皱起了眉,又吃了几口米饭,立即放下了筷子。   俞南易替他盛了碗汤:“刚刚还说饿,怎么不吃了?”   白若仔细的接过汤,一口口喝着,低声道:“没有喜欢的。”   俞南易看着桌子上他最爱吃的八宝烩,很久没再说话,盯着他垂着的眼睛,心中微沉。   他抿直了嘴角,拿出两颗下品灵石。   “白白,胖子昨天给了我两块玉佩,你觉得那个好看?”   白若往那两处微弱灵气出现的地方转头,随即慢悠悠道:“都还好。”   俞南易不说话了,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白若的眼睛,看了很久。   “我先回去了”   白若却没发觉,喝完一碗汤将衣服扔回俞南易身上,转身回了房间。   秋夜微凉,很快桌上的菜便冷凝了,俞南易却没动,就这么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两块灵石,整颗心一点点沉下去。   突然,他站起身,将身上的灵力散去,隐去自己的气息,走到了白若的屋后。   白若还没来开始练习,也就并没有设下结界,俞南易从灵魄贯来喜欢钻的窗子翻进去,便看到白若正坐竹塌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悄悄的走过去,无声无息,白若也无动于衷。   直到他将手放在了白若的眼前,又放在了他的肩上,白若立刻暴起,迅速的将夕照扎进了他的手腕。   猩红的血迅速晕开,染透了袖口,俞南易却没将手抽回。   白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下意识以为对方会出手,正要躲避,却忽然被人抱住了。   而这人身上的味道,和下午那件衣服上一般无二,淡淡的青草香,又没有医修身上浓郁的药材味。   白若没动,身子僵了一瞬,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看不见我了   白若:呵   来说一下,白白以后会好的,还有今天晚了,哈哈哈,大家久等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瑶 14瓶;久久 10瓶;爱叶的花、临鲤、青衣归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白若心中暗骂一声, 烦躁的想打人。   俞南易握住他的手腕,探向脉搏, 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若沉默了半天, 想将手腕抽回来,却摸到一阵粘腻, 大概是血, 这才没再动。   “前两天。”   俞南易忽然心脏像是被狠狠戳了一刀,比还在流血的手臂还要疼。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转身拉着白若往出走。   白若看不见, 对于这样快速的动作还不能适应, 开口问道:“做什么?”   俞南易脸色冰寒的可怕:“去找师父。”   “有事叫师父没事叫胖子, 你可真行。”   白若嘟囔了一句, 接着将他拉住:“我不想去, 你也知道我功法出了问题, 我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会看不见……”   俞南易顿住了, 他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白若:“因为药。”   白若神情空白了一阵:“药?”   “是。”俞南易深吸了口气:“来席山前,你一直在吃的药。”   白若被俞南易握着的手指动了动。   他从来没想过, 自己会在这事上栽了个跟头。   “你一直知道。”   俞南易自然从一开始就是清楚的。   是药三分毒, 况且是那样猛烈的药方,几乎是以以毒攻毒的法子撑着他的身体, 别说白若吃了将近小半年,就算是吃上一两个月,那药也会在人体内形成不可祛除的毒。   但在白若来到席山后, 他体内的毒素便被压制了,俞南易本以为只要到了脱凡期,白若的身体自然就会好起来。   可现在他的眼睛忽然出了问题,定然是哪里出了岔子。   然而白若的话,他也无法否认,因为那时他的确是抱着恶意的,想方设法废掉白若以便掌控。   于是他垂下眼答:“我知道。”   白若的神情没变,心里却自嘲般的笑了两声。   他不懂医术,倒是吃了大亏。   终究是输了一回,粗心大意还自以为周全,他怎么能轻易相信自己的死敌好心救治自己呢?   俞南易看着他的脸,心中生出一种惶恐,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   等了很久,白若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声不轻不重,和他平日里的语气一般无二,却仿佛一把钝刀。   白若没动,接着他听到俞南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白,我们去找胖子,他肯定能治好你。”   “这件事是我的错,但现在你必须听话,这不是功法的问题……”俞南易盯着他木然的眼睛:“你是中毒了。”   白若却像是没什么波动,只是又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接着抽回手,冲着俞南易的方向道:“我自己能走。”   俞南易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没再说什么。   发现了问题就要解决,委屈气馁从来不是办法。   白若没再拒绝,因为他比谁都更想治好眼睛。   俞南易还在自责担忧,白若瞎了几天,早已经缓过神,暗暗开始在心里回忆着这其中的端倪。   正如俞南易所说,药泉是会将他体内的毒素压制的,景阳和俞南易之前都多次替他查探身体,定然不会出错。   那么出问题——是在迷境深谷。   但如果迷境深谷有什么会诱发自己的毒,景阳定然不会让自己贸然前去,那么究竟是什么,本不属于迷境深谷,又被自己刚好碰见呢?   白若心中冷然,已经将薛和风段霜月,再到无念和怀初都怀疑了个遍。   景阳正在院子里和青麟下棋,得知白若的眼盲,立刻变了脸色。   白若被按在椅子上,心中微烦,可又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景阳的查探。   眼前一片沉寂的黑,身边又有人围绕,这种感觉让白若很不舒服,甚至想要逃离。   景阳的神色越加深沉,身上的气势竟也隐隐放开,让白若有些不适。   俞南易皱起眉:“师父?”   景阳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们碰上了摩罗花?”   青麟一惊:“摩罗花,迷境深谷怎么会有摩罗花?摩罗花不是只有魔域才有?”   白若皱起眉,魔域……莫非是无念身上带着的?   不对。   白若扬起脸问:“摩罗花有味道吗?”   “摩罗花的香气不重,站在跟前才能闻到,停留时也可以。”俞南易一身冰寒,回答的语气却柔软很多。   白若突然想起他走错迷阵时闻到的花香。   迷境深谷的很多花都是没有什么味道的,而那阵香气传来时,是他第一次暂时失明的时间。   虽然很快就好了,但之后却又接着失明,直到现在彻底看不见,就像什么东西在慢慢侵入他的身体。   景阳给白若吃了颗药丸,利落的将一排金针扎进他的脑袋上,又在他的指尖放血,可折腾了一通,白若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俞南易心中焦急:“怎么回事?”   景阳将针一根根收回:“摩罗花是魔域的东西,正是那股魔气勾着他身体里的毒,外力除不尽,只能慢慢散掉。”   俞南易觉得他真的是和魔域相冲,上辈子被人灌了魔血,这辈子又和这恶心东西搭上边,他口中溢出血腥气,转头看向景阳。   景阳知道他性子急,挥手道:“不过之前白若一直在药泉,总有些益处,那点魔气不好乱动,但随着修为的提升总会被挤出去,到时候他的眼睛也自然就能看见了。”   青麟看向白若的眼睛,指挥他左右转了转,也放下心来。   “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被毒素与魔气抑制了视觉。”   白若眨眨眼:“要多久才能恢复?”   景阳看他一眼:“这要看你修炼的速度了。”   白若点点头。   只要没彻底失明,他就不太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人总要往前走的。   ·   两人出了大门,白若也没理俞南易,只径自往前走,他熟悉启阳峰的地形,只要避开磕磕绊绊的石子就顺畅无阻,俞南易却担心,便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石溪亭林,白若终于忍不下去,站住身形皱眉道:“跟着我干嘛?找打?”   俞南易竟是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忙道:“你要是想打架,这次我肯定不会还手。”   白若本来就憋着团火,闻言冷笑一声,想也不想的回头一掌拍了过去。   他体内灵气充足,下手狠戾,俞南易苦笑,被打的血气翻涌,也明白了白若是一点都没留手。   然而白若却没打够,这次倒是没打脸,专门挑着又骨头的地方敲。   虽然看不见,但直到哪里又响动,他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再次飞身过去,直又将俞南易的右腿踹折了才罢手。   俞南易倒也是说到做到,既没还手也没躲,被他生生打折了三根肋骨,又断了一条腿也没吭一声。   见他停手,俞南易抬起眼:“气消了?”   白若冷哼一声:“没劲。”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一点去管俞南易的意思也没有。   俞南易费力的想撑起身子,可轻轻一动体内便传来撕裂般的痛。   白若走出不远,便听见了青麟的声音,开口叫住他。   “师兄,石溪亭林有个废人,麻烦你将他拖出去。”   青麟不解:“废人?”   白若这才身心舒畅的离开,回到秋无苑。   接下来的几天,俞南易都没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青麟的医术高明,俞南易也只是个没能铸成金丹的凡人,即便有灵力冲刷,也足足在床上躺了有段时间才下了床。   两人住在同个院子,白若却一眼也没去看他。   没了厚厚的结界,俞南易经常能听到另一个房子里传来打碎东西,或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他知道白若不想让人看到他那副样子。   小狐狸傲气,骨子里倔的很,带着种无法驯服的野。   可即便知道,俞南易还是不放心,行动不便,他就没事靠在窗边,看着白若时不时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他不知道白若还生不生气,倒是难得消停了一阵,没敢想着法子去骚扰人。   直到树上的叶子飘落,俞南易才再次和白若说上话。   竟是白若主动来找他的。   俞南易惊讶,看着小狐狸似乎又瘦了些,心中不舒服:“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白若已经能熟练的从各种声音的响度分辨信息,看向他的方向道:“你好了?”   两人这话是同时说出口的,重叠在一起,俞南易笑起来,替他倒了杯水。   “好了。”   白若算算日子,觉得自己下手还是轻了。   俞南易将水杯放到他手里,抿着唇问道:“不生气了?”   白若喝了口水:“没生气。”   本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都是男人,而且当时两人的关系僵死,白若不觉得俞南易要对自己手软,假如角色互换,他也会如此。   只不过这人是对自己做小动作,还是让他有些不爽而已。   白若其实并不记仇,打回去这事就算了,况且这事的背后不简单,并不是俞南易一个人的错。   俞南易松了口气,便听到白若捧着水杯开口:“我想吃面。”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面?”   白若以为他要反悔,皱起眉道:“你之前说可以给我做的。”   俞南易微怔:“今天是你生辰?”   白若点点头。   他一副乖巧的样子,让俞南易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想吃就给你做,现在就做。”   白若微微扬唇:“加蛋,要溏心的。”   俞南易盯着他的唇角,鬼使神差的想——别说煮面,只要你开心了,做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虽然被打骨折,但白白笑了   白白:送上门的傻叉,不打白不打   【PS】   虽然心疼我白白,但是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的。   白白的观念是,男人靠实力说话,输了就是输了,老子只要不死以后就肯定会找回来。   所以,把他搞中毒的,其实已经被他惦记上了,宝贝们别怕,他们马上要变得更厉害了!   重要的是——白白成年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瑶 20瓶;槑、生煎包 10瓶;修钰 2瓶;云影、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白若的生辰一过, 便独身进了灵洞修行。   静心是修士的第一门功课,白若目不能视, 反而让他能快速的沉淀, 过往烟云散去,他坐在灵洞中, 感受着周身的灵力冲刷, 很快将时间消磨。   虽然他还没达到辟谷的地步,但修炼起来也经常忘了时辰, 好在浓郁的灵气填充能够他的身体需求。   渐渐的他忘记了时间, 忘记了自己究竟进来了几个月, 还是更久, 直到一连突破到脱凡期, 他才恍惚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法修是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悟, 而对白若来说, 法修是人与天地的交融、参悟、超越与控制。   他曾在上辈子修到渡劫期, 所以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理解的比别人更透彻。   人能掌控天地的法则吗?   当人类没有能量触碰法则时,便是不能,所以修士多为顺天命, 可白若却不觉得如此, 他的功法是掠夺、是争抢、是在天道之下逆天而行。   古往今来,这样的修士下场都不会很好, 所有修习此术之人少之又少,更多为魔修,甚至在白若刚刚修习这套功法的时候, 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他真正领悟这其中的奥义时,一切偏见就都烟消云散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白若感受着体内充盈的能量,轻轻抬起手,他已经可以灵活的运用神识探知周围,而没了视觉,仿佛他更能贴近自然。   他心念一转,将一部分灵气附着在周围的藤蔓上,轻轻柔柔的钻进一缕意识,很快那些藤蔓便为他所用,按着他所想的方式运作。   藤蔓草木,岩石尘埃……   灵气没有起点与终点,无生即无灭,就像两面镜子互相映照,人类永远无法知道究竟是自己找不到源头,还是根本就没有源头。   一棵树如何长成,一粒尘埃如何存在?   白若开始还在控制外物,忽然他顿住,心念微动,将所有的东西放下,接着他凝起灵力,耗费巨大的心力,化出了一颗丑兮兮的石头。   任谁也不会想到,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的化物,就在这一刻,在一个只有脱凡期的年轻人身上实现了。   白若满头大汗,几近脱力,可却满脸愉悦。   他心神一松,触丝般的灵力附着在了周围的草叶身上,那草叶瞬间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生命力,瞬间枯萎。   白若若有所感的转向那个方向,很久之后才又抬起手,将掠夺来的生气释放回去。   那草叶得到了滋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最后竟变得与最初一般无二。   白若轻抚着自己还不能看到任何东西的眼睛,陷入了深思。   ·   谁都没想到,白若闭关才一年半,再出来时,已经是脱凡中期。   秋无苑的聆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才等来另一个主人。   白若此刻便蹲在花圃边,轻嗅着淡淡的花香,灵魄便在花圃跳上跳下。   他倒也不怕灵魄将花踩了,纵容着小东西无法无天的在花圃打滚,俞南易围在他身边左看右看,一会碰碰他的头,一会戳戳他的脸。   “真的一点也看不见吗?怎么会呢……”   俞南易拉住他的手,作势要将他往外面拽:“我们去找胖子。”   白若无奈,抽回手道:“我已经去过了,师父说大概是我修为还不够,总之会好的,不用急。”   俞南易深出口气,白若开口问道:“你已经筑成金丹了吧?”   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俞南易的修为了,这就证明俞南易至少已经是金丹初期。   一年半的时间对于被人来说短暂,可对于他们两个重活一次的人却如饮茶吃水,只等元婴后修行速度才会放慢,慢慢和常人一般。   俞南易身怀灵骨,又是个天然灵库,天资卓然,所以对于修行一事,白若压根不担心。   俞南易将手心贴到他的头上,慢慢的将灵体探入,白若感受到那翻涌的灵力,差些没忍住直接吸进自己体内。   他的功法虽然也算正道,但掠夺之意与魔修有些相似,好在他的功法是能控制的,才不想魔修那般可怕。   等他平复了自己那点心思,这才静下心探俞南易的修为。   竟是金丹巅峰!   白若微讶:“你……”   话没说完,一根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俞南易凑近他:“嘘——”   白若便将话咽到肚子里,俞南易随意的开口:“金丹初期,品相上品,厉害吧?”   白若失笑:“傻逼。”   俞南易的手还贴着他的唇,说话时柔软的唇开合蹭着手指,让他心尖跟着颤了颤。   一年半过去,白若的身量抽条了不少,容貌也有些微变,似乎褪去了层柔软,多了分英气。   面前的人还是很瘦,比他矮了个头尖,像是一伸手就能将他整个拢在怀里,然而那双眼却没变,虽是没了神采,却像是永远含着笑。   俞南易忽然想俯身吻他的眼睛。   等他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白若在灵洞中没能吃好饭,这会将近午时,厨房已经加紧做了他喜欢的东西,动了动鼻子,小动物似得往味道的源头寻去。   而俞南易就这么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灵魄跳到他脑袋上才惊醒。   “小畜生,给我下来!”   然而白若喜欢的东西偏生没多少灵力,几乎和那玉石桌子一般,压根让他分辨不出。   俞南易见他夹菜磕磕绊绊,索性将菜替他夹到碗里,白若乐得有人伺候,想吃什么就说一声,下一刻碗里就有了。   一顿饭下来,俞南易自己没吃多少,倒是将白若喂得饱饱的,等他吃完才安心。   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脾气似乎已经被白若磨得一干二净。   白若吃过饭便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不多时木子笑与乔萌萌竟到了秋无苑。   木子笑杂耍似得捧着一摞盒子,也不知装的是什么,乔萌萌咋呼道:“诶呀!你稳一点,里面可又我师姐送的炔玉,可珍贵啦!”   “我这不是……在努力保持平衡!”   木子笑委屈的道:“你又不帮我拿!”   乔萌萌撇他一眼:“我是你师妹,你好意思让我拿呢?”   木子笑恨不得将她按到土里去,摇摇晃晃的到了院子里,将东西放到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白若微微侧头:“拿了什么?”   乔萌萌笑起来:“礼物啊,我们俩是被派来将东西送来的,是庆祝你进阶的礼物。”   山與  木子笑喘了口气,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到了杯水喝。   乔萌萌兴奋的介绍着:“你看,这个炔玉是我师姐送的,那个三品宝器是我师父送的,这个是子业师兄……这个是大师叔送的,这羽衣是仙品呢!里面听说融了凤凰羽的,水火不侵。”   “白若又看不见,你唠叨一通有什么用。”   白若深居简出,又刚刚闭关回来,所有席山里直到他眼睛看不见的也只有几个长老和内门弟子,木子笑将她挤到一边,拿出个盒子放到他手里。   “呐,感受一下,这是我送你的,乾坤珠,听说你们法修都喜欢用,特意买的,对了,比萌萌那个什么破灵兽甲值钱,你记着点。”   乔萌萌瞪着他:“你怎么这么俗啊,那是灵兽甲是我亲手猎的,比你那个破珠子有意义多了。”   白若被吵得头疼,无奈道:“我都很喜欢,谢谢,也替我谢谢师叔师兄们。”   乔萌萌正要说什么,白若侧耳道:“师姐穿了翎羽裙?”   “你怎么知道!”   乔萌萌惊喜的看他:“你听出来的?”   “也不全是,翎羽裙摩擦的声音是很大,但最重要的是灵气充足,能让我隐约探出外形。”白若抿唇笑着:“其实我也不了解,但是翎羽裙很漂亮,以前师姐穿过一次。”   木子笑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美什么美,你是没看到她穿的什么颜色,她以前那件是银白加上些淡粉的,自然好看,但今天这件大红大绿,我出门的时候都要笑死了!”   乔萌萌气急:“你懂个屁,最近就流行这种墨绿配朱红的点缀,大家都在穿。”   白若轻笑:“师姐貌美,自然什么样式都能穿的很美。”   乔萌萌被吹得飘飘然,捧着脸笑。   “还是白师弟会说话……”   俞南易从屋子里出来,便听到了白若在夸乔萌萌,他心中微窒,总觉得一口闷气忽然堵在胸口。   以前没仔细看过,其实乔萌萌长得似乎也勉强过得去?   俞南易眯起眼,忽然觉得一阵烦躁升起,上一世白若身边就总围着几个女人,据说还有一个倒追白若,闹的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一个两个,都是看上小狐狸脸好看而已。   俞南易轻哼一声,硬生生挤到了白若旁边,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才舒坦了。   白若蹙起眉,立刻伸手去摸头发:“滚,我头发乱了。”   他自然知道是俞南易,俞南易不再闹他,勾起唇替他重新将头发理好。   乔萌萌眨眨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看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俞南易看白若的眼神,似乎并不是看朋友那么简单……   木子笑见怪不怪,随意的拿了个灵果啃,开口道:“对了,你们知道海图秘境要开了吗?”   白若扬眉:“海图秘境?”   俞南易收回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是南靖仙岛境内的秘境,百年一开,里面有些稀奇的材料,也有很多灵宝。”   木子笑点头:“没错,不过就是有些危险,海图秘境中分布了三千七百二十处大小岛屿,其中阵法变幻,错综复杂,从来没人将里面完全探明过。”   白若起了兴趣,勾唇道:“但就是没人探明过,才有趣啊。”   而且有些蛇,也该要探出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他们爱的都是白白的外表,但我不一样,我爱白白,白白爱我。   白白:全身都写着拒绝……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瑶 15瓶;临鲤 2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大概是太久没见着白若, 灵魄一直黏在他身上不下来,直到半夜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俞南易也就跟着一起蹭在白若屋里, 白若揉揉灵魄的脑袋, 有些不理解。   “我一直以为我不讨动物喜欢,但他好像很喜欢我?”   俞南易忍了又忍才没将灵魄扔出去:“他又不是动物。”   白若笑道:“你身上的灵力至纯, 这样的灵物应该是更亲近你才是。”   灵魄乖巧的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白若听不懂, 只能又伸手揉了揉, 低声道:“回去吧, 我要睡了。”   俞南易到底没忍住, 拎着灵魄的大尾巴将他从白若怀里拽出来。   “别蹭了, 蹭什么蹭。”   白若怀里一空, 慢慢收回手, 俞南易凑上去, 将他的手慢慢擦干净。   “抱过他要擦干净,白天不知道去哪野了。”   虽然看不见,但白若还是不太自在, 便想抽回手, 俞南易挑眉,固执的替他擦手。   白若忍着让他擦完, 立刻起身,俞南易勾着唇看了他一阵,忽然开口喊了声:“白白。”   白若回过头, 带着丝疑惑:“怎么了?”   俞南易心中软成一片,摇摇头。   “叫叫你。”   白若瞬间失去兴趣:“智障。”   直到最后被人赶了出来,俞南易才慢悠悠的往出走。   夏夜的风温热,他抱着灵魄,想着白若静静揉着灵魄脑袋的样子,有些出神。   向来无所顾忌的魔尊大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像一颗种子,落到肥沃的土壤里,快速的发芽。   ·   巨大的黄金台上,一群身穿着异族服饰的人围在一处圆盘前。   “族长,神照的结果如何?”   少女身旁环绕着一条巨大的黑金蟒,她身上的饰品叮当作响,脚腕上竟还带着个铃铛,眉眼妖冶。   身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人转过身:“神照上显示,你该去看看。”   “果然那个魔修说的不差,只要我拿到了遮天……”少女带着几分恨意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我族就再也不用龟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   席山决定前往海图秘境的人并不多,总共只有十几人,由徐子业带领去往南靖仙岛。   乔萌萌和木子笑这次都没来,白若和徐子业也并不熟悉,乘上了飞舟,便寻了自己的房间关着门。   这倒是不像白若的做派,俞南易不放心,立刻跟了过去,一推门,便看到了白若面色苍白的靠在床上。   他急忙走到床边替他探脉,白若费力的摆摆手:“不用看了,我晕船。”   俞南易一怔,无奈揉揉他的头:“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毛病。”   白若蹙起眉:“以前没有的。”   自打得了病,才生出了这么个毛病,却没想到他如今已经到了脱凡期,祛除了一身病气,这毛病却还没好。   说着他又开始干呕,俞南易替他到了些水,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   “睡一会吧,南靖不近,估计还有几天才到。”   白若瘫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这飞舟虽然还算平稳,可就如同飞机一样不时颠簸,扰的他头晕,这会儿真的一动也不想动。   即便是曾经病中,俞南易也没见过白若这种清醒着却软乎乎的样子,心中微痒,带着几分私心将人半抱到了床中央。   在席山养了几年,白若看起来还是很瘦,可实际上却还是胖了些,身上软软的,俞南易只觉碰到了就不想离开,要不是怕白若炸毛,他都有种想将人抱在怀里揉一揉的冲动。   俞南易心中轻笑一声。   真是疯了。   白若只觉自己的脑袋混成一片,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的眼睛又看不见,周身一片黑暗,不觉便感到有些恐慌,他蜷缩着身体,紧紧抓着被子,看起来像只不安的小兽。   俞南易叹口气,轻声在他耳边道:“我点些安神香?”   白若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俞南易低声说:“放心,我不会走的。”   明明并不是特别好听的声音,可落到白若的耳朵里,总觉得这样的音色让他十分舒服,俞南易的语气就像是诱哄,他在心底抗拒着,一面又忍不住想要点头。   “白白?”   白若纠结了一阵,想了想,不放心的问:“我睡着了你也不走?”   他的声音没了平日的清朗,带着一点鼻音,俞南易招架不住,立刻保证:“不走。”   “那,成吧。”   俞南易得到了同意,立刻将安神香拿出来,放到桌上燃起。   闻到了香的味道,白若微微抬起头看他离开的方向,俞南易很快就回来了,翻身躺到他身边。   “睡吧。”   白若这才安心。   俞南易勾起唇,对于自己的心思,竟丝毫没觉得意外。   就像是已经存在了很久,等他发觉已经变成了顺理成章。   其实他很少会有欲念,也从没喜欢过什么人,上一世他虽是修魔,可却丝毫没有被魔气操控过,在这对魔气的抑制下,并不会有什么欲念。   而此刻他灵骨尚在,灵气至纯,修士修心静心,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更何况他本就多疑厌世。   所以对于白若,最先生出的是爱意,而不是浮于皮相的喜欢。   但现在……俞南易发觉了自己的心思,便想要更亲近这个人。   白若渐渐进入深眠,俞南易轻轻抱住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眉眼,良久才闭上眼,近乎耍赖的开口。   “先到先得。”   ……   白若醒来时,便觉正被人从后面紧紧抱着,他挣扎的想要钻出去,却被抱的紧。   他拍拍俞南易的爪子:“喂,撒手。”   俞南易却没撒手,反而将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接着似乎又睡着了。   白若不由得有些别扭。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官,尤其是听觉与触觉,他能感受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而男人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后,酥酥麻麻,让他忍不住有些发颤。   晕船的症状还没消退,白若本就无力,这会儿男人的手箍在他的腰侧,他的腰和耳朵本就敏感,猝不及防被一起接近,让他有种莫名的情绪升起。   对此他将这种情绪归于烦躁。   “俞南易。”   白若提高了音量,然而身后的人只是用头蹭了蹭他的耳朵,手上更紧了些,让他连翻身都翻不开。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这么抱着,白若几乎要炸开。   去他妈!   白若觉得俞南易应该也吸入了安神香才会睡的这么沉,他试图掰开俞南易的手,然而却被这人将手也抓住了。   “你他妈给我起来!”   俞南易这才忍着笑撒开手,状似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白若立刻往里面窜过去,气鼓鼓的不说话。   他说什么?   说你他妈别拿我当抱枕吗?   俞南易也不敢在逗他了,起身理了理衣服问道:“好些了吗?”   好是当然没有好的,白若皱着眉不说话,俞南易心中一紧,忙转移话题:“我刚刚睡得太熟,该吃饭了吧,白白,你想吃什么?”   白若闷闷的开口:“我和你一起出去。”   想来吹吹风也好,大概头脑会清醒很多,俞南易拿出斗篷,认真的替他系好。   白若本来还恼怒刚刚的事,被如此小心的对待,忽然那股气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硬气的小狐狸,其实心很软。   徐子业正在甲板上,见两人出来关切的问道。   “师弟可有好些?”   白若点头:“好了很多,劳烦师兄记挂。”   陈天和与萧寒也在此次出行的队伍中,见到白若与俞南易,萧寒立刻沉下脸,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陈天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非要让人打怕了才不闹腾。   白若这么一晕就连着晕了四五天,直到落到了地上,腥咸的海风一吹,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   饶是如此,萧寒也再不敢出口讥讽。   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打起架来可疯的厉害,而他身边的俞南易,更是不要命的可怕。   无法,晚上住到客栈时俞南易只能精心煮了药粥,临到睡时终究是不放心,抱着枕头去白若的房里挤了一晚。   于是第二天,前魔尊大人又是被一脚踹醒的。   白若一直被这人搂着腰吹耳朵尖,直到俞南易爬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抖,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   俞南易只能哄着:“白白,饿不饿?”   “滚蛋。”白若警惕的抱着被子,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可一时又有些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如此休整了几日,直到第四天早上,众人才来到秘境门口。   秘境的开放时间是固定的,各门各派都带着弟子前来,也有很多散修前往,徐子业细细观察着这些人,心中有了数,便静静的站在一边带着师弟们等待。   近来修真界并不太平,很多宗门都混入了魔修,这事情连着发了几起,终于得到了正道一派的关注。   不远的海边站着一群佛修,身边便是一群道修,为首的那名道修正是如今正道宗门的领头人物,道宗少宗主齐渊。   这人似乎与徐子业相识,远远看到席山这边,淡淡点了点头,徐子业回了一礼,那秘境的入口,便轰然打开了。   海图秘境的入口在海底,内部却有无数暗道内宫,其中滋生灵物不计其数,同时也布满危险。   俞南易看着这秘境的入口蹙起眉,转头看向白若。   “你觉得不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白若看不见,没有他感受的那般直观,却也隐隐感受到了一阵似曾相识的气息。   俞南易看着那入口的石刻,很久后才恍惚想起了什么,低声笑道:“原来是吴尧仙府。”   白若微怔,一连串不太美好的回忆慢慢浮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先到先得,我抱走了   白白:???   呜呜呜傻儿子终于开窍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临鲤 6瓶;云影、彦合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一说起吴尧仙府, 白若就觉得全身都疼。   千年前的吴尧仙府,还并不在海底, 而是飞在天上, 也被称为吴尧天宫。   仙府存在万年,究竟是谁建造的已经无人得知, 最让人感到稀奇的是, 修真界能人辈出,可这吴尧仙府从没被人收服过, 也没被彻底了解过, 只知道这仙府如同仙境, 灵物丛生, 是个无主的宝地。   白若当年在系统的驱使下, 也曾来过这仙府, 并在同一时间, 撞见了俞南易。   两人在仙府中打了数天, 那时白若已经是大乘期,两人打起架来惊天动地,最后直打的仙府震动, 严重坍塌, 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下来,竟将他和俞南易砸在了下面动弹不得。   系统也莫名其妙的不再吭声, 白若被砸的浑身是伤,又被迫和同样被压着的俞南易大眼瞪小眼小半个月,直到后来仙府再次剧烈震动, 两人才得以脱身。   而从那以后,吴尧仙府就不见了踪影。   俞南易显然也想起了这事,捏捏白若的手指尖,侧头在他耳边说:“这次应该不会再塌了。”   白若冷酷无情的抽回手,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像兜兜转转走了一遭,最后却又转回了原处。   俞南易静静的看着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喝了口温酒,暖暖的从喉咙流下,最后让整个身体都烧着,连手指都燥起来。   秘境的入口大开,却是一条通向海底的路,修士们纷纷进入,徐子业带头,俞南易紧紧牵着白若跟在后面。   那长长的阶梯不知通往哪里,海水不时滴落在石阶上,让空气有些粘腻,回音又层层的灌进众人的耳朵里。   这地方的湿气极重,白若小心的感受周围,走过那长长的阶梯,内里却越加暖了起来,众人穿过层层不透明的结界,钻入第一个地点。   这地方很大,大到能容纳成千上万人,从上面洒下的不知是阳光还是什么,透过海水像是要破出那层透明的隔膜倾涌而下。   很难想想在这样的地方,竟会有一颗无比粗壮的树。   进入秘境的人,也不是不怕死,但只要能活着,秘境关闭,自然而然就会被传送出去,所以不免有胆大的,上前查看起来。   这树的样子奇特,叶子竟是粉白的,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风,吹着枝条轻晃,斑驳的光透过海水洒在这地方,恍若仙境。   “这是什么树?树叶竟是粉色的。”   有修士前往查看,细细观察着那叶子,道宗也有人想要上前,却被齐渊淡淡扫了一眼,终究没动。   白若也在用神识查看着,可越看越觉得那树不太对劲,直到一名修士轻轻碰到了那‘树叶’,瞬间被扁叶状的虫子咬到了脸上。   “啊啊啊!!”   俞南易脸色微变,立刻拽着白若往远处躲,白若也反应过来,冲着徐子业的方向喊。   “快走,树上的全都是虫子!”   徐子业也反应过来,其他人也瞬间明白,纷纷退到远处,然而最初来时穿过的结界早已经化作墙壁,这地方竟像是成了死地。   那些粉白的扁虫瞬间躁动,成千上万飞动起来,看的人头皮发麻。   很快最先去触碰的人被数百只扁虫缠上,惨叫连连,然而很快他便没了声响,众人再次看去,那人竟已经被吸成了干尸!   “艹,这什么东西!”   “快开结界!”   上千人被困在地方,那些扁虫被打死了很多,可却又从那树干中飞出更多,这些东西口中尽是利齿,灵活又难缠,很快吸了血的虫子从粉白变得红润,让人看着就有些恶心。   场面一时慌乱,席山人的附近却很少有虫子,他们大部分都是医修,身上稀奇古怪的药不胜其数,对付些虫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陈天和看向徐子业:“师兄,要帮忙吗?”   徐子业点点头:“自然。”   说罢他喊了一声,让大家往他们的方向走,众人这才惊醒,纷纷逃命而来。   可毕竟席山的人少,徐子业只能以灵力将药气散去,然而这也只能抵御一时,那树中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虫子,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混乱之中,俞南易侧头,突然发现这地方的四周多了很多界门一般的海眼。   白若轻轻捏俞南易的手指:“往海眼走。”   “走哪个?”   俞南易想想自己的运气,没自己选,转头问向白若,白若随意道:“就前面哪个吧。”   徐子业也觉得可行,带着席山众人一起往海眼走去,其他的修士自然也发现了这些海眼,虽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但总比对着这些恶心人的虫子强,纷纷走入。   但很明显,这些海眼之后并不是连在一起,甚至走进相同的海眼,出来都不一定会在同一个地方,显然海眼的传送位置是会变幻的,而且速度还不慢。   好在俞南易紧紧拉着白若,中途有阵吸力传来,似乎要将两人分开,白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白若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不过这方法倒是有用,等那阵海水消失,两人周围是一片静寂,显然并没有其他人了。   好在两人身上带着避水珠,俞南易动作太快,将白若的口鼻都捂在肩头,白若感到平稳,立刻推开他,大喘口气。   “手误,刚才着急。”   俞南易看着他被捂的红红的鼻子笑,白若踹他一脚,仰起头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白若的神识里,这里灵气充裕,像是有很多灵草,然而他修为有限,更多的却是感受不到了。   俞南易这才环视四周,淡淡道:“像是个山谷。”   白若任由他牵着往前走了几步,两人慢悠悠的采了些昂贵的灵药,俞南易打趣道:“还是你选的地方好,好东西多又安全。”   自动忽略了这句彩虹屁,白若手里捏着一颗龙蜒草,点了点俞南易。   “我在想,那个在迷境深谷放摩罗草的人会不会也在。”   俞南易手上不停的将地上的灵草挖出,轻笑:“管他在不在,反正和魔修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此大费周章的害自己,对对方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人又会是谁,是同样来到一千年后的系统,还是身份目的仍是个谜团的怀初?   这些都不得而知。   不过没关系,这种畏首畏尾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对方并没有将自己直接杀死的能力,又或者是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   而不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心中稍安。   “我们还是先找到徐子业。”   白若淡淡的开口,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席山这棵大树的确很好靠。   俞南易没异议,不过一路上的灵宝也没被放过,被两人毫不手软的收进了储物袋。   直到两人撞见了落单的萧寒。   萧寒倒是倒霉,自打海眼出来,他身边就没有任何人,狼狈的躲过了两只风鹰的追捕,便看到了一派悠闲的两人。   俞南易打算略过此人,萧寒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俞师兄,白师兄。”   白若一下便听出了他是谁,却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侧耳道:“你是何人?”   来的路上萧寒已经知道了白若的眼睛看不见,眨眨眼道:“萧寒。”   白若想了半天,摇摇头:“不认识。”   萧寒:……   他被堵了这么一句,有些挂不住面子,然而俞南易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只顾着精心将一旁树上的灵果摘了两颗,召来水团冲洗后递到白若手里。   “尝尝看,这是珞珈果,味道还不错。”   白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味道有些像苹果,口感却更好一些。   直吃了几口他才像是想起了萧寒,淡淡开口:“师弟便和我们一道走吧。”   萧寒脸上通红,立刻应下。   到底萧寒也是席山的人,白若受过席山的恩惠,还没那么狭隘要将人独自丢下,就当带着个苦力,遇见个什么东西都让萧寒动手,东西却尽数进了他的口袋。   萧寒也只能忍下。   一来他打不过这两人,二是曾经耳根软误会两人,三是他自己在这秘境太过危险,怎么看也只有忍气吞声这一个法子。   只盼着能早点找到徐师兄才好。   白若正想往前走,萧寒立刻叫住他。   “前面有两只风鹰,一雌一雄厉害的很,少说也有五阶。”   他本想提醒两人,哪想白若瞬间露出好奇:“风鹰,一雌一雄?”   这模样看着可不像是怕,萧寒一怔,接着道:“是。”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俞南易淡淡开口道:“风鹰的蛋很好吃。”   萧寒:……   白若说:“风鹰肉也很好吃。”   萧寒:……   于是萧寒便眼睁睁看着两人往那两只风鹰的方向走去,一点停歇的意思也没有。   那可是风鹰,五阶妖兽!   他手臂到现在还带着被风鹰抓出的伤痕,这会儿似乎更疼了些,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   一个时辰后,萧寒看着已经褪了毛洗干净架在火堆上的两只风鹰,又看看埋在火堆附近烧着的鸟蛋,默默的抱紧了自己。   白若动动鼻子,指使着俞南易。   “涂些磬木浆上去,烤的脆一点。”   俞南易听话的拿出调料,均匀的洒在肉上,白若又设了结界拦住味道,免得引来什么东西。   被结界这么一困,空地上的香气更加浓郁,本来还有些恍惚的萧寒下意识摸摸肚子。   还真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努力喂饱白白~   白白:火大一点,我要吃脆的!   萧寒:啊?原来我们是来郊游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影、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森然的庙宇中, 几面大佛立在周围,他们手中或是拿着法器, 或是半阖着眼, 或怒目而视,看起来十分骇人。   一群修士站在这庙中, 颇为不解。   “这秘境里怎么还会有庙宇?”   身穿着蓝色法袍的的男人站在前面, 闻言微微侧头:“听闻海图秘境一开始并不在海底,大概也曾有人居住过。”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 她身上穿着道袍, 却不是哪家宗门的服饰, 显然是个散修:“我倒是听过传闻, 说这海图秘境曾是个部落, 这部落曾有大能, 为了隔绝外人, 造了一处仙岛。”   “既然是仙岛, 不该是浮在天上?”   有人对这个传闻有些质疑,女人耸肩:“我也只是听说。”   几人没再注意,转身开始研究起这些大佛, 忽然那穿着蓝袍的男人碰到了一尊大佛的手臂, 整个庙宇轰然作响。   众人一惊,纷纷想要越出庙宇, 然而不知何时那庙门已经成了层结界,天空又飞来灵箭,很快他们便被打落。   而一踩到地上, 众人又迅速的从那变得像水一样的地面陷下去。   自那水面陷下去,他们便到了另一个空间,这地方黑漆漆的,幽暗的明珠隐隐照着四周,这地方竟是与之前的庙宇一般,周围也摆放着一圈佛像,只是这些佛像似笑非笑,目中泣血,看起来邪门的很。   好在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在这地方摸索。   闸门声起,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兽吼。   众人立刻严阵以待,那道姑立刻燃起法灯,照亮了前路。   那佛像的尽头,竟是个幽深的密室,而那兽吼,就是从密室传来的。   巨大的双眼浑浊,难闻的臭气从密室传来,全身附着鳞片的巨兽飞快的扑来,将一群人拍散。   女人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立刻召出无数符箓,将巨兽团团围住。   一场血战。   几人实力不俗,可这东西来路不明,谁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满身是毒,被那獠牙咬到的两人早已命丧黄泉,直到蓝袍男子咬着牙将自己压箱底的法宝拿出来,几人才算脱险。   “这是什么?”   其中一人惊叫,女人侧头看去,只见其中一尊大佛竟在巨兽死后张开嘴吐出了颗漆黑的珠子,光泽耀眼,像是什么宝器。   蓝袍男子耗损了件法器,想也没想便将珠子捡到了怀里。   这珠子竟足有幼儿的拳头大,冰冰凉凉,坚硬无比,而他刚刚将珠子捡起,周围的场景变幻,竟是回到了之前的庙宇。   女人看着他那副贪婪的嘴脸有些不忿,手摇着浮沉凉凉道:“这珠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宝器,虽不是顶好的东西,可好歹我们也出了力,不如先收在贫道手里,出了门我们再行分配,如何?”   男人冷笑一声:“我刚刚用掉那真龙角,可比这东西强过万倍,你又损坏了什么法宝,需要新的来充数?”   他们这方吵着,另外几人修为没那么高不敢说话,却是迅速的将那死去的两人身上的好东西扒了个干净,其中一具尸体的法袍都被扒了下去。   与这群人一起的姚昇没动,他年纪不大,看着这些人,只觉心中一片冰冷,等那些人将尸体扔在一旁,这才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将两具尸体费力的拖到外面。   那些拿了法器的人嗤笑一声:“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嘛。”   这下连那个女道都侧眼看来,姚昇怯生生的低下头:“至少也……也该埋了吧?”   那些人接着笑,女道却赞同的点点头:“小道友仁义,比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要强百倍。”   包括蓝袍男子在内的其他人变了脸色,女道转头走到姚昇的面前,接过其中一具尸体,往外走去。   “我们将这两位道友葬远一点,免得碍了他们的眼。”   说罢她转身离开,姚昇紧张的看看那些人,立刻背着尸体跟着道姑跑了。   蓝袍男子眯起眼,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吐口口水。   “妈的,臭婊.子,真当自己是圣人!”   其他人其实也不喜欢蓝袍男子将东西据为己有的做法,可被女人嘲了几句,也挂不住面子,跟着义愤填膺的骂起来。   “不就是仗着手里的符箓厉害些,一介散修,也不知是哪里偷师来的,呸!”   蓝袍男子慢悠悠的看着珠子,勾起唇道:“说了半天,还不是我的东西,她到底修为比我不如,量她也不敢和我动手。”   那将尸体上的法袍抢走的人也跟着应和。   “强者为尊,有本事就让她来抢,我们这么些人,还会怕她一个雌的?”   “哈哈哈,没错!”   这话音刚落,庙宇外便传来一阵铃声,这声音有规律的振动,像是几颗铃铛被系在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浓雾。   几人面色一变,戒备的看向外面,很快那铃铛声被一阵嘶嘶声掩盖,蓝袍男子抽出一把弓箭,对准那声音的来源。   然而接下来的长眠让他迅速变了脸色,那门口竟是涌入一群蛇来,嘶嘶声不断,很快将众人包围,一个森冷的女声自外面传来。   “既然是强者为尊,那我便不客气了。”   众人与蛇群对峙,不断有蛇想要钻进结界里,蓝袍男子看着从浓雾中走来的少女,脸色惊变。   脚踏魔铃,身绕巨蟒……   少女的神情冰冷,像是在看一群尸体,蓝袍男人心中剧震。   “梵族,你是柯摩罗!”   宇。   熙。   独。   家。   柯摩罗默认了,她勾起唇,却也丝毫没有温度。   蓝袍男子自知不敌,咬着牙:“我们从无恶怨,你想要什么,我自会双手奉上!”   柯摩罗眯起眼:“但我更喜欢抢来的。”   下一瞬,巨蟒飞出,瞬间击破了那摇摇欲坠的结界。   蛇群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撕碎了这些人的身体,布满佛像的庙宇充斥血腥的气味,柯摩罗看着滚到了自己脚边的黑色珠子,慢慢蹲在地上,仔细看了很久。   ……   已走远的女道和姚昇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找到一处软土挖坑。   女道倒是没动手,姚昇也不在意,利落的将人埋了进去,这才缓了口气。   拿出壶酒灌了一口,女道抬眼看向姚昇,扬着酒壶问:“小孩,喝酒吗?”   姚昇忙摇头:“不会喝。”   女道也不觉无趣:“那几个人心术不正,早晚是祸害,你这样的兔子,别和他们掺和。”   姚昇心眼通明,睁大眼道:“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把我带出来的?”   女道扬起唇:“贫道微尘,散修,小友你呢?”   姚昇有些紧张,乖乖的回答:“我……我叫姚昇,才刚刚筑基。”   “刚筑基就敢来这,胆子倒是不小。”微尘好奇的看他:“学的什么功法?”   “没,没学功法。”   微尘笑了。   小孩虽然还有些蠢,但趁此收个小徒弟也是不错的。   ·   “这是什么?”   白若把玩着一颗透明的珠子,摸了半天只觉得冰凉,灵气也很充足,侧头问道。   “不知道,不过挺漂亮,透明的,回去融了给你嵌在夕照上。”俞南易将一具兽尸剖开,取了最柔软了的腹肉装在纳灵袋,准备留着给白若煮肉汤喝。   萧寒面无表情的抱着棋盘,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他们在这秘境呆了三天,这两人的日常就是遇到灵兽,打灵兽,白若收宝物,俞南易取食材。   然而在两人打架的时候,自己却完全插不进去。   有次萧寒想帮忙,却意外和神出鬼没的白若撞上,白若想也不想将他一脚踹到了湖里,那湖里竟有几条长满利齿的大鱼,他连着被咬了几口,差些丧了命。   萧寒看了看自己的棋盘,感觉自己十分多余。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无所事实的在旁边翻找,也不知道为何,这秘境的灵宝多的出奇,竟是随意走动就能撞上。   一开始萧寒还见什么都想摘,到最后慢慢的心态也稳了,竟是开始挑挑拣拣,比如路边那朵能治剑伤的三阶荀草,他早已经看不上眼。   他的储物袋里现在可足有十几颗能制作高等伤药的原材。   却还是俞南易看不上眼的。   几人继续沿着路边走着,直到傍晚,又撞上了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草俐。   这东西长得有几分像人,却是种会动的果子,正是后面那颗草俐树所结成,样子恶心的很,好在白若看不见,几人迅速的解决了这些东西。   萧寒倒是被这些草俐恶心到了,盯着棋子上的粘液皱眉,召来水团清洗,然而还没等他清理完,便被天上掉下来的一颗石头砸了脑袋。   这东西下落的速度极快,萧寒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颗翠绿色的珠子。   他疑惑的揉了揉头问道:“这好像和上午的那颗珠子一样?”   “还真是。”   俞南易将珠子捡起来看了一眼,放到白若的手里。   白若仔细想了下上午那只妖兽的等级,猜测道:“我们之前都没见到过这种珠子,难道只要击杀了六阶以上的妖兽就会有?”   俞南易说:“可我们昨天遇到的鲩兽也是六阶,却没掉这东西。”   白若将珠子收起来:“大概是有什么作用。”   这种东西在秘境中出现,应该不会是偶然,先留着准没错。   俞南易看着他慢慢收珠子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下他的耳朵尖:“反正都拿回去,正好收了些麟甲原材,回去给你做护手。”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白若躲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被摸到的耳朵尖有些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这给白白做护手,这个给白白炼化法衣……   白白不说话,悄悄捂耳朵。   萧寒:我是谁,我在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liceSnape2、津加布雷德、云影、jgoodfgu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吴尧仙府本就是一整块陆地, 飞于空中几千年,与世隔绝, 生出许多稀奇的灵物。   这地方本不受浊气侵染, 不该有许多凶恶之兽,但又沉在海底千年, 期间不知生出什么岔子, 竟让这世外之地中也冒出许多妖鬼魔物。   白若觉得有些可惜,想到这仙府坍塌可能和自己和俞南易还有关系,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大抵是人都会美化回忆, 他所记得的吴尧仙府是个极美的地方, 而不是这样分散在海底, 被妖魔侵占。   这地方空荡, 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眼看天空阴沉的可怕, 俞南易砍了几颗树, 手脚利落的搭了个架子,翻出能遮蔽雨水的厚布蒙上,又拿出几根长长的木棍, 将厚布深深扎在地上。   也不知为何在这海底还会下雨, 白若也不敢随意将神识延伸,想着大概是这里接近海面, 上空不一定会有海水。   不过这修真界的事,又怎么说的清呢。   白若坐在小木凳上,静静的支着下巴, 他看着似乎长了些肉,人也更白了些,被那树上的荧火虫映着,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俞南易自然没心情理萧寒的,萧寒自己动手搭了个帐子,刚喘口气,一回头便看到了这幅景象。   他眨了眨眼,有些别扭的回过头。   他是向来傲气,性格也有些缺陷,但还自诩是个良善之人,之前被人三言两语挑拨,又心有不甘戾气丛生,被这两人连翻收拾了一顿才算清醒。   现在想来,当日也的确可笑。   他知道如果不是白若,以俞南易的性格压根不会理自己,早将他仍在秘境里自生自灭去了。   想了半天,还是走到白若身边。   “白师兄。”   白若微微侧头,便听萧寒接着说:“之前是我糊涂,对不住。”   他声音有些沉,白若没想理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萧寒却也不管他的回应了,转身接着去布置屋子里面,白若想想,没由来的笑了。   他其实不太喜欢萧寒,容易听信他人,迷于表象,情商也低智商也低,性子莫名奇妙的傲,可实力却又跟不上。   傲气的人,白若见过两种。   一种是俞南易或是诸如席山的丛云师姑这种,骨子里倔强,却能看清形式,自身也有相应的实力,让人真心拜服。   另一种便是萧寒这样的,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别人比自己待遇好就是世界不公,活该让人多收拾几顿。   前者让人敬怕,后者使人厌恶。   不过好在萧寒并不是个认准了一条路就走到黑的,知错能改,还能跟他道个歉。   白若忽然有些感叹,如今他自己的身体也才不到二十,却平白比人多活了一辈子。   他想的入神,直到温热的指尖碰到额头,他才一惊,猛地想闪身躲开。   俞南易无奈的拉住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罢便拉着他走向帐子,直到将小狐狸按在铺的软软的垫子上,这才满意。   “在想这仙府,本是个好地方,可惜了。”   白若的语气不冷不淡,俞南易却总觉得又几分落寞,眉峰一挑,戳戳他的侧脸。   “喜欢还不简单,五国四地,魔界兽族,定然还有更好的地方。”   俞南易随意的坐在他身边,低头将他的鞋上的绑带一点点解下:“飞升以后定然也有更稀奇的景色,你喜欢,以后带你看个遍”   白若想去阻止他的动作,闻言伸出的手指微顿,忽然觉得有些错愕。   这话说的就像他们能一直在一起似得。   还飞升。   白若抿着嘴角,缓声间已经被人将鞋子脱掉,推到了更里面。   俞南易看着他有些恍惚的神情,微微勾唇,快速的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尖:“怎么这么凉,冷?”   修士的身体自然要比常人强上很多倍,更何况白若已经进入了脱凡期,已经是一脚踏入仙门的人。   可就是如此,白若还是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有些。”   俞南易立刻将个不太厚的小毯子围在他身上,他手法不熟练,只把白若裹得只露了个脑袋,白若迅速清醒了,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失了智。   晚餐是白若再出发前装在储物袋里的五米圆子,被煮熟了装在小碗里,甜甜热热的,在这雨天很合适。   听着外面的雷鸣,咬着香糯的圆子,耳边还有个人在讲着乱七八糟的杂闻,白若忽然有种从所未有的心安。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起来,彻底将他们煮东西的火熄灭。   俞南易将帘门关上,不让风透进来,头也不回的说:“等回去先造个仙宫,免得以后出门麻烦……”   说完他回身躺倒白若身边,睁着眼睛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白若想说你造仙宫问我干吗,可想了半天,还是低声道:“小别墅。”   “别墅?”   俞南易没听过这个词,有些不解,白若闭上眼,想着回忆着家中的样子,道:“就是一座小楼,三层,屋顶有花园……”   他似乎有些睡意,最后也没具体说出什么,只是又淡淡的说了声:“很美。”   俞南易就侧头静静的看,他灵力至纯火气旺盛,心中时常烦躁,尤其是这种雨天,可这会儿看着身边的人,却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不敢伸手去抱白若,只能悄悄的勾着他衣服上的带子,想想却又不满足,假做睡熟,将手背靠在了他的指尖。   并没有什么绮念,也没太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这么碰着就觉得满足,仿佛心都被填满了,又不时冒出些泡泡,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   俞南易忽然觉得可惜,如果以前没有那个系统该多好?   可是他又想,大概没有那东西,他和白若也许都不会认识,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羁绊。   胡思乱想的,他便睡过去了。   这天晚上,白若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还在学校,满身戾气,阴郁的要死,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也没什么人要和他做朋友。   然而忽然有一天,高三四班来了个转校生,白若正写字,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俞南易的脸。   俞南易成了短发,身上穿着校服,却仍旧没规没矩的挎着,直走到他身边,笑的十分欠揍的问:这有人吗?   白若刚想说你怎么也到了现代,接着场景一变,面前的人满脸魔纹,浑身是血。   而自己手中的短剑,正插在他的心脏。   他心中一滞,立刻松开了手,俞南易神情痛苦似乎想伸手碰他,却像是怎么也抓不到。   白若忽然觉得难过,于是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对方……   接着他便醒了。   还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并且,身后似乎还杵着什么……   白若瞬间清醒,回手糊了俞南易一巴掌。   “你他妈!三秒,滚远!”   俞南易这次是真的没装,他警觉的睁开眼,躲过那威力不小的一巴掌,堪堪将人的手手抓住。   “怎么了?”   白若脸上爆红,他活了三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个人用棍子顶着腰,整个人都要炸了。   然而真让他说,他还是没那个脸的,只能自己气半天,爬起来胡乱穿上鞋子出去了。   俞南易很想说,你穿的是我的鞋,可是看白若那副火冒三丈的样子,没敢张嘴。   等他反应过来这事,品了半天,顿觉遗憾起来。   小狐狸穿错的如果是他的衣裳……   “操。”   俞南易想了想那画面,低骂了声,随后拍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清醒。   ……   等他冷静好了,白若已经在外面坐了很久。   他这会儿正坐在之前那个小木凳上发呆,而萧寒的帐子里多了个灰头土脸的人,像是随时要断了气。   白若感觉到他来,动也没动,男人早上有反应本来是正常的事,可不知为何,他这会儿就是觉得不自在。   他心中烦躁,一股脑将这事算在俞南易头上。   谁让他不老实,睡着睡着就抱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睡觉还要在两人中间放菜刀的是哪只狗。   俞南易见他脸还微红,心中软塌塌糊成一片,转移话题问:“那是什么人?”   说起正事,果然白若便缓和了神色:“不知道,萧寒捡的。”   俞南易啧了一声:“还能走吗,不能走就扔下。”   他说话声音大了些,萧寒也能听到,回头对他点点头。   “只是灵力透支,又中了毒,我给他服了解药,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那人似要证明自己还能走,费力的开口:“多谢几位相救。”   “救你的是他,不是我们。”俞南易凉凉的开口:“既然能走,好了就离开吧。”   但以这人的伤势,离开了多半也活不了。   白若听得想笑,那人只能窘迫的开口:“还请诸位能多收留在下一阵,我……”   他想了想,自己身上既没有法宝也没有什么灵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道:“我知道这个秘境最厉害的法器在哪!”   萧寒一直没替他说话,他本也没想将人带着,他是席山的人,虽不是医修,但也不想见死不救。   白若这才转过头:“你知道什么?”   那人见有望,松了口气。   “在下吴易泽,是为散修,与几位道友来此,本只是想……”   俞南易不耐烦听这些啰嗦话:“挑重点给我说。”   吴易泽顿住,尴尬的看了看他才开口:“不知你们是否知道,传说中的神器‘遮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抱住白白   白白:滚滚滚!   生死时速的码字,宿舍停电了!   (超小声:那个,想……求个评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贺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彦合光、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白若一怔, 遮天是万年前出现过的神器,传说此物遮天蔽月, 有瞒天过海的作用, 可具体细节却也没多少人知道。   吴尧仙府之所以能上天入海,莫非就是因为遮天?   俞南易没说话, 白若却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 上一世系统指使自己来此与俞南易争斗,似乎并没什么能让人信服的原因。   为什么偏偏是吴尧仙府呢?   他伸出手去, 俞南易立刻将他的手握住, 白若怔住, 微动了动手指, 才开口道:“你知道遮天吗?”   俞南易点点头:“略有耳闻。”   白若脑海中的思绪有条不紊的汇拢,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清晰起来,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 但碍于吴易泽与萧寒还在, 便没吭声。   吴易泽见他们知道,也省去了解释的部分,擦了擦脸上的土:“这些本来也只是传闻, 但进了这秘境后, 我才有些确定了,不知你们有没有得到一些颜色各异的珠子?”   萧寒蹙起眉:“看到过。”   他只说了看到过, 没将话说死,吴易泽闻言苦笑着摇摇头。   “这些珠子真真假假,却是靠近神器的凭证, 我们路上得到了一颗,结果……”   他面色痛苦,染上一层悲哀:“也正是因为这珠子,我的同伴才会丧命。”   白若勾着唇笑:“难道这珠子还会吃人不成?”   吴易泽恨声道:“这珠子不会吃人,可那梵族的妖女却比食人花还要可怕!”   萧寒蹙起眉:“梵族?”   “没错,正是那梵族妖女柯摩罗!”   他说的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将柯摩罗一口口咬死。   白若一听这名字便皱起眉,那使他失明的花也叫摩罗。   俞南易也是想起了那花,眯起眼道:“梵族?”   “据说梵族是被神抛弃的种族,生生世世都要活在不见天日的边缘之地。”   白若下意识想要摩挲指尖,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攥在手里,立刻将手抽回,这才接着道:“可如果柯摩罗是梵族之人,怎么会肆意出现在外界?”   吴易泽摇摇头,似乎有些急切的喊道:“但她可是柯摩罗!你们久居席山有所不知,这妖女不知练了什么邪法,得了条灵蟒相护,竟能无视禁锢,随意出现在外界,倒是在西界闯出了些名堂。”   “只是她平时活动在魔修的地盘更多,很少来找正道宗门的麻烦,可这次却出现在属于正道的秘境中杀人夺宝,定然是对神器起了心思。”   白若没再说话,不知是在想什么,萧寒也没敢乱开口。   四周静了几息,俞南易的目光凉凉的扫过吴易泽,这才不轻不重的道:“先走吧。”   吴易泽挺直的背微微放松,费力的起身跟上。   离开了昨夜驻扎的地方,几人仍是一边寻找徐子业,一边慢悠悠的采灵药杀妖兽。   白若和俞南易的反应让吴易泽有些奇怪,常人听到有神器,或是避之不及或是积极寻找,但他们却像是从未知道这事情一样。   萧寒本来还是有些意动的,毕竟那可是神器。   要知道,现如今整个世间现身的神器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几,大多数被一些大宗门所占据,或是遗落在整个云霞大陆的各个角落。   可萧寒却也还清醒,他就算有那个运气,也未必有那个本事护得住神器。   怀璧其罪,这道理他是懂得的。   然而不清醒的人却仍旧大有人在,就连吴易泽都知道这事,想来在秘境众多修士中,这事已经传开了。   白若心思细,第一想法是,究竟是什么人传出的消息?   这无疑是在这些人中投掷了颗不定时且数量不明的炸弹,让所有人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且还有个到处杀人的柯摩罗,白若并不知道柯摩罗的底细,不过听吴易泽的描述,想来也是个元婴以上的大能。   进了秘境的千人中,有大半都是心动期脱凡期的修士,只有少数几个金丹期。   那些开始带着弟子前来的大能基本都留在秘境之外,并没有参与这场活动。   原因无他,这秘境在海底,稍有动静大概就会引起些坍塌,若是太过厉害的大能进入,万一稍有不慎,那些修为低微的修士就要葬身海底。   就算是为了修真界的未来,那些大能也万不会这么愚蠢,那么对于妄图混进来的魔修,定然也会严防死守。   可即便如此,柯摩罗却还是混了进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对神器势在必得。   白若本还没打算好这事怎么处理,事情却赶巧,大概也是他的好运气作祟,偏偏他们又碰上那五颜六色的珠子。   吴易泽看着那珠子既既怕又有些向往,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我们到底要不要拿?”   拿了怕就会被柯摩罗盯上,她那条大蛇似乎对珠子有着十分灵敏的感应力,定然会追来。   可万一……他们真的能拿到神器呢?   这种事就像赌博。   俞南易却神情轻松的将粉色珠子捡起,随意的丢了几下,转头看向白若。   “这个给你打在腰带上。”   白若扬了扬唇:“什么颜色?”   俞南易说:“粉的。”   白若突然觉得嫌弃,沉默一瞬道:“你自己留着吧。”   吴易泽:???   吴易泽神情有些错愕,然而萧寒却习惯了,只安静的将周围的几颗药草小心的挖出,全神贯注的当背景板。   吴易泽看向俞南易:“我们要去拿神器吗?”   俞南易没看他:“再说。”   吴易泽有些急了:“可是就算我们不去拿神器,万一被柯摩罗拿到了,反过来将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白若不急不慢的伸手触碰隐隐传来的风:“这秘境里能人多着呢,还轮不到我们打头阵。”   吴易泽垂下眼,没再劝了。   白若面带微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晚上天上又飘起雨,好在周围的山石有些深浅不一的洞,几人便在这地方住下。俞南易自然将白若拉到了另一个石洞,设了结界彻底与那两人隔绝,又将地上铺的软乎乎才让他坐下。   石洞中寒冷,俞南易燃起火堆,直将洞中照的通亮。可再亮白若也看不见,他倒是习惯了黑暗,闭着眼靠在一边。   俞南易以为他是困倦,上前点了点他的额头。   “累了?”   白若也没睁眼,反正他瞎子一个,动也不动的开口:“我在想遮天。”   俞南易笑了:“你想要?”   白若摇摇头。   “你之前……是为了遮天而来吗?”   俞南易想了一瞬,道:“是,也不是。”   白若侧头,俞南易接着说:“我曾得到本古籍,上面记载着前人遗留的神器方位,三尺便是其中之一,但在此之前,我也只是知道吴尧仙府可能有神器的存在,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白若心底一沉,面上也冷了几分。   俞南易伸手捏捏他的耳朵,吊儿郎当的问:“你又为什么来?”   白若抿直了唇。   “来杀你。”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俞南易却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低沉,直直的钻进白若的耳朵里,又毫无预兆的往他心尖上窜,不听话的很,让他忽然觉得有些想躲开。   俞南易的目光从白若紧闭的眼向下,扫过那挺立的鼻梁,落到白若那双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唇上。   “原来是为我而来。”   他语气有些轻佻,拖着尾音,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暧昧,颇有些反以为荣的意味,白若压下心尖的怪异感,转身在那软软的床铺上躺下。   “我睡了。”   他如此说着,实际上依旧毫无睡意。   似乎就在今天吴易泽说起遮天时,白若忽然有了个让他几近惶恐的猜测。   上一世俞南易是为了遮天而来,而他呢?   是系统告诉他,按照剧情,他要前往吴尧仙府,与俞南易再次大战,可其中却并没有提到遮天。   就连神器也没有提到。   似乎这个系统,并不如一开始他所想的那般神通广大,所谓的剧本,包括这个世界,在系统的口中只是一本书。系统对他说,他扮演的角色是‘主角’,而俞南易身为魔修,是书中的‘反派’。   可实际上呢?   俞南易天生灵骨,遭到师门的迫害才不得已坠入魔道,机缘巧合成了魔尊,神器在手,机缘无数。   这真的是巧合吗?   似乎每一次,系统都是打着消灭反派的名号,让白若做阻碍俞南易更进一步的绊脚石。   而实际上最让白若疑心的是,上一世他进入渡劫期后,隐隐感到了天道对他的排斥。   一开始,白若以为是因为他的功法,可现在他忽然忽然有些明白了,因为真正受到天道庇护的人,是俞南易。   而无论是自己还是系统,都是自外部侵入的‘异端’。   白若越想越觉得心寒,周围的火似乎无法让他感到温暖,他的心底像是漏了个大洞,吹进寒冷的风,将所有的情节冻结成冰河,扎在他心里。   接着他的身后多了个人。   俞南易凑近,小心的圈住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腰上的手正一点点收紧。   俞南易的手温热,那种温度似乎能破开躯壳钻进他的身体,融掉他心头的冰层。   神奇的,那些危险的情绪便悉数消退了,所有的坚韧与无畏重归于心,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   白若缓神了很久,最后才想起什么。   他这才阴恻恻的转过身,面对面的对着俞南易冷笑。   “你他妈,想死?”   抱上瘾了?   猝不及防离白若的脸这么近,俞南易有些不敢呼吸。   “我身上比较暖,其实昨天是你一直往我怀里钻,不过我觉得这样抱着手感不错,不然……白白,你也抱我试试?”   说罢他有些期待,大概还觉得自己说的很真诚。   白若深吸口气,二话不说抬起手,一巴掌将身旁的人拍出去,俞南易猝不及防往外面滚了两圈,差点滚到了火堆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打我是爱我!   白白:信不信我打死你?   大鱼:QW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白若没再管身后的人, 然而不出几息,俞南易还是凑了过来, 揪了揪他的头发, 他正要接着打,俞南易快速的握住他的手腕。   “不闹你, 乖。”俞南易立刻讨饶, 接着带着几分正经的问:“对那个魔花,你有主意了?”   什么魔花, 人家叫柯摩罗……   白若抽回手, 闭着眼道:“没有。”   俞南易不信, 白若行事向来缜密, 如果真的没办法, 这会儿早就想办法从秘境撤出去了。   显然白若是想吊着他, 俞南易平日最讨厌人说一半留一半, 他懒得猜, 也厌烦,可白若却总偏喜欢气他。   换做以前,事情的发展定然就是两人话不投机, 或不搭理对方, 或是早就打起来了,然而这次俞南易却沉得住气, 耐心十足的顺着他说。   “那就是有办法了。”   竟然没生气?白若忍不住笑:“你脾气倒是好了不少。”   “怕你了,快说。”俞南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白若满意,这才坐起身, 面对着他的方向开口:“打不过可以躲。”   俞南易挑起眉:“躲?”   白若说:“虽然如今吴尧仙府碎散,但这几天我也略微观察了下,诸多法门仍旧相连,什么地方有机关,什么地方是陷阱,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进去,大概没人比我更了解。”   俞南易起了兴趣:“你记得这里的地图?”   “自然。”   白若微微扬头,带着几分矜傲,他说话时的语调总有些慢条斯理,俞南易以前最讨厌这语气,如今却越听越觉得悦耳。   像个小钩子,勾的他心尖发痒。   人的记忆力总是有限的,修士也不例外,即便是修的真神的大能,也不敢说自己将所有事记得清楚。然而白若却总能让人意外,他就像是一块海绵,总能将很多东西无声的吸收进去,好的坏的,分毫不差。   俞南易轻笑一声,白若侧过头,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怎么办?”   “能怎么办,打啊。”   意料之中的回答,白若道:“鲁莽。”   可他又知道,即便是真的动手,俞南易未必不能胜过柯摩罗,或者说,他总是对这人有种莫名的信任。   俞南易冲他笑:“我又不傻,这秘境里人这么多,大宗门的金丹修士也有不少。不说别人,徐子业就快要元婴了,这么多人一人扔两个法器也能把她砸个半死,左右不过闹一圈,扯上所有人疯一场。”   白若点头:“所以我不觉得柯摩罗会那么蠢,但凡见过她的人,怎么可能活着。”   那么隔壁的吴易泽——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南易盯着他的下巴,散漫的开口:“他身上有死气。”   想到这人今早一身湿土,面色苍白,白若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俞南易的意思。   借尸。   白若不觉得这背后的人会轻易露面,但吴易泽是谁派来的,又是什么人会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们?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了。   白若心底冷笑,面上也是一片冰寒。   俞南易叹口气,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白若立刻皱起眉,俞南易又快速的往他脑门吹了口气,将人按着躺下。   白若被他吹得又要炸毛,却被这人困住四肢,抱在了怀里。   然而似乎只是为了防止他动手,很快俞南易又放开手,十分克制的退到一边。   “别乱想,该睡了。”   白若觉着这人是真的欠揍。   火堆还在燃着,偶尔会轻响一声,白若抱了抱被子,微微动了动鼻子。   没有刺鼻的木柴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香。   是他以往惯用的陈桦碳。   俞南易总嫌弃这碳有股味道,没想到却会随身带着。   渐渐地,之前那种冰寒彻底消退了,余下混杂着淡淡香气的暖,流进肺腑,淌到心窝里。   一夜无话。   即便是知道了吴易泽的身份,两人也只当不知,不管吴易泽怎么提起神器的事,两人都四平八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萧寒竟也不觉得惊奇,见两人不不着急,也没对这事上心。一行三人都不受影响,急的吴易泽嘴里都要愁出泡来。   如此这般又是三日,吴易泽眼看他们收着七八颗珠子,终于忍不住撺掇。   “想来真是三位与神器有缘,竟得到这么多灵珠。”   吴易泽微笑看向白若,他自然不敢对着俞南易说,萧寒虽然救了他,可总是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样子,就只这个样貌不俗的男人看起来软和些。   虽然是个盲眼的,可这并不妨碍什么。   白若笑的温和,闻言似乎也挺高兴,点点头道:“是啊。”   接着就没了下文。   吴易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咬着牙问:“我们身上的这么多灵珠,万一真被柯摩罗找来怎么办?”   白若的笑落了下去些,似乎也很苦恼:“你觉得呢?”   终于是提起了话茬,吴易泽立刻道:“既然这神器选中了你们,干嘛不收为己有。”   白若没说话,静静的闭着眼,像在思索,吴易泽接着道:“在下被三位相救,感激不尽,乐轩愿为三位帮忙。”   像是怕白若不放心,吴易泽立刻道:“我对天道起誓,绝没有半分抢夺神器的心思!”   白若神情微讶,却像是动摇了一般:“这……容我想想。”   吴易泽松了口气,欲望这东西,只要埋了种子定然会破土,他相信神器对于人的吸引力。   果真在策动了白若后,俞南易也并没有异议。   萧寒还有些状况外,听闻两人要去找神器,微微有些吃惊:“可我们并不知道神器在哪,海图秘境这么大,难道要一处处的翻找?”   吴易泽微微一笑:“听闻这些灵珠便是因神器才会出现,想来这之间有些联系,我们何不让灵珠为我们指路?”   俞南易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白若侧耳问道:“如何指路?”   吴易泽想了半天:“不如我们几人分别将灵力注入,如果这神器真能择主,必然会给我们指引,若是真不行,我们也尽早打消念头,好别去找死。”   这话说的妥帖,萧寒也颇为赞同,白若扬起唇:“好,那便如此。”   四人便分别将灵力注入,萧寒动作利落,第一个去试,果然无事发生,吴易泽也将灵力探入,却被狠狠弹了回来。   他面上有些尴尬,苦笑道:“可能神器不太喜欢我。”   白若探出手去,将灵力打进灵珠中,那八颗珠子微微动了动,像是错乱般的乱飞一阵,最后却又掉下来。   “看来也不是我。”白若如此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俞南易拽了拽他的袖子:“是你。”   白若一怔,他只是象征性的演一演,俞南易没再说什么,接着也将灵力探入,果不其然,那些灵珠飞起来,汇成一条线,往一个方向指着。   吴易泽的眼睛亮了亮:“它在指路!”   就连萧寒心中都难免有些激动,神器这个词离普通的修士太过遥远,然而却是谁都想拿到的,他抬眼看了看俞南易,却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比起总是笑着的白若,俞南易总是让人更惧怕一些,其实除了当初揍了萧寒一顿,这人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但他就是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胁感。   白若心中平静,面上却也做出副惊讶的样子,俞南易转头捏捏他的耳朵:“你看,是你。”   “说什么呢,明明是……”   是你。   白若的话没说完,俞南易道:“你和我,有什么分别?”   分明知道这人是因为魂契,可不知为何,白若还是悄悄的红了耳朵尖。   俞南易勾起唇,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小狐狸这么容易害羞。   美人害羞起来也比常人美,看着那粉嫩的耳朵尖,俞南易忽然觉得身边的萧寒和吴易泽十分碍眼,很想掏出件斗篷将白白蒙起来。   四人跟着那灵珠走着,路过的地方倒也还算安全,赶了一天才走到了秘境更深处。   也不知幸还是不幸,他们自打进了秘境,这一路上除了萧寒和吴易泽,竟然再没碰上任何人。   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将他们和他人错开,玄之又玄。   此刻白若手起刀落,砍断了一只花妖的脑袋,几人身处一片矮林中,四周是奇形怪状的树木岩石,上空却是不见天日。   也不知这些树没有光源是怎么长出来的,还如此茂盛,但显然这里阴气深重,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灵珠的指引,竟还要他们深入这阴林。   萧寒的棋子落下,最后一根树藤也被他碾断,这才松了口气,皱着眉看棋子上的粘液。   “真恶心。”   吴易泽大口喘着气,他灵力恢复的慢,身上又添了些伤,可却也没很在意,好似能帮上忙就很开心。   正当二人松懈时,白若与俞南易忽然消失在原地,冲向不远处的树冠,几乎是同一时间,将手放在了那树冠后躲着的人身上。   “啊!”   少年惊叫一声,被两人拉下了树,一头栽到泥里,再一抬头,一把银色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俞南易冷眼看去:“找死?”   白若收回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萧寒与吴易泽也已经追来,少年看了他们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   他像是快要哭了出来,俞南易却不吃这套。   白若能感觉到少年的修为不高,蹲在他面前,微微侧头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   他虽双眼无神,可半垂着眼却也能遮掩一二,少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脸,顿时倒吸了口气,即便是如此境地,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跳动。   他从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   可惜他没什么学识,竟是无法找出能形容这人的词汇,最后翻翻找找,也没能从脑袋里扒拉出来什么词。   “我,我叫姚昇……是看到了珠子的光才寻来的。”   他话音刚落,一阵破空声传来,白色的拂尘像是利剑,俞南易立刻侧身躲开。   而那拂尘触及到姚昇,却又变得柔软,迅速的将姚昇带走了。   俞南易立刻拎起刀对着那方向,几人纷纷看过去,只见那树丛之后,正站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看什么看,不许看!   (转身护紧了白白)   你们的南山,差一点就要边码边哭了,好在赶上了……呜呜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洛洛洛洛 10瓶;猫腻 5瓶;云影、莈ㄌの貓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微尘将少年放在身后, 挥了下拂尘,冷眼看向他们, 她一言不发, 却莫名有种质问之感,淡色的眼珠从他们身上扫过去, 像一种审视。   “不知贫道的徒弟怎么得罪了各位, 值得诸位提着刀对着他的脑袋。”   俞南易直直的看回去:“既然是家养的,就别乱放出来。”   白若就知道这人一开口就要引战, 心中无奈, 果然那女道立刻拧起了眉, 他虽然看不见, 却也能从那翻涌的气流中感知, 立刻抢在他们之前开口。   “贸然出手是我们的不对, 不过这孩子乱跟着我们走也不太好, 这林子中四处都是妖魔, 万一有什么闪失,也不尽人意。”   白若轻笑,眉眼弯弯:“你觉得呢?”   微尘这才缓了神色, 看了一眼姚昇, 又看了眼那飞在天上的珠子,缓缓道:“也罢, 是我管教不严,不过……你们这灵珠,看起来有些眼熟。”   白若的笑意不减:“眼熟?”   微尘便也拿出两颗灵珠来:“这路上我也碰到了两颗, 不过怎么也没能找到使用的法门,并不能像你们的一样飞起来。”   俞南易冷眼看着她:“那又如何?”   吴易泽没说话,只默默的站在萧寒身边,姚昇暗暗打量他几眼,便被微尘一眼瞪了回去。   姚昇立刻站稳。   微尘看向俞南易:“这珠子我也没用,此番只想带着徒弟长长见识,若是你们需要拿去便可,不过有个要求。”   白若问:“什么要求?”   微尘莞尔笑道:“很简单,这秘境错杂,我们想同你们一起,一来互相有个照应,二来在下也想看看这灵珠的作用,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白若一直也没抬眼,微尘只能定定的看向俞南易,眸光微闪。   按理来说,俞南易定然会一口回绝的,白若已经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这人应了下来。   “可以。”   白若的肩膀微顿,微尘走到他们身边,身上的香气微淡,让他瞬间想到了雪山玫瑰。   “外人称贫道一声微尘道人,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姚昇立刻跟过来,偷偷看了眼白若,却见之前一直笑眯眯的人,现下却莫名有些冰冷。   俞南易看她一眼,冷淡开口:“俞南易。”   白若道了名字,转过身跟着灵珠的方向走去,俞南易眼见那地上布满妖魔的尸骸,立刻跟上去牵他的手,带着他小心的避过那些污秽之物。   萧寒冷漠的报了名号,盯着这师徒俩半天,总觉得这两人别有所图,不自觉的皱起眉。   一行人匆匆的跟着灵珠走,姚昇与微尘跟在后面,少年看着前面的几个人,轻轻拽了拽微尘的拂尘。   “师父,你为什么不直接……”   微尘扫他一眼,叫他噤了声,用念力直接将声音汇入少年的脑海中。   -先跟着,看看那魔物想做什么。   后面有紧跟着补了一句。   -别乱说话。   姚昇这下不敢再乱说了,死死抿着唇,却还是有些忍不住多看了吴易泽两眼,意料之中的被微尘敲了头。   不能看吴易泽,慢悠悠的将目光移到白若身上,看了半天,愣是觉得一个背影也惊为天人。   他小时候总听村子里的老人讲仙人,可慢慢长大,发现碰见的修士也没什么特别,然而这个人一出现,却好像真的仙人一样,既温柔又好看。   唔,也很厉害,和他师父一样厉害。   显然灵珠的数量会让他们的方向更准确,之前那些灵珠总是走走停停,加了两颗才走的顺畅起来。   直到姚昇累的走不动,几人才找了处小水潭便停下。   姚昇脸红的看着他们,慢慢将目光落到白若身上,低声道:“抱歉。”   白若直到这少年是在和自己说话,勾着唇道:“没事。”   本来他们也不急,大概唯一急的,只有吴易泽一个人。   俞南易已经在给白若准备吃食,姚昇拿出干粮啃着,又喝了几口水才小心翼翼的看白若。   白若只觉得小孩像是小动物一样,却不知那目光灼人的很,他不禁失笑:“看我做什么?”   姚昇惊得差些将手里的饼子掉到地上,窘迫的挤出话来。   “你……你不是……”   看不见吗?   可这话姚昇说不出,只能停到了这。   白若哈哈笑起来:“我是看不见,但你看的也太不遮掩,我神识清明,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姚昇眨眨眼:“这样啊……我还不太明白怎么用神识。”   白若没再说话了,他们正坐在一棵花树下,风一吹,落下无数花瓣。   这画面美极,姚昇红着脸看,却没再转过头,便见白若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白若皱起眉揉了揉鼻子:“破花,真难闻。”   少年笑起来,觉得仙人像是染上了丝烟火气。   俞南易站的不远,眼见着那小孩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冷着脸走来,面色不虞的盯着他。   姚昇被他的神识刺了一下,白若也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俞南易放神识干嘛?   然而姚昇是被针对的那个,立刻白了脸色,见俞南易还盯着自己,眨眨眼捧着饼子跑了。   白若无奈:“干嘛欺负人?”   俞南易不爽:“这种程度都扛不住,连做花泥都不够格。”   自当上魔尊后,有段时间俞南易每日心情都不太好,他那时对于魔气的控制还没那么得心应手,脾气心性也越加差了起来,每每抓到了奸细或是意图反叛的人,都是直接扔进花池。   这事白若也略有耳闻,心想谁愿意给你做花泥?   俞南易伸手摸摸他发顶,揉了两下才将心中的烦躁压下,勾起唇道:“走,吃东西。”   白若皱着眉理了理头发,只觉得这人阴一阵晴一阵,神经兮兮的。   这阴林并没有白天黑夜,可白若适应了黑暗的日子,反倒是有了对时间的感应,几人就地休整,微尘道人在附近贴满了道符,这才谨慎的翻身跳到树上。   她一个女子也是如此随意,俞南易却不愿意委屈了白若,快速的搭了个帐子。   微尘道人一怔,眼睁睁看着白若和俞南易就这么住了进去。   白若本也不想这么麻烦,可俞南易却执意:“反正搭好了,你要是不住,那只能便宜别人。”   白若嘴角微挑:“可以让那位女道长来住。”   俞南易不开心了,微微眯起眼将白若抵在了帐子的边沿,带着几分危险的开口:“你再说说,让谁住?”   这话里莫名带了几分火气,白若被他逼着微仰着头,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立刻想推开他。   俞南易却不打算让他混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他垂落的发丝,也不说话,但就是不让身。   白若也不能真将他打出去,无法只好道:“我住。”   俞南易这才满意,盯着他的唇一阵,还是将那股冲动忍了下去。   他不是君子,却也不是泼皮无赖,涵养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从他那个一板一眼的书生爹身上传下来的。   没确定白若的心思之前,俞南易不会去做那种唐突又掉价的事。   但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既不能亲又不能抱的滋味真是难捱,俞南易心底叹口气,郁闷而克制的没再往白若身边凑。   撩一身火,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白若难得睡了个舒服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倒是俞南易看起来不大开心,也没再围着他绕来绕去。   察觉到了俞南易不甚明显的低落,白若才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其实这样才正常。   就算是因为眼睛的事,俞南易这种性子也不该会放在心上,没说一句他活该已经很给面子了。   白若抛去心中那点不自在,转身面向那散着灵力的灵珠。   神器认主,如果说遮天选择了俞南易,那么便不会再给其他人指引,可吴易泽却说,柯摩罗也正在找这些灵珠。   虽然这人并不可信,但这些信息还是有些价值的,那么柯摩罗寻找灵珠,又是为什么呢?   是不认命想去找神器,还是说……   白若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所有的可能性与猜测像是罗列了张网,拼凑出一些不甚明显的线索。   吴易泽只是那背后之人放出的螳螂,那么那只黄雀——就是柯摩罗。   可惜他对于柯摩罗不了解……   如此想着,他不动声色转向了微尘与姚昇的方向。   姚昇显然是个狗性子,记吃不记打,见他转过来立刻欣喜的凑上去:“白大哥,你有事吗?”   俞南易立刻停住,白若走在他身后,本想得体的笑,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立刻皱起眉:“智障,快走。”   俞南易被骂了也没生气,直接退了一步走在他身边,白若不想耽误正事,没理他,转头看向姚昇,迅速变脸,笑的温和。   “姚昇,你与你师父都是散修,常年在外,可曾听过柯摩罗这个名字?”   姚昇睁大眼:“自然知道,西界大裂隙梵族的圣女,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评价倒与吴易泽所说的不一样,白若微挑起眉:“哦?听闻她也在这秘境,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可否给我说说?”   “柯摩罗也在这里!”姚昇大惊:“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柯摩罗嘛……”   他面色古怪,最后才开口道:“大家都说她是妖女魔女,我,我倒是觉得她并不坏。”   白若勾起唇:“你又没见过,哪知道她是好是坏。”   姚昇踌躇半响,微垂着头,慢吞吞的说:“其实……我见过她。”   这倒是意外了,白若没做声,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就连俞南易闻言也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想亲白白却不能亲,心里苦。   白白:要不要再兑点黄连水?   大鱼:……   说一下吧,师徒俩是好人,别乱想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不是爱、贺七、我要吃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yu腌李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说起来其实也没多稀奇, 姚昇生在西界附近的小村落里,偶尔会跟着村长阿祖去县城中卖些竹筐。   西界隶属于魔界, 在云霞大陆, 魔界驻扎着修魔和魔族,魔修在本质意义上还是人类, 而魔族却是类似于妖兽的另一个种族, 只不过长得与人相似。   纯血统的魔族向来不大看的起魔修,在他们眼中所谓魔修, 大多也都是人族一些心术不正的劣质品, 只不过钻了空子修习与魔族相似的功法。   然而人类富有比魔族妖族更加充沛的情感与智慧, 他们善于学习创造, 给魔界带去了许多新鲜事物, 所以魔族才会接纳魔修。   不说真意, 但面上也一派和谐。   姚昇所住的村落, 便是人类与魔界的交界, 处于西界与中部五国的边缘,哪里常年不太平,因此所有的孩子都要从小修习武术, 若是根骨好的, 便会被提早教导修习简单的术法。   姚昇并不是根骨绝佳的类型,却也勉强够的上个尾巴, 大概真的勤能补拙,他长进的倒是比其他人都要快。   这点白若倒是很欣赏,以姚昇的资质, 十几岁便已经筑基,看得出这孩子究竟下了多大的苦工。   这孩子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此性格难免内敛了些,但打起架来却很拼命,可却因为年纪小,总也得不到入兵卫的机会。   他是被整个村子里的人拉扯大的,姚昇知恩,便总想变得更厉害,能够一直守着村子,可在那西界边沿哪能得到安宁,只是一个下午,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了。   那天死了不少人,但逃出来的也不少,姚昇跟着村长在县中逃过一劫,虽然他也早见惯了生离死别,可还是感到悲愤难过。   也正是如此,才坚定了他离开家乡出来闯荡的决心。   姚昇将这些事挑拣着说了,有些低落,他微微垂头,接着道:“我就是那会儿,看到了柯摩罗。”   女人身上围绕着大蛇,脚上的铃铛一步一响,叮铃叮铃煞是好听,姚昇本以为这魔界来的定是祸害百姓的妖女,却没想到,柯摩罗却是将那些魔族击退,轻轻瞥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   姚昇小声的开口:“我虽然蠢笨,但还是觉得,柯摩罗并不像吴易泽说的那样可怕,如果她真的如此滥杀,现在这秘境中怎么还会如此安静。”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俞南易看他一眼:“你觉得她是好人,是因为当时并没有充分的理由让她对你们不利。”   姚昇有些茫然:“现在也没有啊……”   “有。”白若轻轻开口道。   姚昇疑惑的看他们,白若仰头向那浮在前面的灵珠:“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吗?”   姚昇摇摇头,他和他师父只是见到了吴易泽才跟上来,这人的样子他断然不会记错。   ——毕竟这人的尸体,是他亲手埋到土里的。   微尘道人怕是妖魔害人,师徒俩这才想办法跟了上来,暗中观察,若真能活捉,他们不仅救了人,还能拿这妖魔换不少好处。   白若扬起唇:“我们在找神器。”   哦,神器……   不对!   神器?!!   姚昇倒吸了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想的那,那种吗?”   白若点点头,小孩惊恐的睁大眼。   俞南易见他反应,玩味的开口道:“现在你还觉得她没有理由杀人吗?”   姚昇快速的喘了几口气:“我,我要先和师父说……”   说罢他快速的跑了。   微尘道人虽是个看起来气定神闲的道长,却偏喜欢打头阵,这会儿走的远远的,小孩废了好大力气才追到。   他一走,白若才沉下了脸色。   脑子里的碎片七拼八凑,勉强也凑出了猜想。   这背后之人,也真是打的好算盘。   俞南易知他心中有数,用意念传音问:想到什么了?   这树林中不免有些乱枝,白若躲得费力,俞南易便尽数伸手替他将树枝挡走了。   白若心情微有转好,倒是没刚刚火气那么大了,也将声音传过去。   -被处心积虑的算计,想打架。   俞南易懒得再去猜,将碍事的袖子绑起,拉住他的手躲过地上的坑洼,侧头道:“没懂,先生讲一下?”   大概是觉得白若心情差,他有意的逗他开心。   白若道:“先生个屁,又不是你七出嫌弃我字的时候了?”   俞南易脸上的神情一滞,悔不当初,试图挽救:“其实,你的字……挺好看的,人说‘虽狂如旭素,咸臻神妙’,你那字……也有几分神韵。”   神他妈咸臻神妙。   白若觉得俞南易他那探花爹的棺材板估计都要压不住了。   他哪会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是把他那手字夸出花来也没救,却终究忍不住笑了一声,面上那点冰寒彻底散去。   俞南易见他笑,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勾唇,白若也没再卖关子,接着用意念将声音传过去。   -如果说背后搞鬼的人还没有杀了我们的能力,那我猜柯摩罗,也是被他引过来的。   俞南易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通:“因为梵族?”   白若挑唇,接着传音。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梵族脱出神罚之地,必然只有遮天,柯摩罗是梵族圣女,有人和她透露了这个消息,不管是大义还是私心,她都必然会来。   -而神器又对你有反应,说明这东西只能你来拿,只要我们想拿到遮天,就必然会和柯摩罗碰上。   俞南易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轻狂:“一个神器而已,他以为我非要不可吗?”   好似这东西在他的意识中和身上的衣服差不了多少,白若无奈,转头对着他的方向开口。   “但柯摩罗却是必须拿到遮天不可,她现在定然也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其实她此刻正在寻找的——是我们。”   而不是那些灵珠。   俞南易蹙起眉,眼神扫到吴易泽身上,总算是彻底明白这人的目的了。   接着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侧头看向白若,传音过去。   -席山有内奸。   白若点点头,没再做声。   他之前便想到了那人会有动作,因此才突发奇想着跟来海图秘境,但这事来来回回,从定了人数到出发总共也只有七八天,那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所以席山之内,定然有着对方的眼线。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魔界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论细节,甚至是从他们去找三尺时就有了端倪。   当日他们在剑冢取三尺,为什么刚好一向平静的仙侣城就杀去了一群魔修呢?   还是直奔剑冢。   还有自己的眼睛……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可那人却一清二楚。   所以眼线是一方面,一些特殊的手段,便是另一方面了。   再加上怀初的话,白若几乎已经确定了那背后之人,便是将他从现代带来的系统。   显然,和俞南易绑在一起的自己也已经进入了系统的追杀名单内,但他一直想不透,从上一世到现在,为什么系统会那么执着于杀俞南易呢?   什么主角反派的,糊弄十七岁的他还好,现在的白若历尽千帆,说什么也不会信了。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一本书,也不会被剧情的安排左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鲜明的。   白若默默的将所有的疑虑压在心底,他感受着俞南易抓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握住。   不管是因为什么,将他耍着团团转这么久,他也早晚要将那东西拆个零碎!   白若无波无澜的样子有些偏冷,俞南易笑着看他,总觉得看不够,上瘾一般,俯身凑近开口:“想好了怎么对付魔花?”   白若对于他给人乱取名字的事无可奈何,随意伸出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叶子。   俞南易静静的看着,接着便见那片叶子,在白若的手心干枯萎缩,直到化作飞灰。   这是俞南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法了,他扬起眉,看着白若自信又傲然的样子,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扣到了这人托着灰烬的的那只手上。   “放心,还用不到。”   这可是白若的底牌,他才不舍得让小狐狸被逼的连底牌都抖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也没什么特别,但不知道为什么,白若竟硬生生听出一丝纵容宠溺。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手一抖,那片叶子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生机勃勃,舒展开来,隔在了两人的手心之间。   白若心中一凛,立刻假做镇定的抽回手,转身往感应到灵珠的方向走去。   俞南易先是微怔,随即眯起眼,快速的接住那片叶子,盯着他泛着粉红的脖颈,眼睛一亮。   他怎么觉得,小狐狸的反应有些大啊?   他心里想着,手上珍重的将叶子收到一个盒子里,又小心翼翼的放到纳灵袋,这才匆忙跟上去。   ·   秘境的另一处,海浪打在上空的穹顶,发出让人舒适的轻响。   这地方像是巨大的圆盘,爬满了树藤,不时钻出些丑兮兮的黑色虫子。   巨蟒一张嘴,那拳头大的虫子便已经被蛇信一卷吞了下去,柯摩罗拍拍他的头道:“别乱吃。”   巨蟒的竖瞳微变,伸头去蹭了蹭她的脸,柯摩罗那张阴冷的面容才染上了层暖意,揉揉他的侧脸。   “阿然,找到他们了吗?”   巨蟒晃着身子,身上的鳞片反射这上方透过的斑驳的光,轻轻用头抵在柯摩罗的耳边,发出别人无法理解的声响。   柯摩罗的眼神落到一个方向,微微勾起唇,轻抚巨蟒身上冰凉的鳞片。   “放心,我能拿到遮天的。”   巨蟒定定的看着她,冰冷的瞳孔中竟流出一丝担忧。   柯摩罗的神色软下来,轻柔的开口:“我一定不会让你用身体去填裂隙的,阿然,你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嘿嘿嘿白白爱我~   白白红着耳尖:吃我夕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影、BBill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阴林中的光微弱, 大部分是来自一种会发光的树,偶尔投进几缕月光, 也是透着波光, 像是隔了一层水。   在常人看来必然不适应,即便是修士, 在这地方也没有那么好的视力, 而越往深处走,这地方就越加的黑暗, 糟心的能见度让众人微微有些心烦。   然而俞南易却觉得很好, 每每不动声色的去牵着白若的手也有了理由, 两三天下来, 白若到后来都已经懒得和他讲什么。   出奇的, 白若这么个硬脾气, 手却很软, 虽说骨节分明又修长, 可肌肤却滑嫩的很,俞南易喜欢捏他的手指,沿着骨节向上, 揉揉手掌, 再按按手腕上的软肉。   感觉就像在摸猫咪粉嫩的肉垫,爱不释手。   然而白若并不是什么乖巧的小猫咪, 而是只会咬人的狐狸,每次俞南易捏了一阵都会被打上几下。他下手可不轻,但俞南易记吃不记打, 没一会就有转回来,悄无声息的伸手握住。   就这么打打闹闹一路,又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才再次休息。   自打进了这秘境,白若虽然每天都会召来水团打理自己,可到底是觉得洗不干净,正巧这山谷后有清水池,再三确认了这里面没什么东西,白若就钻到了里面。   他换下衣物,试探一番才走进水里,瞬间被冷的一个激灵,缓了半天才好些。   灵力游走在体内,很快将寒冷驱散了,白若认真的将水撩拨到自己身上。   清水将已经长到腰后的头发打湿,白若心想,幸而他现在是个修士,烘干头发也并不是问题,不然这么长的头发,他才懒得搭理,再惊世骇俗他也要一把剪了。   其余人正在山洞中休息,俞南易却不放心,非要跟来守在外面,白若觉得自己又不是个姑娘,叫人守着怪怪的,可又拧不过这人,只能随他去了。   这会儿俞南易背靠着树,坐在一块岩石上,听着那不时响起的水声,深深的吸了口气。   两人只隔着一棵树,白若将身体浸在水里,细细回味这人最近的举止,思来想去,觉得对方都能不计前嫌,自己也该有所表示。   其实白若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除了点头之交就是萍水相逢,或就是存心利用,活了那么多年,从来也没人在他身边能停留很久。   可俞南易却是特别的存在,像一个巧妙的意外走进他的生命,或者说,是他走进了俞南易的生命。   白若垂着眼睫,鬼使神差的想,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吧?   男人坐在岩石上一言不发,就像与这阴林融为一体,白若侧过头,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轻轻的喊了一声:“俞南易。”   俞南易以为他有什么事,立刻道:“我在,怎么了?”   白若缓缓从水中游到他附近,仰起头问:“要一起洗吗?”   俞南易脑子里轰的一声,觉得要不是自己一直在念清心咒,这会儿应该已经自燃了。   他以为自己该是克制而冷静的,也一直守着那点傲气,可此刻魔尊大人却只君子了不出三秒,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心上人的邀请。   白若其实说完就有点后悔。   不过请朋友一起洗澡什么的,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他是北方人,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曾听到过同学一起约着去泡澡,虽然他也没去过,但这情况也还算相似,应该是要这样说的。   白若贯来习惯和人周旋,如此真心实意的交朋友,却还是第一次。   犹豫不决中,他的神色就显得有些沮丧,若墨般的长发被打湿,手臂微微攀在岩石上,微弱的光洒下,映着他的肌肤莹白,像极了传说中的人鱼。   俞南易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向来引以为傲的控制力瞬间被一击溃散,虽然知道这人看不见,可最后到底他也没敢彻底除去衣物,留了条裤子穿在身上。   白若倒是没什么不自在,还在脑袋里翻找着一些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以便学习。   “你以前也和人这样共浴过?”   见白若的自如,俞南易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酸溜溜的说出口,忍不住往这人身边凑。   想摸,想亲,还想……   白若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家里那边,朋友之间都会这样。”   家?   俞南易停住了那些璇旎的想法,将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你的家乡,是怎么样的?”   白若顿住,沉默了半天。   很久之后他才说:“是另一个世界。”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的语气难得的失落,带着浓重的委屈,大概是水中凉,被风一吹,夹杂着点软糯的鼻音。   听着让人心都拧起来,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星星哄他开心。   至少俞南易就是那个想去摘星星的。   他撤掉了灵气,直接感受着水的温度才让体内的热度消退些许,沾着水去点白若的额头。   “所以是系统带你来的?”   白若往后退了一些,躲开他的手,闷闷的嗯了一声。   俞南易笑起来,不放过他似得去碰他的鼻子,接着是脸颊,最后直接将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明明这人的手被水冰的寒凉,可白若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烫,他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没动,脸上尽是茫然。   好好的说着话,摸脸干什么!   俞南易却是趁着他没翻脸前快速的抽回了手,白若皱起眉扬他一脑袋的水。   “白白”   白若正还想扬他个透心凉,听到这声便停下了,侧着头仔细听。   接着他被人轻轻的抱住了。   两个人上身都是赤裸的,突然贴在一起,让白若生出一种难言的慌乱,他伸手去抵住对方,却仍被人紧紧的箍在怀里。   俞南易在他颈侧缓缓吸了口气,闭着眼感受彼此的体温交融,低声开口。   “你以前受过委屈,我也没怎么好过,我们都是从死里爬出来的鬼。”   白若怔住,便听这人接着道。   “须臾千年,三族分生化作五国四界,天上的仙府也沉在海底,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是长久的。”   “可江河仍在,山脉如常,所以你看,纵使是有什么变了,根却是还在的。”   他话说的云里雾里,可白若却是听懂了。   有些事白若并没有和俞南易说全,可这人看着鲁莽,实际上将什么都看的明白清楚,猜了个透彻。   所有的事,他都一点点记着。   俞南易睁开眼,摸了摸他的发顶,眼中尽是冰寒。   “我既是活过来了,就没什么东西能再让我不明不白的死,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你,所以,别怕。”   明明是有些发狠的话,白若却觉得安心。   俞南易这个人啊。   真是……   白若挑起唇,突然就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水里。   “谁他妈怕!”   俞南易立刻挣扎着抱住白若的腰,白若却是忘记了自己全身赤裸着,瞬间红了脸,将人一脚踹开。   然而打在小腹上的呼吸却像火,似是烧伤了肌肤,白若吸了下鼻子,僵着身子跑回了岸上,摸索着将衣物找到。   俞南易脑袋里还想着刚刚滑腻的触感,回头望过去,便见着小狐狸滴着水的身体暴露在眼前,瞬间眼圈都要烧红了。   能看不能吃,俞南易被惹了一身的火无处发泄,偏生白若眼睛看不到,衣服穿得慢,两条白腿就在他眼前晃啊晃,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让他移开眼又舍不得,只能这么自虐的盯着他,直到白若将身体全部都遮住。   真是妖精。   白若却是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穿好衣服转头问:“回去吗?”   俞南易有些痛苦的看着他,无奈道:“你先回去,我再洗一会儿。”   白若点点头,便往山洞的方向去了。   然而直到他都要睡着了,俞南易才带着一身凉气回来。   白若迷迷糊糊的问:“怎么这么久?”   俞南易叹口气,拥着人的肩膀道:“睡吧。”   大概是实在太困,白若竟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又在圈着自己。   俞南易盯着他雪白的颈子,忽然觉得刚刚的澡大概是白洗了。   然而也幸好他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凌晨时分,几条蛇钻进了他们的山洞。   俞南易心眼通明,想着之前吴易泽和姚昇对于柯摩罗的叙述,立刻反应过来这蛇是跑进来探路的,两三下将蛇杀干净,惊起了所有人。   “柯摩罗来了。”   微尘其实也没再睡实,在这秘境中,谁能轻易放下警惕呢,可也没有俞南易反应的这么快,闻言脸色微变:“那我们往哪走,还跟着灵珠?”   白若闭着眼道:“不,走水。”   萧寒皱起眉:“水?”   的确是水,顺着后面的溪水往深处走,众人便见到一处寒潭。   微尘有些犹豫:“这下面有路?”   白若侧头:“想跟就跟,不强求。”   说罢他便和俞南易跳了下去。   萧寒自然是要跟上的,姚昇拽拽微尘的袖子:“师父,我们也下去吧?”   微尘咬咬牙,还是跟了过去,心中想着等一出去,立刻带着徒弟走人。   长长的水路后,白若搬动了一道石门,这大门歪歪扭扭,活像是被砸了的,但却仍在运作,被开启了开关,众人立刻被一阵巨大的吸力吸走,也不知通向不知何处。   中途俞南易紧紧抱着白若的腰,等那股水流一过,两个人便一起被冲到空地上。   白若摇摇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趴在他身上没能起来,俞南易也没催促,就这么将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腰上。   其余四人也是一阵恍惚,然而很快,众人便被这室内的光吸引了。   这地方,竟是燃着上百支长明灯!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总觉的有哪里奇怪?   大鱼:哪里奇怪,不奇怪(顺手摸腰)   南山:有句话说的好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白,你自求多福。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叶卿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umi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长明灯中燃着鲛烛, 千年不熄万年不灭,却极为难得, 乍一看到上百支, 不免让众人心神微晃。   室内空气湿润,长时间浸入海水, 气味也并不是那么好闻, 可恢弘的金顶被映照,一时间让人忽视了所有的缺点。   白若却是看不见, 他虽然记得地图, 可具体这些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却没那么清楚, 只能确认这里是安全的。   这巨大的空间四面立着无数佛像金身, 每一个都不大, 可却布满了墙壁, 微尘的眼皮一跳, 上次看到佛像的时候, 可没什么好事发生。   微尘站起身,催动灵气将身上的水烘干:“这里怎么出去?”   她一转头,便看到白若刚从俞南易身上坐起身, 扫了一眼, 总觉得有些怪异。   站起身,转头对众人道:“找佛手。”   俞南易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作势要去按着白若的话去找,微尘心中微滞,狐疑的看向他们:“你们似乎对这里很清楚?”   萧寒拧起眉:“你什么意思?”   姚昇没敢说话, 却是也竟觉的看向吴易泽,心道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微尘甩了下拂尘,扬起眉道:“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说罢,她转头看向白若,白若笑了笑:“席山也算家底颇丰,海图秘境又不是第一次开启,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的巧妙,萧寒只当是景阳长老给徒弟开了小灶,微尘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早知道这里面掺和着神器,她才不会带着徒弟送上来。   可事已至此,只能等出去了再说,她心中叹口气,只得作罢,带着姚昇前去寻找佛手。   上万尊佛像中寻找一个佛手也有些不易,几人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俞南易将那佛手搬动,很快万尊金佛转动,众人脚下的圆盘转动,慢慢上升,头上的金顶也被打开。   转眼间,众人便已经从室内到了一片荒地中。   眼见已经从那密闭的室内脱出,微尘立刻看向他们道:“我们师徒本就是想知道灵珠的作用,却不知是神器,贫道没那个宏图伟志,就此别过。”   俞南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可以。”   微尘的目光扫到吴易泽身上,微微眯起眼:“不过,我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什么事?   萧寒与吴易泽看过去,都有些不解。   白若虽然明白俞南易定然不会随意带着人,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因此也静静等着他们继续说。   俞南易点点头:“道友当日所言确实为真,既如此,便将他带走吧。”   他话音刚落,白若便懂了,微尘满意,手中拂尘瞬间挥出,将萧寒身边的吴易泽捆了个严实。   吴易泽大惊,立刻想挣脱,然而却被微尘的拂尘缠的动弹不得,立刻大喊:“你做什么!”   微尘勾唇:“自然是捉你这只妖魔。”   吴易泽却不知微尘早已传音与俞南易说了此事,俞南易才会让她也跟着,此时还在做戏,看向萧寒:“萧兄,救我!”   萧寒看了半天,终究也没帮忙,而是转头看向了俞南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不用再忍着话,姚昇转头对他解释:“公子有所不知,现在的他并不是人类,这具身体的原主名为汪天伟,乃是我与师父之前的同路人,却是死在妖兽的毒下,我与师父便将他埋葬。”   萧寒皱起眉,看向吴易泽,姚昇接着道。   “可没过多久,我们却在阴林再次看到了他,为了确认他的身份,这才假做好奇跟上了你们。”   微尘手上拽着拂尘的握柄,冷声道:“魔界有邪法,其中一族血脉有异,生来便无躯壳,天性便爱抢夺别人的尸体寄生,可却无法接受身体的记忆,我这几日我师徒二人多番试探,他却全然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吴易泽看似焦灼:“你们才是魔物,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白若没吭声,俞南易眯起眼,走近吴易泽的身边,一言不发的扯下了他肩上的皮。   血肉飞溅,吴易泽惊叫,却终究比人的本能反应慢了一拍。   俞南易便将那块皮贴近吴易泽的鼻子,笑的有些骇人:“你自己觉得,这身壳子还能用多久?”   吴易泽被吓住,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像是深渊里的恶鬼。   夺来的身体已经死去,即便是吴易泽能够重新让身体做出运作的假象,可终究还是具尸体。   俞南易勾起唇,低声开口:“活人的血肉可不是这样,你该清楚,更不用说你一路怂恿我们去找神器,心也太急。”   这么看来,这魔物简直漏洞百出。   吴易泽便知已经彻底暴露,脸上的惶恐慢慢消退,他的眼神微变,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可怖。   俞南易最厌恶那种眼神,想也不想戳瞎了他两只眼睛。   颜色微深的血往下滴,很快淌了吴易泽满脸。   他动手太快,手段又毒辣,即便是萧寒这种崇尚兵行诡道的人也怔了怔,微尘立刻皱起眉,不悦的看向他:“这并不是他的身子,你何必坏人遗体?”   俞南易嫌恶的召来水团洗干净手,慢条斯理的说:“死人而已。”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微尘皱着眉,对俞南易也失了几分好感。心道这人看面相,便是个凶恶之辈,不管长得多出挑,也掩不住身上的煞气。   吴易泽哈哈大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话落,他的身体迅速的膨胀,看起来异常可怖,微尘立刻喝道:“冥顽不灵!”   道家对于这种东西最为敏感,也最能克制,吴易泽的如同巨大的泥鳅一般滑走,微尘也掏出几张符纸,飞在他身侧。   萧寒便冲上去帮忙,姚昇自然也不落后,几人就这么打起来,在这荒地上打得天翻地覆。   白若犹豫了一瞬,便被俞南易抓住了手离开。   他侧过头问:“不帮忙?”   俞南易道:“柯摩罗追上来了。”   说罢,俞南易带他坐上玉葫芦,快速的在这秘境中穿梭,随手拿出一把暴雷符,塞在他手中。   “来,想炸哪里炸哪里,随便炸。”   白若捧着东西,瞬间懂了什么,俞南易勾唇,戳了下他的背:“快扔。”   说着俞南易又拿出一把暴雷符,看也不看的往下扔,惊起无数妖兽。可玉葫芦飞的极快,他炸了就跑,独留那一群妖兽发狂。   白若自来谨慎,还从没做过这般大胆的事,想想这暴雷符只是声响大又炸不死人,索性也跟着疯起来。   两个人漫天乱窜,直将这地方扰的不得安宁。   俞南易在他耳边问:“好玩吗?”   其实还是挺爽的,白若又扔了几个,彻底清楚了他的打算。   “你还真要将所有人都带上。”   俞南易低笑:“当然要带上,大家同为道友,有魔族混进来了,没道理让他们袖手旁观。”   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这人向来恶趣味,就喜欢看所有人跟着乱套,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要将能捎带上的都带上,然后自己看戏似得围观。   这动静太大,即便是聋子也该感觉到了,更别提是柯摩罗,柯摩罗早知有魔族一起混进来,正跟在俞南易身边,还满心以为是他们交手,立刻追来。   进入秘境里的修士也纷纷涌来,尤其是大宗门的弟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出事的是不是自己的同门,听到了动静,犹豫几番便动身往这边赶。   就连徐子业也在内。   席山的人已经差不多集齐了,就差白若俞南易和萧寒,陈天和看向徐子业:“师兄,会不会是萧寒他们?”   徐子业拧起眉,见所有人都往那处飞去,点点头道:“先去看看。”   最先是暴雷符引起的动静,等那声响消失,惊动众人的便是满天飞去的修士,眼见着大家都往一处去,不管清楚不清楚的,也都纷纷好奇的去看。   用俞南易的话说,人都喜欢扎堆。   其实谁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又生怕有什么变动,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过去。   其中不乏也有被吸引去的妖兽,一时间,海图秘境里乱成了一锅粥。   柯摩罗万万想不到,等她踩着灵蟒落了地,要面对的竟是成百上千个正道修士。   “那是柯摩罗!”   “魔铃,巨蟒,当真是她!”   “……怎么会有魔族?”   “啊!竟然还有个魔族,快去帮微尘道人!”   柯摩罗身为魔族,手上也沾着不少修士的命,好几个宗门的弟子见到她,立刻暴起,提着法器便打了过来。   这其中不乏有几个金丹巅峰的修士,柯摩罗纵使已经到达元婴,也招架不住这种打法,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却越打越呈败象。   她暗骂一声,召来无数的蛇涌向人群,魔铃快速的震荡,蛇也越来越多,混着一些有品级的蛇族妖兽。   越打越乱。   到最后似乎大家都忘记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加入战局的,是为什么来的,这里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而此刻的始作俑者,正在不远处的山谷里闲逛,白若听着那边乱糟糟的斗法声,侧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俞南易提着刀,一刀将面前的山洞砍碎。   那里面竟是个石室,最深处是个长长的甬道,也不知通往哪里,闻言他转过头笑道:“趁他们打的开心,我们把遮天取了吧。”   白若沉默一瞬,觉得那些人可能并没有很开心。   大概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系统也没能想到,俞南易这个人,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正面刚,我看起来像智障吗?   白白:……   柯摩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打酒闲仙 10瓶;临鲤、马里亚纳、云影、Dre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穿过长长的甬道, 便是无尽的台阶,像是通往海底深处, 偶尔传来的风, 带着海的腥咸。   白若透过神识打量着这地方,开口问道:“你知道遮天在哪?”   俞南易转过身, 抓到白若的手不放:“我也是看到了那些佛像才知道的, 只不过刚刚人多,碍事。”   白若手中捏着一颗灵珠, 忽然有些好奇:“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以前没见过。”   俞南易扫了一眼:“大概是受神器的影响孕育出的东西, 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熔起来可能有些费力。”   炼器师的眼中, 大概所有的东西都是材料。   修长的手指自墙壁抚过, 浮绘一点点在手下伸展, 白若颇为遗憾的问:“这上面刻着什么?”   “像是什么部族?”   俞南易也仔细看过去, 细细向他讲述:“一群人在朝拜,有太阳,接着发生了天崩。”   两人就这么一路便说边走着, 白若听到了开头就厌倦了, 然而俞南易却讲上了瘾,看见什么都要说一句。   白若烦躁的深吸了口气:“行了, 够了,闭嘴。”   俞南易勾着笑凑上来:“不听了?那上边还有个元青花釉里红镂雕盖罐,我给你说说?”   白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大概那神器真有灵性, 饶是两人这么一路过来,却没受到一点阻拦。   两人穿过无数的道口,顺遂的俞南易都有些想发笑,打趣着和白若道:“这东西还赖上我了?”   白若也勾了勾唇角,俞南易碰碰他的手心,拉着他踏进前方展现的空间。   这地方他们也很熟悉,正是那存放着上万尊金佛的地方,然而此刻他们在更深处,那最先送他们出去的地面变成另一个金顶,两人仿佛置身倒置的塔尖,离地心最近的地方。   这地方有些闷热,隐隐还能听到海浪声,两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之前只是在这空间的最上方,只是一个隔层。没人知道这上面还有多少层,只知道他们面前的金佛与长明灯,是之前的数百倍。   俞南易抬起头,那金顶在他们遥不可及的地方,这空间太深,说话时回音很重重,也很湿润,而白若的神识在这里也毫无作用,完全失去了探知能力。   而说话间,他们此前来的路,无声的消失了。   白若没再乱动,转头对俞南易道:“在这里?”   俞南易点点头:“我现在要去开启七七四十九面无脸金佛,你在这等我。”   白若应了一声,便感觉到身边没了人影。   即便知道俞南易并没有走远,就在这倒塔之内,可深陷黑暗又没了神识协助的白若还是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对周围事物的陌生,以及一切不可控的发展。   也是这时他才明白,俞南易之前为什么一直都在不停地讲话。   从进入这地方开始,他们的神识感应就在一点点的被吞噬,俞南易是在刻意的减轻他的压力,让他不至于那么茫然。   白若闭上眼,索性坐在地上打坐,这地方的安静,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待俞南易开启了所有金佛,地面才开始震动。   俞南易立刻飞落到他身边,轻揽着他后退,而白若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已经慢慢裂开,升上了一口灵玉棺材。   这棺材材质特殊,隐隐散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大概谁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神器遮天,实际上是口棺材。   俞南易气极反笑:“这他妈什么意思,让我原地入土吗?还是和人打架的时候掏出口棺材扔过去砸死对方?”   白若也忍不住笑了,折腾了一圈,没想到遮天是这么个形态。   遮天却似乎很委屈,散出无数的道意围住两人,似乎在邀功般的说:我可以帮助你们修炼呀~   接着,遮天生怕被嫌弃似得绕上了俞南易的神识,俞南易也没拒绝,神念一开,便缔结了契约。   如此除了三尺,遮天便也认他为主了。   可与此同时,白若的脸色却大变,他本就已经卡在而来脱凡巅峰,被遮天这么一引,几乎是忍不住要进阶了。   白若努力克制着那种感觉,瞬间满头大汗,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被遮天催发的进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进入金丹期,而是要再接着往上走。   俞南易自然察觉到了,白若的身体滚烫,呼吸之间修为便要更上一层,这本来应该是好事,可此刻他却痛苦的蜷缩了身体,不要命的吸收着附近的灵气。   不够,不够……   白若只觉得全身都在叫嚣着对灵力的渴求,可吸收来的灵气哪有这么快就被转化,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收集能够直接补充灵气的妖丹灵物。   他抖着手去拿纳灵袋,将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总算找到了之前准备的灵物。   俞南易皱起眉,白若的进阶显然与常人不同,想到他的功法,他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同时也有些担忧。   然而白若已经吸收了那些灵物入定,没有片刻迟缓。   常人若是一次吸收这么多灵物,必然会爆体而亡,可白若却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荒漠旅人,只觉得还不够。   根本不够。   他身上的灵物只足够他进阶到金丹中期,可现在他却一下要冲到了金丹巅峰,那些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撑。   他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可谁能想到他会因为遮天一次晋升三阶,简直是要了命。   很快,他的体内渐渐融成了颗散着金光的珠子。   神识海中,一缕若有似无的魔气被挤出体内,白若的眼睛似是拨开了云雾,渐渐清明,虽然还有些模糊,却已经看得到东西了。   可现在他没时间想眼睛的事,就像即将被渴死,全身都在承受无尽的痛苦。   俞南易心脏像是被人抓紧,却又不敢轻易碰他,急的差些就想将遮天砸毁。   白若的眼被烧红,慢慢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他神志渐渐被侵蚀,这时再看俞南易,哪还有什么人的样子,只觉得面前的是块浸散了灵气的宝物。   他发颤着,痛苦万分的伸出手,像是想抓到俞南易的手。   俞南易哪舍得躲开,眼见他狼狈的样子,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然而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体内的灵力正在被白若吸走。   白若只吸取了一点点,便像被抽打了鞭子般猛然清醒。   他在做什么。   纯正的灵力缓解了他的痛苦,可白若的心中却无比慌乱。   因为他刚刚竟然想挖了俞南易的灵骨。   俞南易看着他突然抽回的手,心中叹了口气,不管白若的挣扎,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将人困在怀里。   “白白,看我。”   白若的头发散乱,混着汗液贴在脸上,俞南易也不嫌弃,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捧着他的脸逼迫他看自己。   俞南易不傻,见此什么都明白了,对于上一世白若为什么要去找自己的灵骨,也都有了答案。   他捏了捏白若的脸,低声呢喃:“想要灵力不找我,非要兜这么大圈子,到现在才叫我发现。”   虽然他也知道,两人之前那种状态,白若怎么可能将这种要命的事和他说了。   白若的神志来回拉扯,一时间无法分辨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眼中尽是挣扎与痛楚。   俞南易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缓缓闭上眼,不等白若自己将灵力吸走,先一步将灵力送了过去。   灵骨之所以珍贵,便是因为生生不息的灵力,如果一个根骨极佳的修士天生便带着充足的灵力,无疑便是天生之材,注定不会平庸。   所以俞南易上辈子没少因为这灵骨遭罪,即便拼着命想办法遮掩,还是受了剔骨之痛,他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给人做转换灵力的器皿,心甘情愿的将灵力献上。   甘泉般的灵气涌入身体,白若的神情渐渐平和,慢慢闭上眼,重新进入进阶时那玄妙的状态。   而那颗本来有些枯萎的金丹,慢慢被滋养,正重新被雕琢,俞南易将神识探入,意外的没有受到阻拦。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颗金丹渐渐被修复,直到最后化成耀眼的金,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怀里的人面色苍白,垂落的眼睫微颤,碎散的黑发贴在脸侧,与白皙的肌肤对比鲜明。   俞南易看了一阵,忍不住慢慢低下头,在不足几毫米的距离停住,隔着空气轻吻他的眼睛。   接下来的进阶,变得稀松平常,大概是在这秘境中,受了遮天的庇护,没有雷劫,也没再生出意外。   俞南易就这么静静陪了他一天一夜。   白若的进阶很快,他心境高与修为,没有一丝桎梏,直上云霄冲破了那层隔膜。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便是被人抱在怀里。   所以的记忆扑拥而来,他伸手将这人推开,眼中是一片深沉,他自以为的周全,可却接二连三的出错,不禁让他心生惶恐。   俞南易笑着凑上来,盯着他的眼睛看:“眼睛觉得怎么样?”   白若往后躲,抿了抿唇:“已经好了。”   俞南易这才松口气,又怕他乱想,不依不饶的揶揄:“幸好你没直接进阶元婴期,不然可没东西再喂饱你了。”   他说话时又往前凑,两人离的很近,可白若的大脑本还乱糟糟的,竟没听出这人在调戏他,只垂下了眼,淡淡开口道:“……谢谢。”   此刻的白若像是小狐狸垂了耳朵尾巴,难得示弱,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凌乱,脸上也带着一层微红……   俞南易看着眼前的美景,心脏狂跳。   操,要命。   他正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却见那之前浮现的洞口突然砰地一声炸开,飞起无数碎石。   两人惊醒,立刻警觉的躲远,接着便见那满是烟尘的地方,走出了个颇为狼狈的人影。   而那人身边,赫然围绕着一条大蛇。   正是柯摩罗。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嘿嘿~   白白:???   我!现在!在陈老师的演唱会!疯狂打cal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爱她!!!   我现在!!!正在听小船!!!!   · 第五十七章   白若失明的时间太久, 乍一见到光,眼圈微红, 忍不住淌出眼泪, 又被那烟尘呛着,一时间难受的恨不得将头埋进温凉的水里。   俞南易轻揽着他的肩膀, 抬手替他遮着眼睛, 这才侧头看向门口的柯摩罗。   柯摩罗身上添了许多伤口,尤其是肩膀的剑伤, 深可见骨, 一看就是剑宗的弟子下的狠手。   而一见到二人, 那大蛇便挡在了柯摩罗的面前, 一双冰冷的蛇瞳死死盯着他们。   柯摩罗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看了眼那空荡的圆台, 原本放置着遮天的位置空荡, 心中一紧,立刻转眼看向他们。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来取什么的。”   白若面无表情的擦掉眼角生理性的泪, 用与平日一般的语气道:“自然知道, 不过遮天已经认主,你要如何?”   他语速有些快, 然而还是遮盖不住那浓浓的鼻音,清冷的嗓音变得软糯,本该很有气势的话如此被说出来, 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委屈。   说着‘你要如何’,听着却像撒娇一样,柯摩罗神色诡异的看向这个面容迭丽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别说柯摩罗,连白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瞬间沉下了脸。   这他妈真的是他说出来的吗?   俞南易低笑了一声,白若恼怒的瞥了他一眼,可他现下眼梢鼻尖红红的,毫无威慑力,只让人更添怜爱,恨不得将他紧紧扣在怀里欺负。   柯摩罗沉默的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狠狠皱起眉,话不多说,便要动起手来。   俞南易抬手幻出结界抵挡,玩味的看向她:“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斗得过我们?”   说罢,他毫不掩饰的放出了金丹巅峰的威压,大蛇瞬间立起身子,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   柯摩罗眯起眼,也明白现在的局面对她不利,况且外面还有一群纠缠不休的人,她的确不能轻举妄动。   可遮天,她必须要拿到手。   俞南易心情不错,勾着笑冲着柯摩罗说:“我暂时不想和你动手,实话说,神器在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我家白白也不大看的上……”   白若猝不及防被点名,莫名有种窘迫感,只觉全身都不自在,很想将这人一脚踹出去,忍了半天才没动,扭头看向另一边。   耳朵尖却无声无息的又红了。   俞南易也是算准了他不会在外人面前打人,接着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   柯摩罗被他的语气惊住,完全不知道这人对于神器全然蔑视的底气是从哪来的。   俞南易点头:“这棺材能让梵族脱出神罚之地,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人引你来的,只要你说清楚,我就能将遮天借你。”   柯摩罗眯起眼:“借?”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为什么不是杀了你,将神器占为己有?”   白若不看了她一眼,索性转身坐到了里侧的石阶上,俞南易被她的话惹得发笑,转头看向白若。   “看,这就是从来没见过神器的土包子。”   柯摩罗的神色更冷,白若支着下巴,终于忍不住开口:“神器是会自己择主的,你杀了他,没用。”   没用?   柯摩罗的心快速的沉下去。   明明那个人说的并不是这样……   她并不傻,相反聪明的很,瞬间明白了,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说谎,她便是被人耍了。   想到这些,她恼恨的攥起拳,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掐出血来,大蛇担忧的看着她,用头轻柔的蹭了蹭她的手。   白若冷眼看着她,接着说道:“我没必要骗你,总之你现在没办法杀了我们,即便是我们也同样杀不了你,却能将动静传出去。你觉得到时候,你和这条蛇,还会有活路吗?”   “而就算是你能杀了我们,遮天也只会重新进入沉睡,永远不会为你所用。”   他神情淡淡,声音也依旧软软的,可却像是引诱人进入魔障的海妖,每一句话都在拉扯柯摩罗的神经。   柯摩罗垂下了眼,定定的看着大蛇,努力静下来去分析白若的话是真是假。   “你应该也明白了,我们和你都一样,只是被人算计利用了而已。如果你拒绝,只会失去让梵族重见天日的机会,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仅此而已。”   说着白若眨了眨眼,大概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有多珍贵,突然能看到东西,让他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光线,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俞南易盯着他支着下巴的修长手指,回想着与他十指相扣的触感,心中软成一片。   小狐狸不紧不慢威胁人的样子,真是无比的讨人喜欢。   但显然柯摩罗并不觉得他讨人喜欢,她想了很久,直到大蛇又碰了碰她的手臂,才渐渐松开了手。   “我只知道他叫天吴,天生神算,是魔界第五尊者陆柔之的下属。”   白若抬起眼,看向柯摩罗,柯摩罗的眼神不躲不闪,就这么和他对视。   柯摩罗被他看了一阵,见他没什么动静,有些急躁的开口:“其余我没什么知道的了。”   白若这才收回目光,心道这里面果然有魔界的事。   他正想着,俞南易忍不住揉了下他的头发,侧头看向柯摩罗,这才慢悠悠的拿出遮天。   遮天此时变的极小,只有巴掌大,被他轻飘飘的扔在柯摩罗面前,显得有点可怜。   柯摩罗忙伸手接住,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   白若扫了眼那小棺材,脑袋里却是出现了自己窝在俞南易怀里,两人十指相扣的画面,瞬间整个人都僵了僵,心中升起一阵烦乱。   这感觉很微妙,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就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只知道与身边的人有关。   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能飞走,又沉甸甸的搁在心里,堵得他喘不过气。   实际上这种感觉也不是一两次,之前隐隐也有过,可却远不如现在这样强烈,他忍不住又偷偷看了遮天一眼,随即便像是被烫到般的闪躲开。   柯摩罗缓了半天的神,怎么也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这么轻松就到手了。   俞南易眼见着白若的反应,差些绷不住将人抱住亲几口,抬眼看向柯摩罗。   “回去注入你的灵力,之后遮天会随你心意转变。”   他说完看了几眼柯摩罗,见她还没动身,有些不耐烦:“还不走?等死?”   他话说的难听,可柯摩罗这么个臭脾气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眼,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瞬,良久道低声道:“谢谢。”   说罢,她便抱着巨蟒的脖子飞了出去,巨蟒硬生生在岩石上撞出大洞,瞬间没了踪影。   白若失笑:“还会说谢谢,借的不亏。”   他自是知道,这声谢有多难得,几乎代表了柯摩罗的所有示好。   好歹没再多个敌人,在魔界也算得到了梵族的助力,白若心中盘算着,暗暗想着柯摩罗的话。   如今的魔界与千年前大有不同。   千年前的魔界势大,几乎与正道持平,但却只有一个魔尊,且还是由本身为人类的俞南易担任,可如今的魔界却被瓜分势力,由七个尊者把持。   而七个尊者里面,有五个都是正统的魔族。   陆柔之就是其中之一,但对这个魔族,白若也并没有太多了解,还要回去暗暗调查。   而对天吴这个人,更是毫无所知。   俞南易看他一阵,见这人不搭理自己,主动凑上去问:“在想天吴?”   白若点了点头,微微蹙着眉道:“我在想,系统现在究竟在谁的身上。”   这范围太大了,可能是天吴,也可能是陆柔之,更可能是上数四个魔界尊者,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确认。   白若忽然觉得,似乎是时候去和怀初谈谈了。   不管怀初是什么身份,但她既然对自己先示好,就代表他们之间有合作的可能。   俞南易啧了一声,顺势去捉他的手:“想他做什么,左右不过是魔界那些人,大不了全宰了就是。”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白若迅速将手藏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那种莫名的不安也再次浮现。   见俞南易还伸着手,白若将眼睛移开,转身从柯摩罗那条巨蛇砸出来的大洞走出去:“先出去找人吧。”   俞南易抿唇,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对情感总是慢了几拍的小狐狸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对劲,正试图回避。   但俞南易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男人二话不说的跟上去,固执的将小狐狸的手攥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阵,才问道:“你脸红什么?”   白若冷淡的说了句没有,立刻甩掉他的手爬到玉葫芦上,头也不回的往外飞。   哄了这么久的人总算是有反了应,平日里白若总是一副毫无所动的样子,才叫他无从下手。   俞南易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轻笑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跟上去。   秘境之旅就这么匆匆的开始,又匆匆的结束了。到最后正道的人也没抓到柯摩罗,而吴易泽也早已自爆,一片魂魄也不剩。   正道众人吃了个哑巴亏,谁都明白魔界的野心,已经在平静了几百年后,再次如火焰般燃起。   然而这些暂时都与白若无关,这些天让他感到烦躁的是,俞南易一些过于亲昵的举止。   其实也就是一些小事,比如吃饭。   他恢复了视力,自然不用俞南易那么精心照顾,可这人却像习惯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白若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明明以往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近来就是会觉得焦躁。   偏偏从秘境回去还要花上些时日,这船上就这么大地方,连躲都躲不开,好不容易将俞南易赶到了外面,白若这才能静下心来。   对此他冥思苦想大半天,最后默默的想——   难道是他到了更年期?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正式进入第二阶段(微笑)   白白:感到害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羽歆、想要个丞哥 5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白若眼巴巴的掰着手指算半天, 怎么算都觉得自己也不该是更年期。   可他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盯着桌子上的茶壶半天, 最后被晕船打败, 一头栽到了床上。   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俞南易都没怎么和白若好好说上几句话, 直到回了席山, 俞南易回去换个衣服的功夫,小狐狸一溜烟的就没了人影。   他却不知, 白若一回了席山, 就被木子笑和乔萌萌拐跑了。   夜幕低垂, 席山像是进入了安眠, 静谧的风吹过, 带着一丝盛夏天的燥热。   白若也不知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可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 要说原因……他并不想承认, 是想要躲开俞南易。   总之三个人就这么暗搓搓的偷偷溜走,来到了藏书阁附近的山林。   木子笑满脸兴奋,转头看向乔萌萌:“你这次打听准了, 真的是这里?”   乔萌萌拍着胸口保证:“我悄悄打听好久了, 就是这里,准没错。”   周围的虫鸣有些吵, 白若看着他们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话刚说完,木子笑立刻捂着他的脑袋往下按, 三人一起毫无形象的趴在了草丛里,白若呆呆的被按着,脑袋上飞上了几片草叶。   乔萌萌和木子笑也差不多一个样子,白若微微抬头,便看到前面走来两名守山的弟子。   只等他们走了,乔萌萌才探出个头,神秘兮兮的看向白若,压低声音道:“你听说过藏书阁的传闻吗?”   白若摇摇头:“不知道。”   木子笑伸手拨开草丛,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传闻,很多守山弟子都知道的。”   说罢他阴恻恻的笑起来:“每到月圆,藏书阁十层的后窗都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影子。”   山林的风忽然随着木子笑的话冷了几分,白若的神情凝固,总觉得这像是某些鬼故事的开端,僵着脸道:“女人的影子?”   乔萌萌点点头:“是啊,其实这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很多人都见到过,然而仔细去找有什么都没有,奇怪的很,但重要的是,最近——那个女人出来了,据说就在这附近。”   还真他妈是鬼故事。   白若垂了垂眼道:“这事,怎么不告诉师兄他们?”   乔萌萌瞥了他一眼:“其实是告诉了,但是子义师兄带人来搜查了几天,也没见着有什么,最后就不了了之呗。”   白若干笑:“连子义师兄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找的出来……藏书阁后面就是禁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木子笑哪里肯:“试试啊,再说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若笑不出来了,被两人强行拉着去往禁地的方向。   席山的禁地存放着山灵,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但却仍然是个要紧的地方,守卫的人多,并不会随意让人接近。   其实如果他们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顶个罐子抄几遍门规,可偏偏有时人就是喜欢追寻刺激,偷偷的做些什么才觉得好玩。   白若深吸了口气,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暗的山中并不会让人感到心安,白若看看天上被雾笼罩的圆月,忍不住回头去看藏书阁的窗子。   并没有什么影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刚松了口气,旁边的乔萌萌就倒吸了口气,带着隐秘的兴奋感低声道:“我好像看到了!”   木子笑立刻凑上去羽曦读佳:“哪里?”   乔萌萌指了指前面黑漆漆的树丛:“那边,刚才有个影子。”   白若快速的眨眼,心道哪有人,然而面色却有些惨白,唇角抿直,连眼梢也微垂着,看起来有些可怜。   然而乔萌萌和木子笑只顾着兴奋的去找那树丛有什么东西,哪里还顾得上看他,白若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犹豫一番还是跟了上去。   老鸦干叫了几声,白若的心尖微颤,转眼就看到那树丛后竟是个野坟,只干巴巴的立了个牌子,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写。   乔萌萌瞪大眼:“禁地附近怎么会有坟?”   木子笑也盯着坟看了半天,皱起了眉:“奇怪。”   白若的脑袋也清除了些,乔萌萌又道:“那边好像还有。”   两人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低矮的小枞树下竟真又有两个小坟堆。   傻子也明白事情不对劲了,木子笑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们分头找找,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   乔萌萌胆子倒是大得很,点头后就走了,白若却像是脚下生了根,神情也不太对。   木子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白若这才回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四周不时发出些响动,在这黑暗像是被放大,这周围果真还有这不少一模一样的小坟,诡异的立在山林里,在这深夜显得格外骇人。   白若默默数着,忽然余光捕捉到一抹快速移动的影子,立刻追了上去,怕归怕,但他却从来不会耽误事。   可那影子却只是一闪而过,白若再次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转头瞄了眼藏书阁,然而这次,那窗子上却清晰的映着个影子。   一个看起来有些诡谲阴森的、女人的影子。   白若倒吸了口凉气。   他最讨厌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还不如将他扔到角斗场厮杀,好歹是实打实能看到的。   白若的心脏越跳越快,转头想去找木子笑和乔萌萌,却不想他还没动,便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   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夕照便已经挥了出去。   身后的人叹口气,卸掉他大半的力气,顺手将他圈在怀里。   “回来就跑,现在还想用刀捅我?”   熟悉的气息与声音唤醒了白若的大脑,他瞬间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的将夕照收回去。   怀里的人放松了身体,乖乖的任由自己抱着,俞南易先前阴郁的心情才好了几分,伸手轻轻捏他的脸:“害怕了?”   “没有。”白若皱起眉,便想从他怀里退出去。   俞南易却不撒手,强逼着他看向自己,将手卡在他的腰上,一下下用手指点着他的后腰:“躲我做什么?”   白若的身体太敏感,从没被触碰的领域被人不轻不重的点着,瞬间让他打了个颤。   “谁躲你了,放手!”   “撒谎。”俞南易看了他一阵,不依不饶的凑过去,微微眯起眼,一边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揽。   两个人的身体相贴,连心跳都缠绕在一起,白若这会儿那还有心思记着害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破了出来,让他手足无措。   “你到底要干什么?”   俞南易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   “我他妈知道个屁!”   眼见白若真动了气,俞南易这才松开手,末了还在他手臂上摸了一把。   白若的大脑暂时停止运作,烦躁之下立刻动手打人,俞南易也不躲,就让他打了几下出气,可白若更加烦燥。   更多的,却是觉得慌。   眼见着这人下手越来越重,俞南易这才挡住,握住他的手腕:“好了好了,别生气。”   白若只觉的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俞南易见他没再动,微微挑眉,看向周围:“你们找什么呢?”   白若扭过头不看他:“坟。”   俞南易笑了:“哪个傻子让你找坟?”   白若立刻要将手抽回来,俞南易不撒手,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样,撕都撕不掉,也不和他争,整个人跟着他的方向走。   好在两人在一处,也算将那种恐惧彻底驱散了,白若顺着这方向接着找,很快走到了与木子笑重合的路上。   木子笑一看到他们,立刻走了过来。   “俞师弟怎么也来了?”   俞南易挑眉:“我不能来?”   木子笑摇摇头:“本来就像叫上你,但白若说你累了要休息。”   假传消息的白若:……   俞南易捏了捏他的手腕,轻笑了几声:“这会儿不累了。”   白若很想回头一巴掌将这个占他便宜的狗东西打飞。   饶是他再迟钝,也有些隐隐明白了俞南易的心思,只是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对这种事,白若本应该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修真界对这种事并没有多忌讳,男子相恋也不在少数,以往也有过男人向他表明心迹。   可不论男女,那些或真心或淫邪的目光,总是会让他感到不适。   但俞南易不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白若也说不出一二,可是即便是这人平日对自己如何亲昵,或是如此牵着手,他虽然会慌乱闪躲,却从没觉得恶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荒唐,宁愿相信是自己猜错了。   俞南易并不知道白若究竟想了些什么,却能感觉到小狐狸没有再挣扎着要将手收回了。   对于两人牵着手,木子笑早已经没什么反应,眼见着乔萌萌的身影,立刻摆着手将人叫过来。   乔萌萌盯着俞南易愣了愣,对于两人的状态狐疑起来,然而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外袍包着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不用想了,这哪是什么坟,是有人在藏东西!”   白若和木子笑一怔,一同看向地上的灵石财宝,木子笑抖着手问:“你都给挖开了?”   乔萌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啊,我就每个都翻翻看了一眼,哪想到全是藏起来的财物,我说我们席山是不是遭贼了啊?”   木子笑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前几天还有几个赤服弟子说自己丢了东西,难道就在这里?”   俞南易没吭声,白若看了他们俩一眼,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报到刑堂吧。”白若回想了下今晚的事,面无表情的道:“我先回去了。”   木子笑呆呆的点头,看着白若转身就跑的样子,有些奇怪,看向俞南易。   “你们吵架了?”   俞南易叹口气,深深的看了木子笑一眼,极为认真的说:“如果之后我真的被白白打死,还请木师兄记得替我买口双人棺,将我和白白埋到一块去。”   木子笑惊悚,一时间什么也没敢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全程围观的乔萌萌:……   你们究竟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啧,还得说的再明白点   白白:……   下章预告:魔尊大人の天价小逃妻(是,我是魔鬼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田野 10瓶;临鲤 2瓶;Dre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异想天开的冒险活动最后变成了抓贼, 木子笑与乔萌萌将这事报上了刑堂,立刻便将事情查了个清楚。   那些‘坟’里的确都是一些财物, 是两名守山的弟子一起藏的, 这两名弟子原是橙服弟子,因犯了些错被贬为黄服, 由此才生出了龌龊心思, 想偷了东西下山去。   偷盗本就是重罪了,竟还生出背叛师门的心思, 徐子业掌管刑堂, 立刻趁此将席山肃清了一遍, 倒还真揪出不少生出异心的人。   这动静不小, 甚至传到了宗主李暄的耳朵里。   李暄正抓着景阳下棋, 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由着徐子业将所有人都处理了。   而一系列动作后, 身为大师兄的林子信又决意设置早课, 但凡没有闭关或是值守的弟子,都要早早起来聚到百召台学习一个时辰的仁义礼节。   木子笑和乔萌萌偷跑去禁地,虽然抓出了内贼, 可被奖励的同时也被罚了抄写门规, 又掀起了早课的狂潮,一时间被众多弟子轮番嫌弃。   不过这两个人倒是义气, 没将白若和俞南易给供出来。   白若却没心思再想这事,他近来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俞南易的脸。   俞南易倒是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一来就坐到床边,也不吵他,就静静等他睡醒。   然而身边这么坐着个活人盯着自己,白若哪还能睡得着觉,他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起床气,可最近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能自燃升天。   气到爆炸。   他昨晚睡得晚,早上免不了暴躁了些,抬手就将枕头砸了过去。   “该去上早课了。”俞南易气定神闲的接住枕头,眼神不由自主往他露出的脖颈移了移,再向下……   白若立刻将被子也扔了过去,俞南易却心态良好的接住,顺手替他将床铺整理好了。   等他重新转过身,白若已经快速的将衣服换好,正在洗漱,俞南易有些遗憾,心想小狐狸最近可是越来越警惕了。   其实白若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每每对上俞南易毫不遮掩的眼神,他心里就觉得别扭。   白若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或者是俞南易疯了。   偏偏现在要上早课,俞南易就天天用这个理由来叫他起床,弄得他觉都睡不好。   白若皱着脸嘟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取消,操蛋的早课。”   小狐狸抱怨的样子也有些可爱,俞南易忍不住多看几眼:“徐子业搞这么大动静,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白若洗了脸,也终于彻底清醒,转头抬起眼:“我之前就想,席山向来严苛,守卫也并不松懈,怎么会容得那两个弟子如此猖狂,竟能偷到赤服弟子的院子里去,还这么巧就被乔萌萌和木子笑发现了。”   俞南易点点头:“这人倒是和你一样,心思重。”   白若听不出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凉凉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事情也的确正如白若所想,这一切,不过是徐子业为了排除内奸所设的局而已。   席山人多,宗门上上下下上万号人,一旦将有内奸的消息放出去,必然会造成混乱。所以他才留了那两个小弟子没处理,特意找人说些小故事,将那两只好奇心重的小朋友引过去。   而当成清扫小工具的两个人并不知情,还留在宗庙勤勤恳恳的抄写门规。   林子信一向对这些师弟师妹比较疼宠,对此有些犹豫,这天下了早课,便去和徐子业商量将两人的责罚免去。   “自然不行。”   徐子业放下书本摇头:“那两只小崽子心思多得很,尤其萌萌胆子又大,早早管束才好,师兄千万别手软,我还觉得罚的轻呢。”   林子信想想觉得也是,禁地这两人都敢偷偷去,早些给个教训,未免以后闯祸。   徐子业笑了笑:“不过那天去禁地的可不止两个人,他们俩没说,我心里却有数。”   林子信将他书案上的东西顺手规整好,抬眼问:“还有谁?”   徐子业道:“白若和俞南易。”   林子信意外:“他们俩不太像会好奇的人。   说罢他沉默一阵,看向徐子业道。   “你怀疑他们?”   徐子业沉默一瞬,摇摇头道:“一开始是,不过此前和他们一起去了趟南靖仙岛,我倒是没再怀疑了。”   林子信微笑:“这是为何?”   庭院内的泉水清响,竹筒灌满了水,咚的一声翻倒出去,复又回到原位继续盛接泉水,淡雅的兰花开在周围,让人心神舒适。   “我先前便怀疑门内有魔界的线人,可他们行事谨慎,肃清起来未免吃力,虽然先前抓到了几个,可却难免会有疏漏,所以我将刑堂的暗线分散在席山内。”   徐子业这人一向守规矩,但这会儿在林子信面前却极为放松,他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笑眯眯的抱着林昕上次送来的小枕头,接着道。   “其实我本不打算去海图秘境,子义比较适合,但有我在席山,那些蜇虫就不敢露出头来,时间长了难免成患。”   林子信明白了:“那你现在怀疑谁?”   徐子业没说话,只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   ·   夕阳刚散了去,天上还留着一丝余光,天上的星辰便已清晰了,点缀在空中,混着几缕绯红,如梦如幻。   早上下了课,俞南易一眼没看到又被白若溜走,直到这时白若回了秋无苑,便看到这人和蹲在院子里,正欺负着灵魄,戳的小松鼠翻着肚皮起不来。   他走过去抱起灵魄,揉揉小动物的脑袋,不满道:“做什么欺负他?”   俞南易总算站起身来,伸手要将他和灵魄一块圈在怀里,白若立刻闪身:“你好好说话。”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习惯,白若警惕的盯着他,紧紧抱着灵魄。   俞南易也没再说话,只拿眼看他,活像是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白若却不吃他这套,直接将头转到一边。   俞南易身上的怨气更深了,还没等他说什么,青麟便将两人叫了走了。   直到两人带到了景阳的住处,这才知道今天竟是团圆节。   修真无岁月,启阳峰其实已经很久没过团圆节了,以前景阳还乐意搞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如今却足有一两百年没再对这种事花过心思。   今年他倒是又起了兴致,亲手煮了一大锅圆子粥,分给所有启阳峰的弟子,身为亲徒弟的白若和俞南易,自然也是要吃的。   景阳的手艺其实并不太好,粥也没煮的那么透,可好歹是图个寓意好,白若也就顺着他的心意多喝了些。   让人意外的是,平日里对景阳一口一个胖子的俞南易竟然也没挑剔,看了看碗里的粥,乖乖低头吃了。   白若侧眼看了他一阵,忽然觉得这人其实是很心软的。   连他也没想到这次前去秘境,回席山的后,俞南易将大半的灵宝都给了景阳。   景阳本也没想要徒弟的东西,俞南易却冷冷的说了句,不想要就丢了吧。   对于这个有些冷酷的徒弟,景阳也有些束手无策,平日里被冷脸习惯了,乍一收到‘礼物’,乐得合不拢嘴,回头就将俞南易和白若带回来的东西全摆了出来,没事就去其他长老那边秀一秀。   而他们四师姑丛云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就想骂人,转头将林昕和乔萌萌往日送她的东西全穿戴上,花枝招展的活像个衣架子,一心想将景阳比下去。   景阳没想到这也能让丛云过来比一比,难得和丛云较劲,自己又偷偷添了点灵草灵药,将席山药室面上的药草换了大半,无偿发放给弟子们。   弄得现在常去药室取药的弟子,每次看见白若和俞南易都道一声谢。   师兄妹俩这般暗斗着,直到现在也没消停。   白若咬着勺子吃圆子粥,念此不禁笑了起来,俞南易转头看到,只觉身边的人比碗里的粥还要甜。   接着白若挖了勺粥,刚拿起来,便被俞南易凑过来一口吞了。   他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勺子,缓了半天的神才皱起眉,气恼的看向俞南易。   “你他妈自己没有吗?”   俞南易盯着他的勺子,暧昧的舔了下嘴唇:“自然是你喂的比较好吃。”   谁他妈喂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抢的!   白若差点暴起将桌子掀了,然而这院子里又不止他们两个,启阳峰的人现在都聚在这里……   他压着气,心想不和傻逼一边见识,然而再看看自己的勺子,脸却迅速的红了。   俞南易存心逗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脸红什么,又不是没吃过你碗里的东西,怎么?还护食?”   白若立刻凶恶的回头:“滚!”   真凶。   俞南易这般想着,手上却又摸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的手背。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忍不住想在人前碰碰他。   白若像是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咬着牙瞪他:“你是不是有病?”   景阳和青麟还忙着给弟子分粥,他们坐在院子的一角,倒也不算显眼,白若的声音不算大,没想到俞南易却点头了。   “是啊。”   白若觉得这人大概真的疯了。   然后他看到这人换了个姿势,慵懒的单手撑着头,微眯着眼看向自己,勾出抹意味不明的笑,缓慢的动了动唇。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俞南易的脸有一小半侧脸隐在黑暗里,五官的轮廓被光打出阴影,更添了几分深邃。   那双眼带着笑,却仍旧有丝邪气,像是将要引人坠进深渊。   俞南易没发出任何声响,白若却看懂了。   他说,相思病。   院子里暖暖的光和着月光洒在他身上,盛夏天的虫鸣恼人,人太多,院子里也并不安静,甚至有些吵。   可偏偏此刻所有的动静,却好像随着这三个字,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媳妇脸红真好看!!!!   白白:滚啊!!!   诶?今天没逃成,那就明天吧,先让大鱼再秀一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临鲤 12瓶;叶卿语 10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大概是看白若吃了不少, 回去的时候,景阳还亲手成了一碗粥放在食盒里, 叫他带了回去。   白若没拒绝, 他脑袋里乱的很,拿着食盒就走了, 俞南易盯着难得恍惚的小狐狸, 也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走到了院子里,白若就要径直回了房里, 俞南易才拉住他。   “就这么回去了?”   白若抱着食盒,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啊, 我要睡了。”   一阵山风吹过, 周围的树叶清响, 天上的雾总算散去了些许, 露出天上的月与繁星漫天, 仿佛即将落下来披到地面上。   俞南易没放手,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足有几分钟,凑近他的脸道。   “白白, 你是不是害羞了?”   这话几乎瞬间戳到了白若的肺管子, 他立刻抬起眼:“你是不是想打架?”   俞南易笑起来,压低了声音, 盯着他的唇畔说:“想,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   白若福至心灵,忽然悟了他的意思, 一股热气瞬间窜到了脸上,惊愕的看向俞南易。   俞南易本来还等着看小狐狸娇羞的脸红心跳,结果白若脸是红了,却平静的将食盒放好,转头对他招了招手。   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白若下手狠,俞南易又没防备,差些被暴怒的小狐狸打到吐血。   “不能打脸啊,白白,乖!”   毫无意外的,白若压根没听进去。   鸡飞狗跳了一阵,白若那阵脾气也消了,面无表情的重新抱起食盒,戒备的盯着俞南易,快速回了自己的住处。   俞南易揉着手臂,看着小狐狸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   回味了半天,还是觉得白若应该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不然怎么可能恼羞成怒到打人。   白若可从没和别人脸红过。   这般想着,即便是刚刚被打了一顿,俞南易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没关系,来日方长。   实际上也正如俞南易所料,白若回房关上了门,喝了几杯凉茶也没缓过神。   他这次肯定没猜错。   俞南易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样!   白若一时间都忘记要放下食盒。   他活了那么久,却从来没谈过恋爱。   白若刚上高一家中就出了变故,一边念书一边小心翼翼守着家产,接着三年后就被系统带到了修真界。   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哪有那个心思,系统的任务里也从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至于到现在,对于感情这种事,白若还是白纸一张。   俞南易会喜欢自己?   他更愿意相信只是这人心血来潮。   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大多只是看脸的物种,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多看几眼漂亮的美人。   想了半天,直到他垂眼看到食盒,这才放到了桌子上。   白若越想越觉得别扭,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烦躁,烦的想出去找人打架,越想越觉得乱,索性翻了窗户跑出去,跑到了木子笑的院子里。   木子笑睡的迷迷糊糊,一睁眼就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冷脸男,吓得他差点喊出来。   直到看清了是白若,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白若不动如山,坐在黑暗中开口:“问你个问题。”   木子笑打着哈欠坐过来,抬手倒了杯水:“什么?”   白若认真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乔师姐突然说她喜欢你……”   “噗——”   话没说完,木子笑一口水喷到了白若身上。   木子笑怔了一瞬,忙抬手给白若擦,委委屈屈的说。   “师弟,你不要大半夜讲鬼故事啊……”   白若闭了闭眼,觉得来问木子笑这个问题的自己,就是个智障。   木子笑殷勤的给白若找了个件新外袍,生怕白若会想揍俞南易一样揍自己。   他虽然明面上是师兄,可修为早就比不过白若了,只有挨打的份,白若看起来挺温和的,实际上却也是个暴脾气。   然而白若也没生气,就这么看了木子笑一阵,忽然温柔的冲他笑了笑。   木子笑全身一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收拾东西,走。”   木子笑不解:“去哪?”   白若眉眼弯弯。   “出远门。”   木子笑皱起脸:“我今天晚上才从宗庙出来,你让我缓缓啊……”   白若的笑瞬间消失,木子笑立刻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累!”   白若行动力太强,当机立断的拉着木子笑去接了出行的任务。   大半夜出门的人可不多,惹得发任务的小弟子小心翼翼问:“木师兄又闯祸了?”   木子笑瞪眼:“怎么就又是我!”   小弟子凉凉的道:“早课可还没撤呢……”   木子笑立马蔫了。   小弟子翻了翻册页道:“不过正好大师兄这会儿就要出门,你们想出去转转,跟着大师兄不就好了。”   他说的大师兄,自然是身为首席大弟子的林子信,白若抬眼:“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小弟子道:“还不是最近魔界的事闹的,凤城,中原裕国那个凤城,最近死了不少人。按理来说中原五国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可这事关系到魔界,很多宗门都派人去帮忙了,也不能显得我们席山袖手旁观冷血无情啊。”   这道理也是,五国处于凡界,是云霞大陆的中部,看起来和修真界毫无联系,可这其中又盘根错节,无法分割,所以若是国主朝臣来请修士,他们大抵还是要留几分面子的。   况且是关于魔界的事。   木子笑也起了兴趣,立刻拉着白若去寻林子信,林子信想了想,觉得多让他们见见外面的景象对修行也有益处,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说定了事情,白若便回了秋无苑带上东西,临走前还在屋子外面留了结界,做出个正在修炼的假象。   他刚想走,一转头,却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桌子,不禁警觉起来。   之前放在这的食盒怎么不见了?   他立刻翻找屋内,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被翻找的迹象,也没丢什么东西。   白若狐疑起来,然而看看天色,只能暂时放下这事,跟着林子信走了。   ·   俞南易一大早起来,便看到白若的房外撑着结界,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他只以为这人还没缓过劲,怕是在躲自己,却不想等了大半天白若也没出来。   倒是那结界越来越弱,直到俞南易走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立时抓着启阳峰的其他人问。   然而奇怪的是,大家都说没看到白若,俞南易脸色越来越差,转头去了青麟的住处。   青麟正在研究药方,看他一脸冰寒的来找人,微微一怔。   “白若?白若天不亮就跟着子信去了凤城啊。”   凤城?   五国中有三个凤城,俞南易皱眉问:“是那个凤城?”   青麟也不太清楚,抬头道:“这事情急,我还真没问清楚是哪个凤城,你去问问发放任务的弟子吧,他应该是知道的。”   无法,俞南易只能又去找人。   昨夜那个小弟子见他寻来,笑呵呵道:“是凤城,陈国的那个凤城。”   俞南易也没多想,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小弟子才心惊胆战的收起笑,摸出几颗灵石来,略微疑惑道:“难道他们又吵架,打起来了?”   要不然白师兄怎么叫他骗人?   不过认识他们的人也习惯了,小弟子摇摇头,接着去排布任务去了。   ·   再次踏上席山的仙船,白若依旧晕船晕的东倒西歪。   此番他们出行的只有三人,于是这船也小了很多,速度也更快,可越是如此,白若晕的越厉害。   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少了个眼巴巴照顾他的人。   没有一睁眼就能喝到的温水,也没人紧张的问要不要点安神香,可白若就是无端的觉得松了口气。   能把自己逼到跑的,俞南易也是头一个。   白若没发觉自己又稀里糊涂的想到了某人,想着临走前对小弟子的嘱咐,稍稍有些心虚。   等俞南易知道被骗了,应该会很生气吧?   不过生气也好,好好冷静一下,最好是再和他打起来,歇了那些奇怪的心思。   凤城城主已经派了人在城门迎接,三人一落地,便被请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上有很多宗门派来的弟子,白若放眼望去,竟是一眼就看到了薛和风,薛和风显然也看到了他,毫不遮掩的笑起来。   白若点了点头,随即发现当时在海图秘境外守着的道宗少宗主齐渊也在。   身为席山的首席大弟子,林子信自然要比他们忙上很多,白若和木子笑倒是轻松,只在这府中转了转,就碰到了特意寻来的薛和风。   薛和风眼睛亮亮的,明显很开心,又不好唐突,只站到一旁道:“又见面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是看着白若的,白若点点头,木子笑奇怪的看他一眼,接到:“真巧。”   薛和风这才看向木子笑:“木公子。”   木子笑这才满意,左看右看的找寻起来:“段师姐呢,她来了吗?”   白若本没在意,然而一提到段霜月,薛和风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带着几分愁绪。   然而最终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道:“没。”   木子笑有些遗憾,他对段师姐还是很有好感的,总觉得是能玩到一块的人,但对薛和风就有些微妙了。   上次他就感觉到了,薛和风看白若的眼神不太一样。   木子笑心中警惕起来,面上却笑眯眯的道:“这样啊,我们还有些事,就先不说了,之后再聚。”   薛和风张了张嘴,想想他们还要一起住在城主府一段时间,看向白若扯唇笑道:“也好,之后再聚。”   说罢木子笑匆匆拉着白若就走了。   等到走远,白若侧头看向木子笑问:“你不喜欢薛和风?”   木子笑忧虑的看了眼白若,叹着气摇头。   然而没等他叹完气,旁边的假山上忽然跌下了个人影。   白若立刻闪身躲开,木子笑也同样退了一步,直到那人摔到地上两人才看清,那从假山上掉下来的,竟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   少女这一下摔得结实,好半天没站起来,木子笑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搀扶。   少女连声道谢,然而眼睛看的却是白若的方向,眉眼带着几分羞怯。   白若被她看的全身不自在,颇有些不耐烦,木子笑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这怎么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木子笑:兄弟!快来!我要挡不住了!   大鱼:……   白白:……   嘿嘿,修罗场预警(并不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羽歆 5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任凭木子笑脑补着, 可白若心中却在警惕。   这女人摔下来之前,他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气息, 显然修为在他之上, 至少是元婴级别。   木子笑见她还在看白若,忙扯出笑挡在白若面前, 抢先问道:“这位仙子, 你没事吧?”   在此界中,修为元婴之上的的女子都以仙子相称, 女子的长相并没有多惊艳, 却生的柔弱, 眉目含情, 好似一汪泉水。   她像是自觉失礼, 垂了眼眸道:“抱歉, 本是在这假山上小坐, 不想惊扰了二位。”   说罢她抬起眼:“你们是席山的弟子?”   白若点点头, 心里暗暗提防:“正是。”   见他搭话,女子笑了笑:“我是峡山剑宗的弟子,名叫苏殷, 也是凤城城主的嫡女, 欢迎你们来凤城。”   原来是城主的女儿,怪不得在城主府中如此肆意, 木子笑和白若不好冷脸相对,只得也报上了名号。   但木子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苏殷不怀好意,不然一个元婴级别的大能怎么会摔在他们面前?   可苏殷看起来又实在不像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 倒像是朵柔弱无骨的小白花。   白若垂下眼,越是看起来无害的,越是要警惕。   暗器往往比明刀更让人猝不及防。   “还真是巧,刚刚我和子信哥哥还在前堂打了招呼,转头就碰上了你们。”   苏殷娇笑一声,轻柔的道:“说来我与席山也算有缘,幼时曾跟着师父前去住了段时日,既是有幸相识,不如我带你们在凤城逛逛?”   木子笑忙道:“大师兄刚刚还找我们。”   苏殷嗔道:“子信哥哥与我父亲和一众前辈正在前堂议事,一时半会走不脱的,少说也要三五个时辰,你们去了也是久等,莫非……”   她话说一半,眼中的光暗了些,有些失落:“二位是不想与我同游?”   这话可不能乱答,木子笑忙摇头:“哪里,没有的事。”   白若倒是没再纠结,他也的确想先在城中走走,便应声道:“如此,劳烦仙子了。”   苏殷羞道:“不打紧。”   一派小女儿情态,看的木子笑心惊胆战。   其实原本苏殷是木子笑那种会喜欢类型,身上带着世家小姐的贵气,又有些小女儿的娇羞,换做往常他说不准还会欣赏一番,可现在显然这大小姐是对白若有意,瞬间激起了他的戒备心。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回去他怎么和俞师弟交代?   几人转身要走,却又从后面被叫住了。   薛和风从山石后走出,神色不明的看向苏殷,象征性的笑了笑:“早听闻风情甚好,虽然姑父置管凤城,但我却一直未曾领略,表姐,既是出游,带上表弟可好?”   白若与木子笑这才知道两人竟是表亲,苏殷神情有些古怪,却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木子笑看着这两表姐弟,忽然有种玄妙的难言之感。   四人同出,游湖饮酒,将凤城好好玩了个遍,木子笑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很快就沉迷在了凤城特有香酥肉中。   苏殷万事行的周全,又不会让人不适,然而薛和风的面色却不太好。   他这个表姐,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抽着对面楼台上舞戏的功夫,薛和风将苏殷给拉了出去,面色阴沉的看她。   “你什么意思?”   旁人只知苏殷天赋高又端庄得体,却不知她每每都是吊着那些对她爱慕的人,先给了甜枣又尽数驱策。   苏殷那副柔弱小花的样子慢慢消退,笑意盈盈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表弟难道不是?”   说罢她理了理袖子上的流苏:“况且这孩子,还是很合我心意的,那张脸多漂亮。”   薛和风皱起眉:“我和你怎么一样?我和他是朋友,你少打他的主意。”   苏殷低笑一声,冷质的瞳孔望向他。   “我的好弟弟,你敢说你不想勾引他?让他只看着你,同你亲近,拐到床上欢好,狠狠地疼爱他……”   苏殷的话像是带着种蛊惑,薛和风的脸红透,大声喝道:“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不知廉耻?”   苏殷收起笑:“所以我说你啊,还嫩着呢。”   说罢女人转身走了,只留薛和风站在原地吹着风。   他不想承认,可是当苏殷说话的时候,他却有种被看破心事的羞恼愤怒。   太美的事物,总是容易让人着迷。   云楼之外,对面的水上搭着戏台子,文人雅士三五成群的聚在这,倒是让人莫名觉得岁月静好。   白若捧着茶杯,轻轻吹气,在端端正正的喝一口,然而耳朵里却是在偷听隔壁那桌的闲聊,敏感的捕捉到两个字。   灵骨。   他心中涌起一阵担忧,接着侧耳去听。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消息是从魔界传出来的,现在魔界很多人都在暗中找那个身怀灵骨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然你们以为,最近为什么城中多了这么多魔修?”   另一人听得稀奇,问道:“那灵骨,究竟是什么啊?”   又一人接着说:“这个我知道,古书有记载,千年之前曾出过一个身带灵骨的魔尊,名号北湟,不过据说他的灵骨在筑成金丹后便被人挖了。”   “但你想想,就是这样他还能成魔尊,所以那灵骨得多厉害!”   最先那人开口:“是啊,而且那时候整个魔界可就一个魔尊,你再看现在……诶,如果真在有个灵骨出世,这世道啊,怕是又要乱起来……”   ……   白若紧紧捏着杯子,差些将杯子捏碎。   “白若,你说他们俩干嘛去了,说什么久。”木子笑伸手在白若面前晃晃:“你想什么呢?”   他这才眨眨眼,低声道:“我在想……俞南易。”   木子笑面无表情:“哦。”   白若没多想,他这会儿心中烦乱的很。   如果真的如这些人所说,魔界的人都在找俞南易,那他故意将俞南易引走,岂不是让他陷于危险之中?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系统呢。   白若心中的焦虑还未压下,却见从侧边滚来个小圆球,他皱起眉,警觉的看向阁楼上。   一个带着遮着脸的人坐在那里,正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见他望去,便转身出去了。   竟是无念。   白若看向他的背影,心想这是叫他跟着?   按理说这人是魔修,他本应该警惕,可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出了迷境深谷后,无念当日特意去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去确认自己的安全。   然而几番思虑,白若还是没动,他自来谨慎,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而这个无念,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没再喝几口茶,苏殷和薛和风便相继回来了,苏殷的样子与之前一般,可薛和风却沉着脸,看起来有些抑郁。   .   接下来的两天,苏殷每每来找白若,薛和风与木子笑都要掺和进来,如此几番,白若越加焦虑起来。   他一面要应付着苏殷与薛和风,一面又在心里担心俞南易,恨不得能瞬间追过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   难得得了个清闲,他避开其他人便往空林中钻,图个清净。   思来想去,白若还是觉得不放心,打算直接辞行去找俞南易。然而他正要离开时,竟是在这无人的密林,碰到了满身是血的段霜月。   段霜月显然只凭一口气撑着,手手上紧紧握着银剑,见到白若怔了怔,暗道一声:“看来我还没倒霉到顶点。”   白若皱起眉,快走几步将她扶起:“你这是怎么回事?”   段霜月被扯到伤口,脸色一白:“先不说,别让任何人发现我。”   “薛和风呢?”   段霜月摇摇头说:“尤其是太一门的人。”   联想到之前提起段霜月时,薛和风的异常,白若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无奈道:“我先带你回去。”   两人只能遮遮掩掩的回了城主府。   白若也没打算让她一个人住在客栈,倒不是他心善,只是他隐隐觉得,这事怕是和魔界的异动有关,客栈太不安全,容易被人发觉。   段霜月休憩片刻,总算是能爬起来,便要往出掏灵宝答谢他。   这情形何其相似,与当日她用灵宝换磬木浆简直一模一样,白若笑了声,也没客气,挑了个对自己有益处的妖丹收了。   段霜月的面色这才好了些。   有些人,天生不善于和人交际,所有的事还是直来直往比较好。   白若收起笑意,开口道:“段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段霜月仍旧是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虽然狼狈,骨子里却不肯让自己脏乱:“前些日子家师遭人暗算,师父晕迷不醒,长老们疑心是我动手,将我关到了悔过崖下。”   白若皱起眉:“为什么会怀疑你?”   段霜月没说话,只是抽出银霜剑,往自己的指尖划开,白若看过去,只见那伤口带着白霜,十分显眼。   白若看她一阵:“当真不是你?”   段霜月没有气恼他的怀疑,将剑收起:“他一个身娇体弱的法修,我没事打他做什么?”   同为身娇体柔的法修,白若无言以对。   段霜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得罪人,接着淡淡开口:“而且近来太一门揪出了不少奸细,他们怀疑我,也有道理。”   白若倒了杯茶地给她:“既是关在悔过崖下,怎么会伤成这样?”   “有人要杀我灭口,其中有两个魔修,我就跑了。”   说着段霜月从一没戒指中拿出一副棺材,指了指躺在里面身穿着浅白法袍的男人。   “只把我师父带了出来。”   白若微怔:“死了?”   段霜月摇头:“活的。”   ???   活的你为什么要把人装到棺材里?   “活着就好。”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白若干笑了一声,心想他最近怎么就和棺材过不去了。   两人还没说完,虚掩着的窗子突然微微一动,段霜月立刻收起棺材和她师父,利落的躲到床上。   白若这才看向窗台,然而出乎意料的,窗外并没有人,倒是有一只巴掌大的,通体雪白的狐狸崽子。   他惊愕的眨眨眼,那小狐狸崽子也跟着他眨眨眼,他再一动,那小狐狸竟然直奔着他怀里扑了过来。   除了灵魄头一次被小动物缠上的白若没忍住,伸手将小狐狸接住,捧在手心看了半天。   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哼哼~   白白: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修罗场预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羽歆 5瓶;Dream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翠色的藤萝爬到窗口, 小狐狸团子就从那窗口跳过来,认准了白若一样抱住他的手指。白若迟缓的回过神, 犹豫着用手指推了下小团子的脑门。   它身上灵气稀薄, 比起以往白若看到的灵兽可以称得上可怜,而这小家伙又实在太小, 根本不像正常的灵兽。   “喂, 你是从哪来的?”   白若眨眨眼,小狐狸歪歪头, 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还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接着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响。   “那小狐狸呢?跑哪去了?”嶼、汐、團、隊、獨、家。   “快找, 找不到小小姐要生气了。”   一群下人兵荒马乱的翻院子, 白若低头看了看往自己怀里拱的小狐狸, 默不作声的关了窗户。   白团子满意极了, 灵活的跳到白若的肩膀, 蹭了蹭他的脖颈。   段霜月这才从床上翻下来:“怎么回事,灵兽?”   白若点头:“大概是被抓来的,外面有人在找。”   段霜月觉得这小团子挺可爱, 难得软和了神色:“最好别被他们发现。”   “为什么?”白若侧头看她。   “苏莹玉最喜欢看人折磨这些小东西, 它太弱了,被发现活不过两天。”   白若看看小团子:“苏莹玉?苏闽清的孙女?”   苏闽清, 也就是凤城的城主。   苏家如今能稳坐城主的位子,便是因为上面有位分神期的老祖,这位老祖身在峡山剑宗, 而苏家这一辈又出了苏殷这么个天赋好的,苏闽清作为那位老祖的孙子,又得了个根骨极佳的女儿,这才在修真界也有些面子。   那苏殷看上去年方二八,可实际上却已经是五十几岁,不过修真界一向不在乎年纪,几百岁的也大有人在。   白若沉默一瞬,段霜月试探着想摸摸小狐狸的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还乖巧软萌的小狐狸迅速的伸出爪子,将段霜月的手抓出了几道血痕。   段霜月立刻收回手:“脾气还不小。”   白若皱起眉,看向小白团子,然而小狐狸却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委屈的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   ……罢了,可能是之前被人捉的怕了。   如此想着,白若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白团子毛绒绒的尾巴。   然后摸着摸着就停不下来来了,白若一边撸小狐狸,一边柔声道:“我不把你交出去,不过不能再抓人,也不许咬人,听到了吗?”   小白团子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白若这才抬起头,却没见到原本软乎乎的小狐狸在他错开眼后看向段霜月的眼神,几乎要化成一把把刀子。   木子笑不出一会儿就来找白若了,外面天色渐晚,设在晨兴阁的晚宴也即将开始,安置好了段霜月,白若这就出了门。   他没注意的功夫,小狐狸一溜烟的钻到了他怀里。   木子笑看的稀奇:“这是哪来的?”   白若神色淡淡,却不自觉勾起唇来:“自己跑来的。”   不过这小东西好看是好看,却没什么用,巴掌大小,也没什么攻击力,木子笑也没太当回事,毕竟男孩子,大多都更喜欢威武霸气的灵兽。   几乎所有到来的修士都来了晚宴,苏闽清看起来很开心,与一众宗门的人相谈甚欢,而上次见到过的道宗少主齐渊却独自坐在一旁,这人有些清冷,苏闽清看了他几眼,却终究没敢上前多攀谈。   此番来的宗门倒是齐全,剑宗自然不用说,太一门也来了位长老,鸿通门的首席弟子谢青与道宗齐渊就够了分量,不问世事的席山也在此中,更不用提其他宗门散修,零零总总,也有百十号人。   好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碍眼的苏殷没来,薛和风坐在太一门的那边,离得也比较远,才让他耳根清净。   白若不知道这些人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他也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干预,便只在角落,与木子笑一同当个背景板。   不过这并不妨碍白若打探消息,他与人攀谈,三言两语的就能翻扯出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来,打准了心思明日一早离开,前去寻找俞南易。   木子笑乍一听这个消息还有些发怔。   “你要走?可是现在外面乱的很,魔修横行,我听大师兄说,接着会有大动作,你这么走,会不会不安全?”   白若心道,怕的就是不安全,他自己也没什么,俞南易却更危险。   他点点头,捏捏小狐狸的耳朵说:“我得去找俞南易。”   小狐狸崽子耳朵动了动,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偷了白若碗里咬过的一口糕点吃。   实际上这些日子凤城一直在加强戒备,剑宗也派了人手支援,可那些魔修却只像是走个过场,象征性的挑衅,又放出了灵骨的流言,之后便神出鬼没。   白若心知这是系统的手笔,心想找到俞南易后还要去找怀初问问。   然而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他前面还想着怀初,下一刻便听人通报,说四血城的怀初城主来了。   这还真是瞌睡时候就有枕头。   白若往那门口看去,一阵香风飘来,六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在前,接着是一顶软轿,轻纱环绕,让其中的人显得更加妩媚多情。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直了眼,被勾的差些神魂不稳。   若有若无的,白若看到怀初往自己的方向看了眼,然而接着他便被小狐狸舔了几下,立刻低下头。   小团子冲盘子里的蜜汁丸子伸爪,看起来像是想吃。   白若蹙眉,犹豫了半天,抵不过小团子软乎乎的眼神,还是挑了块给它,小狐狸矜持的叼住,几口咽下,眼见着他要转头,又拱拱他的手。   温热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忽然觉得有些别扭,狐疑的看小狐狸崽子半天,才收回眼神。   很快怀初去了另一间屋子,苏闽清也立刻跟过去招待,白若索性没再看,反正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吃了饭去厨房拿了些糕点,便带着狐狸崽子回了房间。   段霜月就在白若的房间暂且住下,白若将床边搬了个屏风,自己则去了外面隔间的竹塌上。   碍于段霜月,白若也没换衣服,身上只盖了个薄被子。段霜月吃了些糕点,便缩在了床里,召出结界隐匿自己的气息。   她行事倒是谨慎,大概身上是有什么法器,那结界一开,就真让人感觉不到了。   可饶是如此,屋子里多个人,白若还是睡不着,他透过窗看着外面的月亮,心中满是焦虑。   不知道俞南易现在怎么样。   白若蹙起眉,眼中尽是忧心,小白团子见此窜上来,趴在他的胸口看他,像是在问:你在想什么?   白若低下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小白团子没得到回应,往前凑了凑,试探的用小尖嘴巴碰了碰他的下巴。   白若只觉得有些痒,笑着摇摇头,将它抱起来:“别闹,痒。”   披着狐狸皮的某人差点溺死在白若温软的语气里。   他这么一愣,倒是真有几分小动物的呆萌,白若忍不住用头蹭了蹭他的耳朵,又往小团子的白耳朵上亲了一口。   发现了小东西全身僵住,白若低叹:“怎么这么可爱。”   他话音刚落,动作忽然一顿,接着便警觉的侧身跳到了地上,再抬眼,便从窗外翻进了个身穿黑色麟甲的男人。   正是无念。   白若抱着狐狸,垂着眼梢看向他:“你来做什么?”   狐狸团子也戒备的看向这个人,像是随时能扑上去将他咬死。   竟是个魔修,且还是个他没见过的魔修。   白白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幸而段霜月警觉,这会儿在床上又安静如鸡,倒是真没被发觉,无念抬起眼,打量了下白若,淡淡开口道:“那天你没跟来。”   白若心想我为什么要过去。   无念也没想着他回答,接着道:“魔界有人在找你,还有你那个师弟。”   白若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俞南易:“找我们?”   无念点头:“我也是偶然得知,有传言说,你们和灵骨有关。”   白若心中冷笑,果然系统已经沉不住气,然而面上却装作惊讶。   “怎么可能,灵骨?”   无念似乎还要说什么,然而还没开口便皱起眉。   “有人来了。”   他是个魔修,凤城此刻正值多事之秋,让人看到自然不妥,于是迅速的躲到了窗外。   那窗外开着,正好遮住了无念的身体,他修为又高,与黑暗相融,倒是叫人察觉不出。   果然他刚刚藏好,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白若皱着眉,打开门,便见到了穿着简洁衣装的怀初。   怀初见附近无人,快速的闪身进了屋里,床上的段霜月面无表情,抱着银霜剑不敢动。   小狐狸团子眼中涌起熊熊烈火,眼见着这女人对白若抛媚眼,差些就变回了真身。   白若本也想找怀初,然而此刻时机却不对,心中叹了口气:“城主有事?”   怀初毫不客气的进了屋子,柔柔的坐到椅子上,勾引似的望向他。   “深更半夜的,你说呢?”   白若看她几秒,淡漠的将门重新打开。   “不解风情……”   怀初翻了个白眼,这才好好说话:“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也就不和你饶圈子,他已经有动作了,你真的要坐以待毙?”   白若将门关好:“我修为低微,你同我合作,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怀初眼眸深沉:“如果你答应,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你和俞南易都不知道的真相。”   白若看向她,轻笑了一声。   怀初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刚要说话,白若抬起眼看向她:“城主,隔墙有耳。”   怀初挑了挑眉:“你该知道,仅凭你们两个,是斗不过他的,很快那些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云霞大陆,你真的以为席山能保得住你们?”   白若摇摇头:“我不会连累席山,在那之前,我会先离开。”   怀初笑了,便听白若接着道:“我也不期待你有什么用,但若是你真有恃无恐,现在就不会来找我了。”   怀初的笑僵在脸上,空气中有几分尴尬。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什么,白若想到段霜月和无念,有些心烦。   “不过这事我会好好考虑,城主可以……”   白若话说了一半,刚想下逐客令,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苏殷的声音传了进来。   “白若,你睡了吗?”   怀初揶揄的看向他,压低声音道:“原来你是约了人啊……”   她眼神暧昧,起身道:“那我先躲躲。”   说着她就要往床上去,白若立刻拉住她:“床不行。”   怀初又要往窗外走,白若眼皮一跳,摇头道:“窗户也不行。”   怀初眨眨眼,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毛病,指了指柜子:“这总行了吧?”   “白若,你在吗?”   外面的苏殷还在说话,她是打探好了白若依旧回来了,就算白若睡下了,这会儿也该醒了,见他不开门,不由得蹙起眉。   白若头疼的点点头,怀初立刻躲到了柜子里。   狐狸崽子全身散着怨念,定定的盯着白若。   白若不小心扫了它一眼,看到它那个凉飕飕的眼神,那种熟悉感瞬间又多了几分。   他怎么忽然觉得,小狐狸的眼神,很像……俞南易呢?   白若的神情不自在了一瞬,然而小狐狸的神情不变,依旧这么静静的盯着他。   越来越像了!   他怔了一瞬,外面的敲门声却忽然消失了,白若走到门口,正要开门,便听到薛和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表姐,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白若并不傻,苏殷和薛和风这两天的举动被他看在眼里,是什么心思他也明明白白,可却激不起他心中一丝波澜,甚至能够心平气和的从两人的口中套话,顶多是被惹的烦了躲一躲清净。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疑似俞南易的小狐狸崽子这么盯着,他开门的手就有些犹豫,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   苏殷扬了扬手中的夜灯,瞥了薛和风一眼。   “夜色大好,自然是找白若来放夜灯,表弟呢?”   薛和风冷笑一声:“夜色大好,来找白若喝酒罢了。”   白若握着门把手听着两人的话,忽然小狐狸动了动,抱着他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不疼,却酥酥麻麻的。   他低头看见狐狸崽子满眼幽怨,就像是心中的想法被印证,手上一抖,房门立刻被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我觉得我的头上……   白白:我还只是个宝宝……   虽然今天更晚了,但是我不短小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岷当归 15瓶;奈夜桥 7瓶;林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披着狐狸崽子皮的俞南易窝在白若的怀里, 差些被醋意淹的喘不过气。   他不过晚来了几天而已!这他妈都是什么妖精?   门外的苏殷一见白若,脸上的笑瞬间带上了少女般的羞怯,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夜灯道:“我就猜你还没睡, 要不要一起去放夜灯?”   她穿着一袭淡蓝的衣裙,看得出花了精致的妆, 换做他人, 有美人相邀大概也就半推半就的去了,薛和风心中一紧, 忙抢在白若之前道:“白若先前与我约好出去喝酒, 表姐跟着怕是不便, 想来莹玉会喜欢夜灯, 不如表姐去找她一起?”   苏殷的笑意淡了, 转眼看向薛和风:“这有什么的, 夜灯放不放也不打紧, 你们想去喝酒, 表姐可以带你们去凤城最有名气的酒……”   白若被小狐狸崽子盯的尴尬,快速的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二位有兴致,不防你们一起吧, 今天太晚, 我要睡了。”   薛和风还想说什么,白若扬起笑:“晚安。”   说罢关上了门, 独留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良久,苏殷轻哼一声甩袖离去,临走前狠狠瞪了薛和风一眼。   碍事的东西!   薛和风看眼紧闭的房门, 轻笑出声,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温柔,开口道:“那你好好休息。”   这才离去。   白若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将狐狸崽子拿到面前,一人一狐对视了几秒,最后俞南易鼻子里软软的哼了一声,又跳到了他的怀里蹭。   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白若不自在的抬起眼,怀初已经从柜子里出来了,散漫的整理了下衣角道:“不知道的真以为我们有什么呢。”   白若便觉小狐狸全身的毛都炸起来,有些想笑,却只能忍住,看向怀初:“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城主先回吧。”   怀初心中满意:“你想通了便好,这几日我就在凤城,我希望你能尽快打消了那些疑虑,毕竟……”   她声音微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白若一眼,却没再接着说。   白若看回去,怀初已经转头推门走了,他无意识的揉揉狐狸团子,通过这只言片语,也算想明白了些东西。   俞南易被揉的舒服,白若关上门,再去看窗外,已经没了无念的踪影。   有时候就是如此,热闹的快,散的也快,转眼间,刚刚还充斥着紧张气息的屋子,现在又冷清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白若对着窗正想着什么,段霜月从翻身下床,靠在桌边静静看他,好在她穿的整齐,才没让俞南易炸了肺。   “你怎么会和魔界的人有联系?”段霜月轻声开口,却没带着质疑的语气,仿佛只是朋友间谈论。   白若看过去:“偶然遇到过而已,他会来找我,我也很奇怪。”   段霜月倒了杯茶:“我只是问问,你帮了我,我不会恩将仇报。”   “我知道。”白若微笑以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先休息。”   段霜月也没多问,只是喝了口水,便回到床上,再次放出了结界。   白若抱着小狐狸出了门,绕过花园到了无人的假山下的石洞中,确定附近没有眼线,他这才看向小白团子。   “还装?”   小狐狸哼唧一声,这才化成了男人的身形。   石洞并不大,他骤然变回原身,显得这空间有些拥挤,随即一刻不停的抱住面前的白若。   白若僵住,立刻推着他的头问:“你没去陈国吗?”   俞南易冷着眉眼,满脸不开心:“你想我去?”   “当然不是……”   白若的话一顿,想起骗人的也是他,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又两三点的飘出来,看向别处道:“你怎么变成狐狸啊?”   他自然明白俞南易身上有三尺,变成什么别人都看不出原身,也正因如此,方才他才会怀疑。   俞南易将头凑近,微微眯起眼:“出门打听了一圈就知道出事的凤城不在陈国,路上有杂鱼跟着,就换了个样子。”   白若蹙起眉:“果然席山有人在盯着。”   不然怎么可能俞南易一出门就被跟上了。   他心中还在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俞南易却烦躁的将他往怀中扣,一起圈住了手。   白若被捆了个严实,立刻眯起眼道:“喂!”   “别说话。”   俞南易严肃的看他:“我吃醋了。”   什么吃醋,吃什么醋!   白若的脸上瞬间红了,快速的眨两下眼,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我又不知道他们会大半夜一起来。”   俞南易本来只是想抱一会儿,消磨掉心中的酸味,却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近乎于解释的话,瞬间愣住了。   白若说完这句便消了声,自己也愣了愣。   我,说什么呢?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阵,直到白若再受不住俞南易那种探究的眼神,恼羞成怒的皱起眉想将人推开。   而在这之前,俞南易便吻了过来。   男人的唇有些凉,却很柔软,轻轻地贴在他的唇畔。白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想起来要打人,也没想起来要将人推开。   直到俞南易轻轻舔了下他的唇珠,才骤然惊醒。   脑袋里的所有理智断线,理所当然的,白若立刻将人暴打了一顿。   俞南易费力的压住他,口中念念有词:“白白乖,不闹不闹,别被人发现……”   然而即便是这样,等白若恢复理智,俞南易的脸上也还是挂了彩。   白若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发烫,尤其是被俞南易吻过的地方,于是蹲在地上阴恻恻的盯着某人看,反复想着还要不要接着打。   俞南易心中一跳,总觉得白若随时要再动手,捂着脸上的伤自暴自弃的说:“算了,你打吧,打死了我们一块死,反正我托木子笑买了双人棺,死了我们也埋在一起。”   白若对这人的脸皮叹为观止,红着脸骂:“谁他妈和你埋一起!”   俞南易弯下腰,想要将白若拉起来:“谁让你刚刚那么可……”   白若回头瞪他,大有一种‘你敢再说我就真打死你’的意思,俞南易立刻噤声,想了想还是变成了小白狐狸。   他觉得这个形象,存活率可能比较大。   但没人知道,刚刚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将那些人的眼睛都挖出来。   果然白若微微一怔,再看向他时眼中添了几分复杂,小狐狸似乎变的大了些,像只小猫,凑到他眼前动动白耳朵,可怜巴巴的。   见白若不动,俞南易用脑袋碰碰他的手指,没被一巴掌扇飞,才大着胆子抱住他的手。   白若被萌的有些移不开眼,即便知道这是俞南易,还是很想揉一揉。   接着小白狐狸用俞南易的嗓音说:“想摸就摸啊,给你摸,只给你一个人摸。”   白若手一抖,差点没当场把他捏死。   “你他妈。”他深吸了口气:“别说话!”   俞南易闭嘴,不说就不说。   白若站起身便想往回走,小白狐狸跟上去,亦步亦趋的黏在他身后,他余光看到月下小小一团的影子,还是皱着眉停住。   伸手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俞南易正想说话,白若面无表情道:“别说话,别动,不然掐死你。”   小狐狸立刻装死,幸福的赖在白若怀里。   白若一边走一边想,自己的脾气真的越来越好了。   他觉得过些日子,差不多就能直接去念经吃素,原地飞升了。   段霜月早已经睡了,白若回到屋子,躺在踏上闭眼,俞南易本想窝在他怀里,却被他一脚踹到了地上。   可那阵气消了以后,白若看着团在地上的狐狸又有些心软。他知道俞南易是最喜欢干净的了,现在却要委屈的睡在地上,又硬又脏。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最后他还是伸手将小狐狸拎到了塌上。   俞南易心中轻笑,他就知道白若心软。   他了解白若,这人总是如此,看上去好像油盐不进,可实际上却柔软又可爱。   要说为什么会喜欢白若,其实俞南易也不知道,可这个人就仿佛一点点融入了他的骨髓般,化成他的一部分。   或许是白若这种无意识的柔软。   和他全然不同的柔软。   俞南易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和白若很像,可又完全不同。他的柔软,早就随着那些仇恨与血腥被杀死,在漫长的岁月挫骨扬灰。   而唯一还剩下的那么一点,都被他不经意间放在了这个人身上。   他就这么定定的盯着白若的侧脸,慢慢的,心中的烦躁彻底消失不见,就连段霜月的存在也并不是让他那么难以忍受了。   忽然白若骤然睁开了眼,对上他的目光,别扭的眨了下眼,想想还是将小薄被子的一角,盖在了他身上。   虽然看起来有毛毛,可那都是变出来的,应该也并不是很保暖吧?   俞南易惊喜的钻进他的被子里,一点点往他的身边蹭,在他睡着之后,如愿以偿的蹭到了他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木子笑就给白若带了早餐来,白若看着木子笑准备好的一大堆出行用的东西,默默的将东西推了回去。   木子笑疑惑:“你不走了?”   白若盯着赖在怀里的白狐狸,点了点头:“不走了。”   木子笑奇怪:“可你之前不还说担心……”   白若垂下眼:“管他死活。”   木子笑有些担心,然而白若说什么不再搭话了,小白狐狸从他怀中跳到肩膀,懒洋洋的挂在白若的脖子上。   忽略喋喋不休的木子笑,白若皱着眉揪他耳朵。   太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啊啊啊啊亲到了!   白白:滚滚滚,热死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海有鱼宜清蒸、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海有鱼宜清蒸 8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炎炎夏日中, 龙雀山的地心深处却是一片冰寒,这地方像是一座墓, 关押着无数怨灵, 冷的人发慌。   峡谷的裂隙终年不见天日,黑暗中却隐隐有光芒闪动, 越往裂隙深处, 越是刺眼。   而在这之中,有五人站在光芒大盛的裂隙边缘, 撑起一片阵法。   林子信也在其中, 他周身环绕着莹金色的光点, 源源不断的往阵法中输送, 一旁的齐渊也是如此, 五人皆是一脸凝重。   离裂隙站的最近的是太一门长老娄凡天, 他看上去年轻的很, 却是几人中除去齐渊修为最高的。剑宗的柏天宇与鸿通门谢青里的远了些, 一左一右分立,撑起阻隔外界的结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人才不约而同的一起收了力气。   齐渊的面色微白,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如此, 林子信拿出药露分发,这才让众人缓和。   娄凡天叹声气:“终究是坏了大阵的根本, 此番那些魔修定是为此而来,什么灵骨,都是借口而已。”   他这话一出, 林子信和谢青的脸色都变了变。   谢青眼中添了几分讥讽,看向林子信道:“如此境况,还要多谢你们席山的那位天才。”   林子信眼中冰寒,直直的看向谢青。   齐渊淡淡的抬起眼,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才看向谢青:“陈年往事,何必再提。”   道宗引领正派无数宗门,身为首席弟子的齐渊分量更重,他的话别人总不好反驳,林子信压下情绪,转身出了裂隙,一旁柏天宇也忙跟了出去。   娄凡生笑笑,轻描淡写的仿佛刚刚提起话茬的不是他,伸手将额发理到一边,轻声说:“虽是已经过了百年有余,可他带来的隐患却一直在,我们如此大动干戈,谢青也只是说说,并没什么恶意,齐少主,你说是吧?”   齐渊冷眼看他:“我记得当初一同守着大阵的,也有娄道友吧?”   娄凡生一脸遗憾:“可惜那时在下人微言轻,比不得席山那位风光,只能俯首听命,眼睁睁看着大阵破损,实乃此生之憾。”   谢青敢同林子信冷嘲热讽,可却不敢再齐渊面前放肆,这会儿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站着。   齐渊垂眸,轻轻摩挲剑上的纹路,眼中无波无澜:“即是同去,那么大阵破损非一人之失,道友何必耿耿于怀,及时止损才是正理。”   娄凡生脸上的笑意渐消:“难道他入魔,也要连累其他人跟着负罪?”   “他已经在镇魔塔赎罪一百余年。”   齐渊看向他,语气带了一点警告:“娄道友,慎言。”   说罢齐渊转身离去,再不看两人的面色。娄凡生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抬起的眼中带着不甘与愤恨。   从以前封旬就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山,凭什么封旬的过错,又要让他也一起背呢。   入魔的又不是他,擅离职守的导致大阵破损的又不是他,一百年算什么?   封旬就活该被压在镇魔塔一辈子!   然而就算那个人犯了天大的错,依旧有一群人替他辩解,崇拜他仰慕他……   娄凡生的眼中显出几分阴桀,很快又消失不见。   ·   白若与木子笑正在院中下棋,便听下人传信,让他们晚上在城门口集合。   木子笑这几天早就呆不住了,轮番防着苏殷和薛和风,让他心力交瘁,这会儿立刻摔了棋子原地跳两下。   俞南易懒洋洋的赖在白若身上不动,白若嫌弃他趴在身上热,几番想将他扯下去都没成功,索性没再管。   一人一狐同时看过去,白若轻笑一声,摇摇头:“城中必定是又出了事,你还这么开心?”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开心,只是那些魔修太滑,每次都抓不到,还是早早抓到才是。”木子笑郁闷的喝了口水,不解的看白若:“不过有些奇怪。”   白若将黑白棋子分拣,抬眼问:“怎么奇怪?”   木子笑趴在棋盘上:“按理说,魔界安生了几百年,又有条约在,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越界,难道他们又起了心思,想要攻打北境?”   云霞大陆如今分布明确,北境与南靖仙岛为人族正道修士所有,西为魔界,东临乃是妖兽所居的天澜境,中原灵气稀薄,是被修士庇护的凡界。   白若捏着黑子沉默,过了一阵才问:“师兄,我在书中得知,百年之前,北境中原与魔界相隔的大阵曾破损过,你可知道些什么?”   俞南易挂在他身上,侧耳听着他们说话,不老实的想将小爪子放到白若的的脖颈上,被白若捏了下尾巴尖,这才消停。   木子笑想了想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我入门早,也是知道一点的。”   说着他有些犹豫,看了白若几眼,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刻意瞒你,只是这事师父和师兄都不让我乱说,我平时都当自己不知道的。”   白若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收好全部的棋子问:“为何?”   木子笑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道:“因为这事啊……和你大师兄有关系。”   这语气说的不像林子信,白若瞬间明白了,指的是景阳的大徒弟,他和俞南易真正的师兄——封旬。   不论如何被避讳,终究白若还是知道了这个名字,启阳峰的所有院子对他们都是开放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最华丽的院子是锁着的。   外面还加了封印。   可是即便如此,白若也清楚的知道,每过一段时间,青麟都会去打扫一遍。   木子笑倒了两杯热茶,轻声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除了师父,我师兄最崇拜的就是封旬师兄,所以小时候师兄带着我,就会给我讲封旬师兄的事。”   白若却从没听过,只知道这个大师兄,早已经被席山除名了,直至今日,这段封尘的往事才得以开启。   封旬并不是医修,而是个剑修,且还是个根骨极佳的剑修。   他是被景阳亲手抱回来的孩子,也是李暄他们这辈第一个收来的徒弟,所以按理来说,封旬才是席山的辈分最大的师兄,第二个才是林子信。   林子信就如同后来的离子义与林昕一样,对这个大师兄有种盲目的崇拜,在他们眼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而拥有这种盲目崇拜的,不止是他们席山的人,在整个修真界,封旬都是天之骄子的代称。   这话是木子笑从离子义那里听来的,粉丝滤镜有多厚白若不知道,但至少他看过的很多书中没这么提过封旬,想来大概是当时在同辈中比较出众而已。   又或者,所有的笔者都不敢得罪席山,在书中提起封旬。   因为封旬就像一颗闪耀的辰星,让所有人触不可及,可坠落的也快。   百年之前魔界动乱,万魔逃窜,正道派出众多弟子去守大阵,便是封旬带了一队人驻守,然而就是那次,封旬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了。   等他七日后再回来,已经是一身魔气,而大阵也被攻破,景阳与道宗宗主齐锋及时赶到,才没酿成更大的灾祸。   可封旬却不受控制,发狂杀了边陲半个城池的百姓。最后清醒过来的封旬跪在景阳面前磕了几个头,转身自己进了镇魔塔。   白若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听到入魔时,不由得想到了俞南易。   莫非封旬与俞南易一般,也是被人灌了魔血?   可这并不可能,入魔分自愿与非自愿,如果是被人强行灌入魔血魔气,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俞南易便是前者,因此在魔界挣扎了许多年予溪団对。   但显然封旬不是,他既然还能回来杀那么多人,说明他是自愿的。   白若揉着狐狸爪子,摩挲着那软乎乎的小肉垫思索。   木子笑捧着茶杯:“总之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了,四师姑总是和三师叔过不去也是因为这个,她入门之前一家尽被魔修杀害,最是痛恨魔修。”   却想不到,自己宗门养出来的孩子也成了魔修。   这对丛云必然是种巨大的打击,白若点点头,手指轻点俞南易的耳朵:“如果是这样,那大概在百年之前,魔界便生出了开战的心思。”   若是魔界准备充分,现在有了底气开始做动作,那这事就很好解释了。   木子笑顿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神情变的凝重起来。   但这些事正道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白若轻笑一声,对木子笑道:“放宽心,各个宗门定然已经起了防备,我们只跟着配合就好。”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淡然,木子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几分忧虑一扫而空,两人又接着喝茶,然而没过多久,苏殷却又来了。   木子笑瞬间皱起眉,白若也觉得很烦,然而反应最大的还数俞南易,他一听人通报,立刻在白若脖子上围了一圈,戒备的看向院口。   白若无奈:“你要勒死我?”   俞南易这才放松,小爪子还紧巴巴的抱着他不放,传音给他。   -不许看她!   白若面色有些不自在,心道我干嘛听你的,可苏殷进了门后,却还是避嫌的起了身。   苏殷看了眼木子笑,轻轻点头,笑盈盈的看向二人。   “不会嫌我打扰吧?师兄前去和子信哥哥商讨秘事,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想着你们也在,便过来了。”   木子笑僵硬的笑:“不打扰。”   才怪!   苏殷这才看向白若,往前走了几步,娇俏的道:“不过我这次是来奉师兄之命,邀请你们之后去剑宗的,不知道二位能否赏脸,去我们峡山坐坐?”   木子笑心道不愿意,俞南易冷哼一声,接着传音:不许去不许去。   白若本来也没打算答应,这会儿却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要是答应了呢?   俞南易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他,企图挡住他的脸,斩钉截铁的说:你要是敢去,我就亲你。   木子笑本也没觉得白若会答应,然而等了半天白若也没吭声。他正奇怪,一回过头,却见白若脸上微红,正在犹豫般的垂下眼。   就像是在考虑苏殷的话一般。   木子笑身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木子笑:啊啊啊啊俞师弟你媳妇要出墙啦!!!   白白:……   大鱼:……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洛洛洛洛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ream、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洛洛洛洛 42瓶;彦合光 5瓶;suger 2瓶;259028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苏殷心中轻笑, 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眼看着白若面红耳赤, 满以为他会答应。   美人相邀, 哪个少年人会不爱呢?   然而白若垂了垂眼,却是拒绝了。   “不用了, 出门前师父特意嘱咐了要早些回去, 不可耽于玩乐误了修炼,苏师姐与柏师兄的好意, 在下和师兄心领了。”   苏殷眼中的笑意消却, 她这几日看的清楚, 白若并不像那种会被轻易打动的人, 是以也并未强求。   直到她离开, 白若才皱起眉, 他心知苏殷的意思, 可这女人聪明, 并不冒进,让他想果断拒绝都没机会。   正想着,挂在脖子上的小狐狸轻轻舔了下他的耳垂, 轻描淡写的, 像是无意,白若一抖, 差些将俞南易拎着尾巴甩出去。   木子笑惊疑不定的盯着白若,神情严肃的走到他面前。   “师弟,你千万不要被苏殷迷住啊!”   白若将小狐狸扔到石桌上, 脸上的红晕未消,抬起眼看他:“啊?”   木子笑劝道:“我不是干涉太多,只是觉得苏殷……不太适合你。”   “等等。”白若神情古怪的看他:“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苏殷了?”   俞南易霸道的占了一整张石桌,瘫成一张狐狸饼,面无表情的想,白白喜欢的是我。   “那就好。”木子笑这才松口气,没再继续纠结。   苏殷回了院子,侍女立即递上了一块香帕。   小丫头看了对着镜子自顾整理妆容的女人,忍不住道:“那个白若真不识趣,小姐都这么暗示了,还拿着捏着。”   她说完见苏殷没反应,不解的问:“小姐,那么多大家公子追在你身后讨好,你怎么偏偏看中白若了呢?”   莫非真是看中了那张脸?   “你知道什么。”苏殷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发髻,勾起唇说:“白若这个人啊,可不简单。”   小丫头想不通,苏殷这才转过身。   “大家都说我有天赋悟性,五十年筑成元婴之身,可他们又哪知道,今次出了个二十岁筑成金丹的天才。”   小丫头瞪大眼,缓了很久才倒吸口气道:“小姐是说……那白若已是金丹了!”   “这事席山没张扬,若非他样貌惹眼,我也不会留意。”   苏殷笑吟吟道:“你还真以为我是色迷心窍?”   小丫头这才了悟,苏殷抬起眼,看向那没能用了的夜灯,微微眯眼:“不过,我那个傻表弟可当真是色迷心窍……”   可那又如何,太一门向来不喜席山,那位娄长老与席山又有旧怨,怎么可能会由着他去与白若亲近。   她那个小表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优柔寡断。   而正如苏殷所料,午后娄凡生一回城主府,便将薛和风叫到了跟前。   薛和风恭恭敬敬行礼:“小师叔。”   娄凡生抚了抚茶案边缘,侧眼看向他:“听说你最近,和席山那两个小子走得很近?”   薛和风心中一紧,垂下眼道:“是有些交情。”   娄凡生冷哼一声:“我太一门与席山素无来往,以后切莫去找他们了。”   换做旁人,薛和风可能会反驳,或是据理力争,然而娄凡生也算得他半个师父,将他自小带大,自然说不出什么。   娄凡生没等来他的回答,皱起眉看他,薛和风压下心绪,这才应道:“和风都听师叔的。”   娄凡生这才满意,却没看到薛和风垂下的眼,满是落寞。   ·   火一般的云霞还没散,城主府的修士们便纷纷出动,集合在了城门,被分配在城中各个角落。   魔修这事影响很大,裕国都城派来了人,随时配合仙门行动,好在所有的事都被快速的处理,这才没给百姓造成更大的恐慌。   然而白日热闹繁华的凤城,一到晚上,依旧变得清冷空寂,大家对魔界到底还是惧怕,天一黑,恨不得都将家门封死。   而木子笑与白若,分别被分到了两个地方。   白若猜测着这几日是有什么大动作,但他们这些小弟子却不得而知,一时间又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事,只能按部就班的听指挥。   他隐隐有种预感,系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黑漆漆的夜,只有街旁的灯笼闪着光,他索性坐在了石阶上,抱着小狐狸看前方的灯。   见周围没人,俞南易就变回了原身,蹲在他面前仔细的看。   “在想什么?”   白若一抬眼,就看到了俞南易的脸,点点白光还没彻底消散,看上去像是这人在发光。   他忽然想到了童话里的天使。   小时候他最喜欢听天使拯救人间的小故事,每次都要捧着童话书让妈妈讲,直到后来那本书破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被丢弃到哪里去了。   而那本童话书的作者正是他的妈妈,那个温柔又恬静、偶尔会唠叨着让他不要弄脏衣服、吃饭后不能立刻去打篮球的人。   也是再也回不来,见不到的人。   其实那种痛苦已经被时间冲淡了很多,似乎没有什么是岁月抹不平的,可是每次看到这样的光点,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带着种阳光晒过的洗衣液的味道。   接着白若又盯着俞南易的脸想,这他妈哪里是天使,明明是大魔王。   于是他开口道:“想你什么时候滚蛋。”   俞南易笑起来,挨着他坐到了石阶上:“那你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白若整理衣袍的手一抖,万分嫌弃的盯着他。   接着两个人很久都没再说话,俞南易不忍心打破这种温馨的气氛,白若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身边的人,忽然快速的转变了身份,从死对头变成朋友,再从朋友变成……这种极其暧昧的关系。   过了最开始知道的那段震惊时期,又被这人不远万里的追来,白若从那几个飘摇的灯笼看到地上正搬家的蚂蚁,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也没什么。   只是喜欢自己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守夜是件很枯燥的事,可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时间似乎又过得很快,俞南易就这么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难想象,自己会这么平静的看着一个人,又不会觉得无聊。   “白白。”俞南易换了个姿势,侧头叫了他一声。   白若回头看他一眼:“怎么?”   俞南易啧了一声:“你现在是不是想,反正只是多了个人喜欢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白若眼皮一跳,觉得这人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俞南易笑了几声,就像是将他全看透了一般,又在白若炸毛前止住。   “不一样。”   白若眨眼:“有什么不一样?”   “人不一样。”俞南易垂下眼,莫名带着种温柔:“我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你也不一样。”   白若没懂,带着点疑惑望他。   俞南易说:“伸手。”   白若没多想,依言伸出手,俞南易低下头,认真的将手中的深黑色手环扣到他白皙的腕上。   “我不会对其他人这么耐心,你也不会对别人毫无戒备的伸手。”俞南易轻声说着,将最后一道开关扣好。   雪白的肌肤与深色的手环相衬,在隐约的灯光下反出一层光晕,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白若将灵力探进去,发现里面是个巨大的储物空间,大的能放进去几座房子。   他抽回手,刚想说什么,便见俞南易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模一样的手环赫然出现。   白若忽然就想到了情侣款这三个字。   他立刻就想将手环拿下去,俞南易无奈的按住他道:“不摘好不好?”   白若面无表情说:“不好。”   俞南易叹了口气,无奈的伸手,将手环拿回:“你不喜欢就算了。”   其实他的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可白若就是听出了几分委屈,连着自己也有些不开心,烦的很。   最后犹豫一阵,他还是皱着眉将手环拿回来,又扣回了自己手上。   俞南易绷不住,扭过头笑了,白若挑起眉,一脚将他从石阶上踹了下去。   两人便在这街上枯坐,俞南易变回了小狐狸,既是防止暴露身份,又能趁机赖在白若怀里。   直到过了子时,周围被覆上了层结界,一抹红影才靠了过来。   白若也没起身,就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开口:“晚上好,城主。”   怀初笑眯眯的走近,也坐在了石阶上。   “小白若,久等了。”   白若也猜到怀初会来找他,转头笑了笑:“也没多久。”   怀初收了先前那副轻浮的样子,认真的开口:“这周围被我设了结界,不会有人误闯进来,你想问什么,问吧。”   俞南易尽力扮演自己的宠物角色,安静趴在白若身上装死,白若捏捏他的耳朵,垂下眼开口:“系统,到底是什么?”   怀初盯着砖缝里开出的小花,像是穿过这朵花看到了遥远的世界,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你口中所谓的系统,在我们的世界叫做星盟信息控制总系统,被称为‘耀’,是为全星盟研制出最高等的信息控制系统。”   白若蹙起眉:“星盟?”   怀初抬眼看向天空,点了点头:“星盟是比这里和你存在的世界,更高等级的世界。”   这点白若早就想到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于是他转过头,接着问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出现在我面前?”   “耀是无限贴合人类思维的系统,原本只拥有服务人类的体系与最美好纯洁的思想。”   怀初眼中染上一丝冰寒:“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次系统升级时,他的意识全面觉醒了。”   也就是说,和人类一样的七情六欲,耀全都明白了。   包括野心与贪婪。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又是被白白抱紧的一天   白白:掐死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ream 2个;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卿语 3瓶;若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聒噪的知了还在远处叫着, 夏夜的风有些燥,眼看怀初眼神遥远, 白若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追忆了, 简单说,怎么回事。”   怀初那点还未能攒出来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深吸了口气:“好吧, 我直说,耀觉醒了意识在星盟造反, 最后被镇压了, 但是销毁的时候有百分之三的部分逃了出去, 所以你看到的系统, 也就是不完整的耀。”   白若垂了垂眼:“接着说。”   这个命令的语气怎么回事啊?   怀初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但有说不出个一二, 只能接着交代:“据我所知, 耀在一千七百千年到达这个世界, 却不知为何被赶了出去。他似乎再次受损,丢失了一部分功能数据,在界域之间停留了很久, 但界域无法监控, 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直到你出现,我们才发现了他的踪影, 可当我们赶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俞南易微动了动,抱住白若微凉的手指, 白若眼中一片冰寒,很快抓到了重点,转眼看向怀初。   “所以,是你将我复活的?”   怀初点头:“当然是我,我千里迢迢将你本来的身体拖到这个世界,可花了不少力气呢,谢天谢地你的灵魂没散。”   白若心中冷笑,当初他还真以为是系统良心发现,没想到竟是这样。   手指被小狐狸抱紧,很快消散了寒意,白若垂下眼,说道:“俞南易呢?”   怀初一怔,白若接着问:“他也是你救下的?”   怀初摇头:“不是我。”   白若便明白了,他扬起眉轻笑了一声,笑的怀初莫名觉得后背发冷。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怀初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耀想要代替这个世界原本的天道,也就是说,他正在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抢夺力量,并且已经有一部分数据融入了世界意识。但究竟抢夺成功的触发条件是什么,这是只有耀和世界意识才知道的事。”   白若的眼神变成了明晃晃的:你们都是废物吗?   怀初立刻强调:“不过按照他现在的动作,以及之前操控你的行为,我们基本可以判断出,耀的所在代表一个种族,或是一方势力。”   “天道是本来所在的掌控者,也会有最先选择的权利,千年前魔界势大,现在却是人族强盛……”白若淡淡道:“所以千年前耀代表的是弱势的人族,如果人族胜过魔族,天道就输了。”   反之,现在的魔族筹备已久,蠢蠢欲动,如果魔族真的能回到千年前的盛况,那么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就要换成耀了。   这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博弈。   怀初见他懂了,瞬间松口气。   “还有一点问题。”白若侧目:“如果耀能干预这个世界,为什么你们不可以?”   “耀代表的是星盟最顶级的科技水准,在觉醒后又进行了无数次自主升级,即便是只有百分之三,也是我们无法琢磨掌控的。”   怀初叹口气,无奈的说:“不瞒你说,在销毁耀以后,星盟的文明水准直线倒退了两千年。”   白若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怀初正想问他现在有什么打算,话没出口,一阵剧烈的振动自地心传来。   像是轻微地震,霎时间惊起无数飞鸟,远处的山林有走兽的吼叫,一些百姓也探头出来看,像是犹豫要不要逃出来。   然而这振动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怀初的脸色一变,立刻看向龙雀山。   有人偷袭阵眼!   白若脑子转的飞快,他自然知道人族有防御外族的大阵,这也是现在生事的只有魔修的原因,但大阵一破,魔族与人族之间的结界便破了,魔族出入自如,必定会是一派乱象。   这倒真是大事,怀初转身离去,连话也来不及说,天空涌起一大片阴云,像是应景一样的慢慢下起雨来。   白若没动,阵眼那边自然有人操心,而他现在只要守好自己该守的地方便是。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乖乖趴在自己肩膀的小狐狸:“有什么想问的吗?”   又是系统又是星盟,难为俞南易刚刚听了这么久。   俞南易道:“大抵也能听懂。”   他作为修士,自然明白三千世界的存在,虽然早有猜测,但被骤然放到眼前,不免也有些惊讶。   白若揉着他的狐狸耳朵,沉默一瞬才问:“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是怀初救下的,那俞南易呢?   白若可不信单凭一个魂契就能让俞南易复活。   然而俞南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片树林里,又走了几步就……”   他没往下说,因为他想起了当初他是怎么对待白若的。   好在白若根本没想那么多,却还是目光诡异的看向俞南易:“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了些不得了的事。”   比如,为什么系统会那么专注于杀了俞南易。   比如俞南易为什么也会复活。   再比如,为什么那些神器会认俞南易为主。   但在没证实前,白若是不会草率的下结论的,他像是心情很好,戳了下俞南易的脑门:“对了,告诉你件事。”   俞南易很喜欢他这种带着些调皮的语气,用尾巴扫了下他的手:“你说。”   白若的笑里带着几分狡猾:“怀初刚刚说漏嘴,我想现在除了梵族,我们在正道又多了个势力能够驱策。”   他的用词很微妙,是驱策,而不是同伴。   俞南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还是想勾着他多说几句话,于是问:“为什么?”   白若扬了扬下巴,得意洋洋的说:“我们同样是被耀波及的受害者,可她却偏偏只救我,又从一开始就拉拢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俞南易被他的小眼神看得心动不已,忍不住用尾巴蹭他的手腕:“因为你是特殊的,或者说,她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白若笑起来:“正是。”   他猜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牵扯到了另一个世界,如果是这样,那怀初以及她所拥有的势力,便都是他可以任意拿捏的盘中餐。   只不过这个度,还是要小心掌握。   雨水被白若撑起结界小心避开,俞南易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爱的不得了,惹得他想一把将人抱到怀里。   他正想变回人身偷偷抱一下,一阵奇异的波动却从街角传来,从那黑暗中,走出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这人的脸捂的严实,身后跟着只白色的猴子,毛绒绒的手臂赤红,白若一感知到这人身上的魔气,立刻变了神色,唤出夕山與照。   夕照此刻正是弓/弩的样子,灵力化作的箭矢搭着,散着点点碎光,那人轻笑一声,白若感知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立刻往城外逃去。   竟是个元婴期的魔修。   白若一边往城外逃,一边放出示警的烟雾,然而那魔修像是早有所感,放出那猴子,猴子跳上天空,身形变得巨大,一张嘴,将那烟雾尽数吞了。   赤臂猿猴。   这东西是七级魔兽,实力相当于一个金丹级别的修士,白若皱起眉,他并非是惧怕,只是不想殃及无辜,尽力将这魔修引到城郊。   然而他却是多虑了,为了防止有人来碍事,这魔修早已经造出异域,将两人之前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先察觉的是俞南易,能造出异域的魔修极为少见,这样的能力无疑是很可怕的,他叫住白若,两人这才停住,看向那人。   拥有这种能力的魔修,在白若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魂师简则。   白若问:“魂师?”   简则轻笑一声,算是应了,他身后的赤臂猿猴紧盯着白若。   魂师是一个极其濒危的部族,说是魔修也不是,说是魔族也不是,相当于混血,然而却很少出现,别说白若。就连俞南易也不太了解。   白若抬起眼,手中握紧夕照:“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简则摸了摸赤臂猿猴的头,淡淡道:“灵骨,你是自己交,还是我动手?”   他的嗓子很哑,像是被炭火烫过一样怪异,白若心中有了数,试探的问道:“我身上并没有灵骨,前辈难道看不出吗?”   简则暗道了句:“狡猾。”   吼——!   一股可怕的力量笼罩在白若身上,那赤臂猿猴大叫一声,真的地面摇晃,转眼间,这空间内似乎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针刺,直往白若的灵魂钻。   这便是魂师的手段,那赤臂猿猴被他操控,成了魂师释放攻击的傀儡。   白若立刻丢出颗鳞片抵挡,这麟片还是之前在海图秘境所得,是蟒龙额上汇聚着所有灵力的那片,可大可小,作为盾甲最合适,抵挡过后,他立刻射出灵箭,直往简则的方向去。   那赤臂猿猴立刻替简则抵挡,简则大怒:“找死!”   声音一落,奇异的灵力汇聚而来,悉数汇聚在赤臂猿猴身边,那猿猴头上立即生出小角,面容也更狰狞可怖。   白若不敢大意,飞速闪过赤臂猿猴的攻击,不时对简则发去攻击。   传说魂师能够通过神魂操控生灵,自身却脆弱,白若几番偷袭不成,又被那赤臂猿猴缠住,微眯了眯眼,侧身跳到树梢,将挂在身上的小狐狸甩了出去。   直奔简则的面门。   俞南易立刻配合,简则哪能料到这灵力稀薄的灵兽竟是个带着神器的人类,眼中嘲讽浓重,伸手便想一巴掌拍开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接着,漆黑的刀刃自他头顶而来。   血液飞溅,简则瞪大了眼,看着骤然在眼前的人,拼着一口气快速的打出一掌,被俞南易快速躲过。   趁着赤臂猿猴失控的机会,白若伸出手,无数藤蔓树藤自地下破土,像有生命一样快速的将赤臂猿猴围住,死死的绞住。   赤臂猿猴大吼一声,这声音很快变了调,他的皮肤迅速干枯,水分像是自身体蒸发,又像是被吸走,转眼间,化成了一具干尸!   这场面无比骇人,白若却再熟悉不过,盯着那具干尸,轻轻的合起手掌,风一吹,那原本有着干尸的地方瞬间什么都没了,连那些藤蔓也各自归位,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另一边的简则也已经没了气息,他满目不可思议,像是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死在个小辈的手中。   不,是两个。   血液自三尺的刀锋淌下,浸在泥土里,白若回过头,看着一身黑衣,手提着长刀的男人,一时间竟觉得耀眼。   良久,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轻轻笑了笑。   被隔绝的声音渐渐回归,白若盯着地上的尸体,收起夕照。   “果然。”   俞南易侧头看他:“想到什么了?”   白若蹲下.身子,伸手从简则的衣服上扯了块料子,搭在他脸上,转头盯了俞南易一阵,凝重的问:“俞南易,你真的是人吗?”   俞南易:……   白若说:“我没骂你,我的意思是……”   突然,一阵恐怖的力量自身后涌来。   白若下意识想要躲避,然而那东西速度太快,让他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抵挡。   俞南易想也未想,直接揽住白若的腰,将他护在了怀里。   他的身后是三尺,替他挡了大半的攻击,然而白若却还是感觉到俞南易被什么打中了。   俞南易微微蹙眉,回手将那团黑气抓在手里,生生捏碎!   三尺剧烈的抖动着,光芒大盛,那被捏碎的黑气想要逃走,俞南易喝了声,三尺立刻追上去,将那黑气砍碎。   而白若再次看向简则的尸体,只见那地上只剩了件空荡的黑袍。   那阵黑气,是简则的魂灵。   千年前魂师便已经少之又少,几乎从不出世,就连俞南易也知之甚少,谁都想不到的,魂师竟连自己的魂魄也能操控。   然而白若没心思想那么多,他转身看向俞南易,浓重的担忧感自心中涌出,他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探过去:“怎么样?”   三尺替他挡去了一半的攻击,俞南易本还想笑笑,和白若说没事,却忽觉一丝残余的黑气钻到紫府,以极快的速度侵入他的神识。   接着,他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接下来我就是白白的小宝贝啦~   白白:心累……   修真爽文中主角受伤是为了什么?逆袭升级吊炸天!   那么,恋爱甜文中主角受伤是为了什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海有鱼宜清蒸 9瓶;懒猫一枚、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七章   白若立刻伸手接住即将倒下的俞南易, 眼看着人昏迷不醒,身边却又传来灵气的波动。   是敌是友他一概不知, 久不出世的魂师都到了, 再来一个,他今天怕是要栽跟头。   如此想着, 白若立刻启用了刚扣到手上的手环, 俞南易制造的手环特殊,是能存放活物的, 里面空荡荡的, 俞南易一个大活人被放进去, 对比之下竟显得有些娇小。   白若捡起三尺, 轻笑一声, 转身迅速的离开, 凤城不能再留, 他也不想连累城中的百姓, 有三尺在,也没人会察觉到他的行踪。   况且,他也受够了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   好在他习惯将东西都放在身上, 给林子信发了道灵迅, 二话不说跳上了玉葫芦,消失无影。   连夜遁走, 白若一路去往与西界相连的金明蒲洞。   金明蒲洞并非是个什么秘境,而是个地名,也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   在金明蒲洞坐镇的, 是位大乘期老祖,此人一身魔功,亦正亦邪,传闻老祖不喜欢血腥味,城内禁武,但只要出了门口,是死是活都没人理会。   白若找的就是这么个地方,能让那些魔修望而却步的也只有这里,他心知三尺最多能掩饰他们的行踪一时,但有系统在,并不是长久之计。   逃脱了那些人的追捕范围后,白若还是不安的将俞南易放了出来。   俞南易仍然昏迷不醒,白若将神识探进去,竟没被阻拦,再往深处去,才知道那魂师竟是将魂魄挤了进来。   如果不是三尺挡了一下,大概现在正在和俞南易抢夺身体。   剩下的那丝残魂并不是俞南易的对手,但魂师手段莫测,竟是能逼的俞南易第一时间将神识封闭了。   封闭神识是身体本能,以防止外界侵袭,但也是种信任,因为有白若在,俞南易才会下意识选择这种方式。   两人此刻身在幽深的山谷中,白若缓缓退出他的神识海,渐渐红了耳朵尖,盯着紧闭双眼的人,看了很久。   直到这一刻,白若才真的彻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   白若就着刚刚握着他的手的姿势没动,直到山中传来了一声兽吼,才垂下眼,捏了下俞南易的手指,接着将手穿过他腿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俞南易比他个子高,也比他更结实,腿长手长的,本应该不太好抱,然而白若抱的毫不费力,还能抽出只手拽了拽被压得衣服,又将俞南易带着手环的那只手握住。   接着,两人瞬间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再次睁眼,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处空间。   白若抬头看着面前的房子,微微一怔,三层阁楼楼上有花园,虽然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可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触动。   他盯着俞南易的脸叹口气,随后将人带到了房间里。   俞南易做出来的手环,单个是用来储物,而两只在一起,便能够进入另一个空间。   这地方不大,只能容纳的下这个小房子,周围是外界的映象,虽然无法穿透,但能让空间内的人看到外界的情况。两人刚刚消失的地方多了两片叶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连接这里的介质。   饶是白若也不禁叹起俞南易的脑洞,这个人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偏又对这些旁门精得很,研究一番就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做出东西来。   将俞南易安置好,白若转身便又出去了,三尺熟悉他的气息,倒是没抗拒,乐颠颠的飞过去跟着。白若以往对三尺没那么了解,但这么一看倒是觉得它性子有些像灵魄。   大概是在一块混久了。   不过好在灵魄留在席山,不然还真要一直关着他了。   之后的几天,白若一直在赶路。   他带着斗笠,换上了普通的黑衣,手里拿着把刀,身上的灵力收敛,就像个人间最普通的刀客。   如果能忽略他的脸。   果然那些魔修没再追上来,白若沿路也不住店,累了就往手环中去。   也不知俞南易打的什么主意,这小楼就只有一个卧房。   白若一开始还觉得别扭,但这人昏睡不醒,和个死人没区别,他才放心的躺上去。几天下来倒也安然,反倒觉得身边有个人心中安稳。   直到这天夜里,他忽然被人紧紧抱住了。   身边的人只有俞南易,白若并不担心,然而他没睡醒,被吵到下意识就是一脚踹过去。   对方没躲开,轻声痛呼一声:“疼……”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白若眼皮一跳,这才醒了,打了个指响点起灯,便看见俞南易眨着眼睛看自己,一脸无辜。   白若立刻坐了起来,惊悚的盯着他。   他这是被夺舍了吗?   俞南易似乎有些迷茫,他仰起头看了圈周围,最后才看向白若,也不说话,活像是受了欺负。   这可真是让人发疯的场面了,俞南易这个人素来张狂,要么就是冷脸,要么就是一身邪气的冷嘲热讽,便是对白若,也从没露出过这种神情。   白若哑然,看了他半天,自己也没说话,良久才凑上去拉过他的手将神识探过去。   这下俞南易倒是有反应了,他呆呆的看着白若,见他探过神识又收回手,心中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若皱起眉,俞南易的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似乎脑袋还不大清楚,于是他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你还记得我吗?”   俞南易摇摇头,过了一阵又好像想起什么,开口说:“白白。”   “是白若。”   白若纠正道:“那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俞南易这次点点头,白若刚松口气,便听着人道:“记得,俞南易,是狐狸。”   白若:???   神他妈狐狸?   白若再次纠正道:“你不是狐狸,是人。”   俞南易皱起眉,摇摇头:“是狐狸。”   说罢他变出两只耳朵在头顶:“你看,是狐狸。”   白若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眼看着俞南易严肃的顶着一双白耳朵。   见他这幅样子,白若大概有些明白了,俞南易的记忆出现了些紊乱,差不多要等神识完全苏醒才会好。   俞南易看他没说话,开心的笑起来,伸手去抱人,白若还在想事情,竟就这么被抱住了。   感觉到这人还拿头蹭了蹭自己的肩膀,他差些没一巴掌呼过去。   俞南易小心的问:“白白嫌弃我是狐狸吗……”   白若差点被气笑,推开他的脑袋:“你当狐狸当上瘾了?”   然而俞南易很固执,强制的逼迫白若看自己,眼中带着不止一点半点的难过:“白白不喜欢我吗?”   他的口吻就像几岁的小孩子要被遗弃了,白若心一软,道:“没有嫌弃你,别闹。”   俞南易开心了,不嫌弃,就是喜欢。   白若没能理解他这个脑回路,然而俞南易却抱着不撒手了,他这情绪一会阴一会晴的,让白若头疼的很,一推开就难过的要哭似得,任由他抱上来立刻就笑了。   活像精神分裂。   要不是俞南易的神丝还乱着,白若都要以为他是装的,故意折腾他。   糊里糊涂过了一夜,然而路还要赶。   俞南易还睡着,白若便已经出了手环爬上了玉葫芦,直到了个相对安全的镇上,他才找了间客栈。   没办法,俞南易这幅样子,白若不太想将他自己留在房子里。   他中途回去看了一眼,俞南易也没搞事,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然而实际上,俞南易只是在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罢了,他的心智似乎回到了幼时,很多事情也都想不起来了,但却记着自己是狐狸,也记得白白。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也因此,他情绪外放了很多,想笑就笑,难过就低下头不说话,还会抱着白若的手撒娇。   白若叹口气,竟觉得自己对这样的俞南易毫无办法。   打……又不能打,只能哄着来。   俞南易被白若放出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他看着客栈外街上的灯,乖巧的吃东西,一口饭一口菜。   其实两人过了脱凡期,已经对食物没有太多的需求了,可俞南易总觉得自己该吃饭了,看着别桌的饭菜点着名字要。   白若也跟着吃了些,他先前得了胃病,想吃吃不好,如今便是不需求,也总想尝几口。   俞南易盯着白若挑出去的肥肉,侧了侧头:“白白为什么不吃?”   白若对他这副近乎天真的表情没抵抗力,放柔了音调说:“不喜欢吃。”   俞南易点点头,伸着筷子将碗里的肉挑出来,将干瘦的全挑到白若碗里。   “白白吃!”   白若盯着那几块色泽鲜亮的肉,再看看对面笑的傻了吧唧的人,忽然生出一种暖意。   像是从心口漫出来,流到血液里。   俞南易的样貌好,换了副神情,像是个看尽长安花的世家公子,笑起来左脸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就一个,特别可爱。   盯了会儿那小酒窝,白若心情颇好,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俞南易便乖乖的给他戳,眼见他要收回手,快速的在他指尖亲了一下。   然后立刻缩了回去,继续吃饭。   白若脸红了一下,板起脸说:“你想挨揍?”   俞南易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无辜的看他,带着点惊讶:“白白,要打我?”   “……你吃吧。”   白若无奈收回手,不自在的揉了几下。   他还是有些习惯不了俞南易这个样子,心中暗骂了声,这日子他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鱼:我是白白的小宝贝呀!   白白:妈的,糟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深不知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锦年 39瓶;田野 5瓶;风山渐、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黑暗的石洞内, 嘀嗒的水声响起,这里阴暗, 潮湿, 然而中间的石床却干干净净,周围铺满了柔软的绒毛。   在这石床上坐着个男人, 他目光专注的刻着木人, 就像这木人是他的生命一般珍重,每一刀都慎重至极。   他的样貌是极美的, 瞳孔竟是耀眼的金, 衬的皮肤愈加苍白, 身上穿着浅蓝色的长袍, 看起来既美丽又脆弱。   然而他手脚上却有一副镣铐, 不算长, 被牢牢的锁在石床上, 让他既能自如的活动, 又不能离开这方寸之地。   然而男人并不在意,神情愉悦的看着木人。   这样安静的时刻一点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 石洞外多达到十几层的玄铁门被一点点打开, 身着华服的女人站在那被隔绝的洞口,透过铁门的间隙看向他。   男人这才停手, 金色的瞳孔微动,期待的看向女人:“他来了?”   “是。”女人笑了笑,眉间的血色纹路跟着微动:“他说想要见您。”   “他要见我了……”   男人笑起来, 纯澈的像个孩子,他捏着木人,像是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口中念念有词:“我该准备些什么,该做什么,他喜欢蓝色,对,他喜欢我雕的木人。”   说罢他又将目光放到木人上,眨眨眼,像是在想什么。   女人一见他这样子脸色瞬变,迅速的退到外面,十几道玄铁门应声落下,将男人隔绝在石洞内。   镇着那洞的,竟是座高耸入云的山。   而那玄铁门外,还有无数结界,充盈的灵气围绕着这山,连着天上云雾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色。   明明是绝美的画面,女人却只觉得浑身发冷,退回到结界外,已经是出了一层冷汗。   只是靠近而已,她却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芭蕉叶上,电闪雷鸣的乌云压在头顶,这声音杂乱,烦不胜烦,潮湿的空气让人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白若最讨厌下雨天,即便是修士也不能随意在雨中穿梭,被雨淋到倒是没什么,万一被雷临幸,可实在有些尴尬。   眼看着再走些路就到了金明蒲洞,两人却只能被大雨隔在这个小城里。   有时候季节的转换真是快的人猝不及防,明明昨天还热的要命,转眼下了雨,空气就冷的吓人,俞南易却蹲在院子里,任白若怎么拽都不进屋。   客栈里的小二多看了两眼,心中遗憾着,这般俊朗不凡的公子,可惜却是个痴儿。   俞南易头上的耳朵怎么也不肯变掉,没办法,白若只能给他买了个带帽兜的斗篷。一开始他还不肯戴,直到被白若揍了一顿才乖乖就范,不过也不老实,总想偷偷摘下去。   这会儿在雨里,倒是能替他遮着些,不是白若狠心不替他遮雨,而是他每每都要将遮雨的灵气打散,故意淋雨玩。   等他玩够了带着一身凉气回来时,全身都被打湿了。   倒是真像个小孩子。   白若心中嘟囔着,无奈的替他叫来热水洗澡,刚洗了澡,一眼没看到,快乐的假狐狸精再次跑了出去。   ——没带斗篷。   盯着那斗篷一瞬,白若立刻抓着斗篷出去寻他,折腾了一大圈,最后找到俞南易时,他正蹲在棵老树的树干上。   白若抬头看他,扬了扬斗篷:“穿上。”   叶子上沾着雨水,有几滴沾在俞南易的脸上,他的神情有些奇怪,看了斗篷一阵,又看看白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乖乖的跳了下来。   男人动作利落,眼中带着阴云也无法刺破的纯澈,帅气的跳到地上,额角的碎发飞扬,看起来赏心悦目,简直勾的人移不开眼。   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要白白穿。”   孩子气的语调,俞南易说着,扬起笑脸看向他,无意识的动了动耳朵。   白若撇撇嘴,替他将斗篷穿好,仔细系好带子,再伸手将帽兜戴到他头上,顺手拍了下他的头:“好了。”   俞南易的耳朵与白色斗篷融为一体,被拍了头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去牵白若的手。   白若这几天早已经被他磨得没脾气,为穿斗篷的事揍了他一顿,这人就开始抑郁,惹得白若恨不得抽出三尺将他剁成七八十块。   但最后剁肯定是不可能剁的,白若只能顺着他心意,忍辱负重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以至于到现在牵牵手抱一抱什么的,白若已经佛了。   只要不亲脸,手拉手跳楼都行。   雨还在下,白若没回客栈,而是牵着傻孩子去了趟凌渊阁。   凌渊阁散布在各地,是修真界出了名的黑交易所,号称只要灵石够,什么都能搞到手。   白若不要别的东西,只是想打探下关于天吴和魔界的消息。   凌渊阁的服务态度极好,听到他说要打探消息,五花八门的情报都摆了出来,放出点小钩子,等着好奇心重的人来问。   白若目不斜视,将那些不值钱的情报推到一边:“我只想知道,天吴,还有第五尊者以及魔界的消息。”   接待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看了他两眼道:“下品灵石一百。”   白若掏出一袋灵石,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颗下品灵石。   八字胡笑的瞬间真诚了许多:“嗬,刚好,那我就给老板您讲讲。”   “魔界如今七个尊者,前面三位久不出世,如今活跃在面上的,也只有余下四位,而这第五尊者却很特别。”   八字胡接着道:“这特别,并非说这七位尊者中只她一名女子,而是出了首尊,剩下的这些尊者里,数她活的最久。”   “活得最久?”   他话里有话,白若自然知晓,于是疑惑的看向八字胡,俞南易却并不喜欢他这般专注的看别人,勾着他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   白若一怔,侧头皱起眉:“别闹。”   俞南易见他看向自己,亲口他的指尖,立刻背过手坐好。   八字胡的神情不变,像是没看到两人的动作,职业素养极高,淡淡开口道:“正是,魔界首尊在位三百年,您可知他上位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白若眯起眼:“我时间不多,别卖关子。”   八字胡也不恼 ,笑呵呵的开口。   “是将前任七位尊者,一起关到了血炉里,炼了三十年,成了颗没什么用的丹药,随手喂了狗。”   白若沉默一瞬,鬼使神差的看了眼俞南易。   八字胡接着道:“那位的性子可不好,在位三百年,魔界换了十几个尊者,可偏偏这位第五尊者,却是安安稳稳的在那位子上坐了两百多年。”   他说完这些,也就不再开口了,白若挑起眉:“还有呢?”   “至于天吴。”八字胡摇头晃脑:“这人是第五尊者下属的一位军师,出身神算世家。齐家本是正道的脊梁,却在养孩子的事儿上落了马,天吴作为嫡子,却处处受着欺辱。”   “齐家主宠妾灭妻,他幼时没了母亲,十几岁便逃了出去,等他十年后再回去,却已经抛却了姓氏,从此后只做个无姓之人。”   白若烦躁点点桌面:“你该知道我想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   八字胡笑了笑:“此人天生神算,却厌烦极了正道,一心扑在邪路上,我所知的,也只有这些。”   “天生神算……”   白若念了句,抬眼看向这人,见他不再说话,也没接着问什么,转身便走了。   八字胡拢着袖子笑:“钱货两清,小友慢走。”   俞南易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只是乖乖的跟着白若,两人出门便迎来一阵风,他的帽兜便被吹掉了下去。   白若停下脚步,转身又将帽兜替他戴好,见斗篷的带子松了,伸手将扣子打散,重新系紧。   等他系好,一抬眼便对上了俞南易的眼睛。   他系的专注,俞南易看的也专注,这会儿偷看被发现,立刻红了脸,不知所措的对着他眨眼睛。   手却紧紧抓着白若的袖子,不肯撒开。   白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红,心里觉得稀奇,大着胆子伸手捏住他下巴:“脸红什么?”   俞南易结结巴巴的说:“白……白白好看。”   白若啧了一声,放开手转身走,俞南易立刻缠上去,牵住他的手。   “白白为什么不摸我了?”   白若轻哼一声,心想谁要摸你。   俞南易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失落,很想也伸手摸摸白若的下巴,又怕白若生气揍他,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直忍到了晚上睡觉,才又抱住白若,再次问了句:“白白要摸摸我嘛?”   白若推开他,平躺闭眼:“不要。”   俞南易失落的垂下眼梢,又想起什么,期待的看他:“那……我能摸白白吗?”   白若想也不想:“滚蛋。”   好半天俞南易也没有再说话,如此等了一阵,白若还是忍不住侧头看过去,只见这人抱着自己的手,忧郁的盯着床帘。   见白若看自己,俞南易垂下眼喃喃道:“白白真的很讨厌狐狸……”   白若见他小耳朵都耷拉下来,无力的捂住脸:“没有。”   俞南易幽怨的说:“我听到了,今天有人在街上骂,她们骂的就是狐狸精,人类都不喜欢狐狸精。”   白若:……   “你什么时候听到的?”白若想了想:“蹲在树上之前?”   俞南易没说话,点点头,一副毫无安全感的样子蹭到白若身边,坚定的说:“所以为了白白,我不做狐狸了。”   说着,他头上的白耳朵不见了。   白若脑壳痛:“你可做个人吧……”   接着他便被人迅速的压住了,俞南易翻到他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我现在是人了,白白喜欢吗?”   白若立刻就要抬腿将他踹下去,然而俞南易将他抱的很紧,他这么一动,倒是让俞南易的一条腿挤进了他双.腿.间,让两人贴合的更紧密。   颈侧的肌肤染上粉红,一股血气立刻冲到白若的脸上,然而身上的人还在不老实的追问:“白白喜欢我吗?”   白若咬牙,气沉丹田。   “我他妈!喜欢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为什么喜欢我大爷!!QAQ   白白:滚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扎心了~老铁、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mber 10瓶;北海有鱼宜清蒸 5瓶;懒猫一枚、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俞南易被他吼得有些愣, 反应了一阵才缓过神,绞尽脑汁的思考, 白若所说的含义。   想来想去, 他本来就混乱的大脑彻底死机了,满眼都是面红耳赤的白若, 见他还要骂, 眨眨眼俯下身。   他手脚都占着,只有嘴巴是闲着的了, 想也没想, 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一瞬间, 世界安静了。   柔软的触感传来, 俞南易很快便离开了他的唇, 白若挣扎着想要打人, 正要接着骂, 微微张开的嘴又被人吻上, 重重的压了一下才被放开。   俞南易垂着眼稍,忐忑的抱着他,慌乱的哄道:“亲亲白白, 不生气, 白白不骂我好不好……”   面前的人眼中毫无杂质,带着十足的小心, 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唇上的温热还未消退,脸上的热度也还在,可白若犹豫几次, 最后还是没下得去手打人。   他无奈的侧过眼:“下去。”   俞南易见他气消了,松了口气滚到床铺里面,安心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白若却久久无法入眠,一会儿是系统的事,一会儿又变成刚刚的吻,心烦意乱的,简直要人命。   直到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拥住他。   俞南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手摸摸他的头:“白白快睡。”   随即又是一个吻落到耳廓。   一触即逝,带着种安慰的意味。   白若心想,要不是这人现在不正常,现在肯定被他打死了……   接着他便在某个不正常的人怀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几天后,两人终于成功抵达了金明蒲洞。   金明蒲洞大概是这个世界唯一一处正邪相融的地方,且不说那镇压着多方势力的大乘期金明老祖,便是金明蒲洞的防御法阵。传说这里的法阵与正道魔界相隔大阵出自一人之手,只要有人敢在城中动用灵力,立刻就会被大阵传动出去,且还会受到严重的攻击。   所以不论人鬼魔灵,但凡是想要退隐的,第一个都会想到这里。这也就导致金明蒲洞异常繁华,围绕着大阵所在的地方,千百年来又多出一层又一层的外城,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大。   然而想要进入真正有大阵庇护的内城,却并不简单。   金明蒲洞是炙手可热的居所,入城要有金明老祖的金羽凭证,这凭证一月发放一轮,入城时回收,有人花大价钱买,但能买到的很快又会被抢空。   余下的,便只能去外城的交易场和地下斗场去搞。   可交易场的东西可以说的上天价,老祖的金羽更是难求,白若只能在地下斗场打主意。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换个身份。   这里说是外城,但白若更觉得是像进了个巨大的寨子。此处连着迢水,江面宽阔,水中灵质浓郁,自内城中的鳌峰雪山流淌而来。山峰高耸,像是将整个金明蒲洞托起,所有的建筑围绕着这山峰建造,呈现出巨大扇子的形状。   大概来这里的多是亡命之徒,时间久了,金明蒲洞以实力为尊。虽说这在修真界是常态,可金明蒲洞外城显然更加野蛮,抢砸打杀随时都在发生,根本无人制约。   白若却觉得舒服极了,他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只在席山才收敛,进这地方碰到杀人越货的行当,Y。X。D。J。压根连眼皮也没抬。   白若心知,来这地方基本没什么善人,大家手上都沾过血,死在哪儿都不算亏。   包括他自己。   他先是拉着俞南易先去买了两颗换颜丹,这张脸太明显,怕是会被有心之人认出来。   俞南易盯着眼前的豆子,吸了吸鼻子。   “白白,为什么要吃药?”   白若自己已经吞了,抬眼看他:“你不听话,毒死你。”   俞南易瞪大眼,倒吸了口气,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看到白若的脸正在变化,最后变成了个阴柔精致的样子。   眼角竟还有颗泪痣。   这张脸无疑也是很惹人的,可俞南易丝毫不觉得好看,抓着白若的肩膀惊恐的去碰他的脸:“白白白白!你的脸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见他眼圈都已经红了,白若才轻咳一声:“没事,这是张面具,我们不能被人发现身份,快吃。”   俞南易眨眨眼,不再疑惑,直接将带着苦味的丹药吞了。   白若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立刻在空气中画出了个水镜,见自己换成了这么张脸,瞬间整个人的气压低到了地心。   这他妈怎么一脸肾虚?   他自己这边变成了个阴柔小白脸,转头再看俞南易,却是变成个脸上带着疤痕的青年,不丑,但也不算好看。   这才是白若心中想象的效果,无奈这换颜丹只能将人换成一种样子,且一月只能服用一颗,他这才叹口气,带着俞南易找了间客栈住下。   外城临半山,山风吹得树冠哗哗作响,银华树的叶子美极,连树皮都带着一股清香,其他地方稀少的很,这地方却长了大片。   白若摘了两片叶子放在俞南易的下巴逗了逗,直将人惹得直笑,露出了左腮的酒窝才将叶子扔在他手心。   进客栈付了灵石,客栈的掌柜眼也不抬,伸手扔过去个房牌子和开启房间结界的灵核,又懒洋洋的端起碗豆花吃。   这地方不同于别处,客栈里每间房都有些特定的结界,要用这样的灵核才能开启,白若心中了然,收了灵核放到口袋里。   与他们一同进了客栈的有三人一行,颈侧皆有种金红色的纹路,他们身上的气息很稳,少说也有金丹修为,却像是第一次来金明蒲洞。   为首那人见到灵核,好奇的问了句:“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掌柜的吭哧吭哧的吃着豆花,并没回答,倒是一旁的小二不耐烦的喝道:“你们到底住不住?”   那人蹙起眉,他衣着华贵,身上零零碎碎带的尽是圣器,这还只是挂在明面上的。可饶是如此,这小二说话也毫不客气,大概见多了场面,对这些压根看不上眼。   他身后拿着剑的人却是怒了:“你什么态度!”   小二冷笑一声,转身给掌柜的又去盛了碗豆花,压根没看他们一眼。   “你!”   拿着剑的人还要发作,先前那人拦住他:“阿衡。”   阿衡压下气:“公子,他太不知礼了。”   白若心中笑了一声,能在这种地方讲礼,不知道又是那个象牙塔出来时的世家公子,没放在心上,转身便离开了。   俞南易立刻跟上,带着薄茧的手缠在他的手上,自然而然的十指交扣。   白天金明蒲洞外城是死的,夜晚降临,才会慢慢的活过来。   白若本来不打算将俞南易带着,毕竟下午看到死人时,俞南易似乎有些不适,一个劲的缠着他抱。可放他自己在客栈又不放心,只能将人拴在裤腰带上牵着,一起去了地下斗场。   斗场内奢华的让人惊叹,人也多的很,随处可见的舞者环绕,嘈杂的声响贯彻,丝竹与鼓声齐响,吵闹不堪。   作为席山的内门弟子,白若不缺钱财,可这会儿看到这些人对财物的挥霍还是有些咂舌,这地方就是最疯狂的销金窟。   白若忽然想到上一世,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地方还是在魔界,且见到了在一旁欣赏斗场里血腥厮杀的俞南易。   北湟魔尊就是权威的代名词,眉头微皱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上一抖。白若记得斗场纸醉金迷的喝彩,也记得俞南易身穿一袭金黑色长袍,轻笑着看那满场的碎尸,饮酒作乐。   后来他似乎从人群中看见了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起身穿过舞者侍人,闪身到自己面前,将未喝完的酒递给自己。   -胆子真大。   白若想想,觉得自己是胆大,点点头无所顾忌的喝了酒,酒刚喝完,两人便打到了斗场上。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钻到白若的眼里,想想记忆里那个狂傲到极致的人,再看看现在这个紧紧抱着自己手的可怜虫,微微叹了口气。   “吃了他!”   “撕碎他!快!”   “戳破他的眼睛……”   汗水脂粉混杂,斗场内流淌着血腥的气息,这些味道混杂,着实不太好闻,白若不舒服的动动鼻子。   那深处地下百米的中心斗场内是一头失控的林蓟兽,四散奔逃的修士与那怪物缠斗,却很快被逐个败落,头颅被撕开,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当最后一个人也被撕碎吞吃,周围人发出庆贺的欢呼,也有人破声咒骂。白若细细看去,这里势力混杂,站着斗场内的不止有人类,魔族,就连妖鬼也不下少数。   那欢呼声一响起,俞南易迷惑的看了过去,盯着斗场的惨烈血迹,忽觉一阵恍惚。   纷杂的记忆一涌而来,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白若见他像是不适,皱起眉向侍者要了间观战用的房间,也不在意花了多少灵石,牵着人走到屋内。   他出手大方,侍者愉悦的带他过去,中途还试图塞进来几个几乎不着片缕的美人,男女皆有。   白若烦躁的挥退那些黏糊糊的人,关门让俞南易坐稳,蹙眉问道:“害怕?”   他语气轻柔,瞬间吸引了俞南易的注意,俞南易摇摇头,眼神微闪,又点点头,伸手抱住他。   “头疼,白白抱抱。”   “怎么会头疼?”   白若没多想,摸摸他的头,俞南易低下头,在他颈侧吸了口气,瞬间觉得什么地方都不疼了。   他人高马大,在这位子上压着白若,直压得白若喘不过气,白若正想推开他查看一番,外面的侍者便扣了扣门。   “公子,该到您了。”   白若抬起眼,叮嘱俞南易老老实实在这看着不许动,得到了再三保证才出了门。   侍者看着白若的样子,暗暗有些可惜,临到了斗场入口,一群围观的人哄笑。   一个深紫衣袍的男人趴在栏杆上:“美人要去送死?你想要什么,不如跟爷快活,想什么有什么,何必拿命博?”   诸如此类的叫喊不断响起,白若动也没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距他达到目最快的路径,便是从斗场出位,不仅能拿到内城入城资格,还能得到举荐,进入内城的斗场。   ——金明蒲洞内城斗场的二把手,便是第五尊者陆柔之的得力下属冯继明。   白若从来不是个一味隐忍挨打的人,耀挑衅在先,他断不会留下这样的祸患,怯懦躲藏。   一场战斗中,想要胜利最快最好的方法,不是等待对方筋疲力竭,而是主动出击,打到对方溃不成军。   鼓声越来越快,囚笼般的铁栅栏缓缓打开。   一阵腥臭从那入口传来,白若看了眼俞南易的方向,轻笑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赚钱养家,白白貌美如花。   白白:要你何用?   大鱼(拍床):白白快用我!   白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rea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尖叫欢呼响起, 十个参与死斗的选手同时被放到斗场,这次从中心大门放出来的是条黑鳞玄蟒。这蟒蛇极大, 望过去便是一道黑影, 自那大门游走来,吐着蛇信, 身上被泼了人血, 又喂了药,凶性十足。   在场连兽带人十一个, 能出去的却只有一个, 众人哄抢着下注, 却很少有人将身家压在了白若身上。   白若早已经托了人用俞南易的身份压自己, 他盯着那蟒蛇, 却没将夕照幻成平日惯用的样子, 而是让夕照软软的成了条水绳一样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以往他很少暴露夕照的这种状态, 然而实际上, 这个状态的夕照才是最强的。   杀人无形。   如今换了身份,他也终于能好好释放一次,打个痛快。   金丹修士在金明蒲洞并不起眼, 大批的人都是这个阶级, 越往上稀少,以至于他一个金丹初期, 很容易就被人忽视了,更何况白若看起来身娇体弱,更像是需要被人好好养着的娇花。   同样站在场上的余绍明冷眼扫看这些人, 立刻爆出一身气势,金丹巅峰。   场外的人也多是将注压在余绍明身上,这人在金明蒲洞多时,来时还是金丹初期,连着赢了七场死斗,如今在斗场排名第一百七十四。   已是很高的排名了。   进入前百名的人便能得到两枚金羽,白若是故意挑了这种难度的局,他倒是想再和高等级的人打,可都斗场的规矩不允许,他初来乍到,压根没资格。   宇。   熙。   独。   家。   死斗正式开始的一瞬间,所有人一同攻向蟒蛇,那大蟒扭起身子怒吼一声,直接将两人用尾巴扫出去。它速度极快,力道之大相当于十几辆卡车碾过,那两人虽没死,但也被撞得满身是血。   白若灵活的飞跃,那蛇竟是比不上他的速度,然而他刚退出大蛇的攻击,便被身边的人猛地攻来。   白若神色不变,几枚冰针立刻甩出去,那人也跟着一躲,两人都是往后退了些距离。他的身形却没停,没等触及到身后的地面立刻又弹了回去,飞速的反手扼住那人脖颈。   一般在死斗开始,大家都会先齐心协力的弄死妖兽,可这人却不走寻常路,大概是觉得先下手为强,先弄死几个再说。   然而这人脑子不好使,身手在白若眼里也实在不够看,白若微微使力,五指穿进他的喉咙,这人‘嗬嗬’的发出声响,挣扎间嘴里吐出大量的血,同时被捅穿的动脉也喷涌血花,溅了白若满脸满身。   他本是觉得白若看起来阴柔,修为也不算高,应该是最好下手的,却没想到这人速度如此之快,几息之间就将他反杀。   没等他挣扎完,白若嫌恶的一甩,直接将他的身体摔倒了那大蟒头上,大蟒立刻回头咬住,森寒的利齿瞬间将人咬碎,一口吞了他上半身,啪啦掉下来两只脚来。   血腥让野兽更加兴奋,也更加狂暴起来。   余绍明一闪,那掉下来的碎肉和腿便掉在他面前,染了他一身血。他瞬间转眼看向白若,方才那一幕被他暗暗记住,心道这人速度比常人要快,自己千万当心。   那大蟒却不等人,狂怒的四处咬人,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场上便已经剩下了四人。   残破的尸骸被甩了满场,浓郁的血腥让人作呕,然而白若却像闻不到一样,他一脚踏过地上只剩下一半的人头,飞身跳到大蟒的头上,快速倒钩着伸手一拳打碎了大蟒的眼睛。   腥臭味染了白若一身,洁白的长袍如今布满了各种污迹,大蟒哀嚎一声,转头向白若张开嘴。   白若记着一开场被它的吼声震飞的两人,脚尖落在蛇嘴上奋身一跃又跳回大蟒头上,用夕照挖开块鳞片抓紧血肉,任凭那大蟒疼的满地打滚,却死也不撒手。   他跳来跳去的,别说大蟒,就连场上场外的人也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什么,但不妨碍其他人趁此机会对着大蟒攻击扔法器,全然不顾及白若还在蛇头上。   这么滑手的一个人,还是和这大蟒一起死了比较好。   然而白若全然不惧,他身上穿着先前俞南易制作的防御法衣,淡然的撑起了结界,又将夕照穿到大蛇的身体里攥着,骑马一样任由大蛇和外面的人打。   余绍明是武修,靠的是一身铜皮铁骨与武技,其他两人却扔了大堆的法器,眼看着还没将白若弄死,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白若竟还在不紧不慢的抠大蟒的鳞片,黑鳞玄蟒背部的鳞片坚硬无比,是上等的炼器之物。   白若将剥下来的鳞片围成一圈挡在周围,眼见这大蟒奄奄一息,又觉得有些浪费,心想不如剥下来留着给俞南易,他应该会很开心。   他如此想着,手上不停,夕照如水一样的淌到鳞片的缝隙,想要剥下着鳞片对旁人艰难,可对拥有夕照的白若来说轻而易举。   他此番背对着大蟒前面的三人,倒是藏得很好,可场外的人却看的一清二楚,大片的人都差些瞪掉了眼珠。   这哪里是什么娇花?   看看那黑鳞玄蟒背上血淋淋的一大片,再看那被一拳打碎的眼睛,这分明是个煞星!   俞南易坐在原处的观看房,那阵汹涌的头痛来临后,他的神识也彻底清明,此刻正站在屏风旁,紧紧盯着场内的白若。   这几天的记忆悉数被接收,俞南易本还有些恼怒,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可想想自己这几天占到了不少便宜,又有些纠结,这会儿一抬眼看到白若认真的抠鳞片,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家白白真的是太可爱了。   场内的大蟒终于轰然倒下,最后一口气也没了,白若转转眼珠,快速的从那血肉挖进去,手指搅拌,迅速找到了颗不算太圆的珠子,转身收好。   十级以上的妖兽内丹,一般都是带着治愈神魂的能力,白若不知道对神识有多大作用,但先收着总是对的。   场上此时算上白若已经只剩了三人,不约而同的,白若站在大蟒身上,与站在大蟒身前的两人对峙,竟是谁也没先动。   “打啊!打啊!杀了他!”   “上啊,等什么!”   诸如此类的喊声越来越大,余绍明看向白若,眼中带着浓郁的杀意,他打疯了,这会儿额头挑着青筋,看起来有些骇人,却是朝着白若轻轻的扬了扬头。   白若轻笑了一声,两人便向达成共识一般,一同飞身将另一人迅速的解决了。   整个斗场沸腾起来,甚至有失去理智的看客一把将贴在身上索吻的美人掐死,抬手将尸体扔到场内。   这样的事并不是偶然,疯狂染透了斗场,白若冷眼看着这些画面,下一秒,便飞身冲到了余绍明身边。   余绍明兴奋的舔舔嘴唇,他的唇有些干裂,外袍被不知道丢到哪里,手臂的肌肉暗暗发力,迅速与白若缠斗。   “你很好,如果这不是死斗,我一定会留下你……看看你在床上欲.仙欲.死的样子。”   余绍明开口挑衅,期盼着白若被气的癫狂,可白若却全当他放屁,毫不留情的将夕照甩到他脖颈上。   然而这次夕照却没能得逞,但凭白若再怎么指挥着夕照,余绍明的脖颈却像个铁疙瘩一般无法被勒折。   余绍明大笑一声,挥出一拳将白若打翻在地,接着快速的压到他身上:“宝贝儿,你的法宝已经暴露了,对我不管用。”   他压低身体,慢慢贴近白若的脸:“不过你猜猜,如果我在弄死你之前在这上.了你,会不会得到更高的呼声和赏金?”   远处的俞南易眯起眼,他虽然听不到余绍明的话,可修士的视力太好,他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眼中的淫邪。   找死!   他正要动身,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生生忍下了,转身坐到藤椅上,冷飕飕的看着场内。   白若听到这话几乎要笑出来,垂眼看了看卡在自己脖颈的手,轻声开口:“来不及了。”   余绍明不明白他的话,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从两人相贴的地方被吸收。   他立刻想放开手,然而白若却转而抓住了他的手腕,分明只是轻轻的握着,却让他挣脱不开。   ——最后飞速的变成一具干尸。   本来正在兴奋欢呼的人们瞬间沉默了,全场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直到白若将那具干尸一脚踹下去,雷鸣般的暴烈欢呼再次响起。   “——陈安!”   没人再考虑自己下注是输了还是赢了,只在乎这瞬息之间,他们眼前呈现的精彩反转。   “陈安,陈安,陈安!”   白若全身都是血迹,一刻不停的转身走到出口,场上的人欢呼着喊着他用上的假名字,他只当听不见,一出了这铁门,他便看到了王潇。   王潇是斗场的人,一脸胡络腮,见到他立刻抚掌大笑:“好啊,精彩!陈公子果然不同凡响,让老夫大开眼界!”   “下一场什么时候?”白若神色淡淡的道。   王潇应道:“明日即可,公子今次得到的东西已经派人装好,马上叫人送到你房里去。”   白若点点头,这才回了房间,俞南易仍旧乖乖的坐在那里,和他走之前没两样。   他身上尽是血迹与蒸腾出的热气,如此痛快的打了一场,血液都在沸腾。然而这种压不住的血意在见到俞南易之后慢慢沉静。   白若的脸色缓和,将染血的外袍换了,又洗了几遍的手,这才走近。   “等急了吗?”   俞南易挣扎了三秒钟要不要继续装,身体却很诚实的先扑抱上去:“白白抱。”   “滚蛋。”白若推开他的狗头,忍不住笑了笑,这种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觉,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享受。   他想了想,伸手将刚刚得到的那颗妖丹拿出来,洗了又洗才绑到一个编好的链子上,亲手给俞南易戴到脖子上。   白若是从正面替俞南易系项链,姿势看起来就像在仰头圈着俞南易的脖子。他虽然换了外袍,可身上的血气还没散,混着热气的体香钻到俞南易的大脑,瞬间让他僵硬了身体。   ……这也太他妈刺激了。   俞南易深吸口气,看了看白若现在的脸才勉强静心。   要不是地方不对,他真想将人抱着狠狠亲几口,哪怕被打死了也值!   ·   斗场内的另一处房间,先前叫喊着让白若跟了自己的紫衣男人揉搓着身边男人的腰肢,使劲掐了两下那处软肉,本想俯身欺压上去,再看几眼却没了兴致。   于是他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勾了勾手:“给我查查那个陈安,要快。”   说着他毫不怜惜的将身边的男人踹到地上,想到那场上肆意杀戮的美人,眼中才重新燃起几分兴味。   这个陈安……无论是诡谲的功法还是人,看起来都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白白抱~   白白:(养宠物的感觉真好。   大鱼:宠物???我不是你的亲亲老公了吗?   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叶的花、AliceSnape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凌晨的金明蒲洞被点点荧光笼罩着, 山城飘荡着云雾,让那片光显得有几分诡谲, 可乍一看上去又美到极致。   可白若知道, 这地下埋着多少尸骨,原本那点欣赏的兴致便一干二净。   他拉着俞南易的手, 一言不发, 难得俞南易也在沉默,他一回头, 发现这人正在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白若疑惑的看了眼两人的手, 奇怪道:“怎么不说话?”   俞南易这才惊醒, 将白若主动亲近的惊喜压下去, 竭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 坏心眼的贴在白若身边:“怕。”   怕?怕什么?   白若想了想, 觉得斗场的画面的确血腥了些, 见俞南易的眼梢垂着, 心中微软,顺手揉了揉他的头:“怕什么,我在呢。”   俞南易微僵, 他还没被人用这样的姿态摸过头, 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放软了呼吸,主动低了低头。   看起来就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正对着主人撒娇。   白若眨眨眼, 被自己脑袋里想的比喻逗笑了,心想等俞南易清醒了,不知道该恼怒成什么样子。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俞南易,这人压根不觉得恼怒,反而被撸的满目餍.足。   回到了客栈里,白若第一时间要了桶水,他在斗场只是换了衣裳,却仍旧是一身血气,让他觉得难受极了。   俞南易就坐在离屏风不远的床榻上,听着里面清响的水声,无言的沉默起来。   男人的剪影被映在屏风上,像是水墨画上突然多了一抹颜色,白若的头发早已经长到了腰际,垂在身侧。   俞南易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拨撩发丝的动作,他的手腕很细,黑白的影子下更显得有些脆弱不堪。俞南易甚至能想像到那苍白的肌肤被热水蒸腾到微红的模样,恨不得将那屏风盯出个窟窿。   纠结了半天,男人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去他妈的君子之仪。   老子连媳妇都舔不到还管个屁!   白若听到脚步声,回头被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坐起身,抬眼问:“怎么了?”   如果是俞南易清醒的时候他肯定会防备,可现在俞南易就是小孩子的心性,白若半点不方,见他脸色发白甚至还有些担心。   真的吓着了?   俞南易压下所有的异样,用一副可怜的语气道:“怕……”   经过这些天的摧残,白若依旧完全适应了他这副样子,无奈的对他招了招手:“没事,你要是实在怕,坐在这等我?”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俞南易盯了眼前白嫩的手指一瞬,立刻将椅子搬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看起来无比乖巧。   白若的头发洗好,已经被灵力烘干,这会儿柔顺的披在木桶旁,他一转过头,俞南易立刻抚了抚心口,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若。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白若的下巴,白若实在不胖,下巴有些尖,可又不是那种吓人的尖,配着天鹅颈与一头长发,看起来舒服极了。俞南易看了一阵,又将目光下移到那羊脂玉般细腻的肩膀,无声坐的更端正了些,努力压下自己体内躁动的欲念。   在外面的时候心心念念想进来看看,看到了又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真惨。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动,眼神像是黏在了白若背上一样,看的白若直发冷。白若被他这么盯着,本来自如的动作也有些凝滞了,他回过头,想了想还是道:“别看我。”   俞南易的表情在他回头的一瞬间调整到天真无邪,侧头问:“为什么不能看白白?”   听起来真的是天真纯洁不做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了几天这样的语气,然而此刻白若忽然想到了词——白莲花。   他高中的同桌是个挺开朗的女生,也算是唯一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那姑娘大大咧咧的,然而一看小说就忍不住和他说。两人当了两年同桌,什么白莲花绿茶婊凤凰男妈宝男,白若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白若伸手蹭掉下巴上的水,故意凶巴巴的道:“就是不许看。”   俞南易垂下眼,老老实实的捂上了眼睛:“我听白白的,不看。”   白若有点被他的动作可爱到,这才从桶里站起身,拿了衣服穿好,俞南易偷偷看了一眼,最后真的不敢看了。   再看,得出事。   白若穿好衣服,见他还坐在原处捂着眼睛,轻笑一身,过来拉他的手,将人带回床边。   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白若今天也的确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拍了拍里面的位置:“快上来。”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俞南易不可抑制的想歪了,面上却一副天真的样子躺到白若身边,伸手去抱人。   白若没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闭上眼睛很快就晕晕欲睡了。   似乎只要俞南易在,他就很容易睡着,白若闭着眼,任由困意拉扯。俞南易正想得寸进尺的将头凑过去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却不想白若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脑袋立刻退了回去,白若感觉他像是被自己吓到,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结界没开,我去开结界,你睡。”   说着白若下了床将灵核放进房间桌子上的凹槽,感觉到结界的生成,这才又安心的回到床上。   俞南易小心的缓了口气,见他没发觉什么这才又伸爪黏住,这次没敢立刻动,等了好半天,确定了白若已经睡熟,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揉到怀里,狠狠的在他颈侧吸了口。   清浅的奶香钻入鼻翼,让俞南易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他微垂着眼,从记忆里拉扯出这几天所发生的事,翻来覆去的回忆白若耐着性子哄自己的样子。   太可爱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温香软玉在怀,俞南易一激动,身体难免起了反应,小小鱼抵着白若的腰肢,让睡梦中的白若微感不适,他皱着眉动了动,熟练的往俞南易怀里钻。   俞南易瞬间倒吸口气,既不敢又大动作吵醒白若,又舍不得将人放开。   于是这天的俞南易一夜没睡。   阳光穿过床帘,落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   白若皱起眉,咕哝一声翻身继续睡。   身边的气息让他感到舒适,以至于让他都有了赖床这种不好的习惯,俞南易却是在他翻身时便醒了,微垂着眼轻嗅他的味道。   俞南易忽然发现,原来人对于体香也会上瘾,此刻的他就像是瘾君子,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去捕捉那若有若无的味道。   这种两个人一同赖在床上的场景,让他内心深处发声一种满足的喟叹。   若是白若此刻睁开眼,定然能看到男人直白又深沉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吞噬。   直到白若睡醒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了,他迷惑的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男人的喉结。   白若眨眨眼,想动一动才发觉,自己正被俞南易箍在怀里。   男人死死的压着他,两人的双腿交缠在一起,被子早已经不知道滚到了哪去。白若眨眨眼,有些不太明白,就这么个姿势,他究竟是怎么睡那么熟的?   然而等他再动,便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很快白若吸了口气。   什么几把玩意戳着他!   ——还他妈真的是几把玩意。   他脸上迅速的染上粉红,刚刚睡醒的眼睛氤着水汽,抬手掐了俞南易的脸一把,俞南易立刻醒了,捂着脸看向他,像是有些不解。   “白白为什么掐我?”   白若哑口无言,心中念着他现在是智障是智障……可俞南易的手还圈着他,无法忽视的东西也怼在腰上,他咬咬牙,恨不得跑到寺庙给自己的腰求个符。   “撒手,往后退!”   俞南易垂下眼,有些难过的退开,委屈的看了看自己的下面,再次抬起头盯着白若小声说:“白白,我难受。”   至于是哪里难受,自然不用说了。   白若立刻跳下床穿衣服,闻言微顿,神色难言的犹豫道:“你……等等就不难受了。”   “哦。”   俞南易低下头,当真就没再闹。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白若都会去斗场。   如此连着赢个七八天,斗场的上层也终于关注起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   王潇笑眯眯的看着他,每天都叫人备好胜利者的奖品,言语之间都带着欣赏的意味。   白若没在意,面上却没再冷冰冰的,像是真的被打动了一般与王潇称兄道弟,然而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在王潇的眼里,大概就是颗摇钱树。   但这也正是白若想要的结果,他初来乍到,急需一个背景深厚的靠山庇护。   果然王潇对他伸出了橄榄枝,等他打完了一场,亲手递给他一条汗巾,亲切的问:“陈老弟来的勤,住在客栈多有不便,不如搬到为兄的庄子上,就在这斗场边,你看如何?”   白若扯唇轻笑:“这……会不会太打扰王兄?”   王潇忙摆手:“哪里的话,为兄愚钝,陈老弟悟性好,说不定还能点拨我一番。”   该推拒的推拒了客套也客套了,再拒绝显得他不识抬举,白若恰到好处承了王潇的情:“也好,那我明日便带着东西过来。”   王潇摆手:“明天我派人去接你,哪还要老弟自己走来。”   两人又是一番互吹,直讲了半个多时辰,白若才成功拉着俞南易离开。   白若是与王潇坐在单间中交谈的,俞南易忍了又忍,才没冲进去将他带走,整个人的气压低到了极,直到白若出来才有所缓和,见白若一出门便抱住了他,仔细的嗅他身上的味道。   白若不经意瞄到他一闪而过的冰寒眼神,心脏瞬间一跳。   浓郁的血腥气下掩盖不住的是白若本身的体香,轻轻浅浅,俞南易却总能精准的抓到。   很好,他的小狐狸,没染上其他人的味道。   开始白若还没觉得不对,直到感觉到这人小狗一样的趴在自己身上嗅,他思索一番,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后知后觉的眯起眼。   俞南易疯够了,这才放开他,脸上又换上一副纯良的样子,熟稔的牵起他的手笑。   “白白,我们回去吧。”   然而白若却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俞南易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满脸天真无邪:“白白怎么不走?”   接着他看到白若冷冷的挑起唇。   “装,再接着装。”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突然翻车   白白: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3813205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二章   俞南易假做不解的问:“白白?”   回应他的是快速扎下来的夕照, 直奔心脏。   俞南易身体快过大脑,立刻侧身躲过, 白若的银袍还沾着血迹, 冷眼握紧夕照,轻轻的对他笑了一声。   俞南易知道装不下去了, 轻咳一声:“白白, 你听我……”   白若打断他:“什么时候恢复的。”   俞南易僵硬的道:“也没几天。”   话刚说完,带着寒意的刀刃再次扎过来, 白若暴怒的捅过去。   “你他妈竟然敢耍老子!”   “找死, 行, 可以!”   “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   白若次次下的都是死手, 没办法, 俞南易只能抬手抵挡, 才没直接被白若将头劈成两半。   “白白你听我说……”   白若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越打越气, 最后俞南易生生受了他一手肘,才逃到离他有些距离的树干上喊:“我错了,真的!”   白若怒目而视, 一身血煞气, 让路边偶尔经过的路人心惊胆战的绕开。   俞南易忙哄:“别气别气,乖。”   “乖你个头!滚下来。”   俞南易蹲在树上, 手里抱着树叶,就是不肯挪动,从善如流道:“我的头也很乖……哪个头都很乖, 全听你的……”   “你他妈!”白若忍无可忍,直接用力的将夕照冲着他的脸甩了过去:“闭嘴!”   俞南易立刻闭紧嘴,侧过脸躲开夕照,不敢再激怒他,生怕这人真气急了,再把他打骨折一次。   夕照飞回白若的手心,他爆炸的心情也总算缓和了些,一开始还是生气,后来却越想越觉得憋闷。   他整日担心这人怎么还不好起来,看孩子似得带着他,有生以来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都要花光了,这人竟然骗他。   装成那副样子,看自己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大概是被气的,白若的眼圈红了一瞬,他脸色慢慢冷下,尽量让呼吸平顺,缓和了半天,才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激动了。   俞南易看着他方才微红的眼,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跳下树干走到他身边,小心的伸手去抱人。   他这次……貌似真的玩大了。   白若收起夕照,一脚踹开俞南易,转身往客栈走,俞南易立马跟上去,想要拉他的手却又不太敢,只能试探的喊:“白白……”   白若语气冰冷:“滚。”   俞南易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心里有些慌,也不敢再乱说了,只能乖乖的跟在白若身后当尾巴。   直到回了客栈,俞南易才无奈的拦下他,用活了两辈子也从未有过的柔软语气,低声道歉:“白白,对不起。”   “我不该骗你的,你别生闷气。”   俞南易俯身看他的眼睛:“你要是气不过,还是打我吧,我保证不躲了。”   白若抿着唇:“没生气,借过。”   他自己傻,被人耍着玩,怪谁?   怪他自己蠢。   俞南易受不得他这种语气,低三下四的讨饶:“是我蠢了,我不是要戏耍你,白白,理理我。”   旁人何时听过俞南易这种语气,白若盯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没理他,绕过这人回了房间。   俞南易叹口气,没再缠上去,站在房门口犹豫一瞬,才忐忑的跟了进去,白若自顾自的沐浴上床,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   俞南易只好静静的看着白若,直到看他躺到床上合眼,等了好一阵,才叹口气,沉默的抱着枕头,自动自觉躺到了侧边的榻上。   瑟瑟发抖,不敢动。   他动静不小,白若却也没抬眼,一副已经入睡的样子,可实际上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白若最讨厌别人骗他。   最开始学会分辨谎言,是他父母刚刚去世的那会儿,太多接近他的人都不怀好意,摔够了跟头,那些谎言便成了白若身上的刺。   后来白若自己也开始学会了笑里藏刀口不对心,渐渐便觉得也没什么。可即便如此,那些阴影却仍旧笼罩在他头顶。   其实白若已经很久不会再对这种事动气了,可偏偏现在骗他的人是俞南易。   白若承认,他就是被俞南易养的矫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个人就是不知道溜着哪条缝,钻到他心里了。   而越是这样,白若就越是不能接受俞南易骗他。   他紧闭着眼却压根睡不着,晚上连着在斗场杀了人,一股凶戾之气钻到他大脑中,丝密的痛让他几乎想砸碎身侧的墙壁。   白若抓过一旁的被子蜷缩在床上,死死的攥着被角,始终没露出一丝异样,很久之后才睡着,却又进入无穷无尽的噩梦。   半梦半醒间,一双手覆在他的头上,微凉的手掌让他忍不住贴上去,伸手抱住面前的人。   被噩梦与头痛轮番侵扰的白若显然睡晕了头,死死的抱住俞南易的腰腹不撒手,迷迷糊糊骂:“……傻逼。”   虽然是在骂人,可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仿佛心底的委屈满的要溢出来。俞南易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心疼的替他按揉着头,耐心的哄道:“我错了,我傻逼,以后再不骗你。”   “撒谎!”   “不撒谎。”   “……头疼。”   俞南易探入灵力,试图能缓解他的疼痛,俯下身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抱歉。”   “王八羔子。”   “那……那不行,不当王八。”   白若轻哼一声。   ……   两人接着就这么一句句低声说着话,直到白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这么抱着他的腰再次入睡。   俞南易任由他抱着,一直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打从内心的开始后悔。   末了他叹了口气,就这么靠着床头坐到了天亮。   .   白若再次睁开眼时,被那阳光一刺,立即皱起眉捂住了头。   虽然昨晚那种钻心的疼已经消退,可被光一照,他的眼眶又隐隐作痛。   然而他一皱眉,身边的人便迅速伸手替他按揉,温和的灵力传来,抚平了所有的不适。   “还疼吗?”俞南易小心的问道,生怕白若又会不理自己。   白若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怔,反应了一瞬,才垂下眼嗯了一声。   昨晚他是被气着了,可他也不是那般不识好歹的人,俞南易那般低微的态度哄着,他再耍性子也太不识好歹了。   看架势,这人是在旁边给他当了一晚上的抱枕。   他记得昨天半夜的事,也记得俞南易不厌其烦回应自己的话,突然就觉得大脑有些放空。   白若自己都想不起来,以往有什么人,能这么温声细语的哄他但凡一句。   隔了几分钟,白若抬起眼皮道:“不疼了。”   说罢他推开头上的手,也不打算再睡,起身去洗漱。   俞南易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说话,眼见他转身要出去,微微垂下眼梢。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若走到门口时,转身回头挑着眉看他。   “你吃不吃炸饼?”   “啊?”俞南易一怔。   白若皱眉:“啊个屁,旁边有铺子,你吃不吃?一会儿王潇要派人来了。”   俞南易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欣喜的跟上去:“吃,我吃。”   白若瞥他一眼,转头往前走,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俞南易试探着去拉他的手,白若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将手抽回去,就这么任由他牵了一路,直到坐到了铺子的木凳上,俞南易都没舍得撒开。   前世所谓杀人如麻的魔尊,如今脱去了那层身份,其实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白若不自在的抽回手,叫来小二点了碗豆花和炸饼。他也是这几天才发现,这里的豆花竟和现代的差不多,虽然会放些不同的佐料,但大体的味道相似。   俞南易不太爱吃这种粗制的东西,却很喜欢看白若吃,见他吃的津津有味,自己的食欲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怎么爱吃这个?”俞南易笑起来,不加掩饰的看向他。   “也不怎么爱吃。”白若抬眼:“就是和我家那边的豆花味道很像,炸饼也是。”   俞南易就安静的陪着他吃饭。   白若分明是已经不再生气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俞南易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一二,只是觉得别扭,心中堵着团无可奈何的烦躁。   两人吃完饭又回到客栈补了一觉,直到过了晌午,王潇派来的人才到。   那群人抬着两顶金顶软轿,为首的人见他二人,恭敬的行了礼:“陈公子东西备好了吗?”   白若点点头:“好了,走吧。”   眼见着俞南易要和他上一顶轿子,那人迟疑的拦了一下:“公子,那顶轿子才是你的。”   俞南易想也没想,耍赖般的抱住白若:“不要和哥哥分开。”   白若眨眨眼,心想这也是个影帝。   反正俞南易对外的形象也就是个痴呆儿童,他索性也不要脸皮,死缠着白若,一副分开就哭闹的架势。   白若顺理成章的摸摸他的头,转头看向那人:“我们坐一顶就好。”   然而那人却犹豫,艰难的笑笑道:“陈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软轿是专门为您这种大人物定制的,虽然看起来大,但里面装的太满,只安了一个坐位……”   “您二位挤在一个里面,着实是委屈了些,咱们兄弟也抬了两顶,您二位给个面子,将就一下,您看成吗?”   俞南易心里冷笑一声,正打算继续演,白若却开口道:“也好。”   他皱起眉看向白若,不相信白若看不出蹊跷,然而白若对他不甚在意的眨了眨眼。   阴沟里的臭虫就该提前打死,等到那天不注意偷偷爬到自己身上,那才叫恶心。   俞南易瞬间懂了他的意思,迟疑了一瞬,还是乖乖的上了另一顶软轿。   那为首的人瞬间松了口气,乐呵呵的叫人启程。   从客栈到王潇的庄子,必要走一段无人的山路,俞南易的神识紧紧锁定着白若,如果有什么变故,他第一时间就会发觉。   然而直到这段路快走完都无事发生。   俞南易不敢松懈,事关白若,他定然不会当成儿戏,可就在两人的轿子行至这段路最后的岔口时,外面白若的气息却突然不见了。   不是远离,而是彻底的消失了。   俞南易皱起眉,第一时间跃出了软轿,果然那四个抬轿子的人转身扔下他就想跑。   他一言不发的抽出三尺,快速的将四人拦住,手起刀落,一口气宰了两个,森冷的看向余下两人。   那两人怕的要死,心想这不是个傻子吗?   他们本来都没打算再管这傻子,准备直接将人扔在这儿,哪想得到这竟然是个高手!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其中一人开口:“你……你还想找到陈安,就别杀我们,只……”   他还要说什么,没讲完就被俞南易砍了脑袋,顺手将最后的那人头颅也砍下,眼都没眨一下,像是他砍的压根不是人,而是萝卜白菜。   与面对白若时不同的,此刻俞南易的神色透着种森寒阴冷,他轻轻抖落刀刃上的血,头也不回的转身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性感魔尊,在线上树 :)   【无责任小剧场,出场嘉宾南山的三个儿砸!】   明礼:我媳妇生气起来可凶了,要给他做好吃的,还要让他亲亲龙角才会好。   许瀚之:我媳妇生气起来可凶了,要卖萌求饶装可怜才能哄好。   俞南易:我……我媳妇从来就不和我生气,可温柔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过打醋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白若面无表情的看着变成囚笼的轿子, 很快便感觉到了外面已经换了场景。   略微一想,他便明白大概是用了什么空间法器, 抬轿子的人很快走远, 软轿留在原地,白若微微抬手, 那精制的椅子立刻伸出爪子将他困住, 手脚与身体皆被固定,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同时间, 白若觉得他体内运转的灵力被桎梏, 停止运转。   白若嗤笑一声, 虽然被铁环挤着手腕的皮肤有些发疼, 可还是没再乱动。   很快这软轿的顶部分裂, 开花一样的打开了, 白若这才看明白, 他竟是被关在了个幽暗的房间里。   右侧的墙面尽是刑具, 看起来十分骇人,不过这地方倒是很干净,也不潮湿, 甚至隐隐飘着香气, 而左侧是个巨大的屏风,严严实实的挡住墙壁。   室内静悄悄的, 也不见有人来,就像是将他遗忘了一样,白若垂下眼, 明白抓他的人大概是想先晾他一会儿。   直等了大半个时辰,白若啧了一声,觉得那人再不出现,俞南易可能就要来了。   直接吓的不敢露面,那多不划算,白折腾了一趟。   于是白若适时的流露出一丝惊疑惶恐,眼睫微颤,蹙起眉挣扎,而身上的铁环也越来越紧,很快让他的四肢出现了深深的红痕。   不过修士的身体复原的快,白若也没在意,尽力的扮演一颗无依无靠的小草。   “……有人在吗?”   他如今这张脸比起原来更加阴柔,做出这样的表情也极其的惹人怜爱,白若耳尖微动,便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恩,听起来……男的,活的。   白若抬起眼,立刻看向那屏风的方向,接着那屏风背后的墙壁缓缓移动,但被那屏风挡着,后面是个什么场景他依然看不太清。   就是飘来的那香味,太腻了。   白若下意识屏息,等反应过来这味道真的只是单纯的香,这才放心。   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影自屏风后走来,这人长得不差,一身深紫色的长袍,可看向白若的眼神却带着让人厌恶的淫.邪。   白若眯起眼,这人他倒是记得,他到了斗场的第一天,这人就扬言将他带回去,之后每天都会准时的到斗场。   似乎是婺江凌家的人。   婺江凌家是典型的修真世家,祖上曾出过两个洞虚级别的老祖,千年前这家族便已经存在。如今凌家虽然不想千年前那样惹眼,可余威尚在,大部分人都会给凌家个面子,高看他们一眼。   而此刻站在白若面前的,便是凌家此代家主最小的儿子,凌玉坤。   白若在心底打了个响指,怪不得又是空间法器又是禁锢法器,不要钱的往他身上使。   凌玉坤走到关着白若的笼子前站定,似乎对他这副样子很满意,驻足欣赏片刻,这才微微俯身盯着白若的眼睛呢喃:“真美。”   说起来白若的瞳色原本就淡,阳光下会呈现出一种琥铂色的质感,用这副身体开始修行以后,似乎变得更加浅淡了,就连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看也很显眼,以至于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人目光会有些冷。   但只要他微微一笑,这种凉意就会立刻化成另一片风情。   凌玉坤见过他在斗场肆意嚣张的样子,如果说从斗场出来的白若让他有种澎湃的征服欲,那么此刻安静看着他的白若则让他生出一种凌虐的欲望。   “宝贝儿,喜欢这里吗?”   凌玉坤松了松衣领,兴奋又狂热的盯着他:“原本不想这样对你的,但你太野,我怕我这府上的人不够你杀。”   他的尾音拖长,丝毫不像是惧怕,反而对血腥极其向往。   也是,这么喜欢去斗场的人,想来也不怎么正常,哪里会怕见血。   白若没有说话,凌玉坤按了按自己的下唇,看了眼右面那些古怪的刑具:“不过我也真的很好奇,你的功法。”   他见过白若瞬间将人吸成干尸的样子,扯唇笑了笑:“你是我所知第二个拥有这样能力的人。”   接着他走向那面墙,挑挑拣拣的抽出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显然这人对这里熟悉的很,这间屋子也着实奇怪,从他的习以为常能看出,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   第二个?   白若本想速战速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剁碎了喂狗,然而听到这句话后却迟疑了。   他的功法的确是系统给的,先前也定然有人练过,可那套坑爹功法压根撑到不到元婴。想要不想灵力枯竭而死,第一需要大量的不需要转换的纯粹灵力,第二便是白若修改过功法,他并不是按照原本那套修炼的。   而能成功修炼到飞升的功法,只有白若自己知道。   白若眼珠微转,转头问:“第二个?还有谁和我一样?”   凌玉坤捧着一个盒子侧头,低声笑了一声:“你现在竟还有心思想这些?”   白若抬眼:“既然你不打算杀我,为什么不能想。”   凌玉坤怔了一下,大概很少见到坐在这还能这么淡定的。   “我是不想杀你,可能不能挺过要看你自己。”   他越加觉得白若有趣,回到那笼子前随手一挥,地上便多了个椅子,坐在白若面前说,暧昧的动了动喉结:“毕竟我也很想你能多陪我几天。”   白若有些恶心他的语气,侧眼不去看他,凌玉坤的笑意更深,抬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接着那盒子里,爬出了一条银色的细蛇。   那蛇不大,血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诡异,先蹭了蹭凌玉坤的手,这才转头爬到笼子里,自白若的脚边往上爬。   白若微微蹙起眉,那条蛇快速的缠上来,不出几息便爬到他的脖颈,凉凉的鳞片碰到了他的下巴。   他立刻闭上了眼,生怕这蛇会咬伤他的眼睛,自打之前瞎过一阵,白若便对自己的眼睛格外爱护。   ——哪都能伤,眼睛不行。   但凌玉坤先前的话让他起了好奇心,也就耐着性子没动。   美人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看起来就像是惧怕这蛇一般。   凌玉坤忍不住凑过去,却不敢直接伸手触碰白若,只是盯着那蛇趴在他白嫩的肌肤上,露出尖牙对着白若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白若皱起眉,微微将眼睁开一条缝,他能感觉到毒液正在进入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普通下三阶的妖兽毒液对金丹修士的影像并不大,顶多是头晕眼花一阵。   况且白若对自我调节压制这种毒素相当有一套。上一世他曾被个魔修打伤掳走,那魔修是个怪人,毕生心愿是炼制出个药人蛊,直接将白若废掉修为,扔到了毒虫池里。   那段日子生不如死,白若每天费力的压制着各类毒素,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型,只剩下一口气又在被扔到药池里恢复,周而复始。   好在他的修为没了,可功法还在,他便偷偷吸收着毒虫的生气,赖以度日。   别问他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问就是牛逼。   但实际上,其实白若自己当时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凌玉坤没想到这种时候面前这个陈安竟然还能走神,不爽的眯起眼,看了半天见他像是彻底被封住了灵力,这才收起蛇,大着胆子打开了笼子。   与此同时,那禁锢着白若的铁环叮叮当当的脱离了椅子,生出几条铁链栓在他身上,凌玉坤冷笑一声,抬手将他抱起,走到了屏风后。   一墙之隔的地方,是个极为奢.靡的卧房,让人看到的第一感觉就是淫.乱。   白若任由他抱着,也没挣扎,对他来说凌玉坤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简单的触碰,他还是可以忍的。   凌玉坤应该庆幸他之前说了些引起白若好奇的话,不然在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将白若扔在那大床上,凌玉坤笑的温柔,却有种森寒之意:“本想在你身上动些东西,不过你这样的美人,早早浪费了可惜。”   白若没听进去他在放什么屁,抬眼问:“所以和我功法相同的,还有谁?”   “这重要吗?”凌玉坤的笑顿了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对他的冷静感到匪夷所思,俯身压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头部两侧:“你现在该想的,是接下来的事。”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紧盯着白若的脸,白若只觉得有什么不对,脸上有些痒痒的。凌玉坤却像是被惊住,缓和一阵才伸手按了下白若的脸。   “原来你用了换颜丹。”   白若便知道发生什么了,想必是那换颜丹和蛇毒相冲,被驱散了效果。   凌玉坤低低的笑起来:“怪不得要遮起来,呢呢的确比之前那张脸漂亮多了。”   “所以还有谁的功法和我相同?”白若眯起眼:“我最后再问一遍。”   凌玉坤见他有些微怒,瞬间身体中的血液沸腾起来,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伸手挑开他的衣领。   “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若想也不想,冷冰冰的说:“求你。”   凌玉坤:……   “可不是这种求法……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他贴近白若的耳畔:“金明老祖。”   他吐出这个名字,白若忽然就笑了。   凌玉坤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倒吸口气,下身立刻就硬了,也不想再玩什么把戏,直接伸手去扯白若的衣裳,正要亲上他的颈侧,一种极其诡异的痛感自身体内部袭来,像是一只大手伸进了他的体内狠狠的抓住他的神魂。   白若笑出声。   “谢谢你来送消息,作为回礼。”   “——我亲手送你到黄泉。”   凌玉坤面色发青,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像是神魂被活生生的撕扯。   恰在此时,房顶砰地一声破开了,接着一把刀扎在凌玉坤的背上,一只手将他拎着衣领重重甩到了墙上。   俞南易一身掩不住的血气,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抬手收回三尺,掐住凌玉坤的脖子,硬生生将他的神魂抽了出来,一点点的将整个神魂捏碎,直到灰飞烟灭。   白若慢悠悠的坐起身,随意打了声口哨:“抢戏呀你?”   他自然知道俞南易是怎么找到他的,两人的手环相互感应,只要他还在此界,他们就能准确的找到彼此。   俞南易这才转头看他,看到他衣领凌乱,咬着牙逼近:“他碰哪了?”   “外面的都解决了?”白若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冲他伸手:“给我解开。”   没有灵力浑身发沉,这镣铐又重,让他难受的很。   俞南易盯了那镣铐一阵,却没替他解开,黑着一张脸替他整理好衣服,却在白若的脖颈看到了被蛇咬出的两个小孔,恨声道:“操,就这么弄死真是便宜他了。”   白若不在意的说:“你先给我解开这个。”   俞南易的手指轻抚着两个小孔,一想到这种畜生碰到白若就觉得狂躁的想杀人。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了半天,白若不耐烦的抬手,手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快点,不舒服。”   换做以往俞南易定然会先顺着他,可他现在心里那个小人正被气的上蹿下跳,眯了眯眼,调用灵力将换颜丹的作用消除,露出自己原本的样貌。   白若眼皮一跳:“你干嘛?”   俞南易伸手轻轻捏他的下巴,坚定的开口:“消毒。”   说罢他紧紧拥住白若,轻轻咬住了白若看起来尤为脆弱的脖子。   轻飘飘的两个字,可传到白若耳朵里,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想,俞南易是不是在吃醋?   原本平静的心跳越加欢快的蹦跶起来,直到俞南易重重的用舌头舔了那伤口一下,刺痛与微妙的触感自脖颈蔓延,白若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俞南易其实本来并没有什么璇旎的心思,只是单纯的生气而已,可被他吻过的地方迅速染上瑰丽的粉红,白若竟没直接一把推开他,这让他有些意外。   白若这才瞪大眼,深吸了口气:“你……你他妈……”   然而骂的很没气势,反倒像是在撒娇。   俞南易震惊的退开看他的脸,果然红的吓人,立刻皱起眉,伸手摸他的脸颊:“蛇有毒?”   白若欲盖弥彰的移开眼:“……没作用。”   不是蛇有毒,是你有毒。   鬼使神差的,白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间,红着脸推开俞南易,也不管手脚上的镣铐了,起身便往外走。   操。   大概是单身久了,看头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我觉得我可能要上位了!   白白:你他妈,闭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叶卿语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鳄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玖玖 6瓶;羽歆 5瓶;吃药药睡觉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俞南易以为白若是生气了, 忙追上去将镣铐打开,伸手替他按揉勒红的手腕, 无奈低声道:“问出来什么了?”   他太了解白若了, 一打眼就知道凌玉坤身上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白若这才想起什么,转头走回那屋子里, 从先前那间暗室的座椅上翻找出了个拇指大的暗扣。   这东西银白小巧, 形状像是翅膀,却只有一半, 白若勾起唇, 又去翻找凌玉坤的尸体, 果然找到了另外一个。   一对翅膀合在一起, 立刻黏住了, 外部生出个半透明的小白球, 白若扬起笑, 方才那点心思想法霎时不见, 转头看向俞南易:“空间法器,难得。”   俞南易也笑起来,打趣道:“见者有份, 分我一半?”   白若本也是这样打算, 闻言将左翼放到俞南易的手里:“赏你。”   两人又搜刮了遍这府上的东西,俞南易倒是没所谓, 但白若觉得人都杀了,也不差多拿点东西,黑吃黑在金明蒲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反正很快, ‘陈安’与‘陈复’就要去金明蒲洞内城了。   换颜丹失效便可再次服用,两人再次伪装成先前的模样,这才露面,而不出白若所料,他们一回到客栈,王潇便得到了消息,亲自到了客栈。   白若不信这事王潇不知情,只不过他们初来乍到势力单薄,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王潇自然不会主动得罪凌玉坤。   而这人看起来是个莽汉子,实际上心思却细腻的很,一得知自己杀了凌玉坤,立刻亲自上门请人,做出一副气愤又义气的模样。   此刻满脸胡络腮的男人重重拍了下桌子:“妈的那畜生,竟将主意打到我兄弟身上!怪我思虑不周,才让陈老弟受这无妄之灾。”   白若抬起眼,轻蹙眉头:“罢了,反正那人已死,不影响什么,不过我当时上了脾气,未曾考虑后果,只怕婺江凌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他目光落到王潇身上:“在下人微言轻,不足挂齿,只是怕连累了王兄……”   王潇立刻豪爽的道:“这有何难,陈老弟莫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界儿,只要你二人到了内城,凌家就是再想追究,也不敢追到金明老祖眼皮子底下。”   白若微讶:“这……可我还未打到前百名。”   王潇笑起来,招招手叫人拿来被丝绒托着的两枚金羽。   “我一听这事,就将金羽替你二人准备好了,虽说斗场有规矩,可以老弟你的本事,我相信这金羽最后定然还是会到你手里,况且今天这事出在我的地盘上,全当给陈老弟赔礼压惊。”   白若笑了笑:“也罢,那就多谢王兄,等我二人避过风头,王兄有什么需要,我陈安定义不容辞。”   王潇的到了满意的回答,大手一挥道:“事不宜迟,今晚我设宴,吃了饭,趁着城门没关,你二人便进城去吧!”   俞南易垂着眼安静的当个智障儿童,一口口啃桌上的灵果,眼皮都不抬。   各自达到了目的,三人气氛愉悦的吃了顿晚餐,趁着夕阳将落,两人便拿着金羽进了城门。   内城的大阵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亮,看起来柔和漂亮,可实际上却暗藏杀机。白若打了声口哨,这才牵着俞南易在城门辞别前来送行的王潇,抬步走了进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王潇脸上的笑意才落下来,揉了揉自己晓得僵硬的脸。   他身旁跟着的下属不解:“老大,你为何对这人如此客气,还将金羽双手奉上?”   这人分明也只是个金丹初期而已。   王潇转身缓步往回走,笑着道:“你可知那凌玉坤是什么级别?”   下属想了想:“金丹巅峰……?”   王潇撇撇嘴:“他上个月方才突破,如今已经是元婴初期。”   能够越级杀人固然厉害,但下属却还是不太懂:“可是,以往也不是没人能做到……”   王潇嗤笑一声:“小成,你动动脑吧,凌玉坤府上多少法宝家将?可下午那情形你也看见了,满院子里,没一个活口,难道还不够你明白吗?”   那院子里的人多是死于刀伤,一刀毙命将人劈成两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个陈安显然深藏不露啊!   下属这才醍醐灌顶,但是没人怀疑俞南易,他身上有神器,看起来就是个修为低下的傻子。   王潇思索一阵,心道,况且那身功法太过蹊跷,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人与之相似。   ——便是金明老祖。   .   山风凌厉,入秋的风更是有些冷硬。   进了内城的白若鼻子一痒,突然打了个喷嚏。   虽然并不是本来的样貌,可白若即便是顶着这样一张脸,俞南易也百看不厌,他侧头盯着白若,轻笑着捏他的指尖问:“冷了?”   白若摇摇头:“不冷。”   甚至很热。   大概是晚上喝了酒,这会儿白若总觉得全身发燥,像是体内烧了一团火,他调动灵力压制,又被山风一吹,这才觉得好了些。   两人也不急着找地方住,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俞南易习惯性的带他绕过坑洼,大概是之前下了雨,地上湿淋淋的。   这种习惯是在白若失明的时候养成的,白若微微勾起唇,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我现在又不瞎,你不用牵着我走。”   俞南易立刻抓紧:“我想牵着你,和你的眼睛又没有关系。”   白若不说话了,俞南易换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王潇会送来金羽?”   白若道:“也不是一开始,是看见了凌玉坤的时候才想到。”   俞南易侧了侧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笑了笑,接着道:“我先前一直很奇怪,王潇拥有获得金羽的渠道,为何一直不进内城,直到后来才偶然得知,原来王潇以前就是在内城的。”   “当初他因为动用灵力,被大阵赶了出去,而金明蒲洞的规矩便是,被赶出去的人不可再回来,所以他才在外城建了个斗场,里应外合的拉拢人脉,以求庇护。”   俞南易立刻懂了:“但这人两面三刀,为人世故圆滑,谁也不想得罪,见你实力不凡才会将金羽送来拉拢。”   白若勾唇:“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他不想既得罪婺江凌家,又不想得罪我们这个‘近邻’,刻意将我们送走。这样一来,婺江凌家的人找来,他大可将罪责尽数推到我们身上,摘清自己,反正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大阵又无法撞到,一举两得。”   “第三嘛,这和我今天得到的消息也有些关联,不过目前只有一些猜测。”   白若娓娓道来的样子让俞南易舍不得移开眼,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俞南易这才领略了这句话的含义,淡淡开口笑道:“说来听听。”   白若便接着道:“凌玉坤说,我的功法路数和金明老祖很像,若是金明老祖是个魔修还说的过去,吸取生气化作自己的能量,与我的功法也算异曲同工,可偏偏,这个金明老祖是个正统的修士。”   俞南易皱起眉:“这功法不是只有你一人知晓?”   “其实严格说,也不是。”白若眨眨眼,侧眼看向俞南易,意味不明的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鸠山临沅崖打过一架?”   俞南易略微一想,脸色微变:“……记得。”   上一世俞南易仗着自己修为高,没少欺负白若,两人那时已是死敌,在临沅崖那次,白若便被他打下了崖底,又抽去崖底的灵气,且在上面封了九层封印,放了不少毒兽进去。   然而就是这样,白若竟也是拼着一口气破开了封印逃了。   就连俞南易也被惊住。   他自是记得自己干过这种不是人的事,面上也有些紧张,白若却没想翻旧账,接着开口道:“除了最开始将那些毒兽杀掉,崖底再无声响。我那三个月在崖底,暗无天日又无事可做,心中憋闷,怕自己死了可惜我辛苦钻研的功法,便在崖底刻下了心法,叫后人若是看到,给我的尸骨磕三个头,学成便将石壁毁了,也算后继有人。”   俞南易心虚的站直,勉强保持微笑,白若看他紧张,忍不住笑出来。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在说你,我只是在想,莫非这个金明老祖是我白捡来的便宜徒弟?”   俞南易不太想让白若和其他人有什么联系,撇嘴道:“也不一定,就算他是,你也不能去将他认下来啊?”   冲过去说乖徒儿我是你师父啊,不得叫人一巴掌扇飞。   白若若有所思的伸出手,任由风从指尖穿过:“如果他真的是,那我倒有些明白他为何要在这与世无争的地方闭关了。”   俞南易挑眉,白若却不再说了,他从不喜欢口空大话,妄下断言,便仰起头欣赏起金明蒲洞内城的美景。   内城与外城的江湖气全然不同,竟是一派岁月安好的景象。   想来也是,城内不能动用灵力,所有人都与凡人无异,单比身手,大家都相差无几,磨着这些恶人也没了脾气,便将精力都放到了建设家园的工作上。金明蒲洞自此更加富庶,繁华无比,看起来当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灯火璀璨,当真是个极美的地方。   白若觉得舒展了眉眼,俞南易见他神情愉悦,凑到他耳边问:“喜欢这里?”   白若觉得有些口干,咽了下口水说:“喜欢,也觉得有趣。”   “你看这内城这么多人,外面的为了进城的资格抢破头,就是想要到这如同凡界一样的地方,过几天安静日子。”   “可最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甘心只做个凡人,才逆天修行,妄想与天同寿,那时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却心甘情愿又回到起点呢?”   他笑起来接着说:“所以就是觉得很奇妙,挺有意思的。”   俞南易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因为吃了酒,不仅脸红红的,连话也多了起来,但还是很乐意陪他闲聊,应和的点点头。   “你喜欢的话,等解决了那些事,我们就来这里定居,无聊了再出去走走,也不错。”   他说的太自然,白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是不错。”   大概是这场面太过平和,以至于福至心灵的,俞南易忽然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轻点白若的手心,白若侧头,便听这人轻声道:“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白若眨眨眼,俞南易笑了一声:“但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记得要第一个和我发脾气。”   白若失笑:“你这是什么毛病?”   俞南易也没再说什么,像只是在通知他。   他只是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就算白若不再生气,他也始终开心不起来。   白若的气消的太快,只一晚上,哄一哄便风轻云淡的过去了。   也不是说他期待白若生气,只是俞南易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就像之前失明那件事,白若也像是没放在心上,永远都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自己不小心,是自己失误,是自己大意。   和俞南易这种一个不爽作到天翻地覆的性子不同,实际上白若总是在下意识的减轻自己对别人的负担,慢慢成了一种习惯,就成了一种极其理性的克制。   就连怒极,动起手来看着凶狠,实际上却仍然带着理智。   但是俞南易现在明白了,也愿意耐着性子去引导他,让他学会发泄自己的情绪,让他内心真正的接受与明白,白若这个人,是被爱着宠着的。   不过不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两人在城内转了一圈,这才找了家客栈。   自此陈安这个人彻底消失,白若勾唇,一眨眼变回到了自己的样子,散掉了换颜丹的效果。   俞南易也恢复成原样,白若看了几眼,心道还是这张脸顺眼。   那小二披着衣服,拢着袖子打了个哈欠问:“客官要几间房?”   俞南易道:“一间。”   白若忙道:“两间。”   小二挑眉:“到底几间?”   白若正要说话,俞南易捂住他的嘴,严肃的说:“一间。”   小二利落的登记,丢给他们一个牌子和钥匙,指了指楼上。   俞南易捏捏他的耳朵:“就你这醉醺醺的样子,还想分居?”   白若瞪向俞南易:“我没醉!”   俞南易挑眉:“你知道你的脸有多红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白若就觉得体内的火压不下去,一边觉得不太可能是醉了,一边又下意识摸自己的脸。   好像是有点烫?   俞南易趁机将人牵回房里,让他沐浴洗漱后上了床。   分明是秋夜,白若却难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簇簇的燥热像是压制不住一般,从身体里长出来,藤蔓一般爬遍全身,白若重重的喘了口气,推了推身边的俞南易:“去开窗,热。”   俞南易一直听着他翻腾,本来也没睡着,闻言立刻将窗子打开,又在窗口撒了些草药防止蚊虫进来,这才洗了手回来。   结果他一回来,就看到床上白若眼梢通红,衣衫凌乱的样子。   俞南易骤起眉,将手覆在白若的脸上:“不舒服?”   这好像并不是醉酒,白若只觉得那只手清凉无比,贴在脸上舒服极了,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小幅度的偷偷蹭了蹭。   而他这么一动,俞南易的眸色瞬间变深了。   他吸了口气,这才想到什么,开口问道:“白白,白天咬你的那条蛇什么样子?”   白若几乎被那燥热烧的喘不过气:“……银白色,红眼睛。”   说罢他又将俞南易的手贴在脖颈,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俞南易动了动喉结:“那蛇两腮是不是各有一片绿色的鳞片?”   白若费力的想了想道:“大概是。”   俞南易沉默着,感受着手下滑腻的肌肤,以仅存的理智艰难道:“……白白,你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   可那是下三阶的妖兽,怎么可能影响他?   白若疑惑的看向俞南易,然而他现在的样子太过可怜,眼睛也湿.漉漉的,一个眼神差点将俞南易勾死。   俞南易任由白若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拉到怀里,一手握住他的肩膀,咬着牙去捏他的脸。   “胆子怎么这么大?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让那蛇咬,那东西是魅蛇……下三滥的玩应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我的傻媳妇!   白白:=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北海有鱼宜清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海有鱼宜清蒸 9瓶;吃药药睡觉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夜风自窗口吹来, 打在白若的肌肤上,让他有些发颤, 隐隐开始觉得冷, 可体内的躁动尚未消退,说是冰火两重天也不为过。   这让白若觉得异常难挨, 他被俞南易揽在怀中, 手脚酸软,体内一直压制的蛇毒像是随着酒意蒸腾出来, 让他有种喝醉一般腾云驾雾的错觉。   或者说, 如果面前的是别人, 他也许可以压制, 但在俞南易的面前, 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松, 才给了这毒素可乘之机。   白若咬着牙, 怎么也不想在他面前出丑, 俞南易将手贴在他的脸颊,他就拼命的低头,不让这人看见自己的神情, 一边偷偷的往后退, 企图抱住被子将自己埋起来。   俞南易哭笑不得,无奈的伸手将人捞回来, 快速的亲了一下:“跑什么,不难受?”   白若被亲了个正着,恼怒的抬起头, 想了又想,耐着性子说:“你,你先出去。”   语气却是软软的,带着点甜糯的鼻音,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让人恨不得直将将他一口吞掉。   俞南易的眼深邃,十分专注的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一边让自己出去,一边拉着自己的手消热,轻笑一声:“我不。”   白若心里一紧,然而身子却不住的发软,就连灵力一时间也用不出,欲望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疯狂的想靠近这人。   可理智又在叫嚣,告诉他不要出丑。   白若从没觉得这么折磨过,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勾住俞南易的衣服,紧紧抓着,待他反应过来,才惊醒似得往后退,俞南易却轻易的捉住他的手,执拗的将两人的手指扣紧,钻进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   俞南易俯身,将白若清瘦的身体堵在床里,不让他逃走,轻吻了下他的发丝说:“别怕。”   白若已经要被体内疯涨的燥热逼疯,眼圈通红,几乎流出眼泪来,却仍旧下意识的说:“你他妈……才怕。”   软的一塌糊涂。   “是,我怕,怕你难受,乖一点。”   俞南易耐心的哄着他说话,跟着低笑几声,可他现在太难受了,就连这声音打在耳边,都让他不住的发抖。   似是无心,又像是故意拨撩。   白若想破口骂人,却被人温柔又强势的对待。   无论是空气的温度,逗哄的话语,或者是俞南易唇角的笑,都带着种让他发慌的意味,他从来没和人这般接近过,也不知这时该怎么反应。   白若只能红着脸,想要扭过头去,俞南易便将手穿进他的发丝,安抚般轻轻的按揉着他的头,亲了亲他的唇。   时间有些长,但也并没有排斥与恶心感觉,直到俞南易将他微微松开,白若羞耻的只觉得舒适。   他忍不住动动鼻子,汲取着空气,大概是涌进肺腑的氧气太热,让他不自觉动了动喉结。   发现自己的行为,他的脸瞬间又开始发烫。   俞南易眼睛晶亮:“白白,咽什么呢,好吃吗?”   白若红着眼睛瞪他:“闭嘴!”   与所爱的人亲吻是件极其美妙的事,更让人惊喜的是白若在不经意的回应,这让俞南易感到欣喜。   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就连血液都在跳着舞,只要看到了眼前的人,就觉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其他的事物尽数消失了一般。   白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被俞南易带着胡闹,像是忽然被降了智一样反应慢半拍。   所有的疑虑慢慢被化解,白若很难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可他仍然费力的想要思考。   虽然只是徒劳。   妈的……   白若心中慌乱,如果他面前的是别人,现在铁定已经是具尸体了。   思来想去,理智乱成一团,最后他索性闭上眼,任由这人折腾,直到那体内的毒素慢慢被化解,这才彻底清醒。   白若的里衣松垮垮的敞着,俞南易便巡视领土般的圈地盘,最后将手抬起,笑着覆住他的眼睛。   骤然被触碰,白若全身僵住,整个人羞臊的几乎升天,轻飘飘的,被挡住了眼睛还是觉得莫名慌。   俞南易在他耳边轻笑,软声软语的哄着:“好些了吗?”   “宝贝,白白,说句话呀。”   白若本是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发出声响,然而俞南易故意逗他出声,让他几度想要蜷缩起身体。   这人嘴里仍然不停的喊:“师兄?”   白若的眼这才骤然睁开,睫毛轻飘飘的划在俞南易的手心,让他的唇角忍不住一点点的上扬。   ……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际泛白俞南易才饶过白若。   草草扯掉了床单换掉,白若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只觉得困倦,抱着被子缩在竹塌打瞌睡。   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人轻柔的放回床上,白若还满心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虽然没做到底,可他还是觉得大脑空白,好像什么东西突然被打碎了,让他突然被迫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白若一直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什么人,也不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必需品,可俞南易只是与他温声调笑,他便意外的觉得心安。   像是拼了好久的拼图,终于被放上了最后一块。   温暖到让他觉得危险。   ·   白若再次醒来时,正被人紧紧圈在怀里。   他差些抬脚将人踹下去,直到俞南易的手臂紧了紧,嘟囔了句什么,昨夜的记忆才尽数回笼。   早已经散净的热度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白若以前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害羞,可如今却是控制不住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俞南易微睁开眼,用鼻翼蹭了蹭他的耳朵尖。   “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热气打在白若的耳廓,语气柔软,丝毫没有对待别人的那种桀骜冷漠,让他忍不住觉得心尖有些痒。   “……没有。”   白若动了动喉结,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这种场景一辈子也没出现在他的想象中过,让他觉得凌乱又无力。   该怎么办,说什么?   白若尴尬的动也不敢动,身体却无意识的在俞南易靠的怀中,无比柔软放松。   俞南易碰了碰他的颈侧,确认了那被蛇咬出的伤口已经痊愈这才满意。而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薄薄的被子下滑,露出一大片美妙的景色。   尽是俞南易昨夜留下的记号。   白若垂了垂眼,立刻吸口气,转身抱着被子往后挪。俞南易一怔,眼见他将被子都扯走也不动,直接让自己的身体展现在白若面前,勾起唇道:“想看就看,好看吗?”   话没说完,整个被子便将他蒙住了,白若飞快的下床穿衣服,俞南易啧了一声,将被子拽开个缝隙看风景。   等白若穿好衣物,俞南易没忍住,下床抬手在他肩上戳了一下。   白若咬牙躲开:“你,穿衣服!”   俞南易又被糊了一脸衣服,不太开心:“你什么你,来说一遍,我是谁?”   白若面无表情的系腰带:“傻逼。”   “啧。”俞南易不情不愿的穿衣服:“白白,你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呢?你昨晚可不是……唔……”   白若捂住他的嘴,俞南易眨眨眼,舔了下他的手心,立刻得到了自由。   接着这厮还不要脸的舔舔下唇,笑着说:“甜的。”   白若几乎要自燃了,俞南易敞着衣裳看他:“再说一遍,我是谁?”   “你是傻逼。”   说罢白若便被俞南易拉到怀里,逼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我是谁?”   白若想也不想:“傻逼。”   俞南易立刻俯身亲上去,咬了下他的唇。   “我是你男人。”   白若皱起眉,俞南易立刻改口:“不气不气,你是我男人。”   “谁……”白若没话说了,面红耳赤的推开他往外走。   .   俞南易郁闷的穿好衣服追上去,白若已经点好了吃食,正坐在床边闷头吃东西,一抬眼,便见俞南易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   俞南易沉着脸:“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白若差些呛住,惊骇的抬起眼:“醒醒,你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俞南易抱着手臂数:“我头一次喜欢的人是你,第一次亲吻也是你,现在连床都和我上了,竟然不对我负责?”   白若目瞪口呆:“你他妈能不能小点声!”   俞南易委屈:“现在连说都不让我说。”   白若:……   这他妈真的是俞南易吗。   魂穿了吧?   白若抿了抿唇:“我没让你喜欢,没让你亲我,也没让你……你……”   后边的话白若说不出口,却越说越觉得气弱,乍一抬眼,果然俞南易正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眼神的含义深刻,清楚的传达到了白若的大脑里。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白若被他盯的忍不住低下头,一瞬间自己都觉得自己渣的人神共愤,就是那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俞南易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赌气一样不和白若再说什么了。   白若心中堵了几分,顿时觉得桌上精致的菜品索然无味。   他没遇过情爱之事,即便是记忆中的父母,也是相敬如宾的联姻,不说疏远冰冷,却也并不是如胶似漆的类型,所以一时间,白若竟不知道该如可应对,也并不相信所谓的爱情能够长久的维系两个人。   况且,实际上他和俞南易的联系,不过是因为魂契罢了。   白若一开始是怕俞南易会威胁到自己,但现在……   他咽了一口竹笋,突然觉得,他们的魂契,大概是时候该解开了。   这种东西,已经没必要存在。   嘴里的东西突然变得有些苦,白若喝了口汤,偷偷看了俞南易一眼,心中悄悄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媳妇下床翻脸不认人怎么办!QAQ   白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南城未雨、叶卿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岁瑶 26瓶;炸了毛的 2瓶;艾果果、南溟有条鱼、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落叶飘飘摇摇的飞到地上, 两人吃过了东西,便往内城斗场而去。相比外面的斗场, 内城的斗场没那么血腥, 基本只是普通切磋,再开些赌局, 大家只图个开心。   可饶是白若有了心理准备, 也没能想到,这内城的斗场台子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除了两只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互啄。   赌桌旁的人们激动不已:“铁将军!上啊。”   旁边本来在喝着茶的男人立刻瞪眼:“我家大花才是最强的!”   “胡扯, 我看还是铁将军厉害。”   那男人一拍桌子, 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转头去给自己家鸡加油助威:“花花, 羽曦读佳宝贝, 你快啄它!”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恶斗的白若:……   俞南易哪里会真的和白若赌气, 没几分钟就回了原形, 笑起来将手搭在白若肩膀道:“有趣。”   白若也想笑, 看了一会儿掏出灵石,随意便下了注,两人刚一落座, 立刻有人给他们上了茶。   能到内城的, 不是有实力就是有背景,就连那奉茶的人也器宇不凡, 生的俊美无双。   白若多看了眼,那人微微一笑,俞南易立刻将他的头转了过去。   “好看吗?”   他话中带着股浓浓的酸意, 白若挑眉:“方才没看清,我再看看。”   俞南易立刻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用看了,丑的很,看我吧。”   刚走不远的奉茶人:???   大庭广众下做出如此动作,白若的脸颊迅速染上一抹薄红,拍下他的手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俞南易低声笑,抓着白若的手不肯答话。   两人的动作被不少人察觉,可却没得到多少注意,同性相恋在修真界是很普遍的事,更何况这内城的多是荒唐了大半生的人,谁会在意这些。   斗场里的气氛热烈,那台上斗鸡的场面倒是真的把白若的眼神吸引了去。他们前面也有人,挡住了白若的视线,他便微微挺直了背,努力抬头去看。   他的举止自然,可落到俞南易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趁白若没注意,悄悄的伸手熟练的往他的腰上摸过去,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   白若向来不爱与人亲近,全身上下都敏感的很,腰腹尤为严重,被他这么一捏,立刻倒吸了口气,恼怒的回头。   俞南易仗着自己力气大,这地方又不能动灵力,不依不饶的将人往怀里揽,将头放到他肩膀上,吹他的耳朵。   接着就挨了一手肘。   不带灵力的动作,在俞南易这个武修看来就像是撒娇,打在身上也不疼,当真皮糙肉厚,舔着脸跟他咬耳朵。   “不是来看情况,怎么还看上斗鸡了?”   白若推了两下没推开,咬了咬牙:“你说话能不能离远点?”   “不能。”俞南易哼唧:“就抱抱,不干别的。”   白若泄气,觉得这种情况下,法修真的太吃亏,只能任由他抱着,道:“先看看,直接找人也太惹人醒目,我们观察一下。”   冯继明就住在斗场后面的府上,这人生性狡诈,一开始是正道六合宗的长老,却因妄想争夺掌门之位被驱逐,成了名魔修,又机缘巧合攀上了第五尊者。   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会到了金明蒲洞隐居。   俞南易一下下轻按着他的腰肢,眼神落点白若耳后的红痕,大片的痕迹蔓延到衣下,眼神渐渐加深,一点点下滑,直到自己手下的地方。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传来,这身白衣下是怎样美好的风景,只有他才知道。   久久没等来回答,白若转头看他,猝不及防撞到一片深沉,心脏的跳动快了几分:“看什么呢?”   “看你。”俞南易冲他眨眼:“真好看。”   白若不想再被这人嘴上占便宜,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这就是个老流氓。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去后面看看,你在这等我。”   俞南易圈着他的腰,下巴懒洋洋的靠在他肩膀上:“一起。”   白若摇头:“我只是看看,你在这看着赌局。”   两人下了注一起到斗场后院看风景,太傻逼了。   俞南易只能点头,趁机提要求:“有奖励吗?”   白若忍无可忍,赏了他一拳头。   终于逃脱了俞南易身边,白若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以前从没发现这人这么粘人。   可偏偏自己又不觉得讨厌,甚至有点……开心?   白若拿手贴了贴自己的脸,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一步步走向后院,一抬眼,便看到了院子里一棵无比巨大的树。   树是金黄色的,不论是树干还是树叶都是金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耀夺目。   白若想了一阵,才想起席山也有这样的一棵树,刚进师门的时候,景阳还叫他和俞南易去砍,结果又是打起来,还被景阳发现了他们的不和。   想到这白若忍不住笑了,就这么勾着唇打量起这个院子。   这里没多少人,只远远的在外面有把守的侍卫,高高的墙阻隔着外人窥探隔壁的府邸。   白若想要改换神识探别,刚要动作却微微一怔,垂了垂眼,缓缓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很快清朗的声音传来。   “公子不去看赌局?”   白若回头,见是那奉茶人,点了点头:“室内燥热,出来吹吹风。”   奉茶人见他脸上微红便信了,却是没打算走,而是跟着坐下:“在下苏和,不知可否有幸和公子认识?”   白若讶异:“我?”   苏和微笑着,眉眼弯弯,看起来和顺又阳光:“是你。”   白若轻笑:“白若。”   “白若……好名字。”   苏和站起身,将那黄金树撤下片树叶,递到白若面前:“有缘相识,见面礼,别嫌弃。”   这树的树叶可不是能轻轻松松摘下来的,这人实力不凡。   白若却当平常一般,刚想接叶子,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先一步将叶子接过。   他回过头,俞南易正冷眼盯着苏和,将金叶放到石桌上:“萍水相逢,不必。”   苏和与俞南易对视了一瞬,很快笑开:“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说罢苏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二位很相配。”   俞南易舒坦了些。   白若想说我和他没关系,可又觉得说不出口,纠结了半天,俞南易已经拉着他离开院子。   苏和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捏着金叶思索。   白若。   直到走出斗场,白若才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向俞南易,张口道:“刚才的赌局赢了吗?”   俞南易本还有些醋,被他这么眼巴巴的望着瞬间没了脾气:“输了,全输掉了。”   “哦。”白若有些失望,却在下一秒被放了满怀的灵石。   俞南易顺手摸摸他的头:“你放的,怎么可能输。”   大概是阳光太好,街边的景色太柔和,白若慢半拍的摸了摸俞南易碰过的地方,默默收起灵石,莫名从这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宠爱与迁就。   像是在哄小孩子,温柔与霸刀交织,让他不知不觉的陷进去。   俞南易没在意,拉着白若的手,固执的十指相扣,走到街上见到什么都要拽上白若看一看,但凡白若表露出一丁点喜欢便买下。   不多时他手中多了一堆东西。   他不舍得放开白若的手,便将那些零碎的东西放到乾坤袋中,随意散漫的问:“接下来做什么,去哪?”   白若摇摇头:“不急,我们现在城中住几日。”   俞南易乐得这样和白若过悠闲日子,没有异议。   两人离客栈还很远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山雨来的迅速,无法动用灵力,所有人只能像凡人一样靠雨具遮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俞南易立刻拿出伞来,很快地上的水缓缓流淌,打在雨伞上的声音侵扰着大脑,白若忽然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雨不停就好了。”   白若不解:“好什么?”   俞南易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伞下有你在。”   周遭的风景,匆匆的行人似乎都被隔离在伞外。   直到俞南易的唇覆上,白若才眨了眨眼,心脏跳的厉害,两人沾了雨水的头发缠到一起,伞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他迟疑一瞬,立刻被人捉住,昨夜的记忆涌出,让他有些恍惚,眼前的人影与昨夜重合,明明已经没有毒素,他却仍然觉得热的出奇。   交缠的舌在彼此的唇齿舔.舐,白若被吻了一阵,才不太熟练的迎合,他的双眼氤氲着浅薄的水汽,像是被雨水沾染了,俞南易望进去,忍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腰肢,像是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身体。   这个吻太过火,白若忍不住想往后退,却被俞南易再次捉住,温柔的安抚。   长长的吻结束,白若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一团浆糊,俞南易笑着揉揉他的耳朵,故意在他耳边吐气。   “还说不喜欢我?”   白若缓过神,抿直了唇,说不出口喜欢,也无法直接冷硬拒绝。   外面的雨还在下,淋湿了他的衣裳下摆,俞南易却是在吻着他的时候淋湿了大半的背部。寒冷的空气被驱散,他被人死死的圈住,男人的体温传来,带着种强势的入侵意味。   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了。   很独特,很耀眼,恶劣暴躁,却又温柔的难以置信。   等了半天白若也没说话,俞南易眼里有些失落,不过没一口拒绝,总算是好事,正想拉着人往回走,才听到白若缓缓开口。   “俞南易,其实我知道魂契怎么解开。”   俞南易的身影顿住,一种从所未有的慌乱从心中燃起,不自觉的,攥紧了白若的手。   像是怕他会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要在一起才能真正开车,大鱼是有底线的,他很尊重白白的意愿,其实还是挺绅士的,哈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田野 10瓶;北海有鱼宜清蒸、AliceSnape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雨水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 一个个小水洼被打出泡泡,又被继续掉落的雨滴打破。   白若静静的看了会儿被雨水拍打的可怜的野草, 没再说什么, 莫名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   刚才还温热的空气,似乎随着他一句话忽然变冷了。   回去的路上, 谁也没有再说话, 俞南易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若没看他, 也不太敢看。   他不知道俞南易会怎么想, 但白若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的。   说白了, 他就是怂而已。   白若活到现在, 得到的少, 失去的多, 全凭一根脊梁骨和一口气撑着, 骄傲也罢不服输也罢, 每一步都是被逼的。   不将自己变成刺猬会死,不让自己世故圆滑会死,不谨小慎微会死, 哪一天松了口气, 说不得也要死。   没人会帮他,没人会护着他。   这个道理, 白若十五岁就明白了。   所以这个时候忽然跳出一个人,对他笑着伸出手,白若不敢接, 生怕自己也伸出手,却被一刀砍断手腕。   虽然他心里明白,俞南易并不是那种随意轻浮的人,可他还是不敢。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自己从来都比不上俞南易。   俞南易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来欺负人的,不论身处何处,他总能活的风生水起,肆无忌惮,似乎无论发生什么,这个人永远都像一束光。   可白若不一样。   他费尽了力气,也只是为了能活着,白若向来敬佩敢爱敢恨的人,因为他不是。   所以他们的魂契一定要解开,俞南易这么个人,不能就这么被他拖着绑着。   长长的沉默后依旧是沉默,白若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坠入了深海。   直到俞南易回过神,才发现白若的手指冰凉,皱起眉将他的手捂住,取出了件披风披在他身上,轻声道:“就快到了。”   白若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而俞南易方才没说话,实际上是在琢磨白若的想法。   他一开始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小狐狸要和他一刀两断走人,可等冷静下来,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白若要离开,压根不需要和自己说,可偏偏白若没走,却主动将这事和自己说了。   俞南易稳稳心神,那点惶恐才慢慢散去,再一回头,就是看到了面色发冷的白若。   他素来知道这人心思沉,自己的反应被他看在眼里,不知道又会乱想些什么,立刻又凑上去将披风替他系好,低头亲了亲白若的眉心。   “别乱想。”   白若被亲的一怔,慢半拍的想捂额头,却被俞南易拉着手带走,死活不让他碰额头。   果然白若的思维瞬间被带跑,总是想着刚才被碰到的眉心,想要伸手去蹭一下。   等到了客栈,俞南易立刻要了两桶热水,白若吸口气:“你他妈要干什么?”   俞南易理所当然道:“洗澡啊,被雨淋了一身,你不难受?”   白若心想我当然知道洗澡,问题是不想和你一起洗!   俞南易恍悟:“还是宝贝你想和我用一个桶……”   白若抬手就是一拳。   方才那阵胡思乱想似乎被驱散了,一点不剩,俞南易握住他砸来的拳头,啧了一声。   “你说你每天想那么多,累不累?”   俞南易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口,感觉到这人就要一刀捅死他,这才闭上眼,将人紧紧的圈住:“我无所谓,如果你想解开魂契就解开,你不想就留着。”   白若抬起眼,俞南易接着道:“选择权在于你,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与魂契并没有关系,这些对我来说从来也不是负担,你明白吗?”   “我反而要感谢魂契,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了解你又爱上你。”说罢他匆匆补了一句:“当然,你也就不会喜欢我。”   白若向来聪明的脑袋卡顿,竟是顺着他的话没能及时反应。   “你可以慢慢想,但是别离开。”俞南易放开他,温柔的摸摸他的头:“我就只有你了。”   说罢他笑了笑,撒娇般的放软语气:“小朋友,好不好?”   白若的唇角微扬,深吸了口气,一巴掌糊到他头上:“你他妈才小朋友。”   小二敲敲门放来水在屏风后,白若去试了试水温,见俞南易目光灼灼的盯着,回头将身上脱下来的披风扔过去。   “你先洗。”   俞南易失望的抱着披风:“一起呗。”   白若沉默的离开,一副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   俞南易失望的自己脱衣服进了水里。   热气蒸腾到室内空中,白若听着水声,仰面躺在竹榻上,枕着自己的手看屋顶,很久之后才轻轻笑起来。   眼中的神采尽数回归,挤出最后一点阴霾。   俞南易怕那桶水变冷,快速的洗好,正穿衣服,便听白若清淡的说了句好。   轻的简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俞南易却还是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记在心里了。   小狐狸说好。   白若躺的舒服,俞南易便随意披着上衣走过来,露出一大片腹肌,头发甚至还滴着水。   这地方不能动用灵气,只能等着头发自然干,俞南易用湿着的发丝往白若脸上撩,白若很想一剪子了解他的头发,然而睁眼却被男色迷惑,又开始舍不得作贱俞南易那顺滑的头发,只能起身去洗澡了。   他身上湿.漉漉的,虽然没有俞南易被淋的那么狠,但也很不舒服,脱下衣服迫不及待的进了木桶中。   水温刚好,不冷不热,白若闭眼喟叹一声,满身疲惫都随着水流散去。   他闭了会儿眼,才靠在木桶边开口:“晚上我想去冯继明的府上看看,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说完没人应声,白若奇怪的挑起眉,一回头就看到那屏风上露了两个小洞,一双眼睛睁眼巴巴看自己呢,瞬间被吓了一跳。   “俞!南!易!”他被气的脑仁疼,一把将衣服扔过去,正准挂在上面垂下来,挡住那两个洞。   最后白若穿了衣服,追着俞南易打了半个时辰。   ——打完还要揣着灵石去赔人家的屏风钱。   俞南易就像是完全放飞自我了,没皮没脸的逗弄白若,将人惹了又去哄,折腾了一通才将人哄好,这会儿又躺在床上使劲拍拍身边的位置,眼睛晶亮:“白白快来。”   两人昨晚那般亲昵,白若犹豫了一瞬,没敢过去,自己躺到了榻上去,俞南易便追过去,堵住白若出去的路,侧身抱着人乱嗅。   “你是属狗吗?”白若伸手去推他的脸,又被捉住手指亲了亲,俞南易暧昧的挨个吻过他五个指尖,最后将小指含住,低笑着吸.吮,接着又色气的舔了舔。   妈的,这手得砍了。   白若努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恼怒的往俞南易身上擦了擦。   两人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气息,气味相同,不可避免的交缠,俞南易勾着唇角去闻他身上的味道,喃喃道:“你身上总有种特别淡的奶香,特别好闻。”   白若想也不想:“你才没断奶!”   俞南易哭笑不得:“我没骂你,我……哈哈,我说真的,你自己闻不到吗?”   白若皱着眉问问自己的胳膊:“没有啊,哪里有?”   “可能是你自己闻习惯了。”俞南易圈住他,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假寐。   白若不太自在,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别人说自己身上有奶香,又闻了半天也没闻出来,不一会儿,便听耳边的呼吸很快变得匀称。   两人的姿势太过贴近,白若没想到这人直接睡着了,不想吵醒他,也就没动,就这么维持了两个多时辰,全身酸麻。   直到过了子时,白若才伸手将人推醒。   俞南易睡得快,醒的也快,可在白若身边还是不自觉的放松神经,直到出了客栈还软塌塌的挂在白若身上。   白若头也不回的道:“再不站直你就滚回去。”   俞南易这才站好,两人很快翻到墙上,往冯继明的府上去。   俞南易修本体,这种行动对他轻而易举,而白若又从暗卫出身,善于隐匿,所以在这个地方还是很随意的,而无法动用灵力更能限制神识,只要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出什么差错。   冯继明的府邸意外的简单,白若和俞南易看了一大圈也没见到几个人,正房也没挂多少灯火,反倒是西边的院子更亮些。   白若跳到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边院子,清楚的看到几个人影坐在院中饮酒,仔细看了看,竟是觉得有些眼熟。   俞南易落到他身侧,盯着他的一阵——手欠拍了下他的屁股。   白若睁大眼,俞南易立刻作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看的白若想一巴掌将他抽下去。   然而如今的状况不能声张,白若只能瞪了他一眼将火气憋了回去。等他再回头时,那其中三人已经站起身,对另一人行了个礼。   白若这才看清四人的脸,那站着的老者应该就是冯继明,红纹青袍,额上是消不掉的魔纹,据说是练魔功时不小心走火入魔所致。   而那另外三个人却让白若有些讶异,却是那日在外城的客栈外,那三个天真无邪的世家公子。   眼见冯继明离开,白若与俞南易才敢更靠近了些,这三人的修为不高,还察觉不到他们。   而这么一靠近,白若才听到院子里的下人对那为首的男人道:“齐公子可是要睡下了?”   那人点点头:“是,你们也先去休息吧,有事我会让我的侍从去找你们。”   下人们这才退避,那位齐公子进了房间,而另外两人则去了隔壁。   白若戳戳俞南易,两人不约而同翻出了院子,到了街上。   见白若唇角微挑的样子,俞南易凑上去问:“是猜到了什么?”   白若挑眉:“自然。”   俞南易笑着勾住他的手:“给我讲讲。”   “不说。”白若侧眼看他,眼中带着笑:“你自己猜。”   “啧,行啊。”俞南易捏捏他的小爪子:“猜中了你亲我一下,猜不中我亲你一口,怎么样?”   “你就不能正经点!”白若抽回手。   “对着你没法儿正经,毕竟宝贝你太勾……别动手,我不闹了。”   俞南易抚了抚他的背,见他放下了拳头,这才慢悠悠道:“他是齐家人,齐天吴的弟弟,齐天临对嘛?”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媳妇的豆腐真好吃~   白白:心累   虐吗,我觉得貌似也不虐,只是白白的心底是座小冰山,得让大鱼卧冰求白白,等被彻底融化了,白白超级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海有鱼宜清蒸 8瓶;深海三文鱼 5瓶;云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白若点点头, 他今晚难得穿了身黑衣,肩上的皮质扣环让原本温软精致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冷硬, 然而轻轻一笑, 却像是冰雪消融。   原本他的个子就不矮,虽说清瘦了些, 可却还是能将衣服撑起来, 黑发被利落的束在脑后,是那种极易让女孩子倾心的类型。   俞南易默默欣赏着, 与此同时决定, 以后还是让这人穿白衣的好。   “齐天临来找冯继明, 定然与天吴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齐家出了什么事, 便是他与天吴的关系并不像旁人眼中一般差。”   白若思索着, 将夕照拿在手中把玩, 飞快转在指尖, 而那无鞘的匕首便在他指尖乖巧的游走,像被驯服一般。   俞南易笑起来:“有主意了?”   白若想了想道:“还要等等,临渊阁的动作快, 应该这几天就有消息了。”   俞南易将夕照拦住, 把自己的手塞到白若手里,握着他的手指。白若也没扔开他, 接着开口:“冯继明是个老狐狸,想找他合作,还是要打探清楚些。”   说罢他侧头看俞南易, 眼中带着丝狡诈:“况且齐天临这个时候来,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   .   两人当晚回到客栈,又过了两日,凌渊阁的消息才送来。   白若盯着那附着秘法的信函,心中满意,能将消息送到金明蒲洞,凌渊阁也是有本事,总算是钱没白花。   见他神情愉悦,俞南易扬眉:“写了什么?”   “我先前就奇怪,一个野心勃勃想要争夺掌门之位的人,又在魔界混的风生水起,怎么甘心龟缩于这世外之境?”   白若抬起眼,将信件扔向俞南易:“他是被第五尊者下了决杀令,苦心经营斗场,实际上也是为丰满羽翼做个幌子而已。”   第二天上午,两人便登门送上了拜帖。   金明蒲洞的生活模式简单,行事也方便许多,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下人便引着两人去了正厅。   这院子乍一看不出彩,可实际上却尽是奢华之物,能让人感到极其的舒适。   昨夜他们并未深入,也没真正进过这主宅,但一踏进这院子,俞南易便拉住了白若的手,无声向林立的乱石林看了看。   白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了几眼才发觉有什么不对——这院子分明就是个阵。   所谓阵法,有时并不需要灵力,阵法一门深奥,大造化者甚至能以凡人之身困杀修士,懂得的人少之又少,不过显然,这个冯继明便是此门中人。   若不是俞南易也算是此门中人,以白若的谨慎,今天的谈话内容想是要变上一变了。   穿过那碎石林,景物与外界看到的骤然一变,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正厅,后面竟是个竹林小院。   几只金色尾羽的鸟分散在院子里,泉水流淌,发出清澈的响声,倒是叫人心旷神怡。   而在那院子里坐着的,正是红纹青袍的冯继明,他头上生了不少白发,脸上的魔纹无法消除,经脉一般盘踞,可神情却自在悠闲。   “两位请坐。”   冯继明看了两人一眼,笑眯眯的放下茶壶,下人立刻上前,他却摆了摆手,自己动手沏了壶茶,和声道:“你先下去。”   那人施礼,这才退下。   白若看向那茶:“禧龙茶珍贵,冯先生客气了。”   按理白若该称他一声前辈,如今却是直道先生,冯继明笑了两声,眼皮也没抬的说:“我这人枯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爱附庸风雅,可内里却是个俗人。”   他倒满茶,推到两人面前,眼看着白若道:“远来是客,小友能认出,说明也是个爱茶之人,好茶需人识,这茶给你喝,不亏。”   俞南易一言不发,专心做背景板。   见白若喝了茶,冯继明接着道:“想必二位来此,也不是为了讨口茶吃。”   他将一边的拜帖展开,不轻不重的抵在桌面上:“不知二位这般写下拜帖,又有何意?”   俞南易落下眼,他并不知道白若是怎么写的拜帖,一见上面决杀令三个大字,顿时想笑。   还真是意外的直接。   白若笑眯眯的端着茶杯说:“字面意思。”   他满面的温文尔雅,却怎么看怎么像只笑面狐狸。冯继明笑了一声:“老夫不与你兜圈子,有话不妨直说。”   白若放下杯子,目不斜视:“晚辈只是想找您合作。”   “哦?”   冯继明挑眉:“怎么合作?”   “我不觉得您会想要在这地方躲一辈子,而您的动作,也并非没人察觉。”白若微微抬眼:“我知道你的敌人是第五尊者,正巧——我也是。”   冯继明打量他一番:“我又如何相信你呢?”   “我们是席山的人,冯先生应该听过家师景阳长老的名号,不过如今我二人来,却是寻私仇。”   冯继明轻笑:“私仇。”   他显然是不太信任,白若扬唇:“冯先生不信,我二人可立下誓约。”   冯继明端起茶慢悠悠的喝着,咂咂嘴道:“可说来合作,你们找我,想必已经想好了要从我身上拿些什么,可你们呢?”   “你们二人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呢?”   俞南易权当听不见,反正白若心里有数,他只要当个打手便是。   这是白若早已经打算好的对话,既然是合作,就要彼此都展现出诚意,于是他站起身,垂下眼走到一只金尾羽鸟身边。   这鸟也不怕人,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小鸟的脑袋。   “众所周知,金明蒲洞并不能动用灵力,按理说所有的人进了这里都与凡人无异,为何偏生金明老祖地位卓然,屹立不倒呢?”   他话音落,冯继明心中一紧,立刻转头看去,只见那先前还乖巧在白若手下的金鸟,正迅速的化作干枯,直到落在地上成了一簇灰烬。   冯继明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上,惊异的站起身:“这是……”   “这是我的功法。”白若笑着道:“与金明老祖一般无二的功法,也是我的诚意。”   白若在得知决杀令时,便明白了为何冯继明非要到金明蒲洞,一则这里安全,能够阻隔魔界爪牙的侵扰,二来便是为了金明老祖。   他大概原本是想拉拢金明老祖对付魔界,不过看起来却一直没能成功。   那么这时候投诚的自己,显然就有巨大的价值。   只要他们合作,他便可以成为冯继明的一把刀,即便是折损,也危及不到冯继明自己。   冯继明很快缓和,脸上的笑容真了七八分:“你当真要与我合作?”   白若点头:“自然。”   说着,他手下的灰烬重聚,恢复成金鸟的形状,复而很快又充实,变回金鸟原本的样子,白若手上散出生气,轻轻拍了拍那金鸟的头,金鸟的眼睛立即又睁开了。   他对这功法的熟悉与了解无人可及,收集生气与释放生气便如呼吸一般简单,根本不需要动用灵力,冯继明看在眼中,竭力掩住心中的惊骇。   要知道,即便是金明老祖,也无法做到让死物复活。   白若见他面色,心中轻笑,实际上他只能释放被他吸收的生气罢了,也就是说,必须是被他吸取的生气才能归还,并且还有时限,超过半个时辰,这些生气就会彻底被他的身体吸收。   ——让真正死去的生物复活,那是神仙也难做到的事。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和冯继明解释了。   “原来先前王潇所推举的那陈安,便是你……”冯继明直直的看着他道:“你叫白若?”   白若点头:“正是。”   那拜帖上有姓名,但冯继明这下才记住两人的名讳。   显然他是被白若露的这一手说服了,两人重新坐回原位,他这才开口:“小友深藏不露,先前是我唐突,既如此,也该是我表示诚意的时候了,不知小友前来,是想要什么?”   俞南易倒是吃吃喝喝毫不客气,伸手剥了个菱果送到白若唇边,白若一怔,见他看自己,还是张嘴吃掉了。   冯继明眼皮一跳,这才觉出两人的亲密,回想到进来时都是手牵手的,心中便知这两人大概是一对。   他看着这看起来散漫随意的青年,不知为何,明明白若的手段更加莫测,可他最大的危机感,却是来自这个不动声色的人。   白若吞掉菱果,这才道:“冯先生方才离开魔界三年,想必在魔界的势力仍在,我二人之后会去魔界,还请冯先生照拂,吩咐下去或是留些信物,若有需要,我希望他们能配合。”   冯继明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他拿出一枚小半个巴掌大的令牌,递给白若:“小友有需要,魔界到处皆有名为‘皆无生’的铸器铺子,只需出示这令牌,自然有人为你们效劳。”   白若满意的收起令牌:“多谢冯先生,再有一则便是……”   “先生能否告知,您究竟是为什么才被下了决杀令呢?”   冯继明没说话,眼中的笑意消却,他看了白若一阵,心中早已转过千百个圈,最后才道:“倒是也没什么不能说,只怕是你不愿听。”   白若微笑:“先生但说无妨,我这人天生好奇,胆子大。”   冯继明眯起眼:“你当真是席山之人?”   白若拿出象征着席山的内门弟子令,上面的青色纹路游走,独特又漂亮。   冯继明半阖着眼:“我要你二人先发誓,绝不是魔界的奸细。”   “这有何难。”   白若与俞南易互相看了一眼,先后发下了誓约。   冯继明放开了神识,保证身边确是无人,这才倒了杯茶喝,缓缓开口:“并非老夫胆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俞南易见此,抬眼道:“等等,你要说的很长吗?”   冯继明一怔:“有些。”   俞南易哦了一声,将剥好的菱果尽数放到白若面前,倒满了茶水才看向冯继明:“你继续说。”   冯继明:……   白若:……   他们是围观吃瓜群众?   好在冯继明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当自己看不见,原本沉重的语气也放松了些。   “老夫之所以被下决杀令,是因为无意得知了魔界源灵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吃瓜(咔哧咔哧)   白白:吃瓜(咔哧咔哧)   冯继明:=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桉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九章   所谓魔界源灵, 是现任首尊三百年前从魔渊海里拿出来的东西,没人说得上来那是什么, 只知道自打有了这东西, 首尊变得更加难以对付,刚成为首尊时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地位, 也因此巩固。   但似乎首尊弑杀的性子, 也因此越加莫测。   冯继明道:“老夫被下了决杀令,便是第五尊者无意透露出这件事, 被我得知。”   冯继明虽然投身魔界, 可说到底还是个人, 虽是个追名逐利之辈, 可对这事也不敢苟同。   白若挑眉, 能让冯继明都如此忌惮, 不知那魔界源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冯继明紧紧皱起眉, 他头发半百, 眉间是深深的沟壑:“其实我也并不清楚魔界源灵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极其厉害,若是沾到魔族身上, 可以强化力量, 但要是侵入到人的身体里,这人就会变成魑魅那般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白若蹙起眉, 这种东西的确不能流到人间界,否则必定会酿成大祸。   俞南易丢了颗葡萄在嘴里,看向冯继明问:“既然魔界三百年前就有这种东西, 为何还要与人族虚与委蛇?”   “因为人族大阵。”   冯继明侧眼看向两人,白若抬头与之对视,刚想说话,却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糟,吃多了。   虽然冯继明的神情没变,然而白若却总觉得他的眼里带着谴责,俞南易从善如流的递过去一杯茶,忍着笑道:“先喝口水。”   白若的思路这才回到正轨,捧着茶杯说:“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明白了。”   冯继明点头:“正因如此,近来魔族才有了行动,破坏大阵。”   白若垂下眼:“不,不是最近。”   冯继明微讶,俞南易道:“一百年前,魔族便已经有所行动了。”   一百年前?   那时冯继明刚入魔界,正被人追杀在最底层,倒是对这些行动毫无所知,而这些事被第五尊者瞒得太死,冯继明并不清楚其中细节,概况那时他也并不知道魔界源灵之事,只当是寻常。   他正想着,白若忽然开口道:“冯先生,我想向你借一个人。”   “谁?”   “齐天临。”   ·   从冯府回到客栈的路上,白若都没再说话,俞南易也没吵他,就安安静静的陪着他走。   直到发觉两人已经在客栈周围绕了两三圈,白若才恍惚的抬起头:“到了。”   俞南易笑说:“知道你在想事情,没敢打搅你。”   白若冷淡的眉眼柔和了些,缓缓开口:“我大概知道一百年前,无念……不,是我们的大师兄封旬,为什么会屠近半城的百姓,又自己主动进了镇魔塔。”   “魔界源灵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将人魔化成魑魅走尸,以我和封旬的接触和以往传言,他定然会奋力阻拦这件事。”   俞南易赞同他的想法:“魔界袭击大阵阵眼,便是想将魔界源灵散播,而当时被攻击的阵眼极其重要,地处锦城,如果被放入了魔界源灵,那么受难的不仅是锦城,大概整个被阵眼护着的锦江洲都会因此沦为死地。”   而发现了这件事的封旬才会拼着阵眼损坏也要夺下魔界源灵,自己却被魔气感染。   或者,当时的情况根本来不及他犹豫。   白若抬起眼:“我不好说他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想要守护锦江洲,那么弃车保帅是最明智的选择。”   用半城人的性命与自己的性命换大阵不受侵染,平心而论,这是最好的结果,总要比大家一起去死要强。   白若又有些不解:“可如果他被魔界源灵感染了,为什么却没变成走尸?”   甚至还能挺过七天,回来杀了半城的人后保持理智给景阳磕头,又自己走进了镇魔塔。   俞南易啧了一声:“那可能只是个半成品。”   白若醒悟:“你是说,百年前的那次只是魔族的试验,因为是半成品,并没有达到他们所要的效果,所以才会又沉寂了百年。”   那现在他们大规模的行动,岂不是代表,能够真正带来灾难的魔界源灵已经出世了?   两人对视一眼,俞南易拉着白若往客栈走:“这事得告诉胖子。”   白若一怔,挑唇道:“你对师父还是挺信任嘛?”   “他是个好人。”俞南易轻笑一声:“也算是个好师父。”   白若脑袋里叮了一声。   景阳玩家得到好人卡*1。   他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关于魔界源灵的事吗?”   “不知道。”俞南易说:“但我知道,魔渊海里一直封印着什么东西。”   说罢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若:“知道魔渊海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白若摇头:“不清楚。”   俞南易眯起眼。   “那是历届最强大的魔族死去时,所葬身的坟墓。”   ·   晚上躺到床上,白若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封旬。   这人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担着个天才的名号那么久,却因为这些烂事一夕之间被摔到泥潭里,折断了一身傲气,当着众人的面给景阳磕头,丧家之犬一样自己进了镇魔塔,一进就是那么多年。   他不知道封旬花了多长时间才出了镇魔塔,但想来也不会太短,出来了又不敢回席山,甚至连见到自己师弟也没认。   白若忽然想到团圆节那天自己房里失踪的圆子粥,以及在席山禁地附近出现的影子。   原来是他。   正想着,满身带着水汽的俞南易扑在他身上,用湿淋淋的头发蹭着他的耳朵问:“想什么呢?”   “想封旬。”   俞南易嘴角立刻下沉,伸手捏他的鼻子:“那不准想。”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白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身,俞南易却不依不饶的压在他身上,挑眉盯着他。   “有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不想想正事?”   白若疑惑:“正事?”   俞南易点点他的鼻尖:“我们的事啊。”   白若道:“这算什么正事!”   “诶,这怎么不是正事?”俞南易瞪眼:“这才是天大的事,你行行好,摸着良心说说,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了?”   白若被他逗笑:“你还要不要点脸?”   “要脸有个屁用,要你。”   白若被他说得有些笑不下去了,眼神飘忽的看向床帐,俞南易将手往下探,作势要去撩他的衣服,他这才惊的移回目光。   按住了俞南易放在他腰上的手,白若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白若垂下眼:“你不是一向讨厌我这种人,即便没那么讨厌我了,可又怎么会……喜欢上。”   后面的三个字他念的极轻,眼睛也快速的眨了几下,俞南易唇角微挑了挑,趁他没发现又赶快压下,装腔作势的沉着脸。   白若没发觉,接着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对我来说,喜欢与爱这种东西太遥远了,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那……”   他抿了抿唇,无声的在心中说,那么如果有一天,那种被你喜爱的特质消失了,这些便都会烟消云散。   在白若看来,俞南易的喜欢更像是一种心血来潮,或者是长久相处后的错觉。   俞南易看了白若一阵,突然翻身躺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抵着胳膊,俞南易抓住那只手,紧紧的握住。   “其实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俞南易捏捏他的手指尖,轻声笑了笑:“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连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你。”   “不是在占你便宜呀,我只是说一个事实,其实前些日子失去记忆的时候,我的意识海和神识都是浑浊的。”   俞南易勾着唇闭眼:“但我记得你。”   白若转过头,细细打量着俞南易的侧脸,这人的五官轮廓深,在晦暗的烛光下映出一道阴影,让原本暴躁的人生出几分恬静。   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心态认真的去看俞南易,像是忽然打开了一道闸门,所有的感情如同倾泻的洪水。   忽然,俞南易微微半睁开眼,慵懒的扫向白若的方向,昏暗中的眼越发幽深,像是一片不可见底的海。   白若的心口就像是骤然被烫了一下,让他觉得无可适从。   俞南易转向他的方向,抱住他的胳膊低下头,将眉心抵在他的肩膀。他身形高大,做出这种动作就像只大狼缩在床上,讨好的隐去獠牙,展出自己驯服又无害的一面。   白若动了动喉结,便听他将头埋在自己肩膀说:“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但你不能一开始就否定我,反正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就是再等几百年也无所谓。”嶼、汐、團、隊、獨、家。   “我能宠着你哄你,也能陪你打架,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想做什么都陪你。”   “我以前没喜欢过人,也没和人这样相处过,总之是认准你了,你不答应可以,但要是喜欢上别人……”   俞南易顿了顿:“啧,没这个可能。”   白若问:“要是我喜欢上别人呢?”   俞南易轻描淡写的说:“那我就杀了他,把你抢回来。”   这分明是很过分的话,可白若感受着被抓的微痛的手臂,却忍不住笑了。   俞南易听到他笑,正想抬起头亲亲抱抱吃个豆腐,忽然神情一变,将目光落到了窗口,白若拍拍他的手,勾着唇角道:“我要去见个客人。”   “夜半三更,孤男寡男,不让你去。”   俞南易死死抱住他,白若挑起眉,便见俞南易转了转眼珠说:“除非你亲我一下。”   白若:……   白若:“脸呢?”   俞南易还是那句话:“不要了,要你。”   说着手脚并用的缠上去,不让白若动弹,白若嫌弃的盯着面前死幼稚的男人,很想动手打人,可思来想去一番,还是纠结的看了看俞南易的脸,似乎在找下口的地方。   俞南易暗示的舔了舔唇:“来白白,往这亲。”   他本来也只是逗逗白若,想着这人就算是亲了,大概也就是敷衍的亲下脸,却不想白若盯了他一阵,真的按着他的头吻了下他的嘴角。   正是刚刚被他舔过的地方。   俞南易一怔,察觉白若要退开,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快速的翻身压住这人,将那张柔软的唇含住,双唇贴合的同时,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凶狠却又轻柔。   白若瞬间手足无措,仓惶的闭上了眼睛,但俞南易有意逗他睁开眼,良久才微微放开,又顺着轮廓滑到了白若的脖颈,很快吮出个显眼的痕迹。   “白白,你眼睛都红了。”   俞南易低笑着,沉沉的声音微哑:“这么见人,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刚干了什么。”   白若一抖,匆忙推开他,逃也似的跳出窗口,一边跳下楼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亲亲,宝贝们接下来每天三更。   然后被锁章节正在努力解锁,大家不急哈,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田野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海有鱼宜清蒸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章   风一吹, 整个街上落满了树叶,白若屋檐跳到树上, 又从树干跳到地上, 脚下的枯叶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客栈后是清澈的山溪,树上挂满了附近住户放着的草穗子, 听说是祈福的, 零零落落,还有些好看。   金明蒲洞的家家户户, 房顶用的都是晶矿石做成的琉璃瓦, 不比寻常的瓦片实用多少, 只图个好看, 每当阳光落在山城, 整片屋顶便会练成一片耀眼的海。   这种耀眼并不是反光的刺眼, 而是淡淡的散着晶石碎粒的柔和, 让人心旷神怡。   白若盯着那映着柔和月光的瓦片, 无声的垂了垂眼。   而不远处的石阶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袭金边云纹袍, 长发规整的垂在身后, 被一根通透的玉簪半拢着,那张脸却尤为熟悉。   正是前几日见过的苏和。   白若猫一般轻盈的跃到身前:“金明老祖?”   苏和淡笑:“叫我苏和便是。”   谁能想到, 一个毫不起眼的奉茶者,竟会是金明蒲洞的掌权人。   但白若知道,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知道, 因为他们的功法在互相吸引,互相压制。   苏和微微侧头:“我并没有敌意,只是很费解,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学到这功法。”   说罢他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盯着白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门。”   白若又不能直说我是你祖宗,眼也不眨的瞎编:“我的功法由父辈相传,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家传的功法会在外人身上出现。”   他反将一军,将问题引到苏和身上,两人都在大阵内,他还真的不怕苏和暴起将他灭口,毕竟…苏和并没将功法学完整。   果然苏和的神色微变:“家传?”   “你呢。”白若眨眨眼:“所以你的功法是哪里来的?”   苏和思索了很久,才看向白若道:“是在一个悬崖底。”   白若点点头:“那便是了,先祖曾在一崖底刻下功法,这事我们是知道的,只不过那地方险峻,一旦误入九死一生,我们才也没在意。”   苏和这才信了:“你们家族……”   “单传,死绝了,就剩我一人。”   苏和蹙起眉,白若微笑:“你来找我,还有别的原因吧?”   “的确。” 苏和也笑了笑:“你既然知道你家先祖刻下功法的事,那么也该知道,他没写完。”   “所以我才奇怪,没写完的功法你也敢学。”白若神色不明的看着他:“那应该是很危急的情况了。”   苏和也不避讳,直言道:“被追杀,掉进去的。”   白若打了个哈欠:“既然你来找我,也确认了情况,那我们开门见山,我可以将剩下的功法告诉你。”   苏和莞尔:“条件呢?”   “你要帮我对付魔界。”   苏和的唇角落下了些:“我已经打定主意避世不出。”   那还谈个屁,白若转身就走。   苏和忙上前拦住他:“我可以用法宝财物甚至是矿脉与你交换。”   白若撇嘴说:“我又不缺钱。”   苏和疑惑:“你与魔界有仇怨?”   白若道:“不死不休。”   他还不能确定系统究竟在谁的身体里,只能假做与魔界有旧怨,况且人族向来与魔界敌对,这并不稀奇。   苏和蹙起眉,良久才叹了口气:“我要先得到心法。”   白若摇头:“我不信你。”   苏和无奈道:“一部分也好,你该看的出,再无法突破,我就有大麻烦了。”   白若这才满意,笑的轻快:“那么,合作愉快。”   苏和垂下眼,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愉快。   苏和答应帮忙,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人族与魔族现下势同水火,魔界源灵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自然是准备的越充分越好。   本来白若猜测系统会在天吴身上,如今看来,魔界首尊的的几率更大。   苏和留下了特制的金羽,以保证白若在金明蒲洞的势力内来去自如,刚刚要离开,又被白若叫住。   白若蹙起眉问:“我听闻建造人族大阵的,与建造金明蒲洞大阵的是同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人的消息?”   苏和迅速摇头:“不知道。”   白若微笑:“你回答的太快了。”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苏和轻叹口气,很快跳到了屋檐上,迅速不见了踪影。   白若念了句小气,便听身后的树上传来了声响。   他转过头,身后的果然是俞南易,依旧是一身墨色的衣袍,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不知道装着什么,这人大概是刚到,正大咧咧的坐到粗壮的树干上,向他招手。   白若足尖轻点,跃到树干上,低头看他:“什么东西。”   “糖油饼。”俞南易打开纸包,捏着一个递给白若。   白若撩起衣袍,坐到他身边,接过糖油饼费解的问:“这大晚上的,哪来的?”   俞南易云淡风轻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白若嘁了一声,咬了口糖油饼,香甜的味道蔓延到味蕾,让他的眉眼不知觉的柔和了几分。   俩人对着月亮啃饼子,俞南易知道白若是来做什么的,侧头问:“苏和没说什么,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怎么办?”白若咽下嘴里的东西:“他已经修炼到瓶颈了,好不容易盼来我这个救星,不答应只能等死。”   俞南易啧了一声:“还想说他态度不好,我就替你揍他。”   “用得着你?”   白若习惯的回嘴,想了半天开口道:“我对你态度也不好,你怎么不生气了?”   以前俞南易还会和他打架,现在只会哄着他。   俞南易伸手,仔细的将他唇角的芝麻蹭掉,轻笑道:“那能一样吗。”   白若垂下眼:“有什么不一样,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你让着。”   “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俞南易笑了:“我就喜欢让着你。”   白若耳朵红了,没说话,专心吃东西,脸上鼓起个小包,一动一动可爱的不行。   俞南易只觉得看着心都要化了,良久才移开眼,慢悠悠道:“我会生气烦躁,因为那都是不在意的事,等你活的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明白,真正喜欢的要好好捧在手心藏在心里,别去做些多余的事。”   白若眨了下眼,侧头看他,等着他往下说。   “没人知道自己一辈子要走多少路,也不知道能走多久,一条路走到头容易,可想回头却难。有的不能回头,有的不敢,你不知道回过头还有没有路,也不知道想找的东西还在不在原地,留下个念想在心里,悔恨的刻骨铭心或是被时间磨成轻描淡写。”   俞南易淡笑道:“但丢了就是丢了,再也回不来。”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白若品了品:“所以你是在暗示我珍惜你吗?”   “这怎么能是暗示呢。”   俞南易扬唇:“明示。”   白若也跟着笑了,隔了一阵才转头问:“你……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吗?”   俞南易点头:“那可太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你这么聪明,被人坑过骗过不少回,每次都要后悔。”   说着他顿了顿:“不过那些不重要,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你不行。”   白若咬住饼,动了动耳朵尖。   俞南易却不再说了,只是看着白若笑,白若被他笑的别扭,俞南易这才开口:“那你呢?”   白若想了想:“我没有什么后悔的,我做过的事,就算是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做。”   他做过错事,可并不代表后悔,与那些微不足道的情绪比起来,白若更想能活下去。   他和予溪団对俞南易不一样,白若从来就没有选择,命运每次都会将他逼上绝路,在他的前方没有对与错,只有生或是死。   白若咬下最后一口饼,虽然隔着一张油纸,手上却难免还是沾上了油渍,俞南易拿出帕子,抓过他的爪子,仔细的将他一根根手指擦干净。   “所以你还小呢。”   他的动作轻柔,眉眼间没有丝毫不耐,也是这一刻,白若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这个人曾经活了四百余年,看尽了世间百态,成了最肆意快活的模样。所以很多事,俞南易看的很通透,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刚刚学会奔跑的孩子。   很少有人和白若说些这样的话,白若也听进心里了。   替白若擦好爪子,俞南易见他发呆,一把将人托着后背与腿弯抱起来跳下去,一副不打算放手的样子往前走。   “走了小朋友,回去睡觉。”   白若抓着他的肩膀,别扭的要命:“喂,放我下去。”   俞南易挑眉,手上紧了紧:“不放,抱你回去,闹什么,反正现在街上又没人。”   白若吸了口气,左右看看真的没人,瞪着俞南易的下巴鼓了鼓脸,说:“驾。”   俞南易被逗笑了。   从白若的角度,能看出俞南易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渣,以及他们头顶的星空,他很久没仔细的看星星,惊喜的发现繁星满天,于是用手指戳他的下巴。   “俞南易,看天上。”   “星星吗?”俞南易便听话抬起头:“是挺美的。”   白若笑笑,俞南易忽然停了脚步,低头亲了他一下。   唇上被飞快的碰了碰,白若眨眨眼,扭头将脸埋在他怀里,气闷的道:“驾驾驾!”   赶紧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小狐狸太可爱了,想……   白若:不你不想! 第八十一章   几天之后, 两人便要去赴与冯继明的约,去城郊的庄子上见齐天临。   白若也搞不懂为什么见个面还要折腾那么远, 但也没多问, 只是当早上俞南易牵来两匹马,他才变了神色。   “我们……骑马?”   俞南易点头:“我问了, 冯继明那个庄子离这足有十几公里, 走过去不合适,又不能用法器, 只能骑马。”   白若盯着那匹枣红色骏马, 死活不动。   俞南易还是第一次见白若这个样子, 唇角一点点扬起:“宝贝, 你是不是不会骑马?”   白若抿唇不说话, 被不会这两个字打击的连前面那个称呼也没计较。   他还真不会骑马。   修真界有飞行法器, 即便是之前没能修行的时候也一直是俞南易驾马, 他窝在马车里, 无奈的盯着面前的马,扭头眼巴巴的看俞南易。   俞南易心情大好,叫客栈的人将另一匹马牵走, 翻身上了枣红马, 冲白若伸手:“上来。”   白若觉得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不太好看,可俞南易的手就在他面前, 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俞南易一把将他拽上来,揽在身前, 一抖缰绳,枣红马立刻飞奔出去。   马背上颠簸的很,白若庆幸自己早上没吃太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俞南易怀里,这才觉得好了些。   策马奔腾,其实也并不是多好的体验。   大概是白若不习惯,他只觉得自己大腿两侧磨得生疼,俞南易早上便替他准备了披风,他将自己的脸挡住,连眼睛也不想露出去。   大概看出他的不适,俞南易也放缓了速度,白若靠在他的胸前,听着身后强劲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最后竟是睡着了。   俞南易腾出一只手圈住他,等白若一觉醒来,便已经到了冯继明的庄子边上。   说是庄子,这里更像是个小村落,边上又成片的梯田,一条溪水从山顶流下,横穿过庄内,上午的阳光洒在金黄的稻田里,像是满世界的金色都在流淌。   白若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绕到俞南易身后避开太阳,俞南易比他高半个头,他低下头,差不多就能将阳光挡住,俞南易便将手伸到后面拉着他,白若头抵在他背上,悄悄勾了勾唇。   冯继明拎着个簸箕一出院子,看了看四周没见到白若,疑惑的问:“白若呢。”   白若这才从俞南易身后露出个脑袋尖:“这呢。”   冯继明一他就笑了:“晃着眼睛了?”   “是。”白若点点头,从俞南易身后钻出来,用手挡着眼睛看他:“您这是干嘛呢?”   冯继明笑了声:“晒些鸣谷草,那些小家伙爱吃。”   白若这才看向院子里面,正是那些金色的鸟。   “这是什么鸟啊?前几天就想问,挺好看的。”   冯继明转头叫叫人去牵马,转头招呼两人进了院子,一边道:“这叫金凤,不会飞,养着也挺有意思,吃着口感也好,闲着没事就养了些。”   合着这是当养鸡。   白若轻笑一声,冯继明转头叫人:“去将小公子找来。”   下人道:“齐公子早上好像是进了山里,小的要去将公子叫来吗?”   “那他是替我去竹庭修琴去了。”冯继明心里有了数,转头看向白若和俞南易:“不然我们也过去,中午就在那吃,我叫人炖两只金凤,你们看如何?”   白若点头,俞南易自然没有异议,三人去了竹庭时,齐天临正在院子里调试琴声,见到冯继明,绽出个明朗的笑来:“表舅,您的琴已经修好了。”   俞南易挑眉看向冯继明:“表舅?”   冯继明笑笑,向齐天临招了招手:“他母亲是我本家的表姐,这孩子不懂事,离家出走就来了我这,我这当舅舅的哪能不留他。”   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白若看向齐天临,齐天临一见两人微微顿住,想了想道:“我们是不是在外城见过?”   白若点头:“客栈里。”   齐天临眼睛一亮:“对!我们还真是有缘,我叫齐天临,你们二位呢。”   俞南易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盯着白若,侧身挡住了些道:“俞南易,白若。”   冯继明转眼看看白若:“原来你们见过,这就好说了,进去坐。”   几人进了竹庭,这小院典雅,院中同样养着不少金凤,白若倒是真有些好奇这东西有多好吃,才让冯继明养了这么多。   院子里放着一把琴,冯继明拨了几下,赞赏的看了看齐天临:“有你小子的,还真给修好了,中午多给你吃点,慰劳慰劳。”   齐天临扬眉:“那我可要多吃些才行。”   俞南易走上前,伸手随意拨了几个音,变成了个短暂的调子,冯继明看着这满身煞气的年轻人,有些意外的问:“你会弹琴?”   白若也侧目看向他,俞南易点点头:“会。”   说罢他又随意的拨撩琴弦,轻描淡写的,琴声零碎,却与山溪融为一体,像是晨间山谷跃出的精灵。   俞南易点点头:“好琴。”   人都是虚荣的动物,冯继明更不例外,他听得出这是真心赞叹,不由有些开心,笑了起来:“俞公子若是喜欢,这琴就送与你了。”   俞南易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冯继明摆手:“我这人偏爱附庸风雅,摆上张琴也只是好看,弹得难听的要命,在我手里也是委屈这琴。”   “我没说你。”俞南易抬眼,看向齐天临:“是他喜欢。”   冯继明一愣,齐天临傻笑,看向俞南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俞南易收回眼,习惯性的去牵白若的手,将人抓住了才觉得安心:“这琴修的用心,看得出。”   冯继明点头:“也好,那这琴就送给天临,我们进去谈。”   白若看了那张琴半天,没做声,之后才移开眼,跟着一起进了屋。   竹庭小院没那么讲究,几人围着茶桌坐,冯继明伸手沏了壶茶,抬眼道:“既是合作,我也不与你们兜圈子,天临此番前来,是想去魔界找他哥哥,原本我也担心才不放他去,但若是你们想要同行,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白若抿唇微笑,俞南易又开始不客气的吃东西,一副你们谈我不插嘴的架势。   “想必你们也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景阳,你们师父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接下来你们席山也会加以部署,不过这事不宜宣扬,不然很可能自乱阵脚,得不偿失。”   冯继明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大概你们也有耳闻,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大概有些可笑,但我的确不希望魔界的计划成功实施。”   白若勾唇:“当然,这点我相信,唇亡齿寒,即便是魔修,本身也时人族,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希望魔族会赢。”   冯继明的脸色缓和:“是这么个道理,所以魔族才不会让众多魔修知道这件事,这么多年来,知道的人族不敢声张,生怕人心惶惶,被魔族寻到可乘之机,魔族也不敢有大动作,毕竟大阵还在。”   白若道:“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我们要先了解魔界源灵究竟是什么,又要如何化解。”   冯继明点头:“我的情况复杂,不可能再踏入魔界,如今龟缩在金明蒲洞,只能四处招揽能人,所以接下来,就要拜托各位,前去魔界一探。”   “本当如此。”白若喝口茶,想想还是笑了,谁能想到,这般费心费力的竟是个与正道为敌的魔修。   俞南易将葡萄粒排列了一桌子,突然抬起头问:“魔界还有你的眼线,他们同样在打探魔界源灵的事,对吧?”   冯继明道:“正是,不瞒二位,若不是你们发下天道誓约,我也万不可能与你们说这么多,但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很快魔族便会将大阵攻破,我们必须在两族战争彻底爆发之前,找到对付魔界源灵的方法。”   “可我们怎么混进去呢?”白若抬眼看向冯继明问。   冯继明笑笑,齐天临开口解释:“这个两位不用担心,表舅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暂时能够伪装成魔修的丹药,这种丹药能让我们在一段时间内以魔修的气息示人,但一旦使用过量的灵气,还是有暴露的可能,所以我们要万分小心。”   白若这才看向齐天临:“你要去找的人,是天吴?”   齐天临明亮的眼稍有黯淡:“是,有些事情,想去当面问清楚。”   显然是私事了,不过这也正好遂了白若的意,他正想试探一下,系统究竟在不在天吴的体内。   他前些日子与怀初传过灵迅,怀初声称,他是曾经与系统绑定的人,本质上是能感应到系统的存在的。   “对了,前几日我曾见了金明老祖,他已经答应与我们一起对付魔界。”白若突然想起这事,看向冯继明。   “这样才好!”冯继明眼睛一亮,激动的拍了下桌子:“你们可知,我为何苦苦守着金明老祖不走?”   白若心里有了些猜测,勾起唇道:“是因为他和设下人族大阵的人相识吧?”   这人神秘兮兮,没有记载也没有痕迹,按理说这般丰功伟绩应该早成了传说,但事实却相反,提起大阵,除了正道的那群领头人物,大家竟是都不知道个一二。   冯继明撇撇嘴:“岂止认识,那人便是金明老祖的祖父,苏建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之后几天零点发文,抱抱 第八十二章   冯继明也曾是意气风发的正道脊梁, 出身名门,资质非凡, 却只因一念之差, 沦落成魔。但即便如此,那些修真界的事, 他也知道的不少, 只不过为了不惹麻烦,烂在肚子里罢了。   老头子手上不断的泡着茶, 一边说:“苏建山这人, 我幼时也曾远远的见上过一次, 不是什么修行的好料子, 却是个千年难得的鬼才, 有远见有想法, 早年间四处游历, 回来后便对当时的道宗宗主说, 魔族定然不会安稳长久,所以耗费巨大的心力,建造了人族大阵, 分隔两族。”   俞南易难得赞叹道:“能设下这般玄妙的阵法, 的确是天才。”   这些古怪稀奇的东西,俞南易也算是精通, 可若让他做出一个行宫的防御阵还可以,要说隔绝整个人界与魔界,他是万不可能做到。   白若也没想到, 这大阵竟是以一人之力建造,不禁有些好奇:“那后来呢?”   冯继明轻笑一声,眼中透出几分遗憾:“后来,他儿子就被人杀了,只留下尚在襁褓的苏和。”   齐天临瞪大眼:“杀了?”   白若沉默,不需要多问,这其中的事大概也就明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苏建山是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冯继明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苏建山就不知所踪,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也是来这金明蒲洞之后,才慢慢打探出苏和的身份。”   白若垂眼:“所以……金明蒲洞,是苏建山特意为苏和留下的。”   冯继明笑起来,没再说话。   留在竹庭吃了顿饭,白若总算发现这老头有多会享受。那金凤的确是难得的美味,肉质鲜美,咬一口唇齿留香,其中的灵气充沛,与那香浓的汁水一口送进嘴里,勾着人一口接一口,吃的停不下来。   就连俞南易这种吃什么都觉得一样的人,也免不得多吃了几口。   白若仔细观察了下齐天临,发现这人倒是和木子笑有些像,只是比起木子笑那股灵气劲儿,这孩子更呆了些,也更内敛。   冯继明看起来是真喜欢齐天临这个晚辈,可利用起来也真没手软,明知魔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还是想靠着他和天吴的关系得到更多好处。   临别前齐天临将他们送出门,白若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阵,便被俞南易抱上了马。   “看什么,有我好看吗?”俞南易吃味的将他圈紧在怀里。   白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对着他翻个白眼:“你好看个屁。”   俞南易挑眉,流氓的就着这个姿势往前挤了挤:“宝贝,口是心非啊。”   “你要死呀!”白若瞪大眼,差点捂着屁股跳下马去,又被人紧紧箍着,只能踢了下他的小腿。   俞南易被踢了也笑呵呵的,对他来说白若踢他那一脚和小猫用粉肉垫拍他没什么区别,全当是情趣,加快了马的速度,往白若的后脑勺亲了一口。   白若的脸气鼓鼓的,干脆将自己埋进了披风里,闭眼睡觉去了。   秋天的下午太过舒适,清风被披风拦截,又被人暖暖的圈在怀里,白若睡的深了些,竟是连到了地方也没醒。   俞南易身影利落,轻手轻脚的将人托抱回去,白若咕哝一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脑袋往他下巴蹭了蹭。   这模样太乖巧也太软,俞南易深吸了口气,直到回了房间也没舍得将人放下,就这么抱着圈在床上。   一沾到床,他才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俞南易在他头上揉两下,软声道:“睡吧。”   白若就真的又睡了过去。   而睡了一个下午的结果,就是晚上白若数了半宿的羊。   第二天一早,齐天临还没来,白若却是先见到了一身金云纹袍,正坐在二层窗边的苏和。   白若勾起唇,苏和的气息稳固了很多,看来是心法奏效,他长发整齐的束在身后,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   见他们出现,苏和抬眼:“你们要走了?”   白若点头,与俞南易在他面前落座:“是,今天就走。”   苏和莞尔,倒了杯茶推到两人面前,目光往俞南易身上落了落,这才道:“也好,如此我也该如约动身了,只不过道宗与你们是两个方向,还真是有些遗憾。”   “要走赶紧走。”俞南易冷冷的抬起眼:“还有事?”   苏和也不生气,而是看向白若:“自然是有,除了和你…你们告别,还有样东西给你们。”   白若总觉得俞南易好像对苏和有些敌意,奇怪的看两人一眼:“什么东西?”   苏和垂眼,从乾坤袋中拿出个小小的圆环,这圆环上面的纹路泛着金色,精巧无比。   “这东西叫做移山海,你们此行魔界,若是遇到危险,便将这东西放出来,它便能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苏和顿了顿,展唇微笑:“不过具体的传送地点我也不确定,所以若不是生死之时,还是不要动这东西比较好。”   白若拿着东西看了看,轻笑一声:“谢了。”   “别客气。”苏和似是无奈的耸肩:“毕竟剩下的心法你还没告诉我。”   俞南易挑眉:“说完了?”   苏和识趣的站起身,转身离开,临行前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两人,遗憾般的摇摇头。   白若看着苏和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俞南易冷哼一声:“他找死。”   桌上的糕点还没还没动过,白若拈起一块咬了口:“没懂。”   俞南易凑过去吃掉他手里那剩下的半块糕点:“反正以后离他远点。”   说着他心中冷笑,他敢保证,要不是苏和看出自己与白白是一对,这会儿定然要跟着拨撩。   白若手上的糕点被吃掉,顺带着指尖也被轻轻咬了口,立刻瞪了俞南易一眼:“为什么?”   “直觉。”   俞南易眯起眼:“听话,记着就好。”   然而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的金明老祖,已经走出了老远。   齐天临来得晚,却并没带着他那两名下属。   少年骑着白马,耀眼又神气,俞南易盯着马,原本不爽的心情一扫而空,对着白若伸出两只手。   “白白,上马。”   白若警惕的看他一眼,绕过他的手自己爬上去了。   俞南易一把将人环住:“啧,非要自己投怀送抱,小朋友怎么不矜持啊。”   “就你他妈有嘴是不是?”   白若一个手肘教他做人:“快走。”   齐天临转头看向两人,他昨日初见俞南易的时候,总觉得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对他和表舅的态度也冷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就是梗在人心里,觉得很别扭。   但这人看起来对朋友又好的很,昨日的一些细节也就罢了,现下白大哥对他如此语气,又动了手,他竟也不生气。   人都说不可以貌取人,还当真是如此。   齐小公子心里默默的记了记,觉得自己又成熟了些。   出了金明蒲洞内城,便能用法器代步,白若也总算松了口气,俞南易这混蛋最近越来越过分,也越来越不要脸,两人骑着一匹马,这人就能变着法吃豆腐,偏每次见他真的要生气了,就快速的退回去一通诱哄,态度好的不能再好。   搞得白若想发脾气都没处发。   换了法器,几人的速度立刻提升,不出十天便到了魔界边境。   大概是这几天没好好休息,俞南易总觉得白若又瘦了些。   几人今日住在野外,篝火映着白若精致的脸,原本清冷的样貌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艳丽,火光映在他眼中,像是点亮了那双眼。   不知不觉俞南易便的看出了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狐狸似乎比先前看起来长大了些。   而同样被惊艳的还有齐天临,他性子比较直,又没什么心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于是看了白若一阵,感叹的开口道:“白大哥的样貌真是好,好看到,恩……比水月宫的第一仙子还要好看。”   白若挑眉,心说这可真是个傻孩子,哪有这么夸男人的,于是佯装愠怒道:“怎么拿我和人家小姑娘比?”   齐天临大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觉得……”   白若笑了:“逗你的,别急。”   齐天临这才放下心。   三人坐在山洞里,也算是惬意,白若不想在人前暴露他与俞南易手环的秘密,因为那手环已经被镶嵌上了先前得到的传送法宝。   没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法宝暴露,俞南易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没提去手环的房子里住。   夜更深了,俞南易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叫白若靠在自己身上休息,Y。X。D。J。白若也没和他客气,抓着他的胳膊合眼养神。   “要不要躺在我的腿上?”俞南易低声问。   白若摇摇头,闭着眼道:“就这样。”   俞南易勾起唇,小心的将头侧着抵在他的发顶。   以往他总是会觉得无聊,对什么都不大提得起兴趣,可与白若在一起时,他又会嫌弃过得太快,仿佛就这么静静在一起,怎么也不会腻。   不远处的齐天临习惯了两人的亲密,也没在意。他先前还以为两人只是关系密切的朋友,直到前几日看到俞南易低头往白若唇上亲,又被白若打了一顿,这才发觉了什么不对。   幸好小朋友的心思单纯,并没觉得有什么,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山洞里越发安静,似乎停滞了时间,突然白若的眼睁开,坐起身来。   俞南易捏捏他的脸,起身道:“等我。”   齐天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俞南易提着银刀从山洞走了出去,他才感觉到外面靠近的人。   篝火幽幽的燃烧着,白若背对着山洞口坐着,齐天临皱起眉,想要起身出去,却被他伸手拦下了。   齐天临疑惑:“我们不去帮忙吗?”   白若微微勾着唇,让他坐回原处:“等着。”   他话音落,腥热的血从外面飞溅到山洞内里,染在地上形成一排,还有一些淋到火里,烧的噼啪作响。   齐天临有些紧张的抱着剑,白若默默坐远了些,顺手往火里添了几根木柴。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我喜欢骑马~   白白:夕照警告 第八十三章   白若默默的盯着火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倒是没再有血溅进来, 可谁都能听得出, 这场博弈已经进入了巅峰。   受过十几年的现代教育,白若其实很讨厌杀人,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作呕, 可从他第一次杀人后的惧怕恐慌,到现在心中连丝波痕都没有, 他才渐渐开始明白, 这种行为就像是一种病毒, 已经侵入他的大脑, 病入膏肓。   可很多事情, 往往不是一句不愿意就可以避开的。   白若有时会觉得, 自己与石桥头断腿瞎眼的乞丐, 或是烟花柳巷的妓子没什么不同, 一样是为了活着,一样的无可奈何,做着自己厌恶, 又被人厌恶的事。   他忘了是谁曾经问过, 明明他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为什么这么想活下来。   白若没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可偏偏又不想死。   因为不想死, 所以就要习惯。   刚刚那血烧出一股烟来,白若伸手扇了扇风,抬眼看向齐天临,见这小孩一脸紧张的盯着外面,轻笑着问:“你是齐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不怕家里人担心?”   “啊……”齐天临后知后觉的看向他,反应过来才说:“也没什么。”   白若的声音轻柔:“让我猜猜,和家人吵架了?”   齐天临抿抿唇,落寞的垂了垂眼:“嗯……差不多。”   应了声后他又抬起头:“我出来是想去找我大哥,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在家混吃等死当个废物。”   齐天临面上带了些不好意思:“我在家里,大家都说我资质好,修炼快,但我知道那都是客套话,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   白若点点头:“可以理解。”   其实白若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有那么一段热血的时候,手中掌握了力量,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做些让自己觉得骄傲的事。   和现在的齐天临一样,带着青涩,却真诚纯粹。   齐天临笑了笑,他家教很好,看得出平时就是个开朗乖巧的世家公子,笑起来眼睛里都带着光:“你和俞大哥都很厉害,又肯涉险去魔界,我很钦佩你们,虽然我现在还需要你们保护,说这话有些自不量力,但我希望,以后也能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白若忍不住笑,这小傻子大概还当他们是什么正义使者呢。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声音停了,白若站起身来,便见俞南易提着银刀,带着一身血迹走进来。   齐天临忙问道:“俞大哥,你没事吧?”   俞南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走到白若面前,俯下身将沾到血迹的脸凑过来:“给擦擦。”   白若挑眉看向齐天临:“你看他像是有事吗。”   齐天临放心了,转身往里面跑,一副我不打搅你们的样子,像只小兔子。   俞南易满意这小孩的识趣,冲白若眨眨眼:“要你替我擦。”   “你是没长手?”   白若瞪他一眼,手上却还是拿出了帕子打湿,仔细的将俞南易的脸擦干净,擦完将帕子往他怀里扔:“滚吧。”   俞南易接住帕子,抬手想要将人抱住,看看自己身上还有血迹,到底还是没伸手,转身去将脏衣服换了。   白若背过身,用拳头抵着唇轻笑一声。   .   魔界不比人界规矩,这里的建筑也与人界大相径庭,倒是与金明蒲洞外城有些相似,只不过并不是在山中,而是略显贫瘠的荒漠。   边境本就乱一些,四周的环境也没多好,这里的风强劲,刚到了地方,俞南易就将白若围了个严实,防止风沙吹在他脸上。   白若挣扎:“哪有那么厉害。”   俞南易戳戳他脑门:“你以为我是说的玩的,这里的风沙都带着浓郁的魔气,虽然没什么太大影响,但打在皮肤上总不好受,你没在这长久的住过,等你住上几天就明白了。”   齐天临想了想,听话的自己找了风巾围紧,见白若看向自己,腼腆的笑了笑:“我觉得俞大哥说的对。”   俞南易揉揉白若的发顶:“你看人家小孩都听话,乖,不丑。”   “谁是嫌丑了……”白若鼓了鼓脸,他明明就反驳了一句,怎么感觉就成了闹脾气的熊孩子呢?   想着他将半张脸埋在风巾里,转头看俞南易:“你怎么不戴?”   “小朋友。”俞南易笑笑:“我是武修啊。”   白若轻哼一声。   但事情就如俞南易所说的,果然越往魔界深处走,白若就越觉得不适,虽说这种不适是可以忍受的,但就像身体被爬上了蚂蚁,让人觉得烦躁不堪。   如果是魔修与魔族,魔气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灵气,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种魔气便是慢性毒药,修士才能抵御。   上一世白若到魔界时,早已经到达了合体期,自然没有这种烦恼,而现在不说白若,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齐天临都有些烦躁。   但齐天临涵养好,就算觉得烦躁也不会发出来,白若便不是了,遇上不长眼的魔族或是魔修,提着夕照就上去打架,齐天临本以为白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却没想到其实是匹野狼。   只能怪他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乍一看就是只乖巧的小绵羊。   俞南易退位让贤,每次遇上什么立刻拎着齐天临靠边站。   齐天临不好意思:“俞大哥,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   俞南易看着挥舞着匕首砍人的白若,摇摇头:“不用,他需要冷静。”   齐天临:……   显然白若是个黑吃黑的老手,动作熟练的搜身,拿法器找灵石,再将东西抛给俞南易一气呵成,夕照也被俞南易擦的干干净净,这才被白若收起来。   齐天临犹豫:“尸体……就这么放在这?”   白若动动手腕:“恩,会有专门收尸的。”   齐天临惊讶:“还有人专门收尸?”   白若勾唇:“人界不会,但在这里,尸体也是有用的。”   他手背上蹭了血,眼中淬着冷光,齐天临被他说得心底发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俞南易见他逗小孩逗得开心,拉着白若手擦干净,顺手牵着人离开。   直到进入了不那么荒芜的城镇,几人才找到一家叫做皆无生的铸器铺子。   皆无生遍布魔界,也算是老牌的铺子,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竟是冯继明的产业,所以只认令牌不认人,管事见三人拿着令牌,立刻将人迎了进去。   这管事的是个魔修,见三人拿着铁令牌,态度立刻好了起来,听闻几人要去华筵城,迅速吩咐人准备。   华筵城算得上是魔界的都城,其中势力错杂,齐天临想见天吴,就非去不可,而想去华筵城,又要得到入城证明才可以,所以一时半会儿几人还不能进去,只能在这住下等待。   这管事却显然是个明白的,态度良好,对几人来此的用意不闻不问,白若暗自想,冯继明这人管理下属倒还是有一套。   这城中没什么可看的,白若也不想被那风沙吹,干脆在屋里蒙着头睡觉,睡的烦了才起身,拉着俞南易寻个好吃的餐馆四处闲逛。   齐天临跟着他们,也不出声,这小孩乖的要命,看起来呆,实际上却很聪明,白若要打听消息,他也能适时的插个话,尤其在餐桌上酒馆里,有时候谈论的人一多,大家也就放开着说了。   虽说有用的话并不多,但白若总能从中抓到些信息。   比如魔界的形势,几个尊者互相之间的关系,魔界中或真或假的秘闻,或是魔族最近的动向。   几日下来,白若也能梳理出些东西,总不至于几人两眼一抹黑的进华筵城。   酒馆的声音嘈杂,白若摘下风巾,没有小心翼翼的遮掩,也并不怕被人打量。   白若的设想中,他们进入魔界有两种发展,第一种,是会遭到大范围的截杀,这是最坏的打算,却是最不可能的,系统躲躲藏藏这么久也没露面,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并不是那么无所顾忌。   第二种便是现在的情况,不论系统有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出现,暂时他们是安全的。   所以这就说明他的思路是对的,此时的系统由于一些原因,被限制了手脚。   被谁呢?   白若笑笑,看来耀的新宿主,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清清淡淡的果酒氤满唇齿,白若咂咂嘴,正想着,手中的杯子便被人拿走了。   他转头看向俞南易,俞南易指着他面前的几个空瓶:“真当你是来买醉的?不许喝了。”   白若冲他挑眉,俞南易轻笑:“不是不让你喝,这酒后劲大,怕你头疼。”   这里的酒都是给魔族或是魔修喝的,并不像修真界的灵酒一般柔和,白若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正想说什么,却听身边的人提到了一些敏感的字眼。   源灵?   他立刻支起耳朵,想听他们再说的是不是魔界源灵,但那几人竟是转头就要出去了。   白若想了想,扯扯俞南易的袖子,凑到耳边偷偷说:“我们跟上去。”   他脸上泛着微红,眸中带着晶亮的水光,俞南易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碍于人多眼杂,才没亲上去,点点头站起身。   白若蹭蹭下巴,一手将齐天临拉起来,推到门口说:“你先回去。”   齐小公子明白自己只会添麻烦,乖乖点头往回走。   那几个人走的慢,边走边谈着什么,声音不太大,白若脑袋有些发晕,终于知道那酒的厉害了。   “别跟了。”   两人正再想跟上去,却被一把深红色的重剑拦住了。   白若见着眼熟的剑,一抬头,果然看到的便是无念的脸。   ——或者说,是他们的大师兄,封旬。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迅速的消失了,惊恐! 第八十四章   俞南易倒是第一次正式见到封旬, 眼见这人一身重甲黑鳞,冷这张脸, 将手搭在白若的肩上, 抬眼问:“封旬?”   封旬没反驳,白若一听俞南易的语气, 立刻伸手戳了他一下, 转头道:“师兄。”   封旬淡淡的嗯了一声,丝毫被戳破身份的尴尬也没有, 冷静的看向白若说:“那几人是饵, 不想暴露, 就别在魔界打听源灵的事, 像这样的饵到处都是, 你们注意。”   对于这两个师弟, 显然封旬要更熟悉白若, 俞南易身上总有种排外的疏离与烦躁, 似乎除了对白若,对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封旬又不是什么热络的人, 自然不会上赶着和他交谈。   白若的酒气瞬间散了, 心中暗骂自己不谨慎:“谢谢师兄。”   俞南易无所谓的说:“几条杂鱼,宰了就是。”   封旬摇摇头:“惹麻烦, 不划算。”   说罢他看了看周围,抱着深红色的重剑淡淡开口:“还有一件事。”   白若侧头看他,封旬接着道:“自从你们从凤城消失, 人界便频频生出杀人夺宝的事,最近几天,魔界也发生了相似的事。”   封旬不会拿废话来消遣他们,白若耐心的听着,果然接着封旬看向了他们。   “那个人,自称叫做俞南易。”   俞南易扬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慵懒的勾着白若的肩膀,转头笑着说:“这名声好,我们就趁这机会出去四处打劫吧。”   显然这是系统在背后搞鬼。   白若快速的将事情想通,明白系统是想将他们逼出来,心中稍安,这说明系统现在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他微微勾起唇角,抬眼看向封旬道:“知道了。”   封旬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你们究竟惹了什么人?”   白若无辜的摊手:“不知道,没骗你。”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系统在谁的身上。   封旬轻轻蹙眉,指尖轻轻摩挲着见的纹路,犹豫片刻后才说:“魔界的事……他知道了?”   白若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景阳,点点头,意有所指的开口:“不过,你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封旬盯了他一眼:“那就不要别多嘴。”   说罢,转身要走。   白若叫住他:“师兄不打算回去吗?”   封旬一刻不停的离开了,很快消失不见。   俞南易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身子往他身上歪:“别看了。”   “你是不是没骨头?好好站着。”白若拍掉他的手,看着封旬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自己不好说,又不让别人讲,这人真是别扭。”   俞南易神色微变:“你很关心他?”   白若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俞南易心中涌起浓郁的危机感,立刻追上来逼他说话,白若被他闹的烦了,只能皱着眉道:“不是关心,就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白若没说,俞南易也没再问。   他知道小孩其实心软,但凡有人对他好,他总会记着,景阳是,封旬也是,白若并不是冷心冷血。   而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曾经摔进泥里掉到寒渊的人,费尽全力爬出来后,仍能感受到善意与温暖。   俞南易笑起来,白若却觉得他像是脑子不好使,一会生气一会笑的,立刻嫌弃的想甩开他的手。   “别动。”俞南易无奈的抓住他的手,将一丝灵识探过去。   白若一怔:“你要突破了?”   这个时候?   俞南易点头,一副没上心的样子:“先回去。”   说罢他顿了顿,看着白若的脸道:“突破的时候你和我一起。”   “一起?这怎么一起,你有没有雷劫啊?喂,我不给你顶雷劫啊,我先把魂契解开,要死你自己……”   俞南易忍得费力,扣住他的后脑亲上去,堵住他的嘴,随即才放开手。   “有三尺在,没有雷劫,而且…”俞南易顿了顿,将即将倾泻的灵力渡了一丝到白若体内:“你确定让这么多灵力白白散出去?”   是很浪费。   白若想想自己的功法,立刻拉着俞南易回了皆无生。   俞南易没说是要突破,只说要炼器,那管事立刻找了间封闭的石室,齐天临一脸好奇:“炼器?”   白若将好奇宝宝打发走,关了石室大门,又设下重重结界,这才将两人的手环打开,和俞南易一起进了手环内的空间。   俞南易闭眼稳坐,一突破就是七天。   这七天里,白若一口气将灵气吸了个饱,中途便也跟着进阶了,等他再次睁开眼,俞南易竟还没结束,一身修为蹭蹭蹭的往上涨,几乎要一口气突破元婴期。   好在卡在元婴巅峰,俞南易便醒来了。   而他醒来的时候,白若正躺在他身侧睡觉。   怕引起怀疑,白若中途也出去过几次,这会儿是在他醒来前刚刚回来,正睡得香甜。   两人体内的灵气与气息几乎一模一样,俞南易心思微动,探出些灵气,便被白若无意识的吃掉吸收,而在吸收灵气的时候,白若整个人都是极为放松的状态,显然被灵气喂的舒坦。   俞南易莫名想到了话本里吸人阳气的小妖精,俯下身捉他的唇瓣,坏心眼的散出更多灵力,而白若果然便没拒绝这个吻,整个人都彻底软下来,任他摆弄。   “这么舒服?”俞南易惊讶,换做往常,这么折腾白若早该醒了,但他吸收着灵力,显然神识的喜悦盖过了身体的触感。   俞南易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若以往总会说在他身边睡的快,大概就是无意识的被他身上的灵气安抚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这样就好像俞南易这个人合该是属于白若的,永远不能分开,相依而生。   想通了这件事,俞南易心中有些兴奋,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心脏被填满,让他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盯着睡的像个小孩子般的白若,他也不忍心再捉弄,只轻轻啄吻,便将人拥在怀里。   白若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石室里,而俞南易正将什么放在铸造炉中雕琢,看起来认真有专注。   定睛一看,竟然他的夕照。   白若却被吓了一跳,按理来说夕照作为他的本命法器,该在他紫府中才是,怎么会在俞南易手里?   俞南易见他醒了,扬起唇道:“马上就好了,再睡会儿。”   白若睁大眼:“夕照怎么会在你那?”   大概是锻造炉边上太热,他额角的发丝被打湿了,俞南易想也不想侧头道:“你这一身从里到外都是我的气息,夕照怎么可能不听我的。”   接着他想起什么,冲白若笑的暧昧:“怎么说,我也算是它爹啊……”   白若被‘从里到外’和‘爹’这两个词惊到,心神一动,突发奇想的将神识探入俞南易的紫府。   他本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却毫无阻碍的将三尺带了出来,直到看着手上的刀,白若才倒吸了口气。   同样有些震惊的是三尺,三尺平时在紫府是处于沉睡的状态,却没想到醒来感受到的却并不是自己的主人。   然而偏偏这人和它主人的气息相差无几,奇怪的很。   俞南易伸手用灵气弹了下懵懵的三尺,语重心长道:“别怕,这也是你爹,快去哄哄他。”   三尺刀身一震,白若立刻将它扔到了俞南易身上:“滚!”   但三尺像是对这个‘爹’很好奇,在地上弹弹弹自己跟了过来,明明是把刀,却仿佛有情绪一样的围着他跳了几圈。   白若怒了:“再跳就把你扔进猪圈里!”   啪嗒一声,三尺立刻躺倒不动。   俞南易被逗得笑了几声,白若越想越觉得怪异,一想到俞南易在他睡着的时候在他紫府中溜达了一圈,就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对于修士来说,神识海与紫府便是最私密的地方,让他人进入,无异于与对方做了世上最亲密的事。   白若的脸上一点点爬上粉红。   虽然刚刚他也去了俞南易的紫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只是被迫自卫,而俞南易却是在耍流氓。   可以说十分双标。   直到俞南易将夕照收起来,回头一看白若整张脸都红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才有些惊讶,他家白白虽然会害羞,但是这么长时间还没过劲儿,这可是第一次。   这模样太可爱,俞南易忍不住逗弄,也不将夕照递过去,反倒是自己勾着神识将夕照往白若的紫府里面塞。   白若猛地抬起头:“俞南易!”   “在呢。”俞南易将夕照送回去,流氓的在白若的紫府里打了个转才出来。   白若挥着拳头打过去,俞南易顺势握住他的手,将人圈在怀里,假做委屈:“我这几天可被你吸了不少灵气,都要被榨干了,醒了就替你锻法器,你还打我?”   “你他妈!”白若哪里听不出这人在开荤腔,暴怒着翻脸打人。   俞南易嘴上皮了一句,被白若追着从石室打到了外面。   齐天临本来是想看看,见这阵势愣是没敢往前面凑,那管事倒是淡定,眯着眼笑说:“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直到白若打到气消,俞南易才敢凑过去拉他的手。   齐天临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替两人倒了两杯茶,动了动喉结这才道:“汪管事说,入城的事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白若冷静下来,抬眼道:“那好,我们休整一晚明日动身。”   齐天临点点头,转头出了屋子,这房间是白若的,白若瞪着俞南易:“出去。”   “不。”俞南易抱住桌子:“我要住这里。”   白若道:“行,你自己住吧。”   说罢就要往出走,俞南易立刻放开桌子,将人拉回来哄:“怎么能分房住啊,分居那都是感情不和才干的事。”   白若眼皮跳了跳。   俞南易接着笑:“不闹你了,别气。”   白若觉得这人现在真是彻底不要脸了,但他不能否认,原本那些气恼都在这人的诱哄中烟消云散,最后只剩下一点被捉弄的不甘心。   于是他看看俞南易,开口道:“好啊,听你的。”   俞南易还没开心完,便见这人推开他出去要了些什么东西,等着白若回来,他才看清白若手里的,是把菜刀。   白若冲他笑笑,将那把菜刀放到床上,刀刃向外,剧情熟悉。   “敢碰到我,我就直接把你砍死。”   俞南易:……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第八十五章   几人真正进入了华筵城, 也是几日之后的事的,封旬一直也没再出现过, 魔族与人族的形势却越来越危急, 魔界对于都城的把手也越来越紧。   虽然是两个种族,但魔族的外表看起来就和人类毫无差别。   俞南易不是第一个统领魔界的魔修, 却是统领时间最长的一个魔尊。几万年来整个云霞大陆分分合合, 从最开始三族混战,到后来妖兽一族退回天澜境, 人族与魔族立下条约, 付出了无数鲜血的代价。   而在条约后, 即便这期间也曾经生出过战事, 可那在时间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但这次却不一样。   魔界源灵一出, 整个云霞大陆就要乱了。   景阳知道了这事, 定然会与道宗的人商量对策, 但白若并不能清楚的知道这东西的定义,心中总有种忧虑,就像怀初说的, 这是场耀与天道的较量, 一旦输了,他们谁都不能活。   而第一个会被耀解决的, 就是俞南易。   白若垂下眼,看着身旁人固执握住自己的手,沉默了一阵, 慢慢绷直了唇角。   华筵城是个繁华的城池,比起外界的猜想,这里也并没有人们心中想象的那般纸醉金迷,荒唐至极,而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白若无法具体的说出这种感觉,但当人身在其中时,便能第一时间切身感受到,一种无言的,每个生灵都会默默遵守的制约。   魔族以实力为尊,他们天生嗜血,渴望力量,本能的憧憬强大的生物,这使得很长一段时间,魔族都是云霞大陆称霸的种族,而人类与妖兽则一退再退,直到被压迫到极致,反抗战斗。   但并不是说,曾经联合过的妖兽族与人类关系很好,人类的本性狡诈,贯爱豢养妖兽,其中纠缠万年,两族也曾爆发过战争,直到近来几千年,三族才慢慢趋于平稳,却仍各自提防。   所以修真者守护普通人类,再从普通人中挑选有天赋根骨的培养,各个宗门虽也常有内斗,但在大事上却仍保持一致。   华筵城的酒肆颇多,白若倒是很喜欢魔界的酒,虽然喝着容易醉,可那种烈酒容易让人上瘾,第一口觉得眼泪都要下来,可回味起来又觉得怀念,忍不住就喝了第二口。   俞南易也是这时才察觉白若对于酒的喜爱,总不肯让他多喝,白若也怕误事,只能眼馋,浅尝辄止就罢了。   眼见白若盯着一间敞着门的酒肆,俞南易挑眉挡住他的视线,捏捏他的耳朵:“乱看,也不怕眼睛疼。”   白若只是在看酒牌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奇怪,趁他不注意又往里面瞄了一眼,便看见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在最里面厮混,周围竟还有看着热闹的。   俞南易嘶了一声:“都叫你别看,还看?”   白若什么没见过,这些人在他眼里和那些酒牌子没什么不同,齐天临却不一样,整张脸涨红,同时也暗暗担心起天吴来。   原来他大哥,一直就在这种地方……   眼见小公子脸色不好,白若也不想多做揣度,转头看向来接他们进城的三人,微笑道:“劳烦各位。”   这三人是皆无生的三个管事,为首的那人脸上一道疤,深得吓人,高壮的很,即便穿着一身儒衫,也遮不住那身上的煞气,一条铁链缠着他的右臂,看起来像是什么法器。   这人叫家飞白,是名魔修,也是皆无生明面上的老板,后面跟着的两人,一个叫宁高,一个叫做宋涵,也都是跟了冯继明多年的老人,看样子可靠的很。   闻言三人笑笑,家飞白打量了几人一番,这才道:“哪里,三位远道而来,先回店里替你们接风洗尘,有事我们回去再谈。”   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白若从善如流的应酬,俞南易与齐天临跟在他身后,皆是沉默不语,像两个尾巴一样。   俞南易是懒得和插嘴,齐天临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乖乖的跟着白若。   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知道白若并不是个花架子,心里总是很崇敬的,见他与人攀谈滴水不漏,心中的敬仰更是一升再升,最后竟远远超过了俞南易。   齐小公子觉得,和人应酬可要比打架难多了。   所谓应酬也就是那几种,三个人初来乍到,双方都想要打探些消息,是以酒桌上的气氛不差。而大概是白若看起来温文尔雅,齐小公子太天真,俞南易又冷冷的不搭理人,一顿饭吃下来,家飞白竟也没趁机会灌酒套话。   这人白若是听冯继明讲过的,是冯继明最信任的下属,也是一起死里爬出来的兄弟。   白若不知道冯继明这样的魔修能讲几分情义,心中始终是提防的,家飞白虽然对他们不太熟悉,可看到那铁令牌,之前又收到灵迅,态度总还是恭敬的。   倒是那个宁高,一直在旁边劝酒,被家飞白狠狠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   白若对这三人心里大概有了数,晚上洗了澡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些事。等他洗了澡披着衣服出门,发现俞南易正仰躺在他床上摆弄个丑兮兮的铁盒子。   俞南易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气息,看来也是刚刚沐浴,衣服也不好好穿,露出一大片腹肌。   白若鬼使神差的盯了一阵,直到对上他看过来的揶揄眼神才移开眼。   俞南易被他的神情取悦,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你自己不是有房间……”白若见他扬了扬铁盒子,这才走过去,刚到床边,便被俞南易拉进怀里,大半个身体趴在俞南易身上。   手掌下是一片紧实的肌肤,白若没抱过女人,也不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大,只是俞南易身上虽然硬实,可肌肤贴在手掌的感觉还是很舒服,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心猿意马,缓了缓神才抬眼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但即便是这么说,白若也没再挣扎着要下去,两只手堪堪撑在他胸膛,他本就比俞南易瘦弱,这么趴在俞南易身上,倒是丝毫没有违和。   俞南易低笑,圈着他打开那个盒子,只见里面是无数细丝妆的晶石网,刻画的无比细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精巧,简直可以说成是艺术品。   白若小心的拿过,知道这又是俞南易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这人看起来暴躁,可做起这些细致活儿却又耐心至极,也不知这双手怎么就那么灵巧,总能做出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的?”   俞南易忍不住在那柔软的唇上亲了亲,白若嫌弃的看他一眼:“快说。”   “这可是好东西,看见旁边的凹槽了吗?”   白若点点头:“放灵石的?”   俞南易轻笑道:“上哪找这么圆的灵石去,而且灵石也不够用。”   “什么意思?”   白若还在摆弄,俞南易亲亲他的手指,垂下眼道。   “要放内丹。”   白若瞬间顿住。   俞南易仔细的看他的神情:“人类的,妖兽的,魔族的,只要能量充足,就能开启它。”   这话中的血腥气太重,白若觉得不太适合刚刚洗干净的自己,点点头没应声,其实有时候他都会忘记,俞南易曾经是个魔尊,杀人如麻,典型的邪魔外道。   俞南易见他不说话了,无奈的将人往身上揽,让白若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白若翻身就想滚下去,却被他死死箍着动弹不得,皱起眉支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他:“讨打?”   “这是魔界地宫的开启机关,我试着重新做了一个,虽然和原来的有些出入,但作用应该是一样的。”俞南易看着他的眼睛说:“提前和你说一声,怕你之后不高兴。”   白若撇嘴:“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因为你心软。”   俞南易伸手替他理了理脸颊两侧的碎发,细密的发丝柔软,让他忍不住将手放在上面挨着:“我家白白要强,骨子里傲气,可其实却并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看到尸体,你虽然也不会优柔寡断,但动手之后会难过,我看得出。”   不论善恶身份与缘由,那是一种对于死亡的敬畏,对生命的哀悼。   白若眨眨眼,俞南易点点他的鼻尖:“你那些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呢,仔细看看,就全知道了。”   说的好像他很容易看透似得,白若动了动眼珠:“哦,你又知道了。”   俞南易点头。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   并不是多刻意的语气,可莫名的悸动突然从白若心底生长,他想了想抬起眼,忽然开口问:“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   “异常?”   俞南易没明白他的意思。   白若支着下巴累了,索性直接趴在他身上,心跳声更近的传到耳朵里,他接着问:“就是…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特别,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那种特别?”   俞南易理所当然道:“我当然特别,你还见过我这么帅的人吗?”   白若沉默一瞬,深吸了口气:“我是说,那种很特殊的,或者遇到过什么事情……这,我说不好……”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咬咬牙想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和天道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若瞪大眼,立刻感受到一阵来自天地的桎梏。   他瞬间明白,正如他之前所想那样,这种事,只能靠俞南易自己发觉,别人是没办法提醒的。   俞南易脑子里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弯,忽然惊喜的低头道:“你觉得我特别?”   白若有意引导他自己发觉,于是抬起脸,快速的点头:“是,你有觉得吗?”   俞南易洋洋得意的咬住他的唇,白若被亲的发晕,接着便听这人自说自话道:“你当然觉得我特别,因为你喜欢我,放心,等这破事忙完我们就成亲,你想去哪成亲,席山还是……”   “闭嘴吧!”   白若这下不仅头晕,还觉得脑壳痛。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自信满满   白白:可闭嘴吧你 :) 第八十六章   俞南易疑惑的眯起眼, 伸手托他的腰,顺手要往下乱碰, 白若惊慌的伸手捉住他的爪子, 微微抬起上身瞪人,却被这人顺势反剪, 整个人失衡的跌在他身上。   “小朋友, 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了?”   白若咬牙:“给你个屁!”   俞南易轻笑,大手扣着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下:“这个行啊。”   白若的脸涨红, 眼看真的要急了, 俞南易忙撒开手, 没等人跑走, 翻身将人扣在怀里。   白若全身都敏感, 腰腹尤其严重, 浓烈的热度包围着他, 深吸口气都是俞南易的气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俞南易直接含住了他的唇,他身上带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白若觉得缺氧, 像是要将他逼到绝路,受制于人的肢体, 不断被捉弄的感官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一向知道俞南易是个富有侵略性的人,只不过在他面前,那些利爪被收敛起, 可狼就是狼,无意识流露出的野性便足以让人心慌。   如果真是打一场架,白若丝毫生不出畏惧,但此刻偏偏被人既温柔又霸道的对待,他却生不出反抗的想法。   与俞南易的亲昵,让他觉得很舒服。   可与此同时,又有种奇异的心慌,白若的眼睫微颤,眼梢通红,俞南易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被安抚的白若莫名更慌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让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就连手指也忍不住发颤。   俞南易感觉得到,心里叹口气,还是放开了白若,轻轻揉揉他的发丝:“不怕。”   白若眼里带着生理性的水汽,俞南易心里那熊熊燃烧的邪火更旺盛了,除了之前白若情动时,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失态,直深吸了口气,才费力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   慢慢来,要让他适应。   怀里的人显然比平时还要软,俞南易舍不得放手,勾着他的手指啄吻:“白白,是不是喜欢我?”   白若吸了吸鼻子,温热的唇舌游走在他的手掌指尖,让他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来:“别闹了。”   俞南易叼着他的手,就像是叼着肉骨头的大狼狗,不满道:“这怎么是闹呢。”   “喜欢我,是吧?”   俞南易打定了主意吃不到嘴也要挤出些好处来,将脸埋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啃噬:“讨厌吗?我这样……”   白若先被亲了一通,又被这人压着,从手指被咬到手腕,身上的火早烧起来了,俞南易自然能感觉得到。   就这样的情况白若要是说讨厌,那他真要好好欺负欺负人了。   白若闭了闭眼:“操,你他妈别咬了!”   果然白若说不出,俞南易轻笑,放开他的手,认真的亲了亲他的眉心:“快说,喜欢我,是不是?”   他一遍遍的追问,白若反倒觉得虚张声势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白若忽然想到,其实真正不安的其实是俞南易吧。   比起自己,俞南易看过的更多,经历的也更多,但即便如此,这个人还是肯将一颗心捧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说爱。   “是是是,行了吧,我要洗手,你他妈滚下去!”   俞南易眼睛一亮,扑上去抱他打滚:“白白你承认!”   白若快速的眨眼,试图冷静,但唇角却也跟着止不住的上扬:“啊……”   俞南易恨不得抱着小狐狸满世界宣布这件事,兴奋的拉着白若疯了半天,最后被强制镇压。   白若一张被子蒙住他:“别他妈笑了!操,闷死你!”   俞南易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眼神晶亮亮的看着白若。   “白白。”   白若挑眉:“再闹就……”   “我爱你。”   俞南易的眼神温柔,像是能将人溺毙:“特别特别爱。”   白若脸上的烦躁的羞恼渐渐褪去,就这么看了俞南易一阵,忽然扯掉了被子,俯身吻了上去。   去他妈的谨慎。   去他妈的顾忌。   他同样的喜欢着这个人。   谁敢来动,他就抽筋剥骨宰了谁。   待微微分开,白若抬起眼,死死的盯着俞南易,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与坚定:“俞南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给过你机会。”   “是你先伸出手的。”   白若的手慢慢的覆在俞南易的脖颈上:“如果你以后反悔,我会用这双手,亲手杀了你。”   他说的无比认真,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俞南易的心脏重重的跳着,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好,我的命是你的。”   ·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白若才彻底的认知到两人关系的变化。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俞南易的下巴,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以后就是他男朋友了。   要过一辈子的那种。   白若忍不住想笑,原本心中所有的忧虑与纠结像是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是第一次爱人,俞南易又何尝不是。   其实直到现在白若也没想通什么是喜欢,怎样才算爱,也不知道这种看起来脆弱的情感又能不能维系两个人的一生。   可是当听到俞南易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他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抓住。   ——要抓住这个人,攥在手里,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   俞南易早就醒了,只等着小狐狸醒了,想看看他又什么反应,没想到竟然会在发呆。   他叹口气,将人搂紧亲了亲:“睡醒了?”   白若对他这种小动作已经有些习惯了,吸了吸鼻子道:“饿了。”   俞南易失笑:“那就起床吧,带你出去逛逛。”   白若摇头:“不去,外面的风不舒服。”   “那想做什么,齐天临明天才能去见天吴呢。”   白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他也不想惹麻烦,还是安生些比较好。   俞南易想了想说:“对了,我们去试试机关吧。”   白若挑眉:“你说的地宫,怎么回事?”   俞南易起身去拿衣服,转身回来道:“知道‘少宫主’吗?”   白若笑了笑:“知道,你儿子。”   俞南易的魔宫大阵,当初还惹得正道一阵鸡飞狗跳。   “魔界的地宫就是当初少宫主的扩大版本,范围覆盖小半个魔界,只不过当时弄了一半,没完成。”   他想了想,接着说:“不过有一部分应该还可以用。”   白若眼睛一亮:“那这样岂不是事半功倍?”   如此他们手中的胜算就又多了一筹。   小半个魔界啊,这是什么宝藏式惊喜!   “厉不厉害?”俞南易将脸凑过去:“来,亲这。”   被白若赏了他一枕头。   魔界的天是隐隐泛着红色的,即便是青天白日,也总有种奇异的玄幻感,两人打声招呼走出院子时,刚好碰到了在门口的宁高与宋涵。   宁高侧身看他们:“两位要出去?”   这两人都是跟了家飞白很久的兄弟,也是他最得力的臂膀,相比不善言辞的宋涵,宁高要显得多疑一些,白若能感觉到这人的防备与试探,不动声色的打太极:“出去逛逛,听闻华筵城的酒肆最好,便也想挨着尝尝。”   宋涵原地神游,宁高笑笑,眼角的鱼尾纹叠在一起,他双眼狭长,眯起眼笑时,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酒肆?看昨晚,我还以为白老弟不是个好酒的人。”   白若伸手松松脖颈上的风巾,笑着说道:“我虽好酒,但酒量却不好,嘴馋起来又总想去讨酒吃,早对华筵城向往已久,这次也是借了齐小公子的方便才能来。”   宁高挑眉,抬眼看了看两人:“白老弟说笑了,不说其他尊者,便是首尊近些年也一直在招揽能人,以你们二人的资质才能,想来都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白若摇摇头:“闲云野鹤惯了,到处走走就好。”   宁高笑了几声:“那我们也不耽误二位,不过华筵城不比别处,晚上还是不要轻易出呢呢门的好,早些回来,注意安全。”   对于出来乍到的人来说,这的确是句忠告,白若点点头,道了声谢,这才与俞南易出了门。   淡红色的天空像是洗不尽的血,比起纸醉金迷的四血城,遍地酒肆的华筵城多了几分肃杀,低沉的天空压着人心脏,总觉得像是随时会有嗜血的藤蔓爬出,将所有人吞噬。   白若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俞南易:“这种破地方,你当初竟然也能住那么多年?”   俞南易握他的手,笑着将他的往上拽了拽:“对正常人来说,这里的确很难适应,但对于魔修与魔族,这里就是天堂。”   大概是白天,街上的人不算多,华筵城大多数人的习惯是昼伏夜出,所以宁高才会出言提醒。   白若大概能理解,俞南易看向不远处酒馆门口碎裂的空酒瓶,不多时便出来个骂骂咧咧的魔族,赤红着眼睛边骂边清理门口,淡淡笑了:“而且比起人界,这里更能包容。”   “包容?”   俞南易点头:“虽说人界也并不是非黑即白,但大多数在明面上的,都要恪守着人的规矩,但魔界不一样,那些不容于人世,污秽斑杂的,只有在这个的地方才能存活下来。”   “就算是臭虫蝼蚁,也总要有个存活于世的方法,更何况是人呢,所以能够接纳人类的魔族,有心有情,会恼怒会算计,其实与人没什么两样。”   白若点头:“说不得几万年前,人与魔族也是同源。”   俞南易勾唇,露出侧边的酒窝。   “谁又知道呢,大概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天地间才会有这样的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啦!!!!!!!!! 第八十七章   他说的轻描淡写, 可白若却觉得有种别样的深沉。   这人总是这样,当你觉得他是粗心暴躁的人, 可偏偏他总能将事情看透, 再说出几分道理,你说他讲理, 这人又随性自然, 从不和你讲是非,他自己开心就是真理。   白若转头看他:“你当初是怎么样的?”   他虽然知道些事情, 可也只知道个大概, 全然不知前因后果, 也不是很了解俞南易以前的事, 如此走在清冷的街上, 他却突然想听听这人以前的事。   既传奇神秘, 又鲜为人知的往事。   其实对于北湟魔尊, 大多数人都是不了解的, 甚至后世只留下了个名号,连俞南易的真名也没存下,就好像作为俞南易这个人, 与传说中的北湟魔尊是独立的, 半点交集也没有。   这点白若倒是与他相似,千年之前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大多数人只知白若当初随口乱编的的名号。   两个人熟悉对方的所有,却不约而同的将对方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没有宣扬。   也算是一种难得的默契。   有的人对敌人穷追猛打, 有的人费尽心机的琢磨研究,有的人却会默默地将对方的优点吸收,对敌人的敬畏,也代表着对自己的尊重。   白若忘了听谁说过,你的敌人是什么位置,你自己也就在什么位置,不够资格的人,连对手也称不上。而对他和俞南易来说,恰好就是如此,从俞南易一开始对他的轻视戏弄,到最后两人竟落得同归于尽的结局,白若心里其实是快意的,而重生之后的种种敌意,也只是他心里好胜的因子作祟。   其实对于白若来说,俞南易不只是宿敌,更是一座山,似乎只有翻越了这座山,他才能更进一步。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单纯想超越这个人,而是想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并肩往前走。   “你想听些什么。”俞南易有些惊喜,小朋友想了解他,说明是真的将他放在心里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值得庆贺的,俞南易恨不得抱着小狐狸原地转圈,却又故作矜持的稳住,在心底欢呼。   有点没出息,但却克制不住。   白若其实也不知道想听什么,于是轻声笑笑:“你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啊……”俞南易想了想才继续道:“其实我十六岁之前,都只是个不懂修炼,一心考取功名的书生。”   “书生?” 白若被惊住:“考功名?”   俞南易挑眉笑:“很奇怪吗?我爹娘都是书香世家,从我幼时便教我书经礼义,家里有个教武术的师父,但也只是教我和几个兄弟强身健体,并没有什么实在用处。”   “是啊,感觉特别奇怪。”白若很难想象俞南易认真读书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那你后来怎么开始修行了?”   街边的树叶飘落,有一片掉到俞南易的头上,他伸手抚落,随意的说道:“是我外祖家的修士,那人惹了祸事,我们家也被牵连,后来除了我,就全都死了。”   白若没说什么,无声的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俞南易轻笑:“都过去几百年了,没什么,我爹娘兄弟一生没做过恶事,想来早都不知道轮回了几次。”   他唇角轻扬:“运气好的话,大概也能投个富庶人家。”   “肯定会。”   白若动了动唇,心里慢慢涌出丝丝密密的酸涩与心疼。   死了的人一干二净,留下的才备受煎熬,活在无边无际的怨恨痛苦中。   这种感觉,他太清楚了。   俞南易接着道:“是外祖家的下属救了我,但他那时受了伤,也是强弩之末,只教导我没筑基就去世了,接着我就自己修炼,刚有些眉目,就傻兮兮的跑去报仇。”   白若笃定的抬眼:“你输了。”   俞南易点头:“是,我那时刚刚筑基,对方却是金丹修士,好在他没将我放在眼里,以为我死的透彻,转身就走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那时漫天大雪,凝住了伤口的血,才留得我一口气。”   “后来呢?”   俞南易说:“后来我被个人救了,我拜他为师,潜心修行十几年,就在准备去报仇之前,被他挖了灵骨,又灌进魔血,丢出了宗门。”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在讲别人的事情,白若皱起眉,想了想说:“可如果他想要你的灵骨,为什么后来你的灵骨却被我找到?”   “小没良心。”   俞南易瞬间笑了:“我都这么惨,你竟然不心疼我,只想着这个?”   “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白若用拳头使劲捶了几下他的背:“我只是奇怪,他竟然没有当即杀了你。”   “那人向来要名要利,断不会做那种为人诟病的事,所以想要将我定罪后再处理,但我逃走了,具体也有些记不清了,太久了,而且那时候只顾得上逃命。”   俞南易卖惨失败,无奈的叹口气:“况且灵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你的功法特殊,才不会被我的灵骨反噬,换做其他人,一口气吸收那么多灵气,早就被撑的自爆了。”   白若点点头:“这倒也是。”   正说这话,两人到了调试机关的位置,妖兽内丹这东西他们还有储备,放一颗进入凹槽,那些纹路瞬间亮起,俞南易仔细观察那光亮,白若也看不懂,只能看着他拿着铁盒子瞎转悠。   直到半个时辰后,俞南易才停住,白若对这个事挺上心,忙问结果。   俞南易拉着他进了酒馆,点了些酒水小菜:“大部分还可以用,地宫的开启主要还是靠与开启机关的感应,时间太久,我也没办法做出一模一样的,只能先用着这个。”   那颗内丹已经耗尽大半灵力,铁盒子里面的纹路皆是灵玉所制,无数立体脉络交错,白若看的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莫名的想到了现代的二维码,觉得两者有些相似。   也就是说,想要开启地宫,就要刷一刷这个“立体二维码”?   白若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将铁盒子合上还给俞南易:“就这么装在铁盒子里,你也不怕碎了?”   俞南易轻抿了口酒:“你猜这个是什么做的?”   那些纹路是偏浊色的,不像是灵玉也不像晶石通透,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转头疑惑的看俞南易:“什么东西?”   “是吴尧仙府中的那些珠子与黑鳞玄蟒的鳞片混成的。”俞南易冲他眨眨眼:“结实着呢。”   白若捧着杯子笑:“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仰头喝了口酒,灼热的液体滚到腹中,大概是心态变了,想想那些复杂的脉络,白若忽然打心底的觉得俞南易耀眼的很,就连这样坐着随意的喝酒便有种说不出的神采,眼梢挂着的桀骜都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男朋友,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人啊。   俞南易转过头,凑近了看他:“看这么久,帅不帅?”   白若失笑,点点头:“帅。”   俞南易觉得自从小狐狸昨晚松口后,态度就软化的厉害,看着他沾了水光的唇目光加深,正想趁机占些便宜,便被门口跑来的人打断了。   这人样貌熟悉,正是皆无生的小厮。   小厮向两人行了个礼,随即道:“先生请两位回去,说有要事。”   白若与俞南易对视一眼,起身跟着小厮回去,直到回了皆无生,才直到是天吴找人请齐天临过去。   齐天临有些惊喜,他本以为天吴不会这么快回复,却不想这么快就请他见面,心中一时有些酸楚。   大哥还是记挂着我的。   过了最初的惊喜,齐天临便有些惶恐,白若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去吧,我们会暗中跟着你,放心。”   齐天临摇摇头:“大哥不会害我的。”   “有备无患,毕竟这是在魔界。”白若心说,不管天吴会不会害你,他是肯定要去看看系统究竟在不在天吴的体内。   虽然知道白若也不是毫无目的,但齐天临还是低声道了声谢。   白若轻笑,这小孩家教好,品行也不差,还真让人讨厌不起来,怪不得天吴和齐家所有人划清了界限,却还是愿意见他。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白若看得出,对于天吴,齐天临似乎心中有些愧疚。   愧疚什么?   以齐天临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让天吴为难的事,那么随意想一想就想得出,怕是和齐家家主,他们的父亲有关了。   白若没再问,悄悄跟着天吴派来的人,与俞南易一起藏在后面。   天吴未必不知道齐天临会带人来,但这种事总不能摊在明面上,对这个神秘的天吴,白若也有几分好奇。   这个人,究竟是棋子,还是那个下棋的人呢?   便如白若所想,天吴府上的戒备并没有那么森严,反而像是开了个豁口,让齐天临的人能放心的跟来。   白若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究竟有几分情谊,但能做到如此,可见天吴对齐天临的确是特别的。   但这样的行径,并不像系统的风格。   果不其然,接近了天吴所在的位置,白若并没有感受到系统的存在。   俞南易见他面色深沉,手指点点他的眉心。   -不在?   白若无声的点点头。   俞南易勾起唇。   -意料之中。   白若抿唇,传音道:第五尊者的身份尴尬,离首尊的位置太近,随时都有被抹杀的危险,所以很大的概率,耀是在首尊身上。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系统行事畏手畏尾,如果是那个传说中喜怒无常的首尊,的确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的。   而且这样的人,大概最讨厌的就是被胁迫。   但毫无疑问,通过魔界的一系列异动能看出,魔界首尊定然也是个极有野心的,所以系统定然会加以引导,逐渐达成自己的目的。   况且他们目的相同,都是想打败人族而已。   白若心中叹了口气,心道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百无聊赖的叼着草叶,等齐天临出门。   齐天临并没有在这停留多久,两人也不知道谈论了什么事,出来时,齐小公子整个人都蔫蔫的,看起来有些落寞沮丧。   而送他出来的那个男人器宇轩昂,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的长相与齐天临有几分相似,比起齐天临的俊秀却多了几分英武,整个人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此人正是天吴。   白若眯起眼,天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尘封多年的剑,剑在鞘中则安,一旦出鞘,定然要见血。   他不由得多看了天吴几眼,俞南易随意的看了天吴一眼便移开眼,转头见他紧盯着天吴,不免有些吃味,正想去捉他的手,却感觉到凌厉的视线逼来。   白若自然也感觉到,接着就这样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与站在负手站在门口的天吴对视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快没了 :)   今天通宵 第八十八章   天吴的视线像刀, 可却也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没做停留便移开了视线, 俞南易倒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轻笑了一声,捏捏白若的指尖, 转身离开了。   直到两人走到了与齐天临约定的地点, 白若才靠在墙边道:“这人不简单啊。”   俞南易站没站相,歪着身子就要往白若身上贴, 被他瞪了一眼, 这才道:“大概是因为我们和齐天临一起来的。”   白若撇撇嘴:“可能吧。”   说着齐天临便已经走过来了, 白若觉得现在的齐天临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满脸委屈与无措。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回到皆无生时, 齐天临都显得有些沉默。   三人住在一间院子里, 白若透过窗, 看到齐天临那坐在不断落叶的树下,沉默的盯着石桌发呆。   想了想,白若还是穿上了外衣, 准备到院子里, 俞南易也想跟着,白若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 道:“我自己去,老实呆着。”   俞南易:……   白若转头看他:“听话。”   说罢伸手按了下他的眉心,示意他先别闹腾, 俞南易盯了他一阵,俯身亲了亲他的侧脸,这才放他离开。   家飞白做事稳妥,周围没有安插眼线,院子里有些空荡,墙边的角落放着不少铸铁模具,看起来有些凌乱,可与疯涨的草木混在一起,又有种粗狂野蛮的美感。   大概装成循规蹈矩的样子久了,白若就格外习惯具有野性的东西,连看着这种杂乱画面,都觉得要比水墨书画好看,他走到齐天临身边,竟然意外的没收获这人的目光。   看来是想的很专注,也不知道脑子里的思绪到底飞到了什么地方。   白若将酒壶放在桌上,酒壶是瓷质,落在桌面上咔哒一声,看起来精致,可实际上有很脆弱,他手劲有些重了,立刻又将酒壶抬起来看看有没有损坏。   齐天临这才惊醒,白若见酒壶没有碎裂,才松了口气,看向齐天临问:“不睡觉,坐在这儿干嘛。”   “啊……”   齐天临的反应有些慢,恍惚的抬起头:“白大哥。”   白若轻笑,坐在他对面说:“怎么连点戒备心都没有。换做别人,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齐天临垂下眼角:“我……”   “有心事,和你哥哥有关?”   齐天临苦涩的笑笑:“是。”   白若理好衣袍,想了想道:“那我猜猜,你来,是想让他和你回家?”   齐天临沉默,良久才摇摇头:“也不是,只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其实我也不知道找他之后要怎么办,我没立场叫他回去,也……没那个资格。”   白若伸手倒了两杯清酒,推过去一杯给他:“你们家,之前我也听过一些传闻。”   “那都是假的。”齐天临尴尬的抬起脸:“我虽然和大哥不是同母所生,可我母亲是续弦,大哥对我母亲也是很敬重的,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也都很好。”   那就是和齐家主了?   白若不动声色的饮下酒:“要和我说说吗?”   齐天临看向他,似乎是在挣扎,但直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   简单三个字,白若的思路却更清晰了些。   齐天临不说,是在维护他父亲的颜面。   “你大哥当年投奔魔界,想来也是对魔界心有向往,现在过得也不错,那你也该放宽心,别想那么多。”   白若开口安慰,说着又替两人倒满酒,接着道:“只不过你一片侠义之心,如果魔界与人界真的开战,你们兄弟之间总会为难。”   “不是的!”齐天临对这句话反应很大,立刻抬眼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齐天临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低声道:“我大哥他并不想来这里的。”   白若叹口气,这小孩也太好套话了。   齐天临却并没有发觉什么,满心郁闷的喝着酒,白若想了想,问道:“可他终究还是在魔界了,你苦闷没用,难过也没用,不如想想对策,你觉得呢?”   白若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柔和的安抚,齐天临满心的焦躁与烦乱一点点被打散,点了点头。   他觉得白若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劝说大哥协助人界抵御魔族,而不是纠结那些陈年往事,大哥并不喜欢魔界,即便是为了摆脱那个人,也定然会答应的。   白若也不知道这孩子想到了哪里去,笑了笑说:“夜深了,回去睡吧。”   齐天临想通,立刻起身向白若道谢,继而回了房里。   白若摇摇头,一回了房里,便见俞南易搬着椅子坐在门口,两人面面相觑,俞南易挑起唇,飞快的将人拉进来关门。   白若觉得自己就像养了只大型犬,任他亲了亲,这才推开他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俞南易笑:“这么几句话就猜出来了?”   “小孩好糊弄。”白若摆手:“如果我猜的没错,天吴应该是被齐家主送到魔界的,或者说,是送给第五尊者或是首尊。”   俞南易挑眉,让他坐在床边,替他将头发松开,轻轻按揉着他的头部:“齐家与魔界勾结?”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然齐天临怎么会被气的离家出走。”白若舒服的闭上眼。   “不过如果齐天临真能说服天吴,也算是好事。”   俞南易轻轻摇头:“我觉得不可能。”   白若无所谓的笑笑:“我也这么觉得。”   俞南易看了他一阵,侧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他似乎很上心?”   说着他便又赖到白若身上,伸手去闹他笑,将手放到他的腰窝,白若知道这人就是找理由发疯,伸手拍他的脑门:“我只是觉得他品性不错。”   夜色中的华筵城更加热闹,喧嚣沾染了天空,大吵大闹的喧哗似乎随处可闻,就连着铸铁铺子也不能幸免。   白若眯着眼,烦躁的皱了皱眉,俞南易摇摇头,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点了点眉心。   “不要皱眉,乖。”   .   华筵城中的另一端。   恭敬的仆奴乖顺的站在两侧,天吴从府中走出,侧头吩咐道:“告诉陆柔之,我去魔渊海。”   一旁的奴仆小心的问:“主子……是要去找首尊?”   天吴看向他,目色冰冷,那人自知逾越,立刻跪倒地上:“小的这就去。”   等那奴仆走了,天吴才走出府中,明明没走上几步,身影越是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面前的山坐落在一片漆黑的焦土之上,庞大的山体高耸入云,似乎要穿破深红的云,淡紫色的雾气飘在其中,美不胜收,可那山下围着层层结界,镇着个重重枷锁的洞口。   天吴解开一层层结界,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打开最后一道闸门,叮当作响的铁链声回荡,石床上的人散着衣袍,仰躺在柔软的纯白色锦被上,墨色的发丝散开,正抓着一个木娃娃摆弄。   听到声响,那人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烦躁的大喊:“滚出去!”   随着他的大喊而来的是那个木娃娃,天吴接住那个木娃娃,手上立时多了道伤口,不住的流血。   “滚啊!”   天吴垂下眼,盯着手里的木人,抬步走过去,轻声道:“你不高兴?”   床上的人立刻安静了,他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快速的染上欣喜,快速的起身,下一瞬出现在床边,然而却不能再走近一步。   因为他得四肢正被粗重的铁链锁着。   他低下头,盯着手腕上的铁链发呆,随即那张绝美的脸染上暴怒,他只动了动手指,身边的空气便染上一层黑雾,让人无法喘息。   魔界首尊的怒气,是常人无法承受的。   天吴没再走近,皱起眉道:“阿洛。”   闻人洛抬起眼,见天吴停在几步之外,眼中闪过一丝冰寒:“过来。”   别在我碰不到的地方!   天吴蹙了蹙眉,往前走去:“冷静一点。”   闻人洛这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向他伸出双手,就像是乖巧的孩子正等待拥抱,口中却在重复那冰冷的两个字:“过来。”   天吴咽下喉中的血气,费力的站起身走近,闻人洛立刻钻进他怀里,亲密的搂住他,小动物一样在他的颈侧轻嗅,笑的纯真无邪。   “天吴主动来找我。”   闻人洛轻抚着他的脸,痴迷的看着他:“我很开心。”   “天临来了,他希望我能帮人界。”   他的语气清淡,下一秒,闻人洛的手卡在天吴的脖颈,慢慢用力,冷冷的盯着他。   “你想走?”   像是习惯了闻人洛的反复无常,天吴只是皱了皱眉,平静的说:“我不走。”   “是,你不可能走的。”闻人洛的神情缓和,慢慢松开手,见那白皙的脖颈被捏出了印子,不开心的凑上去亲吻,像是要将那痕迹覆盖。   天吴垂下眼,眸中的情绪复杂,闻人洛微微退开,看到的便是这幅神情,刚刚散去的冰寒再次侵染他的身体。   然而他的表情却变得落寞委屈,窝在天吴的怀中仰起头:“真的不会走吗?”   怀中的人温软,天吴无奈的垂下眼:“不走。”   “那就好!”   闻人洛脸上泛着一层粉红,比起平日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耀眼许多,用一种近乎纯真的语气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背叛我的话,天吴就死定了哦。”   “好。”   ·   灯火通明的华筵城,似乎永远不会停歇,黑暗中的城池,似乎笼罩一层灰色,就如同俞南易所说的那般,这里似乎什么都能包容,让无处可去的生灵在这里暴烈的绽放,或者只是找个容身之所。   这里没有罪恶,因为罪恶本身就是被允许的,当善与恶被混淆,那么一切事情的本质也就被扭曲了。   这便是这里的规矩。   所以天大的恶事,在华筵城只会成为笑谈。   但今晚的事情很不同,难得有什么热闹会引来一大群魔修或者魔族前来围观。   因为出事的不止一人。   蛇堂青蚨的至宝白哲刀碎裂,第六尊者下属护法的奉堂被塞进了一屋子的碎尸体块,就连几家出名的酒肆也被人放火烧了酒库……   而这些地方,均被沾着血留下了一个名字——俞南易。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告,快要结局了哦~   所以真的没人出来激情…畅聊嘛?——来自越来越孤寡的老年作者 第八十九章   当皆无生的铺子被一群魔界之人围起来时, 正是凌晨,犬吠声刚停, 鸡鸣还未响起, 无数的灵火灯笼似得围住挂着金漆牌匾的铸铁铺子,点亮了整条街。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讨与叫骂穿透墙头, 正喝的酩酊大醉的家飞白立刻惊醒, 将人叫来质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下人立刻道:“外面的那些人说要找俞南易,您再不出去, 他们就要打进来了。”   “奶奶的!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家飞白神色狠戾, 眼睛一转, 收起暴怒道:“于梦, 叫三位公子先从后面离开, 我去会会那些杂碎。”   他身边的于梦立刻跑走了, 家飞白咬了咬牙。   他这铺子里, 果然有混进来的奸细。   家飞白身边都是跟了几十年的老人, 没想到却还是被人算计,他先前便有察觉,可那人藏得太深, 直到白若和俞南易来此, 才真正有了动作。   家飞白冷笑一声,体内的酒气化尽, 披了衣服便走出去。   而本来要去叫人的于梦,却没在院子里找到三人。   所有的东西都干干净净,人也不见踪影, 他心中疑惑,急的满头大汗,转身想去后面的暗道看看,却忽然被人拦住。   于梦一惊,本能的攻过去,却被人一把擒住,全身都使不上力。   “于梦,你想去找谁?”   这声音清冷,带着些沙哑,于梦全身一震:“宋涵,你在这做什么!”   宋涵垂眼:“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于梦眼中溢出血红:“原来是你。”   宋涵没说话,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抬手便要击碎于梦的心脉,狠戾的力量随风而来,于梦闭上眼,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然而下一秒,他被人一掌送了出去,那力量落了空,砸在地上,轰隆一声。   宋涵蹙起眉,回头看向来者:“你来了。”   “你这个叛徒。”宁高的周身冰寒,那眼神似乎要将宋涵生吞活剥。   “我只是识时务而已。”宋涵看了宁高一阵,慢慢垂下眼:“良禽择木而栖,冯继明已经失势,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也该清楚,魔界源灵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你真的觉得人族,会有胜算吗。”   宁高的法器飞速的砸过去,紧紧咬着牙说:“你没资格再站在这里!”   于梦也飞身过来帮忙,宋涵出剑招架,道:“我只是不想死。”   皆无生外家飞白与众人对峙,内里打的又欢快,而此刻的白若与俞南易,正拎着齐天临躲在战斗范围外看热闹。   白若抱着手臂摇摇头,冲齐天临说:“看见了吧,咬人的狗不叫,别觉得沉默寡言的就沉稳可靠,生性多疑的就一定奸猾。”   齐天临条件反射的点头,点了头后才后知后觉的道:“他们要杀俞大哥,为什么啊,明明那些事破绽这么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想了想他皱着眉道:“我都看得出。”   俞南易嗤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傻啊?”   齐天临面红耳赤,俞南易难得正眼瞧他,收起了笑意道:“因为这世界上,其实只分两种人,一种是想杀你的,一种是不想杀你的。想要杀你的人要你死,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有那些不想害你的,才会静下心来和你讲理。”   他一身深黑法袍,衣袂临风,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沉稳与安定,很奇怪的是,只要这个人站在这里,其他人就会觉得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仿佛只要他在,天塌了也没什么。   齐天临眨眨眼,半夜被叫起来离开的慌乱散的一干二净,抬眼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想杀你?”   想了想,他蹙起眉说:“难道是因为魔界源灵?”   “这只是一方面。”俞南易抬起眼,看着不从远处灯火通明的铸器铺子:“原因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有人想我死。”   白若见齐天临还是有些没懂,转头看他:“你见过狼吗?”   齐天临点头,白若坐在砖瓦上,看起来异常乖顺恬静,淡淡的开口:“狼这种动物素来群居,它们生性凶残狠戾,却会听从头狼的指令捕猎,而魔界的所有的人与魔族,就和狼没什么区别。”   “能让他们听话的,也只有站在最高处的。”   俞南易垂下眼道:“走。”   齐天临还有些云里雾里,闻言莫名道:“去哪?”   “闭嘴,跟着。”   俞南易不耐烦的看他一眼,齐天临立刻没了话。   最后三人停在了一家不久前刚被灭了火的酒肆,这附近守着的人不多,比起围着皆无生的那种架势,好上太多了。   焦糊的味道传来,混着各种乱糟糟的味道,俞南易皱起眉,将白若拦在门口:“你别进了。”   白若点点头:“好。”   齐天临没出声,等俞南易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敢问:“白大哥,我们来这做什么?”   白若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站定:“因为他想让我们来。”   “谁?”齐天临觉得自己在这两人中间就像个傻瓜,可却又忍不住想问。   白若勾起唇:“自然是那个头狼。”   齐天临皱起眉:“那我们来这儿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他要真有那个能耐,我反倒要高看他一眼。他知道这样动不了俞南易,也制不住我,就一定会耍些别的花样,没关系,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无伤大雅。”   白若蹲在地上,也解释的有些不耐烦了,齐天临看的出,便没有说话,   忍了又忍,俞南易还是没回来,齐天临到底年轻,性子也还不够沉,转头接着问道:“所以……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啊?”   白若深吸了口气,突然庆幸自己看上的人是俞南易,若是个这样的呆头鹅,自己还不要被烦死。   不过想想,如果俞南易真的是这样,早该被自己打死了吧?   “很多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这么想着,他心情也好了一点,侧眼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仔细看,总能发现些东西。”   两人无声的蹲在草丛里,枯叶从树上飘下来,莫名有些沉寂。   满是异味的院子已经彻底冷却,被秋风一吹,看上去有些凄凉。   酒馆中没有伤亡,却不知这火怎么烧的这么旺盛,竟是一股脑的将屋子烧成这样,俞南易走了一圈出来,手里却是多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白若抬起头,扯了下俞南易的衣袖,他忽然觉得俞南易的心情像是不太好。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这人的神情身有丝毫变化,可他就是能感觉得到。   俞南易低头看,见他蹲在草丛,头上还顶着枯叶子,不由得笑了笑,随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仔细的替他摘掉叶子。   这东西不大,是一枚柳叶尾针,看起来别致的很,白若没见过,但看样子俞南易是识得,他便也没开口问。   俞南易将他拉起来,轻轻抱了下,很快放开道:“去别处看看。”   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从那碎了刀的蛇堂出来,也拿到一枚同样的柳叶尾针。   俞南易的目光冰寒,转身往第六尊者的护法奉堂而去。   奉堂不比别处,齐天临等在外面,只白若与俞南易进了去。   而一进这地方,浓重的血腥味便传来。   奉堂中死寂一片,大概是急着讨伐皆无生,这地方没有被清理,一屋子的尸体被切的七零八碎,血液被涂抹的到处都是,俞南易盯着落款自己的名字,轻哼一声:“我会这么没品味?”   而那奉堂的灵牌下,果然扎着一根柳叶尾针。   白若站在门口,盯着流了一地的血不想走进,轻轻抬手,那柳叶尾针便被他吸到了手心,他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拿起来对着俞南易的方向问:“你认识?”   俞南易点点头:“我那个师父的东西,自然认得。”   这一看就是系统的手笔,白若蹙起眉:“那家伙什么意思,拿这个刺激你?”   俞南易嗤笑:“他想太多。”   话是这么说,可白若的心里又觉得而有些不安,尤其是在知道这东西的来由后。   系统不同于人类的事,人类会意气用事,可系统不会做无用之功,即便是生出意识灵感,也不可能会像这样孩子气的调皮捣蛋。   见白若的神情深沉,俞南易走过去,俯身笑着看他:“怎么,担心我?”   白若将东西放回他手里:“我了解他,他不会做没用的事。”   可这三枚柳叶尾针,究竟什么意思。   俞南易凑近,却没趁机亲上去,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的开口:“不管是什么,现在除了你,有什么还能让我分心?”   白若笑起来,轻快的说:“也是。”   地面猛地一震,两人躲开守卫离开,眼见北面的天空爆出剧烈的闪动,像是动用了法器,齐天临急的团团转:“这怎么办?”   白若心中没什么波澜:“能怎么办,谁能想到皆无生会有奸细。”   不过……   白若看向俞南易:“但我不太喜欢欠人情。”   “刚巧,我也是。”   俞南易说着,随手将那三枚柳叶尾针震碎,齐天临心中一喜:“我们去帮忙!”   白若摇摇头:“等……”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地动山摇,像是大地在撕裂,又像是天灾。   俞南易快速的揽住白若,同一时间白若也将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   原本就热闹的华筵城更加喧闹了,所有的灯火亮起,将整个城池照的通亮。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魔界之南,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而那个方向,是梵族。   白若眼神微亮,立刻拍了下俞南易的手:“现在。” 第九十章   所谓巧合, 关键就在于一个巧字,其次才是合。   人的一生会发生无数种诸如此类的错觉, 心想事成祈祷成真, 或就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碰上了自己希望的发展与事件, 而这样的巧合分为很多种, 斑杂的散在天地间,带着无可奈何或是让人惊喜的气息。   于是有人又将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称之为命。   就像饶是白若也没想到, 梵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脱离了神罚之地, 但他的行动力高, 善于抓住机会, 第一个想法就是趁着动乱的机会将家飞白他们带出来。   心有灵犀似得, 两人对视一眼, 俞南易唤出三尺, 黑色的长刀绕着血气,正与千里之外的共鸣。   齐天临乍一听血气翻涌,立刻运起灵力抵挡, 俞南易弹了弹不老实的刀说:“我去引开他们。”   齐天临瞪大眼, 却见白若点了点头:“小心。”   说罢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齐天临皱着眉:“那么多魔修与魔族,俞大哥自己怎么行!”   “他可以。”   白若侧眸看他, 清淡的瞳孔映着月光,唇畔带着一丝让人费解的笑意,倒像是兴奋:“灵骨加上神器,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吸引力的诱饵。”   齐天临的瞳孔微颤,那把刀……   竟是神器!   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后知后觉的跟上白若,齐天临看向不远处的灯海,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铸铁铺子里虽然有防御阵法,可在这么多魔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家飞白左手执一柄长枪,右手拽着铁链,竟是以一己之力将一众魔族魔修抵挡在外,气势滔天。   然而即便他再厉害,也终究受了伤,接着被个法轮砸在身上,瞬间被击飞了出去,他却哈哈大笑:“痛快!”   家飞白的实力不容小觑,平日里可没什么人敢在他的地盘撒野,他在华筵城的势力不小,也只比起那几个尊者不如,可墙倒众人推,这样的境况,真心愿意跟随他的也只是少数了。   “我来!”   宁高手里提着一个人头,全身是血的从内院走来,家飞白看他被横切了一剑的脸,又看向那宋涵的人头,咬咬牙道:“杀的好,于梦呢?”   宁高冷笑一声,将那人头一甩手丢到外面的人群里,往身后指了指:“后面呢。”   于梦受的伤不比宁高轻,可眼见家飞白身上的血,立刻疯了:“这群杂碎!”   在他身后,是一群誓死效忠家飞白的兄弟,在皆无生,家飞白就是他们的脊梁,恶斗一触即发,天上飞的是血,谁的法器炸开,谁的脑袋被踩碎了,没人知道。   就如同这魔界终年赤色的天空,满世界缭乱的猩红。   而众人刚从梵族脱出的事惊醒,被南方天际那神器散出的强大力量激红了眼,接着便感觉到另一股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流淌而来。   毫不掩饰的汹涌灵气冲刷着魔气,夹杂其中的却是另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气势。   神器!   而远处天空中坐在刀上的男人,正嘲笑般的盯着他们。   “不是要找我,都找到哪去了?”   他说话的同时,三尺嗡鸣一声,顺着千里之外的另一件神器的气势,将所有的煞气外放。   不知是谁先喊出声:“是俞南易!”   “他身上不止有灵骨,还有神器!”   “杀了他!”   ……   没有多余的废话,漫天而来的法器与攻击直奔俞南易的面门,俞南易的速度极快,立刻将三尺握在手里,反手抵住刀柄,将体内无穷尽的灵力释放。   “让你们看看,神器究竟是怎么用的。”   所有的法器与攻击被三尺挡在俞南易身前,俞南易轻轻勾唇,冷质的瞳孔微转,向众人轻轻勾了勾唇。   砰地一声!   所有的攻击被反弹回原位,抵挡不住的瞬间被砸在地上,更有甚者变成了一滩血碎的尸块,血液流进泥土里,又被皆无生残存的阵法烧干。   俞南易嗤笑:“一群废物。”   就连家飞白怔住,仔细看了看将那群魔族引走的人,心中惊骇:“那是……俞南易?”   宁高也屏住呼吸,忽然两个人影挡在他们身前,他抬起眼,正是白若与齐天临。   白若盯着家飞白:“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家飞白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带着人与白若往远处逃去。   华筵城乱作一团,左右看去哪里也不是躲藏的好地方,众人只能先寻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   白若开口道:“你们对这里比较熟悉,逃出去,拿着这枚金羽,金明蒲洞自会有人出来接你们,去找冯继明,这也是他先前交代给我的。”   家飞白皱眉:“那你们呢?”   白若轻笑:“我们自然还有要做的事。”   宁高先前还怀疑过白若,这会儿心中别扭,想劝他们一起走,家飞白摇摇头,拦下了他,转头看向白若:“你们先前并不欠我人情,我等虽是魔修,可也总还是人,做不出那种出卖同族的事,你二人并非平庸之辈,今日大恩,我家飞白记下,来日有事,尽管来找我。”   白若轻笑着点头,远处的打的激烈,想也知道俞南易那个性格,要闹出多大的动静,他心中有些担忧,语速也跟着变快,将身后的齐天临推过去,:“你们带上他,不会有人再拦你们。”   齐天临惊住:“白大哥?”   家飞白却明白了什么,抱拳施礼:“我会保护好他,就此别过!”   齐天临也隐隐明白了,有他在天吴就会帮忙,虽然本来的计划被打乱,但家飞白他们也相对会安全些,于是点点头道:“好,你们要小心。”   白若没再多说,转身消失不见。   而此刻的俞南易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艰难,相反,他很久没享受这种不用顾忌随意下黑手的感觉,时不时丢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机关,折腾的后面哀嚎连天,让人恼怒的很,偏又有三尺护着,让人无法近身。   就如同人一样,武器之间也有等级上的克制,三尺本就是个杀气重的兵器,又拥有自己的灵识,与俞南易相伴了几百年,满身血煞,即便是在魔界,也是不折不扣邪兵,这时面对着这些魔族,兴奋的直颤。   俞南易被他震得虎口发麻,无奈的弹了下刀柄:“老实点。”   而很快,他便知道为何三尺兴奋成这个样子,因为华筵城外,传来了一阵极为强大的魔气。   这就证明,他该走了。   对付这些杂鱼他还绰绰有余,但再加上那些个尊者,还是有些费力的。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懂得见好就收。   俞南易轻轻扣住手环心念一动,挥刀横斩,最后将那些攻来的魔族击退,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空间法器!   那些魔族立刻想寻着追去,然而有三尺在,却连一丝气息也找不见。   白若靠在山石边,不耐烦的用指尖轻敲着手腕,感觉到巨大的魔气与威压,轻轻蹙起眉。   这人骚起来就没个边。   和以前一样。   白若还记得俞南易曾经闲得蛋疼做出了九百个自己的幻影,将一群正道修士引到云镜阵中,每个空间放一个,将那群人吓得要死,直到最后那云镜被他打碎,众人转头一看,俞南易正坐在三尺上在云头吃灵果呢。   那时候白若就想,这个人可真无聊。   可即便那时想起来恨得牙根痒的事,现在想起来,白若却只觉得有趣,觉得这样的俞南易,有点……可爱。   白若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可爱这两个字怎么会和俞南易联系在一起呢?   身边的空气微微振动,白若的唇角还没压下去,便被突然出现的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慢。”   白若口中说着,却是将人不错眼的仔细看了他一圈,见他安然无恙才放心。   俞南易体内沸腾的血液还没被压制,见着他就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肩窝,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像之前那么过分的碰他,可不知怎么,白若就是被他吸的浑身一抖,觉得这人的反应,好像吸毒似得。   想到这些他又有些觉得好笑,俞南易自然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只是亲了亲白若的唇便分开,揉揉他的耳朵才算是将心里那点躁动压下:“想好去哪了?”   白若勾唇:“他一定觉得我们要逃了。”   俞南易笑笑,手欠的用指尖按揉他的后颈:“是。”   “那我们就不走。”白若被按得舒服,眯了眯眼道:“我们去魔渊海。”   俞南易挑眉:“那里可不是好地方。”   白若说:“但我们得搞清楚,魔界源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要如何克制。”   “那就去。”   俞南易向来随心所欲,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冷淡的声音传来。   “不能去。”   来者正是封旬。   白若轻笑,微微退开一步,转头看向暗处走来的人:“大师兄,我真的有些好奇,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准确的找到我们?”   俞南易也看向他,封旬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随口道:“只要你们还是席山的人,我就能找到。”   这大概是些特殊的方法了,白若没追问,封旬见两人不说话,皱起眉道:“去魔渊海没用,你们该去另一个地方。”   俞南易挑眉:“什么地方?”   封旬说:“天澜境,去找苍龙之心。”   白若摸了摸下巴,思虑了很久后,忽然笑了:“师兄,你和师父联系了吧?”   封旬的神色瞬间变的有些古怪,看了他一阵才开口说:“原来你知道。”   两人像是有着共同秘密一般,说着心照不宣的话,俞南易眯起眼,面色不善,搭在白若肩上的手紧了紧。   小狐狸的意思他没听明白,这还是第一次,然而外面的野男人却懂了。   俞南易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暴躁,又只能压着性子。   果然这个封旬,看着就不顺眼。   白若勾起唇:“我猜的。”   封旬像是感觉到俞南易的视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才说:“上古天地初融,妖界与魔界分立,苍龙镇守天澜境,是代天命,死后留下内丹,是目前我们所知唯一能克制魔界源灵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突然警觉! 第九十一章   白若侧眼看了看俞南易, 又看向封旬:“景阳叫我们去天澜境取苍龙之心?”   “你们最合适。”封旬点头:“苍龙之心至纯至净,天澜境的边缘, 地心之内, 就是它的所在之地。”   白若轻笑,不是他们最合适, 而是俞南易最合适。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封旬垂了垂眼:“你不问为什么?”   白若正想说话, 被俞南易一把捂住嘴,烦躁的盯着封旬:“说完了?我们要走了。”   封旬依旧没什么反应, 抱着自己的重剑, 就像没听到俞南易的话, 直直的看着白若, 白若拉下俞南易的爪子, 笑道:“我知道了, 这就出发, 还请师兄替我们给师父问个好。”   “我不会回去了。”封旬冷声道:“大阵就要破了, 你们尽快。”   说罢,他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人,很快消失了身影, 白若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立刻被俞南易捧住脸。   “我吃醋了。”   白若莫名其妙,随口说:“你吃个屁。”   俞南易耍赖似得抱住他:“你们有秘密, 我不知道。”   说着还用头在白若肩膀上不老实蹭啊蹭,白若哭笑不得:“也不算是秘密。”   俞南易抬起头,挑眉看他, 白若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师父应该是算到了什么。”   “算到?”   白若点点头:“师父擅长卜卦,他说的话应该作准,正道宗门现在忙着守大阵,想必也脱不开身……”   况且,他猜能顺利拿到苍龙之心的,大概只有俞南易。   白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信命吗?”   俞南易挑眉:“自然不信。”   白若勾起唇,眉眼染上一层暖意:“我也是。”   “但我信你。”   这种温柔的语气,往日很难从白若的嘴里听到,俞南易眼神晶亮,刚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波动传来,立刻侧身将白若护在身后,抬手挡下那没来得及缓冲的余波。   “是陆柔之。”白若垂下眼,喃喃道:“看来系统也不在她身上。”   首尊不可能轻易出来,而这种威压,只有驻守在华筵城的第五尊者才会有。   俞南易点头:“我们先走。”   两人没了后顾之忧,直接跳上了玉葫芦,往华筵城外去。   一行几日,便到了漫天黄沙的西界边境。   西界巫峡关的埋骨坡,古道上缥缈的传着驼铃声,远行的商队行在大漠,从上空看渺小的像一行蚂蚁。   风吹着大漠低吼,不时吹来的沙土迷眼,所以这里的人贯爱将自己遮的严实。   白若也被捂的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着看向外面。   他正靠躺在匹骆驼上,被俞南易牵着走。   这地方虽是属于人族,可西界处在大阵边缘,常年兵荒马乱,死的人多了,才被称为是埋骨坡。   然而想成功进入人间界,却必须通过这里,他们为了不那么显眼,也只能像凡人一样行进。   沙地上的虫蝎多,白若虽然不怕,可也真心厌烦那种东西,此时半躺在骆驼上,被太阳晒得烦躁,听着那阵阵驼铃声也不耐烦,便取了一壶酒,直接往嘴里灌。   俞南易看的好笑:“以前倒真不知道你喜欢喝酒。”   白若一手垫着头,轻飘飘的瞥他一眼:“以前不能喝,误事。”   他说的含糊,俞南易却是明白了,白若以往活的谨慎,怎么会放纵自己饮酒,现在有他在身边,才会如此松懈。   “我能理解为,你在和我说情话吧?”   俞南易心中忽然涌起一汪热意,他向来觉得自己面冷心冷,连骨头都是凉的,可这人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整个人都重新暖起来。   白若也不看他:“你觉得是就是。”   俞南易低笑,两个人一匹骆驼,在沙地中印出三对脚印,白若头上遮着幻出的水雾,慢悠悠的闭上眼,忽然觉得这漫无边际的黄沙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烦躁了。   沙漠的夜晚很冷,冷到白若这种修士都觉得有些不适。   修士只能对自身做出调整预防,却不可能切断自己对外界的感知,直到喝下了两三瓶从魔族带回的烈酒,他才披着披风跳下骆驼,从后面伸手抱住俞南易嘟囔:“真冷。”   “那你要不要去手环里?”   俞南易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的手,忍不住笑了笑。   他忽然发现白若是个很软和的人,偶尔也会做些让他觉得无法招架的小动作,但这些举止,无疑在透露一个讯息——在白若的意识里,他是被接纳与依赖的。   白若摇头:“走走就好些。”   俞南易站定,将他拉倒身边,两人牵着骆驼,就这么在沙漠中走着,谁也没说话,可两只手却紧紧握着。   可即便是这样,白若还是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想起高中时偷偷在校园里被教导主任追着抓的情侣,那是他还只觉得这种事情无聊透顶,简直是浪费生命。   想着他忽然就笑,心底默默的想,白若,你不争气呀。   牵个手而已。   俞南易侧头,凑近了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白若摇摇头,拢着披风说:“就是想起以前的同学,在学校谈恋爱,被老师抓的满世界跑。”   俞南易略想了想,便将这话品明白了:“你们的先生,还要管这个?”   “管啊。”   白若仔细想:“管的可多了,烦得很,我当时住在学校里,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被播音吵醒,匆匆忙忙吃了早餐就要上课,从早上上到天黑,还要回去复习。”   想起恐怖的高三,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俞南易微微侧头:“播音是什么?”   白若解释道:“就是个放大音量的东西,能让很多人都听到讲话的人在说什么。”   俞南易点点头,白若忽然却不说话了,忽然严肃的看向他道:“我到现在还没考虑好报北大还是报清华。”   “那又是什么地方。”俞南易很好奇,或者说,他对于白若原来的世界很好奇。   白若扬起唇,轻声讲着些现代世界的事情,从学校讲到了娱乐行业,又从娱乐行业讲到了历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漫无目的说这么多废话,对此还乐此不疲,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他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越说越觉得晕乎乎的。   直到他轻咳了一声,俞南易立刻将清水递到他唇边:“喝些水。”   白若捧着水囊发怔,润了润唇,忽然又捂着嘴笑起来。   俞南易也这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喝醉了。   他从没见过白若笑着这么轻松肆意,一时间被这笑容勾的心口直跳,俞南易这才明白,无论他看了这个人多久,似乎也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无奈的圈住他,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眉心,又下滑到温软的唇。   大概白若,生来就是克制他的。   白若猝不及防被亲了才没再笑,他伸手抱住俞南易的手臂,忽然蹙眉问:“你堵住我的嘴干嘛,是我太烦了吗?”   俞南易想不到这人的心思七扭八歪竟想到这些,哭笑不得的道:“不烦,你继续说。”   白若却垂下眼:“不说了。”   俞南易忙哄人,又亲亲他的眉心:“说吧,我听着。”   白若摇摇头,低头不说话了。   与之前滔滔不绝的样子大相径庭,俞南易觉得他这样很不对劲,立刻停下脚步,却不想忽然被抓住了袖子,白若脸上粉红,眼梢都带着落寞不安,仰起头看他。   “我不烦,你别讨厌我。”   俞南易愣住了。   心口像是忽然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胀痛,接着裂开一道缝隙,满满的情感无法抑制的向外流淌,又顺着那些沟壑缝隙寸寸划过,道道填满。   他的白白啊……   俞南易紧紧的抱住白若,像是汲取氧气般的靠近,低声在他耳边说。   “不会的。”   微微放开怀里的人,俞南易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要知道,我死都不会讨厌你。”   白若盯着他,等了很久,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   白若彻底清醒时,两人正在边城中的小客栈里。   俞南易正坐在桌边仔细的雕刻什么东西,安静的等他睡醒。   上午的阳光清澈,透过窗子落进来,将男人的五官熏染的温柔,他只穿着里衣,头发只草草用一根发带束着,比起平日桀骜的样子,多了几分乖顺。   白若翻过身,趴在床边看,忽然觉得移不开眼。   等俞南易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不由得笑出来,侧边的酒窝若隐若现:“醒了?小醉鬼。”   白若本还陷在男色里,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昨晚的事,瞬间坐起身,快速的穿戴好:“在做什么?”   俞南易慢悠悠的收起东西,也将衣服换好,搂着他的腰亲昵道:“想试试能不能把地宫剩余的部分也唤醒。”   白若侧头:“可以吗?”   “有些难。”俞南易暗搓搓的伸手,往白若身上摸。   白若拍掉他的爪子:“走了。”   俞南易叹口气,昨夜小狐狸睡的熟,他都没舍得多碰碰,强忍着抱人睡了一夜,这会儿连摸一摸的权利都没了。   直到两人出了客栈,俞南易身上都散着怨念,白若莫名的看向他:“抽什么风?”   俞南易圈着他的腰,低头靠在他肩上:“欲求不满啊……”   他声音不算小,这客栈门口人不不少,白若没他这么不要脸,瞬间红了脸,拍了下他的狗头。   正说着,城内忽然一阵骚动,不少修士往南方赶去,白若眼疾手快的抓住一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人满脸焦急:“梵族与魔族交战,四血城也加入战局,不知怎么,却是将大阵打碎了一角,别拦着我了,城主正找我们前去帮忙呢!”   白若立刻撒开手,那人急匆匆的飞走。   两人对视一眼,俞南易揉揉他的头道:“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阵开始碎裂,即便梵族已经站在了人族的一边,又有四血城的帮忙,但魔界源灵却始终是个□□烦。   他们必须快些拿到苍龙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软萌白白~ 第九十二章   大阵开始碎裂的同时, 魔族正式的与人族开战了,整个人间界弥漫着肃杀之气, 两人的速度也随着事态变化加快, 然而去往天澜境的路上,白若忽然收到了徐子业的灵迅。   这让白若觉得有些惊讶, 然而当他看过内容, 立刻明白了徐子业的打算。   两人正在半路上,住在手环中的房子里, 俞南易刚刚沐浴过, 带着一身湿气凑过来:“他和你说什么了?”   白若随手将灵迅打碎:“他说, 给我们送来了一个麻烦。”   俞南易随手抓抓头发:“那能退回吗?”   “当然不能。”   有些事情, 也是时候要解决了, 既然席山上下投入到守护大阵的事务中, 那么让他们来接手也不为过。   几日后, 木子笑与崇战在相城与他们碰面了。   自从凤城一别, 木子笑一见很久没再看到白若了,见他立刻扑上去,又被俞南易拎走。   “虽然知道你们没事, 可还是很担心啊, 你们最近过得好吗……”木子笑眼巴巴看着白若:“没受欺负吧?”   白若轻笑:“当然没有。”   “哇你们又进阶了!是不是人啊!”   木子笑怪叫一声,崇战被吓了一跳, 无奈的摇头:“师兄,你冷静一点。”   白若也点头:“正事要紧,我们先往天澜境去, 路上说。”   木子笑倒是不会耽误事,闻言立刻恢复正常,几人乘着法器往天澜境走。   白若对于天澜境并没有什么印象。   妖兽一族排外,也没有人族与魔族的野心,他们世代生活在天澜境,如无意外,一生也不会离开,况且人族近几百年又大阵在,他们也没心思去招惹。   况且妖兽的寿命漫长,千年前就是这个习惯,千年后也一点没变,所以白若对于天澜境并不了解。   而俞南易虽然有些了解,但都是千年前的事了,谁知道有没有变化,所以这时木子笑带来的地图就显得格外重要。   人界与天澜境的边缘是常年黑暗的,天上是大片的星辰,白若曾经修炼到大乘期,也曾经往世界外探寻过,结果发现这里和地球根本就是不一样的,那些星辰是处在其他空间的发光体,即便有飞船,这个世界的人,也是永远无法触碰的。   不过在地面看时,这里的星系就格外的美。   这是无法在地球看到的画面,大片的星辰散落,细碎又闪耀,他们发光发亮,又代表着天道的指引,像是最为神秘的符号,白若有时紧盯着它们,会觉得异常玄妙,可仔细想抓住时,又会与这种玄妙错身。   木子笑异常钦佩的看向他们:“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什么都不知道就钻进来,你们不怕死啊?”   俞南易懒洋洋的赖在白若身上,没骨头一样贴着道:“有什么关系,不会死的。”   崇战抬起眼,看起来依旧和以前一样明朗:“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你们太大意了。”   白若看了地图,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这边走。”   俞南易立刻点头,牵着白若的手往前走。   木子笑盯着这两人,总觉得莫名有种瞎掉的感觉。   虽然一直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寻常,可如此契合的感觉却是这次见面后才有的,木子笑说不出有什么改变,不过这种变化总归是好的。   只要他们能过得开心,那其他的事也没什么所谓了。   奇怪的是,自从进入了天澜境,他们四个一只妖兽也没有见到。   这是十分反常的,白若暗暗警惕着,却也无从得知原因,天澜境没有妖兽,这和人间界没有人是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的事。   就这样过了三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就在几人以为这已经是一片死地的时候,震动天地的响动传来了。   俞南易脸色瞬间变化,摇醒正睡着的几人,迅速拉着白若往另一个方向跑。   几人中他修为最高,感知度也最高,白若接着也感觉到异常,木子笑紧跟在后面却云里雾里,一脸莫名的问:“怎么了?地震了吗?”   白若脸色难看:“是兽潮。”   崇战的脸色也变了,几人飞速的往俞南易带领的方向跑。   妖兽是被本能驱使的种族,每当到达一定时期,他们就会统一的向一个方向狂奔迁徙,而在此时,所有的妖兽都是狂乱的,脆弱的人类,即便是修士,遇上了也是九死一生。   森林被践踏,那些被折断的树木轰然倒塌,原始的生态坏境让这里更显得野蛮,看起来竟有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等逃到安全的地方,木子笑早已经累的瘫成死狗。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他没形象的躺地上,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仪表,只觉得自己分分钟要升天。   白若垂眼:“谁知道呢,倒霉吧。”   远处的兽吼与巨响轮番响起,地动山摇,可在天澜境中却显得稀松平常,天还没亮,然而几人却都有些睡不着了,只静静等待着兽潮的结束。   直到天际泛白,白若与俞南易才昏昏欲睡,然而与此同时,周围却无声的多了十几个鬼祟的身影。   方才还睡的香甜的崇战骤然睁开眼,复杂的看了看三人,手指微动,那十几道人影便迅速的涌上来。   而就在那些人影涌上的一瞬间,地面却更快速的涌出了几十条藤蔓,灵活的缠绕在那些人影身上,崇战一惊,立刻转身看向白若与俞南易的方向。   白若还闭着眼,唇角却扬着:“真是沉不住气。”   崇战的眼瞪大,俞南易缓缓起身,缓缓抽出把刀。   通体漆黑,环绕着血煞气的刀,带着让万物生灵惧怕的气息。   崇战被那气势逼得牙齿发颤:“……神器!”   俞南易冷笑一声:“也算有些见识,这么惊讶,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吗。”   那些人影身上带着魔族的气息,刚想挣脱,被更多的藤蔓埋着缠住,像是源源不断,而这些藤蔓皆是由白若灵气化生,白若只要在俞南易身边便能保持灵气充足,对付这些杂鱼,轻而易举。   俞南易动了动刀柄,崇战立刻被逼的跌在地上,他脸上明朗不再,反倒显得有些阴桀,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久,你的破绽实在太多了。”白若摇摇头,垂眼看向他:“我和徐子业都给过你机会,师兄。”   崇战抬起眼:“你们早就感觉到兽潮了吧。”   白若勾起唇:“当然。”   那就没什么再好说的了。   崇战暴起,便向两人袭来,藤蔓轻巧的将他拦住,接着又被砍碎,俞南易看他一眼,却转身离开,走向了不远处的那些魔族。   七出  白若盯着还在熟睡的木子笑,扔下个法器将他护住,冲向追去的崇战仰头:“你的对手是我。”   崇战一直知道白若不好惹,从最开始的那场宗门大比就明白了,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正如白若以往一般,活着有太多身不由己。   白若不问,也不想再问。   如果最后注定是要对立的,那么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结局。   这点,木子笑做的很好。   白若看着结界中木子笑轻颤的睫毛,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幻出夕照与崇战对峙。   崇战心中苦笑。   其实能死在白若的夕照下,也不算亏的吧。   ·   直到木子笑醒来时,三人已经在另一个地方。   白若将清水递给他,逆着晨光,看起来夺目耀眼,木子笑抬起头,却觉得心脏的位置有些空。   “没事吧。”白若问道。   木子笑摇摇头,带着几分愧疚的开口:“对不起。”   白若直起身:“干嘛道歉。”   木子笑垂下眼。   “是我太懦弱了。”没办法下手,终究只会逃避,最后竟让自己的师弟替自己背负这些。   白若轻叹一声,看了垂头丧气的木子笑一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没有错,也不需要道歉,师兄。”   木子笑正要说什么,忽然被几颗果子连翻击中,打的他直叫,委屈的看向俞南易,俞南易扬眉:“请你吃东西。”   哪有这么请人的!   木子笑悲愤的喊:“白若,你快管管他!”   白若点点头,伸手将一个果子也扔到俞南易那边,却被接住,他勾起唇,装作为难的看木子笑:“看,管不住。”   木子笑:“狼狈为奸!”   俞南易啧了一声:“会不会说话?这怎么就是狼狈为奸呢,这叫夫唱……”   他话没说完,白若已经打了上去。   所有的悲伤似乎都在打打闹闹中被化解,木子笑低头看看果子,终于露出一个笑来,咬了一口果子。   ……奶奶的,真酸。   三人没多做停留,继续往天澜境深处行进,兽潮一过,森林中再次充满了危险与奇遇,木子笑倒是勤奋起来,每每赶上了有妖兽,都赶着往前冲。   白若没拦着他,心里有情绪,总要发出来才比较好,他和俞南易也就乐得在一旁等待。   ——然而这次遇上的却有点麻烦。   舍不得白若动手,俞南易自然要上去帮忙,那兽吼声太大,震得他耳朵疼,他正要捂耳朵,却觉另一边飞快的跑来了什么东西。   白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正要出手,却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坏人,干嘛打我的宠物!”   他迟疑的收手,接着便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女孩跳到他面前,怒气冲冲。   说是小女孩,真的就是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看起来软萌又可爱。   白若眨眨眼,那小女孩却也是呆住,看了他一阵,竟是忽然红了脸。   “你,你怎么这么好看……”   白若:???   不远处的俞南易:!!!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是我提不动刀了? 第九十三章   那与木子笑和俞南易对战的, 是一条三化赤蛟龙,智商不算高, 也就比狗好上一点, 攻击力又强,压根不适合做宠物, 可这女孩开口后, 那条蛟龙立即退去,游在天空中, 往女孩的方向飞去。   女孩拍了拍它的头, 扬起圆滚滚的小脸看三人:“你们是人类?”   她疑惑的蹙起眉, 歪着身子看他们, 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 试图用各个角度观察三人, 木子笑被她逗笑了:“是啊, 你又是谁?”   俞南易收起三尺, 盯着女孩额头上的蓝色冰纹,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   小姑娘挥手,那蛟龙便跑掉了, 直勾勾的盯着白若的脸道:“我?我是这里的主人。”   白若微笑, 微微俯身看她:“主人?你是说,你是这天澜境的主人?”   “是啊。”小姑娘吸了口气, 肉呼呼的小手捂住嘴巴:“你笑起来好漂亮!”   俞南易挑起眉,便听她见着走上前拉了拉白若的袖子:“人,你有伴儿了没?要不要留下来?”   “虽然我还没成年, 你等我呗。”小姑娘的瞳孔闪了闪,变成了金色,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快速的眨了眨才又变回去。   白若盯着拉着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愣住,俞南易立刻将白若拉倒怀里,恶狠狠的盯着小女孩:“他有伴儿,就是我,别打他的主意,不然拆了你的骨头!”   小姑娘看他一眼,轻哼一声,看向白若道:“那你再选选呀,你跟了我,整个天澜境都是你的!”   俞南易抬手就要拿刀,白若哭笑不得的拦住他,转头看向小姑娘:“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我叫沧月。”   “沧月……”白若念着这个名字,安抚的揉揉俞南易的脑袋:“你说你是这里的主人,那你知道苍龙之心在哪吗?”   沧月眨巴眨巴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俞南易脸色阴沉:“外面乱做一团,再不将苍龙之心拿出来,你这天澜境也要被魔族吞了。”   木子笑见她长得讨喜,不禁笑了笑,蹲下身子道:“小妹妹,现在魔族正和人族开战,弄出了个叫做魔界源灵的东西,我们要找到苍龙之心才能救人,你如果知道,能不能帮帮忙?”   “谁是你妹妹?”沧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有四百余岁了,你多大啊?”   四百余岁还没成年?   木子笑被噎住,沧月可惜的看向白若,扭开头鼓着脸说:“你们人族真麻烦,苍龙之心我自然知道,但你们想用什么来换啊?”   木子笑看向她:“你想要什么?”   沧月立刻笑了,眼神落到白若身上:“我要他!”   “找死!”   俞南易扬起刀,眼中透着一种狠戾的杀意,三尺的刀锋瞬间现在沧月头顶,沧月却是灵活的躲开。   白若忙抱住俞南易:“你先别急啊。”   说罢他转头看向沧月:“这个不行,你再想想。”   沧月倒是不在意了,她眯起眼,看向那漆黑的刀,喃喃道:“竟是神器。”   说着她歪歪头,却是不见了踪影,转眼天空阴云密布,雷鸣电闪,一条金色的龙飞在云雾中盯着他们。   随即飞快的冲向俞南易。   木子笑一惊,还没等他反应,俞南易已经挥着刀柄飞到了空中与那金龙对峙。   瞬间整个天澜境的生灵都镇住,一是被金龙的气息,二是被神器震慑,一只青鸟自高高的树屋飞出,看着那气流乱舞的方向沉默,转身飞上天。   金龙立刻吐出一团电火,空中闷雷声响,像是要将整个天空撕裂,俞南易双手持刀,一刀向金龙劈了下去,直奔头顶。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连白若对这发展也没能反应过来,他蹙起眉,想上前帮忙,却发觉那天空已经自成域界,阻隔了其他。   俞南易的刀快且狠,然而沧月的速度也不慢,对妖兽来说,人类向来是脆弱又渺小,诡计多端的,沧月也不例外的有些轻视,游刃有余的躲过了那道攻击。   接着,一道银色的刀锋砍在了金龙的身上。   剧烈的痛感传来,金龙怒吼一声,来自龙族的威压自她身上传来,天澜境内,无不臣服。   这种天然的压迫太过绝对,就连白若的额头也瞬间布满了汗,咬紧牙关,木子笑的反应更大,要不是身旁的树,他就要趴到地上去。   可俞南易却像是丝毫没受到影响,左手是银色的刀锋,右手紧紧握着三尺。   他很久没有被逼到要用双刀的地步,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白若仰头看着天空,云层上的俞南易身上披着隐约的光,黑袍随风振动,他身上的光也越加明亮。   ——尤其是他拿着刀柄的手。   俞南易朝白若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的闭上眼睛,轮着双刀划破面前的空气,形成两道透明的刀痕,快速的将身上的灵力注入,灵骨本就能让灵力生生不息,不出几息,那刀痕便成了两个杀阵,带着让人惊骇的气息,竟是渐渐抵过了金龙的威压。   与此同时,天空也越来越亮,白若和木子笑几乎被刺的睁不开眼,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个刀阵向金龙飞去。   沧月生平第一次出现了惶恐的情绪,她的身体微颤,在那两个刀阵还没飞向自己的时候,忽然嗷的一声跑走,穿破了那分割天空与大地的结界,变回小孩子的样子,直往白若的身后躲去。   “哇!杀龙啦!好疼!”   一瞬间,天空的阴云散去,化成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俞南易瞪眼,立刻落回地面,要将那龙崽子抓出来。   木子笑面色苍白,几乎瘫痪,扒着树干目瞪口呆。   难道刚刚那只是闹着玩的吗?   白若皱起眉,转头看向沧月,才见她肩膀真的有道血痕,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俞南易将白若拉到身后冷笑:“装什么可怜,以龙族的恢复力,这点伤早该愈合了。”   沧月怒目而视:“你这个人类真是讨厌!”   俞南易现出刀刃:“你该知道我并不怕你,苍龙之心在什么地方。”   别说是沧月,就连木子笑也觉得俞南易这个样子可怕极了,而他身上爆出的灵力就像是一条灵矿脉,木子笑从不知道人类身上会有这么骇人的灵力,俞南易分明是在威胁沧月,可他却也忍不住发抖。   沧月瘪着嘴:“我凭什么告诉你?”   俞南易立刻又想动手,白若制住他,他们现在的确有求于人,态度也该好些。   “沧月,我们现在真的很着急,你既是天生神圣的龙族,那么也该感觉到,现在该做什么事吧?”   他的目光沉静,与沧月对视,像是将对方看透,而其实他也在赌,赌天道会暗中帮忙,助他们对付系统。   果然,沧月眨了眨眼,侧头道:“好吧。”   沧月心中奇怪,明明她才是能感知天命的龙族,怎么这个人类像是什么都知道了样子呢?   白若见她松口,唇角微扬。   跟着沧月,几人来到了天澜境边缘,冰寒的地心。   这里就像是个巨大的冰宫,明明地上就是热闹的森林湖泊,然而地下却到处都是冰晶,这里的冰元素太重,其中隐隐含着灵气,让他们这些修士也有些无法招架,俞南易立刻住了脚步,取出厚厚的披风将白若围了个严实,这才牵着人往里面走。   沧月轻哼一声:“你们人类真是娇气。”   木子笑也忍不住调侃:“可惜没人给我带披风,啧啧。”   白若莫名被说的脸上发烫,他从前没注意过这种小事,突然被可以提了出来才慢慢回想到,似乎对于这些细节,俞南易总是想的很周到,当他有什么需求时,不用自己动手,便已经被人安排好了。   然而俞南易虽然讲究,但实际上却也并不是个很细心的人,但在他的事上,却从没有过疏漏。   可俞南易自己反倒没觉得有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模式变成了这个样子,白若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对俞南易是不是不够好。   他不太知道恋人之间要怎么相处,但想尽办法的对对方好,总该不会错的。   直到到了地心深处的冰宫之下,沧月才止住了脚步,木子笑已经被冷的开始不住的往自己身上拍火令咒,却还是牙齿打颤。   俞南易瞄了他一眼,往他怀里扔了颗红色的珠子。   木子笑一怔,笑起来问:“这给我,那你怎么办?”   俞南易勾起唇角抱住白若:“我抱着白白就好。”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的木子笑:……   笑容渐渐消失。   白若仰起头:“这样会冷吗?”   俞南易拼命压住唇角,立刻点头:“冷。”   闻言白若伸手将俞南易抱紧了些,沧月不爽的盯着他们,指着那深深的冰层:“就在这里。”   白若笑了:“你们这是自动保鲜?”   沧月没太懂他的意思,人类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她撇撇嘴:“不过能不能拿出来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不负责。”   白若看他一眼,推了推俞南易:“去拿。”   俞南易点头,转身想要动用灵力飞去,可却被看不见的屏障禁锢,只能一步步走到那冰层中心。   在那最里面,是一个冰蓝色的法阵,其中放着的像冰球一样的东西,就是苍龙之心,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炫酷,反倒有些普通。   沧月侧眼,那法阵是没有任何人走能过去的。   除非——他真的是天道所承认的那个人。   而紧接着,俞南易抬步走了进去,毫不费力的,取出了那颗冰蓝色的小球。   沧月垂下眼,算是默认了让他拿走。   而在苍龙之心被取走的瞬间,那法阵跟着开始震动,最后尽数被吸收道地心冰层,消失不见,俞南易想了想,再次动用灵力,便没有再被禁锢了。   他回到白若身边,木子笑呆呆的看着他,喃喃道:“我还以为会很难呢。”   白若默默地想,对其他人,的确是不可能的是,但俞南易不同。   他本身便是刀。   天道亲手锻造的刀,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被赋予权力杀死入侵者的人。   沧月没再说话,忽然一阵清脆悦耳的鸣声响起,青色的身影自入口而来,很快,一只巨大的青鸟掠过,稳稳的落在地面,化成一名青衣男子。   “你们既然已经拿到苍龙之心,就请快些离开。”青衣男子目色冰寒:“我们不想再和人类再有瓜葛。”   俞南易仰头:“这样最好。”   沧月却有些舍不得,盯着白若看,青鸟敲下她的头。   “你也不许再和人类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  睡过头了@_@ 第九十四章   由于青鸟的到来, 三人被提前赶出了天澜境。   妖兽对于人类的敌意是从古传下来的,两族之间也的确发生过很黑暗血腥的往事, 人类惧怕妖兽的强大力量, 妖兽憎恶人类贪婪可怕,两看相厌, 各守一界倒也相安无事。   白若想想, 还是觉得别有太多交集比较好,于是愉快的拿着苍龙之心离开了。   而直到他们到达了东临边境的城镇, 才知道一件最为可怕的事。   人族大阵破了。   不是碎裂, 而是彻底的被击毁了。   而随之而来的, 是军队与修士的频频败落, 更有几个城市已经沦为魑魅之地, 化为魔族的归属。   木子笑大急, 几人的行程也开始变快, 然而世道乱起来, 各国之间也开始加强戒备,就连修士的出行也收到影响,先前魔族在人族中埋下的隐患逐渐爆发, 人族内部的奸细越多, 行事也只能越加谨慎,导致做什么都被桎梏, 效率也低了下来。   这便是魔族想要的效果。   若不是他们是席山的人,这会儿必然也要经过重重排查,可即便如此, 他们的速度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有时候动荡来的很快,也很突然。   就像半个月前来时还繁华的城市,谁也想不到此时竟像个空城,百姓闭门不出,军队守卫森严,经济严重紊乱。   无论什么时候,战争都是残酷的。   白若虽然经历过修真界的腥风血雨,可到底那是既定范围内的,像这种两族大规模正式开战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这大概是千年来人界各国与修真界各大宗门最和谐团结的一次,平日里恩怨情仇都消失殆尽,在生存面前,所有的利益算计变得毫无意义。   直到走到个熟悉的小镇时,白若才忍不住感叹。   这是他们最开始重生的地方。   俞南易显然也记得这个地方,他勾勾白若的手指,心中有些后怕道:“幸好有魂契在。”   想起他们那时候整天想弄死对方,白若有些想笑,仰头看他:“也是,差点死在你手里。”   木子笑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白若神秘莫测的道:“想知道?”   木子笑点点头,他便扬起唇:“不告诉你。”   木子笑撇嘴:“不说就不说。”   镇上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每个十字路口更是摆上了祭台,漫天飘着纸钱,整个镇子弥漫着一种悚然的气息,白若搓搓手臂,敲敲一边人家的门,直敲了半天也没人理。   叹了口气,几人只能找到了几个官兵来问。   官兵无奈的摇头:“你们竟还不知道,这镇上最近多了很多行尸魑魅,人心惶惶的,谁还敢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样下去,百姓不敢种田,□□也就要来了。”   这才是当下最主要的问题,人族拖不起,与魔族的战争打的越久,大灾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来了,饥荒疾病各种问题。   而这还只是最基础的,时间一久,即便是魔族给人族些微小的好处,总也会有软骨头的去低头。   一旦从内部被瓦解,人族的灾难就真的要到来。   更可怕的是,人族若是输了,这个世界变回落到耀的手里。   白若眯起眼,也不打算休息了,几人连着赶路,一口气到了道宗。   作为修真界的魁首,道宗便是正道受之无愧的第一宗门,所有的修士都会听令于道宗,对外抵抗魔族,席山自然也在其中。   战争中的医修更加重要,席山之人轮番驻守这重要的城池,听闻三人归来,景阳与李暄立刻将人接了进来。   正阳楼中,各个宗门的宗主聚在一起,道宗宗主齐锋与少宗主齐渊自然是在,白若与木子笑先前见过齐渊,便先对人点头施礼。   俞南易倒是一个都瞧不上的样子,伸手将苍龙之心取出。   齐锋目光深沉的看向俞南易,俞南易直视道:“这东西似乎除了我别人碰不得,你们都可以来试试。”   这倒是实话,白若与木子笑每次想要触碰,都会被弹开,偏偏俞南易去碰就毫发无损,白若明白其中缘由,木子笑却觉得费解,最后只能想,大概是自己修为不够。   但这事情要摊开了说,不然其他人总觉得是俞南易贪了这人宝贝,白若与俞南易倒没什么,可他们身后还有席山在,自然不能乱惹麻烦。   当人身上开始有了责任,行事自然也就不能无所顾忌,俞南易虽是个随心所欲的,但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剑宗宗主看向桌面上放置的苍龙之心,上前想要试验,却不想刚伸出手就被弹飞,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不稳起来,其他人面面相觑,齐锋看了李暄一眼景阳,颔首道:“看来这东西是会自行选择主人的,如此,便有劳俞师侄来钻研了。”   这话倒是没人质疑,俞南易看了一圈,抬手将苍龙之心收起,转头看向他们:“还有事?”   景阳笑眯眯的冲他摆手:“没事,你们做的很好,先去休息吧。”   白若便代俞南易不动声色的施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三人走后,太一门门主才蹙起眉。   “他真的行吗?”   齐锋看向他:“莫非衡道友还有更好的办法?”   太一门门主摇摇头,叹口气,剑宗宗主看眼景阳:“也只能如此了。”   “如果连他都不行,那就没有人可以了。”景阳脸上的笑意淡去,眼中是一片深沉。   剑宗宗主奇怪:“景阳长老为何如此信任他?”   “不是我信他。”景阳抬手指了指天:“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救世的。”   众人沉默了一瞬,突然外面传来了声响,齐锋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扬起笑来:“人来了。”   ·   西界边境,梵族交界之地。   从神罚之地脱出的梵族飞在天空,也便成了最难攻打的地方,梵族人天生英武,又由于常年居所恶劣,各个骁勇善战,森林木其中有强大的术士坐镇,又有着灵兽带来祥瑞的守护之力,即便是有着魔界源灵的魔族,也久久无法攻克。   更别说四血城前来帮忙,更让梵族如虎添翼,成了驻守西界边境的重要防线。   然而这几天出了件大事。   四血城的城主怀初不见了。   不过这事除了四血城的高层,也只有梵族长老与柯摩罗知道,却足够大家发愁。   怀初的手段莫测,实力强大,刚刚带领大家打了场胜仗,没想到短短几天形势大变,怀初城主竟然是不见了。   柯摩罗蹙眉盯着天空之外的远处,身边跟着一名男子,环在她身侧紧跟,正是梵族的那只圣兽,也是之前贴身跟在她身边的那条巨蟒阿然。   “阿然,你觉得怀初会去哪?”   阿然抬眼说:“第五尊者受重伤,怀初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首尊闻人洛即便目前无法出须臾山,但别忘了,他身边有个得力的下属。”   天吴。   柯摩罗一想到那人,便想起当初被耍的事,对着人分毫好感也无,想了半天,柯摩罗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阿然:“我记得,怀初走前曾经饮过何瑾露?”   阿然怔住:“是。”   “何瑾露中有荀草,那东西会留下气息,几天而已应该还不会散,我试试去看能不能找到她。”柯摩罗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然微笑:“我陪您一起去。”   柯摩罗神情稍缓:“梵族刚刚脱身神罚之地,我们禁不起战争的消耗,真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   阿然上前抱住她:“一定会的。”   柯摩罗闭了闭眼,再次睁眼,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好,我们走吧。”   ·   最近俞南易一直将自己关在炼器室里,试图炼化那颗苍龙之心,白若随他折腾,而苍龙之心似乎真的被他折腾的有些松动了,外面冰寒的壳竟慢慢融化。   但这人却被养成了个毛病,就是每当累了开心了或是不耐烦,都要抱住白若吸猫似得吸几口,再揉揉抱抱亲昵一番才能冷静,白若无奈,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也导致了每次白若想去做些什么,总会被在道宗的各门派弟子随时喊去。   比如现在。   “白师兄!俞师兄在找你,再不去他要拆房子了!”   俞南易现下可是人人捧着的,克制魔界源灵的重任落在他身上,大家期待的同时,对他的态度也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而俞南易除了时时刻刻盯着白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大家也就格外迁就他。   于是也就成了这幅局面——俞南易只需要动动嘴,全世界的人都在找白若。   白若头疼的要命,却又对俞南易无可奈何,为了不那么丢人的被所有人漫山遍野的找,只能快些回去。   而他前脚刚走进屋子,立刻便被圈住了,接着便被人吸了几口,又捧着脸亲了亲。   白若踹他一脚:“我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   俞南易有气无力的说:“都这么久了,你不想我?”   “想个…唔!”   俞南易堵住他的嘴,耍赖道:“不,你就是想我。”   白若无奈,碰碰他的手,忽然怔了怔,认真的看了他一阵说:“你这是……把那东西炼好了?”   俞南易笑起来:“是啊。”   白若惊喜:“那你感觉有没有什么作用?”   “作用?”俞南易想了想:“没有,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就是那层壳子彻底融掉之后,我一碰它,他就自己钻到我的身体里去了。”   白若眨眼:“然后呢?”   俞南易自然的说:“然后没了啊。”   没了?   苍龙之心也没了? 第九十五章   想想外面那群期待值高的离谱的弟子与老家伙们, 白若沉默一瞬,抬眼道:“不然……我们还是先跑吧?”   俞南易玩味的勾起唇:“白白, 你要和我私奔?”   跑当然是不能跑的。   白若也只是说笑, 而既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两人只能去找被感染的人试验。   而当俞南易的灵力触及到那些人身上, 他们的狂躁明显被安抚了, 神情也渐渐变得平静。   各个宗门门主顿时面露喜色,就连齐锋常年严肃的神情也软化了, 带着几分轻松。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前线, 却并不那么轻松。   即便是人间界, 军队也大多数有着自己的修行体系, 只不过他们更善于战术, 在其中有修士设下结界的情况下便更加凌厉。   这种凌厉不像剑, 不像刀, 也不像各路修士的法器, 而是坚不可摧的城墙。   而即便如此,拥有魔界源灵的魔族也势如破竹,逼得人族节节败退。   泌州地处要地, 四通八达且又临海, 也是仅剩的几个阵眼之一的所在处,带领此地军队的正是道宗少宗主齐渊。   第五尊者与四血城城主双双失踪的消息传来, 且不说动摇军心,魔族快速的侵染也很快让兵营的士气颓靡,好在坐镇着道宗的少宗主, 又有席山医宗的长老丛云和首席弟子林子信相助,才没让军心涣散。   可对于越加严峻的形势,整个泌州的气氛并不好。   白若的预想没有错,短短两个个月内,繁华的城池便迅速颓败,不断有魔族渗透,将人类感染,被驱策的行尸魍魉也越来越多,魔族的力量日益壮大,而人族却是一直在消耗,很快便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况且,对阵泌州的,是传说中的第二尊者叶兴天。   叶兴天早已经是大乘期的魔族,在他的协助下,泌州的状况并不乐观。   而此时,齐渊与林子信正在战场与叶兴天对战。   漫无边际的战场,尸横遍野,魔族与人族的尸首乱在一起,看起来便也没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一个头颅四个肢体,一旦死去了,碎成肉块。也只有这时,人与魔才不再有分隔,同样的心脏停止跳动,不知道最后将要烂在哪里。   叶兴天身上没什么伤损,可齐渊与林子信却遍体鳞伤。   齐渊本也是正道的天才,可即便如此,他年纪尚轻,也才堪堪到达分神巅峰。而林子信一个医修,更是比他还不如,自然被叶兴天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你们服个软,我麾下也能留个位置给你们,如何?”   叶兴天一身软甲,右手带着指套,缓缓握了握拳,语气轻描淡写,话却是十足的辱人。   齐渊冷笑,林子信竭力恢复两人的伤势,叶兴天摇摇头:“何必呢。”   “既然你们自不量力,我也只好亲手送你们上路。”   说罢,毁天灭地般的威压自上空压来,他伸出手,隔空掐起齐渊的脖子,齐渊的眼珠赤红,却丝毫动弹不得。   林子信咬牙,他的肩膀上是血淋淋的伤口,环绕着浓重的魔气,即便耗费大量的灵力也无法立即愈合,费力的拿出个晶石花,那花慢慢变大,花瓣越来越多,最后变作锋利的箭矢将叶兴天团团围住。   然而叶兴天只动了动手指,那晶石花便彻底的碎了。   就在这时,一把暗红的重剑从天际袭来,正往叶兴天的面门飞,叶兴天一见这剑,脸色瞬间一变。   齐渊瞬间被甩出去,落到林子信身边,接着便见那重剑不断的往叶兴天头上砸,一下比一下要狠戾,竟是也同样带着浓重的魔气。   然而,那气息让他万分熟悉。   一步步走来的男人身上穿着沉重的麟甲,全身漆黑,脸上遍布这魔纹,神情冷然,重剑与叶兴天缠斗着,他弯下腰,捡起齐渊掉落的佩剑,转头扔给他。   “你的剑。”   齐渊的瞳孔颤抖,仿佛不可思议一般的望着他,良久才傻兮兮的笑了,这笑容中带着几分酸涩,却不可抑制的狂热。   “封旬……”   林子信也瞪大眼看着他,眼眶通红:“大师兄!”   没人能理解封旬这两个字对他们这一辈人代表着什么。封旬代表的是天才,是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少年时热枕的梦,一颗璀璨的星辰。   同时也是遗憾与缺失。   封旬被紧盯着,不太习惯的抿唇,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乍然遇到故友,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幸好是在这种场面下。   封旬转头唤回重剑,叶兴天脸色极差,盯着他道:“果然是你,你真的是长大了,当初你可是拼了命才挡住我的一击。”   现在却仅仅用一把剑便拦住他!   封旬的眼眸变得寒冷:“你竟还敢出现。”   叶兴天擦掉下巴上的血迹,嗤笑道:“当初你能受得住源灵,不代表现在也能。”   “你大可试试。”   “那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封旬抬起眼:“我也不会再被它控制。”   叶兴天蹙起眉,还想说什么,却被重剑狠狠砸到脸上,顿时吐出口血,封旬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拎着他的衣领逼他看向自己。   “看,你现在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叶兴天的牙关紧咬。   这句话多熟悉。   百年之前,他也是这么拎着封旬的衣领,嗤笑的开口:看,什么人族的天才,不值一提。   所有的源灵被封旬自己吸纳到体内,叶兴天那时才知道当时的源灵还不完整,鄙夷的盯着地上毫无气息的人,转身离去。   却不知在他走后,封旬却再次睁开了眼,彻底入魔。   “我当初真该再补上几刀。”   叶兴天狠狠的说着,封旬点点头,重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可惜你没有。”   血花四溅。   深红的剑锋滴血,叶兴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就这样简单的死在封旬手里。   和周围碎成肉块的人与魔相差无几,一样无能的,脏污不堪的,不知道将要烂在哪里。   封旬抬起手,利落的割了叶兴天的头颅,心中却没有报复的快意。   说起来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恨的时候恨不得能将对方挫骨扬灰,了结的时候却像风一样的散去了。   心中就连一丝波痕也无。   他垂了垂眼,转身要走,齐渊忙追上来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竟带着丝哀求:“封旬,不要走了。”   “师兄!你别走了好不好,师叔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也从来没忘记过你。”   林子信身上的血痕还未愈合,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失态的抓着他的手臂:“你既然出了镇魔塔,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啊……”   封旬眨眨眼看向林子信,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也显出几分不知所措。   “我……”   “让他走!”   封旬的话没说完,丛云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很快,一身浅青色战袍的丛云落到他们不远处。   封旬的身体一僵,林子信立刻挡在他身前,急道:“师姑,你说什么呢?”   他知道丛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件事,提起封旬就咬牙切齿,心中一时有些慌乱。   一边是师兄一边是师姑,真打起来他要帮谁?   丛云却是直直的盯着一身魔气的封旬,像是要将他盯出个窟窿:“你现在可真是能耐。”   “一声不吭的跑到镇魔塔,活成了这副德行!”   封旬难得低顺了眉眼,微垂着头,目光落到地上的尸体与手中的头颅,忽然觉得难堪,遮掩的将手往身后藏。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齐渊皱起眉,想拉着封旬离开,可这毕竟是席山的事,况且丛云是长辈,他不该失礼,但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是丛云真的动手,立刻拉着封旬溜走。   “你五岁时就在席山,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娘,你做了错事也好,杀人如麻也好,身不由已也罢!如今却真当那些都一笔带过了吗?!”   “你真以为这么多年那些事是只你一人担着吗?!”   丛云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封旬!你心里真的还有席山吗!你师父和几个师叔,我……”   她却越说越激动,赤红着眼一步步走到封旬面前,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师姑!”   封旬躲也不躲,生生受了一巴掌,林子信惊惶的拉住丛云,齐渊立刻将封旬往身后拉,封旬却一动不动,仿佛长在了地上。   齐渊心中涌起火气,然而再抬起眼,却见丛云已是泪流满面。   “你一句话也不解释,连个信也不回!什么时候离开了镇魔塔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去了镇魔塔多少次吗?你知道你师父因为你,境界凝滞,一百年都没再往前走半步吗!”   丛云再没有了仪态,脸上的妆花了也没有知觉:“你有心吗!你还是人吗?你把我们瞒的团团转!你为什么不说啊……”   她崩溃的伸手捶打着封旬,林子信红着眼拦,却也被打了好几下,齐渊拽不动封旬,只能也跟着林子信来拦丛云。   “你凭什么自己扛着……凭什么啊!你有多大能耐?镇魔塔是人待的地方吗?!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有时候真是巴不得你死在外面算了!早早断了我们的念想!”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究竟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们?你说啊!”   “封旬。”   丛云停下手,忽然像是被卸了气力,疲惫不堪:“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她等了太久了。   不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而是足足一百多年。   即便她身为修士,可说到底,谁知道又有几个一百年呢。   一开始是雷霆大怒,恨铁不成钢,她恼恨封旬闯下大祸,却也觉得其中定有内情,可封旬不说,就在镇魔塔里不出来,她又心疼又生气,恨不得自己代替进去受罪。   偏偏封旬哑巴似得不肯松口,最后更是直接消失,还当自己走的无声无息。   可若不是席山遮掩,修真界早开始漫天遍地的找人。   丛云恨他恼他,可也从来只是嘴上骂着,背地里却一直在寻找线索,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封旬孤身在外死无全尸的景象,几乎成了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她总是想,这是他们师兄妹几个人,头一个亲手带大的孩子啊。   当初那么乖,那么好的孩子……   封旬抬眼看向丛云,他的呼吸加重,动了动唇,却终究没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呢。   犯错就是犯错,无论为了什么,他手上的人命却是真的,那些人回不来,他自己也早已是满身的魔气,再回不去,也没脸再回去。   可看着哭泣的丛云,他心中却生出一丝后悔。   他从来没见过师姑哭。   作者有话要说:  先交代一下大师兄的事 第九十六章   熔炼了苍龙之心, 俞南易和白若便忙的停不下来,之后的几个月, 都在各个前线转悠, 他的灵力有着击退魍魉的效果,虽然净化效果微弱, 可好歹是找到了克制的方法。   而如此一来, 本来已经显出优势的魔族又开始败退。   而与此同时,白若与俞南易再次进阶了。   现下并不是该藏拙的时候, 此举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俞南易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 再加上席山的威望, 竟也没激起多大波澜, 而且在这个时候, 所有人只盼着俞南易越加的厉害, 才好解救抵御魔界源灵。   不知不觉, 这年的第一场大雪,便在战乱中降临了。   以往的西界是很少下雪的,可今年却不同往常, 似乎老天也想用纯净的雪覆盖整个大地的血腥, 寒冬的风吹来,整个片草原便成了一片白色。   这时节难熬, 寒衣铁甲穿在身上,却没人抱怨。   恪兰城的将士近日打了场胜仗,整个城中飘着热气, 城内四处支着大锅,里面煮着肉汤,汤中滚着药材,能够防止寒疾,是百姓们特意煮给将士们的。   城楼之上,白若整个人裹在银白的狐裘里,只露出个脑袋,其实他也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御寒,可俞南易看着总觉得他冷,白若也只能任他将自己围了个严实。   有俞南易在,魔族先前吞并的城池一一收复,且有一鼓作气吞掉魔界的趋势,远处的落日将雪地染成金黄,云霞飞在天上,无声无息的飘动,白若仰起头,也不知天道是否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城墙高于百丈,外面是铁水浇筑成的,又有修士设下的结界覆盖,城中的将士们喜滋滋的去盛肉汤,却仍是沉默着,恪守着秩序。   城外就是军营,铁骑围绕着东城之外,气势恢宏,在修士看来,人类本该是渺小而脆弱的,可白若静静的看着,却感受到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他以往从没真正见过这样的场景,却在这几个月见了千百次。   俞南易走上城墙时,便见他浅含着笑意看城外,像是心情颇好,调动灵力暖了手指,走近他身边,捏了捏白若的鼻子。   “很开心?”   “苏和真是帮了大忙,若不是他找到了苏建山的传人,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白若的鼻尖冰冷,俞南易皱起眉,用手掌暖去他的鼻尖,他再说话时,声音就闷闷的。   那人名叫公冶信,苏和并没有继承其祖父的才能,苏建山将一身本领全都教给了个和苏和差不多大的人,却将苏和藏在了金明蒲洞。   白若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一片雪,眨眨眼又变成细小的水珠:“魔族的兵马已经退回,魔界源灵也找到了方法克制,接下来,该找那始作俑者将战争结束了。”   俞南易很喜欢看他垂眼思量的样子,抿唇微笑:“有主意了?”   白若抬起眼,隐隐带着一种忧虑:“他会主动来的。”   俞南易的笑意消失,白若接着开口:“他要沉不住气了,本来这场博弈他便是劣势的一方,只要有你在,他永远赢不了。”   “我?”俞南易挑眉:“是我们。”   白若沉沉的看了他很久,轻笑道:“不,是你。”   就连怀初也没有发现俞南易的特别,他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可白若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砂砾,而是耀眼的钻石。   俞南易蹙起眉,他能感觉到白若的不安,可白若只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浅浅的笑了。   “放心,我会护着你。”   俞南易呆呆的看着他,随后得到了一个凶狠的吻。   ·   夜晚的恪兰城更加的冷,不点炭火的时候,屋里便冷的像冰窖,即便是点起炭火,那冷气也依然充盈着,无处不在,像是无法驱散一般。   白若就这么静静窝在床榻上,不时看向门外,自俞南易已经出去取热水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心中有些不安。   很快这种不安被落实了,那微弱又细密的魔气侵染了这方空间时,白若却又觉得心中的石头落下,反倒是松了口气。   终于是来了。   白若动也没动,像是感知不到一般,那空气中便划出一道黑色的破口,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样貌惊艳,眼眸是耀眼的金色,却很瘦,下巴尖尖的,是那种有些羸弱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袍,十分夺目。   白若转过头,平静的看着他:“你是首尊,还是耀。”   少年扯唇微笑,看起来乖巧:“好久不见,你终于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很讨厌这个称呼。”   那对他来说,只是人类对他的桎梏。   白若嗤笑:“只是个代称而已,这么较真干嘛。”   耀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可我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名字。”   他的神情不变,淡笑这坐到床边,就真的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看像白若道:“其实很不公平吧,你和我没什么不同,我只是想要得到自由,而你也仅仅想要无拘无束的活着,如果没有俞南易,我很愿意和你再次合作。”   “毕竟你是个聪明的人。”   白若盯着他,不出意外的感受到一丝杀意,摇摇头道:“你来晚了,就在前几天,我们的魂契已经解开了。”   耀眨眨眼:“IX,UY我知道,毕竟数据已经有了变化。”   “数据……”白若轻轻的笑了:“所以啊,你永远和人类不同。”   耀点头:“我同意你的话,但是为什么我要变成人类呢?明明我比人类更加高级,更加强大,你说对吗?”   “但如此强大的你,却是人类所制造的东西。”   白若坐直身体,逼近他的瞳孔:“对你的话,我不可置否,但你对于生命的定义太过片面,如果真的想要自由,你已经有了自由,不要为你的野心开脱了,很可笑。”   耀的笑容收起,面容变得冰冷:“你是在等俞南易吗?”   白若轻笑:“我在等你讲笑话。”   “你还是那么要强。”耀无意识的握了握手腕:“他现在,正在受极大的折磨,你想看吗?”   耀皱起眉,他的手开始涌起血泡,像是被硫酸腐蚀,可周围的分明只有空气:“我没时间和你多说,该启程了。”   白若的手指微动,耀清楚的看到了,挥了挥手,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屋内的炭火还在烧着,然而没了人气的室内,变得更加冰冷。   .   魔界,须臾山。   几十道铁门落下,像是将整座山封死。   白若跟着耀走过面前长长的甬道,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臂,缓缓开口:“鬼灵能被地缚,人却不能,可传说中有一种人却生生世世只能活在一个地方,一旦走出,便要慢慢化作血水,人们将这样的人称为茧,一辈子都要被束缚。”   “恭喜你挑了个好身体。”   白若的声音刚落,最后一道闸门落下,两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这里空洞却不脏乱,暖暖的光从上方打下来,中间是张巨大的石床,周围竟是无数的铁链。   耀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忽然他的神情变得狰狞,但很快被他压制。   白若知道,那是首尊在争抢身体的主导权。   耀缓和了一阵,他的手臂正在缓缓恢复,很快摇了摇头,彻底清醒,勾起唇看白若:“你竟然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你难道不想知道俞南易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说着他打了个指响,侧边的山石打开一道闸门,在那牢笼之内,正是怀初与柯摩罗与和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陌生男子。   但他身上的气息并不陌生,白若知道,是柯摩罗身边的那条蛇。   怀初抬手挡去光,乍一看到白若,迅速的皱起眉:“白若!”   柯摩罗心中也是一沉,但见俞南易并没有在,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白若移开眼,看向耀说:“你将魔界源灵放到了俞南易的身体里。”   耀微笑:“果然,你才是最了解我的。”   怀初狠狠的盯着耀,忽然暴起灵力,却迅速的被耀的魔气压下,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不自量力,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来这里?”耀摇了摇头:“待我成功拿了这个世界的主权,你自然也活不成,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再生枝节,你活着那边的人才安心些,不会来捣乱。”   怀初最讨厌这种被耍着玩的感觉:“下贱东西!”   耀冷笑道:“还要感谢你们人类教会我这些。”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整个魔界地动山摇。   白若手里抓着铁盒,快速的填进几颗妖丹,耀的神色怔忪,像是受到了冲击,很快地面塌陷,他所站的位置裂开。   趁此机会,白若忙将三人带出来,地动却还未停止,柯摩罗受了很重的伤,阿然快速的将她抱在怀里。   可即便如此,四人也无法从这须臾山中出去。   接着,几人便也从地面掉下去,直到落到地上,滚了满身的碎石,才发现不远处的耀正被一个男人死死护在怀里。   “阿洛,醒醒。”天吴拍拍闻人洛的脸:“闻人洛!”   不断有碎石继续往下掉,地宫中的地面有水,冰凉刺骨,白若抬眼看向天吴,而闻人洛很快便醒了。   闻人洛死死的抓住天吴的衣袖,咬着牙道:“你敢……”   很快他又道:“有什么不敢,你舍不得死。”   这种场景太诡异,就像是人格分裂,闻人洛很快又变得暴怒,身上的魔气爆发,耀在他体内,自然知道他是要拉着他同归于尽,轻声开口:“你抬起头看看,你舍得天吴吗?”   魔气这才渐渐收敛。   对话是通过一张嘴说出的,天吴自然也听得到,他紧紧抱着闻人洛,痛苦的拍着他的脊背:“阿洛,没事的。”   很快,怀里的人低笑,笑的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天吴的身体僵硬,耀抬起眼说:“再不放开,他要吃醋拉着我死的。”   不是阿洛。   天吴松开手,狠狠的盯着他,可却什么也做不到。   白若看着这出闹剧,忽然笑了:“你可真是够无耻。”   耀笑了笑:“说起来还要感谢天吴你,我和闻人洛斗了几年,直到他有了这么个软肋才好控制了些。”   天吴攥起拳,眼中是显而易见的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大鱼即将抵达! 第九十七章   天吴第一次见到闻人洛时, 是十六岁那年,在烟雨朦胧的淮城。   桥上的人身影纤细, 穿着一身浅蓝衣衫, 专注坐在石桥边雕刻着一个木人娃娃,天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一时间发了愣。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似乎风一吹, 他就要飞到水里, 齐天吴眨眨眼, 忽然发现下雨了。   鬼使神差的, 他走过去替那人撑伞遮住了雨, 这人却无知无觉, 像是并不知道有人靠近, 天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时间有些为难。   就这么举着伞足有半个时辰,这人才抬起头,后知后觉的看向他, 那双眼很奇特, 瞳孔竟是阳光一般的金色。   “你在做什么。”   这人的口音有些奇怪,像是很久不开口说话, 不太习惯一样,音色与他瑰丽的容貌极为相符,带着些软糯的少年音。   天吴羞涩的道:“替你撑伞。”   于是闻人洛笑了, 可天吴并不明白他笑容的含义。   接着他便被父亲送到了魔界,从一身傲骨的少年生生磨砺成沉默寡言的天吴。   闻人洛却是在几年前才真正注意他,天吴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能称得上是他的软肋。   他以为……   那些执着只是这人的心血来潮。   天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看向耀的目光尽是冰寒。   白若抚掉身上的土,他并不想理会这些恩怨情仇,但耀这幅洋洋得意的样子也太过碍眼,昂起头道:“你该知道,俞南易就要来了。”   耀点点头:“我自然知道。”   白若将夕照幻出,拿在手中:“说起来你一向怕他,倒是难得有骨气。”   “我又怎么会怕他。”   白若冷笑:“因为你被他杀过一次。”   “你错了,是两次。”耀的神情阴桀,毫无征兆的抬起手,巨大的冲击向白若袭来,他迅速的抵挡,才堪堪化解一部分。   两次?   白若蹙起眉,很快又被凌厉的魔气攻击,柯摩罗与怀初也奋力抵挡,趁此白若迅速的向耀攻去。   却被天吴挡住。   白若眯起眼,天吴坚定的看着他:“他在阿洛的身体里。”   耀很喜欢看这种场面,竟还悠闲的幻出了张椅子看他们自己斗起来。   天吴的修为不低,可比起白若到底差了些,几下被逼的暴起魔气,拼着受伤将一道魔气打在白若身上。   然而却扑了个空。   他再抬起头,白若正被忽然出现的俞南易拥在怀里。   空间法器。   白若立刻抬眼看向俞南易,他手中紧握着三尺,体内的气息斑杂,魔界源灵与苍龙之心的力量相冲,在他体内斗的厉害,一会儿魔气冲天,一会儿又是纯澈的灵力。   显然俞南易正在禁受非人的折磨,半边脸爬着骇人的魔纹,然而即便如此,他怀抱着白若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俞南易?”柯摩罗见他不对,轻轻喊了一句,没想到俞南易充耳未闻,只顾着紧紧圈着白若。   白若皱起眉,捧着俞南易的脸轻唤:“俞南易,醒醒。”   俞南易身上的魔气这才被压下了些,他眼里像是有了几分清醒:“白白……”   白若这才放下心,努力的抱紧他:“我在。”   “俞南易,千万别被影响!”怀初心脏狂跳,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想不到明白的。   此刻她才明显的感觉到俞南易身上的气势非比寻常,竟隐含着天道与耀的博弈。   如果俞南易这时候入魔疯癫,那就真的完了。   两方对峙,耀微笑着,却也并没动手,只是淡淡的看着俞南易,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制造的艺术品,轻声开口:“到了。”   白若皱起眉,什么?   耀看着俞南易说:“不好受吧?你不是最熟悉这种感觉?有没有觉得,和上辈子也很像?”   俞南易体内的气势对冲,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冰冷冷的盯着耀。   白若看着耀,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试图去捂住俞南易的耳朵:“不要听,别听。”   “俞南易,你真的不觉得我眼熟吗?”   耀浅笑着,支着下巴道:“你成了魔尊以后,根本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你觉得为什么,白若会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是我告诉他的,那你再想想,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若满目赤红,提起夕照袭去,一掌将天吴拍开,直奔耀的面门。   然而那匕首,却生生停在耀的面前,再不能逼近半分。   “白白,回来!”俞南易睁大眼,却连手指都没办法动一下。   白若怕他打乱制衡,这才退回他身边,耀低笑着,转眼定住偷偷想要抽离灵魂的怀初,接着开口:“还请等等吧,不要心急。”   怀初咬牙,却被压得话也说不出。   剧烈的振动再次传来,耀收起笑,抬头看着上空:“别想了,这里没人能进来。”   须臾山外,近乎出动了修真界全部的修士,可谁也无法靠近。   魔界首尊的力量,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再加上须臾山的镇守之力,根本没人能擅自进入。   俞南易闭上眼,努力的静心,耀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攻击到俞南易,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天道制造出能攻能守的好武器。”   “那就让我和你好好谈谈吧。”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你大概还记得你的师父吧?”   “你他妈去死!”白若抬起手,无数砂石藤蔓奔涌向耀,却又被耀打散。   耀皱起眉,无视他接着道:“那你也该记得那个人对你很好,教你修炼,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最后你却亲手杀了他。”   “但实际上呢,是我要他去救你的,也是我让他杀你的,可是他手软,他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是不是很好笑?”   耀哈哈笑了两声:“所以最后,抽你灵骨的是我,灌魔血的也是我。”   “你找死……”俞南易的口中遍布了血气,竟是动了动手臂,一拳将耀打在了地里。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魔纹也开始扩散了。   白若迅速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说:“俞南易,你冷静!”   可实际上,俞南易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   耀还第一次见白若这幅样子对谁,有些新奇的看了一阵,才又接着道:“可是最后我只是受了伤,你那个傻师父却死的不能再死,对,你亲自动的手,同样抽了他几根骨头。”   俞南易死死的盯着他。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白若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疼,俞南易却吐出一口黑血,纯净的灵力越来越微弱。   他是要入魔了。   俞南易再支撑不住,他觉得身体就像要被撕成两半,疼得他神志不清,最后连三尺也握不住,掉落在地上,再听不到什么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混沌的黑。   俞南易身上的守护力量不见了。   耀的眼里显出兴奋,果然,在这种时候刺激他才是最有效的,像俞南易这种人,如果不是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根本无法瓦解他的意志,入侵他的思维。   白若沉默的将俞南易放到地上,看着耀满目的笑意,俯身捡起了三尺。   他嘲讽的看着白若,嗤笑一声。   “你输了。”   刀锋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若提着刀,就像地狱中走出的修罗,他站在俞南易身前,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白若抬起眼,冷冷的看向前方:“你,敢动他试试。” 第九十八章   耀没再说话, 抬手便要将白若击退,白若挥刀, 三尺感受到主人的危险, 立刻涌出无尽的煞气,扑向敌人。   刀锋建立的杀阵当空落下, 白若将全身的灵力汇入三尺, 与此同时漫天的砂石化作绳索,直奔耀而去。   没人能想象到白若竟也能使用神器, 并且能用出这么骇人的招式, 果然耀被压制的一瞬, 很快被杀阵困住, 身上的绳索让他动弹不得。   可耀也只是轻轻蹙了蹙眉, 很快那杀阵又被他打散, 白若迎头一刀劈下, 也被他堪堪躲过。   耀摇摇头:“我一直知道你的资质, 没想到却还是低估了你。”   “但资质并不代表什么,闻人洛虽然出不去这方寸这地,但在这里, 他才是王。”   话落, 白若胸口生生受了一击。   耀的速度太快,下手也太重。   但而与此同时, 他的肩膀也漆黑的刀砍中,鲜血淋漓。   这让耀觉得不可思议。   白若咽下一口血,硬生生忍着神魂的痛楚, 再次道:“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然而被撕扯魂灵的痛楚,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轻颤。   突然,一双手自他背后伸来,轻轻的拿过他手中的三尺。   “我来。”   白若一怔,同时唇角一点一点勾起,眼里像是点缀了璀璨的光。   所谓福至心灵,往往都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就像俞南易短暂的昏迷时,他似乎遇见了个很重要的人,或者说,并不是人,而是一种感觉,等他再次醒来时,就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是为何而来,又有着怎么样的使命。   以及在他身前的人,是谁。   也就是这一瞬,魔气与灵气忽然从敌对变得相融,他的修为也像是突破了桎梏一般疯涨。   柯摩罗从没见过这样的事,阿然早已化回大蛇,挡在她身前,就连天吴也怔了怔。   他们亲眼看着俞南易的修为从分神期,瞬间到达了渡劫期。   白若感受着身后汹涌的灵气,神魂的痛楚慢慢被安抚。   他轻笑着,抬起眼,盯着耀,将刚刚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你输了。”   同样是刀,俞南易拿在手里,与白若拿在手里完全不同。   如果说刚刚白若的是拼死守护,那么现在俞南易手中的刀,则是真正杀人的兵器。   天吴费力的想要拦住,然而他的力量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承受那一刀,就连近身也做不到。   耀还没反应,那刀锋急速的向他劈头砍来,他立刻抬手抵挡,却见那刀锋转眼间化成数万,无处不在,刀刀锋芒对准着他,将他的所有退路封死。   七七四十九根冰针随着刀锋的空隙划出电光,带着冰寒的气息,耀翻身躲去,爆出全身的魔气抵御,那些冰针瞬间扑空,蒸腾挥发。   接踵而来的是刀。   自他的心口之后,同时抵着一柄银白的刀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耀生生受了这两刀,抬手想要凝聚出更多的魔气,可却没等成型便被水蛇般的物体锁住手脚,越收越紧。   正是夕照。   闻人洛体内的力量却不是那么好抵御的,白若控制着夕照,一阵阵血意自喉中涌出。乐轩。   俞南易皱起眉,飞身而至,一刀接着砍碎了耀刚刚凝滞起的屏障,随即,那只手便带着震天的杀意袭来。   耀仓惶的往后躲去,顾不得身后还有银刀,俞南易的攻击凌厉至极,带着一种让他惶恐的意味。   他对上俞南易那双阴桀的眼,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俞南易,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现在的他不再有族类的分别,也再也不会被规则制约。   因为他代表的是——天道。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俞南易的身上涌起一层层浓郁的光,耀眼夺目,与此同时外界的天空震荡,所有的云雾飞涌在须臾山之上,雷鸣电闪。   神罚!   山外的众人震惊的看着这奇景,传说中梵族的先祖触怒天道,于是有了神罚之地,当日便是如此景象。   而在山内的俞南易,单手停在他的面前,一点点的,拉扯出了个没有形状的混沌体。   这才是真正的耀。   闻人洛的身体瞬间倒在地上,天吴咬着牙,凭着一身伤艰难的往前挪动,终于将人拖进了怀里,死死扣住。   耀大叫着,硬生生被拉扯出来的痛苦并不是语言可以形容,他感觉到自己的数据再一次被烧灼,原本坏死的部分彻底消散,而完好的部分,也在俞南易的手中渐渐碎裂。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用一种无机制的声音开口:“杀了我,你会后悔。”   俞南易冷笑:“杀你?”   “对于活着的生命,叫做杀。”   “对你这种东西,叫做销毁。”   耀没再说话,那个混沌的人影看不出表情,可俞南易却觉得他在笑。   为什么在笑呢。   白若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俞南易眯起眼,所有的灵力向手中汇去,那原本透明的混沌体越加浑浊,填满了暴乱的元素。   ——直至炸成碎片,又一点点的消散在空气里。   怀初终于跌在了地上,无力的开口:“快锁住这里的气流,他会逃出去的!”   俞南易照做,接着炸裂声响起,没人看到是什么被炸碎了,白若却知道,这一次,耀是彻底的死了。   他松口气,勾起唇想要去上前抱抱俞南易,却突觉眼前渐渐昏暗下去,直至完全黑暗。   瞬间涌起的剧痛让他无法行动,灵魂中的撕扯让人崩溃,他向来能忍痛,可这时却疼的直接跌到地上。   俞南易收起刀,转头便见白若蜷缩在地上,他以为是白若受了伤,惊慌的将人抱在怀里,却很快发现白若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他的手冰凉,握住白若的身体时带着颤抖,白若体内的灵气不断溢散,星星点点凝成实质,照亮了整个地宫。   “白白!”   “醒醒,不要睡!”   俞南易的声音嘶哑,他不要命的将灵力注入白若的身体,可他的身体就像个巨大的漏斗,注入的灵力接着溢散,没有一丝能存留。   “白白,不要吓我好不好……别睡,乖。”   他从这么害怕过,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一步。   明明只是一转头的时间。   明明几息之前他的白白还好好的。   俞南易忍不住全身发抖。   有温热的液体砸在脸上,白若闭着眼,却再没力气说一个字。   耳边的声音模糊,还有刺耳的大叫,但他只能分辨出俞南易的,巨大的痛楚让他的意识渐渐浑浊,可却也让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了为什么耀会说他们是一样的,因为被耀强拉过来的白若,本来就是和耀绑在一起的。   耀死了,他也活不成。   而那个狗东西却到死也没说,摆明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白若觉得自己慢慢变成了一尊石像,冰冷侵袭着他的身体,就连身边的人也暖不透。   浓烈的不甘与遗憾萦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远,他一直觉得自己命硬,可这次却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   白若也曾想过自己会死,可每次都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却从没想过,当死亡真的降临,他却会如此惧怕难过。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从没正式的和俞南易说过,他真的,特别爱他。   甚至刚刚都没仔细的好好看看他。   还没有彻底死寂的思维填充着满满痛苦与不舍,可他同时也庆幸着,两人的魂契已经解开了。   白若只是想抬眼看看俞南易。   却做不到。   许是回光返照,白若的眼角忽然流出泪来。   可原本,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再会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顶锅盖跑——) 第九十九章   碎散的星辰飘荡着,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星河漫漫, 跨越着天际, 漫无边境。   而在这世界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正在漂浮着。   他不知飘了多久, 也不知道是谁, 要往何处去,只是呆呆的, 长发散在身后, 看起来精致漂亮, 隐隐发着光。   直到一团影子找到了他。   影子问他:“你怎么还在这?”   他迷茫的抬起眼:“我?”   “就是你。”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影子像是笑了:“你不知道什么?”   他回答的很慢, 也很吃力:“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在找你, 你不回去?”   “……回去?”他眨眨眼:“他是谁?”   影子叹声气:“魂魄有损, 果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魂魄?……魂魄是什么?”   影子绕着他转:“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吧。”   回去的路又是什么。   他不懂。   影子低笑:“也罢, 你也算帮了我大忙, 我该感谢你的。”   感谢……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的想着,可还没等他出什么,他便被一阵风吹走了, 跟着意识也昏昏沉沉。   ……   白若再次睁开眼时, 正躺在一口棺材里。   这棺材材质特殊,像是一大块玉所制成, 触感细腻温凉,他心思微转,便知道是遮天。   他费力的想起身, 却发觉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连动动手指都很费力。   白若眨眨眼,他难道已经死了吗?所以,俞南易是把他放在遮天中葬了?   而除了他自己,白若没能听到任何声音,最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   身体沉重的可怕,白若缓和了很久,也没能坐起来,他闭了闭眼,准备重新储备力量爬起来。   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感觉太可怕,他一时间都有些想骂人。   直到将近半个时辰后,一声响动清晰的传来,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白若心中才松了口气,费劲全身的力气喊。   “……俞南易。”   白若被自己细小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俞南易却瞬间顿住了,下一秒便出现在棺材前,快速的将他抱起来,却没能站稳,跟着一起跌回了棺材里。   “白白!”   俞南易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可身上的气息却冰冷又刺人,白若不适的眨眨眼:“疼。”   “我压疼你了吗?”   “你终于醒了,终于……”   俞南易眼睫颤抖,连手都在颤,他呼吸急促,撑起身体,轻柔又珍惜的抱着白若,像是生怕将他碰碎,可目光却死死的锁在白若身上,带着种让人惧怕的执着:“我好想你。”   白若浅浅的嗯了一声,他没力气说话,只能静静的看着俞南易,看着这人的举止,心中泛起丝丝密密的疼痛。   见他如此,俞南易忙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   之前白若命悬一线,多亏了遮天才能留了一口气,可灵力却溢散的透彻,又丝毫存不住灵气,俞南易只能守着他,替他注入灵力。   而现在白若再次醒来,灵力才没再溢散,可俞南易注入的灵力太多,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疼吗?”俞南易留心着他的反应,立刻将灵力收敛。   白若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俞南易深吸口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近乎贪婪的将手贴在他脸颊,捧着他的脸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半年。”   “一百七十二天。”   白若有些迷茫,已经这么久了吗……   直到他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至少说话不再那么吃力,俞南易才暂时停了手,小心翼翼的将白若抱起,一路飞速的到了间充满异域风情的房子里。   “这是梵族?”   白若软软的瘫在他怀里,轻声问道。   俞南易轻吻他的发顶,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圈着他,将他藏在宽大的衣袍里:“是,是怀初将你的魂魄拉扯回来……但你迟迟不醒,我只能将你放到遮天中。”   将白若放到柔软的床上,俞南易轻轻的啄吻他的眉眼:“对不起。”   白若轻轻摇头:“干嘛道歉。”   俞南易紧紧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白若忽然觉得心酸。   “我也是。”   俞南易眼圈通红,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白若,用灵气温养着他,良久才闭了闭眼。   白若轻声开口:“俞南易。”   俞南易瞬间抬起头,白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吻你。”   俞南易便俯下身。   十指相扣,神识与灵气交融。   “白白。”   “嗯?”   “白白。”   “我在。”   白若不厌其烦的回答,俞南易像是要确定他的存在般一遍遍问,良久才在他颈窝深吸了一口气:“白白。”   “在呢。”   “想要你。”   白若一怔,眨眨眼,脸上泛起薄红:“啊?”   俞南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安又脆弱的看着他:“好不好?”   “……嗯。”   ……   俞南易的动作轻柔,并没让白若觉得排斥,两人的神识交融,再契合不过,情浓时大量的灵力被浇灌到白若的身体里,让他不可抑制的颤抖,可身体却贪婪地想要更多。   白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发出那种甜腻的声音,死死咬着唇,又被俞南易轻易的安抚,溢出更多。   俞南易看着眼前灵动的人,心中的不安与将恐惧一寸寸的被填平。   所幸他的白白,终于再次回到了他身边。   —————   大战过后,人魔两族各退一步,闻人洛元气大伤,依旧被困在须臾山,天吴守在他身边,倒也算圆满,两族之间的大阵一点点被修复,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怀初呢?”   俞南易揽着白若,和声细语的将这些事讲给他听:“怀初已经和他的下属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四血城是柯摩罗的地盘。”   白若刚刚沐浴,身上刚存住的力气被这人折腾的一点不剩,正靠在床头被人投食,咀嚼着食物问:“那封旬呢?”   “貌似偶尔会回席山看看,我没留心,似乎是经常与齐渊在一起。”   “白白……你有没有觉得。”俞南易皱起眉:“你对他太关心了?”   白若轻笑:“我只是觉得师父守着那只破鸟和一间空院子很可怜,像是留守深山的孤寡老人。”   俞南易又喂了他一口粥,没有说话,接着便听到白若开口:“你呢。”   我。   我就快要疯了。   俞南易动了动喉结,白若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你呢?”   “都过去了。”   俞南易闭了闭眼,将一切情绪消抵,虔诚的在他手背落下一吻:“只要你在,都没什么。”   .   白若苏醒的事瞬间传遍,柯摩罗最先抱着大蛇过来看他。   她虽然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但看样子是松了口气。   白若微笑:“我醒了你很开心?”   柯摩罗点头:“他一直在梵族,我很怕他会失控。”   白若看向俞南易,俞南易还是一副对其他人毫不关心的样子,相处的应该也不会是太好,更何况自己又一直不醒。   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之后白若修养了七八天,在柯摩罗的期待下,俞南易才终于打算带着他离开。   两人回到席山时,正巧封旬便在。   封旬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冰冷冷的抱着剑,但见到他们回来,还是软了几分语气,粗浅问了几句。   俞南易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让白若哭笑不得,只能装模作样的敲敲他的头,却连重几分都舍不得。   又被人抱住手臂占便宜。   最开心的自然是景阳,敲锣打鼓恨不得全席山都知道他徒弟都回来了,丛云捧着一堆灵药在山头骂他没出息,却转头将世间难寻的灵药扔给白若。   见到封旬,自然又没什么好脸色,封旬也不说什么,乖顺的站在一边,看的白若一脸惊奇。   木子笑咋咋呼呼的到了秋无苑,叉着腰道:“丛云师姑每次都是这样,结果最疼封旬师兄的还是她,我上次还看见萌萌拿了一堆好东西给封旬师兄,一看就是师姑给的,萌萌那个二傻子哪里有那么多好东西。”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大喝:“木!子!笑!”   紧接着,一块石头砸在木子笑头上,木子笑被砸得晕晕乎乎,大怒着想骂人,然而乔萌萌比他更火大,两人一言不合,又打的不可开交。   整个院子里闹哄哄的,林子信与徐子业也陆续送来了东西,竟都没将两人拦下,直到离子义一到,这两只瞬间消停了。   然而离子义却没工夫搭理他们俩,进了院子先给封旬恭敬的施了个礼,目光灼灼。   白若轻笑,心想封旬还真是自带偶像光环。   俞南易现在当真是白若当祖宗养,专注的替他梳着头发,小心的梳顺,才将他微乱的头发重新扎起,也没束起来,只是找了根发带系在后面,继而亲了亲他的发丝:“好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白若白眯着眼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打盹。   俞南易蹭过来,非要抱着他挤在藤椅上,白若没什么精力管他,干脆闭着眼靠在他胸膛浅睡。   自从醒来,他清楚的能感觉到俞南易在后怕。   那种恐惧一直没有完全消退,明显的很,每隔几分钟俞南易都会习惯性的去找自己,找到了之后确认性的碰一碰,似乎才会松一口气。   比起之前,现在俞南易也愈加粘人了。   嶼、汐、團、隊、獨、家。 不过白若并不厌烦,反倒很喜欢这种亲昵。   俞南易闭着眼,身上的重量让他觉得无比心安,忽然感觉白若戳了戳他的脸。   白若看了他一阵才开口道:“我忘记了一件事。”   俞南易不解:“忘记了什么?”   光碎散的落在院子里,白若勾起唇,昂起头捧着他的脸。   “一直忘了和你说。”   “我是真的,特别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还有两个小番外~   还有,新文《我是你家楼下的那只猫》本月15号开更哦!   大家感兴趣记得去专栏收藏,么么哒,比心! 第一百章 番外一   白若离家出走了。   俞南易拎着灵魄, 苦着脸看着那一页人神共愤的大字,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侧下眼拿灵魄出气:“你爹都跑了, 还有心情吃?”   灵魄捧着松子瞪他。   又不是我的错!   无可奈何,俞南易盯着被丢下的手环, 只能上演似曾相识的千里寻夫。   说来有些可笑, 白若这次生气离开,便是因为俞南易。   自从他醒来, 俞南易便常常打着双修过渡灵力的旗号占便宜, 白若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这也属于人之常情。   直到实在被他欺负狠了, 这才愤然出走。   俞南易心里觉得冤枉, 他看到白若就控制不住的想亲近, 也是没有办法啊。   ——而此刻的白若正在金明蒲洞, 找苏和与齐天临赏花饮酒。   齐天临颇为不安:“白大哥, 你这样出来,真的没关系吗,俞大哥找不到你, 肯定会着急的吧?”   苏和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管他呢, 先喝酒,喝酒。”   白若默默盯着酒杯, 心中却是默默的想,算了,喝完酒就回去吧。   本来也只是一时气恼。   而这顿酒终究是没喝完, 门口便走来个人。   这人一身破道袍,看起来吊儿郎当,模样却是一顶一的好,一进了院子便将目光放在了苏和身上。   苏和却是拧起眉,转身就要走。   这人正是苏建山的传人,公冶信。   也不知苏和究竟和这人有些什么过节,即便是将人找来修复了大阵,也总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但公冶信对苏和的态度却好的没话说,一口一个少爷的哄着人。   白若没心情打听这些事,只笑眯眯的和齐天临继续喝酒,直到喝的醉意朦胧,才觉得自己的手被扶住了。   “别喝了。”   竟是俞南易的声音。   白若扭过头,不爽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俞南易无奈,对齐天临使了个眼神,齐天临立刻闪人,独留两人在院子里。   “当然是来找我家白白,给你赔罪。”   白若使劲拍了下他的脑门:“滚蛋!”   俞南易顺势亲他的手心:“不滚。”   两人对视了一瞬,白若才笑起来,俞南易松了口气:“给你道歉,我错了,别生气。”   白若轻哼:“现在认错已经是你的日常了,不可信。”   俞南易挑眉:“那怎么才可信?”   白若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你已经没信誉分了。”   “这不行,那我补补分,怎么样?”   白若笑出来:“怎么补?”   俞南易低头吻他:“你想想。”   果然白若被带跑,没理会这个吻:“我才不想,想不出。”   俞南易凑近,接着又亲了亲他,白若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巴掌糊到他头上:“你找揍!”   俞南易笑着圈住他,就着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白白,我们成亲吧。”   白若瞬间醒酒了:“成亲?”   俞南易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想吗?”   说实话,白若有些心动。   俞南易见他没反驳,看着他笑了,他原本不觉得这些俗礼很重要,可是每次看到白若,他就会想靠近,在靠近一点。   想要里里外外的将这人人打上自己的烙印,也想要自己完全的属于对方。   想的快要发疯。   白若望向他的眼睛,看着其中的癫狂与深沉,心脏像是被悄悄抓紧。   分明是有些偏执,可他却被吸引的移不开眼,忍不住也看他一阵,才懒懒的支着下巴说:“好啊。”   俞南易眼睛瞬间亮起,扑上来抱紧他。   “白白,你最好。”   白若轻哼:“那成亲之前,你不许…闹我了。”   俞南易一惊:“这怎么可能!”   “就这么说定了。”   “白白,会死人的……”   “你要不要脸,谁会因为这个死?”   “我啊!” 第一百零一章 番外二   冬季的早上干冷, 白若睁开眼,身边依旧没了人影, 迷茫的看了看窗外的银白, 懒洋洋的起身趴在床前。   俞南易正在院子里扫雪,穿着件宽松的羽绒服, 感觉到他的视线, 立刻抬起眼冲他笑了笑。   这是在他们飞升之后,到现代社会的第二个年头, 时间是他穿越后不久, 失踪了半个月的白若一回来, 倒是把那群亲戚吓得要命。   而白若手脚利落, 他也不再是方面的无知小子, 迅速清理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 又带着俞南易办理了一系列的身份手续, 两人的日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说起来,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久到白若都没再用心数着日子,可身边的人却怎么也看不腻,俞南易也依旧是那副臭脾气, 只会对白若温柔眉眼。   等俞南易收拾好院子上来做好早餐, 白若已经又睡了个回笼觉。   早餐只是两碗清汤面,再加几个提前腌制好的小菜, 按理说他们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普通的食物,但白若很喜欢吃。   而只要白若喜欢吃,俞南易就会耐下心去做, 一日三餐,毫无厌倦。   吃了饭,俞南易拿着两条驼色围脖,伸头乖乖等着白若替他戴,两人穿戴好衣服,也到了去上课的时候。   白若犹豫了很久选清华还是选北大,等飞升之后回来才发现自己分数没够,哪个都去不了。   为此他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差些选择重读高三再考一次。   俞南易倒是无所谓,但白若想想高三的生活……最后还是勉为其难选了其他学校。   上课这种事对于俞南易来说有些枯燥,白若在记笔记,他便无所事事的翻看着书本,盯着本子上秀气的钢笔字,轻轻笑起来。   他以前还笑过白若的字,直到来了这个地方他才知道,白若不是没念过书,也不是真的字很丑,只是他们的世界不同,所用的笔也不同而已。   但白若心中还是有些不平,因为即便换了笔,俞南易的字也比他的漂亮。   白若侧目,看着俞南易的手捏着钢笔,神思飘忽的想到了两人练字的时候,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   实在不是他乱想,而是这人每次教他练字都不好好教,最后练着练着衣裳就没了,不是在书案就是滚到了床上。   更有一次,俞南易不饶人的在他腰腹涂写自己的名字,黑色的墨染在白皙的肌肤上,惹得这人彻底疯起来……   不过白若自己也在俞南易身上写了就是。   等等!   想什么呢?专心听课!   俞南易一转头,便见这人脸上通红,他垂眼看了看本上的字,凑过去低声说:“白白,你是不是……想练字?”   白若一把用围巾捂住他的脸,蒙的严实:“闭嘴!”   俞南易笑起来:“你想不想啊,我倒是想,上次的字帖还没写完,我们回家接着做……不,接着写吧?”   白若踩他一脚,瞪着他说:“别影响我上课。”   “好,你上课,我不说。”   俞南易笑起来,随意取出本书翻看,然而这课堂太催眠,导致他看了没几页,又停了一会儿便趴在白若的手臂上睡着了。   白若垂眼看看他,轻声笑笑,微微动了动手臂,让他能睡的更舒服,直到快下课,也没忍心动。   淡金色的光打在俞南易的脸上,让白若觉得移不开眼。   接下来的课程内容比较枯燥乏味,白若静静的看了俞南易一会儿,随手要去将那本书收起来。   反正就要下课,他就是醒了也肯定不会接着看了。   而他刚刚一动,俞南易的手立刻缠上来,眼皮懒懒的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死死压着书:“伸手干什么宝贝儿,想抱我?”   白若说:“还想打你。”   俞南易摇摇头:“口是心非。”   随即这人又将脑袋靠在他手臂上,闭起眼说:“还有十分钟,别动。”   白若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他们虽然坐在最后一排,可是样貌惹眼,举止又亲昵,不少人偷偷回头打量,白若也不在意,只当感觉不到,将下巴放在俞南易的头上,也轻轻闭起眼。   岁月静谧,无声的流淌,阳光穿过树影,落在桌面翻开的书上,斑驳的光影映着那行字。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莱昂纳德·科恩《颂歌》   彻底完结啦!   提醒大家一下,微博还有一篇小番外,闭站的时候发的,想看的可以去看看   围脖:@不作不死不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