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种植大王》作者:凡尘片叶   文案1:八级木系异能者殷裴楠从未来穿越到异世,立志用自己的异能带领全家走上致富路。   却不想,一道圣旨将他前世暗恋的对象、上司左安送到了他面前。   只是,左安竟成为了一个哥儿?!   种植、养家、娶上司!没能说出口的爱终于在异世得以实现。   文案2:八级木系异能者殷裴楠穿越到异世,成了村里有名的窝囊废,家里家徒四壁欠债累累,家中弟妹差点被拉去抵债。   呵,这算啥?   殷裴楠拳打赌坊保镖,脚踢极品村民,轻松猎只老虎,还清赌债,镇住了全村人,还把全村人敬而远之的罪臣之子·原上司左安娶回了家。   然而,当他家的水稻收成是别人的两倍,种啥啥高产,做啥啥赚钱的时候……   村里人:阿楠,水稻种子卖给我们一点。   城里人:殷老板,请务必跟我们合作!   京城皇宫:今年殷氏稻米和瓜果送来了吗?   小剧场:殷裴楠,“队长,我申请碰触你的腿给你治疗,请批准。”   左安:“嗯,准了。”   殷裴楠:“队长,我申请抱一个。”   “队长,我申请亲一下。”   “队长,我申请负距离接触一次。”   左安:“你可以两次。”   左安以为殷裴楠这小子是个24K金纯直男,后面才知道,他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坏得很。   阅读指南:1、主攻。   2、古代架空,哥儿世界设定,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哥儿,有生子。   3、双穿越、双向暗恋、下克上、甜宠、年下。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裴楠、左安 ┃ 配角:接档文《睡了霸总后我又穿回来了[穿书]》、《失业后我成了养生大师》,求收藏,么么哒 ┃ 其它:《冲鸭,大白鹅7求预收,么么哒 第1章   殷裴楠是被疼醒的,仿佛被谁用石头在脑门上砸了一记狠的,头痛欲裂。他皱眉伸手往脑门上一摸,一阵刺痛,他顿时倒吸口气。   “嘶……操!”真的受伤了,脑袋上包着一层布,看来自己命大被人救了。   他低咒一声睁开眼睛坐起来,忽然打了个颤。   好冷。天气又变化了。   他裹紧被子,抬眼打量周围,入眼是陌生的屋子,老旧的木床,泥砖墙,草棚顶。周围很安静,看来并没有危险,殷裴楠稍稍放心。   殷裴楠一看就知道自己不在基地内,只是,C城外居然还有这种土屋?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怎么抵御得了那些变异动物的袭击?   他再低头往被子里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灰布——短褐?   怎么回事?救自己的人还是汉服爱好者?   对了,队长呢?   “队长?”他叫了一声,环顾四周,不见队长。   他记得他跟队长保护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外出采集最新变异的植物样本,忽然遇到一群变异的野狼,足足有四五十只,每只都两三米高。   他们在的地方原本是比较安全的区域,被排查过的,不知那群野狼是怎么出现的。两人护着研究员边打斗边一路退到了悬崖边,子弹打完了,异能耗尽了,这群野狼还剩下十余只。   打斗中,研究员不小心掉下悬崖,队长去拉他,却被一起拖着往下掉。殷裴楠急忙去救,一手拉着队长的脚踝,一手用尽了最后一点异能用树藤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可最后那树藤却被野狼咬断,他们三个掉下了山崖……   那山崖起码有百多米高,他居然没死?可真够命大的。   殷裴楠心里庆幸不已,想下床去看下周围的情况,可他刚一动,脑袋又一阵刺痛传来。   下一瞬,脑袋里忽然莫名出现了一大段别人的记忆。纷乱的画面和记忆不断袭来,殷裴楠差点没昏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却又捂着脑袋呆住了。   刚才的记忆是一个也叫做“殷裴楠”的男孩子的记忆,很完整,从记事起到十八岁止,可是却跟他所知道的现代末日世界完全不同。   那是一段在一个叫大晖朝的古代的生活记忆,贫苦,辛劳……   殷裴楠看看自己身上的灰色短褐,又看看这房间里的物品和布局,倒是都跟那个“殷裴楠”记忆里的情形相符。   这什么情况?   他顾不上脑袋的疼痛,急忙裹着被子就下了床。出了房门是一间堂屋,正中的供桌上竖着三块牌位,一个香灰炉。屋里一侧摆着一张四方的桌子,另一侧放着一些箩筐簸箕等杂物……   无一处不跟“殷裴楠”记忆中的相符。   殷裴楠:“……”他好像变成“殷裴楠”了?   “阿兄?阿兄你醒了?!”   殷裴楠还在愣神,忽然堂屋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梳着两个羊角包发型,站在门槛边看着他。他再抬眼望去,外面白茫茫一片,下雪了,难怪那么冷。   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棉衣,背上背着一小捆干柴,看殷裴楠醒了还高兴地回头跟后面的少女说话。   “阿姊,阿兄醒了!”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担着一担干柴进了院子,听到小男孩的话她抬头望了一眼,果真见到殷裴楠站在堂屋中央,她很是惊喜。   “阿兄。”少女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把柴火担到屋檐下放着,抽出尖担,然后回到堂屋里,把尖担往角落一扔,走到殷裴楠面前,关切地问道:“阿兄,你好点没有?头疼不疼?还有没有发热?”   殷裴楠望着面前的少女和小男孩,是那个“殷裴楠”的妹妹和弟弟。   殷裴楠震惊地看着两人,嗫嗫嚅嚅张口道:“……好多了。”   少女见他脸色还是不好,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皱眉道:“还没退热,你快回去躺着,我去煎药。”   少女说着就把殷裴楠往房间里推,边推还边叮嘱:“你脑壳伤还没好,别出来吹风。阿弟,你去给阿兄端点热水来,锅里煮的开水应该还热着。”   “好。”小男孩应声往灶房跑去。   殷裴楠一时受到的刺激有点儿大,还懵逼着,便默默回到床上躺着,准备好好理理眼前的情况。   他原本是个程序猿,毕业后进了一家IT企业工作。可刚工作了半年,他所在的世界忽然迎来了末日,气候变得反常,生物大量死亡,动植物陆续变异,一些人类拥有了异能。   殷裴楠也觉醒了木系异能,在一片混乱的末世生存了下来。可惜他的父母在老家,跟他不在一个城市,后来没能保住性命。他后来到达一处人类的基地,在末世的三年里,他利用自己的异能在基地里过得还可以,直到摔下悬崖。   自己应该是摔死了。殷裴楠默默想着。   他伸出左手胳膊,把袖子捞起来一看,小臂上面并没有以前战斗时留下的那条十公分长的伤疤,而手掌心上全是厚厚的茧。显然,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是穿越了么?那队长呢?”殷裴楠喃喃道。   “阿兄,你说什么?”小男孩端着半水瓢温开水进来,听到声音以为阿兄跟他说话便问了一句。   “……没说什么。”殷裴楠坐起身。   “哦。阿兄,喝水。”小男孩把水瓢递到殷裴楠面前,道:“我试过了,不烫也不冷,正好可以喝。”   “好,谢谢你。”殷裴楠接过来,轻声道谢,然后把温开水喝了大半。   他把瓢递回去,见小家伙怪异地看着自己,他不禁问道:“怎么了?”   小家伙眨眨眼,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阿兄,你为什么跟我说谢谢?”   “……”殷裴楠一时无言,他就是习惯性地道谢。他皱眉,想起来这具身体的原身跟家人相处时确实并没有那么“客气”,更自然随意一些。   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没事。”   这具身体也叫“殷裴楠”,现年十八岁,有一母一妹一弟。在那份记忆中,他跟自己原本的身体长得有八|九分相像。   这身体的父亲是个酒鬼加赌徒,在五年前喝醉酒不小心掉下河里淹死了,可他生前欠了赌坊近百两银子,留下一屁股债。   这五年原身他们孤儿寡母累死累活地干活,再加东凑西借陆续还了四十两银子,可还有六十两银子再也凑不出来了。   前两天,赌坊的人来追债,说是得了指示,无论如何今年要把债全收齐。他们拿不出钱,赌坊的人便要把他弟弟妹妹抓去卖了抵债。   “殷裴楠”从小被赌鬼父亲打大的,生性胆小,说好听点是老实,难听点就是懦弱。可那天看到赌坊的人抢弟弟妹妹去卖,他不知怎地忽地就生出了胆子,他抄起一把柴刀就冲着那些人砍,要救弟弟妹妹。   可那些人是赌坊专门养着的打手,哪里是他能对付得了的,没几下他就被那些人制服,一脚踹倒了。   他倒下去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到了石头上,顿时流了一脑门的血,晕过去了。那些人见他晕倒,周围又赶来了许多的村民,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放话十天后再来。   想来原本的“殷裴楠”撞了头后其实就死了,所以自己才在这具身体里活了过来。   殷裴楠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世界的人类有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和哥儿。哥儿在外形上看起来跟男人一样,不过一般的哥儿都比男人的身形要小一圈,身形也柔韧很多,而且他们可以生育,通常以眉间的一颗红痣作为区别。   眼前的小男孩叫殷家宁,是原身的弟弟,今年六岁。他就是个小哥儿,眉心一颗红痣很鲜艳,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跟菩萨跟前的小童子似的。之前的少女叫殷水珠,十四岁,是原身的妹妹。   宁哥儿觉得阿兄醒来后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一样。   他挠挠脑袋,接过水瓢,看着殷裴楠脑袋上的布条,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之前阿兄血流满面的模样又在他眼前闪过,他心慌又心疼地问道:“阿兄,你脑袋疼不疼?”   殷裴楠见小家伙眼眶中蓄着泪花,估计是前两天被吓到了。   尽管脑袋还疼得厉害,殷裴楠还是轻轻摇摇头,安慰道:“没事,阿兄好多了。”   “真的吗?”小家伙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呜咽着说道:“阿兄,你前天流了好多血,还一直发高烧,昏迷了两天,我好怕你不醒了呜……”   殷裴楠最看不得人哭,特别小家伙还是因为心疼他。他心里一软,伸手给小家伙抹了把泪,又摸摸他的头,安慰他道:“阿兄没事了,你看阿兄不是醒了吗?阿兄过两天就好了,不哭了,嗯?”   从原身的记忆中,殷裴楠知道,原身虽然胆小,但也是真心疼弟弟妹妹的,不然平常那么胆小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人怎么有勇气拿柴刀砍人。   “嗯嗯,呜。”小家伙用袖子抹了下眼睛把眼泪擦掉,然后对他说道:“阿兄你歇着吧,我去帮阿姊烧火。”   “好,阿弟乖,去吧。”   小家伙拿着水瓢出去了,没关门,怕殷裴楠有事叫他们听不到。   等小家伙出去,殷裴楠下床把房门关上,然后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伸出一只手,屏气凝神,不一会儿,他的手掌心上出现了一株嫩绿的小树苗。   殷裴楠心下一喜,真是太好了,异能跟着他一起穿越了。   他正想运行异能给自己治疗一下头部的伤口,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赶紧收起异能,躺好了。   过了一会儿,水珠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阿兄,药待会就熬好,你两天没进过食了,先喝点粥吧,待会再喝药。”   “好。”闻到粥的香味,殷裴楠又坐了起来,这身体两天没吃东西,确实饥肠辘辘了。   殷裴楠接过碗,是一碗蔬菜粥。粥其实很稀,里面的米粒没有多少,搁了一些萝卜丁和白菜叶子,有一大半都是汤水。   他顿了一下,慢慢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一碗有一大半汤水的粥已经是很“稠”的粥了,平时他们喝的还要稀薄。想来是因为自己受伤,又昏迷了两天,需要补充营养,水珠便把锅里大部分的米粥和蔬菜都捞给他吃了。   殷裴楠默默领下这份温情,三两口喝完了,胃里感觉好受了许多。他把碗递给水珠,问她:“……阿娘呢?”叫阿弟阿妹还没什么,叫阿娘感觉还是有点别扭。   水珠给他拉了下被子,答道:“阿娘一早就去姥爷家了。”   殷裴楠默了一下,虽然水珠没说阿娘去姥爷家做什么,但他猜着,应该是去借钱。   “阿兄,你歇着吧,待会药好了我再端过来。”   “好。”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殷裴楠喝了药,然后跟水珠道:“阿妹,我有些犯困,要睡一下。”   水珠点头道:“阿兄你睡吧,晚饭我再叫你。”现在已经半下午,离晚饭也没久了。   水珠关门出去后,殷裴楠立马坐了起来,运行起体内木系异能给自己治疗伤口。   脑袋上的伤口磕得深,刺得他脑袋一阵阵地疼。在有异能的情况下,他可不打算委屈自己还忍受这种疼痛。   而且,这个家里如今这么困难,连白粥都喝不起,还欠了那么多债。七天后那些讨债的人还要来,不尽快恢复身体想办法渡过难关可不行。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又用了人家的身体,那起码要让他的家人吃饱饭吧?自己可是有异能的,没道理还要过连粥都喝不上的日子。   就算在末世,自己也没有怎么饿过肚子,也都是有白米饭吃的!   利用木系异能疗伤基本是每个木系异能者都会的一种保命技能,木系异能里蕴含着强大的生机,治疗这种外伤最是在行。   殷裴楠的木系异能已经有八级,治疗术也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温暖的木系异能包裹着他脑袋上的伤口,勃勃的生机将伤口慢慢修复,殷裴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第2章   时值腊月,冬天天黑得早,刺骨的北风呼呼地吹着,窗户哐当哐当响,听着就觉得冷。   殷裴楠把伤口治好又躺床上想了一个小时事情,做好了决定,天色也暗了下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把伤口的内里都治好了,但面上的痂还留着,没有去掉。这样看起来,就是伤口刚好结痂的样子,其实里面已经全都好了。只是之前失血过多,他还有点儿头晕。   殷裴楠捞起床头的布棉袄穿上,又穿上鞋子下了地。   天上又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   他裹紧了棉衣,仍觉得有些冷。这棉衣里面的棉絮板结,硬硬邦邦的,并不怎么保暖,殷裴楠十分想念他的羽绒服。   进到灶房,殷裴楠见还是只有水珠和宁哥儿,问道:“阿妹,阿娘还没回来吗?”   水珠和宁哥儿在灶台前一边准备晚饭一边烤火。见殷裴楠起来了,水珠把木凳子往里挪了挪,空出外面一个位置,“阿兄你醒了,过来烤火。阿娘还没回,看天色,应该快了。”   殷裴楠过去坐下,手伸到灶膛边,身子顿时觉得暖和多了。穷苦人家用不起炭,冬天都是在灶膛前烤火的。   “我出去看看。”宁哥儿起身就往门口跑。   “就在门口别跑远了。”水珠叮嘱了一声。   “知道了。”   水珠叮嘱完又转回头,伸手探了探殷裴楠的额头,惊喜地发现殷裴楠的烧退下去了。   “不烫了,阿兄,你感觉如何?”   殷裴楠下意识躲了一下水珠的手,没躲开,他点头答道:“好多了,头也不怎么晕了。”   “真是太好了。”水珠很高兴,以为药起了作用。她把柴火往灶膛里推了推,道:“等阿娘回来她一定很高兴。今早她走之前还担心着呢。”   “嗯,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殷裴楠回了一句,抬眼看着灶上的大锅里空荡荡的,还洗得很干净,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里面没有猪食。在他获得的记忆中,这口大锅是专门煮猪食的,里面总是有猪食,即便是喂完了,锅也不用洗得这么干净。   “阿妹,猪食没有了。”殷裴楠说道。   “哦,猪昨天都已经拖去卖掉了,不用煮了。”水珠一边答着话,一边打开小灶上小锅的盖子,里面蒸着四个红薯,她拿起一根筷子往最大那个红薯上一戳,很容易就戳穿了,红薯熟了。   她抽出筷子,把盖子盖上,然后把这个灶膛里的几根柴火都抽到了另一边,去烧洗澡水。   “那两头小的也卖了?”殷裴楠问道。   家里喂了三头猪,一头大一些,估计有一百六七十斤;另两头小一点,只有一百来斤,还不到出栏的时候。   “卖了,连六只鸡也都卖了。”   殷裴楠垂眸,心里叹口气。   这里生产力底下,水稻亩产通常只有两百多斤,还得年份好,要是年份不好的时候,亩产都只有百多斤,要是遇到个干旱洪涝的天灾,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农民们生活苦,一年忙到头,收成没多少,上交了皇粮,留下第二年的谷种之后,根本就没剩多少。租了别人田地的,还得交佃租,更是辛苦。   人都吃不饱,更别想有多余的粮食来喂猪。所以家里这三头猪,都是他们用红薯藤,还有野菜野草喂大的,那两头半大的猪就这么卖了,实在可惜了。   可是也没有办法,还欠着六十两银子呢。他们原本喂猪也是为了还债。   殷裴楠问道:“凑了多少了?”   水珠架柴的手一顿,低声答道:“家里的两担谷子也卖了,一起还不到五两。”   殷裴楠搓着手心上厚厚的茧子,脸色凝重,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峻。   家里秋季交了皇粮后,除了谷种,只剩下两担谷子,原本是要留一担吃到明年六月第一季水稻收割的。现在两担都卖了,他们等于是就只剩下之前碾出来的二十来斤米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家里一点年货都没有,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个年怎么过,这个冬天怎么过,都是问题。   一家人可能都齐不了。   所幸自己已经到了这里,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殷裴楠摸了摸水珠的头,沉声道:“会有办法的。”   水珠闻言,抬头看向殷裴楠,眼中诧异的神色很是明显。她没想到阿兄会说出这样的话。   殷裴楠又拍了拍水珠的肩,道:“放心吧,阿兄不会让人把你们卖了去的。”   水珠眼中的怀疑更甚,却又不免为兄长的话动容,她鼻头一酸,问道:“阿兄,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坏了?”   不怪水珠这么问,她阿兄以前一向话都不敢大声说,十分的懦弱,村里连个小孩都敢欺负他。水珠以前是有些嫌弃这个阿兄的,白长了个头,干活倒还算利索,就是太没有男子汉的勇气和担当了。   可前天,阿兄为了她和阿弟拼命的样子还在眼前,她第一次在阿兄身上看到能称之为勇敢的东西,让她对阿兄有些侧目。   只是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印象太难消除,而且刚才阿兄居然跟自己说了这样的话,那斩钉截铁的坚定语气,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阿兄了。   殷裴楠哭笑不得,心下却又觉得堵堵的。   原身胆小怯弱,阿娘也差不多,这几年,他们孤儿寡母的,就免不了有人欺负他们。阿娘和阿兄都是靠不住的,小小的水珠便竖起了全身的尖刺,谁要欺负他们,她就能刺别人满身包,被村里的人说成是母老虎她也不顾。   殷裴楠已经决定替原身好好照顾家人了,那之前的形象就必须改变,这次磕着脑袋正好是一个好的契机。   毕竟都算是“死”过一次了,性情发生些变化,也说得通。   他看着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正色道:“对不起阿妹,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明明比你大,还是男人,却要你来保护这个家。阿兄对不起你。阿兄想清楚了,这次是我命大活了过来,我不能再那么懦弱,我要勇敢起来,担起这个家。阿妹,我们一齐渡过这个难关吧。”   阿兄何曾说过这么有担当的话?   水珠鼻头更酸,却强忍着没有落泪,低头看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咕哝道:“说到做到才好。”明显还不敢相信他。   殷裴楠也没再解释更多,以后用行动证明便是了。   “阿兄,阿姊,阿娘回来了。”宁哥儿小跑着进来,高兴地喊道。   外面天已经黑了,一个妇人在门口拍身上的雪,拍干净了才进了屋来。   殷裴楠抬眼望去,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自己的亲妈。原身的娘今年三十七岁,跟殷裴楠的妈妈有七八分像,只是因为长年累月地劳作,看起来比他妈妈四十六岁过世时还要显老一些。   殷裴楠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张了张口,叫道:“……阿娘。”   赵秀娥看到儿子醒来,非常高兴,温温柔柔地走过来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阿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殷裴楠感受着阿娘的关心,轻轻摇摇头,道:“不疼了。”   “那就好,温度也降下来了。”见儿子醒了没有大碍,赵秀娥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问道:“吃东西了吗?”   水珠答道:“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赵秀娥说道:“那就快吃吧。”   四人也没有去堂屋的桌上吃,就在灶膛前摆了个小矮桌,就着灶膛里的火光和暖气,也不用点灯了,每人一个红薯,一碗清得见底的蔬菜米粥,吃起来。   殷裴楠见水珠又把米粥和菜叶都捞给自己,拿起勺子把碗里的米粥舀了一勺放进宁哥儿的碗里,又舀了分给水珠和阿娘。   “阿兄你自己吃,你伤还没好。”水珠皱眉说道。   “醒来那会刚吃过一碗,还不太饿。”殷裴楠答了一句,又把自己面前这个最大的红薯分了小半给宁哥儿。   末世的前一年里,他见过太多被饿死的人,惨不忍睹。宁哥儿长得这么瘦小,看起来完全不像六岁的孩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饿的。   宁哥儿看着面前的红薯,看看阿兄,再看看阿姊,不敢去拿。   水珠叹口气,说道:“吃吧。”   得了阿姊的允许,宁哥儿这才高兴地拿了吃起来。   殷裴楠笑了一下,又看了看阿娘,心里得了些安慰。   前世的时候,因为跟爸妈不在一个城市,导致末世来临时,自己没办法保护双亲,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遗憾。   现在看到这么像妈妈的赵秀娥,殷裴楠觉得老天待他不薄,不仅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还给了他一个尽孝弥补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也伴随着一些其他的困难,但那些都是能克服的,跟子欲养而亲不待比起来,那些完全不算什么。   吃完晚饭,水珠问阿娘:“阿娘,借到了吗?”   赵秀娥叹口气,摇了摇头,“在你大舅二舅家总共借了一两,其他就没了。”   几人沉默下来。   这几年他们每到年底都有这么一遭,别人基本上看到赵秀娥上门就猜到什么事了。   旧债未还,新债又至,大舅二舅还能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借一点,其他的人都被他们家借怕了。   而且眼看就要过年,到处都需要钱,大舅二舅家也借不了多少,本来都不是富裕人家,更别提之前借的都还没还,能凑出这一两也属不易了。   殷裴楠想了下,道:“我明天去……”   “哟,吃着呢?”   殷裴楠话没说完,一个中年男人推开灶房门走了进来。   男人名叫胡大地,就住村北头,四十二岁,是村里有名的懒汉,还好色,喜欢调.戏年轻的姑娘小哥儿。村里人都不怎么待见他。   前两年他夫郎因病过世,他也就成了个鳏夫。   也是他命好,两个儿子比较争气,一个出去跑船,一个小时候就被镇上的大夫看中收作了徒弟,跟着学医,现在已经可以独立看诊了。两个儿子有出息,胡大地越发懒散,田地家里都是两个儿媳妇在操持,他就好吃懒做起来,心情好了就去田里转转,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瞎溜达。   见到有人来,水珠把灶头的桐油灯点燃了,看见是胡大地,有些疑惑。“大地叔?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胡大地滴溜溜的眼珠绕着水珠转了一圈,自顾坐到灶膛前凳子上,道:“给你们家送银子来了。”   几人一头雾水。   水珠把小矮桌搬开。殷裴楠问道:“大地叔此话何意?”   胡大地笑眯眯答道:“是这样,前天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我也看在眼里。今儿个我大儿子回来了,稍赚了点银子,所以我这不就过来了嘛。”   几人对望了一眼,赵秀娥迟疑道:“胡家阿兄,你愿意借银子给我们?”她以前也去过胡家借钱,不过没借到。   胡大地摇头,道:“不是借。”   殷裴楠道:“那是……贷?”   胡大地摇头,撇了水珠一眼,又装作气愤道:“裴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乡里乡亲的,我能是那种收你们利钱的人吗?”   殷裴楠看他那眼神围着水珠转,皱眉道:“那你是?”   水珠可受不了这猜来猜去的,直言道:“大地叔你就别绕弯子了,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大地看着水珠,笑眯眯地,转头跟赵秀娥道:“水珠她娘,水珠过个年也就十五了,该考虑考虑给她说个婆家了吧?”   这话一出,几人明白了,是来给水珠说亲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要给谁说。   赵秀娥看了水珠一眼,犹豫道:“我们家这情况,怕是不好说。”   胡大地笑呵呵地:“无碍,对方不在意。”   赵秀娥问道:“胡家阿兄,不知你要说的是哪家儿郎?”   胡大地嘿嘿笑,“我家的。”   赵秀娥有些惊愕,看了水珠和殷裴楠一眼,又跟胡大地说:“你家老大老二不是都……成亲了吗?”这是想让水珠做小?   水珠皱起了眉,殷裴楠直接黑了脸。   胡大地摆手,道:“不是老大老二。”   “那是?”赵秀娥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胡大地舔了下嘴,嘿嘿一笑道:“我啊。”   赵秀娥沉默了,水珠也没说话。   殷裴楠狠狠盯着胡大地,恨不得上手揍人了。他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不要脸,都四十二岁了,孙子都四五岁了,居然肖想才十四岁的水珠。   胡大地见几人不说话,又竭力推销自己:“你们看,我夫郎前两年去了,我现在也单着。而且,你们家现在这情况,不是急需银子吗,如果水珠跟了我,我可以立即下十两银子的聘礼,还可以让我儿子帮忙筹钱……”   “大、地、叔!”没等胡大地说完,殷裴楠嚯地站起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然后道:“我们叫你一声叔,是看在你年纪有这么大的份上。我们家是缺银子,可还不到卖女儿给别人做填房的份儿!”   殷裴楠声音不算很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地落在几人耳中。   赵秀娥、水珠和宁哥儿都被吓了一跳。   胡大地更是被他忽然这一下吓了个屁股蹲,他看着殷裴楠,有些不认识他似的,特别是殷裴楠那眼神,有些阴狠狠的。   胡大地站起来,不自觉缩了下脖子,离殷裴楠远了点。   他心里嘀咕着,殷裴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还敢瞪自己?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吗?   可一看殷裴楠头上的伤,想到前天他拿刀砍人的样子,胡大地又觉得好像可以解释,这把人逼急了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什、什么卖女儿,别说那么难听,我就是想帮你们。”胡大地嘴上辩解了一下,眼睛却向水珠清秀的脸扫了过去。   老鬼心里什么龌蹉心思都写脸上了,殷裴楠黑着脸沉声道:“不必了。水珠不会嫁给你的,你别想了。”   胡大地:“我可以帮你们借到钱还债,只要……”   “不需要!”殷裴楠打断他,说道:“如果你肯借钱给我们,我们很感激。如果要拿水珠作条件,就请回吧。”   胡大地又转头问赵秀娥:“水珠她娘,我可是好心帮你们。”   赵秀娥偏开头,不答话。   她虽然性子软,但是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女儿去换银子。嫁的相公不好会过怎样的日子,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胡大地见她不答话,又说道:“水珠她娘,你可想清楚了,水珠要是被赌坊的人抓了去,那就不晓得要被卖到哪里去了。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跟了我呢,你说是吧?”   殷裴楠上前一步挡在赵秀娥面前,冲胡大地说道:“水珠不会被抓走,阿弟也不会被抓走,大地叔就别操心了。”   “哼,不识好歹!”殷裴楠这么强硬,胡大地没法了,哼了一声,走了。借钱自然是不可能借给他们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   等人走了,水珠去把门关了,然后收了碗筷,默默洗好,最后坐到灶膛前。   殷裴楠和赵秀娥都没说话,宁哥儿被刚才的状况吓到了,默默窝在阿娘怀里。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说道:“明天我去山上转转。”他准备去打猎,有异能在,猎些个动物就是手到擒来。   可赵秀娥可不这么想,她说道:“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去。下了雪,山上危险,也没多少猎物会出来。”   “我没事了。”殷裴楠反驳道,“正是下了雪,那些野兽没东西吃,才会出来找吃的。”   可是你胆子这么小,能打到什么?赵秀娥眉头皱得很紧,但她并没把这句话没说出来。现在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水珠看了阿兄一眼,又低下头随手扒了下柴火,说:“胡大地说他能帮忙筹钱……”   她话没说完,殷裴楠立即打断了,“你想都别想!”殷裴楠看着水珠,说道:“水珠,你才十四岁,胡大地绝不是个好对象,阿兄希望你以后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水珠紧了紧握着扒火棍的手指,她何尝不想这样,“可是我们凑不出那么多银子。”   殷裴楠眼神坚定,道:“阿兄会想办法的。还有七天,阿兄一定把钱凑出来。”   水珠侧头看着阿兄,橙红的火光印着阿兄的脸,他脸上是此前从未见过的坚定。水珠觉得阿兄从来没有这么高大过。   赵秀娥轻叹一口气,默默垂泪,抹了把眼睛,跟三个孩子说道:“都怪阿娘没用,赚不到钱。”   “阿娘,不是你的错。”殷裴楠安慰她。   晚上等阿娘他们睡着后,殷裴楠悄悄起来,在装谷种的缸里捻了几粒谷粒,又在一旁的筐里拿了一个小红薯,偷偷出了门。   他到屋后自家的地上,用异能催生了那几粒谷子和红薯。   他们木系异能者能把植物的种子收进体内,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能使用。殷裴楠体内其实吸收了许多现代农作物的种子,但是这些种子跟这里的农作物口感估计不太同,他怕被水珠他们发现,只好先用这里的种子。   他一次不敢弄太多谷子和红薯出来,便只催生出了一两斤谷子,还用异能把米粒分离了出来,又收获了七八个红薯。   晚饭吃得少,他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又给自己弄了个大凉薯啃了,然后才把作案现场收拾干净,回去把大米和红薯悄悄放到了米缸和装红薯的筐底。   隔天弄一次,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等有钱了,再去买米,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   弄完之后,他又悄悄地溜回去躺着,没有惊动跟他一起睡的宁哥儿。 第3章   第二天一早,殷裴楠吃过早饭,装了一个红薯在兜里,就带着自制的弓箭、柴刀、斧头和一根长棒子进了山。   他本来是用不着这些工具,但总得做个样子。   阿娘和水珠原本不放心,想一起去,被殷裴楠阻止了。   “阿娘,阿妹,你们没我跑得快,在家里绣花吧,也能赚钱。我会注意安全的,不会胡来。”   开玩笑,要是她们跟着,还怎么使用异能?   阿娘和水珠一想也是,别她们去了反而拖后腿,便留下来绣花了,只叮嘱他千万小心,别进深山。   殷裴楠应了,也就只是应了。   这个村子叫南坡村,有百多户人家,主要有殷、胡、左三姓。村子后面就是连绵的山脉,叫金竹岭,南坡村也是因为在山脉南面而得名。   南坡村地理位置还可以,背靠山,村旁边还有从山里流出来的一条小河,土地还算肥沃。   殷裴楠家比较靠近山脚,他不一会就进了山。   今天没下雪,但天上阴沉沉的,也说不好什么时候雪又下起来。   山上白装素裹,白茫茫一片。树枝上、灌木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人稍碰着就扑簌簌落下来,掉到地上,砸进地面的雪层里。   其实这白雪装裹的世界看起来很壮观很美,但殷裴楠心里装着事儿,显然没心情去欣赏。   山路上有人的足迹,不知是谁这么一大早就进山,殷裴楠便跟着那人的足迹走。   走了没一会儿,碰见一个村民在砍柴。两人打了个招呼,殷裴楠又继续往前。这会儿前面没有足迹了,他只能按照原身记忆中的山路摸索着往前。   越到深山里面,猎物才越多,值钱的也越多。   村里的猎户曾说过,金竹岭的深山处是有黑熊和老虎的,殷裴楠就是冲着它们去的,哪怕猎到其中一种,债务就能解决。   殷裴楠径直往深山里去。他翻过两座山,这才开始留意起周围来。   雪地上有细小的足迹,应该是山鸡野兔之类的,殷裴楠没理会,现在时间还早,这些小东西不值钱,要是没找着大的再来收拾这些小的就行。   又翻过一座山之后,在两山的山坳里,殷裴楠终于发现了比较大的足迹,是蹄印,可能是野猪或者野鹿之类的。   他放轻了脚步,顺着那足迹往前走,绕过一个小土坡之后,就见五十米开外有一只梅花鹿在灌木丛旁啃食。   走了半天总算见着一只还算值钱的猎物,殷裴楠就不客气了。   殷裴楠在末世历练了几年,对付这温驯的梅花鹿就跟玩儿似的。   他手一抬,手掌心呼啦啦窜出两条藤条,飞也似的直袭向梅花鹿的腿。   梅花鹿很机敏,听到有声响瞬间抬头四望,看见有人类后,立即拔蹄狂奔。   可没等它跑出多远,两条藤条便蛇一样盘上了它的四肢,再瞬间锁拢。   梅花鹿轰然倒地,身体在地上无谓挣扎,呜呜悲鸣。   殷裴楠跑过来,直接操控着藤条将梅花鹿勒死,随后他把梅花鹿的前后腿分别绑了,再挂在带来的长木棒上,扛着继续往前寻找猎物。   下午,他又猎到了一只麂子,却始终不见老虎和黑熊的踪迹。   见天色不早,他现在已经翻了四座山,怕阿娘他们担心,他便开始往回走,在路上顺手猎了三只山鸡两只兔子。   临出山前,他忽地想起一件事,又停下来。   他先把自制弓箭的那几只箭头在野鸡腹部和麂子脖子上各戳了一下,沾上些血迹以作遮掩。然后又在梅花鹿的大腿上戳了一箭,用斧头在它脖子上砍了一斧头,尽量不破坏身体上的皮,这样可以尽量保留鹿皮的完整,卖多点钱。   他又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把身上脸上都弄得脏兮兮的,看起来比较狼狈,这才继续担起猎物往回赶。   毕竟以原身的身手,是没可能干干净净地猎到梅花鹿和麂子的。   出了山天就见黑了,他一路回到家里,老远就见到阿娘他们站在门口张望,显然是在等着他。   “阿娘,阿兄回来了!”   殷裴楠远远地就听见宁哥儿惊喜的声音,便也远远地回了一声。   “我回来了!”   宁哥儿飞快地跑了过来,见到殷裴楠挑着的那些猎物,震惊了。   “阿兄,这些都是你猎到的吗?!”   殷裴楠点头,笑着答道:“对。”   “哇!阿兄,你好厉害呀!”宁哥儿惊叹,望着猎物目不转睛,边走边问:“阿兄,这个是山鸡和兔子,那前面这个是什么?”   殷裴楠答道:“是麂子。”   “哦哦。”宁哥儿点了点头,又问道:“后面这个是鹿吗?”   “是,梅花鹿。”   两人说着就到了家门口。   赵秀娥见他灰扑扑的狼狈样,也没顾上那些猎物,着急问道:“有没有受伤?”   水珠也是围着殷裴楠转了一圈,见他身上虽然脏,还有点儿血迹,但是衣服并没有口子,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没有没有,阿娘我没事,放心。”殷裴楠赶紧答了,免得家人担心。   闻言,赵秀娥和水珠放下心来,这才看向那些猎物,很是惊诧。   “阿兄,这些都是你猎的?”水珠问道。   殷裴楠点头,随口胡诌:“是,今天运气好,正好碰到两只鹿在打架,我一箭射过去,箭头蛮准,就猎到一只,可惜另一只跑了。”   赵秀娥笑道:“有一只已经很好了。快进屋。”   水珠也为阿兄今天的运气惊叹了,真是不可思议,她阿兄竟然还有这么能干的一天。   人没受伤,还收获颇丰,一家人都很高兴。   殷裴楠本来想说弄一只山鸡煮了吃,给大家都补补。可他见阿娘和水珠把猎物归拢到一块,已经在算这些猎物能卖多少钱,又商量起明天去跟村里的猎户打听打听行情,不能贱卖了,殷裴楠就咽下了嘴里的话。   再坚持几天,还了债就带你们吃肉!   第二天,赵秀娥和水珠去找村里的猎户问行情。那猎户知道他家的情况,便把自己相熟的店家介绍给了他们,还很好心地带着赵秀娥一起去城里把猎物卖了。   殷裴楠则继续进山,昨天没找到黑熊和老虎,今天他就换了个方向,还进得更里面。   可是一天过去了,他仍没见到黑熊和老虎的踪迹,倒是猎到了一头一百四五十斤重的野猪。   随后两天,村里的人见殷裴楠这小子这两天收获这么丰富,都很惊奇,以为最近好打猎,便有好些汉子都进了山,准备去碰碰运气。   殷裴楠这小子都能猎那么多,没道理他们猎不到啊。   殷裴楠郁闷坏了,这人多了,他还得时刻堤防着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使用异能。毕竟,这山岭这么大,谁晓得哪棵树后哪个大石头后就正好有那么一双眼睛呢。   幸好那些人进得都不深,他便进到大山更深处,可那老虎和熊瞎子仿佛在跟他躲猫猫,硬是没露面。   这天傍晚,他挑着猎物下了山,远远看到不远的小树林子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他稍微走近一点,他才发现那两人竟然是胡大地和水珠。   “水珠,叔有银子,还能让我儿子跟他东家帮你们借一些,那债不就还上了?没错,这两天你阿兄去打猎,是赚了些银子,但那多危险,是拿命在换银子啊。而且就他打到的,也还不够还吧?况且他这是运气好,谁知什么时候遇上只熊瞎子还是大虫的,那时可还有命在?你想想,是不是这理?”   胡大地说着话就要去拉水珠的手,水珠把手往后一躲,并没说话。   水珠是砍柴回来的路上被胡大地拦下的。胡大地说的话,也是她和阿娘这几天担心的。   虽然阿兄每天都平安回来了,可山里凶猛的野兽那么多,昨天阿兄的裤子都破了,说是被野猪的獠牙戳穿的,好险是没戳到腿上,不然后果无法想象。   实在不行,她……   胡大地见水珠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道点上了,他得意一笑,手一抬就去搂水珠,“水珠,叔跟你保证,只要你跟了我,叔绝对对你好,明天就让我儿子去帮你们借钱,好吧?水珠乖啊,来,先给叔亲一口……”   “胡大地,你放开我!”水珠还在想他阿兄的事,一时不察被胡大地抱住了,顿时挣扎起来,“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叫人了啊!”   “叔就亲一下,乖。”   眼见胡大地的臭嘴撅了过来,水珠情急之中曲起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啊——!”命根子被踢中,胡大地顿时捂着裤.裆就弯下了腰。   “他娘的!敢踢老子!老子……啊!”   胡大地威胁的话还没放完,忽然被踹飞了出去,顿时倒在了地上。   “去你妈的老畜生!老子踢死你!踢死你个王八蛋!”   殷裴楠气疯了,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拳脚相加地使劲招呼在胡大地身上,专门往人最痛的地方踢,踢得胡大地只能在地上嗷嗷叫。   “嗷,啊!别打了,别踢了,我再也不敢了……”胡大地嗷嗷求饶,嘴角被打破了,眼角打青了,被踢得全身疼,不知道该捂裆还是捂肚子还是捂脸。   水珠也很气愤,也冲上去踢了几脚。   踢完她又有些后怕,虽然平常牙尖嘴利的,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猛然遇到这种事,心里还是害怕的。   见胡大地哭喊声好像越来越弱,水珠怕弄出人命,赶紧上前一步,拉住阿兄。   “阿兄,阿兄,别打了,有人来了。”   远处有几个人听到声音跑了过来,里面有个是胡大地的大儿子。   “爹!”他见到自己爹被打,一把推开殷裴楠,见他爹被打成这样,吼了一声,“殷裴楠,你他娘的打我爹做什么?!”   说着,他就也要冲上去打殷裴楠,被两个村民拉住。   殷裴楠也不怕,还要冲上去打,被旁边的两个村民拉开了。   “别打了别打了!”村民拉着殷裴楠阻止他,劝道:“都一个村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啊。”   又有村民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见人多了起来,殷裴楠挣开村民的手,也没回答,水珠还没出阁,这事说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他眼神阴鸷地扫了胡大地一眼,指了指胡大地,恶狠狠道:“离我家人远点,再有下次,我要你命!”   胡大地本来见自己儿子来了还想讨回来,被殷裴楠这狠厉的眼神一扫,身体下意识一缩,又想到他拿刀砍人的事,再不敢言。   胡大地的儿子闻言,看看殷裴楠,又看看水珠,知道前几天他爹去了殷裴楠家的事,此时再见他爹这心虚模样,冷静下来。   他对自己爹什么德行还是清楚的,肯定是这老混蛋又做了什么混不吝不要脸的事情了。平时他们家就因为这老东西做的事抬不起头来,自己这才回来几天,又碰上这糟心事!   他顿时又急又气,吼他爹:“你又做什么了?!”   胡大地结结巴巴不敢说:“……没,没做什么……”这事情说出去他也不占理,自己丢脸他倒不怕,就怕儿子以后不给钱给他了。   他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恨声道:“没做什么人家打你?!我看你就是活该!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你个小混蛋,怎么这么说你老子!哎哟,痛死我了……”   “活该你!”   旁边几个村民估计也猜出来什么事了,看着胡大地的神情很是微妙。   他们中有些人家的哥儿闺女也没少被他口头调.戏,他们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打得好!好几个心里还暗自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拉架的。   殷裴楠没再听那边瞎逼逼,跟水珠说道:“阿妹,我们回家。”   水珠点头,两人一个挑柴一个挑着猎物回家了。   路上,殷裴楠一句话没说,快到家时,才对水珠说道:“阿妹,阿兄以前是很没用,但是请你相信阿兄这一次。”   水珠闻言,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第4章   回到家两人都没提这事。   宁哥儿见到阿兄回来,兴奋地跑过来围观了一会儿今天的猎物,完了又神秘地跟殷裴楠说道:“阿兄,我跟你说,今天听大强叔说,有个地方的人被大虫咬死了,好可怕啊!”   大强叔就是帮他们卖猎物的猎户,平常跟其他村的猎户也都认识。   殷裴楠一听有大虫便来了精神,小声问他:“大强叔说的?他说是哪个地方了吗?”   那边赵秀娥听到了宁哥儿的话,喝道:“宁哥儿!别乱说!”   她怕阿楠冒险打大虫的主意,又转头跟殷裴楠说道:“阿楠你别听他乱说,哪有什么大虫,没有大虫!”   宁哥儿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不服了,反驳道:“阿娘,可是大强叔明明……”   “你听错了!”赵秀娥不容他说完便打发他去干活,“去摆桌子,准备吃饭。”   宁哥儿撅着嘴巴去了。   赵秀娥给殷裴楠打了盆热水,叮嘱殷裴楠:“阿楠别听他瞎说,快去洗洗脸,吃饭了。”   “好的阿娘。”殷裴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听话地洗脸洗手吃饭。   赵秀娥有些担心,一直到睡前都盯着殷裴楠,直到看着他睡了才回房去睡。   过了半个时辰,殷裴楠悄悄出了门。   他这几天一直在找老虎和熊的踪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重要的线索。   他摸黑到了猎户家,问清楚了大虫的事,得知是离他们村十里远的一个村子的事。今天大强叔在城里碰到他们村一个人,得知有个人打猎被老虎咬死了。   “阿楠,你别不是想去猎大虫吧?我可跟你说,那可不是常人能猎到的,很危险。听叔的,别去。”大强叔担心地说道。   殷裴楠摇头,道:“不是,我是怕我不小心走到那边去碰上了,问清楚我好避开。”   听他这么说,大强叔放心了,点头道:“那就好。”   殷裴楠谢过大强叔回了家,他很兴奋,计划明天就去那个村子那边的山里看看。   第二天早上,殷裴楠怕胡大地家来找麻烦,晚了点出发。昨天他下脚不轻,保守估计胡大地起码断了两根肋骨。   不过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事,胡大地两个儿子都没来他们家找麻烦。殷裴楠琢磨着,可能他们也觉得理亏。   这倒省了事了。   殷裴楠交代了水珠要注意,便出发了。   他到了大强叔说的那个村子,然后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昨天老虎是在哪座山出没。   他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山。   不过老虎也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等着他,特别是昨天出现那事后,知道有人,老虎很可能已经转移了。   不过殷裴楠还是将那座山搜了一遍,发现了昨天的凶案现场,血迹延伸了十几米,已经变黑,和雪、泥土混合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昨天夜里没下雪,还能看出一点老虎移动的痕迹。   他沿着那痕迹追踪了下去,足足追踪了一个多时辰,绕来绕去的,他才终于在另一座山里发现了那只老虎。   总算找到了。殷裴楠双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那是一只已经成年的吊睛白额虎,正在啃食一只小鹿。   好机会!   殷裴楠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双手积蓄起异能,然后双手一抬,十只三十公分长的尖利的木箭飞快地朝着那只老虎激射而去。   那只老虎听到了动静,一跃跳开,避过了其中八只木箭,却还是被两只木箭射中了屁股和背部。   老虎吼叫一声,被激怒了。瞧见是昨天那样的人类,而且只有一人,顿时咆哮着就朝他冲了过来。   “来得好!”殷裴楠不怕它来,就怕它逃跑。   他两手飞快,一只手射木箭,另一只手操控着藤条往老虎身上缠绕。   他经验足,老虎还没见过这样的攻击手段,左闪右躲也没躲过,没几分钟,它身上就被刺中了三四箭,脖子上也中了一箭,四肢、脖子和腹部都被藤条死死勒住,没一会儿便倒地咽了气。   猎到了,债务有眉目了!   殷裴楠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上前用斧头在老虎身上伪装了狩猎痕迹,把异能的木箭替换成自制的弓箭。然后又把老虎的血抹到自己身上、脸上,撕破几处衣服,还在自己的左胳膊上伪装出一个被老虎抓伤了的伤口。   最后他又用柴刀砍了树枝搭了个架子,把老虎弄上去,又填饱了肚子,这才拖着老虎下山了。   回到山脚下的村子,村里人见他拖着大虫的尸体,顿时都惊呆了。   他们村里昨天才被咬死了一个人,其他同去的四个人也好不容易从大虫口中艰难逃生,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把这只大虫打死了!   “是这只,昨天我们碰到的就是这只!我认得!”一个村民看着老虎的尸体激动地说着,神情却还是心有余悸的。   周围有村民问殷裴楠:“小兄弟,这是你一个人打死的?”   殷裴楠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听到问话,他点头道:“是。”   旁边村民顿时发出一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殷裴楠问一个村民:“大叔,请问我能问您借辆板车吗?我是南坡村的,叫殷裴楠,明天就给您送回来。”   老乡还没回答,另一边有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孝服挤开人群进了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孝服的人,有妇人也有小孩。   那个年轻的男人边挤边激动喊道:“听说有人把那大虫打死了?!在哪里?!”   “这里,就是这小兄弟打死的。就是昨天那只!”之前那个汉子答道。   那个挤进来的年轻男人见到那老虎尸体顿时红了眼,然后噗通一声给殷裴楠跪下磕起头来。   “恩公,谢谢你!”   他身后另几个人也流着泪跟着跪下磕头。   忽然被跪拜,殷裴楠急忙侧身让开了。看他一身孝服,估计是昨天死了的村民的家人。   旁边人怕他不知道跟他解释了一句,“他爹昨天就是被这只大虫咬死的。”   殷裴楠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人家,只好过去扶起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恩公。要不是你,我们连我爹的仇都报不了。谢谢恩公。”年轻男人很诚恳地道谢。   殷裴楠道:“不用谢,我也是运气好才能活命。”   众人看他也是一身伤,都了然。要猎杀这么大一只大虫,非得以命相搏不可。   随后,那个年轻男人主动借了板车给殷裴楠,还说要送恩公回去。   殷裴楠谢绝了,他其实也没受什么伤,人家爹刚过世,这会儿正忙着丧事呢,就不好麻烦人家了。   这会儿已经半下午了,他便告别了村民,拖着老虎回家了。   走到半路,他忽然遇到了阿娘,还有村里四五个汉子。   “阿楠!”赵秀娥一见到殷裴楠,急步跑了过来,看见他一身血,又看见他身后板车上的老虎,顿时哭着抱住了他。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告诉你不要去猎大虫,你就是不听!要不是大强跟我说起,我还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出事了,你让阿娘怎么活。”   赵秀娥下午从城里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大强,大强便跟她说了下昨天殷裴楠找他的事。   赵秀娥一听,心道坏了,阿楠特意偷偷摸摸去问,那不就是想去猎大虫吗?她赶紧拜托大强,回村里找了几个打猎好手,便赶着来找他了。   殷裴楠看见阿娘,有点儿懵,阿娘怎么来了?他本就是先斩后奏,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说呢。   可这会儿也不容他多想了。他放开板车,轻轻拍着阿娘的背,安慰道:“阿娘,我没事。你看,我猎到大虫了。”   赵秀娥松开殷裴楠,看了那大虫一眼,又转回头,又急又气。她上上下下打量儿子,着急问道:“你伤得重不重?都伤到哪里了?怎么这么多血?”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殷裴楠摇头,“阿娘,这是大虫的血,不是我的,我就是胳膊受了点伤,其他没事,你别担心。”   赵秀娥还不敢相信,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定儿子只有胳膊受伤,她才放下心来。   那边,大强和其他几个汉子看着板车上的老虎都呆了。   大强不敢置信地问道:“阿楠,这是你猎的?!”   殷裴楠点头道:“是的,大强叔。”   “这,这真是……”大强看着殷裴楠,眼中充满了敬意与不可思议。   他自觉自己打猎的水平在这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去猎大虫。他敢说,村里也没人敢单枪匹马地去猎大虫,那无异于去送死。   可眼前这情形,就摆在眼前,不得不让他相信。   “好小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大强上前拍了拍殷裴楠的肩膀,赞了一句。   其他几个汉子也都对殷裴楠刮目相看了,纷纷过来夸他。   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以前软弱好欺的殷裴楠,竟然能猎虎!   几人帮着把老虎拖回了村里,一回去便引起了轰动。   殷裴楠猎了只大虫!   一个传一个,没一会儿消息便传遍了全村,大家都跑到殷裴楠家来,把他家的院子全围满了。   这可是村里几十年来的稀罕事儿。   一是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大虫,都很好奇。二来,则是这大虫是殷家窝囊废殷裴楠猎的,还是他一个人猎的,这件事可比见到大虫还让村里人惊奇。   “娘哟,这真是大虫!真是殷裴楠猎的?别不是他捡了别人的漏吧?”   “你没瞧见他全身血吗?胳膊还被受伤了。就是他猎的!”   “也不是不可能啊,前几天,瞧见没,他拿刀砍人那股狠劲?”   “昨天还打了胡大地呢,听说断了三根肋骨,小腿骨也断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自从那天撞了脑子昏迷后,醒来就变了。”   “要我遇到这些糟心的事,也要变。”   “……”   全村人顿时看殷裴楠的眼光都变了。   不管村里人怎么说,反正从今天起,相信再没人敢欺负殷裴楠了。   大虫还放在院子里给村民们围观,殷裴楠则被阿娘和水珠按在屋里,请大强给他处理伤口。   大强打猎的经验丰富,时间久了,受了伤自己就学会了处理。他从家里拿了药,给殷裴楠清洗好伤口,上药包扎。   殷裴楠为了逼真,给自己弄了两道十公分长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能看见骨头了。   赵秀娥和水珠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宁哥儿看完大虫回来,看着阿兄胳膊的伤口,问道:“阿兄,你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呼呼。”说着,他凑过去给殷裴楠呼呼。   殷裴楠用另一只手摸了下他的头,“有点儿疼,阿弟呼呼就好多了。”   宁哥儿高兴了,“那我再多给你呼呼。”又呼呼起来。   水珠看着哭笑不得,拉开宁哥儿,“别挡着大强叔上药,上了药阿兄才能好。”什么呼呼就不疼了,都是骗小孩子的。   殷裴楠笑,问大强:“对了大强叔,这大虫大概能卖到多少钱?”   大强答道:“至少两百两。以前我听说有人卖了五百两,不过那皮很完整。”   “哇!五百两!”宁哥儿惊叹了一声。   赵秀娥和水珠也很吃惊。这会儿,她们惊吓过后也开始开心起来,债务有着落了。   殷裴楠则有些可惜,要不是为了伪装得逼真点,那皮子上可以少几个窟窿。   大强又说:“阿楠,你准备怎么卖?我建议不要送店了,店里估计吃不下。去市场上,大虫很少见,许多有钱人家的,药铺的,会非常感兴趣。让价高者得。”   “嗯,就去市场卖。”殷裴楠也是这样想的,老虎的胆、足、须、虎鞭等,都可以药用,虎皮更受富贵人家的喜爱。   第二天,殷裴楠请了大强叔帮忙,一起把老虎拖到城里最大的菜市场去卖。城里可好些年没见过卖大虫的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到了市场,殷裴楠也不着急,随意跟别人聊着。不过无论别人出多少钱,他都没松口卖出去,他在等消息扩散出去。   那些出价的人见他不卖,也知道他们在等出价更高的。可是人家不卖,他们也没办法。   “哦哟,这皮子戳得跟个筛子似的。小伙子,你也不用等了,这皮子这样,也卖不到多高了。一口价两百五十两,卖不卖?卖就可以跟我回家拿钱了。”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殷裴楠老神在在地也不着急,道:“阿叔,这都是我拿命换来的。您看,这皮子上的箭眼儿很小的,缝一下,上面有毛挡着就看不见了。”   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中年男人有点儿着急了。   他得了东家的指示,一定要把这只大虫买回去。他的东家急需虎鞭壮阳,可如今城里药铺都没有,他东家又不愿意给别人知道他要虎鞭,所以须得整只买回去,他就只得装作对皮感兴趣的样子了。   他道:“这再小,瑕疵就是瑕疵了。你不知道,这女人哪,对这些可在乎,一点儿都会给你挑出来。这样吧,我再加十两,二百六十两,卖不卖?”   殷裴楠正准备跟他继续扯一扯,人群里又挤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这少爷先是凑近了看了一会儿,然后可能以为大强和殷裴楠是父子,便直接对着板凳上的大强问道:“大叔,你这大虫怎么卖?”   大强下巴朝之前那个买主一抬,道:“那位客官刚才出价二百六十两,小少爷您看,您能出多少?”   这少爷也真是城里某大户人家的,不差钱,他就想着要弄张虎皮回去垫椅子,威武。   他也不瞎逼逼,很豪气地出价:“那我出三百,买了!”   之前那中年男人一听,急了,这小少爷他认识,心里暗叫苦,这祖宗怎么也来掺和了,看来要买回去得多花钱了。   殷裴楠则眼神一亮,问他:“阿叔,您看您这边?”   中年男人咬咬牙,道:“三百二十两。”   那少爷:“三百五十。”   “三百六十。”   那少爷见有人跟他争,也来劲了:“四百!”   四百两,这也太贵了,中年男人恨不得直接回家让他东家直接去府城药铺买算了!可是,不行。   他咬咬牙,“四百一十两!”   那少爷还欲再加价,中年男人赶紧出声,道:“郑少爷,借一步说话?”   那少爷见人家认得他,眉头一挑,便跟着那人到一旁。   殷裴楠挑了挑眉,跟大强叔对视了一眼。可惜,看来只能到四百一十两了。   大强叔笑着点点头,这价格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果不其然,等两人回来,那少爷说道:“让给他吧。”反正到时候皮子还是会给自己的。   已经这么高价,看周围也没其他人要买了,殷裴楠点头,跟中年男人道:“行,阿叔,四百一十两,卖你了。您看,银子怎么给?”   那中年男人道:“你们把大虫帮我送回府,然后给你们结算银子。”   “好嘞。那叔您前头带路。”殷裴楠利索地把板凳放到板车上,拖着板车跟上了。   结了银钱,已经到了中午,殷裴楠请大强叔下馆子。吃完便直接去了赌坊,把欠债还了,把借条拿了回来。   随后,他又到市场买了好酒好肉,准备晚上好好招待大强叔,还有昨天那几个一起去找他的汉子。   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跟着一起去找他,他很感激,必须承情。   路过祭品店,他又买了些香烛纸钱。随后,两人一路高兴地回村。   到家后,殷裴楠把银子和欠条都交给赵秀娥。   赵秀娥捧着一包银子,看着手里的欠条,顿时泪流满面。   水珠也红了眼,默默垂泪。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宁哥儿红着眼问道:“阿兄,是不是,是不是以后我和阿姊就不会被抓去卖了?”   殷裴楠摸摸他的头,肯定道:“是。”   宁哥儿“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儿这几天虽然没说出来,还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他提心吊胆地过了这几天,知道终于不会被抓走了,这才敢把心里的害怕释放出来。   一家人抱着哭了一阵。   殷裴楠安慰了一下家人,然后交代晚上要招待大强叔和其他几位叔伯,让阿娘和水珠先准备着饭菜,他便拖着之前借的板车,带着香烛纸钱去还板车了。   到了后,他去吊唁了一下逝者,那家要留恩公吃饭,殷裴楠没留,说家里有事便回来了。   走进村里,他看到村口那座好几年没人住的破败房子前围了一圈的人,便好奇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阿婶答道:“这家的孩子回来了。”   这家的孩子?   殷裴楠疑惑,这家的人不是当大官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挤到人前,一看,破房子前还有一小圈人,其中有三个陌生人。一个大约三十三四岁的中年哥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年轻哥儿。   那个哥儿……   殷裴楠定睛一看,“队长?” 第5章   殷裴楠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声音不大,前面那一圈人没听见,不过挨着他站着的一个村民听见了。   “阿楠,你认识?”   殷裴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轮椅里的身影,刚才那哥儿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他看清了,确实跟队长长得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的队长。   此时听到旁边阿叔的话,他回过神来,摇头道:“……不认识。”原身的记忆中,这家人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只听别人说过,原身不可能认识。   殷裴楠打听道:“阿叔,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哥儿,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阿叔看了殷裴楠一眼,见他直盯着人家哥儿瞧,小声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殷裴楠脸一热,否认道:“不是,阿叔你别瞎说,我就是问问。”   阿叔忍不住笑,小声道:“阿叔也年轻过,别不好意思。我刚听说,这哥儿叫左安,长得是挺好看的,不怪你喜欢。”   左安!   跟队长一样的名字!   殷裴楠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就已经被这个名字占满了,根本没注意到阿叔后面调侃他的那些话。   他双拳一下握紧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外貌,那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队长?   “不过,你看他坐着轮椅,可能腿脚不怎么好。有点儿可惜。”旁边阿叔又叹息一声。   腿脚不好,意味着干不了什么活儿,农村人不能干活,那娶来干嘛?身体健康好生养能干活,这才是农村人娶媳妇首要看中的。   殷裴楠自然也看到了,可这在他眼里完全不是事儿。若这个左安真是队长,自己就能用异能治好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个也叫左安的哥儿,到底是不是队长?   “阿叔,他们家不是在京城当大官吗?怎么回来了?是回来祭祖吗?”殷裴楠又问道。   那阿叔也不清楚,道:“不晓得。但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是走回来的。”   要是当大官的,回来起码得有轿子马车之类的吧?   殷裴楠听懂了,再一看那边,见三人的穿着都很朴素,那个中年哥儿的衣服上,胳膊肘那块还有块补丁。   这一仔细看,殷裴楠就看到了更多细节。   除了左安,那个中年哥儿和那个小姑娘的衣摆下方甩了许多泥点子,脚上的布鞋也都沾满了泥巴,看起来走了许久的路。   而且,他们三人都很消瘦,脸色看起来跟他们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也差不了多少。可能是赶路,他们的脸上掩不住疲惫之色。   殷裴楠皱眉,这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处境并没有多好。   可这跟村里流传的他们家在京城当大官的传言不符啊。   殷裴楠很想上前去问问清楚,可这么多人在,实在不方便,须得等左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找他聊一聊才行。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听清楚前面的人都在说什么。   破房子前,左安看着面前破败已经不能住人的屋子,清冷的眸子越来越沉。   这屋子一面墙倒了一半,半个屋顶塌下来了,只剩下几根梁。另一边可能是房间的那面,梁倒是没倒,可是屋顶上的茅草稀稀拉拉,经过多年的侵蚀,早已经不成样子,到处是破洞。窗户也只剩下个窗棱,还有半边掉了出来。   怎么看都感觉像随时会崩塌的样子。   住不了人。   旁边,堂伯左土根说道:“这屋子,自从住这里帮忙看屋子的那位大爷过世后,便一直空着了,有六七年了。”   左安双眸一沉,心里不禁冷笑,左土根两年前去京城,上他家打秋风的时候还说,家里的房子有人看着,都好着呢。可眼前的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两年才破败的。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看了看旁边已经被冻得脸蛋通红的小姑娘,他们两个大人能待这破屋子,但是小姑娘早上就有些发烧,今晚要是还在这破屋子里待一晚,明天估计就起不来了。   左安沉吟一下,右手食指不自觉地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   随后,他掩去眼中的冷色,抬眸跟左土根说道:“堂伯,屋子已经这样,不知您可否收留我们一阵,待我们把屋子修葺好了,就搬过来。”   旁边,左土根看着左安三人有点儿发愁,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从京城回来了。   半年前,他得到消息,说是左安他爹犯了大事,获罪下狱了,很有可能被牵连亲族。   他还特意到县衙找县令大人打听,可平时对他客客气气礼让三分的县令老爷那次却对他不假辞色,他便清楚,那消息估计是真的。   平时在村里,因为左安家,大家都对他家很尊敬,他家因此得了很多便利。要是大家知道了左安家垮了,那他家以前有的那些便利便也不复存在了。   幸好,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在城里没传开,左土根便也没有把这消息说出去,在村里瞒得死死的。   这半年他也曾再到县衙去打听,也没打听到更进一步的消息,还没靠近人家就把他撵出来了。他到如今也不知道他那个堂弟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他还盼着堂弟没事,那他家便也可以继续沾点光,不过现在看来,肯定是好不了。   只是,他没想到,左安居然回来了。   现在还要住他家。   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谁知道他那个堂弟到底犯了什么事,会不会牵连到自家呢。   但后面那么多乡亲们看着,左土根也不可能拒绝他们,不然便会落人口舌。   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既然左安他们能平安回来,估计是没有牵连到他们的,那应该也不至于牵连到自家。   他咬咬牙,装大方:“那是自然,小安你们放心,这阵子就住我家。只是,家里小,可能要委屈你们挤一挤了。”   左安摇头道谢:“不会,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谢谢堂伯。”   左安后面的中年哥儿也拉着小姑娘跟他道谢:“谢谢堂哥。”   “不必客气。”左土根摆了摆手手,看了看中年哥儿和小姑娘,那是左安他爹娶的二房哥儿文逸和三姨娘生的女儿左宝莹。   左安他爹不在,也没有三姨娘和他儿子。   左土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小安,你父亲现如今?”   左安垂眸,轻声答道:“堂伯,回家再说吧。”   左土根一愣,然后立马点头道:“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回家,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放心,明天我就让你堂哥找几个人帮忙把屋子修葺修葺。”   修葺好了,分开住,怎么着也不会牵连到自家了。   左土根带着三人回家。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渐渐散去。   殷裴楠就跟在左安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刚偷听得知他们会在村里住下来,他放了心。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特意加快了步子,故意从左安身边走过去,还跟左土根打了个招呼。   “阿伯,家里来客人啦?”   要是这个左安是队长的话,看见跟他以前长得这么像的人,肯定会有些反应的吧?   殷裴楠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左安一眼,心里不禁嚎叫。   真他妈跟队长一模一样啊!那清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都那么神似!   ……除了眉心中间那颗耀眼的红痣。   那左安哥儿也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眼神相交了一秒钟,又各自分开了。   殷裴楠握拳,他发誓,那左安哥儿刚才看见他时,有一瞬间地愣神!   “哦,裴楠啊。”左土根看见是殷裴楠,解释道:“他们不是客人,是我堂弟的夫郎和一对儿女,回乡来了。”   “哦,原来也是咱们村的。”殷裴楠扭头对左安说道:“欢迎你们回村。”   左安轻点了点头,握着轮椅把手的手猛然握紧了。   “谢谢,我叫左安。”他说。   殷裴楠咧嘴一笑:“我叫殷裴楠。” 第6章   已经到了分岔路,不好再聊,两人打过招呼各自回家。   殷裴楠心里有种感觉,非常强烈,这就是队长!   他们当初是一起掉下山崖的,队长和那个研究员还在他下方,他都死了,估计队长和那个研究员生存的几率也不大。   虽然这么想队长和研究员不好,但这是合理分析。   现在,既然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跟他一起掉下去的队长就有很大可能也穿越了呀,说不定,连那个研究员也穿越了呢?   殷裴楠觉得,他们一起穿越的几率比他们生存下来的几率还要大一点的样子。   这么一分析,殷裴楠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如果真是队长,那就太好了。   今天太晚了,左安他们还要安顿,肯定很忙,明天一定找机会去试探试探左安。   殷裴楠心里隐秘又兴奋地期待着。   他一脸喜色地回了家。   家里在忙着晚饭,香喷喷的米饭和肉香飘了出来。宁哥儿在门口帮着择菜,择两下就往里面看一眼,吸溜一下,真香。   没有了欠债压着,三人脸上也都喜气洋洋的,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生活有了奔头。   “阿兄,你回来啦!”宁哥儿眼尖,看到殷裴楠回来,大喊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还丢下手里的白菜哒哒哒地就冲了过来,小炮弹似的,一头扎进阿兄的怀里。   殷裴楠心情也极好,一把抱起他,冲屋里嚷道:“阿娘,阿妹,我回来了。”   水珠笑着叫道:“阿兄。”   “阿楠回来啦?”赵秀娥一手拿着锅铲从灶房出来,脸上眼中也全是笑意,“再有两刻钟就可以吃饭了,你去把大强他们请来吧。”   宁哥儿想跟着阿兄,凑热闹道:“阿兄,我跟你一起去。”   “好。我们走。”殷裴楠应了一声,抱着宁哥儿往外走。   水珠在后头看着宁哥儿喊道:“阿弟,你多大了,还要阿兄抱!自己下来走,阿兄都忙一天了。”   宁哥儿搂着阿兄的脖子有点儿舍不得下来,可阿姊积威甚重,他不敢不听的。   “阿兄,我自己走吧。”他扭着身子从阿兄身上跳了下来,转而牵着阿兄的手。   殷裴楠牵着他,弯腰小声说道:“等阿姊看不到了再抱。”   宁哥儿双眼一亮,也小声说道:“好呀。阿兄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不抱了也可以的。”   殷裴楠忍不住笑,这小家伙,明明满眼都写着“想要抱抱”。   他摇摇头,说道:“不累。”   转头出了院子,拐了个弯,殷裴楠就把小家伙抱起来了。他前世是独生子,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现在抱着弟弟的感觉,这体验也蛮新奇的。   宁哥儿搂着阿兄的脖子,特别开心。   他觉得阿兄现在好好呀,好厉害呀,还会跟他笑,他特别喜欢现在的阿兄,希望阿兄永远都这么好。   虽然以前的阿兄也很疼他,可是阿兄以前不经常说话,连笑也很少,总是低着头,还经常被别人欺负。   有了对比,宁哥儿就觉得阿兄现在的样子好好哦,感觉更加高了。   晚饭在堂屋吃的,家里破天荒地点了两盏油灯,把堂屋照得亮亮的。   赵秀娥还让殷裴楠把一个破了的锅子弄成一个小炭盆,里面装上灰,再把灶里的火屎铲进去,放到饭桌下烤火。   火红的火屎把大家的脚烤得暖暖的,桌上好酒好肉,肉香弥漫,饭锅里满满一锅的白米饭。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热烈极了。   殷裴楠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饱、这么满足的一餐饭。   晚上睡觉时,水珠轻声问阿娘:“阿娘,你觉不觉得阿兄变了好多?”   闻言,赵秀娥沉默了。   儿子的变化,她自然是看在了眼中。要说这个家里面,受她那混账相公影响最大的,就是她这个大儿子。   赵秀娥嫁过来第二年就生了阿楠。   开始的四五年,也曾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好日子。不过后来,相公就变了,他开始嗜酒,后来又去赌博,一不如意回来就打骂她,不止是她,后来连孩子也打骂起来。   那么小的孩子,每天都遭受父亲的打骂,原本活泼爱动的孩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胆小……   想到以前,赵秀娥叹口气,内疚地跟水珠说道:“你阿兄小时候,原本也是很活泼的。是我无能,在你们小的时候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受苦。”   “这些都过去了。”水珠无意引起娘的伤心事,她转而说道:“阿娘你知道吗,前几天,就是阿兄醒来那天,他就跟我道歉,说自己没能尽到兄长的责任撑起这个家,说以后他会努力担起责任来。我那时候还不信的。”   赵秀娥还不知道兄妹俩还说过这事,她问道:“那现在呢?”   水珠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异常明亮,她说道:“现在,我觉得阿兄真的变了,我能相信他了。他现在这样,很好。”   赵秀娥侧头看了水珠一眼,心中触动。儿子女儿都为了这个家在努力,自己这个做娘的,不仅没有保护好他们,还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反而要他们来保护自己,实在是……   她默了默,心中也下了决心,道:“水珠,阿娘,阿娘也会努力改变自己的。”   水珠以前听姥爷姥姥他们说过,阿娘从小就是个性子温柔和暖的人。从前那些年,阿娘反抗不了那个渣爹,但她也在尽力保护他们了,每次落在自己和阿兄身上的拳头巴掌,其实后头大都落在了阿娘的身体上。   她和阿兄从小就是在阿娘的臂弯保护下长大的。   她翻个身,搂着阿娘的胳膊,说道:“阿娘,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睡吧。”   一家四口睡了这么多年来最安心的一觉。   另一边,左土根家。   左土根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大儿子分了家,另外单建了房子分开住。现在二儿子一家和他们住一起。   他们家的房子是瓦房,有四间房,在村里已经是很宽敞很豪华的屋子了。其实这间房子包括大儿子的瓦房,都是用左土根以前几次上京时,左安他父亲给的钱建起来的。   村里人都知道这事,所以左土根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不收留左安三人。不然,“忘恩负义”、“白眼狼”就会罩到他们头上。   家里有一间杂物房,是专门用来放谷子红薯箩筐啊什么的。左土根让家人把这间房子收拾了一下,腾出来一半,又用长凳木板搭了张简陋的床铺,跟左安说:“小安、文逸,就委屈你们俩睡这里吧,莹莹就去跟那两个小的一起睡,你看如何?”   左土根的二儿子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都是男孩儿。   左安还没答话,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小姑娘拉着左安的衣袖,说道:“阿兄,我睡这里。”   左安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也抿唇看着他。   家里出事后,三姨娘丢下亲生女儿,带着十岁的儿子跑了,跑之前还把所剩不多一点银两都卷走了。   被亲娘丢下后,左宝莹便逐渐由昔日骄纵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还非常没有安全感,十分粘着左安和文逸。   左安心知她的不安,加上又来到这个新环境,他不忍心拒绝,反正这一路上,他们为了节约钱,住客栈都是住一间的。   他拍拍她的手,答应了,“好。但是,就这一阵子。”小姑娘七岁了,男女有别,等他们自己家的房子修葺好了,就必须自己一个人睡,这点必须让她了解。   小姑娘抿抿唇,见阿兄神情严肃,便只能点了点头。   左安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烫得很,发烧了,他又请堂伯去帮忙找个大夫来瞧瞧。   晚上吃过饭,左安特意找到左土根,跟他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就把话题引到了殷裴楠身上。   左安问道:“堂伯,傍晚回来时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叫殷什么来着?我一时没记住。”   “哦,他啊。”左土根点着一根旱烟杆,深吸了一口,然后才回答道:“他叫殷裴楠。这小子啊,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昨天猎了一只大虫回来,卖了四百多两,一下就把他家欠的债全还完了。”   左安惊疑:“大虫?这么厉害?这得好几个人才能猎到吧?”   左土根摇头,伸出根食指,说道:“他一个人。”   “一个人?”左安心中一动。   左土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他走狗屎运。你不知道,他以前就是个窝囊废,讲话都不敢大声。前几天被赌坊的人打了,磕破了头,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第二天就上山打猎去了,每天都能猎到鹿啊野猪啊什么的。昨天更让人吃惊,居然直接弄了只大虫回来。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啊。”   左安双手紧了紧轮椅扶手,问道:“他磕破了脑袋?还昏迷了?”   左土根点头,“对啊,开始都以为你没气了呢,命大,昏睡了两天才醒的。”   左安眸光微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又飞快抿直了,垂眸说道:“那他运气是挺好的。” 第7章   第二天,殷裴楠没去打猎。   阿娘和水珠一早起来就叮嘱他了,胳膊还伤着,不准他再冒险去打猎。   殷裴楠今天也没准备去,他要想办法搞清楚左安到底是不是队长。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吃了早饭,他们拿着银子和昨天殷裴楠特意买回来的猪肉,挨家挨户去还债道谢,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帮忙。   赵秀娥回去外家那边,殷裴楠三兄妹负责村里这边。   村里人如今对殷裴楠可是刮目相看了。   昨天也有村民上城里,一回来就把那大虫卖了四百一十两银子的事说了。殷裴楠和大强叔还没回来,那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村。   如今借了钱给他们的人家,见他们有了钱就立马来还了都很高兴,况且还拿了一大块肉来,看着得有两斤,就更加开心了。   等殷裴楠还完一圈债回来,已经半上午了,他跟水珠说了一声,扭头就往村口左安家的破屋走。   左安在那边。   他到的时候,左土根正带着两个儿子,还有村里其他几个汉子在拆那半边塌下的房梁。   左安坐着轮椅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着,一边跟那个中年哥儿说着话,旁边小姑娘紧紧地挨着左安的轮椅站着。   他们是背对着殷裴楠的,不过他耳力好,因此他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那边,文逸小声跟左安说:“小安,我们钱不多了,我估计只够给工钱的。”   左安轻声问道:“还有多少?”   文逸回道:“不到三两。”   左安想了想,看着前面沉吟道:“没关系,他会帮我们出的。”   “他?”文逸看了那边一眼,眼中满是讥讽,“今早上他们夫妻俩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怎么可能帮我们出?”   今早,因为在别人家里不好贪睡,左安和文逸还是早早就起床了。   冬日农闲,活少,左土根的二儿子夫妻俩和孩子们都还在睡着,左土根夫妻俩年纪大了觉少,起得早,就在灶房里煮早饭要喝的粥。   左安和文逸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夫妻俩在说他们的事,两人便停了脚步。   灶房里,伯娘问左土根:“你问左安了没有,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土根答道:“昨晚没来得及问,我估计是没了,不然他们不会回来。”   “没了?”伯娘很吃惊,“被、被杀头了?”   左土根没答话。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伯娘声音颤抖着问道:“那,那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我听说好多大官犯事都是被抄家株连九族的,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左土根答道:“左安他们都没事,我们不会有事的。”   “万一,他们是逃回来的呢?”   “谁那么蠢逃跑还回家乡的?”   “我这不是怕万一嘛。”   左土根:“总之,还是尽快给他们弄好房子,不跟我们一起住,就没事。”   “对了,”伯娘又说道:“修房子得不少钱,你先跟他们拿了钱再修啊,别到时候要我们给。”   左土根应了声:“知道了。”   “还有,昨天请大夫的钱,左安给你了没有?”   左土根:“没有,那几个钱就算了。”   伯娘:“三十文呢,算什么算,几个钱不是钱啊?”   两人吵了起来,可能怕被人听到,还都注意压低了声音。   左土根,“你这小气婆娘,咱这屋子都是用人家的钱砌的,几个药钱你还找他要,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了?那时候我上京,水土不服病了半个月,那也是他们请大夫用上好的药给我治病的,你让我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要那三十文?啊,你说,我怎么要?”   伯娘哽了一下:“……那、那他们有钱,给我们点又不会怎样。而且他们从京城回来,身上肯定带着银子呢,要你充大方?他们三个人在咱家住这些日子,米粮就算了,可这三十文……算了,这三十文不要就不要了,但是修房子的钱你可得先拿到!”   左土根:“知道了!我也没说给他们出修房子的钱啊!”   左安和文逸对视一眼,没再听,心寒地回了房。   想到早上的事,左安冷哼一声,“以前他上我们家打秋风的时候可没少要银子,他用我们家的钱盖两座瓦房,帮我们修葺一座草屋算便宜他了。他要不愿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愿意。”   左安本来只是想先跟左土根借钱修房子,以后有钱了就还上。早上听到他们夫妻俩的话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文逸叹口气。   殷裴楠正想上前,见那头左土根快步向左安他们走了过去,好像有事要说。殷裴楠便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一棵树后面,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   那边,等左土根走近了,左安敛下眼中的冷色,说道:“辛苦堂伯了,怎么样了?这些事我们也不懂,劳堂伯费心了。”   左土根摇头,道:“没事没事,应该的。是这样啊,小安,我们刚才看了,那做房梁用的木头年头太久,风吹日晒地,不结实了,需要重新买。”   左安点头,很干脆:“那就买。另一边的呢?”   左土根说道:“另一边没那么严重,不过最好也一起买了,可以住久一点。”   左安继续点头,“可以,一切听堂伯的。”   左土根听他应得这么爽快,觉得没多大问题,说道:“那我这就安排人去买,那小安你看,先支我们三两银子去买木材?”   左安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一脸为难地抬头看着左土根,说道:“堂伯,实不相瞒,我们没有银子了。我们一路从京城回来,盘缠已经用完了。”   “啊?”左土根心里咯噔了一下,为难地看着他,嗫嚅道:“那,那这怎么办?”   左安满脸希冀地看着左土根,说道:“侄儿几个,现如今只能全仰仗堂伯了。”   左土根:“……”   左土根傻了眼,问道:“……真一点也没有了吗?”   左安点头,道:“我们回来的盘缠,还是小爹爹好不容易问别人借的。”   左土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问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村里人,借一点?”   左安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堂伯,昔日父亲就常跟我说,小时候跟您感情最好,所以以往他也舍不得你们吃苦,他能帮的也就帮了。”   他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左土根脸色顿时变了,他才继续说道:“其实以前我们家也没多少钱。在京城生活,平日里开销大,而且父亲官场上每年要打点用钱的地方很多,我们也就靠着父亲那点微博的俸禄和庄子上的钱过活。每次你来过之后,那之后个一年我们都要节衣缩食抠抠巴巴的过日子。可每次你上京来,父亲还是会拿出一部分来让你带回家乡。现在,侄儿一家有难,也希望能得到堂伯一家的帮助。”   左土根闻言,知道左安这是要自家拿银子,可这房子已经破成这样,说是修葺,其实跟重建也差不多了,这少说也得十两银子,他肉疼得很。   左土根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安,不是堂伯不想帮你们,而是,堂伯也实在有心无力,没那么多钱。我看还是去借一借……”   本想以情动人,没想到不行,左安冷了脸,看着左土根,冷冷地打断他。   “堂伯,你年纪大了,记性可能不怎么好。好在,侄儿还年轻,记性好,眼神也好。伯娘的金耳环和金戒指,我想该是全村里的头一份吧?”   左安看得可清楚,他这个堂伯家,四间大瓦房,仓库里米粮充足,还有木炭。他家大人小孩的衣衫料子虽然普通,但少有补丁,而且,那伯娘和堂弟媳都戴着金戒指,生活明显过得很不错。   左安甚至怀疑那就是用父亲给的钱买的!   “这,这……”左土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那金耳环和金戒指,也是当初上京回来后买的。   左安不跟他废话了,直接说道:“这么多年我爹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记得,我也记得。你一共上京五次,少说得有四百两。现在,我也不要你多少,给我把房子弄好就行。”   殷裴楠在树后等了一会儿,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他皱眉,这左土根真是忘恩负义啊。   不过,这个左安真是队长吗?队长一向话不多的,只说重点绝不废话,可刚才左安说了那么多……   此时看见左土根焉哒哒地走了,殷裴楠又多等了一会儿,然后他故意踩在了枯枝上,发出了声响,走近了。   “左安?你们在修屋子?需要帮忙吗?”   听到声音,左安三人回头,见是殷裴楠,左安眼中的冷色回暖,他答道:“嗯,想在过年前修好,不好一直打扰堂伯家。”   殷裴楠点点头,看着前面的破房子,六七个人忙了大半上午,还没拆完房梁。   他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来得及吗?”   左安想了一下,道:“不清楚,我不是很懂这个。”   殷裴楠收回目光,转头看了左安一眼,张了张口,很想问你是不是队长。   可是旁边还有两个人,这样问肯定是不行的。   他皱眉挠头,要怎么问呢?要既不显得突兀怪异,又能让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听不出来哪里怪异。   这可真愁人。   左安微抬目光,看着他抓耳挠腮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清冷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也不急,就那么看着殷裴楠。   “那个……”殷裴楠看向左安,正好跟左安的眼神对上。他看着这眼神,以及面前这张脸,他有一瞬间的错乱,总觉得跟对着队长似的。   “嗯?你想说什么?”左安问道。   文逸和左宝莹也好奇地看着他。   殷裴楠看着左安,“我能单独跟你聊一会儿吗?”   左安挑眉,答道:“行。你推我到那边吧。”   两人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文逸和左宝莹都看着他们。   停下后,左安说道:“说吧。”   殷裴楠张了张口,憋出一句:“……你认识一个叫做‘肯德基’的老爷爷吗?” 第8章   问完,殷裴楠便紧张地盯着左安,心里忐忑不已。   快说认识!殷裴楠心底在呐喊。   左安看着殷裴楠盯着自己的紧张模样,嘴角微勾,双唇轻启。   “我认识。”   果然认识!   殷裴楠眼里立马亮了起来。   这人九成九就是队长了!   他心脏扑通扑通,激动地上前一步,略微弯腰,一手抓着左安的轮椅把手,另一只手抓着扶手,再确定那剩余的百分之一。   “你认识?你真的认识?!那你是不是还认识一个叫‘周烨’的人?”   周烨,就是那个跟他们一起掉下山崖的研究员。   左安侧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殷裴楠的激动情绪他能感受到,只是,对方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左安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微微后仰,身体往另一侧拉开点距离,忍不住道:“你靠太近了。”   “啊?哦。”殷裴楠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妥,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是把左安给半抱住了。   他耳根一热,退开一步,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激动了。”   殷裴楠知道,队长向来不喜欢与他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便赶紧退开到安全社交距离。   退开了,可殷裴楠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他又问道:“那你认识‘周烨’吗?”   左安深呼吸一下平复心跳,也很干脆,点头道:“认识。”   认识!   这就是队长!   就是他认识的左安,他的队长!   “队长?!”为了万无一失,殷裴楠还是要确定一下。   左安点头,很淡定地应道:“嗯。”   “Yes!”殷裴楠激动得不行,双手握拳兴奋地在胸前比了个“yes”的姿势。   比完姿势,他一激动就想上前去跟队长来个重逢后的友好拥抱,可刚迈出脚他又记起队长的怪癖,又连忙收了回来。这一迈一收的,一时间他的身体有些失衡,手脚就不怎么协调,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左安看着他这样子,被他逗乐了,忍不住哧笑出声。   “傻小子。”   殷裴楠终于站好,也挠挠头,咧嘴嘿嘿傻笑起来。   见到队长了,他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和喜悦。   笑够了,两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和激动。   “队长,你刚才怎么那么淡定呢?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冷静下来后,殷裴楠就觉得刚才队长的态度也太平静了一些。   穿越后与故人重逢诶,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被他们遇上了,不得好好激动一把吗?   除非他早就知道了。   果然,殷裴楠就听到左安回答道:“嗯。”   “队长,你也太奸诈了吧?!知道是我刚刚还吊我胃口。”殷裴楠怪叫一声,挠着头在左安的轮椅旁坐了下来。   左安眼中盈满笑意,道:“要吊你胃口我就说不认识了。”   殷裴楠一想也是,嘿嘿笑了一下,然后问左安情况。   “队长,你说你怎么穿到京城去了呢?我们明明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掉下山崖的啊,一个村里,一个京城,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还有啊,你说,周研究员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穿过来了?”   这事情太玄妙,左安也答不出来,他摇头道:“不知道。”   殷裴楠也就是那么一问,很快又说道:“幸好我们遇到了。对了,队长,你穿越的这个身体家到底什么情况啊?你的腿是穿越来之前就这样了,还是穿越来之后这样的?”   左安摸着自己这双腿,无奈答道:“之前就这样了。”   随后,左安给殷裴楠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左安也是前几天才穿越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回乡的路上,所有的情况都是接收了原身的记忆才知道的。   左安他爹叫左世贵,当年高中二甲进士,后留在了京中。他为人一直比较老实谨慎,这么多年也平安过来了。   他努力十几年,终于在前年升任成了户部一名从五品的员外郎,主要负责仓部,也就是跟粮仓有关的各项事务。   他这位置挺重要,原本也轮不上他,但朝中几派势力互相倾轧下来,最后这位置就落在了看起来没有派系,又老实办实事的左世贵头上。   可在朝中做事,特别是左世贵这种平民出身又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要想在京城立足,怎么可能保持得了中立。左世贵当初能留在京中就是他恩师帮的忙,他自然而然也就随着恩师站了一队,只是他以前官小,不怎么用得着他,就比较隐秘。这会升上来了,自然也暴露在了人前。   今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头上的那位犯了大错,失了圣宠,其他派的趁机而入,瓦解削弱这位的势力,许多官员受了牵连。   左世贵也被牵连到了。   五月的时候,他先是被举报仓库账实不符、私吞皇粮,后京郊粮仓又一夜间起火,损失了近万担粮食。   这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说,就变成了左世贵畏罪纵火,企图利用火灾把损失报大,然后把账给平了。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左世贵和仓部相关人员都被关进了大牢。   在狱里,左世贵被严刑拷打,咬着牙没有屈从。   左安和文逸在外面到处疏通关系,找人帮忙,想把他捞出来,可没人能帮到他们。而且对手既然陷害,那肯定准备得周全,哪里是他们能轻易把人弄出来的。   这样过了三个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派负责调查这件事的,抓住这个机会找到了证据,终于查明了事情真相,还了左世贵一个清白,最主要的是狠狠打击了对手,也就是陷害左世贵的那一派的人。   但那另一派也不是什么好的,虽然左世贵这件事情是清白的,但管理无方的失职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以前工作中难免会有小疏漏,还有些人情往来什么的,失职、行贿受贿的罪名就被人一一报上。   然后他就被罢黜了官职,判了三年刑,还抄没了家产充公抵损失的粮食。   幸好能保住一条命,也没牵连到家人。   可左世贵在狱里被严刑拷打弄坏了身体,狱中条件不好,又没有大夫,在被判刑后在狱里没两个月就去了。   因为左世贵没了官职,所以他的家人就必须返回原籍。可左安那原身不满父亲的死,没立即回乡,想找陷害他父亲的人报仇,被人打断了腿,差点丢掉小命。   后来三姨娘又把文逸之前偷藏的一点银子卷走了,左安就没钱好好治疗,腿没长好,又天寒地冻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家里变成这样,文逸再没办法,找娘家讨了些盘缠,带着左安和左宝莹回乡了。再不离开,他们恐被当成流民抓起来。   “原来是这样。”听完,殷裴楠叹息一声,他们俩穿越这原身,一个从小受苦受难,一个家中突逢变故家破人亡,也不知道谁更惨一点。   好在,现在他们遇见了。   殷裴楠扭头跟左安说道:“队长,没事,有我呢,我的异能还在,我帮你治腿,肯定能好起来的。”   左安闻言,眸光微动,“你异能还在?”   “嗯,在的。”殷裴楠凑近了一点,小声道:“那老虎就是我用异能猎的,不然我哪敢去打老虎啊。”   左安勾唇,也不跟他客气,说道:“那我的腿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队长,保证给你治好。”殷裴楠说着就伸了一只手放到了左安右大腿上,一心想看看队长腿的情况,“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温热的触感传来,左安眉心一跳,大腿反射性地躲了一下。   殷裴楠注意到了,想起队长的怪毛病,赶紧收回手,道歉:“不好意思啊队长,我就是想,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什么情况。”   队长这不喜与他人接触的毛病可真麻烦啊,不过,殷裴楠问道:“队长,你这病症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前我看你跟隔壁二队的队长他们也能勾肩搭背的啊。”   怎么自己碰下都不行?殷裴楠觉得有点儿委屈。   左安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有点儿无语。   他心道:混小子,我这毛病认人,只对你一人有过敏反应。   他是不喜与他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也没殷裴楠以为的那么严重,只是对着殷裴楠,他不敢接触太多。   不过他也没解释,淡然道:“嗯,可能是吧。”   殷裴楠挠挠头,说道:“那队长,以后我碰你的时候,先跟你申请一下?”   有心理准备就不至于反应过度了,他是这样想的。   左安心头猛然一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可他看殷裴楠,明明是很正直的目光。   他不敢多想,胡乱点了点头:“好。”   “那队长,我现在申请给你检查一下腿上的情况,需要接触你的双腿,行吗?”殷裴楠向左安申请了一次肢体接触的权利。   左安听着忍俊不禁,又轻咳一声,严肃道:“嗯,准了。” 第9章   殷裴楠运用异能检查、治疗,必须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检查比较容易,只要让异能到对方身体里游走一遍,十秒都不用,他就可以知道对方身体情况。   他重新把手放到队长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可异能进去不到两秒,他忽然被呵斥了。   “殷裴楠,你做什么?放开小安!”   声音是从殷裴楠后面传来的,他诧异扭头,发现文逸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然后一手挥开了他放在队长腿上的手,还推了他一把。   殷裴楠被推了个趔趄,一脸懵逼地看着文逸,“怎么了?”   左安也看着文逸,不明所以。   文逸瞪着殷裴楠,质问道:“怎么了?你对我们小安动手动脚的,轻薄他,还问怎么了?!看我们初来乍到地好欺负吗?!”   “轻、轻薄?”殷裴楠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给队长检查,怎么就轻薄他了?   左安倒是一下反应过来了,郁闷极了。   这世界怎么还有哥儿这么个奇怪的物种?!   他刚醒来时,得知穿越了,还庆幸自己没死。后来,得知这原身的遭遇,他也能接受,就是这该死的性别,让他一直郁闷到现在。   可是,郁闷归郁闷,事实已如此,总不能再死一次,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但是,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还是男人的,只要不特意去提及,他也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是个哥儿。   文逸气不打一处来,认定了殷裴楠就是个轻浮的人,气道:“你对一个未出嫁的哥儿动手动脚,不是轻薄他是什么?!你家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哥儿?   哥儿!   卧槽,这误会大了!   这么一说,殷裴楠顿时反应过来了。   他的队长,现在不仅是他的队长,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哥儿啊!   殷裴楠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给文逸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没想轻……唉,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是……”   可一解释,他感觉又更乱了,总感觉说“轻薄”队长这个话就已经是不尊重队长了啊。   他看着队长眉心嫣红的红痣,表情十分复杂,内心十分纠结。   不知道队长对自己成为了一个哥儿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文逸见他看着左安,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挡住了殷裴楠的目光,说道:“你离小安远一点。”   左宝莹这会也跑了过来,紧紧贴着左安的轮椅站着,一手还紧张地抓着他胳膊上的袖子,瞪视着殷裴楠。   “我……”殷裴楠想解释又解释不出来,想说是给队长检查身体吧,他又不是大夫,真是有口难言。   最后还是左安开了口。   他说:“小爹爹,他没有轻薄我。”   文逸转头,柔声道:“小安,你别担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他欺负你。”   左安无奈了,说道:“是真的。他说我的腿可以治,刚才就是在检查。”   “真的?”文逸闻言,不太相信。   左安点头,“真的。”   文逸又怀疑地看着殷裴楠,问道:“你真的能治小安的腿?”   听左安这么说了,殷裴楠便说道,“要先检查一下。”   “刚才,是在检查伤势?”   殷裴楠诚恳点头,“是。”   文逸还有些怀疑,但小安的腿已经拖了近两个月了,没好好治疗过,为了小安的腿着想,他还是道:“我要在一旁看着。”   殷裴楠看着队长   ,见他点头,只好道:“行。”反正他的异能别人也看不见,倒是没关系。   “这里不行,回去检查吧。”文逸说道。   殷裴楠点头,“好。去我家吧。”   几人便转移了到了殷裴楠家。   家里只有水珠,她在灶房里一边烤火一边纳鞋底,宁哥儿出去找小伙伴玩了,赵秀娥去了姥爷家还没有回来。   水珠见阿兄带着三个人回来,看着那个坐着轮椅的人,她猜到可能是昨天回乡的左土根他侄儿一家。   “阿妹,把火烧旺一点。”殷裴楠一进来,便说道。   “好。”水珠把鞋底放到小篮子里,然后架柴烧火。   “队……呃,安哥,到这边来,暖和。”殷裴楠本来想叫“队长”,余光看到文逸和左宝莹,赶紧改了个称呼。   别人听起来应该跟“安哥儿”差不多。   文逸推着左安到灶膛前面,问殷裴楠:“要把裤腿弄上去吗?”   殷裴楠用的是异能,其实不用看也可以,但是一般的大夫肯定是要看看伤口的,他便点头道:“要的。”   文逸看了下水珠和左宝莹,殷裴楠便跟水珠道:“阿妹,你带莹莹去堂屋玩一会儿吧。”   水珠点头,左宝莹看了阿兄一眼,跟着水珠去堂屋了。   见女孩子们走了,文逸便蹲下来,要给左安捞裤腿。   左安赶紧说道:“我来。”   殷裴楠抽过一张矮凳坐下,见队长把裤腿挽好了,便抬眼去瞧。   队长这身体的皮肤好白啊。殷裴楠眨了下眼,感觉被晃了一下,他赶紧敛了心神,仔细看了起来。   是小腿胫骨断了,小腿前侧凸出来一块,肉眼都能看出来之前没长好,都长歪了,冬天又恢复得慢,现在还发青。   据队长说,这伤有差不多两个月了。   殷裴楠皱眉,抬眼跟左安申请了一下,“安哥,我要检查了?”   左安点头,“嗯。”   殷裴楠抬手就放到了队长膝盖上方的大腿上,触感温热滑腻,他忍不住按了一下。   殷裴楠的手温暖干燥,一搭上来,左安的大腿肌肉反射性一缩,下意识就想避开。   殷裴楠瞬间心神一收,“……别动。”   左安:“……”   文逸皱眉:“伤在小腿位置。”你手放大腿干嘛?   “……哦,我知道,我是要看看有没有影响到其他部位。”原本想从大腿输入异能从上往下检查的,没办法,殷裴楠随机应变,便学着大夫检查腿的样子,轻轻地捏了捏队长的大腿,还似模似样地问道:“这里会疼吗?”   左安:“……不疼。”   但是痒。   殷裴楠的手暖烘烘的,动作轻柔地按揉,腿两侧确实有点儿痒。左安的手指一动,微抿双唇,忍着没动。   装就要装像,殷裴楠又一手捏到了膝盖两侧,揉了揉。   “这样呢?膝盖疼吗?”   左安更痒了,他盯了殷裴楠一眼:“……不疼。”我忍!   殷裴楠瞧见队长的眼神,知道队长这是在警告他了。他眼睛弯了弯,笑着看队长。   队长,这可不怪我啊,我现在可是大夫,做戏做全套嘛。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分的,就捏了两下,右手便放到了受伤的小腿上。   殷裴楠整个手掌贴在队长的伤处,运行起体内异能开始检查。   左安只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力量包裹了他的小腿,因下雪而酸胀疼痛的小腿瞬间就感觉   舒服了许多。   只可惜,没过一会儿,殷裴楠就撤开了手,还帮他把裤腿放了下来。   左安心里叹息,还想让他多焐一会呢。   “另一条腿?”殷裴楠问道。   另一条腿伤在大腿上,得把棉裤脱下来才行。   左安倒是觉得没什么的,可文逸显然比他在乎。文逸想了想,对殷裴楠说道:“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殷裴楠便出去了。   等左安脱下棉裤,只剩下中裤,殷裴楠才被叫了回来。   殷裴楠又检查了一下,这条腿的骨头也长错位了,没有小腿那么严重,但是为了以后长久地着想,也不能不管。   检查完,文逸见他神情凝重,问道:“如何?”   殷裴楠拧眉,队长骨头长歪了,要想完全好起来,只能重新弄断了再重新接一次。其实,这对有异能的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队长会受很大的罪。   不过,这个方法要怎么实行,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他想了一下,说道:“骨头长歪了,而且过了这么久,都快长愈合了。以后行动会不方便。”   左安也料到了。   文逸急了,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治吗?”   殷裴楠沉吟一下,说道:“有的。但是……”   “但是什么?哦对了,是银子吗?我们现在还有一点儿,如果不够的话,可不可以先欠着,我们以后会还的,只要把小安的腿治好,多少都可以。”   文逸很自责,当初左安出事,他们又没钱,他好不容易回娘家借了点钱准备找大夫,却又被官兵驱逐离开。   左安腿断了,一直高烧不退,他们便在郊外一农家借住了七天,找了村里的大夫看诊。左安的腿暂时用板子固定了,等左安烧退了,他们才出发。   天寒地冻,文逸带着一伤一小,长途跋涉,一路颠簸,左安的腿没有得到好好休养,这才长歪了。   殷裴楠见他是真担心队长的身体,赶紧道:“不是钱的问题,叔您别急。听我说,安哥的腿想要以后能站起来正常行走,必须把之前的断骨再弄断了重新接骨治疗。”   文逸呆愣,“弄断,再接?”   殷裴楠点头,“对。”   不用细想都知道那得多受罪。   文逸不放心,问了殷裴楠一大串问题:“要怎么弄断?万一弄错了地方呢?一定能接好吗?能痊愈吗?”   殷裴楠耐心说道:“我们村里以前有个小孩跌断了腿,开始也长歪了,后来也是弄断了重新接好的,现在能正常走路的。”   这是村里的真事,不过殷裴楠没说的是,那个小孩年龄小,也是在骨头刚长歪的时候重新接骨的,容易一些。   文逸听到有成功的先例,稍微有了点信心,他问左安,“小安,你觉得呢?有希望,但是肯定会很疼。”   左安想都没想,道:“可以,就按他说的办。”   文逸见他同意,知他主意大,自己只能尽量照顾好他了。他问殷裴楠:“你来接骨治疗吗?以前那个人是谁治好的?”   殷裴楠知他可能不相信自己,而且以后他问了村里人,也会知道自己不懂医术。殷裴楠看了队长一眼,干脆道:“是隔壁村的一位阿伯,他很颤长接骨的,我们可以请他来。”到时候暗自安排一下,自己来就行。   这么一说,文逸果然放心了,说道:“那行。什么时候开始?”   殷裴楠看着左安,建议道:“最好等你们的房子弄好了再开始,到时候需要静养,不宜搬动。”   左安说道:“嗯,不急于这几天。等房子好了再说。”   说定这件事,就差不多中午了。   殷裴楠还有许多话想跟队长说,便想留队长他们在家里吃午饭。不过文逸拒绝了,殷裴楠只好作罢,打算下午做完事去找队长。   分开前,殷裴楠说道:“安哥,有事儿叫我。”   左安点头,“好。” 第10章   简单吃过午饭,下午,殷裴楠去昨晚一起吃饭的两个阿叔家买谷子。家里的米只剩一点点,得买,正好昨晚吃饭时说起这事,两个阿叔家里还有点余粮,说可以按市价卖他们一些。   每家买了一箩筐,殷裴楠直接挑到了村里祠堂旁的小屋子里,里边有村里公用的大石碾,水珠和宁哥儿已经在那儿等着,木桶簸箕扫帚都准备好了,还借了一头驴子来拉。   他们准备下午把谷子全都碾了好过年。   殷裴楠负责把谷子弄上碾盘,宁哥儿牵着驴子在前面走,水珠则用簸箕把谷壳、米糠给簸出去。   三人分工合作,速度还算快。   下午阿娘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刚才经过左土根家的时候,听到他们家在吵架,吵得还挺凶。   “吵架?”殷裴楠皱眉,问道:“为什么吵?”   “我没细听,不过挺大声的,又吵又闹的,还围了好些人。”赵秀娥把篮子放下,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殷裴楠估摸着可能跟上午的事情有关,怕队长他们吃亏,他跟阿娘说了一声,就朝左土根家跑。   “哎,阿楠你干嘛去?”赵秀娥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我去去就回。”   殷裴楠跑得飞快,还没到左土根家便远远地听到了骂人声。等他到了,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村民。   不过出乎殷裴楠的意料,他原本以为是左土根一家跟队长一家吵架,谁想不是的。看屋里的情形,分明是左土根两口子在吵架,而他的队长一家在屋门口看着呢,队长手里还捧着一杯茶,在悠闲地喝。   殷裴楠:……   左土根家堂屋里,左土根他婆娘李桂花坐在地上指着左土根骂。   “……你个杀千刀的老东西,我嫁给你几十年,你给我什么好你说?!自己没本事赚钱嫌我小气?!你要是有金山银山我还要每天扣扣索索地过?!你个死不要脸的,你一年赚几个钱,还敢问我要银子,你家钱多烧得慌啊……”   说着,李桂花要捡旁边的东西砸左土根,可惜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她便干脆脱了自己脚下的鞋子丢了过去。   左土根是个怕老婆的,估计前面被骂狠了,也不敢还嘴了,只缩在一旁,鞋子丢过来的时候都没敢伸手去挡。   村长在一旁无奈地站着,徒劳地喊着:“别吵了。”他又叫左土根的儿子媳妇去劝架,也没人听他的。   殷裴楠问旁边的人,“婶婶,这是怎么了?”   那个妇人答道:“好像是左土根问他婆娘要钱,他婆娘不给,就吵起来了。”   殷裴楠:“哦,这样啊。”那还是为了上午的事。   殷裴楠想了想,挤了进去,蹭到了队长身边,蹲下身,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队长,这是唱的哪一出?”   左安见是殷裴楠,微微朝他那边侧头,小声答道:“做给我看呢。”   “啊?”殷裴楠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那做地上的李桂花,顿时无语了。   他跟左安小声说道:“队长,他们是不想出建房子的钱吗?”   左安看了他一眼,“你听到了?”   殷裴楠点头,无辜地望着左安,“对不起,不小心听到的。”   左安摇头,淡然道:“算了。”   殷裴楠看着那夫妻俩,又看看在一旁毫无拉架劝和意思的那俩儿子,他跟左安说道:“队长,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殷裴楠就起身挤出去跑了。   左安看着他跑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殷裴楠又飞快地跑   回石碾那儿。赵秀娥他们都看着他,问他:“怎么了?他们在吵什么?”   殷裴楠没答,问赵秀娥:“阿娘,我们能够收留三个人住一阵子吗?他们现在碰到点困难,大概住十天半个月的,最多住一个月就行。”   赵秀娥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问道:“收留谁?谁碰到困难了?”   水珠和宁哥儿也看着他。   殷裴楠答道:“就是左安和他小爹爹,还有妹妹。”   于是殷裴楠就把左安他们现在没房子住,左土根家以前受过恩惠现在却不肯帮他们建房子,他们住那里还得看左土根家脸色的事情说了,说得很可怜很可怜。   赵秀娥听完,也皱起了眉,说道:“这左土根两口子也太不像话了,他几次上京,每次回来都带回来好多东西,还有银子,那会儿可嘚瑟,全村都知道。现在,侄儿一家有困难,就忘了人家的恩情,也太不是东西了。”   殷裴楠点头附和道:“对啊,左安他们一家子明明是有恩于人家的,现在,他们回来却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好可怜啊。阿娘,我们能收留他们一阵子吗?等他们房子建好了就行。”   赵秀娥心善,也是吃过苦的,深知那种在困境中无能为力的感受,而且,他们家现在还过得去,能帮别人一把是一把,他们当初也受过不少人的帮助的。   虽然她有点儿奇怪怎么儿子忽然要帮左安他们,不过她还是点头道:“可以的,就是我们家小,会不会委屈了他们?而且,到时候要怎么安排住?”   殷裴楠说道:“这个没事,现在冬天也没蚊子,他们三人都是哥儿和小姑娘,就住房里,我和宁哥儿在堂屋里铺个床就行。”他又转头问宁哥儿:“阿弟,可以吗?”   宁哥儿点头,“可以的。”   殷裴楠又征求水珠的意见,“阿妹,可以吗?”   水珠也点头,道:“可以让莹莹和我们睡,她一个小姑娘,不好跟哥儿挤的。”   殷裴楠又看着阿娘。   阿娘笑道:“那没问题。”   “好,谢谢阿娘。那我走啦。”殷裴楠见大家都同意了,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等他再次到左土根家,那李桂花还在指桑骂槐。   殷裴楠蹭到左安身边,小声说道:“队长,你们去我家住吧,我已经跟我娘说好了,家里都同意了。”   左安挑眉,原来这傻小子是跑回家说这事了,他心里一暖,柔声说道:“没事的,我能搞定。我们人多,就不好麻烦你们了。”   殷裴楠皱眉,说道:“不麻烦的。你就去吧,好不好?我不想看你在这里受他们的鸟气。”   左安看着他,心中泛起柔软的涟漪,他哼笑一声,说道:“谁能给我气受?看我的,我来治治他们,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殷裴楠问:“你要做什么?打架吗?我帮你。”   “我是文明人。”左安摇头,示意他看着。   这会儿,正好那李桂花朝着门口这边骂道:“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吃喝拉撒不要钱的,看病不要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吧……”   文逸听了忍不住了,正要开口反驳骂几句,左安却先他一步,手里的茶杯“啪”一声摔到了地上,里面已经没有水,只有可怜的两片茶叶,杯子摔成了几片。   李桂花的声音戛然而止,围着的众人也都噤了声。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左安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水渍,冷然地态度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   殷裴楠:……真的,很文明。   殷裴楠见队长这神情,心中微痒   。   他扬起嘴角,站起身来,架起胳膊瞪着李桂花,护在队长身后,给队长撑场子。   李桂花愣了一下,呵斥道:“你干什么?你知道那茶杯多少钱吗?你白吃白喝我的……”   “我当然知道这茶杯多少钱。”左安打断她,冷冷地看着她,道:“这就是我小爹爹去买的。伯娘是要跟我算一算账吗?”   李桂花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了。   “那我们就算一算。”左安却没放过她,说道:“前年堂伯上京,在我家住了一个半月,见我家茶具不错,赞不绝口。回程的时候,我爹便叫小爹爹去买了套一模一样的,共花了五两银子。”   左安又指了指地上那两片已经被泡黄了的茶叶,道:“这茶叶,京城城郊茶庄出的,堂伯带了十包回来,一共七两银子。”   李桂花听他一一数着,脸色就变了。   可左安还没停下,指着李桂花说道:“你身上穿的这棉衣外料,还有你孙子身上的布料,京城锦绣布庄的,堂伯带了两匹回来,还有其他布料四匹。还要我继续说说堂伯这些年都从我家带走多少银子,带了些什么回来吗?”   李桂花噎了一下,下一刻又耍起泼来,“那是你家自愿给的,又不是我们要的!反正我没钱,你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听到李桂花这话,左土根心道坏了,赶紧要上前拉李桂花,被李桂花一把甩开了。   左安冷哼一声,也不跟她说了,既然她不要脸了,他也就成全了她。   他抬眼看了村长和周围的村民一眼,道:“村长,各位阿伯阿叔伯娘婶婶们,请你们给评评理。”   大家都看向他。   左安说道:“大家都知道,我父亲以前在京城谋了个差事,虽是官差,但其实没多少钱。这十几年来,堂伯上京五次,父亲都惦念兄弟亲情,每次省吃俭用也给堂伯准备了银子,加一起怎么着也有个四五百两,还准备吃的用的带回来。”   “现如今,侄儿一家遇到困境,侄儿也不奢求别的,只希望堂伯一家帮忙把房子修葺好,好歹有个落脚之处。可是,今天这情况,你们也瞧见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侄儿几个还不知如何是好,还请村长和各位阿叔阿伯们帮侄儿几个讨个公道。”   左安说完,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起来。   “真是太不像话了!”   “白眼狼,得了人家那么多好处,帮人家修个房子都不愿意!”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早看这夫妻俩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纷纷指责,李桂花站起来叉腰就要骂回去,被左土根和大儿子拉了回去。   左安侧头跟殷裴楠说道:“你队长怎么可能吃亏。”   “嗯嗯。”殷裴楠点头附和,“不过,队长,我还是希望你们到我家去住。吵了这一架,以后住这里也尴尬,没这个必要讨不愉快。莹莹还那么小,别给她造成什么心理影响才好。”   左安本来还想拒绝,一听后面的话,又犹豫了。   殷裴楠再接再厉,道:“水珠说,可以让莹莹跟她睡,女孩子们,好沟通。而且,我也还有好多事情想跟你商量呢。”   想了想,左安终于点了头,“好吧。那打扰你们了。”   殷裴楠巴不得呢,怎么可能打扰。他高兴地说道:“不打扰。”   那边,李桂花又闹了一阵。   村长随即把左家几个族老请来了,最后由族里决定,让左土根当场承诺,给左安把房子修葺好。   左安又说了,“谢谢各位族老,左安不敢劳烦堂伯了,堂伯直接给我十两银子,我自   己找人修葺吧。”左土根修的,他还不放心住了呢。   趁着这个机会,左安还把家里的三亩水田两亩旱地给要了回来。   等到李桂花不情愿却不得不交出十两银子和田地后,左安带着文逸和左宝莹,收拾好行李,当即离开了左土根家,跟着殷裴楠回了家。 第11章   殷裴楠有一个小秘密,他谁也没告诉。   他喜欢左安,想上他的那种喜欢。   他们俩在末世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左安还是殷裴楠公司的技术总监。   当初殷裴楠毕业时找工作,左安是他的面试官之一,那家公司的技术总监。   他在面试时第一次看到左安的时候,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那时候的左安面容清俊,神态清冷高傲,一身的精英范,尤其是他斜着眼审视人的时候,特别勾人。   就是这样的左安深深地吸引着殷裴楠,让他心里忍不住狼血沸腾,想压倒他,想扒开他那身西装,想让他眼中染上情欲的颜色,想看看他那清冷高傲面孔下醉人的风景。   后来殷裴楠顺利通过面试,他毫不犹豫地推了另一家待遇更好的公司,成为了左安的下属……的下属之一。   不过他那时候刚入职,程序猿的工作忙成狗,培训、工作、加班,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上班半年,他愣是没什么机会跟左安单独相处。   而且,据他观察和打听到的,这个总监,好像是直男。殷裴楠心里暗道可惜。   后来末世来了,那天正好周末。殷裴楠在末世一个人挣扎生存了一段日子,后来跟几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一起找到了基地。   在基地里,他又遇到了左安,左安已经成为了一个外勤支队的队长,他便加入了左安的队伍,一直到他们掉下山崖。   在末世的几年里,殷裴楠跟左安的接触多了许多,不过却让他更加确定了左安的直男身份。   因为那时候,左安的钱夹里有一张他跟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合照,那女孩子二十岁左右,很漂亮。左安时常拿出来看一看。   还有一件让殷裴楠特别郁闷的事就是,左安似乎不怎么喜欢他,自己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他都反应好大,仿佛自己是什么病毒瘟疫。   因为这,殷裴楠有段时间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有体臭,一天洗三次澡、止汗香珠、香水什么的瞎捣腾了一阵,最后无奈确定,真不是自己的问题。   虽然据左安自己说,是因为他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可他明明看过好几次他跟隔壁队队长勾肩搭背。所以说,肯定是不喜欢自己吧?   于是,殷裴楠只能远远地看着左安。   他还是喜欢左安的,可如果左安是直男的话,那自己也不会强行去瞎撩拨,毕竟,直男的未来更加美好幸福。   他希望喜欢的人能幸福。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更没想到,左安穿成了一个哥儿。在这里,哥儿好像是没法跟姑娘成亲的。   殷裴楠觉得,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   不论是不是,他都决定要努力争取一把,不想再带着遗憾过日子,不然就枉他再活一世。   就算到时候被队长拒绝了,那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交代。   这首先嘛,先把队长的腿治好,房子弄好,要见缝插针地对队长好,然后见机行事地试探试探队长对同性恋的看法,可以暗示暗示,到合适的时机再告个白……   万一队长能接受他呢,是吧,那该多美……   回家正好经过祠堂,殷裴楠带着左安三人去跟阿娘他们打了个招呼。   文逸不好意思道:“嫂子,谢谢你们收留我们,打搅你们了。”   左安也带着妹妹一起道谢:“谢谢伯娘。”   殷裴楠他爹当年成亲晚,年纪上要比左安他爹还大一点。   文逸看起来像个书生,人也文质彬彬的,左安的身   份也是从小饱读诗书,赵秀娥还没跟这种有文化的人打过交道,有点儿局促。   她连忙摆摆手,说道:“不客气不客气,乡里乡亲的,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走,我带你们回去把行李归置归置。”   “阿娘,您忙着吧,我带他们回去就好了。”殷裴楠说道。   左安接口道:“对,伯娘,让裴楠带我们回去就行。”   “……那行吧。”赵秀娥刚才听水珠说昨天阿楠就认识三人了,比自己要熟悉,便又交代儿子道:“那阿楠,你回去把床铺好,我们待会弄完就回去了。”   “阿娘我知道的。”   殷裴楠带着三人回家,喜滋滋地忙前忙后,把床上的被褥全换了。完了,他又给自己和宁哥儿在堂屋里搭起了简易的床铺。   左安见他把房间让给了自己和小爹爹,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裴楠,我和小爹爹睡堂屋就好了。”   “那怎么行,”殷裴楠摇头把最后一块木板放好对齐,回头看了左安一眼,说道:“堂屋里风大,安哥,你腿伤没好,可不能再受寒。等明天,阿娘和水珠会去城里,让她们买两床新棉被回来,这棉被用久了硬邦邦的,也不怎么暖和。”   左安沉默了一下,他的腿确实每天都酸痛难忍,但现下的情况,自己也不是不能忍。   他还想说话,被殷裴楠打断了。   “安哥。”殷裴楠朝房里看了眼,文逸和左宝莹在整理行李,他走近在队长身边蹲下,小声但认真地对他说道:“队长,你别跟我客气,行吗?起码,在现在最困难的时候,让我帮你,好吗?在这里,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我知道是你时,有多开心,心里忽然就安稳了,不慌了。”   这不是假话,殷裴楠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左安,另一方面,是心有所依不再感觉自己孤单一人在异世的感觉。   左安听到自己的心脏“嘭咚”一下,心湖里,有鱼儿忽然跃出了水面,带出了一串美丽又晶莹的闪着光的水珠。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大男孩,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心念转了好几圈。   半饷,他点了点头,他听到自己说:“好。”   殷裴楠开心了,咧嘴笑起来,说道:“所以啊,现在就听我的,先把身体顾好,身体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都是浮云。”   “行。”   收拾好了床铺,左宝莹身体还没好全,文逸便让她躺着休息,又问殷裴楠找了药罐,去给左宝莹煎药。   殷裴楠一边帮着他把火点着,一边跟他们商量起修葺房子的事情。   之前左土根找的那几个人倒真是村里建房子的好手,还可以用着,不过得再多找几个。   另外,殷裴楠建议道:“安哥,领头的,我建议找大强叔。大强叔不仅打猎厉害,建房子这些也在行的,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很厚道,其他几个人选,还有去买木材泥砖之类的事情,可以信得过他。”   左安自然是相信殷裴楠的,他道:“好,就听你的。”   殷裴楠又说道:“对了,安哥,你们要不要干脆建个瓦房算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建的,一次性搞定,以后也省得再折腾一次。钱的话,我这还有些可以先出着,等安哥你腿好了,赚钱也容易的。”   他说得有道理,左安想了想,问他:“建个瓦房要多少钱?”   殷裴楠其实也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可能五六十两到一百两左右?待会可以去问问大强叔。”   左安是很有些心动的,而且只要他腿好了,他也相信很快可以赚到钱。他问文逸:“小爹爹,你看呢?”   文逸可不那么乐观,他们现在建个茅屋都勉强,而且建好后还要添置家具寝具厨具什么的,还有要给小安治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况且,他和小安以前从来没怎么赚过钱,他不认为他们有多大的赚钱能力,最多也就去替别人写写书信,或者到学堂讲学,但那也赚不了几个钱。   他摇头,说道:“先建茅屋吧,瓦房等咱们有钱了再建就是。”   左安知他的顾虑,不想他每天担心欠了多少债过不安生,便说道:“那就按小爹爹的,先建茅屋。不过现在就要过年了,我们现在去找大强叔,他有时间吗?”   “我去问问。”说着,殷裴楠就想出门,左安立即说道:“等等,我也去。”   殷裴楠便推着左安去找大强叔,路上顺便跟他说了下自己穿越过来的事情,以及村里的情况。   到了大强叔家,殷裴楠把来意说了一下,大强叔很爽快就答应了。这冬天本来就闲得要长毛,能赚点钱也挺好的嘛。   三人便又去了左安家的旧屋实地看了看,商量了下找人、工钱和修葺的事情。事情就交给大强叔去张罗了。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傍晚。   阿娘和水珠他们已经回来,正在准备晚饭,文逸也在帮着择菜,一边随意跟她们聊着。   两家人一起合作,很快吃了一顿和谐的晚饭。   晚上,殷裴楠找阿娘拿了一百两银子,然后给队长。   左安拿了五十两,说道:“不建瓦房就不用这么多,小爹爹会担心。”   殷裴楠也不勉强,只说道:“好。队长,不够的时候你别跟我客气啊,你的腿在这里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好,你知道的吧?”   左安点头,“知道,够花三四个月了。”伤筋断骨一百天,更别说这里是古代,就是殷裴楠立马治好了他,他也得三个月才能完全好。   那边,文逸已经洗完澡出来,“就剩你们俩没洗了,看谁先去吧。”   “安哥先去,好好泡泡,水放热一点,腿能舒服点。”殷裴楠打好了热水,帮着提进浴房倒进浴桶里,兑好温度,又准备了一桶热水放在一边的小墩子上,可以随时添加。   都准备好了,殷裴楠看着浴桶,又看看左安,眨眨眼,问队长:“队长,你怎么进去?要我帮忙吗?”   左安斜他一眼,说道:“不必了,有小爹爹。”   殷裴楠有些可惜地退出去了,然后就看到文逸拿着左安的替换衣物进去了。   没一会儿,估计是帮左安进去浴桶了,文逸就出来了,跟殷裴楠一起坐在灶膛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等着左安洗完。   殷裴楠家的浴桶有些旧了,不过还挺大。   左安他们好多天没泡过澡了,昨天在左土根家也没有洗澡,就随意擦了擦。   这会儿,左安整个人沉浸在热水里,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把脑袋搁在浴桶边沿,轻轻闭上双眼。   殷裴楠说,见到他,他的心里就安稳了。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   能在这里遇到殷裴楠,也是老天:  要开始准备种植大业了。   谢谢小仙女们投雷、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源1998扔了1个地雷;   我是作者的小可爱吗?扔了1个手榴弹;   “大揪”,灌溉营养液+1   “梦之蓝枫”,灌溉营养液+1;   “nonoat”,灌溉营养液+10;   “九尾狐殿下   ”,灌溉营养液+5;   “土豪”,灌溉营养液+10;   “zui~~”,灌溉营养液+1;   “昕寧”,灌溉营养液+1。 第12章 (捉虫)   第二天,赵秀娥和水珠要去买年货,以前没钱买不了,现在没几天就过年,就得立马添置了。   宁哥儿也闹着要去,殷裴楠干脆说:“阿娘,让他去吧,他不是馋糖葫芦好久了,给他买串甜甜嘴儿。莹莹身子也好了,文逸阿叔你带着莹莹也去城里逛逛吧?”   今天房子那边重新动工,殷裴楠和左安留下来看着。文逸本也想留下帮忙,可眼看过年了,他们三人在人家家里过年,于情于理也都该准备些年节礼品才是。   他问左宝莹:“莹莹,想去吗?”她今早身体好了,就怕反复。   宁哥儿在一旁劝道:“莹莹姊姊,去吧去吧,城里可热闹了。让阿娘给我们买糖葫芦吃,可甜了。”   左宝莹听着也有些心动,她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左安,“阿兄呢?”   左安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答道:“我不去,我去看着房子那边。你去吧,好好跟着小爹爹,别走散了。”   “嗯。”左宝莹点头应了,眼睛里多了点期待。   殷裴楠诧异发现,队长对这个妹妹显得特别有耐心,特别温柔,明明以前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人。   那边,宁哥儿欢呼一声,冲向门口,“走喽,上街去啦~!”   “阿弟你慢着点,等我们一起,不听话不让你去。”水珠刚把板车拖出来,看见小皮猴子往院门口跑,赶紧叫住他。   宁哥儿一听水珠的话,立马停住了,“阿姊阿娘,你们快点啊。”   水珠严厉叮嘱他:“到了外面,不能乱跑,跟紧我们知道吗?”   宁哥儿不怕阿娘,不怕阿兄,就怕阿姊。他赶紧伸手牵住阿娘的手,乖巧道:“知道了阿姊,我不乱跑。”   文逸也牵着左宝莹一起出发。   等他们走了,殷裴楠回屋拿了条宁哥儿小时候冬天用的小被子,展开放到队长腿上盖着。   “队长,来把这个盖着,免得冻了腿。够不够暖?要不要加厚一点?”   左安一愣,摸着腿上的小被子,说道:“……可以了。”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他误会的啊。   旧屋那边,大强叔已经找好了人,一共十个人,还分好了工。   见殷裴楠和左安来了,大强叔跟他们说道:“已经跟他们都说好了,今天八个人留下清理,待会我就跟大鹏去看木材和泥砖,要走几个地方,对比对比。阿楠,你跟我们一起去?”   大强本来想让左安家去一个人,可左安不方便行动,他便叫了殷裴楠。   殷裴楠摇头,“不用了大强叔。”这一出去肯定得一天,他不放心队长一个人在家。   左安也说道:“大强叔,你看着价格、质量合适的就买吧,你决定就好。这大冷天的,辛苦你们了。”   他们能这么说,就是很相信大强。大强心里受用,说道:“那行,那我们就出发了,争取早点回来。”   等大强叔他们走了,殷裴楠把队长推到树下放好,然后他自己也去帮忙了。   忙了一上午,中午两人回家吃饭。阿娘他们要下午才能回来,两人得自己动手。   乡下冬天菜的种类少,吃来吃去都是那些菜,菜干、腌菜最常见,蔬菜大都是大白菜小白菜白萝卜胡萝卜什么的。特别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蔬菜没有。   殷裴楠才来几天都吃腻了。   他眼珠一转,一边煮着饭,一边说道:“队长,反正他们不在家,咱们中午吃点别的吧。你想吃什么菜?”   木系异能者能把植物的种子收进体内,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能使用。殷裴楠体内就吸收了许多现   代农作物和其他珍贵植物的种子。   左安一听也来了精神,想了想,问道:“你都收了些什么种子?”   殷裴楠以前少有机会跟队长一起吃饭,只记得队长喜欢吃辣。他道:“能吃的蔬菜基本都有。队长你喜欢吃辣吧?有辣椒的,家里也还有肉。”   左安嗜辣,这里冬天可没有青椒,他便道:“那就来个农家小炒肉吧。”   殷裴楠一听,感觉自己的口水也出来了,说道:“好,就农家小炒肉。青菜呢?”   “西兰花?”左安记得殷裴楠喜欢吃西兰花。   以前上班的时候,公司有饭堂,左安每次看见殷裴楠,他盘子里十次有八次蔬菜都是西兰花。   “好啊好啊,蔬菜里我最喜欢西兰花了。”殷裴楠一听眼睛就亮了,“队长你也喜欢吃西兰花吗?”   “嗯,喜欢。”其实不怎么喜欢西兰花的左安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脱口而出。   发现跟队长有了同样的喜好,殷裴楠喜滋滋地,发动异能飞快催发了一株辣椒和一株西兰花,还顺手弄了两串葡萄当饭后水果。   殷裴楠的厨艺还可以,左安烧火,殷裴楠掌勺,很快便做好了。   正宗柴火烧的农家小炒肉,火候猛,肉质细嫩,辣椒油光鲜嫩。单是闻着那辣呛混着肉香的味道,两人的唾液都分泌足了。   两人食指大动,美美地吃了一顿,把饭菜都一扫而光。   “你厨艺很好。”左安赞叹了一句。   殷裴楠得意地笑,道:“那是,跟我爸学的,我们家啊,都是我老爸掌厨。队长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做给你吃。”   左安眼中盈满笑意,答道:“好。”   殷裴楠边洗碗边问左安:“队长,你年后有什么打算?我是说等你的腿好了之后。”   左安:“等腿好了得三个月后了,随便做点小生意什么的都行,得先到城里考察看看才能决定。你呢?”   殷裴楠想了一下,道:“我啊,我想着,我这有那么多现代优质的高产量农作物种子,不用浪费了。”   顿了一下,殷裴楠接着道:“我想提高一下这里的农作物产量,这里的人太苦了,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饭都还吃不饱。要是遇到个灾年,还得饿死不少人。”   左安用了半分钟想了下可行性,然后说道:“可以,只是,要慢慢来,你不能一下就把亩产提高到千斤,得循序渐进。而且,种子的来源你必须要有说法。”   殷裴楠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的,慢慢过渡,不让别人起疑。”   “你清楚就好。”   殷裴楠看着左安,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左安发觉了,眉头一挑,“说。”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队长你。”殷裴楠把碗筷放好,拿过洗好的葡萄,凑到左安轮椅边坐下,一边吃一边跟他说话。   “队长,你跟我一起干,好不好?你的异能,和我的异能一起,种田种地都好使。农闲的时候,咱还可以做些小生意。我家以前是做腐竹的,我打算也捡起来,这个不用什么现代化的东西也能做,而且这里好像还没这东西,应该也能赚钱。”   左安慢条斯理地剥了个葡萄吃了,才说道:“我不会种田。”   殷裴楠:“我会啊,我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而且这里都是农民,不会还可以问他们。队长,怎么样?”   左安:“我的异能不能光明正大地用,还是得自己耕地的,能帮你多少忙?”   他的异能是土系的,但是他又不能直接用异能去把地给翻了,要真这样,别人会以为见了   鬼了。鬼也没那么好心帮着翻地。   “我知道。这有什么啊,队长,我都想好了,到时候你就把下面的土层弄松软了,那我们犁田耕地的时候就省力了呀。而且……”殷裴楠嚼着葡萄看着他不说话了。   左安斜他一眼:“而且什么?”   殷裴楠看着左安,忽然嘿嘿一笑,说道:“而且,队长,我习惯被你领导了。”   左安:“……”   殷裴楠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立即说道:“真的!队长你看,你脑子好使,善规划,想事情又想得周全,这些我都不及你,不然我也能当总监当队长了。”   左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   “嘿嘿,不用客气。”殷裴楠没脸没皮地笑了。   “被人领导,你还挺得意?”   “领导是你,就没关系啦。”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地吃着葡萄,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忽然停下,低头闷声说道:“队长,其实吧,我就是不想再看到有人饿死。以前在末世里见过太多人饿死了,我不想在这里,还见到。”   左安闻言,沉默了好一会。   他也是经历过那段惨绝人寰的时期的,那种压抑绝望的场面,每个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他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在末世里生活得都还可以,但是那些普通人,即便是在基地里了,也有很多都在挨饿。而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他看过太多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所有的人性善恶在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   左安曾经不止一次看到殷裴楠在下了任务后,撑着疲惫的身体,用身体里仅剩的异能催发出吃的,去接济那些老弱妇孺。   左安看着殷裴楠低垂的脑袋,像只没了主人陪伴郁郁寡欢的大狗狗。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摸摸大狗狗的头,却在即将接触到殷裴楠的脑袋的时候,蓦地反应过来,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轻咳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殷裴楠猛然抬头,看着左安:“队长,你真答应了?”   “嗯。”   “太好了!太好了队长!”殷裴楠惊喜地大叫一声,忽地朝左安扑过去,一把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殷裴楠:领导,想吃什么?我变。   领导:爆炒狗头! 第13章 (捉虫)   忽然被抱住,左安简直懵逼,手上剥了一半的葡萄都掉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不是撩就是扑!   他心里噗通噗通地,已然是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地冒出了一串串气泡。   肩膀被有力地环住,胸膛贴着胸膛,脑袋边就是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脸颊边是对方柔软的头发,耳朵甚至跟对方的耳朵紧紧贴在了一起,鼻尖充满清新的草木气息……   抱住自己的人是——殷裴楠。   左安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很想往上去圈住殷裴楠的腰背。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松、松手。”   殷裴楠闻言,陡然想起队长不喜欢肢体接触,赶紧放开了,紧张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队长,我太高兴了。”   边说边小心地打量队长,生怕他对自己鲁莽的行为更加厌恶。   明知道队长不喜欢自己碰触他,还一高兴就得意忘形,殷裴楠简直后悔死了,可心里却非常眷念刚才的那个拥抱。   那还是他第一次拥抱队长呢,该不会成为最后一次吧……   左安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气恼自己这么容易被这小子影响,要给自己找回面子,便佯怒道:“你不是说以后都要打申请的吗?”   队长果然生气了。   殷裴楠:“……太高兴,就忘了。队长,我保证以后注意,你,你别生气啊。”   左安:“……算了。”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下,又各自心虚地瞥开眼。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忽然想起来,赶紧说道:“队长,你答应了的,可不能反悔啊。”   左安冷哼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殷裴楠又嘿嘿一笑,拍起马屁来,“队长向来一言九鼎。”   左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说要提高产量,除了种子,肥料怎么解决,病虫害怎么解决?这些你想过没有?”   殷裴楠就还只是个想法呢,没有深想,坦白道:“还没想过。这里肯定没有化肥农药的,唉,这也是个难题,没有化肥,产量很难提高啊。”   左安就默默看着他。   殷裴楠抬头道:“农药不用没关系吧?这里很多鸟的,在原身的记忆里,大的病虫害好像这么多年,也就只碰到过两三次。”   左安想了想,从脑子里挖出了点有用信息。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出任务,有个农学家说的种植方法?”   “哪个?”   左安说了个名字。   殷裴楠皱眉想了会儿,他记得这个农学家,是基地里主管水稻种植的。但是他不记得人家曾经说过什么了,毕竟那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操心水稻种植问题,也根本不感兴趣。   要是早知道他有一天会穿成古代农民,他一定竖起耳朵认真听并做好笔记。   可惜,万金难买早知道。   殷裴楠虚心请教:“他说什么了?”   左安一看他就是不记得了,便把那个农学家说的大致复述了一遍。   听着听着,殷裴楠双眼就亮了起来,“对啊,这个我听过,以前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搞?”   左安点头:“可是试试。如果成功了,不仅解决了肥料问题,还不用怎么除草了。”   “还能增加产量,创收!”   “嗯。”   殷裴楠一下有了信心,看着   左安,钦佩道:“队长,你记忆力真好。”   左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都跟你似的,心大似海。”没事就瞎撩拨。   殷裴楠嘿嘿笑,然后又跟左安两人讨论了一下要怎么实施。还可以种些什么东西,能把土地利用最大化。   既然决定了要搞种植业,那就要搞好了。   结果他们越讨论,才发现,需要做的事,准备的东西很多,种子、土地、农具,牲畜什么的,都要准备好。   特别是农具,一定要升个级才行,不然也太费人力了。   殷裴楠紧迫起来,“年后开春,就要翻地晒地准备播种了,现在就得准备了。我记得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好像有个什么播种的工具,这边好像没有。那东西可以不用人一粒一粒撒的,几个步骤合一,叫什么什么,队长你还记得吗?”   左安皱眉想了下,说道:“好像叫耧车?”   “对对,就是这个,咱们也得弄个来,不然种花生豆子什么的,播种就得费不少劲。队长,你还知道耧车长什么样吗?”   左安道:“不太记得了,不过可以自己设计一个。这两天也先跟你阿娘他们了解一下,她种植经验足。”   半下午的时候,阿娘他们回来了,拖着满满一板车的年货,还有三床新的棉被,外加两个已经走不动道的小萝卜头。   还在村口小路上,殷裴楠就听见了宁哥儿的欢快活泼的声音。   “阿兄,我们回来啦!”   殷裴楠转头去看,就看到宁哥儿从板车上爬了下来,然后把左宝莹也拉了下来,又飞快抓起一个油纸包就朝殷裴楠跑了过去。   等他跑近了,殷裴楠笑着打趣他。“哇,阿弟,你这么舒服,还坐车回来。”   宁哥儿不好意思地笑,然后把油纸包塞给殷裴楠,“阿兄,这是给你和左安阿兄的。”   “给我们的?什么好东西,我看看啊……”殷裴楠接过来,好奇地打开,取出两支糖葫芦,不过上面都只剩下一个果子了。   “哇,这是你们特意给我们留的吗?”   宁哥儿点头,笑道:“是的呀,这是我和莹莹姊姊给你们留的。你们快吃,可好吃了。”   左宝莹也在一旁点头,期待地看着他们。   那边,三个大人拉着板车走近了,赵秀娥笑着说:“他们特意给你们留的,一定要给你们也尝一尝。”   “这样啊。谢谢阿弟,谢谢莹莹。”殷裴楠笑着把另一只糖葫芦递给左安。   小朋友的心意,一定要给面子的。   见两人吃了,两个小朋友果然都开心地笑起来。   殷裴楠看着左宝莹,觉得她上了一次街,好像开朗了一点,有生气了一些,没之前那么沉默了。   左安也发现了,这是好事,他还特意问了下她:“阿妹,街上好玩吗?”   左宝莹点点头,“好玩,下次阿兄也去。”   “好。”左安应了。   这里的县城自然是没有京城好玩的,不过是小姑娘自家里出事后就没有这么开心过,又感觉到了宁哥儿一家的善意,这才稍微打开了一下心扉,显露了一点小孩子的样子。   “阿楠。”远远地,殷裴楠听到一个声音,返过头去看,见是大鹏回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三辆板车,都装着泥砖。   “大鹏,你回来了。泥砖这就买回来了?”殷裴楠很惊喜,还以为要明天才会有材料送过来。   大鹏领着三辆板车回来,说道:“我先跟着泥砖这边回来了,大强叔还要去看两家木材,晚点回来。今天应该就能定好用哪   家的木材。”   “辛苦了。”左安过来,说道。   大鹏一个糙汉子,对着左安这么个文雅好看的哥儿,脸上显出些羞涩,他摆手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大鹏组织人手搬泥砖,全部都垒在了提前清理好的一块空地上。   赵秀娥见这边要忙了,赶紧叫上两个小的回家,免得在这边碍事。   文逸留下来看了会,发现还真没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便也回去帮忙了。   傍晚回去,赵秀娥他们已经整理完年货,在忙着做腌肉和熏肉,文逸也在一边帮忙。   现在才做这些是有些晚了,不过熏肉加紧晾晒熏几天,除夕的时候还赶得上尝一口。   晚上吃完饭,殷裴楠就和左安就在灶膛前,开始想那个耧车的构造,边犁地边播种还可以自动覆土。   左安拿着条树枝,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不太对,这个支点不符合力学原理,费力。”   殷裴楠挠挠头,又在地上画了画,“这样呢?”   “这样好点。对了,这一个小坑要播几粒种子的?”   “一两粒。”   左安:“……花生的两粒,豆子可以漏三四粒了吧?”   殷裴楠皱眉,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弄个可以控制的?”   “可以,最主要的应该是这里,这里入得少,下面这一截就没多大关系。这里弄个控制大小的门吧。”   “行。”   两人边讨论边在地上画图。   左安为了看清,弯腰趴着,两人的头挨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都快挨到一块了……   赵秀娥刚给宁哥儿洗完澡,看两人挨得这么近,一愣。   阿楠这孩子,也太不注意了,跟哥儿靠这么近,可别引起人家的误会啊。   她轻咳一声,凑过去问道:“你俩这说什么呢?”   殷裴楠答道:“阿娘,我们想弄个可以播花生、大豆的播种机。”   “啥?播种机?”   “对,阿娘,你看,我给你解释……”   赵秀娥便也在旁边听起来,一听,觉得还真有些门道,她还提出了一些意见。   后来文逸和水珠换好了新棉被,也凑了过来,两家人都凑到了一块,一起商量起来。 第14章   想要成功做出一件好用的农具,可不那么简单,得不断推敲反复试验。   耧车的原理和构造其实很简单,但是殷裴楠和左安上辈子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早已忘记了耧车长什么样,所以现在也就只能自己琢磨着相关功能来设计。   经过一晚上大家的集思广益,他们初步画出了一个耧车的初稿。   结束时,夜都已经深了,两个小的都已经挨不住去睡了。   “明天再完善完善,我就找木头先来做一做看看。”殷裴楠把现在定下的初稿用炭头画在了木板上。   文逸惊讶:“你还会做木工?”   殷裴楠:“……不会。我的意思是,我先用绳子扎个样子出来看看。”原身是不会的,本来殷裴楠想用异能先弄个模型出来,这样比较方便。   文逸:“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连木工都会呢。”   左安知道殷裴楠的意思,替他解围道:“确定好再去找木工做,比较不浪费。”找木工做也是要付钱的。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殷裴楠赶紧点头,朝队长投去感激的一眼。   赵秀娥看着两人,总觉得儿子和安哥儿之间有点儿过于熟稔了。   就像刚才的讨论,她和水珠以及文逸很多都没怎么听懂,需要他们解释。可安哥儿和儿子,他们两人只要一说自己的想法,对方就了解了,那默契感,感觉像是认识许久互相都很了解的感觉。   但是,他们明明才认识两三天。   赵秀娥看着儿子看安哥儿的眼神,觉得有点儿不妙。她心里一惊,儿子别不是喜欢上安哥儿了吧?   这么一想,一切就有迹可循起来。   之前儿子那么积极说服自己帮安哥儿他们,而且他对安哥儿家的事也挺上心的,虽然没什么不好,总觉得过于热心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秀娥就开始替儿子担心。   安哥儿是什么人呀,他可是官宦人家出身,从小在京城长大,知书达理的,在京城见过那么多优秀的儿郎,怎么可能看上自家这又穷又傻的傻小子呢?   虽然安哥儿家现在是遭了难,但一个人的眼光可没那么容易改变。自己这傻儿子要是看上了人家,那可有得苦头吃咯。   而且,赵秀娥看向左安的双腿,她不是嫌弃左安行动不便,只是谁家不希望娶个健健康康的儿媳妇呢。   赵秀娥心里叹口气,感觉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有点儿杞人忧天。   唉,还是……再看看吧。   “今天晚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再商量。”赵秀娥起身说道。   几人各自洗漱完,去睡了。   第二天,赵秀娥去小河边洗衣服,碰到几个村里的妇人也在。   一个妇人见到赵秀娥,打了个招呼,闲聊道:“水珠阿娘,昨天见你们去城里了,买年货去了吧?”   赵秀娥放下木盆,一边摆搓衣板,一边笑着答道:“是,过几天就过年了,再不去该涨价了。”   另一个妇人道:“现在去就已经涨了一些了,前阵子便宜点。”   赵秀娥答道:“是啊,没办法,以前债都还不起,都不敢想过年的事。”   之前那妇人就道:“现在好了,苦日子都过去了,你家阿楠这么能干,你啊,就等着享福吧。”   赵秀娥笑笑,没答这句,哗哗地洗起衣服来。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又问道:“对了水珠阿娘,那个左世贵家的两个孩子和二房哥儿在你家过年吗?”   “对啊,他们现在也没地方可住,就跟我们一起过年   了。”赵秀娥随口答道。   “诶,我听说一件事。”那个妇人停下,神秘地吊几人的胃口。   “什么事啊?”有人问道。   那个妇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啊,左世贵是犯了罪被杀头了。”   “啊?不会吧?”   “被杀头了?犯什么事儿了这么严重?”   赵秀娥一听,也是一愣。   那个妇人接着说道:“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反正是杀头的大罪。听说,他那两个孩子和二房哥儿,原本该被充当官奴的,不知道怎么回来了。没看他那三姨娘和另一个儿子都没回来嘛,说不定啊,啧,可怜。”   那意味深长的一啧,让几个人都神奇地听懂了三姨娘和另一个孩子的命运。   “水珠阿娘,你们可当心,现在左安他们可都跟你们住着呢。”那妇人担心地提醒。   赵秀娥呐呐道:“不会吧,我看着左安他们三个人都很好啊。”   “唉,他们这不是有求于人嘛,还不得乖一点。总之,你们多注意一点,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他们真是逃回来的呢?”   赵秀娥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昨天文逸和莹莹还跟我们上街了,他们要是逃回来,肯定不敢跟我们去上街啊。而且我们还碰到了官兵,官兵都没抓他们,肯定是谣传。”   “唉,咱们这地方,消息闭塞,说不定还没传到这里来呢。”那个妇人说道。   赵秀娥皱眉,“不可能吧。”   说是这么说,赵秀娥还是愣了好一会儿,心不在焉地搓着衣服。   这边,殷裴楠和左安抱着几块大大小小的木板和斧头柴刀去旧屋那边,一边看建房进度一边鼓捣耧车模型。   两人都不是专业木工,不过只是扎个样子出来还是可以的。这次弄模型也是为了确认各个部件的长短比例,研究研究怎么合理省力。   “嘶——”左安用柴刀削着一块木板,一不小心削着了食指,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血滋滋冒了出来。   “怎么了队长?伤着了?我看看。”听到队长的吸气声,殷裴楠抬眼一看,见队长的食指在冒血,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头,一把拽过队长的食指就往嘴里送。   “……”左安愣住了。   殷裴楠“嘬嘬”地吸了两下,把血吸掉,皱眉道:“还挺大一口子。”   说着,看着血又冒了出来,他又“嘬嘬”地吸起来。   “……”左安看着他发怔,又不知该如何吐槽。真的好大一口子,差不多一厘米呢。   他的手指能感觉到殷裴楠柔软温润的嘴唇,忽地,伤口被比嘴唇更热更湿软的东西舔了一下。   察觉到那是什么,左安猛地抽回手,扫了殷裴楠一眼,耳朵尖一阵滚烫,不敢再直视那罪魁祸首。   殷裴楠看着队长,忽地想起没打申请,他懊恼道:“哎呀,忘了申请了。还没止血呢队长,这时候就不要那么讲究了嘛。队长,我给你止止血,好不好?”   左安心里砰砰砰,耳朵根热得很。   他自然是不介意申请不申请的,只是这臭小子要是再给他吸一吸,他不知道能不能按捺得住心里的恶魔不让它蹦出来。   “……你不是有异能吗?吸什么吸,脏不脏啊。”   殷裴楠看着队长皱着的眉,恍然大悟,说道:“对哦,我下意识就……队长,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他还真是下意识就把队长的手放嘴里止血了,因为小时候他切菜切到手,他老妈就是这样给他止血的。潜移默化下来,他碰到这种伤口,第一反应就是给吸一吸。   手指上湿软的触感还在,左安怀疑地看着他。   殷裴楠哭笑不得,“用异能,我保证。”   左安在手指上捻了捻,然后伸出食指给他,“别给人看见了。”   “知道。”殷裴楠用一手挡着,另一只手的食指聚起异能贴在左安的伤口处。   左安感觉到暖暖痒痒的,不一会儿,伤口便恢复如初。   他看了看,在上面摸了摸,说道:“你给别人治疗,也都用嘴止血吗?”   殷裴楠挠挠头,答道:“没有啊,一般这种伤没人来找我治疗,需要找我的都是很大伤口的,得用异能的。”   说着,他又嘿嘿一笑,说道:“说起来,队长,除了我自己的手指头,我还是第一次给人治疗手指头。”   这么一说,殷裴楠心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含住了队长的手指,貌似,还舔了那么一舔?   他心里一品,顿时感觉心里痒痒的甜甜的。   嘿,继意外拥抱过后,又意外达成了亲吻手指的成就了呢。   有点儿美。   左安闻言,也满意了。这意思就是说只给自己吸过咯?   他点头说道:“嗯,以后别给别人这样治疗,不卫生。”   殷裴楠嗯嗯点头,笑眯眯补了一句:“只给你治疗。”   左安心中一跳,看向殷裴楠,想看看他是有意呢还是无意呢?不然哪个直男撩汉技能这么熟练的?   殷裴楠见左安瞪自己,怕他生气,挠挠头,解释道:“……我是说,我的异能也不能给别人知道,所以,就只能给队长你治疗啦。”   殷裴楠本想说,这两天跟队长交流多了,觉得队长好像比以前要柔和一些,没有以前那么拒人以千里之外了,所以想试探试探的说。   唉,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试探太明显了,会引起反弹,被厌烦的呀。看看队长的眼神,是不是想把我冻起来啊。   殷裴楠暗自懊恼,左安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没看出有意还是无意,倒是看出他一脸沮丧,以为他是为自己的治疗异能无用武之地而遗憾,又不忍心了。   他安慰道:“这个异能太强大逆天,要是给别人知道,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患,说不定把你当怪物抓起来。还是,小心为好。”   殷裴楠抬头,感觉到队长的关心,郑重点头道:“我知道的队长,我会注意。”   两人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状态,继续弄耧车模型。   不远处,洗完衣服不知不觉走到左安家旧屋的赵秀娥看着两人手握着手,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这都牵手了?怎么发展这么快?!   这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基友的狗血酸爽沙雕文《分手前和渣攻灵魂互换了》by春风无邪,有兴趣的去看看支持一下呀~么么哒   文案:殷固对盛庭叙一见钟情,盛庭叙对竹马求不得,回头发现他挺合心意。于是他捧着真心陪了4年睡,终于明白盛庭叙的心捂不热,死心了。   盛庭叙直了20年,在认识殷固后,以为自己突然变弯,喜欢上了竹马,结果被竹马拒绝,他却回头和殷固睡了4年。直到他竹马回来,殷固要跟他分手,他才发现弄错了当年掰弯自己的对象。   然后,一道闪电劈下来,两人的灵魂互换了!   殷固疯了,盛庭叙也疯了。   殷·霸总·固:白月光?我替你睡了如何?   盛·18线·庭叙:做梦!你不知道这辈子我唯一想睡的,只有你?   脑子有病总裁攻·盛庭叙隐忍固执18线演员受·殷固 第15章   赵秀娥忧心忡忡地回了家,既担心儿子的恋爱问题,又有些担心河边那妇人说的话,很有些神思不属,以致于晾衣服的时候,她不小心踢倒了木盆,差点跌倒。   “阿娘,你没事吧?”水珠扛着几根竹子回来,见阿娘差点跌倒,赶忙问道。   “没事没事。”赵秀娥回神,站稳了继续晾衣服,一边问水珠:“砍多少了?我待会晾好衣服也过去。”   昨晚吃饭时,殷裴楠说从左安那里听来的,明年他们种水稻要换个方式,可以增产,到时候需要许多竹子或者细枝条做栅栏,要尽早准备。   赵秀娥仔细问了下,听到那方法时虽然有怀疑,但听说是左安从书上看来的,确实可以增产,说得也很有道理的样子,便答应了。   世界那么大,他们村里人没什么见识,但是左安从小在京城,而且读了很多书,见识广博,说的定不会错的。   况且,他们也说好了,左安他们也跟自家一起种,就让她更放心了。   过年前这几天没什么事,他们便开始去后山竹林里砍竹子做准备。   到了后山竹林,这里长着大片大片的竹子,都是野生的。平时村里大家要编个什么箩筐凉席之类的,都是在这里砍,砍掉了,来年春天又会发出许多竹笋来。   文逸带着两个小的在砍竹子。   “要倒了要倒了!莹莹姊姊快来这边!”老远就听到宁哥儿的声音。   “喔。”左宝莹跟宁哥儿混熟了一些,开始跟他说话了。   “你们让开。”把两个小的叫到自己这边,文逸砍下最后一刀。   “哗——”一株足有三四丈高的大栋竹哗啦啦倒了下来,迎来两个小的惊叹声。   “怎么样?逸哥儿,累不累,我来吧。”赵秀娥和水珠走近了,看着文逸额头上一把汗,赶紧说道。   真是难为文逸了,从小没做过这种粗活,到了中年还得来做农活。   “没事嫂子,我来吧。”文逸甩了甩砍竹子时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笑着答道。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他觉得自己能行。   “那你累了就歇一歇。”赵秀娥没再多说,拿起柴刀到一边去削掉竹子上的枝条。   赵秀娥心里装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想问问文逸他们家的事情,可又觉得那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这么问不太好。   而且,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确实觉得文逸和左安他们人都很不错。他们斯文有礼,真的特别有教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跟他们这种乡下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赵秀娥觉得,文逸他们不像是传言里那样的人。   可她又一想,要是那件事是真的,那会不会给自家带来祸患?他们家刚度过难过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过轻松一点的日子,这要是……   很是纠结。   在文逸又砍倒两株竹子后,赵秀娥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必须要问问,早点搞清楚了。   要是误会,就早点解除心里的疙瘩,要不是,也要早做打算。   她深吸一口气,问文逸:“那个,逸哥儿啊,你们怎么从京城回来了呢?咱村这乡下地方,不像城里,可苦得很。”   文逸闻言,抹了把汗,停下歇一会儿。   他们回来还没跟别人说过家里的事情,之前本来要跟左土根说,后来还没来得及说就闹崩了。   他知道村里人肯定很多人都在胡乱猜测。他们本不欲多作解释,可是现在他们寄住在赵秀娥家,就有必要让人家知道,免得让人家担心受怕的。   他叹口气,答道:“唉,嫂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小   安他父亲没了官职,我们就不能在京城住了,必须回原籍的,这是朝廷规定的。”   “还有这规定呢?”赵秀娥一个妇道人家,对朝廷这些规定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要是去县辖地以外的地方,都是需要到衙门去开路引的,不然容易被当成流民抓起来。   文逸给她解释道:“是,外地没有京城户籍的官员,凭着朝廷上任的文书可以在京城居住。可要是没了官职,就必须迁出京城的,这是为了限制京城的居住人数。”   “原来是这样。”赵秀娥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那安哥儿他爹……”   听到两人的话,水珠也竖起耳朵来听着。   左宝莹听了忽然停了下来,默默走到文逸身边,揪着他的衣摆。   宁哥儿见了也不说话了,他敏感地察觉可能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拿着一根小竹枝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大人。   看赵秀娥吞吞吐吐的样子,文逸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摸了下左宝莹的头安抚她,想了想,说道:“嫂子,世贵他确实犯了点事,丢了官职。但是,您放心,他去了之后,这些事都过去了,没有牵涉到家人。我们是清清白白回来的。”   闻言,赵秀娥明显松了口气,眉头放松下来,一时又觉得自己这行为特别不好,她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你别怪我乱打听啊。”   文逸摇头,很诚恳地道:“没事的,别人就算了,但是您和阿楠水珠他们,是有权利知道的。嫂子,你们愿意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们,我们真的很感激,我们记一辈子。您放心,我们不会那么没良心,给你们带来灾祸的。”   赵秀娥看着文逸这么坦诚,真心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道歉道:“对不住啊逸哥儿,我听村里有人传你们是逃回来的。”   文逸摇头,笑着说道:“没事,怪我们没提前跟你说明,谁遇到这事,都不能淡定,我能理解。嫂子,你还能直接来问我而不是直接把我们赶出去,我就很高兴了。”   赵秀娥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怪我,乱听谣言。”   文逸想了下,问道:“嫂子,你是听谁说的?”   赵秀娥便把之前洗衣服的时候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文逸若有所思。   知道文逸他们没问题,赵秀娥心里是真的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而另一块大石头,相比这一块,虽然没那么沉重,但也有些麻烦。而且,赵秀娥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办。   她本身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因为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个完满的婚姻。而这一点的基础,就必然是儿女要找个他们自己中意喜欢的对象。   考虑再三,她决定还是先观察观察吧。   巧的是,殷裴楠考虑到这两天好像惹了队长几次了,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惹队长讨厌,便决定最近缓一缓,先把农具搞定。   于是,赵秀娥观察下来,她又发现,除了那天的牵手,儿子和安哥儿这两天再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她一时也拿不准了。   倒是这两天,村里关于左安家的闲言闲语越发多起来,甚至有两个帮忙左安家盖房子的村民都怕被牵连,结了工钱不肯干了。   左安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文逸跟他说了一下,他才清楚,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殷裴楠也知道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木工那边,回家的路上偶然听到几个妇人碎嘴,其中一个还拉着他,话里话外向他打听左安家的事情,被他当即挡回去了。   “婶婶,这马上过年了,您有这功   夫,回去先给柱子把他的棉袄补一补好不好?我看他棉衣里面的棉花都要掉光了,怪可惜的。”   “嘿,臭小子,还不识好,等倒霉的时候可别怪婶子没提醒你。”   “那真谢谢您了。”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闲言碎语,谁家里一点狗屁倒灶的小事都能拿出来扯一扯,更别说是这么大的事。   三人成虎。   谣言传了两天,左安他爹已经成了勾结敌国的叛党,左安文逸左宝莹已经成了杀了官兵越狱的囚犯。   回到家,殷裴楠专门找了队长,要说说这件事。   “队长,这可太气人了,你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吗?”   “嗯,谁?”左安拿着块木板在画衣柜的样式,打算到时候请木工给做出来。   殷裴楠坐他身边,气愤地说:“我阿娘打听到,说是最先是李桂花传出来的。”   李桂花,就是左安堂伯那老婆。   “哦,不奇怪,我也觉得是她。”左安很淡定。   “队长,你不生气啊?”殷裴楠不解地看着他,要别人这么传自己的谣言,他非得把那些人给收拾一顿不可。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让所有人闭嘴不成?”左安瞥了他一眼,又道:“而且,这不正好吗,没人敢来得罪我们了,毕竟我们可是连官兵都敢杀了越狱的。”   殷裴楠哑然,后来低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他的队长其实也还是原来的样子,从不在乎外人怎么看。   “当然了,”左安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带头造谣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殷裴楠双眼一亮,问道:“队长,你想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听说,昨晚,左土根家堂屋里忽然塌了一个大坑,足足有三尺深。李桂花一不小心正好踩在边缘扭了脚,面朝下摔了一跤,正好磕在门槛上,磕掉了四颗牙。   村里流言又四起,说是左土根家忘恩负义遭到报应了,那堂屋的地塌了就是祖宗们对他们的警告。因为那塌的地方,正好对着祖宗们的牌位呢。   特别是李桂花,吝啬鬼,这下好了,过年都没口好牙吃肉了。 第16章   李桂花的牙崩了,还有她家堂屋地陷的事,这两件事成为村里新的热点,又热热闹闹地讨论了两天。   殷裴楠还特意让他阿娘放出消息,稍稍引导了一下,说是李桂花乱嚼舌根,犯了口业,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遭到报应了。   那些喜欢传八卦的妇人听了,都有些后怕。   可能真是李桂花犯了口业,不然为什么不是其他地方,偏偏是嘴巴受了伤磕掉了牙,让她以后说话都带风讲不清楚话了?   而李桂花最近犯了什么口业?   还不就是跟左安一家子有关的吗?   古代人都迷信,那些妇人这么一想,顿时不敢再随便乱说左安家的事情,生怕自己也犯了口业,被佛祖迁怒。   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无论家境怎么样,过年的时候还是都预备了肉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好的,要这时候伤了嘴巴,那可真是遭罪了。   一天过后,村里便再听不到什么有关于左安家的闲言碎语了。   左安问殷裴楠:“你从哪儿学来的转移热点?”   殷裴楠嘿嘿笑道:“网上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粉过一个明星,那明星特别招黑,时不时就会被黑上热搜,那时候他们经纪公司最常用的做法就是转移网友关注点,把话题拉歪。”   左安挑眉,很是新奇:“你还追星呢?”   殷裴楠不好意思道:“那时候才高中,年轻嘛。队长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没有特别喜欢的。”左安又问,“你追的谁?”   殷裴楠一顿,心思又有些活泛起来。他看着左安小心翼翼地说了一个名字。   左安听了很惊讶,“男的?”   殷裴楠说的是很红的一个男明星,特别帅,年纪还不到三十。殷裴楠粉他的时候,他刚出道没多久,还是个小鲜肉,不过末世发生的时候他已经是全国都很有名明星了,还拿过一个影帝的奖项。   殷裴楠点了点头,有些忐忑地看着左安。   左安确实很惊讶,问道:“一般你们这年纪的,不都是粉一些,呃,宅男女神吗?”   殷裴楠是个gay呀,喜欢的是帅锅呀,怎么可能粉宅男女神。   不过他又不好直接在队长面前说出来,但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想稍微透露一些信息出去,便说道:“他演技好嘛,人也很帅。”   左安:“……嗯,我看过一部他主演的电影,演技确实可以。”   至于帅不帅的,那人是文雅清俊型的,不是左安喜欢的类型,没什么感觉就不觉得特别帅,不如眼前的小子有味道吸引他。   不过,殷裴楠会粉一个男明星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直男不都是爱美女的吗,清纯的、性感的不一而足,这粉男明星的……   恕他直言,他只见过同类。   难道殷裴楠也是?可看着真的不像,而且,他以前亲眼见过殷裴楠有女朋友的……   左安看着殷裴楠,张了张口,本想再问一问,那边,宁哥儿喊着跑了过来。   “阿兄阿兄,我的竹蜻蜓飞到树上去了,你帮我弄下来好不好?”   殷裴楠晚上空闲的时候,用竹片做了两个简易的竹蜻蜓,宁哥儿和莹莹每人一个。俩小孩可喜欢,这两天不离手,每天都比赛看谁的竹蜻蜓飞得更高更远。   这也不是第一次飞到树上去了,还飞到屋顶上去过。   “好。在哪里?”   “在柿子树上。”宁哥儿拉着殷裴楠到门口的柿子树下,指着上面道:“喏,在那里,卡住了。”   殷   裴楠抬眼往上一看,光秃秃的树枝间卡了一只黄色的竹蜻蜓。   “等着。”   殷裴楠去拿了根竹篙过来,帮他把竹蜻蜓弄了下来。   “你们去那边空一点的地方玩啊,就不会飞到树上了。”完了,殷裴楠跟俩小孩说道。   宁哥儿去捡竹蜻蜓了,莹莹不好意思地答道:“对不起阿楠阿兄,我们本来在那边的,玩着玩着就到这边来了。”   殷裴楠一笑,摸了下莹莹的头,道:“没事,你们继续玩吧。”   小姑娘太小心翼翼了。   “好。谢谢阿楠阿兄。”莹莹说完,跟宁哥儿说道:“我们去那边吧。”   殷裴楠看着两人的身影,回去跟左安说道:“莹莹还有些放不开。”   左安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欣慰地说道:“已经好多了,慢慢来吧。”   话题已经打断,左安不好再继续,只好等下次有机会再问问。   这天已经年二十八,之前因为谣言,建房那边有两个人不干了,大强叔过来跟他们说了下情况,又重新找了两个人。不过因为临近除夕,明天大家都有事要忙了,重新开工的话,要等年后初六。   傍晚,大强叔组织人手把那些材料什么的用稻草盖好。   左安给大家把工钱发了,每个人多发了五十文,感谢他们大过年的还来帮忙,并说好了年后的开工时间。   多得了一天的工钱,大家都很开心,都表示年后按时开工。   旧屋现在全拆除了,因为重建,左安便把原本的两间房改成了三间房的格局,方便他们三人居住。   帮忙的人手脚都很利索,现在,基脚已经基本弄好,年后就可以开始砌砖。   大家都走了后,殷裴楠推着左安在房子旁边看了一会儿。   这里的房屋基脚是用石头砌的,没有水泥,中间是用黄泥浆稳固。   “队长,这房子等建好了,得加固一下这基脚。”   左安也是这意思,反正他有异能,方便。   回家的时候,两人碰见了左土根。因为家里的事情,这两天左土根估计晚上都没睡好,脸上很憔悴。   左土根好像是特意来找他们的,见了他们就跟左安说道:“小安,堂伯想跟你谈谈。”   左安很冷淡,连堂伯都不叫了,说道:“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左土根看看殷裴楠,又看看左安,见他没有移步的意思,只好道:“小安,后天除夕,你带着你小爹爹和莹莹,来家里过年,吃个团圆饭,好吧?”   左安没想到左土根是说这事,不过他并不想过去,大过年的,他可不想连除夕吃个饭都不安生。   “不必了。”   左土根一听,有些急了,说道:“这大过年的,你们就过来吃顿饭嘛,你们在别人家过年,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是吧?”   左土根这两天确实有些吓到了,家里无缘无故地,地面忽然塌陷三尺,好大一个坑,这还好是屋中间,要是基脚塌陷了,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估计都会被埋在里面。   还有他老婆,本来走得好好的,地陷的时候其实离着那坑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也可能是被吓着了,忽然左脚就拌了下右脚,这才摔倒磕了牙。   其实还有一件更邪门的事,外面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   地陷的时候,他们家祖宗牌位前的香炉忽然掉下来摔碎了。   几件事结合在一起,他们一家都吓死了。   当天晚上,他们都不敢睡在家里,全部都抱着被子去了大儿   子家。   第二天他们把那坑填好了,还给祖宗烧香磕头,但是还不敢回去住。又加上外面的传言,他们自家人都觉得是不是真的遭了报应了,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商量了两天,最后他们想着要跟左安一家和好,正好过年,把左安他们喊过来一起吃饭,让祖宗们知道知道,他们关系还很好呢,一起过年呢,没有亏待了他们。   可是左安拒绝了,左土根可不就急死了嘛。   左安对这一家人都看透了,此刻油盐不进,冷声道:“我们为什么在别人家,你不是最清楚吗?”   “这,这……”左土根呐呐不敢言。这事怎么说都是他家理亏,他心里自然清楚。   左安又添了把火,“正好除夕了,我会跟我爹好好聊一聊的,顺便让他也去找你叙叙旧。”   闻言,左土根脸色刹那间苍白一片。   左安不再看,冷哼一声,跟身后的殷裴楠道:“裴楠,我们走。”   “好。”殷裴楠也看不惯这人,赶紧推着队长往前走,闹心。   不管左土根内心如何,两人回去后,家里一片和睦,都在忙着做晚饭,看得人心情舒畅。   这才像家嘛。   第二天,年二十九,赵秀娥和文逸去街上买肉和过年这几天需要的菜了。   殷裴楠特意去山里猎了几只山鸡野兔,准备这两天吃些新鲜的野味。   左宝莹第一次见到野兔,看着那两只灰扑扑的兔子,她蹲在那里看得发了呆。   宁哥儿前阵子看得多了,他过去跟左宝莹说道:“莹莹姊姊,这是野兔子,跑起来可快了。你看,它的耳朵好长,毛毛软乎乎的,摸起来好舒服。你摸摸呀~”   说着,宁哥儿就上手摸野兔,把野兔从头撸到了尾巴尖。   野兔子两条后腿被绑住了,受到了惊吓只能用两条前腿一拱一拱地,想逃跑。   左宝莹看着兔子,有些心动想摸,她问道:“它咬人吗?”   “不咬的,你摸背脊就不咬的。”宁哥儿刚说完,被捆着的野兔子急了,反头就咬了宁哥儿一口。   “哎呀——!”宁哥儿痛呼一声,缩回了手。   左宝莹囧囧地看着他,有些庆幸自己没去摸,又拿过宁哥儿的手看,问道:“你不是说它不咬人的吗,疼吗?”   小孩子肉嫩,野兔子着急用了力,宁哥儿手背上被咬出了两个深深的牙印,很快渗出了血。   宁哥儿怕疼,还被野兔下了面子,又怕在女孩子面前流眼泪没面子,眼泪就包在了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可又实在疼,可怜兮兮地说:“疼呜——”   左宝莹见了,赶紧跑去找水珠:“水珠姊姊,宁哥儿被兔子咬了,出了好多血。”   “他又去玩兔子了?”水珠正在给山鸡拔毛,听了左宝莹的话,洗干净手走了过去。   宁哥儿含着眼泪包,举着手可怜巴巴,“姊姊。”   水珠抓起他的手看了看,说道:“下次别玩兔子了,你老去摸人家,人家不就咬你了。疼不疼?”   小泪包含泪点头,撒娇:“疼~”   “好了别哭,我去给你找蛛网。”   水珠找了个蛛网,取了中间白色的部分,敷在宁哥儿伤口上,让他安生坐着,不要蹭掉了。   宁哥儿就可怜巴巴地坐在屋檐边,看着自己的伤口默默掉眼泪。   左宝莹陪着他,笨拙地安慰他:“过会会就不疼了。”   殷裴楠去地里拔萝卜,这会儿提着篮子回来,见宁   哥儿哭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宁哥儿见了阿兄,又娇气起来了:“阿兄,兔子咬了,疼~”   “我看看。”殷裴楠放下篮子,掀开已经全是血的蛛网看了看,都破皮了,他说道:“阿兄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把蛛网盖上,凝起了点点异能在指间,一边吹气一边给伤口治疗,也没敢太明显,把血止了,修复了一点点。   “还疼不疼?”   宁哥儿发现阿兄吹吹之后,就真不那么疼了,他摇摇头,撒娇:“阿兄再吹吹。”   殷裴楠笑着又吹了两下。   吃午饭时,炒了一盘兔子肉,宁哥儿没心没肺地吃得香,倒是左宝莹一点没沾。文逸要给她夹,她都捂着碗不要。   文逸:“怎么了?很好吃的。”   左宝莹:“它咬宁哥儿。”还记着的。   水珠笑:“不是那只。”   左宝莹摇头,不吃。   下午,大人们都在忙,两个小的自己在屋门口玩。   “莹莹,莹莹?”   玩着玩着,左宝莹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一看,发现是左土根,她又面无表情扭头继续玩。   左土根说服不了左安,便想着从左宝莹这里入手。看小丫头不理他,他又转到左宝莹前面,殷勤地给她捡起竹蜻蜓,递回给她。   左宝莹虽然年纪小,但是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谁对不起她,谁对她好,她都一一记着呢。   就算是一只兔子,咬了对她好的宁哥儿,也不能原谅。   眼前这个左土根她就很讨厌,根本不想看他不想跟他说话,可那竹蜻蜓是阿楠阿兄做给她的,她很舍不得。   她拽过那竹蜻蜓就想走,谁知没拽动,竹蜻蜓的底部被左土根紧紧地拽住了。   左宝莹使劲拽了拽,没拽出来,她死死地盯着左土根。   左土根趁机说道:“莹莹啊,明天跟你小爹爹和阿兄,去我家吃年夜饭,好不好?有很多好吃的哦。”   左宝莹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想把竹蜻蜓扯出来。   见小丫头还是不理他,左土根不放手,继续说道:“莹莹啊,堂伯家还有糖果花生瓜子,都给你吃好不好?”   左宝莹烦死了他在那儿逼逼,见他不放手,一低头,抓住左土根的手,张嘴使劲往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啊——”左土根吃痛,放了手,虎口那里一圈深牙印。   “死丫头,你干什么?!”左土根怒骂一声,手一扬就想揍人。   左宝莹才不管他,拿了竹蜻蜓拉着宁哥儿赶紧跑回家。   正好殷裴楠出来,看见在院子外气得咬牙切齿的左土根,见两小的不开心的样子,他拦住左宝莹,问道:“怎么了莹莹?左土根跟你说什么了吗?”   左宝莹摇摇头,不想说。   殷裴楠看着宁哥儿。   宁哥儿答道:“他抓着莹莹姊姊的蜻蜓不给,还说要让莹莹姊姊他们明天去他家吃饭。”   原来是这么回事,殷裴楠正想出去会会左土根,可对方看见他出来,已经溜了。   宁哥儿又补充道:“他不给莹莹姊姊蜻蜓,莹莹姊姊就咬了他一口,他还想打莹莹姊姊,我们就跑回来了。”   妈的,左土根这极品,殷裴楠就没见过这种人,他狠狠瞪了一眼左土根的背影,然后摸了摸莹莹的头,说道:“咬得好。下次他再来,你就叫我,我去跟他说。知道吗?”   左宝莹看着他,点了点头。   经过这事,左宝莹和宁   哥儿也不出去了,就在院子里玩。   年三十,一早大家都起来了。   全家人都穿上了新衣服,这是前几天上街的时候买的,特意留在过年这天穿的。   左宝莹和宁哥儿的新衣服不只是新的外套,棉衣棉裤也是新的,还有新鞋子。   两人高高兴兴地转着欣赏了半天,笑声感染着大人们,心情都愉悦起来。   随意吃了早饭,文逸带着两个小的贴对联,挂灯笼;赵秀娥和水珠去隔壁村鱼塘买鱼去了。   左安在灶膛前理小葱,殷裴楠拿着个芋头和木盆过来,悄声跟左安说道:“队长,给你做扣肉吃。”   殷裴楠要做的是芋头扣肉,这里还没扣肉这种菜色,说得两人都想吃了。   “多做一点,我怕不够吃。”左安点头,直接要求做大份的,他觉得其他人肯定也都喜欢吃。   殷裴楠抓起手里的大芋头,又指了指砧板上那一大块五花肉,道:“备着呢。”   两人各自做着手里的活,一边闲聊。   他们年夜饭准备得早,午时刚过就做好了。   年夜饭极为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还有野味,是殷裴楠家十几年来都没有过的。   还有这和睦的气氛,也是来之不易。   饭菜上桌,祭拜过祖先后,众人围坐,终于可以开吃。   殷裴楠专门打了一大壶米酒回来,除了两个小的,其他人都倒了一杯。   他端起酒杯,看着在座的人,说道:“阿娘,文逸叔,安哥,阿妹,还有莹莹和阿弟,这一年,是我们两家都历经磨难的一年,但是,苦难都过去了!咱们迎来了新生活,来年,以及以后的每一天,我相信我们都会越来越好。来,咱们干了这一杯,告别过去,迎接未来!”   一番话,把众人都说红了眼,悲喜交集。   “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赵秀娥抹了把眼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水珠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文逸也站了起来,心情十分复杂,他感激地说道:“嫂子,阿楠,谢谢你们!我们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你们一家,谢谢!这第一杯,请务必让我们敬你们。”   左安起不来,但是他也端起了酒杯。   左宝莹端着茶杯也站了起来,跟着小爹爹和阿兄一起,朝赵秀娥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   两家人都是吃过许多苦过来的,其中悲喜酸涩的滋味可能各自不同,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很感恩,让他们渡过劫难,收获希望。   第一杯喝过后,大家又一起喝了一杯庆祝未来,随后大家放开了些,开心吃起团圆饭来。   “阿娘、文逸叔,这个扣肉,按照安哥的说法,第一次做,大家尝尝看啊。”   殷裴楠挨着左安坐的,他胡乱说了下来源解释了一下,然后第一筷子就夹了一块扣肉给左安,说道:“安哥,尝尝看。”   “好。”左安没跟他客气,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色泽红润的肉片连着芋头一起,五花肉软烂,肥而不腻;芋头软糯,里面吸收了五花肉的油,满口鲜香。   殷裴楠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左安吞下嘴里的食物,笑着点头,道:“很好吃。”   “是吧?再来一块。”殷裴楠得到满意的答案,高兴了,又给左安夹了一块。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你也快吃。”左安便给殷裴楠也夹了一筷子菜。   殷裴楠喜滋滋地吃了,不忘再问下其他人的感受,“好吃吗?”   “好吃好吃。”   “好好吃呀阿兄。”   高高兴兴吃过团年饭,下午大家都没出去了,围在灶膛前,说了一会儿话。   下午,文逸揉面团,左安擀面皮,众人又一起包了饺子。   这个年,也算南北方的习俗都过了一遍。   晚上守岁,两个小的先熬不住早早睡了,过了零点,文逸和赵秀娥还有水珠也都去睡了,只剩下殷裴楠和左安两人,说要守到天明。   两人闲着没事,讨论了下年后春耕的事情,讨论完又研究了一下犁和耙的改造。最后,左安身体没那么好,先熬不住,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就睡着了。   殷裴楠先去拿了个小被子过来给他盖上,把火烧旺了,然后弄了条高一点的凳子过来,挨着左安坐下后,再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左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靠到了殷裴楠身上,便想起来。   殷裴楠一把按住他,压低声音道:“睡吧队长,天亮我叫你。”   左安困得很,听到殷裴楠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带着安抚的力量,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声音。   就这一次。左安心里这么想着,想在过年这一天,放纵自己一次。   他带着这是偷来的奢望的念头睡过去了。   这个肩膀虽然有些陌生,却让他很舒服,很安心。   在左安睡着后,殷裴楠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展开胳膊,把队长揽到了自己怀里。 第17章   晨光熹微,早起的鸟儿已经跃上枝头,叽叽喳喳开始练嗓子。   灶房里,左安头枕在殷裴楠的肩膀上睡着。殷裴楠的头轻轻靠在队长的头上,脸颊贴着队长的头顶,也没用力,静静依偎着。   前面小灶里的火熊熊燃着,哔哔啵啵,温暖着两人。   殷裴楠没有睡着,闭着眼养神,暗自感受着队长在怀的感觉。   新年伊始,这个开端很美好,他很满足。   身边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殷裴楠睁开眼,悄悄把胳膊收了回来。   他胳膊上还能感觉到队长肩背的弧度和温度,很有些不舍。   左安还没睡醒,只是迷糊间调整了一下脸颊的位置,让自己更加舒服一点。   这在殷裴楠这里,就是队长的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软软的发丝蹭得脖子痒痒的他也舍不得移开。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安睡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见外面天都亮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睡了这么久,怎么没叫我?”   殷裴楠给他把被子裹了裹,说道:“还早,可以再睡会的。”   左安看了殷裴楠的右肩一眼,又赶紧移开。   他竟然枕着殷裴楠的肩膀睡了半个晚上!   耳根有些热,左安轻咳一下,道:“不睡了。那什么,你肩膀麻了吧?不好意思。”   肩膀自然是麻了的,殷裴楠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没事。再久点都可以的。”最好一辈子都枕着。   又来了又来了……   左安暗自叹息一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后,殷裴楠这小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都快要顶不住了。   “……我们把早饭做了吧,他们应该也快要起来了。”   殷裴楠看着队长略显憔悴的脸,关切道:“队长,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   左安摇摇头,道:“没事,偶尔熬个夜还顶得住。”   队长向来说一不二,殷裴楠是知道的,他便不再劝说。   两人洗漱完,准备起早饭来。把昨天的剩饭熬成了粥,又做了一大锅包子。   殷裴楠看着有些惊奇,“队长,想不到你不仅会包饺子,居然还会做包子。”   左安熟练地捏着包子面皮几下捏了个花边,说道:“嗯,我老家北方的,我炒菜不行,只会面食,面条饺子包子馒头这些,是会的。”   “看着就觉得好吃。”裴楠真心感叹。   左安做的包子每个都差不多大,花边均匀好看,顶端还有个小“肚脐”,比外面包子铺包的还好看。   殷裴楠再看看自己包的小山包,就很嫌弃,“我这包得也太难看了,队长还是你来包吧,我去烧火。”   左安轻声笑了一下,动作飞快地,没几下就包完了。   等到赵秀娥他们起来,包子正好出锅。   宁哥儿飞奔进灶房,嚷道:“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殷裴楠正打开锅盖,热气腾腾的。宁哥儿跑过去定睛一看,惊喜道:“包子!是包子!”   “嗯,肉包子,还有豆沙包。”   “哇!阿娘,阿兄他们做了包子!肉包子还有豆沙包!你们快来!”   宁哥儿从出生就没吃过包子,见是见过的,不过没吃过。此刻看到了,新奇得很,立马嚷着全家人都知道了。   赵秀娥和水珠得知是左安做的,也都很惊奇,想不到安哥儿还会做包子。   “嗯,以前跟小爹爹学过的。”左安解释了一句,倒也不是假话,原身是真跟文   逸学过,不过包得没这么好看。   文逸看了点头称赞:“有进步。”   大家一起开心地吃起热乎乎的包子,左安默默地夹起殷裴楠包的那两个“小山包”,吃得心满意足。   初一村里人都没有外出走亲戚,互相走动拜年,这家去坐坐,那家去聊聊。   到了初二,大家开始外出拜年。殷裴楠他们要去姥爷家拜年,要到第二天才回来,家里就剩下左安三人。   半下午的时候,三人在家里忙着,把竹子剖成篾条,到时候春天的时候要用。   正忙着,村里帮他们做耧车的大叔带着一个人上门来了。   “大山叔,新年好啊,快进来坐。”左安招呼道。   “新年好。”胡宝山领着人进了院子,然后问左安:“安哥儿,裴楠在家不在?有点儿事想找他。”   “他去他姥爷家拜年了,要明天才回来。大山叔您着急吗?”   “哦,也不是很急,就是想跟他说说你们做的那个耧车的事情。”   左安:“耧车?怎么了?”   胡宝山问他:“对了安哥儿,那耧车我听阿楠说,是你跟他一起弄出来的?”   左安点头,道:“对,家里人也都参与了的。”   “哎,那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胡宝山给他介绍身后的人,说道:“这个是我家哥婿吴林,他爹在县衙的工房做事。今天他们夫夫回来拜年,看到你们要做的那个耧车,觉得这个农具很有意思,说要是做出来能大大减轻咱们农民的劳作,想说能不能请你们把图纸让他带回去,让他爹上呈县令大人。”   左安皱眉,想了想,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了工房到底是做什么的。   工房管的事情很杂,大致上就是管全县的蚕桑、织造、修筑署衙庙堂、兴修水利、锻造与销毁银两等(注),还有就是管理各项发明。   “哦,那你说把图纸呈上去是指?”   吴林答道:“朝廷有关于这方面的条令,若有新式农具发明,证明能减轻农户劳作强度,提高农户生产水平的,朝廷都有奖励。您放心,我们会说明是你们想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这是件好事,既然朝廷有奖励,县令肯定也有好处可得。一件农具能在县令那里混个脸熟了。左安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点。   他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这个是我和殷裴楠一起想的,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要等殷裴楠回来跟他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吴林也明白,怕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不愿意,便又跟他说得更加直白一点:“安哥儿,民以食为天,朝廷对这方面很看中。我看了图纸,觉得你们的耧车是很好的农具,要是推广开来,定能造福咱们大晖万千农户。而且,你们报上去,能得到朝廷奖励的,县衙也有奖励。就是县令大人,也有好处。你想想看,到时候能得到县令大人的青眼,那你们以后办什么事也会方便点,对吧?”   这话就说得够明白了。   左安没想到这吴林会这样直白,承了他的情,笑道:“我明白。等殷裴楠回来我就跟他商量,到时候有结果了我们就告诉大山叔,让他联络你,行吗?”   吴林见他真听懂了,笑道:“我和夫郎会在这里歇一日,明日回去,你们有结果就过去找我就行了。”   “行。”   也没等到明日,傍晚,殷裴楠就回来了。   左安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殷裴楠挠挠头,不好意思说他想见他,只好道:“……姥爷家睡不开,我就回来了。”   “哦。对了,我跟   你说件事。”   左安把下午的事情跟殷裴楠说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看?”   殷裴楠很惊喜,道:“这是好事啊。奖励都有些什么?多少银子?”   左安道:“县衙的奖励估计不多,就是朝廷有奖励,不过等到咱们手里估计也没多少,你别期望太高。”   殷裴楠也明白,叹口气道:“唉,这层层盘剥到哪儿都免不了啊。”   左安下午已经想过了,说道:“我建议,要真有奖励,咱们不要银子,看能不能要田地。”   现在他们两家加起来才七亩田五亩地,既然以后要搞种植业,租田租地掌握不了主动权,当然是多弄点自己的田地才划算。   两人又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吃过晚饭后,就去大山叔家找吴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百度来的哈。 第18章   胡宝山家也是刚吃完饭,正聚在一起烤火聊天。   吴林见两人这么快上门,很是高兴,他把两人带到堂屋里谈事。   堂屋的一边就放着胡宝山做木工的工具,耧车的耧斗、下籽桶和耧把已经做好,再过几天把其他几个部件做好就可以组装起来。   吴林从墙边拿起画着图纸的那块木板,眼中带着欣赏,跟两人说道:“这耧车简直绝了,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自然都是华国老祖宗想出来的。   殷裴楠没答这句,笑道:“吴大哥,这还不是最好用的,等做出来,试过能用,咱们这犁头还要换成铁的,那时候会更省时省力。”   “对对,这样更好。”吴林双眼一亮,然后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过来,是不是有结果了?”   左安点头,道:“对,但是我们想先问问,朝廷的奖励是什么?”   吴林说道:“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殷裴楠问道:“可以换成别的吗?”   吴林疑惑,还有人不想要银子的?他问道:“你们想换什么?”   殷裴楠:“田地。”   吴林皱眉,说道:“据我所知,没有这个先例。而且,也得等证实这确实有用啊。”   殷裴楠很自信,道:“肯定有用的。吴大哥你不是也这么想的么?”   吴林笑,他确实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这耧车,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大有用处。   殷裴楠道:“吴大哥,这样,反正这耧车还要个两三天才做出来,你就先把我们的想法给你父亲说说看。其实这也好操作的,到时候就把银子折合成田地就行了,当我们买的也行。只是这其中,希望县衙那边能通融一下,稍微给我们行些方便,以后我们也会更积极地改良创造新农具,对吧?”   这么操作确实可行,不过吴林不能保证,只能说:“我尽量给你们说说。刚才你们说的新农具,是有其他的新想法吗?”   左安点头,缓缓道:“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过,还没成形。”   吴林看了左安一眼,知道他以前是京中大官家的少爷,见识不少。吴林琢磨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感觉自己没理解错,有那么点要是县衙不能满足条件,那新想法就只能是想法不会再给县衙的意思。   他说道:“我知道了,等过几天做好了,我让我爹过来一趟看看效果。”   说完这事,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殷裴楠和左安便回去了。   过了几天走访亲戚的高峰期,初六,大强叔带着人按时开了工,胡宝山也加紧把耧车做了出来。   初七这天,吴林带着他爹来了村里,几人一起带着耧车去试验。   殷裴楠在自家的空地里整了一畦地出来,专门用来做试验。   整地后,殷裴楠在耧车的耧斗里面装上花生粒,胡宝山和赵秀娥在前面拉着走,殷裴楠在后面扶着耧车把手。   这耧车是三脚耧,就是有三个铧头,可以同时播种三行。   随着前面两人均匀的步伐,耧车慢慢地前行,铧头破开泥土,形成一条小沟;耧斗里面的花生粒从播种口掉入下籽筒,随后分散进入耧车的三条播种耧腿里,再掉入土沟里;随后,后面的劳木又将小沟两边的泥土拨平,完成覆土工作。   因为行走的速度差,花生种子形成了一定的间距,正好符合播种的要求。   这是人力拉耧车的示范。随后,殷裴楠又把耧车套在驴子和牛身上,让一个人拉着驴子和牛在前面走控制速度,也很好地完成了播种任务。   一次过去播三行,而且是开沟播种覆土一   次性完成,大大提高了播种的速度。   吴林两父子看着不住点头,直称赞。   旁边有村民围观,看见这种播种方式也都很感兴趣,直言好。   “这可方便了,不用自己开行,点种,还不用覆土,一步就弄完了,这东西好使啊。”   “我看着那种子的距离也还可以,不比我们点种出来的差。”   “是,要是有这东西,以前种一亩地花生得一天,这个半天就可以做完了。”   一个村民问道:“哎,阿楠,你们这个东西叫什么,除了播花生还能播其他的吗?”   殷裴楠答道:“花生大豆都可以,要是在北方,高粱小麦玉米也都是可以的。”   “哦,这东西,我们能做来用吗?我也想整一个。”   殷裴楠见其他村民们都在窃窃私语,往左安那边一看,见他点头,扬声道:“可以,不过阿伯,这东西费了我们不少心思,您要是想用,稍微给我们一点辛苦费吧。”   “嘿,你这臭小子,钻钱眼儿里了。”   “阿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东西是我和安哥儿两家一起弄出来的,这到时候在县衙也会备注上,是我和安哥儿的专利。专利知道吧,就是我和安哥儿专有的权利和利益,说给谁用就给谁用。就是朝廷想用,也得给咱们钱买呢。”   “朝廷还给你钱?”   “是呀,不信您问问吴大叔,他可是在衙门当差的,专门来考察的,要是合格了衙门就得给我们钱的。”   那阿伯转头看着吴林他爹吴明。   吴明哭笑不得,但这会儿也只能点头附和。   阿伯有些为难了,但这个耧车,可真省不少力,他确实想要。他问殷裴楠:“那你们卖多少?”   殷裴楠笑着道:“咱们村的人,肯定便宜的,倒时候我和安哥儿商量好再告诉大家吧。”   试验完毕,吴林父子俩和胡宝山一起到了殷裴楠家。   吴林父子俩想把耧车带回衙门去,左安多留了个心眼。   “吴大叔,正好明天我们也要去城里办点事,我们带去衙门吧。衙门明天就正式上工了吧?”   吴明在衙门浸淫多年,瞬间便想到了左安的顾虑,他也没说破,道:“那行。那明天上午你们到衙门找我,我带你们去见见县令大人?”   左安满意了,道:“如此甚好,劳烦吴大叔。”   吴林父子走后,胡宝山便也打算回家,被左安叫住了。   左安:“大山叔,明天这耧车会送到县衙,我们还需要请你帮我们重新做一个。”   胡宝山应了,“没问题,过三天就给你们做好。”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掌握了。   左安又道:“大山叔,之前裴楠在地里说的话,是真的,要是有人来问我们,是要交钱的。要是有人去问你,你可千万别白给了出去。”   胡宝山为人比较老实,道:“好的,我知道的。这是你们的东西,别人叫我做,我就先让他们问过你们。就是,安哥儿,阿楠,我可不可以给自己家里做一个?你们说需要多少钱,我会给的。”   殷裴楠看了一下左安,笑道:“大山叔,你不用给我们钱,只要你不把图纸给别人就行了,作为交换你帮我们做一个耧车吧。”   听说自家不用给钱,胡宝山很高兴,连连道:“好好好,我不会给别人的。”   当天下午便有人来问殷裴楠他们买图纸。   这东西一旦有人拿到手了,很快便可以仿做出来。殷裴楠他们也不指望这个能赚多少钱,更大的目的是为了把这农具推广开来。   但是这个知识产权的观念还是要输送给村民们的,让他们知道,任何一项发明创造都是有价值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用别人的劳动成果,那必须缴纳专利使用费。   况且,以后他们还要改良种子,到时候也不可能白给别人,就当先打个基础了。   他们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五十文,然后没给图纸,让他们去胡宝山家去定做,至于定做的材料费和人工费,都由胡宝山自己定价。   胡宝山也没多收,自带材料的,手工费只收三十文;没有材料的,另外还要多加点材料费。   然后以前有恩于殷裴楠家的,他们都只意思意思地收了三十文,既是还了人情,也是卖了人情,还传递给其他村民们一个信息——谁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别人好;谁要是对他们不好,那他们也不客气。   因为价格还算便宜,大部分的村民们都愿意花点钱买个心安。毕竟上午大家都听说了,就是朝廷也是要花钱买的,而且不便宜,他们只花了八十文,已经是乡亲价了。   不过也有些人想等着别人家的做好了再照着做的。但是殷裴楠跟胡宝山说了,所有人定做的耧车,全部都等下个月底开始播种花生的时候再统一交货。   这下,剩下的少数那些想占便宜的无奈了,到时候别人家人人一个耧车,三两下就把花生大豆给种完了,自家要累死累活两天才种完。   权衡一下,只花个八十文,以后每年播种都不用那么累,也就划得来了。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也不得不去找殷裴楠交钱,又带上材料去胡宝山家交定做的钱。   胡宝山是很高兴可以有手工费可以收,但是人太多他们一家做不过来,他便又征求了殷裴楠他们的同意,找了另两家分着做,这才赶得及在花生播种前把村里的耧车都做完。 第19章   初八这天一早,殷裴楠拖着耧车,文逸推着左安一起出发去城里。   临出发前,左宝莹死死揪着左安的衣袖不放手。小爹爹和阿兄都出去还不带她,她心里害怕,怕被丢下。   左安心里叹气,这怕是左宝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一个疙瘩。   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我们去县衙有事,下午就回来。乖,在家里跟宁哥儿玩,下午回来给你们带糖葫芦吃,好不好?”   左宝莹低着头抿唇不说话,倔强地揪着不放手。   水珠过来揽着左宝莹的肩膀,劝说道:“莹莹,你看阿楠阿兄也去的,他们下午就会回来了。我们去看阿娘编鸡笼,好不好?”   宁哥儿也过来拉她:“莹莹姊姊,我们去玩竹蜻蜓。”   左宝莹看了殷裴楠一眼,又看看水珠和宁哥儿,最后见左安点了点头,她才同意了,还不忘问清楚:“下午几时?”   左安想了想,以防万一赶不回,道:“酉时前一定会回来的。”   得到了保证,左宝莹不舍地放开了左安的衣袖。   从村里到县城要大半个时辰,因为左安的轮椅不方便,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到了县衙门口,他们跟门卫说了找吴明,门卫早得了吴明的嘱咐,很快便进去通报了。   吴明见他们按时到了,很高兴。正好今天刚上工,没多少事,他带着他们直接去见了县令刘尚直。   刘尚直今年三十七岁,二十七岁那年考中进士,后来就被分到了这新平县当县令,十年过去,他还是县令。   倒不是他没有上进心,只是这新平县也就普普通通的一个县,十年间没出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政绩。而且他这人不太会钻营,又没有什么后台,于是他干了十年也还只是个县令。   今早他听到吴明禀告说是发现了一件新农具,可以极大地缩短农民的劳作时间,他精神一振,感觉这是个机会。   此刻看到吴明来了,他立即从案桌后面走出来,没等吴明行礼,便问道:“人来了?”   吴明:“回禀大人,来了。”   “那个什么什么耧车呢,赶紧给我看看什么样的。”   “大人,就在门口。”吴明带着刘尚直走出门口。   刘尚直看到殷裴楠三人,也没问他们叫什么,先去看他们身后被稻草遮住的板车,问道:“是这个?”   “是。”吴明答道,示意殷裴楠把稻草拿开。   殷裴楠上前把稻草拿掉,把耧车搬下来,道:“大人,这就是耧车了。”   那耧车竖着放不稳,殷裴楠便直接扶着了耧把。   刘尚直前后左右围着圈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研究这东西怎么用。不过他从小就没种过地,也就不是很明白。   吴明提醒他:“大人,要不要试试看?”   一经提醒,刘尚直便点头,“好好,要看看。”   吴明早有准备。   几人到了县衙后面,侧边有两条花圃,里面的花有些被雪冻死了,吴明让人清理了一小畦地出来。   殷裴楠和文逸把耧车弄进去,一边操作一边跟县令解释。   县令在花圃外弯着腰跟着耧车走的,看见种子一粒一粒掉下来又被盖了土,直点头。   “大人,这耧车还可以用畜牲拉着走,效果是一样的。”殷裴楠又指着前头的铧头说道:“您看这里,这个现在是木头的,到时候装上铁的铧头,那就更好用,更省力。”   刘尚直现在看明白了,懂了之后就十分兴奋,他说道:“那怎么不现在就装   上?装上来看看!”   殷裴楠笑道:“大人,这耧车还是咱们弄出来的第一台,还没来得及去定做铁铧头。”   刘尚直闻言,赶紧吩咐吴明,“现在就叫人去定做,越快越好。”   吴明点头,“好。”   随后,他吩咐了人量了木铧头的尺寸,拿着殷裴楠画的铧头图去定做了。   确定了耧车确实有用,剩下的事情就得好好谈谈了。   殷裴楠问道:“大人,您看,这耧车确实好用,可以上报朝廷吗?”   刘尚直高兴点头,“可以可以。”   “那,朝廷给的奖励?”   刘尚直现在心情好,很干脆,道:“不会少你们的,不过上面的要等上面看过后再确定。县衙这部分可以先发给你们。”   殷裴楠上前一步问道:“大人,冒昧问一下,有多少?”   “二十两。”   二十两有点儿少。   殷裴楠看向吴明,问道:“吴大叔,不知我们之前说的事,您跟大人提过没有?”   吴明点头,跟刘尚直说道:“大人,之前我跟您禀告过,他们想用奖励换田地,您看?”   刘尚直皱眉:“我们回屋说。”   几人回到屋里。   刘尚直喝了口茶,然后说道:“这个事呢,本没有先例,不过因为你们造出来的这个耧车,能为百姓谋福祉,本官就代表百姓满足你们的要求。”   殷裴楠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刘尚直吩咐吴明:“把主簿叫来。”   不一会儿,吴明带着主簿来了。主簿知道什么事,便把土地账册带了过来。   刘尚直跟他说了一下。   主簿问殷裴楠:“你们是哪个村的?”   “城东南坡村。”   刘尚直挑眉看了一下殷裴楠三人,居然是南坡村的。   主簿翻看了一下,皱眉道:“南坡村已经没有官田了。”   殷裴楠皱眉:“村北头不是还有二十几亩良田的吗?”   主簿摇头,道:“之前是有的,年前全被人买了,包括你们前边那个村子剩余的官田也全买了。”   殷裴楠看了下左安,左安也皱眉。田离村里太远难管理,特别是他们的种植方法更加难管理。   左安问主簿:“那村东边那里还有地吗?”村东边的地土壤肥力要好一些。   主簿点头,“有的。不过二十两银子你们只能换到不足两亩的地。”   殷裴楠道:“大人,请容我们商量一下。”   三人到一边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回来。   主簿看着他们问道:“要换吗?”   殷裴楠问道:“主簿大人,朝廷有规定,若是开垦荒地,开垦者可以免除开荒地三年的赋税,是吗?”   主簿点头,道:“对,是有这么一条。”   得到确切答案,殷裴楠转向刘尚直,道:“大人,咱们南坡村还有不少荒地,荒着也是荒着,我准备把它们开垦出来。”   刘尚直:“这是好事。不过,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殷裴楠看着他,异想天开道:“我们可以把耧车和图纸全交给您,条件是,我们开垦出来的荒地,以后都归我们所有,行吗?”   刘尚直还没说话,主簿大人先急了,“这可使不得,朝廷有令,荒地开垦出来都是官家的,免除三年赋税已经是朝廷给的恩惠了,要是给你们,我们都犯法了呀。使不得使不得。”   刘尚直:“   主簿说得有理,这不行。”   虽然很想要那耧车,但是殷裴楠提出的条件已经触犯律法,他是万万不敢同意的。   殷裴楠他们自然也懂,他作势皱眉,看向左安。   左安道:“那三年免税期过后,都不收我们的租金和赋税,行吗?如果我们不开垦,那荒地也就是荒地,不在账册里,就没人会知道。”   刘尚直简直被他们的狮子大开口都吓到了,气道:“荒唐!你以为不登记就没人知道了?衙门每年征税都要核对土地的!你们这是在为难我。”   殷裴楠摊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大人,我看我还是把耧车带回去吧,正好也差不多到春耕了,我们还要回去再改良一下其他的农具,就先告辞了。”   说着,殷裴楠三人就转身要走。   听他们说要把耧车弄回去,又听说他们还有其他的农具可以改良,刘尚直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慢着!”   三人停步。   谁知,刘尚直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们村,以前有个叫左世贵的在京城当官的人,你们知道吗?”   左安挑眉,道:“正是家父。”   刘尚直这下是真惊讶了,没想到这个坐轮椅的青年就是那个左大人的儿子。   他现在再看左安,便也察觉到了,眼前的青年虽然腿脚不便,但是那气质确实不像是农家子。   刘尚直想着,左世贵虽然倒了,但是他在京城里总还有些旧识,自己对他儿子好一点,总是没错的,以后说不得自己还可以请他儿子引荐引荐一些京城的大官呢?   想到这里,他道:“五年!最多五年不收你们的税。”   殷裴楠道:“十年。”   刘尚直气死,“六年,不能再多了!我要是不在这任上,其他人很快就能发现了,到时候还参我一本。”   说得也是,刘尚直要是不是县令了,没人给他们兜了,官府到时候说收回田地就能收回田地。   古代封建社会,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本来还想再讲讲价的,不过也达到他们原本五年免税的预期了,殷裴楠就算了,反正以后他是打算把土地都买了的,到时候县令还是不是刘尚直都不知道。   他遂补充道:“还有租金。前面六年免除,过后优先以现有最低租金租给我们。”   刘尚直狠狠道:“可以。”   殷裴楠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人,咱们村后面有两座小山包,我也想要,但是那山上荒山野岭的,土地不肥沃,这租金是不是得少算一些?”   刘尚直被气得没脾气了,问道:“你想多少?”两座小山,也种不出什么东西。   “两座小山包,反正也没多少用,每年一百文钱,我承包五十年,您看如何?”   刘尚直:“……”   作者有话要说:  县令: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20章   刘尚直无语了,道:“你怎么不说白给你呢?”   殷裴楠嘿嘿一笑,道:“如果大人愿意,我们万分感激。”   刘尚直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本官也就是看在你们造了个耧车的份上,别得寸进尺。”   见县令有些不耐烦了,殷裴楠也严肃起来,认真道:“大人,说认真的,那山包白放着没有任何的价值,出产不了任何作物,灌溉就是个大问题,没人愿意花大力气去开垦,光是每年除草都要累死。我们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想试一试,如果不成功,那也只能荒着了。”   开垦荒地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刘尚直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越来越少的人宁愿出高租金去租田地种也不愿意去开垦荒地了。   殷裴楠又说道:“您看,这样啊,您就当做是县衙扶植咱们进行的一项试验,看能不能在荒山上创造收益?就算上面查问,那也是您施行新政的一项措施,对吧?”   “新政试验?”   “对!您想想,把荒山变成创造收益的一项内容,这算不算政绩?”   刘尚直陷入思考中。   这边殷裴楠还在跟县令大人磨着,可谓是苦口婆心地在极力劝说他。   那边,吴明悄悄走到左安身边,问他:“安哥儿,你们要开荒地来种?”   左安点头,道:“大户的佃租太贵了,划不来。”   吴明道:“可开荒地,很辛苦的,还要好几年才能把地种熟啊,而且前面几年收成也不会好,等种熟了还是要交租交皇粮。”相当于白给官府开荒地了。   开垦和除草,左安和殷裴楠并不怕,有他俩在,这两项工作会容易很多。他们只要考虑怎么增加土壤的肥力和水源问题,这在之前他们就已经讨论过了。不过这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就是了。   左安状似无奈道:“那也比租好一点。”   吴明小时候是种过地的,知道那辛苦,他想了想,小声跟左安道:“如果这样,你们干脆把荒地买下来,荒地比现有的旱地和水田要便宜很多,以后还是自己的,也不用交租。”   之前他就听岳家说过殷裴楠猎了大虫,应该还有一些银子。   左安一听,双眼一亮。   对啊,还可以买荒地啊!现有的田地都贵,但是荒地便宜。他们之前都陷入思维误区了,以为只有开垦出来的才能买卖。   反正都要开垦荒地,与其开垦后再租,不如一开始就变成自己的。   他急急地小声问道:“荒地也可以买?多少钱一亩?”   吴明背着县令和主簿朝他比划了一个数。   “七两?”左安用口型问道。   吴明点点头。   左安又问道:“那小山包呢?”   小山包说是小山包,其实并不小,面积还挺大。如果按照面积算,就划不来了,而且土壤也不如山脚下的土壤肥沃。   吴明去过南坡村,能猜到左安说的是哪两座小山包,他估算了一下,朝左安比了一个食指。   “一百?”   吴明点头,补充道:“一座。”   一百两买一座山,算起来其实不算贵,但是现在他们可买不起,开春后,还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   左安想了一小会儿,心中已经重新有了计划,他把殷裴楠叫过来,三人又到一边悄悄咪咪商量了一会儿。   刘尚直看着心头直跳,他瞥向吴明,问道:“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吴明讨好笑道:“没有,就问问安哥儿,他们那个新农具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刘尚直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可刚才被殷裴楠说得头晕,也没精神去细想,只问道:“他说什么时候?”   吴明道:“他说还在想。”   刘尚直叹口气,见殷裴楠他们回来了,问道:“说吧,又想咋地?”都被折腾得没脾气了。   殷裴楠笑笑,说道:“大人,荒地多少银子一亩啊?”   刘尚直看向主簿。   主簿答道:“七两。”   殷裴楠问道:“有没有位置区别?”   主簿答道:“有,靠水源的七两,远的不肥沃的,便宜一点。不过一般肥沃的靠水源的,能开垦的都开垦了。”   “是啊,都剩下些别人都不愿要的了。”殷裴楠叹口气,又问道:“那咱们村剩下的荒地,就那两座小山包山脚的地呢?多少银子一亩?那里位置不好,又远离水源,也不肥沃,少一些的吧?”   主簿翻了下他的册子,剩下的能开垦的荒地按照记录确实不咋地,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开垦。   他答道:“五两,但是必须作耕地用。如果要建房子,要十两一亩的。”   殷裴楠点头,问道:“大人,那如果我们买了荒地,然后开荒出来,是不是还能享受六年的免税期?”   主簿看向刘尚直,此前没有这种例子。   刘尚直想了想,说道:“可以。”他们买了荒地,这个是可以当做对新农具发明者的奖励,上面查也说得通。   殷裴楠朝左安看了一眼,左安朝他点点头,他然后说道:“大人,那我们买那两座山包下面的三十亩荒地。”   刘尚直点头:“行。”   殷裴楠又补充道:“那两座山包就按照刚才您答应的,租给我们吧。”   刘尚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殷裴楠提醒他:“试验试验。”   刘尚直沉默了,还在犹豫中。   两座山包跟荒地又不一样了,荒地他们是买下来了的,可以说得通。这山包要是100文一座就租给他们,还是五十年,要是被有心人举报了,别人还以为他收了殷裴楠他们什么好处,他可能还得个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的罪名。   旁边吴明是知道县令的心思的,他自己反正是没有多少上升空间的,一辈子都在这新平县里了,便有心帮左安他们一把。毕竟之前左安他们还帮着儿婿家赚了笔银子呢。   他见状上前跟刘尚直小声道:“大人,那两座山,属下知道,上面都是荆棘茅草石头,大点的树都没几棵,何不给他们去种呢,反正咱们又没损失。要是他们真能种出东西弄出成绩来,那以后别的荒山说不定也有人去开垦,那对咱们衙门也是有好处的啊。”   刘尚直正犹豫不决,被这么一劝说,已然很心动了。   左安又加了把柴,道:“大人,据我所知,当今圣上十分注重农业生产与创新。吏部在考核下面的官员时,也十分看中这一点,对各地的开荒数、粮食亩产及总量是首要考核的点。大人,您想不想往上动动?”   刘尚直自然想。   左安继续道:“大人,我们在这里做出来的成绩,就是您的政绩。给我们一年时间,除了这个耧车,我们能让你离上面的位置更近一点。我保证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还会反过来感谢我们。”   刘尚直闻言,冷哼道:“大言不惭。”   左安摊摊手,“信不信就看您了。”   刘尚直皱眉问道:“你们要怎么做?”   左安:“这个现在不好告诉你,总之,水稻的亩产到时候会提高一些。”   “提高多少?”   “五十到一百斤左右吧。”   “当真?”   “当真。”左安说着,看着刘尚直又说道:“大人,机不可失,上面的位置也不等人,您明年就到新的任期了吧?”   这就是刘尚直犹豫的问题了,明年他的任期又该结束,如果还没有什么政绩,就还只能是个小县令。   如果左安他们真能提高水稻亩产,还能把荒山种出东西来……   他咬咬牙,决定搏一搏,道:“行。”   见他答应,殷裴楠他们高兴了,赶紧拉着主簿去写两座小山包的租赁协议。   协议也没写死租赁期限,注明了只要是他们租,便是100文一年。殷裴楠还特意要求,以后要是他们打算买下来,便按照现在的荒山价格100两一座小山包卖给他们,免得到时候得按照经济林来估价。   随后,他们又跟主簿大人约好了明天去村里丈量荒地,然后又打听了一下买了水田的大户是谁,这才离开了。   旱地、山地都有了眉目,可水田仍然只有七亩。水稻喜肥,刚开垦的土地满足不了水稻的种植要求,水田还得另想办法。 第21章   在县衙办完事情,已经中午,三人找了个面馆吃了午饭。   下午,三人先去找了个大一点的木工铺子。左安他们新家的家具,桌椅板凳、衣柜、床铺什么的都需要重新做。   左安画的衣柜、床铺和梳妆台都是按照现代的款式画的。木工铺子的老板是个非常有生意头脑的人,见了这些家具的款式觉得十分新颖,特别是那个梳妆台,再加上些雕花的话,一定会受到夫人小姐们的欢迎。   左安就把这三分家具图纸卖给了老板,得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然后左安马上就把五十两银子还给了殷裴楠。   殷裴楠心里有些小失落,觉得队长这是跟他生分了呀。他把银子又塞回去,道:“安哥,这个不急,你们先拿着,用钱的地方还多。”   左安没接,看着他道:“一码归一码,感情是感情,金钱是金钱。人情我记下了,既然现在手头有了,自然应该还了,你收下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你应该明白,账务清楚,对合作的双方都好,也才更长久。说起来,咱们也该去买本账簿,既然合作,现在就该记账了。”   殷裴楠:“……好吧。”   队长领导当久了,任何时候都十分理智公私分明,他就基本没看过队长感情用事的时候。   左安又说道:“我这边先期买地的资金先出四十两,其他的先跟你借着,我腿好了赚了再给你,行吗?”   “行。”殷裴楠顿时又高兴了,感觉跟队长又扯上关系了,虽然是金钱关系,但也是一种联系呀。   左安看着,忍不住咕哝道:“……傻。”   殷裴楠没听清,问道:“什么?安哥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去买账簿。”   “好。”   殷裴楠没听见,文逸是听见了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左安,又看看殷裴楠,微微挑了挑眉。   三人又去买了笔墨和账簿。   家具图纸这个生意打开了两人的思路,他们决定回去可以多画一些图,好多赚些外快。   接着,他们又去铁匠铺子里定做了耧车的铁铧头,还有其他一些农具长镰刀、锄头之类的,都是现代的款式,他们按照自己印象中的画出来的。   回去之前,左安没忘了买两串糖葫芦回去。   远远地,他们便看到村口老树下有两个小身影,看见他们便跑了过来。是左宝莹和宁哥儿,在等他们。   “阿兄!你们回来啦,我们等你们好久了。”宁哥儿亮开嗓门喊着。   左宝莹跑得飞快,不一会就冲到了他们面前,脸蛋冻得红红的,拉住了阿兄的衣袖。   左安和文逸都无奈了。   左安抓住她的手,冰冷冷的,他皱眉道:“这么冰,不听话,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吗,着凉了怎么办。”   等到了阿兄和小爹爹回来,左宝莹一下放松了,咧开嘴笑了起来,答道:“不冷。”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左安给她哈气搓搓手,又心疼又心酸。   “知道。”左宝莹乖乖应了,跟着一起回家。   回家后,殷裴楠告诉赵秀娥和水珠,他们买了三十亩荒地,还把小山包租下来了。   两人目瞪口呆。   水珠问道:“三十亩荒地?花了多少银子?我们要开垦多久才能开垦完?阿兄你是不是晕了头了?!”   赵秀娥也很不解:“阿楠,你知道开荒地要多久吗?几年都种不熟,全是草,前头刚除完,后头就又长满了,根本没收成。”   殷裴楠知道两人的担忧,安抚   道:“阿娘,阿妹,你们放心,我们有办法的。要是去租别人的田地,交租交皇粮后,咱们就没剩多少了。最多辛苦三年,那地就好种的了。”三年其实都不用。   两人还是很担心,吃晚饭都有些心不在焉。三年他们能不能把三十亩荒地开垦完都难说。   第二天,主簿带着两个人到了村子,去给殷裴楠他们丈量荒地。   荒地就在小山脚下,殷裴楠他们早就看好了地方,都是左安用异能勘察过的,避开了地上地下石头多的,选了土壤肥力相对来说最高的几片土地。   村里人见到有官府的人来,都好奇地跟过来看热闹,得知殷裴楠买了三十亩荒地,都吃惊不已。   “三十亩!这得多少银子啊?”   “草这么多,回头庄稼的养分都被草抢走了,能种得出来才怪,怕不是得累死。”   “殷裴楠这傻小子,钱多了就乱花,有这钱,去买良田良地多好,费这功夫来开荒。”   “唉,他们家有得辛苦了。”   说什么的都有,赵秀娥和水珠看着这成片成片的荆棘和枯草,正头疼,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更加担忧。   文逸不懂种田,开始听着殷裴楠和左安商量的时候,他还以为不会太难,现在听到村民们都说很难,也有些忧心。   他问左安:“小安,你们真有办法?这野草最是顽强,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行不通,趁着现在还没给银子,还有回头的余地。”   左安摇头,答道:“小爹爹,放心,野草不是问题,这边我们种花生之类的,对土地肥力要求不那么高,有办法的。”   听他这么说,文逸想着他们之前的计划,又稍稍放点心。只是不知道左安什么时候看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懂得这么多跟农业相关的知识。   想到这里,文逸又忍不住唏嘘。   世事无常,他们原本衣食无忧,左安也可以在京城嫁个好人家,现在却回到乡野,要操心生计和农活,想想都心酸。   因为殷裴楠他们挑着买的,买的荒地并不全在一块,而是分散成了四大块,避开了石头多的地方,丈量起来就费了点时间。   许多村民看着还很不解。   一个好心的阿叔劝说殷裴楠:“诶,阿楠,那边那么大几块大石头,你怎么要那边?这边的地更平坦啊,要这边。”   殷裴楠看着他指的那块,摇头,说道:“我们想要这边。”   “唉,傻小子,那边一看就有石头,到时候累死你啊。”阿叔恨铁不成钢了。   殷裴楠笑笑,道:“没事的阿叔,把这几块大石头搬开就是了。”这边可是队长勘察过的。   那个阿叔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虽然表面没有石头,但是地面往下二十厘米却有好多细碎的石头,土壤也没有这边肥。而他站着的地方,虽然地面上有四块显眼的大石头,但这几块应该是以前从山上滚下来的,到时候搬开就是了,而这边地下其实并没有多少石头,比那边要干净多了。   那个阿叔看着直叹气,可这是人家要买地,人家就要那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村里人也说殷裴楠他们傻,并不看好他们选的荒地,都等着看他们笑话。   赵秀娥和水珠简直急死了,可殷裴楠和左安只说让她们相信他们,带着主簿就往那边划拉。   “哎呀,气死我了!算了,我不管你们了!”水珠气急了,又劝不住,丢下一句话干脆回家劈竹子去了。   眼不见为净。   丈量结束的时候已经中午,殷裴楠请主簿和两个当差的大哥在家里吃了午饭,下午又一起回去县   衙交银子办理手续。   忙碌一天,他们总算把地契给拿到了,殷裴楠和左安,每人十五亩。   出城门不久,天开始见黑。   三人往家赶,边走边聊,主要是殷裴楠和左安说着今后的计划,文逸推着左安听着。   “……按照你阿娘说的,甘蔗需水量大,就必须种方便灌溉的水田附近,那咱们的荒地还是种花生和……诶哟!”   左安说着说着,忽然惊叫一声,身体往前一扑,摔倒在了地上。   “队长!”   “小安!”   文逸听到殷裴楠的称呼,忽地一愣,可左安还跌倒在地,他也没功夫仔细分辨,只觉得叫法奇怪。他急忙上前,跟殷裴楠一起把左安扶着坐起来。   “怎么样?受伤没有?腿感觉怎么样?”殷裴楠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队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偷偷瞟了文逸,见他好似没注意,松了口气。   左安坐起来,眉头微皱,左手摸着左大腿,说道:“这边有些痛,刚才着了力。”   事发突然,刚才他双膝跪地倒下的,左大腿骨折的地方受了劲儿,现在生疼生疼的。   “我看看?”   “好。”   殷裴楠把手放到了他大腿上,用异能检查了一下。之前骨折的地方本来就脆弱还不能着力,又长错位了,刚才一跌,那地方就又有些骨裂。   殷裴楠看了队长一眼,没说话,直接用异能帮他治疗。   文逸看他皱眉,以为情况很严重,急急问道:“怎么样?摔伤了?都怪我,没看清路。”   左安知道殷裴楠在给他治疗了,便安慰文逸,拖延点时间。   “不怪您,天都黑了,看不清很正常。”   文逸很担忧,问殷裴楠:“阿楠,怎么样?”   “……没事,没伤着。”殷裴楠很快把骨裂的地方修复好,然后转头问队长:“还疼不疼?”   “不疼了。”左安现在只觉得大腿暖烘烘的。   确认没事,文逸放了心。   这会儿,三人才去看那轮椅。天黑了,轮椅轧过一个小坑,又颠簸了一下,底部的轮轴断掉,散架了。   这轮椅其实还没用多久,但是却载着左安从北方来到了南方,也是历经磨难了。   殷裴楠捡起来看了看,道:“不能用了。”   文逸看了下他们所处的位置,说道:“我再去城里买一辆,你们在这里等着。”   殷裴楠道:“阿叔,等你走到城里,城门都关了。先回去,明天再买吧。”   看这天色确实如殷裴楠所说,文逸道:“那我背小安回,阿楠,你拿着轮椅,回去看能不能修好。”   殷裴楠赶紧道:“阿叔,我来背吧,我力气大。而且,安哥腿上有伤,不能老颠,我背比较合适。”   文逸看着左安有些为难,殷裴楠是未婚男人,小安是未婚哥儿,要避嫌的啊。   殷裴楠道:“阿叔,安哥,天再黑咱就看不见路了。事出紧急,咱们赶紧回家要紧。”   左安抿唇,沉吟道:“小爹爹,让裴楠背吧。”   文逸没法,他确实没有殷裴楠力气大,又怕碰着小安伤腿加重他的负担,只好答应了。“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   殷裴楠和文逸扶着左安起来,然后他弯腰让队长趴到自己背上,右手捞着队长腿弯,左手把队长的左腿盘到自己腰前做支撑,然后左手避开受伤的那一截,大掌往后兜住了队长的大腿根。   左安身体一下绷紧   了。这小子,手往哪儿摸呢!   殷裴楠察觉到了,解释道:“安哥,你左大腿不能受力,见谅。”   原来是这样。左安慢慢放松下来:“……没关系,走吧。”   “我走了,安哥,你手搂紧我,免得掉下去,也省力。”   左安双手微微用力把身子往上提,胸腹贴紧殷裴楠宽阔的肩背,鼻子蹭着殷裴楠头顶的头发。   感觉两人太靠近了,左安又侧头跟殷裴楠的脑袋拉开一点距离,可脑袋虽然拉开了,后面那火热的大掌却无法忽视。   他心脏砰砰砰,脸颊热得简直可以煮鸡蛋。   从来没这么贴近过……   左安心里要羞死了,前面的殷裴楠心里却心猿意马,绽开了一朵朵的小花花。   肉肉的,手感好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本文明天(528)入v了哈,到时候会有肥章,求首订~   感谢大家的支持,入v前三天有红包掉落,另专栏有预收文,求个收藏么么哒。   主攻接档文:《睡了霸总后我又穿回来了[穿书]》,年下,下克上,主攻。   文案:郁杭穿到一本渣攻贱受文里,破镜重圆标签,成为里面渣攻的白月光,原主和渣攻酱酱酿酿后,惨遭抛弃。   惜命的郁杭决定自救。他果断踹了渣攻,放飞自己享受生活,还遇到了一个懂得欣赏他奇特嗜好(非常少女心,还喜欢blgblg的东西)的绝美小受。   霸总白煦有个小秘密,他有异装癖,一次意外穿到一篇渣攻贱受文里,成为了里面的贱受。白煦对贱受的做法嗤之以鼻,踹了渣攻,转头看上了十分对自己胃口的渣攻的白月光——郁杭。   踹掉渣攻后,两人就搞到了一起,却意外通关。   回到现实后,郁杭忽然收到霸总老板的短信:今晚,约?   郁杭:……!!   渣攻:说好的好好走剧情呢!   【主攻,少女心攻x异装癖霸总受;攻受两人都有两面,白天斯文败类,晚上衣冠禽兽。作者放飞自我,小心慎入。】   2主受接档文:《失业后我成了养生大师》:文案:杨牧意外得到一笔馈赠的遗产——一个破败的小饭馆和一座小山包。刚失业的杨牧决定破釜沉舟,自己做老板经营小饭馆。   城郊小饭馆的药膳能治不可言说的毛病,各路富商纷纷慕名而来。   我们的口号是:治肾虚,不含糖!   后厨里,一群小妖精窃窃私语:   何首乌精:牧牧真是丧心病狂,偷偷拿我的洗澡水给别人喝!   沉香精羞红了脸:他还拿了我的洗脚水……   杨牧晚上数着小钱钱美滋滋:明天该谁值班泡澡了?   某攻:牧牧,来,给你我的大萝卜~   杨牧:……走开,别妨碍我赚钱。 第22章   殷裴楠心里马儿撒欢般奔腾, 但也没敢奔腾太久、太明显, 左手掌将将托住左安,并不敢放肆。   虽然他心里脑子里已经把那团柔软揉捏了个百八十遍了, 但现实中, 他的手掌却一点儿都不敢乱动。   就是这么怂。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能让软弱的人变得勇敢,有时候,又会让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变得特别怂。   没什么道理可言, 一切全看感情。感情不到,就做什么都是错。   殷裴楠不敢冒这个险,只能一点一点地试探, 一点一点地侵入对方的心。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又还没出来, 他们只能通过周围雪地反射的光线来判断路况。   殷裴楠走得小心, 也不敢再分心去聊天了, 就怕不小心再把心上人给摔着。   背着左安,殷裴楠才感觉到,身上的人好轻啊。平时穿着棉袄看不太出来, 这会儿一上身, 感觉就很明显。   可能只有一百一二十斤吧?   殷裴楠心里估摸着,感觉队长这身体比前世他原本的身体要小了一圈, 还矮了一点。   前世的左安身形修长,只比自己矮了四五公分,差不多有一米八, 身上的气场又强,看起来分外养眼。   现在队长的这具身体大约只有一米七五六的样子,只有这点体重,身形估计就是清瘦清瘦的,很单薄。   不知道他是一直这样,还是因为大半年来家里突逢变故所以才这样?   以后要把队长养胖点才行。   殷裴楠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丝毫没想到现在他连人家喜欢不喜欢他都没搞清楚。   天黑下来后,气温下降也快,北风吹得人脸上生疼。   殷裴楠背着个人,不觉得冷,但他怕背上的人冷,微微侧头问道:“安哥,冷不冷?”   左安现在也放松下来了,尽量忽视身后那双手掌,可脸上的热度顽强地抵抗住了寒冷北风的侵袭,还没降下来。   他轻声道:“还行。”   两人就没靠这么近说过话,殷裴楠感觉队长的声音仿佛直接敲在了他的耳膜上,有点儿痒。   “冷的话,你把手放我领子里,暖和。”   左安本没太注意冷不冷的问题,经他这么一说,发现露在外面的手果然快冻成冰了。   不过他自然不好意思真把手放到殷裴楠衣领里去,只说道:“没事。”   受了伤的人,元气受损,非常不耐寒,尤其左安是骨折,冬天骨折的地方更是会酸痛难忍。   殷裴楠是清楚的,怕队长冷,默默地运行起异能,通过手掌传递到队长的腿上。   左安愣了一下,从与殷裴楠手掌接触的位置源源不断地传来了热量,他的腿脚本来快僵硬得没知觉了,这会儿没多大功夫便暖了起来,酸胀的感觉也缓解了许多。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轻声道:“谢谢。”   “跟我不用客气的。”队长清润的声音在耳郭里回旋,殷裴楠享受不已,不自觉声音也温柔下来。   文逸两手拎着轮椅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话,眼中溢出点笑意。   在村里住了一阵子,文逸自然听说了殷裴楠以前很孬现在却脱胎换骨的事迹。   文逸觉得这没什么,能理解。人在经历过大苦大难或生死一线后,心态会发生变化的,就是自己,不也变了么。   通过这阵子的观察,文逸觉得殷裴楠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他也看得出,殷裴楠应该是喜欢小安的。   而小安,虽然面上看上去淡淡的,但   应该对殷裴楠的印象也不错,不然不会跟他说那么多话,还要跟他一起合伙种田。   要是以前,文逸肯定觉得殷裴楠这乡下小子是配不上小安的。   但是现在,经过这大半年的磋磨,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和条件,文逸觉得小安和殷裴楠走到一起,也还可以。毕竟,小安现在是顶着罪臣之子的帽子的。   前面,左安见走了好一会儿了,问殷裴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力气大着呢。”殷裴楠脚步没停,继续说道:“而且,你又不重,再重一点我也背得起。”   左安没说话,抿唇轻笑。   “安哥,说真的,你太瘦了,以后吃胖一点吧,对身体好。”殷裴楠感受着背上的重量,觉得队长肯定浑身都没几两肉,当然,除了臀部。   “嗯。”左安也对现在的体重不太满意,太羸弱了,以后腿好了是得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他抬手摸了下殷裴楠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便抓着衣袖给他擦了擦。   “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毕竟背着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不可能真不累的。   “好。”队长真体贴。   殷裴楠应是应了,脚下却走得更快了一点,仿佛在用行动告诉队长:看,我不累!   左安轻笑一声,幼稚。   殷裴楠愣是一下都没停下来休息,一口气把左安背回了家,秀了一下自己强壮的身体。   赵秀娥他们都在院门口等他们回家,见到殷裴楠背着左安回来,赵秀娥急忙上前问道:“安哥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左宝莹也担心地问道:“阿兄,你怎么了?”   左安忙答道:“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跤,轮椅坏了,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人闻言,又看到后面文逸手上的轮椅,果真是坏了,这才放下心来。   殷裴楠直接把左安背到灶膛前,水珠已经拿了一张高一点的椅子,睡觉前,左安就只能待这里了。   殷裴楠正想把队长放下,左安说话了:“裴楠,等等。”   “怎么了?”殷裴楠侧头问道。   “那个,”左安支吾了一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实在不好启齿,可他实在忍不住了,凑近殷裴楠耳边,小声说道:“我需要先去下茅房。”   说完俊脸一片通红。   其他人其实也听到了,都笑着忙自己的去了。   “……哦,好。”殷裴楠眼中泛起笑意,转身往茅房走,又问道:“大的小的?”   左安:“……小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文逸端着一盏灯跟在后面。   殷裴楠其实很想来一句“要我帮你扶吗”,想到队长现在的性别,他及时打住了。   靠,差点耍流氓了。   把人背进茅房,文逸扶着他站好,殷裴楠就出去了。   听着里面淅淅沥沥放水的声音,他心思难免就有点儿浮动。   如果两人是一样的性别,那在里面扶着队长的就是自己了。   或者如果两人是情侣,那就不用这么生份,可以直接照顾队长,不用假手于人……   唉,想象如此美好。   茅房门打开,文逸喊道:“阿楠,可以了。”   “好。”   殷裴楠又把左安背回去放到灶膛前的椅子上。   晚上吃完饭,殷裴楠拿着左安的轮椅去找胡宝山,问他能不能修好。   胡宝山看了一会儿   ,说道:“能修好,明天下午过来拿。”   殷裴楠眨眨眼,道:“这么快?大山叔你检查仔细点,把其他松动的地方也给整整。”   胡宝山憨厚地笑道:“我已经把那些时间算进去了,明天下午就可以修好,放心吧。”   殷裴楠:“……那好吧。”   殷裴楠一点儿都不好,他还想多背队长几次呢,这么快就修好了还怎么背?   唉,大山叔这个已婚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未婚男青年的小心思。   回到家里,赵秀娥在给宁哥儿洗澡,其他人都在灶膛前,水珠在教左宝莹绣花,文逸在缝补衣服。   左安在绞尽脑汁地想家具的样式,见到殷裴楠回来,他赶紧道:“裴楠你快过来,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卖出去?”   殷裴楠一屁股坐到队长身边,看着面前的木板,队长画了一套中式沙发和组合柜,中式沙发旁还注明冬天可用棉垫保暖。   “会不会……太超前了?”左安看了旁人一眼,然后小声问道。   殷裴楠自然是不觉得,他也是现代人啊,都看习惯了。他小声答道:“我觉得应该能接受吧?要不,问问文逸阿叔?”   文逸自小长在京城,眼界比较宽,他的意见应该比较有参考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左安轻咳一声,问旁边的文逸:“小爹爹,我想了个新的家具样式,你给看看,能不能受到欢迎?”   “新家具?是什么?”文逸闻言,停手,侧头朝他这边看。   左安给他解释:“就是这个,你看,咱们现在的椅子都是一个人坐的,占地方,这个长椅子,可以坐三四个人,是不是特别适合人多的家庭待客?而且,冬天还可以弄一些棉的垫子放上面,暖和又宽敞,还好可以睡人。”   文逸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个,这么看起来这么矮?”   左安比划了一下:“就是矮长椅,坐下来大概这么高,比较适合大家饭后围坐一起聊天。”   文逸眉毛皱了皱,道:“感觉怪怪的,坐都坐不直。你怎么想出来的?”   “……就胡乱想了一下。那我再想想。”左安转头看向殷裴楠,小声道:“古人比较讲究‘行如松坐如钟’,这个沙发可能不好卖。”   殷裴楠小声答道:“试试呗,说不定木匠铺子的老板有不同看法。对了,咱们可以弄个烤火桌,可折叠的那种。”   左安想了想,脑子里浮现了一张电暖桌。他道:“这里又没电。”   殷裴楠笑,队长一看就没用过烤火桌,说得也是,队长是北方人,北方到冬天都有暖气,根本用不着烤火桌。   他摇头道:“不是电暖桌,是之前南方乡下非常流行的那种烤火桌。在这里桌子下面可以用炭盆,上面一个桌架,用桌套罩住,再盖上一个桌面。双腿放在里面,全身都暖和,冬天还可以在上面吃饭啊什么的,很方便的。我画出来给你看看。”   殷裴楠说完,便拿起炭头和木板画起来。   左安看着他画完,懂了,说道:“我确实没用过这种。”   殷裴楠:“等明年冬天咱们就用炭火烤火,也弄个烤火桌,就不用在这里被烟熏了。”   “……明年?”左安听着心头一跳,明年还一起过冬一起烤火?   殷裴楠这话听着可太暖心了,只是,应该不太可能,等房子建好,他就要回自己家住了。   殷裴楠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对啊,现在做这个用不了多久了,今年就算了。明年咱们一定要用炭盆,用木炭烤火,暖暖和和干干净净地过一个冬天。”   左   安也没戳破,由着他畅想明年,还点头附和道:“嗯,这个可以有。这个桌子一定好卖。”   “是吧,我也觉得,很实用……”   文逸看着两人挨挤在一块儿说悄悄话,微微皱眉,这两人,在水珠面前也不知道避避嫌。   他轻咳一声,道:“小安,水珠说,大强今天来找我们想问问到时候那个灶台要怎么弄?灶台弄好要等一阵子才能烧火的。”   殷裴楠闻言,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一下从一起过冬的美好梦境中醒来了。   对哦,忘记了,房子建好,队长他们就要搬走了……   左安瞥了他一眼,见他一下焉哒哒了,心中叹口气,回答文逸的问题:“大强叔会砌灶台吗?如果会,就请他到时候一起砌好了。如果不会,还得麻烦他找个会砌的来做这个了。”   “行,我明天去跟他说。”   到了睡觉的时候,殷裴楠把左安背回房间,回到灶房,这里就剩下水珠了。   “阿妹,很晚了,明天再做吧?”   水珠一边飞快绣着,一边答道:“就快好了,我绣完这一点。”   “那阿兄陪着你。”殷裴楠坐到矮凳上,拿起烧火棍扒拉柴火。   水珠看了他一眼,忽然小声问道:“阿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哦。”   “什么问题?”殷裴楠专注着架柴火,随口问道。   水珠停下手里的动作,悄悄地问道:“阿兄,你是不是,喜欢安哥儿?” 第23章   猝不及防下被人戳破心思, 殷裴楠吓了一跳, 震惊道:“阿妹,你, 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啥来。   水珠一看他这样子, 就觉得自己说中了,问道:“你真喜欢安哥儿啊?”   殷裴楠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被人戳破心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也没做什么出格的是呀, 怎么就被水珠知道了?殷裴楠在反省。   水珠看阿兄那样子,噗嗤笑出声,说道:“阿兄, 你对安哥儿那么好,还时常黏着他, 找他说话, 要说不是喜欢他, 都没人相信。”   殷裴楠震惊脸:“……我时常黏着安哥儿吗?”   水珠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不知道?”   殷裴楠:“……”好吧,他确实总想着待在队长身边,视线范围里只要有队长的身影, 他就总忍不住去看他。   唉, 他也没办法啊,他的眼睛自己长了腿, 总是控制不住地就自己往队长身上去了。   不过这么一想,水珠说的好像确实有点儿道理。   他心中一动,问道:“阿妹,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既然水珠说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那队长是不是也能感受到?   水珠想了想,道:“不知道。”   “不知道?”殷裴楠有点儿着急,问:“你刚才不是说很明显吗?”   水珠捻着针飞快戳过绣布,说道:“我是觉得挺明显,至于别人知不知道,那我怎么知道?我觉得,可能文逸阿叔看出来了点?”   今晚文逸阿叔看了他们好几次呢。   “文逸阿叔?”殷裴楠这下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了。   自己喜欢的人有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却被他小爹爹先知道了?   媳妇这关还没过,就要先过丈母娘?哦不,老丈人这关了?   这不是越级挑战了吗?   小爹爹会满意自己这个哥婿吗?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在左安这边,小爹爹的身份跟丈母娘也差不多,应该、大概、也许还是有点儿希望的吧?   唉,真发愁。   殷裴楠很深沉地在思考着。   “阿兄。”水珠叫了他一声。   “嗯?”殷裴楠还神游天外。   水珠放下手里的绣布,看着殷裴楠认真地说道:“安哥儿那身体,你说,阿娘会同意吗?”   “阿娘?”殷裴楠皱眉,道:“会同意的吧,安哥儿这么好。”   “可是他那身体……”水珠没说完,可殷裴楠懂了,在农村,安哥儿这身体就是个拖累。   殷裴楠摇头,道:“这个没事,安哥儿的腿会好的。”   “会好?不是说骨头长歪了吗?”水珠有点儿惊讶。   殷裴楠道:“你记得隔壁村的张伯吗?到时候请他来正正骨,可以好的。”   说到隔壁村张伯,水珠有了点儿信心,道:“如果能好,那就好了。”   殷裴楠看着水珠,问道:“阿妹,依你看,安哥儿怎么样?”   水珠点头,道:“挺好的啊。”   “我知道他挺好的,”见水珠没懂自己的意思,殷裴楠有点儿着急,便说明白了一点,“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也喜欢我?”   “这个啊……”水珠皱眉想了想,发现安哥儿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态度显示出来,便很诚实地道:“看不太出来。我觉得他看起来对人都很有礼貌很和善,但是好像又不是很容易接近。”   是了,队长就   是这样的了。殷裴楠暗暗想。   “阿兄,我跟你说,”水珠又悄悄咪咪地说道:“安哥儿他爹以前毕竟是大官,他从小就是大少爷,人长得又好看,还会读书认字,虽然现在回来了,但他到底跟咱们乡下人不一样。我觉得,他找未来相公的话,眼光肯定很高,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的好。”免得到时候伤心失望。   殷裴楠气闷:“你怎么泼阿兄冷水呢?也不知道鼓励鼓励帮帮我?”   水珠瞪他一眼,道:“我这不就是在帮你吗?我就是在提醒你呀。你看哪个大户人家的哥儿会嫁给庄稼汉的?以他的条件,那么好看,等他腿好了,那不大把汉子追着娶他啊?阿兄,你清醒清醒。”   殷裴楠不服了:“……安哥儿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而且,你阿兄我长得也不差啊。”   水珠你也太实际了,你阿兄可是有异能的!   水珠看着自己的傻阿兄,叹口气,道:“好吧。如果你真喜欢他,我也会支持你的。就是,你加把劲儿吧,我可听村里几个没成亲的汉子都在议论他呢,都中意他长相,要不是腿脚的问题,估计都有人上门提亲了。要是腿好了,你且看着吧。”   殷裴楠急了,还有这种事呢?   “谁?!谁他娘的敢觊觎安哥儿?”   水珠也没说谁,只说道:“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阿兄,你要真喜欢他,就得抓紧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我知道了。你睡吧。”   殷裴楠跟水珠聊完,在灶膛前又坐了一会儿,想事情。   他开始还在纠结有人想撬他墙脚了,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嘿,不对呀,队长又不喜欢男人,村里那些个男人就是觊觎也没用啊。   而且,就算队长喜欢男人,自己优势不是更明显吗?长得也还行,还有异能,最重要的,自己跟队长来自一个地方,有共同语言的!   嗯,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这么一想,村里其他男人完全跟自己没有可比性啊,不用放在眼里,根本没必要为了他们纠结嘛。   只是,水珠说要抓紧,也确实该抓紧一点了。   他也想早点能光明正大地拥队长入怀。   虽说不用把其他男人放在眼里,但真碰上了,他还是很气愤很在意的。   第二天,本来殷裴楠想去山上打猎的,但因为队长的轮椅没修好,怕队长想去什么地方不方便,他便没有去,转而去砍竹子了。   殷裴楠今天让其他人都在家里劈竹篾,一个人来的。   没人看着,他用异能哗啦啦地砍得飞快,还把竹子用异能给劈开了再弄回去,省了不少事。   他挑着竹篾回去的路上,就碰到村里一个年轻人,叫阿武,二十岁,还没成亲。   这人看见殷裴楠,就叫住了他,笑嘻嘻地一把搭着他的肩膀说道:“诶,阿楠,问你个事儿呗。”   殷裴楠悄悄移开点身子:“啥事?”   “那个,就是,”阿武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住你家的安哥儿,人好不好相处?”   殷裴楠一听,嘿呀,昨晚水珠才说有人觊觎队长,想不到今天就让自己碰上了。   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道:“你问这个干嘛?”   阿武勾住殷裴楠的肩膀,小声道:“我就觉得他挺好看的,想问问。你不觉得吗?哎呀,城里长大的哥儿就是好看,你瞧见没,他那模样,跟咱乡下的哥儿就是不一样,特招人。”   殷裴楠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沉声道:“他是很好看,但是你就别想了。”   阿武忽然被甩开   ,有点儿懵,道:“怎么着我就别想了?”   殷裴楠上下看了他一眼,满口的黄牙,抽旱烟抽的,身上一股旱烟味儿,口气还大。   他啧啧两声,就这品相,也敢打我心上人的主意?你不知道队长他品味多高审美多好吗?   他丝毫不客气地进行人身攻击:“你回去照照镜子。”   “嘿,怎么说话呢你?哥长得一表人才,威武雄壮!”   殷裴楠今天算是知道“厚脸皮”和“没有自知之明”怎么写了。   不是他说,就这么个人看上队长,他都替队长膈应啊。   “你赶紧回去漱漱口刷刷牙。”殷裴楠直想呸,什么人都敢打队长的主意,气死了。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阿武在原地骂咧咧。   家里,轮椅修好之前,左安就没出门了,在家里画一些家具图纸。   他还整理了一下之前从赵秀娥这里所得的讯息,各种农作物播种的时间,种植时对水、肥、土壤的需求等一些基本信息。   他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到时候他们再仔细分析,才能好好规划清楚每一块地都该种什么,什么时候种。   赵秀娥他们在院子里劈竹篾,左安就让他们把桌子搬到外面,他一边跟她们聊天,一边记录信息。   这里的文字跟左安前世古代的文字一样,方块字,用毛笔。   左安他爷爷爱好书法,他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好多年的小楷,因而他本人的毛笔字写得还可以。   原身也是学的小楷,但是左安写的字体跟原身写的风格不太一样。   原身的字迹平和自然,看着就觉得温柔婉约;可左安本人写的比较雄浑刚健,要豪迈一些。   为了不让文逸看出来,他刻意收了收,尽量模仿原身的字迹。   宁哥儿和左宝莹在一旁看着他写字。   南坡村没有学堂,宁哥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写字,好奇地趴在桌子边瞅着。   “安安阿兄,你在写什么呀?”宁哥儿跪在凳子上,双手捧着小脸蛋撑在桌子上,看着左安写出一个一个好看的字,又是好奇,又是崇拜。   左安对小朋友都很有耐心,他答道:“在写棉花的种植时间。”   “安安阿兄,你好厉害呀。”宁哥儿双眼里闪耀着迷弟的光辉。   左安轻笑,问他:“宁哥儿,你想上学堂吗?”   宁哥儿不答反问:“安安阿兄,我也可以上学堂吗?”   在村里,吃饱都是个问题,小汉子们都难得有能去上学堂的,更别说小哥儿了。只有一些稍微富足一点的农户,才会花钱把孩子送去上学堂。   左安肯定地点头:“当然。”   “那我想上!”宁哥儿飞快答道。   正好殷裴楠挑着竹篾回来,左安叫住他,问道:“裴楠,村里有学堂吗?”   殷裴楠摇头,道:“咱们村没有,前边那个村有,附近的孩子都是去那儿上的。怎么了?”   左安说道:“宁哥儿和莹莹都还小,该去上学堂的。”   说到这个,殷裴楠也是忽略了,幸好现在学堂还没有开学。他点头道:“对,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事。”   他又转头问宁哥儿:“阿弟,送你去上学堂好不好?”   宁哥儿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啊好啊!”   殷裴楠摸着他的头,很严肃很认真地道:“要好好学的哦。”   “嗯嗯,我一定好好学。”宁哥儿立完志,欢欢喜喜地跑去告诉阿娘和阿姊。   “阿娘阿娘,阿   姊,阿兄说送我去学堂!”   两人刚才就听见了,能让宁哥儿读书识字,她们当然是愿意的。   赵秀娥笑着道:“知道了,让你去,看你高兴得。”   宁哥儿哈哈笑着歪倒在阿娘怀里撒娇。   水珠操心惯了,照常敲打宁哥儿:“阿弟,咱们村里可没有小哥儿去上学堂的,你可是第一个,去了可得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学啊。”   一听阿姊的声音,宁哥儿立马习惯性站直了,乖乖点头:“我知道的,阿姊,我会好好学的。”   那边,殷裴楠想着刚才碰到阿武的事情,心情就郁卒得很,蹲在一旁不说话。   左安见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殷裴楠瞧他一眼,又瞧他一眼,不说话。   左安挑眉,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殷裴楠郁郁:“什么样子?”   左安想了下,还没说自己先乐了。   殷裴楠更郁闷了:“什么啊?”   左安轻咳一声,止住笑,道:“就像是埋怨丈夫在外招蜂引蝶的怨妇。”   殷裴楠:“……”   妈的,别说,还真挺像!   殷裴楠无语地看着队长,小声腓腹。   什么招蜂引蝶,明明是招的臭苍蝇。你还笑,等你碰见了,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唉,心上人太招人,真是甜蜜的烦恼。不行,还是得先娶回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24章   说要加快步伐, 殷裴楠就寻思起来了, 要是尬撩,说不得就变成了性骚扰, 那就不美了。   还得找个好时机。   想着想着, 殷裴楠脑袋瓜灵机一动,嘿,有了!   过几天就是元宵节,城里有花灯会, 这不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吗?   到时候,城里到处都是花灯,环境绝佳, 气氛也好,他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花灯, 看看杂耍, 吃吃小吃, 四舍五入就等同于约会了……   光是想想,殷裴楠就美得笑出了声。   左安看着殷裴楠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笑逐颜开在那儿傻乐呵。   左安:“……”傻。   左安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到底在乐呵什么, 问道:“你乐什么呢?”   “啊?”殷裴楠回过头, 笑意还停留在脸上,“我乐了吗?”   左安无语:“要不要去打盆水给你照照?”   “嘿嘿, 不用了。”殷裴楠摸着脑袋笑,站起来坐到桌边,看着队长素白修长的手指轻握笔杆, 姿态淡然,一勾一划,一个好看的毛笔字就跃然纸上。   “安哥,你毛笔字写得真好看。”殷裴楠真心赞叹。   他不会写毛笔字,不知道怎么形容毛笔字,就觉得好看。队长怎么写都好看。   殷裴楠从小好动,小时候上兴趣班,他妈给他报了个毛笔字的。上了两周他实在忍受不了站在那儿一小时不能动,而且那毛笔实在不听他的话,便放弃了。   殷裴楠觉得,毛笔这东西,天生跟他不合。   不过,队长捏着毛笔写字的样子可真好看,从容淡定,恬静自然,俨然就是一幅画。   “你要是练个十来年,也会写得好看。”左安瞥他一眼,边写边道。   殷裴楠连连摆手,道:“那可算了吧,这毛笔软唧唧的,轻重太不好拿捏,还写得贼慢,我可受不了。”   左安轻笑,道:“正好可以磨磨你这躁性子。”   殷裴楠笑,专心欣赏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计划,试探着开口约人:“安哥,过几天元宵节,城里有花灯会,我们去看吧?”   左安顿了一下,手臂悬停在纸上,随后才继续下笔,道:“花灯会在晚上吧?我就不去了,不方便。”   “我背你去。”殷裴楠丝毫不觉得不方便,加紧游说道:“一年一次的元宵灯会,记忆中还挺好看的,我们去亲眼瞧瞧吧,好不好安哥?”   左安心里自然是想去看看的,可他看看自己的腿,到时候轮椅实在不方便,街上人还多。他狠了下心,道:“以后腿好了有机会再去。”   殷裴楠不死心:“真不去啊?”   “嗯,也不是只有元宵有,七夕、中秋都有的。”   “那好吧。”殷裴楠见队长下定决心不去,有些失望,多好的机会啊。   殷裴楠恹恹地扛着斧头去砍竹子了。   忙了一会儿,他把手中的竹子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啊,得想个办法,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想了一会儿,队长是因为腿不方便,街上人又多所以才不去的,既然这样,那他就把花灯会搬回来嘛。   越想越觉得可行,殷裴楠一下又看到了希望,高兴了,操起异能呼啦啦把竹子全劈成了片。   第二天,殷裴楠去山上打猎。   开始赵秀娥和水珠都不让他去,在他再三保证了不进深山,只在前头两座山后,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他确实没进深山,打了两只鹿,几只山鸡和几只兔   子就回来了。下午,留下一只山鸡和一只兔子在家,他带着猎物就去了城里。   在熟悉的店家那里卖了猎物,拿了银子,殷裴楠便去实行自己的计划。东跑西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把事情办完。   时间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殷裴楠一早就到城里,买了些过节需要的东西,最主要的是把自己晚上需要的东西给弄回来。   回到家,水珠过来帮他拎东西,见一个箩筐里有一大包东西,拎起来还挺重,她好奇问道:“阿兄,这是什么?”   殷裴楠一看,赶紧过来抢下来,说道:“嘘,好东西。”   这么一说,水珠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   “来来来,阿妹,我跟你说件事。”殷裴楠把水珠领到角落,叽里咕噜说了一番。   “知道了吧?”   “阿兄放心,我帮你。”   吃完午饭,大家又聚在院子里干活,劈竹篾,编鸡笼。   水珠见殷裴楠背着竹子回来了,一边忙着一边问在一旁玩的莹莹和宁哥儿,“莹莹,阿弟,晚上城里有花灯会,想不想去看?”   “花灯!想去想去!”宁哥儿首先响应,而且很兴奋,“阿姊,带我去带我去!”   “好,带你去。”水珠又问左宝莹,“莹莹呢?想不想去?”   左宝莹眼里也闪亮亮的,点点头,道:“想去。”   水珠便转头跟文逸和阿娘说道:“阿娘,文逸阿叔,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吧?难得热闹一回。”   赵秀娥也好多年没看过花灯了,往年被债压着,每天都累死累活的,没那心情。今年可以放松心情了,她便点了头,“好啊,那晚上咱们早点儿吃晚饭。”   “嗯。文逸阿叔呢?”   文逸看了下左宝莹充满期待的双眼,点了点头,“行。小安,晚上去看花灯吗?”   左安正在看之前写的资料,闻言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水珠劝了一下,“安安阿兄,去吧,很热闹的。”   左安仍摇头:“不了,晚上我行动不方便。”   水珠便道:“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   “是呀是呀,安安阿兄,去嘛~”宁哥儿也劝着。左宝莹也期待地看着他。   殷裴楠及时从厨房探个头出来,道:“我也不去,我在家陪安哥。”   左安微皱眉,“不用,你去就是。”   “没事,我也不太想去。”   左安抿了抿唇,这家伙前几天才跟他说想去看花灯的。左安心中动容,明白他是怕自己孤单,专门留下来陪自己。   唉,又被暖到了。   殷裴楠转头冲水珠道:“你们晚上注意安全。”   水珠答道:“知道了。”   文逸看着左安和殷裴楠,笑了笑,没说话。   赵秀娥皱了皱眉,总觉得儿子好像是有意在家陪安哥儿的,但她也没说什么,确实也不放心安哥儿一个人独自在家。   说好了,傍晚他们早早吃了饭便出发了,村里许多人也都去了,乡道上三三两两的,都是结伴去看花灯的。   一时间,村里都安静了下来。   等他们走远了,殷裴楠把左安推回到灶房烤火,然后说道:‘队长,你烤烤火,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   “茅房!”殷裴楠把灶房门关上,然后飞也似地跑走了。   当然不是去茅房。   殷裴楠去了后山竹林,挑了几株一两米   高的小竹子,砍了;又去连根拔了六棵差不多高、枝桠多一点的小树,扛着回家了。   他把四棵小树催根种在院子里,一边三棵,又把几株小竹子交叉种好,免得那么光秃秃。   种好后,天色刚好黑了。   随后,殷裴楠掏出之前藏着的一堆东西,打开来,里面是各种花灯和他买来以及租来的一些小东西。   左安本来在烤着火写计划书,听到院子里叮叮当当地,不知道殷裴楠在搞什么,不是说去茅房吗。   “裴楠,你干什么呢?”他转着轮椅到灶房门口,打开门,一下愣住了。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排树,还有竹子。树上,挂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花灯,嫦娥奔月的、鲤鱼戏水的、鸳鸯成双的、小兔子小老虎的,还有各种山水画仕女图的……   而树下,铺着几个小摊子,捏泥人、套圈圈、还有一个摊子上摆着各式面具……   花灯暖黄的光把院子里照得亮亮的,那个他不知道在搞什么的臭小子正蹲在地上摆着面具。   左安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殷裴楠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型花灯会。   “裴楠,你……”左安震惊到失语。   “队长,诶你怎么那么早就出来了,我还没弄完呢。”   看见队长出来了,殷裴楠有些懊恼,他还没布置好呢。   左安转着轮椅进入这个小花灯会现场,头顶的花灯布置得很矮,他伸手就能摸到,他心里明白,这是刻意挂这么矮的。   左安心如擂鼓,砰、砰、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房。   他摸着金鱼花灯上面垂下的谜语吊牌,嗓子一阵发紧。   他转头望着殷裴楠,哑声问道:“裴楠,这是,为我做的吗?”   殷裴楠没回答那个问题,他走过来蹲在左安身边,从下往上望着队长,问道:“队长,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第25章   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要太喜欢好吗。   左安愣愣地看着殷裴楠, 心中感动得无法言语, 谜语牌子差点被他拽下来。   殷裴楠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两人是旧识,都穿越到这边所以自然成为了彼此最信任的伙伴。那现在殷裴楠做的, 是因为伙伴的关系, 单纯的怕他没有去成花灯会而孤单遗憾?   还是……   左安有点儿不敢往那方面想。   要是不知道殷裴楠是个直的,他肯定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思了。   可是,一个人有可能因为大环境改变,就改变自己的性向吗?   他摸不准。   “你喜欢就好。”听见队长说喜欢, 殷裴楠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怕这种殷勤会被队长讨厌,他还担心了好久。   他站起来, 说道:“队长,你先随便看看哈, 我马上就弄好了。”   说着, 殷裴楠又继续去把未完成的部分继续弄完。   左安看着他的背影, 张了张口,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可看着眼前温馨的气氛,又担心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就可惜了这良辰美景了。   等一等吧。   可别一开始就搞砸了, 那多扫兴。   左安收回目光,嘴角噙笑, 慢慢欣赏着花灯和小摊子,享受这个特殊的花灯会。   殷裴楠没过多久就弄完了。   他回到左安身边,见队长在看谜语, 他马上站到灯笼旁边,面向左安,笑着说道:“猜灯谜有奖啦!这位帅气的公子,您来试试?猜对有奖哦!”   左安抿唇一笑,非常配合地问道:“老板,奖品都有什么?”   “泥人、草编小动物、面具、糖人,还有老板特别给的一个心愿。公子,您想要哪个?”殷裴楠笑吟吟地答道。   左安笑容更飞扬了一点,问道:“老板给的心愿是什么?”   殷裴楠神秘地答道:“就是,本老板可以满足公子的一个心愿,只要您提,只要我力所能及,都可以为您办到。”   左安挑眉,道:“真的?”   殷裴楠双目深情地看着左安,一本正经,点头道:“真的。”   左安抓着椅子的手猛然握紧,下意识摩挲起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殷裴楠问道:“公子,您要试试吗?”   左安喉咙滚动了一下,道:“当然。”   殷裴楠拿过灯笼上的谜面念起来。   “天鹅飞去鸟不归。公子,猜一个字。”   “我字。”谜底简单,左安很快猜出来。   殷裴楠啪啪鼓起掌来,笑道:“恭喜公子猜出谜底。公子想要什么奖励?”   左安挑眉,很严肃认真地道:“小学生才做选择题,我选择都要!”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队长也会说出这么恰当又适宜的网络语,殷裴楠大笑道:“队长,原来你也会网络流行语啊。”   左安佯怒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老古董吗?”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是老古董,是心上人呀。殷裴楠连连摆手。   “那是怎么样的?”左安这下是真好奇了,非常想知道殷裴楠是怎么看自己的。   他说道:“我知道在你们心中,我好像一直不太受欢迎。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是,后来在基地也是。”   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殷裴楠站在灯笼旁,挑眉看着左安,笑着问道:“队长,你真想知   道?”   左安下巴微抬,道:“说吧,我受得住。”   殷裴楠左右看了看看,然后拿过旁边小摊子上的一个白色天鹅面具递给左安。   左安接过来看了看,不明所以,说道:“我可说了,奖励我都要的,一个面具可满足不了我。”   殷裴楠哈哈笑,道:“不是,奖励等会给你。队长,你不是问你在我们心里是什么样的吗?”   左安点头。   殷裴楠下巴一抬,指着那天鹅面具,道:“喏,在我们心里,你就跟这天鹅一模一样。”   左安:“……”   他翻看着面具,没说话。   殷裴楠视线放在左安的手上,回忆了一下以前女同事的说法,神情有些恍惚。   他有些吃味地说道:“队长,你说错了,你在公司很受欢迎,好多女同事都暗暗喜欢你,还经常偷拍你。你是公司最受欢迎的男性。”   左安不太信,道:“不可能,他们好像都怕我。从前只要我在场,气氛立马就尴尬了。所以下面的人聚餐啊唱k啊,我都尽量不参加,免得扫了你们的兴。”   殷裴楠嗤笑一声,道:“你是领导嘛,有领导在,大家怎么放飞,总要矜持点的。而且,你知道女同事们怎么评价你的吗?”   “怎么评价的?”左安好奇极了。   殷裴楠看着左安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慢慢说道:“女同事们都说,咱们总监精致优雅、从容矜贵,是禁欲系帅哥,只可远观。”   左安:“……”什么鬼形容词!   左安皱眉:“你呢?也这么觉得的?”   殷裴楠摇头,笑着蹲下来,道:“以前是,后来就不会那么觉得了。”   左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殷裴楠道:“以前吧,觉得你对人有些冷淡,不好亲近。后来到了基地后,就不觉得了。”   到了基地后,两人接触比以前多了许多,经常一起出任务。也是在执行这些任务的过程中,殷裴楠发现队长虽然面上冷淡,但是极其负责任,重感情,对同伴都很照顾。而在面对敌人时,却又能出手狠辣,毫不犹豫。   正是这样,让殷裴楠越来越喜欢他,放不下他。   “是吗?”左安问道。   “嗯。队长,你特别好。真的。”殷裴楠真诚地说道。   左安眉头松动一些,问道:“哪里好?”   殷裴楠答道:“哪里都好。”   左安心里甜了一下,轻笑出声,而后又心情略复杂地说道:“你也很好,谁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那你嫁给我吧!   殷裴楠差点脱口而出,又及时收住了,几乎岔了气。   他轻咳了一下,顺顺气,说道:“真的吗队长?你觉得我好?”   “嗯,很好。”左安看着周围,透着暖黄烛光的灯笼错落挂在枝头,随着风轻轻摇曳,这浪漫温馨的一切都深深包裹着他,让他沉醉其中。   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特别的元宵节。   “你很浪漫。”左安轻声呢喃。   殷裴楠转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队长,老实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单身了25年,第一次做这事,做得不好,你别笑话我。”   “不,很好,很美,特别浪漫。”左安说着心里话,说着说着,他忽然一怔,转头看着殷裴楠,疑惑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殷裴楠一头雾水,把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别笑话我?”   “不是这句,前面。”左安紧紧盯着殷裴楠,手指紧紧抓着轮椅扶手。   “第一次做这事?”   “再往前。”   “……单身了25年?”   左安感觉呼吸一窒,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你,单身了25年?”   “对啊。”殷裴楠莫名地看着队长,问道:“怎么了?”   左安心脏又不可控制地加快了马力,他急切问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殷裴楠懵逼:“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国家没分配给我啊。”   左安道:“几年前,你刚进公司,可能两三个月的时候吧,我就不止一次看到你跟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逛街,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跟我一起吃饭逛街的女孩子?哪一个?”殷裴楠真想不起了。   左安幽幽道:“还不止一个?”   殷裴楠忙道:“不是,我是说你说的是哪个啊?我没女朋友啊。”   左安记得可清楚了,道:“大眼睛,长马尾,皮肤很白,个子还挺高,到你下巴的位置。有一次在咖啡厅,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有一次在商场,她穿着牛仔短裙。”   “……”殷裴楠囧囧地看着左安:“队长,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说真的,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些了,队长连人家穿什么衣服都记得,太厉害了。不过听队长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左安抿唇,有些懊恼地问道:“所以那不是你女朋友?”   殷裴楠摇头:“不是。”   左安:“那是谁?”   “哎,你们来看看,水珠家有花灯诶!好好看哦,快来看看!”   院子栅栏外,几个没去城里的婶婶带着小孩闲聊完从这边经过,远远看到殷裴楠家里很亮,特意过来看了看,却不想看到了个花灯会!   经他们一叫唤,周围在家没出门的邻居们纷纷出来,一看,哎哟,殷裴楠家搞啥子呢,那么漂亮。   没一会儿,人纷纷过来了。   殷裴楠和左安都有些懵逼。   她们可兴奋,推开院门就进了来,问殷裴楠:“诶,阿楠,这是你们弄的?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小孩子们也兴奋地跟了进来,哇啦哇啦大叫。   “哇哇哇,好好看,好漂亮啊!阿娘你看,那边还有捏泥人!”   “哇,有套圈圈!阿楠阿兄,我们能玩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一个村的,进都进来了,殷裴楠也不好意思把人赶出去。   “队长,等会儿说哈。”他站起身,冲那边说道:“大家可以看哈,不过不能碰坏,都是我租来的,弄坏要赔钱的,不过买是可以的哈。”   殷裴楠过去招呼村民了。   左安:“……”   你倒是说完再走啊,那到底是谁!   左安提着的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的,郁闷!   “诶,这不是安哥儿吗?你没去城里看花灯呀?”一个婶婶看到左安,过来跟他说话。   左安深呼吸,提嘴角,掀嘴皮:“没有。”   “哎哟,城里的花灯可好看了,你该去看看的,还有花灯比赛呢。”   左安盯着殷裴楠的背影,挤出个笑:“是吗?你们怎么也没去?”   “嗐,这不是孩子还小吗,出门都不方便。”   左安随口答道:“也是,辛苦了。”   “可不是吗,都是些讨债鬼。诶,安哥   儿,你手里这面具怪好看的,给我看看行不啦?”   左安拽紧手里的面具,说道:“那边还有,你去那边看吧。”   “哦,那我看看。”   等那婶婶走了,左安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面具,把它戴到了脸上,然后转着轮椅逛起来。   臭小子给他准备的花灯会,他还没好好玩呢,就被别人玩了!   反正一时半会是安静不下来了,左安干脆也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看了起来。   不过别说,这人多了,倒真有些花灯会的感觉了。   “哇!我丢中了!阿娘你们看,我套中了个小木马!”   “好厉害好厉害!”啪啪啪鼓掌。   左安转过去。   小孩子眼巴巴瞅着殷裴楠:“阿楠阿兄,我套中了,能拿走吗?”   殷裴楠摇头:“不行,这是租来的,明天要还回去的。你想要的话,可以让你阿娘买。”   左安哭笑不得,就做起生意来了。   殷裴楠见队长戴着天鹅面具过来了,嘴角勾笑,把圈圈都塞他怀里,道:“安哥,来,你来玩玩。”   “好啊。”左安拿起圈圈,殷裴楠把他推到起点线前。   左安看了下那些奖品,从小到大依次往后排开,都是些小玩具,还有糕点之类的。   他也看中了那个木头雕的小木马,为了套中,他把面具往上一掀戴在头顶,拿起圈圈,瞄准,手腕微微用劲一甩。   我扔!   圈圈飞了出去,偏了。   继续扔。   再扔。   再……   一直扔到第六个,那小圈圈终于挂在了小木马的脖子上。   中了!   “哇!中了中了!”小孩子们欢呼鼓掌,非常给面子。   殷裴楠走过去,把圈圈捡起,把那小木马拿起来,塞到左安怀里,“给,你的奖品。”   旁边刚刚套中小木马的那小孩子眼热了,说道:“阿楠阿兄,你不是说不能给的吗?”   殷裴楠答道:“是啊,不过我买了啊。”   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左安手里的小木马,都要哭了。   左安拿着小木马,心情莫名好了点。   殷裴楠又弯腰,在左安耳边说道:“队长,那是我表妹,她就在s市上学,经常来找我吃饭逛街当苦力。”   左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会有个二更。 第26章   ……表妹?   居然是他表妹!   左安又震惊又愣神, 随即扶额低低笑了起来。   妈的, 居然是表妹。   左安忍不住低咒一声,笑声越来越大, 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眼泪都笑出来了。   殷裴楠吓了一跳,有那么好笑吗?   “队长,你也不用笑成这样吧?”殷裴楠心情就很复杂了,“作为一只单身汪, 我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左安笑得停不下来,一边拭去眼角的生理泪水,一边说道:“不, 不是,没笑你。”   殷裴楠疑惑, 问道:“那你在笑什么?”   左安深呼吸一下, 呵一声, 嘲笑道:“我在笑我自己,蠢死了。”   殷裴楠安慰道:“……也没有啦,就是个误会, 不蠢的。”   “……”左安笑够了, 抬眼看着身边的人,感叹道:“我一直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又带着深意地补充:“还羡慕了好久。”   殷裴楠以为队长说羡慕他有女朋友, 摸摸头,蹲下来,讪讪干笑道:“是吗, 哈哈,可惜我没有女朋友。”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嗯。现在不羡慕了。”左安轻声说道。   殷裴楠看着队长,试探着问道:“那队长,你有喜欢的人吗?”   “哎,阿楠,这个面具怎么卖?这死小子硬要买。”   那边,一个婶婶手里抓着一个老虎面具,大声问着殷裴楠,她被小孩缠着硬要买。   殷裴楠还等着队长的回答呢,闻言大声回答道:“五文一个!”   完了,他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左安,等着。   “那这个呢,这个小鹿的,多少文?”那个婶婶又举着一个小鹿面具大声问。   殷裴楠:“……”有完没完了!   “全部五文一个!你挑好了再来找我!”   左安看着好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殷裴楠果断拒绝,说道:“队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左安看着殷裴楠,轻声道:“嗯,有。”   啊,队长果然有喜欢的人了。   啪!   殷裴楠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裂了一半。   他心里失落,双眼一下就没了神采,垂眸看着地上,很不甘心地说道:“她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   “嗯,他确实非常好。”   听着心上人说情敌非常好,殷裴楠郁闷得要死。   他酸溜溜地问道:“你们在一起很久吗?”   左安看着耷拉着脑袋的男人,心情很复杂了。“没,他不知道我不喜欢他。”   “!”殷裴楠震惊抬头,问道:“暗恋?”   “对啊。”左安低低叹口气,说道:“我喜欢他几年了,可没告诉他。”   妈呀,同病相怜。   他和队长是何等相似啊,殷裴楠一下感同身受起来。   他又想到队长时常看着的相片,估摸着,队长喜欢的人可能在末世里断了音讯或者没了。不然以队长的为人,在那种乱世中,即便对方不知道队长的感情,队长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人带在身边照顾着的。   这么一想,好像队长比自己要惨一点啊。起码,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左安看见殷裴楠眼中流露出的同情,哭笑不得。   同情个鬼?   要是他没搞错的   话,结合殷裴楠这阵子的表现,又是摸又是撩的,还费这么大心思弄了这个花灯会,这小子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   拨开了女朋友的云雾,左安眼前霎时就明朗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殷裴楠居然喜欢自己?   他居然也喜欢同性?   是之前就喜欢?还是来这边之后才喜欢的?   好像以前没见他对自己有什么过多的关注和撩拨的样子,那就是来这边之后才喜欢的?   殷裴楠摇头,道:“没,就是,队长,那个,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这边了,你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你想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   快忘了她,喜欢我吧。   左安:“……”   左安黑线,这小子都在脑补些什么啊?   可看着他这使劲想开解自己的样子,心里又感觉暖暖的。   殷裴楠是左安亲自招进公司的。   期初面试的时候,左安只觉得他专业知识扎实,浓眉大眼,人看着顺眼,也算灵活。虽然还有些初出校园的稚嫩青涩,但相比同龄人,很不错了。   之所以被殷裴楠吸引,是一次内部的新系统演示会。殷裴楠的经理大概是想锻炼锻炼他,让他做了主讲。   左安看着在前面毫不怯场,思路清晰口齿流利地讲解的青年,大感意外。   短短一个月,这小子成长迅速,好像变了个人。   左安便多了些关注。   然后他就发现,殷裴楠不止是工作上,他的穿着也在慢慢变化。   it公司对着装没有硬性要求,许多人都穿得很休闲。左安记得,刚开始的半个月,每次见到殷裴楠,他还是标准理工男那t恤牛仔裤格子衬衫的打扮。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穿着就变了,时尚了许多,每天还抓了发型。   这一打扮起来,左安就发现,这小子,还挺符合他的审美的。浓眉大眼,宽肩窄臀,个子比自己高,身材比例很好,看样子平时也有锻炼身体。   性格也好,阳光开朗,在公司人缘很好。   完全就是他喜欢的款。   关注越多,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直到看到殷裴楠和女孩子一起吃饭逛街……   现在,这个误会倒是解开了,只不过,左安矜持惯了,还有些小高傲,不到那份上,就是喜欢也不会直白地告诉对方。   何况,他喜欢了殷裴楠这么些年,暗恋了这么久,多少苦闷的夜里求而不得,都只能自我安慰。   哼,现在,他要好好享受与对方暧昧的时光,被追求的乐趣。   诸多思绪,其实也就是转念之间。   左安看着殷裴楠,轻轻笑道:“嗯,谢谢,幸好这边有你。”   殷裴楠心大,没左安心细,又还没搞清楚队长的心思,听着这话也没敢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窝心。   队长喜欢的人是注定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只要队长愿意展开新生活,那自己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殷裴楠瞬间又觉得信心满满了。   伤感的话题不宜太过,不然也太辜负这美好的气氛了。   他弄这个花灯会本来就是想让队长开心,不留遗憾,顺便给自己刷刷好感的,现在都还没怎么玩呢。   他站起身,道:“队长,还想不想玩套圈圈?”   左安看着起点线,并排站着三个小孩,一个接一个地在丢圈圈呢。   “算了,去看别的吧。”   “那我们去看花灯猜谜语吧?”村里   没几个人识字,都只围着看灯,甚少猜谜的。   “行。”解开了误会,又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左安可以心情放松地玩了。   殷裴楠推着左安一个花灯一个花灯地看过去,中途还收了两波村民买东西的钱。   没去城里的初民得知殷裴楠家里弄了花灯,也陆续过来瞧一瞧。城里太远,既然村里就有,不看白不看嘛,就凑个热闹。   小小的院子里,人越来越多。   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尽管殷裴楠特别交代了大家规矩,但是他们就两个人,看到这头顾不着那头,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就有人浑水摸鱼。   一个小孩子看中了一个泥人,估计是家长不给买,就偷偷把那个小泥人藏在棉衣里想带回去,然后被另一个孩子看见了,大声嚷了出来。   “阿楠阿兄,你看小木头,他藏了个小泥人。”   这叫声挺大,一下把人们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殷裴楠听见了,推着左安也过来了。   小木头脸憋得通红,双手捂在肚子前道:“小鱼仔你乱说,我哪里有藏小泥人!”   叫小鱼仔的,就是之前套中了小木马的小孩,他指着小木头怀里,说道:“你就是偷偷藏了小泥人,就在你衣服里!”   “乱说,我才没有!”   “我看着你放进去的,不信你把手放开。”   “我不放。”   “你不敢放就是有小泥人。”   “你才藏了小泥人。”   一圈人看着两小孩子吵架。   小木头的阿娘走了过来,见状,问自己儿子:“你偷拿泥人了?”   小木头见阿娘来了,有些怕怕的,但还有些嘴硬道:“……没有。”   她阿娘见他那样子,把小木头的小胳膊掰开,然后一个小泥人就从他的棉衣里掉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你看,我就说藏了吧。”小鱼仔打了个胜仗,很开心。   小木头脸通红。   他阿娘捡起小泥人,质问:“这是什么?啊,你说啊!你个短命鬼,偷东西还撒谎,看我不打死你!”   小木头阿娘抓着小木头,手掌啪啪啪开揍。   小木头哇哇大哭,边哭边求饶。   旁边有些村民就开始劝别打了。   殷裴楠和左安看着都有些闹心。   好好一个花灯会,唉。   小木头阿娘把儿子揍了一顿,把泥人还了,又给殷裴楠道歉,然后揪着小木头走了。   终于又安静了。   经过这小吵闹,大人们都注意把自己孩子看紧了,别又闹笑话。   众人又玩了一会儿,过了瘾,看时间不早,便纷纷带着孩子回去了。   小鱼仔玩到了最后,临走前,殷裴楠把他叫过来。   “阿楠阿兄,你叫我做什么?”小孩子之前和小伙伴带着面具互相追逐打闹,玩得一头汗,小脸蛋红扑扑的。   殷裴楠把他领到套圈圈的摊子前,说道:“你挑一个。”   “啊?”小鱼仔没明白。   殷裴楠笑着跟他解释道:“之前小木头想偷拿小泥人,谢谢你揭发了他。阿兄奖励你一个小玩具,你选一个吧。”   小鱼仔一听,双眼噌地就亮了,“真的吗?”   殷裴楠点头,道:“真的。你看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好好好。”小鱼仔开心死了,赶紧转头去看那一堆已经歪七扭八早没了队形的小玩具。   是要小木剑呢,还是小木熊呢,还是小鹿呢?   最后他选了个小鹿,高兴道:“阿楠阿兄,我要这个小鹿,回去给妹妹玩。”   “行,送你了。”   “谢谢阿楠阿兄!”   “好了,回去吧。”   小鱼仔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把人都送走了,殷裴楠关了院门,回来看着左安弯着腰在收拾泥人。   他赶紧过去,说道:“队长,我来!”   左安抬眼瞅着殷裴楠,问道:“对了,你答应我的奖品呢,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啦。”殷裴楠一边收拾一边回答,然后又说道:“都在这里了,队长,你自己选吧,看喜欢什么。”   这些小东西不是左安的目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天鹅面具和一只小木马了,都是殷裴楠给的。他又拿了个憨头憨脑的小泥人,然后说道:“我说的是那个心愿,作数吗?”   “哦,那个啊。”殷裴楠转过头,看着左安,认真说道:“我说的是真的,队长。我答应你的,都是作数的。”   左安唇角微微提起,说道:“很好。”   “那队长,你有什么心意?”   左安想了想,道:“现在还没想到,先存着。”   殷裴楠点头,道:“行,什么时候你想到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左安看着他,语带深意道:“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哇!我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我们家吗?”   两人刚说完,就听到宁哥儿的声音。他们看灯会回来了。   赵秀娥和文逸他们陆续走了进来,看着这个院子,也都惊讶不已。   “阿娘,文逸阿叔,你们回来了?这是我弄的,漂亮吧?正好,我去做元宵,咱们今晚在院子里吃元宵吧。”殷裴楠见他们都回来了,也不收拾了,跟宁哥儿道:“阿弟,这里可以套圈圈,还有小泥人,你跟莹莹自己玩。”   “好哇好哇!”宁哥儿欢呼着拉着左宝莹去玩了。   文逸和水珠看着这一切,都含笑不语。   赵秀娥看着殷裴楠进灶房的背影,觉得有些头晕。 第27章   灯美月圆, 气氛和美, 显然不是找儿子问感情问题的好时机。赵秀娥按下心中担忧,只待他日。   小桌子摆了出来, 元宵端上桌, 两家人围坐在一块儿,就着花灯暖黄的光线吃元宵。   过了今天,就出年了,又该忙碌起来, 现在这悠闲的时刻,就该好好享受。   家里有宁哥儿,就永远不会不热闹。   殷裴楠问着宁哥儿城里花灯会的事, 宁哥儿兴致勃勃地跟阿兄说他们都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看了什么。   “对了, 阿兄, 我们给你们带了吃的。”宁哥儿忽然想起来,转头问赵秀娥:“阿娘,我们给阿兄他们带的点心呢?拿给他们呀。”   “哦, 对, 差点忘了。”赵秀娥想事情都想出神了,闻言立即回灶房, 从篮子里拿出两包点心摆到桌上,跟两人道:“桂花糕和核桃酥,专门给你们带的, 快尝尝。”   “哇,还有点心,谢谢阿娘。”殷裴楠打开包装,先给队长夹了块桂花糕,“安哥,尝尝看。”   正好,左安也给殷裴楠夹了块核桃酥。   两人的筷子在空中相遇了,相视一笑,各自用左手接了对方的点心,美美地吃起来。   赵秀娥:“……”更愁了。   赵秀娥担忧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决定还是问问清楚,看儿子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等儿子去城里还完东西回来,她专程到竹林里,找着殷裴楠,说道:“阿楠,阿娘要问你个事。”   “什么事阿娘,你说。”殷裴楠在赵秀娥进竹林就听到了,便收了异能,拿着斧头在砍。   “你先停下来。”赵秀娥说道。   这么郑重?殷裴楠便停了下来,疑惑地问赵秀娥:“阿娘,什么事?”   临了真要说了,赵秀娥一时又开不了口。   “阿娘?”   赵秀娥看着儿子,张了张口,吞吞吐吐问道:“阿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安哥儿了?”   殷裴楠没想到赵秀娥是问这个,顿时觉得有些羞赧。   自己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水珠看出来了,连阿娘也看出来了?水珠说文逸阿叔可能也知道。   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那队长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既然都知道了,殷裴楠很干脆地答道:“对,阿娘,我很喜欢安哥儿。”   听到他的回答,赵秀娥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赵秀娥不死心,问道:“有多喜欢?”   殷裴楠挠挠头,有些些不好意思道:“想跟他成亲的喜欢。”   赵秀娥好着急啊,叹气道:“唉,傻小子,咱们家跟安哥儿家不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了?我觉得挺合适的。”   “唉,你还年轻,所以才这么想。你坐下,听阿娘跟你说。”赵秀娥拉着殷裴楠坐下,跟他说起来。   “两个人成亲过日子可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可以了’那么简单的事。你看你俩,出身就不同,他本来是个少爷公子,落了难才回到咱们乡下。你想想看,他在京城里,官家少爷,大户人家的公子,什么人没见过,哪里能看上你这个穷小子?”   “你别看他们现在回来了,他们真能安心在乡下种田吗?就不说他们会不会种,单说种田多苦啊,他们从小没干过的,能吃得消?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回城里去了呢?是不是?”   殷裴楠反驳道:“阿娘,安哥儿他们就是回来定居的。安哥儿都答应跟我一起种田了。阿娘,你觉得安哥儿不好吗?”   赵秀娥叹口气,说道:“我没说他不好,他很好。”   殷裴楠道:“那你是担心他的腿?”   赵秀娥也担心这个啊,她点头道:“这也是个大问题,说是要种田,他那腿,怎么种啊?阿楠,真不是阿娘嫌弃他,就是,你们俩实在不合适你知道吧?他要是跟了你,嫁到咱们家来,往后也是受苦。”   殷裴楠就不服了,道:“跟着我怎么就受苦啦,我会让他过上好日子的。”   赵秀娥白他一眼,道:“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还过日子呢?你要真为了他好,该让他找个不愁吃喝的富贵人家。”   “唉,要是咱们是有钱人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喜欢就好。咱们可以帮他好药养着,起码冬天他都可以好过点,腿不会那么疼。可咱们没这条件哪,还得下田下地干活,你说,是不是对你们俩都不好?”   殷裴楠没想到阿娘都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了,又感动又好笑。他说道:“阿娘,你放心吧,安哥儿的腿还可以治好的。”   赵秀娥诧异:“还能治好?”   “对。”殷裴楠又把跟水珠说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然后道:“可以治好的,你别担心这个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   “哦,可以治好那很好。”赵秀娥又问道:“那问题的重点是什么?”   殷裴楠焉哒哒的,说道:“重点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   “……”赵秀娥震惊了,道:“敢情你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啊?”   殷裴楠道:“是啊。”   赵秀娥哭笑不得,说道:“嗐,我都白担心了。”她看两人的相处,看昨天弄那么温馨的花灯会,还给对方夹点心,她还以为两人都表明心迹了呢,原来八字还没一撇,儿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殷裴楠幽幽道:“阿娘,你儿子苦闷着呢,你这么开心不好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赵秀娥笑呵呵的,其实看着安哥儿那样,她觉得应该也是喜欢儿子的,不过,她不看好,不想帮他。   就是安哥儿腿好了,她也不太看好。两人到底差距太大,一个富家子,一个穷小子,以后闹矛盾的地方多着呢。   让他们多处处,看清楚对方反而更好,可别头脑一热就那啥,到时候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我没开心。成亲是大事,阿娘希望你好,也希望安哥儿能找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们,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要是儿子真喜欢,遇到个自己喜欢中意的人不容易,她也是狠不下心拆散他们的,只能提前给儿子敲敲边鼓了。   “我知道的,阿娘。”殷裴楠答道。   阿娘不知道他俩的情况,所以才担心这些问题。他可以理解阿娘的担忧,不过,他肯定会让队长过上好日子的。   如果他跟他在一起的话。   就是不在一起,他们也可以互相帮衬着,过上好日子,他有这个信心。   赵秀娥说完,心里轻松不少,顺手就扛了把竹子回去。   经过元宵节晚上的花灯会,殷裴楠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有点儿效果的。   他明显觉得队长这几天都很高兴,而且话也变多了一点,有时候自己不小心碰到他,他都不再急着躲开自己了。   能接受自己的碰触,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啊。这是个好现象,说明队长心里已经对他又接受了一点,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   殷裴楠是这么觉得的。   而其实呢,左安以前是以为他是直男,所以不敢放任自己去接近   他,怕自己泥足深陷,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还特意跟他保持距离,免得自己心猿意马,狼性大发。   这也是殷裴楠之所以误以为左安有很严重的肢体恐惧症的原因。   不过到现在,既然他知道殷裴楠很有可能也喜欢自己了,那他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呀。想跟喜欢的人有亲密接触,是很正常的嘛。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这种心里需求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左安也不拘着自己了,顺其自然,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   这才造成了殷裴楠有队长改变了的想法。   也确实有改变就是了。   不过殷裴楠并不清楚具体因由,只隐秘地享受着队长的这种改变,感受着跟队长一点一点更靠近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他和左安正讨论着计划呢,他的注意力又不自觉地被队长吸引了过去,心里还隐隐地很兴奋,自己在脑子里脑补着小剧场。   看看,现在自己挨队长这么近,胳膊都碰着胳膊了,他都没有发觉呢。   队长长得可真好看哪,眉目如画一般,眉心那颗红痣好显眼,跟神仙似的。而且,他眼睫毛好翘好长,鼻子挺挺的,唇形厚薄适中,唇珠很明显,看起来好性感,不知道亲起来感觉怎么样……   啧,好想亲看看。他心里有点儿浪起来了。   “裴楠,裴楠?”左安见臭小子又神游天外,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问道:“想什么呢?”   想你呗。   殷裴楠回神,摸了下脑门,问道:“怎么了?你说什么?”   左安无语,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过几天房子建好了,我们到时候搬过去了,我的腿又要治疗,到时候就不方便出门了。趁着这几天有空,咱们把种植计划过一遍,然后就要决定要不要租田,租几亩了。伯娘说,人家都是年前就定好租田的事,我怕晚了就没什么好田了。”   “哦,好的。那咱们赶紧讨论讨论。”听到是正事,殷裴楠赶紧收回飘飞的思绪,认真跟左安讨论起来。   殷裴楠他们村子在南方,气候温暖潮湿,这边都种植水稻,一年可以种植两季。   最后,他们决定,第一季水稻不另外租田了,先用他们两家的七亩水田试试看,看看他们能不能把听来的种植方法成功实践出来。   如果第一季水稻种出来证明方法可以,效果好,那第二季他们再多租些田来种。也可以在这几个月想办法攒点钱,说不定第二季的时候就可以买几亩水田了。   最后商量完,除了栅栏外,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得一件一件赶紧落实。   左安和殷裴楠把待办事项一一罗列出来,分了工,做成了计划表,然后,大家就按照这计划表行事。   有了明确的分工和时间期限,大家要做什么事就都很清楚了。   文逸看着这计划表,很惊讶,小安和殷裴楠做事都很有章法呀。   赵秀娥和水珠不识字,左安便一条条讲给他们听,简单易懂,很快她们就都清楚了。   “安安阿兄,你真厉害!”水珠真心称赞道。   左安摇头,道:“这些方法都是可以学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水珠很惊喜。   “真的。”左安说道:“另外,你想识字吗?我可以教你,还有,你阿兄。”   按理殷裴楠也是不识字的。   “好啊好啊,我想学。”水珠是很愿意的。   之前其实殷裴楠也叫她去上学堂,可是她都十四岁马上十五岁了,都快要说亲了,就不好再去学堂跟娃娃们一起   学识字。而且,家里还有那么多活要干,她就说不去了。   左安便又挑眉笑着看殷裴楠。文盲,快叫老师。   殷裴楠摸摸鼻子,说道:“……我愿意学的。”   于是,晚上和空余时间,殷裴楠又多了项任务,和水珠一起跟左安老师一起学识字。   计划做出来的第二天,殷裴楠请大强叔帮忙,一起去城里买了条正值青壮年的水牛,以后犁田耕地都要靠它打掩护。   家里的牛栏早准备好了,是把之前的两个猪栏腾了一个出来,改成了牛栏。   从此,他们家就是有牛的人了!   不用再去借人家的牛,也不用自己拉犁了!   可以算得上富户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围着水牛看了好半天,乐得合不拢嘴。   宁哥儿和左宝莹第二天下午还争着要出去放牛。   两人在前面使劲拽牛绳,想牵着大水牛往前走。大水牛岿然不动,甚至朝他们抬了抬鼻子,哼出了一口气,嘲笑他们的弱鸡行为。   “莹莹姊姊,你在前面拉,我去后面赶。”   宁哥儿见拉不动,很快调整了战略,绕到大水牛后面,找了根细竹条,往大水牛屁股上打了一下,大声喝道:“呵嘁,走!快走!”   大水牛甩甩尾巴,屁股一摇一晃地,慢悠悠往前走了。   “哎呀,走啦走啦~”左宝莹第一次放牛,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可见大水牛朝自己走过来,越来越近,她把绳子一扔,赶紧往前跑。   娘哟,大水牛好可怕啊,牛角那么长!   殷裴楠他们几个就在后面看着,哈哈大笑。   “牛要在后面赶。”水珠笑着过去接手,带着俩小的去放牛去了。   正月二十的时候,左安家的房子终于建好啦,连灶也砌好了。   不过这灶台还得晾一晾,等过几天才能使用,左安他们便还在殷裴楠家多住几日。   他们一起去看了新房子。   泥砖,木梁,茅草顶。虽然不是青砖瓦房,但是还算宽敞,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自己的家了。   新房子有三间房间,一间大一点,另两间稍微小一点,还有一间更加小一点的储物室。灶房在房子另一边,灶房后面有浴房和预留的牲畜窝棚,以及茅房。   房子里面很干净,大强叔带着人清理了一遍了。   文逸看着,眼中忍不住冒出泪花来,他不住点头道:“挺好的挺好的。”   赵秀娥看着笑道:“很宽敞呢。逸哥儿,你们的家具都做好了吗?到时候拖回来,摆好,再买好被褥和锅碗瓢盆,就能住啦。”   文逸抹了下眼角,答道:“是,快做好了,我明天就去看看,再买好其他的东西。”   殷裴楠推着左安进来,各个房间都转悠了一遍,然后他小声跟左安说道:“队长,以后咱们有钱了,就建一座四合院,三进的那种,做一回土财主。”   左安笑着点头,道:“好。土财主,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三进呢,因为,以后就是一家人啦,三进地方大,可以住一起啊,哈哈哈~   ----   给大家推个基友的预收文,《沙雕小天师的眼瞎日常》by春风无邪,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先收藏哦。   文案:阮伯灵是白云观最后的传人,为了维持生计他下山跑起了龙套,结果钱没赚到却着了一只老妖怪的道。   从此他视线里的男人看起来是女人,女人看起来是男人,他过上了每天和一群‘女人’称兄道弟,和一   群‘大男人’害羞脸红的日子。   阮伯灵好不容易习惯他的眼瞎,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对方腿长一米八,帅到无与伦比,他想背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于是他努力追求,勇敢献身,终于对方接受了他。   然后,他被日了——   阮伯灵:我艹!你到底是男是女!   商寅:你老攻我哪里看起来像女人了?   阮伯灵:老子眼瞎!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老攻马甲多别多,我扒了几百年都没扒完。   过气影帝攻幕后boss老妖怪攻眼瞎龙套扮猪吃老虎小天师受   ut tye=button vae=春风无邪《沙雕小天师的眼瞎日常》(网页链接) onclick=oen(”etonebookh?novelid=3982840”)   ut tye=button vae=春风无邪《沙雕小天师的眼瞎日常》(手机链接) onclick=oen(”)   a没有传送门,请宝宝们手动搜索作者专栏【春风无邪】加收藏哦~鞠躬! 第28章   第二日, 文逸去城里看家具做好了没有, 顺便还要购买一些东西。赵秀娥去帮他忙。   左安今天没去,他和殷裴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雪已经化了, 这几天天气回暖, 出了太阳,很暖和,已经有村民在开始翻地晒地为春耕做准备。   殷裴楠他们也要开始进行荒地的开垦工作。   四大块荒地,他们要先把上面的枯草荆棘先全部烧一遍, 然后再清除石头和大的树兜,最后再犁地。   两人特意把水珠和俩小的支到另一块地。水珠只以为阿兄是想跟左安独处培养感情,很爽快地就带着俩小的去了另一块相隔最远的地上。   荒地很大, 直接烧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酿成火灾。因此殷裴楠他们需要把枯草和荆棘全割下来烧, 或者弄出隔离带, 把荒地隔成小块小块的再烧, 这样好控制。   全部割下来太累,殷裴楠他们采取的是隔离带的方法。水珠那边挥着长镰刀在砍隔离带,而他们这边……   两人坐着先聊了一个小时, 耗了下时间。随后, 见时间差不多了,殷裴楠起身拍拍裤子, 开工。   “队长,我把隔离带弄好,然后点火, 你就把土弄松,我再把草弄出来烧掉。这地太大,一块一块地来吧?”   荒地一边,殷裴楠用异能刷拉拉割好了一米多宽的隔离带,把两亩左右的荒地与周围隔离开来。   左安点头答道:“嗯,就分四次吧。不用弄太干净,大的荆棘根你也注意留几个,不然太假了。”   “好,我知道。你要坐地上吗?”殷裴楠问道。直接接触地面,左安的异能更好发挥。   “不用。你先点火。”   殷裴楠割了一团枯草堆在一起,然后用火折子点着了。   枯草很干燥,燃烧得飞快,殷裴楠还把火星分散了,四处点火。   不一会儿,大火熊熊,浓烟滚滚。   左安看了眼周围,没人,他两手下垂,五指成爪,运行起体内异能,与大地呼应。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看着前面的地面在变化。   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中,地面有轻微的隆起和起伏,这是左安用异能把下面的土弄得松软了,所以地面抬高了一点点。在火势的掩护下,外人不注意看,可能看不出什么。   “行了,来吧。”左安道。   “好。”   殷裴楠也运行起异能,把地下枯草荆棘的根都拔出来,一起弄到火里烧掉。   等殷裴楠把草根都弄出来,左安就把土地恢复成原来的硬度,免得遭人怀疑。到时候犁地的时候,就再弄一次就行了。   开垦荒地,除了挖地,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要清理地面下的草的根系,不然春雨一下,草很容易就又长出来。   殷裴楠也没弄太干净,清理了七成左右,剩余的三成留作掩护,不然太干净了,别人肯定会怀疑。   剩下的这些到春天肯定会长出来,等以后除草的时候再弄几次,分批除掉,也就干净多了。   没用多久,这一小块十米范围内的草和荆棘都烧掉了,剩下两三个稍微有拇指粗的荆棘的根殷裴楠没弄出来,掩饰。   那些从地下扯出来的潮湿的根没有完全燃烧,在冒着烟。这也不打紧,到时候晒一晒,再烧一次就行。   顺着火势,两人慢慢移动位置,互相配合着,烧了一长条过去。   竖着烧完一长条,地里还有余温不好进去,两人又绕着荒地的边沿,横着烧了一条。   最后一块七八亩的荒地,一上午烧掉了大   约一半,剩下一半下午接着烧。   “阿兄,你们怎么这么快,烧了这么多!”快到中午,水珠带着两个小的过来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要先回去做饭了。   “嗯,你那边怎么样了?”殷裴楠一边用草耙挂着杂草往中间扔,一边问道。   水珠说道:“已经砍出来两条隔离带了。”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等这边的火熄下来就回去。”   “行。那你们早点回啊。”   在接下来几天里,水珠他们专门去砍隔离带,殷裴楠和左安就负责烧地。   两人用异能开挂,尽量避着别人,终于在左安他们乔迁之前,把荒地都烧了一遍。   乔迁这天是个良辰吉日,风和日丽,暖意融融。   新宅这边,代表吉庆的红对联贴上了,门头上还挂上了红布大花。   入伙需要准备的一些物品,需要邀请的人,文逸也都一应准备好了。他们每人都抱着物品,等着吉时到来。   村里的人得到消息,也都过来看热闹。   吉时到,文逸和左安他们在门外祭过门神,殷裴楠把爆竹点燃。   村里的一对多子多福的夫妇从里面把大门打开,张嘴唱到:“左门开,财丁来!右门开,富贵来!财丁富贵一起来!”(注)   随后,左安在前,怀里抱着一个米桶,米里面塞着银锭子,上面还用红纸写着两个大字——常满。后面,文逸一手拎着一口锅,一手推着左安进去了。   左宝莹紧跟其后,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生菜海带红枣桂圆花生芝麻铜钱等代表吉祥如意的东西,跟在后面高兴地进了屋。   主人家进去后,跟左安一家最熟悉的殷裴楠一家,也每个人帮忙拎着特意凑了十全十美数的锅碗瓢盆等进去。   他们先去了灶房,安好了大锅,新屋里便有了人烟生息。   其他的东西之前都已经摆放好了。安好锅,放好锅碗瓢盆后,他们又摆上点心,赵秀娥帮着烧茶水,文逸他们出来迎接客人。   大强叔他们这一批帮忙建房子的人,都请了过来,还有族里和村里的长辈也都请到了。   屋里院子里大家都在参观新屋子,说着吉祥喜庆的话,说着笑着,很是热闹。   左土根带着礼物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左安看到了,没理他。最后,他还是厚着脸皮进来了。   “小安,恭喜新屋建成,乔迁之喜。这是堂伯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左土根把带来的礼物往前送。   大喜的日子,左安可不想触了霉头。   他淡淡道:“心意领了,礼物就不必了,我可不想回头就被人说得了多大的好处,跟我占了什么便宜似的。今天客人多,我们很忙,就不便招呼堂伯您了。”   这就是没有和好的意思,请他回家去了。   左土根还想再说,殷裴楠看到这边情况,赶紧过来解围。   “安哥,文逸阿叔找你呢,快过去吧。”   “好,你陪我去吧。”左安答道。   “好。”殷裴楠便推着左安走了。   走远了一点,殷裴楠弯腰小声问道:“队长,他没为难你吧?”   左安侧头,靠近殷裴楠的耳朵,压着嗓子说道:“没有。他来送礼,我给拒了。”   清润的嗓音压低后,带着些些磨砂的质感,通过耳道直接传到了殷裴楠的脑中,一股酥麻感从他的尾椎骨往上一路炸裂开来。   殷裴楠微微震颤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操,队长这个声线   好苏好撩啊!   左安眼尖地瞧见了,抿唇微笑。   他坏心眼地问道:“怎么了?你耳朵怎么红了?”   殷裴楠摸了下耳朵,是很烫来着。他看着队长,见他眼里带着笑意,鬼使神差地想试探试探,说道:“队长,你刚才的声音好性感。”   左安:“……”嘿哟,臭小子,忽然胆子大起来了?   左安挑眉,装傻:“什么?”   殷裴楠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被喜庆冲昏了头了,他盯着队长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队长你刚才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性感。就是网上形容的,听了就能让人耳朵怀孕。”   左安勾唇,轻笑道:“你觉得好听?”   殷裴楠点头,道:“特别好听。”   “还想听?”   “想。”   左安挑眉,道:“过来。”   殷裴楠弯腰低头,凑过去。   左安靠近了,但是没立即说话。   殷裴楠感觉队长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打在耳根上,痒痒的。   左安压低声音,调出刚才的声线,又忍不住带着点笑意,道:“……那你的耳朵怀孕了吗?”   殷裴楠耳朵动了一下,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左安。   队长这是在,调侃他,跟他开黄腔吗?这真是队长吗?   左安挑眉,问道:“怀了吗?”   卧槽,真是队长!   殷裴楠很震惊,队长居然还说这种话!   殷裴楠张了张口,很想说,我比较想让你怀孕,操的那种。   这么说,队长会不会打死他?   “怎么了?傻了?”   “队长,你……”   “我怎么了?”   殷裴楠摇头,又笑起来,道:“没,队长,你这样很好,特别好。”   跟自己开黄腔的队长,超让人兴奋的!   以后是不是可以开始说有色的话题了?   感觉又前进了一大步有木有!   左安望着他笑,道:“哪里好?”   “哪里都好。特别好。”   左安满意了,但是并不想放过他,就想听听他的回答。他哂笑问道:“那我的声音让你怀了吗?”坏心地特意把耳朵两字去掉了。   殷裴楠嘿嘿一笑,低头凑到左安耳边,也刻意压低了嗓音,狗胆包天地答道:“队长,其实,我更想让你怀。”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有关入伙的习俗都是百度查的哈。   ----   推荐基友一个预收文,《我被三个男人宠上天》by扬笙落笔,有兴趣的可以收藏先,作者菌更新超猛的。   文案:一觉醒来,唐昕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狗血中,成为男主的白月光。   她被商界大佬收养,多了一个貌美的便宜爹和一个冷漠的便宜哥哥。   书中,原主顶着豪门千金的头衔,却拼命撇清和顾家的关系,最后意外车祸身亡。   爷爷:昕昕,女孩子怎么能够没有几套房子呢?这串钥匙给你,三十套够不够?   爸爸:这是我的副卡,没上限,昕昕随便刷。   哥哥:我的都是你的。   唐昕:我被家里三个男人宠上天,作天作地无所不能怎么办?   ut tye=button vae=扬笙落笔《我被页链接)   ut tye=button va   e=扬笙落笔《我被三个男人宠上天》(手机链接)   a没有传送门,请宝宝们手动搜索作者专栏【扬笙落笔】加收藏哦~鞠躬! 第29章   ——队长, 其实, 我更想让你怀。   这话明着骚明着撩,顿时让左安有点儿想入非非, 某些要被和谐的内容顿时就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呼吸顿时就有些乱。   同时,他也很诧异,没想到殷裴楠这臭小子居然改变策略了,以前都用暗示暗着撩一撩的, 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这么大胆。   但是,左安也不想输给他, 撩嘛,自己也是会的。   就看谁更能装更能忍!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躁动, 挑眉勾唇, 眼神放轻柔,眼波流转,勾出一丝秋水, 薄唇轻启:“哦?你想让我怎么怀?”   殷裴楠被他这一勾, 魂儿差点给勾没了。   卧槽,队长这眼神, 这笑,也太勾人了。   好诱人啊!   殷裴楠吞了下口水,盯着队长优美水润的唇, 不受控制地开口道:“……你想怎么怀,就怎么怀。”   十八般武艺七十二种姿势,你想要哪种就用哪种!   殷裴楠盯着左安的唇,左安的视线其实也黏在了殷裴楠的唇上。   两人的脑中,旖旎的春光在渐次绽放,特别灿烂。   暧昧的丝线犹如蜘蛛网强力胶,把两人越拉越近,眼看着双唇就要碰在一起了……   “阿兄,安安阿兄!原来你们在这里呀,阿叔说要喊安安阿兄去祭祖了。”   宁哥儿看见要找的人在院子角落里,大喊着跑过来。   一声大喊传来,蛛丝瞬间断裂。   左安:“……”   殷裴楠:“……”   两人怔了怔,清醒过来各自偏开头,都红了脸。   殷裴楠站起身,心脏狂跳,妈的,差一点就亲到了!   他摸了摸鼻子,恶狠狠地撸了下小家伙的头。   小电灯泡!坏我好事!   小电灯泡丝毫没有自觉,还抱着阿兄的胳膊,很纯洁地问道:“阿兄,你们在干嘛呀?”   两人是背对着人群的,殷裴楠弯腰时正好还把左安的头挡住了,没人看清刚才两人差点干了不要脸的事。   殷裴楠摸了下鼻子,没好气地答道:“说悄悄话呢。阿叔说要祭祖了?”   宁哥儿仰着头答道:“对呀,让我来找安安阿兄。”   安安阿兄此刻耳根爆红,闻言,头也没转回来,只答道:“我待会就过去。”   宁哥儿看看安安阿兄,又看看自己阿兄,好疑惑呀,怎么两个阿兄的脸那么红呀?   殷裴楠也还要点时间来平复,便说道:“阿弟,你去跟阿叔说,安安阿兄待会就过来。”   “那好吧。”宁哥儿蹦蹦跳跳地又跑走了。   小电灯泡走,气氛却尴尬起来。两人都不好意思看对方,却又有些在意。   殷裴楠占据身高优势,偷偷瞄一眼身边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队长,看他耳根红晕未退,想到刚才的情形,顿时又心荡神驰起来。   如果刚才宁哥儿没来,两人是不是就亲上了?   队长这样,是对自己有意的意思吧?   可是他不是喜欢女生的吗?   难道队长是双性恋?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啊。   不管了,刚才那么暧昧,他也没避开,就当他也对自己有意了!   这么一想,殷裴楠顿觉信心百倍,扭头就想跟队长告个白。   “队长,我……”   “我们过去吧,别让小爹爹他们等   久了。”感觉气氛实在尴尬,左安深呼吸一下,赶紧说话,然后离开。   对于刚才差点亲了什么的,老实说,他是觉得有点遗憾,更多的,却是懊恼。   本来想撩臭小子,却不小心就被臭小子撩到了,差点亲上不说,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幸好,没给人看到,不然就丢人了。   下次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殷裴楠的话没说完,被左安截断了,队长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转着轮椅走了。   殷裴楠:“……”一口告白又被吞下了肚子里。   他看看周围,院子里也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地在聊天,而且,今天是乔迁,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好像确实不是告白的好时机。   好吧,再等等!   就是可惜了刚才那么好的亲亲机会!   念头一闪而过,殷裴楠想通了,快走两步追上队长,握住轮椅把手,说道:“我来。”   左安便把手收回来。   两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着,各忙各的,视线却忍不住总在人群中去搜寻对方的身影,待对方转头,又赶紧移开。偶尔眼神相交,却又很快错开,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自然是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那点暧昧情愫丝丝缕缕地已经把两人都缠住了。两人心里都隐秘地兴奋而且期待着。   入伙饭很热闹,有五桌,都是关系好些的邻居,还有同族和村里的长辈。   也借着这个机会,左安家三人跟大家更熟悉了些。   中午吃完入伙饭,大家又坐了一会儿,才渐渐散了。下午各家都有农活要做,悠闲不了多久。   殷裴楠他们一家帮着收拾好,然后坐下来歇息。   文逸喝了口水,跟赵秀娥说道:“嫂子,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我们肯定忙不过来,弄得一团乱。”   整五桌饭菜,还要招待客人,单是左安家这三人,肯定是忙不过来。幸好赵秀娥他们帮忙,还找了另外两个族里的婶婶一起,这才顺利招待好了客人。   赵秀娥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这大喜事,咱们也沾些福气。”   文逸笑:“晚上你们过来吃饭,还好多菜,天气回暖了,不吃完明天得坏。”   两家很熟了,赵秀娥便也不客气,点头道:“行。”   殷裴楠就坐在左安身边,这会儿终于空闲下来,他终于能和队长说话了。   “安哥,累不累?要不要去躺一下?”   左安摇头,道:“还行,不躺了。”   殷裴楠想跟左安独处一会儿说说话,可左安说不累,也不好硬要让人家躺。   “对了,裴楠,”左安想起一件事,转头跟殷裴楠说道:“你待会带我去隔壁村找张伯看看腿吧?我想早点治好,好早点帮忙干活。”   殷裴楠正愁没有机会呢,闻言赶紧点头,道:“好!今天先去让他看看情况,再商量看看哪天正骨。”   “嗯,那等会就走吧。”   文逸闻言,立即说道:“我也一起去。”事关左安的腿,文逸想亲自去听听大夫怎么说。   左安道:“不用了,小爹爹,今天只是去看看情况,让裴楠带我去就行。你在家里吧,那些竹篾还不太够,荒地上也还要把残梗再烧一遍。”   事情确实还多,可文逸又不太放心。   殷裴楠说道:“阿叔,你放心,回来我把大夫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你。而且,今天不会治疗的,到时候他过来了,你还可以亲自问他的。”   “……那行吧,   你记得问清楚,有几成把握,多久能治好?万一没弄对地方,那又要怎么办?都要问清楚,知道吗?”   殷裴楠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带上点礼物出发去隔壁村了。   很近,只要十几分钟就能走到。不过乡道不好走,殷裴楠怕摔着人,推得很小心。   “那个张伯多大年纪了?”左安随口问着。   “得有五十了。这附近村里要有人摔断了腿,一般也都是找他接骨的。人还不错。”   “是吗,那就好。”   说到这件事,殷裴楠便说道:“没事,队长你别担心,到时候他动手的时候,我给你先弄开,免得他到时候失手让你吃苦头。”   “嗯,你看着办,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殷裴楠心里很满足。   两人闲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前面的村。殷裴楠根据原身的记忆,找到张伯家。   张伯去地里忙活了,他的小孙子见是来找爷爷看病的,自告奋勇去地里叫人。   等了大约一刻钟,张伯扛着锄头回来了。   见到院子里的两人,他一眼看到左安坐着轮椅,开口便问道:“摔了?摔到哪里?多久了?”   左安答道:“不是摔的,被人打断的,右小腿和左大腿。有两个月了。”   “被打断的?”张伯很吃惊,轮椅里的哥儿看起来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可不像是会跟人打架的样子啊。   “嗯。”左安很淡定地答了。   张伯是真惊讶了,不过他也没问这哥儿为什么打架,把锄头放在屋檐下,跟他们说道:“你们进堂屋里等着,我洗把手就来。”   殷裴楠推着左安进屋,张伯他们家的门槛特别高,轮椅不方便进去。   “队长,我抱你进去吧?”殷裴楠看着左安,期待地问道。   左安:“……可以从灶房那边进。”灶房那边的门槛比较低,轮椅可以直接过。   殷裴楠咧嘴笑:“那不是绕远路了么?这么方便。”   左安:“……”之前在你家,也都是从灶房进出的啊。   “那我自己过去,你先进去等着吧。”在别人家,抱来抱去的,像什么样。   “诶诶诶,好吧,我推你过去。”计划失败,殷裴楠赶紧推着队长从灶房进了堂屋。   张伯很快就过来了。   “裤脚捞起来,给我看看。”张伯拿了张小板凳过来坐在左安右边。   左安边把裤腿捞了起来。   张伯一看他这骨头就皱起了眉,道:“都长歪了,刚伤的时候怎么没有绑住?长成这样都受不了力。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左安摸摸鼻子,道:“……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的啊,谁不想拥有两条好腿呢。   张伯摸了摸伤处,眉头皱得死紧。   殷裴楠有些担心他说治不了,问道:“张伯,能治疗吗?”   张伯放开手,说道:“有些难办。”   殷裴楠着急了,他们可是很需要他来做掩护的啊。但是又不能这么说,只好问道:“怎么说?之前我们村那个骨头长歪的你不是治过吗?断骨重接。”   张伯沉声道:“他那是时间短,而且年龄小。你看他这,都两个月了,接口的部分都长上了。就是重新断骨,也难办啊,一个搞不好,得伤上加伤。”   左安恳求道:“张伯,请您务必给我治一治。我能吃痛的,我不想永远坐在轮椅上。”   殷裴楠也道:“是啊张伯,我们相信你   ,你一定有办法的。”   张伯看着左安的小腿,皱眉,一会儿,又问道:“另一条腿呢?”   殷裴楠道:“您等等。”   殷裴楠借了个房间,把左安推进去,问道:“队长,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等会儿就行。”左安说着就动手解裤带。   殷裴楠有点儿纠结地问道:“要我回避吗?”   左安的手一顿,他倒是不介意的,里面还有中裤呢,但是想到张伯就在外面,便说道:“那你先出去吧。”   殷裴楠:“……好。行了你叫我。”   没用多久,左安把左腿的棉裤褪了下来。   张伯检查了一遍,道:“也没好到哪里去,也长歪了。”   殷裴楠说道:“张伯,还麻烦您想想办法。”   张伯沉吟许久,然后跟左安说道:“也不是不能治,但是有风险,得遭罪。”   左安答道:“我受得住的。”   张伯看着他,也不忍心这么好看一个哥儿就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他道:“是这样,你的骨头都长歪了,要治的话,需要给正回来,以后才能用力。新长的地方毕竟还比较脆弱,我就得把它给重新按回去原本的位置。这个过程有风险,而且很痛,跟你断腿时一样,甚至还更折磨。你要想好了。”   左安毫不犹豫道:“我要治。”   张伯看他这么坚决,说道:“那行,我下午要准备些草药和板子,你们回去也准备准备。对了,你们打算哪天治?”   左安看了殷裴楠一眼,问张伯道:“明天行吗?您有空吗?”   张伯点头:“可以。”   “那就明天。”   两人跟张伯约好明天上午到左安家去治疗,又问了他们在家需要准备的事情,便告辞回家。   两人在半路上停了一会儿,商量了一下明天殷裴楠要做的事,然后才继续往回走。   事情商量完了,殷裴楠的心思就又开始飘了。   他在后面看着队长的头跟上午那件未完成的事儿有关的事儿。   他低声叫道:“队长。”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殷裴楠顿了一下,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左安嘴角微翘,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想知道。”在队长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殷裴楠很在意。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谁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殷裴楠脸上飞起笑容,微微弯腰问道:“队长,那如果是你,你会喜欢我吗?”   仗着殷裴楠看不到,左安嘴角咧开无声笑了一会儿,然后又一收,很淡定地反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殷裴楠脸上笑容一僵,挠挠头,道:“……就,参考一下你的意见和看法啊。”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队长又没那意思的样子?   明明都撩过了,还差点亲了啊!   殷裴楠就有些懵,然后又听队长问道:“我的看法重要吗?”   殷裴楠点头,闷闷道:“重要啊,别人怎么看都没关系。”   左安心里一动,听着他的声音又觉得有些可怜,便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殷裴楠忽然停下,双手紧紧抓着轮   椅把手,脑子里天人交战了片刻,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左安前半蹲下,看着左安紧张道:“……如果是呢?”   左安挑眉,含笑问道:“是什么?”   殷裴楠:“如果我就是对你有意思呢?”   左安:“你是gay?”   殷裴楠点头,道:“我是。队长你介意吗?”   左安摇头,笑道:“不介意。正好,我也是。”   殷裴楠:“!”   殷裴楠很震惊,队长居然说他是gay! 第30章   殷裴楠唰地一下站起身, 眼睛都瞪圆了。   “你,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左安比他还震惊,抬眼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有女朋友了?”   殷裴楠:“你之前钱包里有张相片,里面是你和一个漂亮女生的合照,而且,你还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特别灿烂。前几年你还经常拿出来看, 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左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道:“那是我妹妹。”   殷裴楠:“!”   “……你妹妹?”   “嗯, 亲妹妹。”   殷裴楠:“……”   卧了个槽, 居然是亲妹妹!   那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殷裴楠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左安也是哭笑不得,自己之前一直以为殷裴楠的表妹是他女朋友, 所以暗恋着不敢行动。现在又得知, 原来, 殷裴楠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是怎样的两个蠢货傻逼啊。   他解释道:“我父母在我们小的时候离婚了, 我跟了我爸, 我妹跟了我妈。她们搬走了,不过我和我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每年寒暑假都会见面。”   “原来是这样。”殷裴楠挠挠头, 颇有些难为情, 他又问道:“那怎么前几年都没看到你妹妹?你没找到她吗?”   左安垂眸,低声道:“找到了,但是晚了。她和我妈没等到我去。”   殷裴楠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问什么不好,问这个。想也知道,既然队长他妹妹不在他身边,肯定是遇难了。   勾起了队长的伤心事,殷裴楠很愧疚。他蹲下来,一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队长,我不该问的。”   左安轻轻摇头,道:“没事,这么长时间了,都过去了。”   殷裴楠见不得队长伤心难过,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左安的手背上,然后握紧,说道:“队长,你还有我。”   左安眉头微挑,看着被握紧的手没说话,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既然队长也喜欢同性的话,你殷裴楠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再接再厉,趁机表白:“队长,你知道吗,几年前,我第一次面试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后来一直以为你喜欢女孩子,所以都不敢跟你说,怕你讨厌我。”   左安心中怦然,问道:“面试的时候?”那么早吗?   “对!”殷裴楠重重点头,道:“因为你在,我才选择寰宇的。”寰宇就是他们之前公司的名字。   左安:“所以你……”   “对你一见钟情!”殷裴楠咧开嘴抢答。   左安看着他,眼中盈满笑意,心中却很有些激动。   他还以为殷裴楠是到这边才喜欢上他的呢,没想到那么早,居然还是一见钟情!   殷裴楠紧了紧手,很认真地看着左安说道:“队长,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说完,他眼睛不眨地看着左安,抿着唇紧张地等待着。   左安看了他几秒,然后把被殷裴楠握着的手翻过来,与他手心相对握在一起。   “好。”   “太好了!”多年夙愿达成!   殷裴楠咧开嘴笑起来,手掌紧紧握着左安略微冰凉的手,激动地问道:“队长,我可以抱抱你吗?”   新交了男朋友,必须拥抱一个以示庆祝。   “……好。”   得到允许,殷裴楠起身半弯着腰,把多年暗恋的对象,如今终于成功追到的男朋友抱进怀里。   紧紧的。   “队长,我心跳得好快。”   “嗯,我也是。”   左安胳膊环着殷裴楠的腰背,微仰着头,下巴搁在了殷裴楠的肩膀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我好高兴,好激动。”殷裴楠抱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情绪。   “嗯。”我也是。   两人抱着就不想松手了。   “哎哟,这光天化日的……”   路拐弯那边走过来一个婶婶,看见两个人在乡道上抱一起,吓一跳。   两人也被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赶紧分开,扭头一看,是同村的一个婶婶,挑着柴火路过。   “诶,原来是阿楠和安哥儿啊,呵呵呵,你们继续,继续……”   那个婶婶见是他们两个,那眼神在他们身上瞟来瞟去,边笑边瞟,笑得特别有深意,走出去一截还回头看了一眼。   左安:“……”   殷裴楠:“……”   两人都太激动了,没注意有人过来。   殷裴楠回头看着队长有点泛红的耳根,挠挠头说道:“队长,怪我,没注意到。”   “……没事。回去吧。”已经发生的事,多说无益,而且,也不是殷裴楠一个人的错,他也没注意到有人。   “嗯。”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不过并不妨碍两人内心的激越。   有男朋友了呀!   还是自己喜欢的呀!   不论是坐在轮椅上的,还是在后面推着轮椅的,虽然没再说话,但嘴角都勾得高高的。   很快回到家,文逸阿叔他们都不在家,两人又回到殷裴楠家,看到他们在院子里忙着。   见两人回来了,文逸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张伯怎么说?”   水珠和赵秀娥也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听情况。   “可以治!明天上午就过来。”殷裴楠也没啰嗦,先答了他们最想知道的,然后才把张伯说的情况和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听着可以治疗都有些开心,同时又有些担忧,毕竟只有五成的把握啊。   左安见了,安慰他们道:“五成把握已经很高了,我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死而重生都遇见了,运气爆棚了。而且,他还有男朋友呢,男朋友这儿可是有十足十的把握的!   赵秀娥接口道:“对对,安哥儿运气肯定好,你爹爹他们也会保佑你的,咱们要有信心。”   “对对对!”   文逸说道:“那我晚上就把东西准备好。”   其实他们要准备的东西也没多少,草药和板子张伯会准备,他们只要弄些干净的布条包扎,准备软和的棉布到时候垫着,然后弄些布条或者绳子捆夹板。   东西很好准备,赵秀娥还拿了些宁哥儿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过来。   第二天上午,他们都没出去干活,在左安家等着张伯过来。   张伯也来得早,带着弄好的草药和长长短短大小不一的木板。   两家人神情都很严肃。   文逸把担心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得到跟殷裴楠说的差不多的答案,也没放松下来,神情一直紧绷着。   张伯让他们弄了张小桌子进房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上面一一摆好,然后拿过一包药和一个捣药罐递给水珠:“这个我已经捣得差不多了,你再捣捣,会   捣药吗?”   “会!阿弟、莹莹,你们跟我出来,不要挡着张伯他们。”水珠点头,接过药包和捣药罐,带着俩小的到堂屋里去捣药了。   张伯又跟其他几个人说道:“开始吧。安哥儿躺床上去,把棉裤脱了。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压着他,不要让他乱动。”   几人纷纷行动起来。   殷裴楠把左安扶上床,然后背过身,等左安褪了棉裤再转过来,看着左安说道:“安哥,开始了。别怕。”   “我不怕,开始吧。”我左安点点头。   两人视线里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讯息。   ——别怕,有我。   ——我相信你。   “阿叔,你压着安哥肩膀,阿娘你找块干净的布给安哥咬着。”殷裴楠说着,他自己压住了左安的胯部。   两人闻言,各自行动起来。左安咬着布巾后,赵秀娥也帮着压着左安的左腿。   张伯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子,还挺懂的啊。”   殷裴楠客气道:“之前听说过你给别人接骨的事的。”   张伯便没再说,准备动手了,先正右小腿。   他把左安的中裤裤腿捞起来,先观察了一下,开始给小腿按摩。   殷裴楠已经准备好,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张伯的手,异能已经顺着左安的胯部直接进入身体,聚集在了他的右小腿上,只等着张伯要那一“咔嚓”的时候。   文逸和赵秀娥双手紧紧地压着,也紧张地盯着张伯。房门口两小的扒在门框上,也盯着屋里,水珠也边捣药边看着。   张伯说道:“你们注意不要松劲。”   “好好。”这是要动手了,几人很紧张,根本没有松劲,压得更死。   殷裴楠更是专注,双眼不眨地盯着张伯的手。   他见张伯按着按着,已经用手掌根取代了手指放到了伤口上,他心知要来了。   然后张伯双手开始蓄力,猛地往下一压!   殷裴楠抢在他之前一秒,用异能果断把伤口的断面切断。   张伯的手顺利地把骨头按了回去。   “唔啊——!”   左安忽然吃痛,全身都弹跳起来,上半身更是直往上抬,双眼瞪得差点脱眶而出。   “压紧!别让他动!”张伯喊了一声,也用另一只手按住左安大腿,不让他乱动。   殷裴楠则一边压着一边快速用异能治疗伤口。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左安小腿骨的伤口被殷裴楠用异能治疗好了,不痛了,左安也平静下来,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张伯还没察觉到,只当他已经适应了这疼痛,赶紧叫水珠把药拿进来,给他敷好,包扎好,又用夹板固定住。   包好一条腿后,中间要休息半个时辰,等左安的体力恢复恢复,再弄第二条腿。   赵秀娥带着张伯出去休息,文逸去煎药了。   殷裴楠拿着干净的布巾给左安擦汗,心疼道:“还好吗?辛苦了。”   左安抬手抓着他的手,小声说道:“还行,受得住。”   殷裴楠很心疼,抓着他的手就亲了一下,“男朋友给亲亲就不疼了。”   左安无语:“……我又不是手疼。”   殷裴楠朝门外飞快地看了一下,见没人,他又飞快地弯腰在左安绑着的左小腿上亲了一下,然后道:“不疼了不疼了。”   左安被逗笑了,说道:“你傻不傻?”   殷裴楠嘿嘿笑,然后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道:“还有哪儿疼?嘴疼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日个六呀~ 第31章   左安看着殷裴楠的眼神刹那间有些难以言喻。   殷裴楠:“怎么了?”   左安:“……你是不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明明以前就是个阳光开朗的好青年, 自从来到这边后,就越来越……   那个字他都不太好意思说。   殷裴楠一本正经答道:“没办法,憋久了。”   左安眉头一挑:“所以你就放飞自我暴露本性了?”   “嗯, 看见你就忍不住。”说着,殷裴楠抓着左安的手就又亲了下,“我想了你好几年了,现在终于美梦成真了, 就有些刹不住。”   左安凉凉道:“……我们上午才确定关系。”   殷裴楠一顿,有些担心地问道:“队长,你不喜欢?”   左安冷哼一声,道:“还行吧。”   他也不是不喜欢, 打情骂俏什么的,他心里受用着呢,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别看他经常端着,内心其实就是个闷骚,只是很少说出来。   殷裴楠看着他偏过头去, 再一看他的耳根,红的, 了悟。   他又凑过去,一只手抓着左安的手, 一只手拨着左安的头发,问道:“男朋友,我以后叫你安安好不好?”   左安眉头微皱了一下,这昵称也太没气势了, 他瞪一眼殷裴楠,道:“没大没小,叫哥。”   殷裴楠不甘心,道:“就私底下我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不行吗?别人家的情侣都有爱称的。”   “不行。”很生硬。   人家根本没听,“那安安、亲爱的、宝贝、达令、宝宝,或者,老婆?哦,还有夫郎,你自己选一个吧。”   左安直瞪眼:“……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殷裴楠嘿嘿笑,不怕死地叫了一声:“……安安?”   左安压低声音,吼道:“不准叫!”   殷裴楠非常识时务,就换了个:“宝贝?老婆?”   左安心头猛地一跳,漏停一拍。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春心荡漾。   为了掩饰,他把头一偏,冲着墙。   可是他的耳朵出卖了他,被殷裴楠看到了。   殷裴楠低声笑,以前都是觉得队长是高冷禁欲型的,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队长还有可爱傲娇的属性。   说起来,穿越到这边来之后,跟队长相处多了,队长跟他之前的认知确实有很大不同。   可能队长就是那种对着不怎么熟的人特别冷淡,熟悉了之后才能看到真性情的人。   他压低声音,继续撩拨:“宝贝?还是老婆?或者宝贝老婆?”   左安恼羞成怒:“闭嘴!”   “阿兄?”门口左宝莹叫了一声,她和宁哥儿站在那儿,没得到允许还不敢进来。   听到声音,殷裴楠把左安的手放开。   “莹莹?进来。”左安扭头一看是左宝莹,赶紧叫她进来解救自己。   左宝莹奔到左安床前,趴在床沿边,眼里噙着泪担忧地看着他,问道:“阿兄,你是不是很疼?”   之前屋里的情况她都看到了,阿兄的惨叫还在耳边,让左宝莹想到了最初阿兄的腿断的时候。太恐怖了。   左安摸摸她的头,说道:“现在不疼了。”   左宝莹又问:“以后你的腿是不是就可以好了?”   “对,过两三个月阿兄就可以走路了。”   闻言,左宝莹破涕为笑,“真的吗?”   “真的。”   宁哥儿抓着一颗糖递给左安:“安安阿兄,给你糖。”   左安轻笑,道:“不用,阿兄不饿,你吃吧。”   殷裴楠却直接拿了过来,剥开喂到左安嘴边,道:“吃吧,补充下体力。”   左安瞪他:“别抢小孩子的糖。”   殷裴楠直接给他塞嘴里,道:“没事,家里还有。”说着又转头问宁哥儿,“是吧,阿弟?”   “嗯,我还有的,你们看。”宁哥儿从兜里又掏出两颗来,一颗给了左宝莹,一颗自己剥了塞到嘴里吃起来。   殷裴楠递给左安一个眼神。看吧。   左安没理他,跟宁哥儿说道:“谢谢宁哥儿。糖很甜。”   宁哥儿笑嘻嘻地摇头,道:“不用谢的。”   殷裴楠假意道:“阿弟,你们都有,我的呢?”   啊,是哦,阿兄没有啊……   宁哥儿有些为难,小脸皱着,纠结地看着殷裴楠,道:“……阿兄,我只带了三颗,等回去你自己去拿吧?”   殷裴楠也就是逗逗他,撸了下他头毛,道:“算了,小吃货。跟莹莹出去玩吧,让安安阿兄休息一会儿。”   这小吃货很懂事,也贴心,有好东西还乐意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左宝莹都被他带着越来越开朗了。殷裴楠也是真心疼爱这小家伙。   “哦。莹莹姊姊,我们出去吧。”宁哥儿便拉着左宝莹走了。   等俩小的出去了,殷裴楠给左安拉了下被子,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待会还得疼一次。”   “好。”嘴里还含着糖,左安说话声音瓮瓮的。   殷裴楠听着就觉得心痒,但又不想影响他休息,咬牙端着木盆出去了。   堂屋里,张伯正在捣药,文逸在问他一些照看事宜。   张伯说道:“这几天他可能会发热,要好好注意,不能随便搬动,特别是腿,最好不要动。让他多休息。”   “好。”文逸应了声,又问道:“多久可以长好?以后真能站起来吧?”   “刚才小腿很顺利,大腿如果也能顺利的话,最好一个月再下地走一走,也就活动一下,不能走久。伤筋动骨一百天,完全恢复也得三个月吧。千万别着急。”   “好的,那……”   殷裴楠端着木盆出去倒了水,然后到了灶房,水珠正在看着火熬药。   “阿娘呢?”殷裴楠看到俩小的在院子里玩,却没看到赵秀娥。   水珠答道:“刚才张伯说,安安阿兄这段时间都要在床上吃喝拉撒睡,所以她回去拿夜壶去了,文逸阿叔他们这边没有夜壶。”   殷裴楠:“哦。”   想到队长要在床上过整整一个月,殷裴楠就觉得心疼,明明马上就可以走路的。   唉……   休息了半个时辰,开始进行大腿骨的正骨。   按照之前的方法,殷裴楠在张伯动手时便把左安长歪的腿骨给先弄开,让张伯顺利把骨头给弄回原来的位置,然后他又用异能迅速治疗好。   等张伯把左安的左腿也上药包扎固定好,左安胸部以下已经被缠满布条,绑得一动也不能动。   左安:“……”   弄完之后,张伯看着他喝下一副药,把了脉才收拾东西回去了,之后他要经常过来给左安换药。   文逸拿了诊金给他,千恩万谢送他出了门。   房间里,殷裴楠正跟左安小声说着话。   文逸进来房间,问他:“小安,你要不要擦擦身换件中衣?刚才出了一身汗吧,可别着凉了。   ”   左安也正好觉得身上有些黏,点头道:“要。”   文逸去打热水了,左安跟殷裴楠说道:“你先回去吧,事情还多的。”   “再陪你一会儿,等阿叔过来再回。”殷裴楠伸出手指弹了弹木板,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   “嗯,跟木乃伊似的。”左安现在直挺挺地被绑着,为了固定大腿,木板一直延伸到了左安胸部下面一点,双腿也是合拢着固定的,只有胳膊和头颈能活动。   殷裴楠看了看,皱眉道:“整天这么躺着也不行,肌肉会萎缩,我每天过来给你输点异能,保持机体活力。”   “行。你什么时候去城里的话,给我带几本书回来。”   “好,我下午就去。你想看哪方面的?”   “也不用特意去,顺带手就行。人文社科、风土异志都行,能解闷就可以。”想到什么,左安又补充道:“不用买,去租。”   他就怕这傻小子直接给买回来,到时候他要躺一个月,那不得把人家书店给搬回来啊。   “行,我知道。”   殷裴楠还是下午就去了趟城里,特意去的书店,把各类的书都拿了两本,一共十本,交了押金和租金,带了回去。   为了方便照看左安,文逸把活儿拿回了家里来做。   现在他已经跟着赵秀娥学会编鸡笼了,等天气暖和点,他们也要养几只鸡,用谷子碾出来的稻壳和糠喂就行。猪就算了,他没有喂猪的经验。   殷裴楠每天要过来几遍,早中晚固定打卡,有时候半下午也会过来看一眼。   原本刚确定男朋友关系,还属于热恋期,但他们却立马分开住了,不止如此,队长还躺床上不能动,一点热恋的气氛都没有,殷裴楠有些委屈。   他一委屈,就要过来看一眼男朋友,说说话,摸摸小手,撩拨撩拨,看看男朋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从而吸取一些甜蜜的能量。   上午,他去地里学犁地,学完,把牛赶回家,他洗了下手就直奔左安家。   左安见他来了,放下书,问他:“忙完了?学会了吗?”   原身是会犁田犁地的,但是殷裴楠不知道啊,虽然有记忆,但没操作过,他这两天上午就一边在学,一边在犁地。   他吐槽道:“宝贝你不知道,这犁地还真是项技术活,不然一不小心就得犁歪,还容易一下重一下轻,深深浅浅的,真是要命。赶牛也要点技巧,得控制着它走直路,不能走偏了。两天了,我手心都磨出泡了,终于,嘿嘿,我会了!”   左安都不想纠正他的称呼了,反正这家伙也没听过,自己瞎叫,自己乐呵。   他啪啪鼓掌:“恭喜了,真厉害。犁荒地的时候我先给松松土再犁。”   然后,他又拿过殷裴楠的右手掌,见上面真磨出了血泡,顿时就心疼了:“你快治治。”   殷裴楠就是特意留着来给他看的,哪能那么快治疗,就趁机讨好处:“要男朋友亲亲才能好。”   左安白他一眼:“幼稚。”   殷裴楠就摊开手掌,把血泡晾着,直直地看着他。   左安被看得无奈,无语瞪他一眼,拿起他的手掌往自己唇上贴了一下,“行了吧?”   “好了。”殷裴楠瞬间高兴了,十秒不用血泡就消失了。   左安看他那得意劲儿,笑骂道:“……德行。” 第32章   学堂要开学了, 之前殷裴楠和文逸已经带着宁哥儿和左宝莹去拜访过先生,缴纳过束脩。   笔墨纸砚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赵秀娥还给他缝了个小书包。   按照殷裴楠说的, 小书包缝成了双肩背的背包样式,里面装上了上学要用的笔墨纸砚,还有宁哥儿的小玩具,竹蜻蜓, 木雕的小老虎什么的,他还偷偷放了两颗糖。   书本要到了学堂先生再发。   这样的背包,左宝莹也有一个。   开学这天,宁哥儿很兴奋, 一大早就爬起来了,非常积极地洗漱完,吃了早饭,然后兴冲冲地背上他的小书包就催着殷裴楠出门。   殷裴楠碗筷还没放下,无奈笑道:“阿弟, 现在还不到辰时,学堂还要半个时辰才开始上课, 不着急啊,你让我再喝一碗粥。”   “阿兄, 你快呀,要不要我帮你喝?”   殷裴楠无情拒绝:“不用了。”你喝了顶个屁用,在你肚子里又不在我肚子里。   “阿弟,还早, 让阿兄吃完早饭。”水珠说了一句。   宁哥儿便眼巴巴地站在一边守着阿兄喝粥,一会儿问一句“好了吗”“可以了吗”,简直让殷裴楠哭笑不得。   这么喜欢上学的孩子,真少见。这股热情,就看以后能坚持多久了。   殷裴楠很快吃完,抹了把嘴,道:“行了,走吧走吧。”   “噢,快走,我们去找莹莹姊姊。”宁哥儿扭头就跑,边跑边跟阿娘阿姊道别:“阿娘阿姊,我们走啦~”   “好好学,别偷摸耍滑!”阿娘在后面喊道。   “知道啦~”   殷裴楠跟在小家伙身后到了左安家。   左宝莹也准备好了,正等着他们。   左宝莹已经启蒙,会认一些字了的,对于上学其实没有宁哥儿这么兴奋。   不过因为家里爹爹、小爹爹和阿兄,包括她那个遗弃了她的娘,都是会读书识字的,家里从小的教导,即便是姑娘,也要会认字,明事理,所以她还是愿意去学就是。   殷裴楠送两小的去上学。   小学堂就在邻村,就是张伯那个村里,很近。   宁哥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很兴奋;左宝莹跟在他旁边,时不时附和两句,虽然话比较少,但脸上是笑着的。   殷裴楠就在后面跟着他们,听着他们说些童言童语,不时被逗得发笑。   时间还早,路上就他们几个,一路上基本就只听到宁哥儿的说话声和笑声了。   到了小学堂,又等了一会儿,其他的学生们陆续到了。他们年龄有大有小,都不尽相同,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小汉子,不超过十二岁。   过了十二岁的,这里就不收了,就得到城里去上学堂。   其他学生看到一个小哥儿和一个小姑娘来了学堂,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娘哟,我们学堂有小哥儿和小姑娘啦!   而且都长得好好看呀!   小汉子们兴奋了。   一个八九岁左右小汉子胆子大,就凑上来问他们:“你们是要来上学的吗?”   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宁哥儿充当发言人,左宝莹是不出声的,她只平静地看了那小汉子一眼。   发言人宁哥儿笑着点头,喜滋滋地:“对呀,我叫殷家宁,这是我莹莹姊姊。你叫什么呀?”   那个小汉子答道:“我叫张少杰,已经读了三年了,在初学班,你们是哪个村的?”   “我们是后面南坡村的,你就是这里   的吧?”   “对,我姓张嘛。你们是要上启蒙班吧?”   这个小学堂分了三个班级,启蒙班、初学班、中学班。先生有三个,都是附近的年龄稍大的秀才老爷,已经放弃了再考举人,便一起办了小学堂,教孩子们读书。   读了几年有基础的,有天赋的孩子,他们都直接建议人家去县城里上学。   宁哥儿:“对的呀,你已经初学班了啊,好厉害哦。”   “也就一般般吧。启蒙班的先生是我叔爷爷,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有同窗欺负你们,就跟我说,我告诉我叔爷爷,给你们撑腰!”   “真的吗?那谢谢你啦。”   “不必客气。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   “好的呀~”   那边,有小汉子看张少杰和新来的小哥儿小姑娘聊得很开心,便也凑了过来,开始聊起来。   宁哥儿一个一个地,应对得很自如。   殷裴楠看得目瞪口呆。   ……啧啧,这么小的小家伙就已经会撩哥儿撩妹儿啦!比自己厉害!还有宁哥儿,看不出来,小家伙外交能力蛮强的啊。   本来想着要给俩小的撑下场子,免得有人欺负自家俩小孩的,殷裴楠觉得已经可以不用他费心了,人家宁哥儿已经找着“靠山”,有朋友罩啦。   殷裴楠就很放松地在一边看着小孩子们交朋友。   宁哥儿他们上的是启蒙班,等“小靠山”的叔爷爷先生来了之后,殷裴楠跟先生交谈了几句,大意是请先生对俩小孩严加管教不用客气之类的。   先生对殷裴楠他们能把小哥儿和小姑娘送来学堂的事儿非常敬佩。   这十里八乡的,能把自己家小汉子送学的都没几个,更别说送小哥儿和小姑娘上学。   据先生了解,左安家好歹是书香门第,这么做可以理解。可殷裴楠完全就是个乡野村夫,也有这样的眼界和开明的思想,这就很了不起了。   先生很郑重地应了,道:“你们放心,老夫自当尽职尽责。”   殷裴楠抱拳弯腰行了个礼,“那就辛苦先生了。”   又交代了宁哥儿和左宝莹好好听先生的话后,殷裴楠便回去了。路过左安家,自然而然地就拐了进去。   他把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让他们放心,又说起两小的交了新朋友,还有小靠山,两人都会心一笑。   文逸感叹,道:“宁哥儿真是帮了莹莹很多,得好好谢谢他。”   想到那小家伙,左安就想起他给自己的糖,脸上露出笑容道:“是,贴心小棉袄。”   文逸说了一会儿就出去继续做事了,留下单独的空间给两人。   殷裴楠见人走后,坐到左安床边,抓起左安的手,一边给他输入异能促进身体细胞的活力,一边说道:“宁哥儿是贴心小棉袄,那我呢?”   左安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就感觉像是看到条狂甩尾巴的大狗狗,特别是确定关系后这几天,这感觉非常强烈。   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不然臭小子得黑脸。   他想了想,道:“嗯,你也很贴心的。”   殷裴楠不满,幽怨道:“就这样?”   “你想怎样?”   “后面的名词呢?怎么就省略了?”   “哦。”还要后面的名词啊,左安想了下,想不出来合适的,干脆道:“你想当什么?”   殷裴楠双眼一亮,问道:“我想当什么就当什么?”   “可以。”反正也是你决定的。   殷裴楠嘿嘿笑,凑近了小声在他   耳边说道:“那我要当你的……”   左安屏着呼吸静听。   “……贴心大棉被。每天都能抱着你,给你温暖。”殷裴楠低低地说着,完了,微微抬眼看着心上人,问道:“好不好?”   最近被撩得有些多,左安本来有些免疫了,但是这话还是戳中了他。他看着眼前的俊脸,低声说道:“你已经是了。”   殷裴楠望着他,问道:“我是吗?”   “嗯,”左安眨眨眼,说道:“贴心大棉被,我现在想小解一下,你能帮我拿下夜壶吗?”   殷裴楠:“……”   殷裴楠无语半饷,道:“亲爱的,你能不破坏气氛吗?”   正甜蜜着呢,恋人忽然要尿尿,殷裴楠有些崩溃。   左安轻笑,然后道:“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很急,你刚回来那会儿就想小解了。”   殷裴楠怀疑:“真的?”   左安点头,很诚恳:“真的。”   殷裴楠无奈,只得去拿了夜壶过来。看着这个东西,他忽然又来了灵感,递出去的手一下又收了回来,坏笑道:“男朋友,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左安伸手去够那东西。   “要的要的,”殷裴楠一本正经道:“作为你的男朋友,在你不方便的时候,正该我出马。况且,我还是你的贴心大棉被呢,这种贴心的事,请务必让我代劳。”   左安:“……”   左安的膀胱都要憋爆炸了,这家伙还油嘴滑舌,他顿时怒了,想坐起身,可掀开被子,他腰身和双腿跟木板连着,绑得结结实实的,根本坐不起来。   他只得又躺了回去,道:“快拿来,要憋不住了!”   “来了来了。”说着,殷裴楠就要去帮他嘘嘘。   左安抓着被子恼羞成怒,低吼:“殷裴楠!”   见他真要生气了,殷裴楠把夜壶递给他,服软道:“好嘛,你自己来吧。”   左安拿过夜壶,瞪着他,下巴朝门口一点。   殷裴楠摸摸鼻子出去了,出去前还把门给带上了。   过了一会儿,左安小解完了,这才把他叫进去。   殷裴楠把窗户打开,出去倒了夜壶,打了水,两人洗了手,这才又坐下来。   左安还有点羞恼,不说话。   殷裴楠凑过来,挨着他坐着,小声道:“真生气了?”   左安冷哼,不理他。   殷裴楠赶紧哄:“好嘛,以后不逗你了。亲爱的,来,笑一个?”   左安斜他一眼,道:“你刚才可一点都不贴心。”   哪有人别人内急的时候还来开玩笑的,恶劣。   殷裴楠:“……减分了吗?”好吧,自己把招牌给砸了。   “减分了。”   “减了几分?”   左安想了想,道:“起码十分。”   殷裴楠震惊脸:“这么多?”   “呵呵。我觉得还有点儿少。”   殷裴楠摸摸鼻子,想办法补救,他抱着男朋友,问道:“那亲爱的,中午我给你炒兔子肉,给加几分呗?”   “炒兔子肉?!”殷裴楠昨天上山打猎,送了兔子过来,确实还有兔肉来着。左安想着小炒兔子肉,口水有点儿泛滥。   殷裴楠看得明白,挑眉问道:“嗯,怎么样?”   “我想想。”殷裴楠的厨艺确实好,比小爹爹做的好吃不少,比较符合他的口味。左安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行吧,就加个五分吧。”   殷裴楠又继续加油:“那晚上再做个手撕山鸡?再加点儿?”   左安纠结,手撕山鸡也好吃啊,可是:“吃这么多肉会胖的。”   殷裴楠捏捏他的胳膊,根本没几两肉。他道:“你这么瘦,本来就要养胖一点。”   左安便被说服了:“行……吧。”   殷裴楠:很好,分又加回来了。正负相抵,不减不扣。还是贴心大棉被! 第33章   地犁完后又晒了两天,差不多该准备播种了。殷裴楠便上山一趟, 打了只野猪去城里卖, 趁机出去弄种子。   他从家里放种子的包袱里把赵秀娥准备要种的南瓜、冬瓜、辣椒、大豆啊什么的种子都拿了一点。然后路过左安家, 又拿了两本左安看完的书准备去还。   “你知道怎么弄吗?”左安问他。   殷裴楠想了下,道:“大致上知道,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没事,多试几次呗。”   左安又叮嘱他,道:“别弄太高产的, 多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就行了。一步一步来。”   殷裴楠点头, 抓起左安的手亲了下,道:“知道了宝贝, 别担心,我会弄好的。”   左安:“……你怎么一天宝贝一天亲爱的?没个定数的吗?”   殷裴楠嘿嘿笑, 道:“我在看你比较喜欢哪种啊。那不如你告诉我, 你喜欢哪个那我就叫哪个,好不好?”   左安:“……你快走。”   顿了一下, 又道:“早点回。”   殷裴楠咧嘴笑,又亲了下他的手, 道:“好,要想我。”   殷裴楠顺利卖完野猪, 还了书,又去给宁哥儿和左宝莹买了些点心蜜饯的零嘴儿,拖着板车往回走。   走到半途时,他把板车寄放在一个农户家, 然后拿上自己带的铁锹,上了一座不经常有人去的山里。   他特意找了个山坳,树木茂密一点的地方,好遮掩。   确定周围没人,他拿出包起来的种子,一样一样开始催发。   先是弄冬瓜种子。   左手催发本地种子,右手催发他自己体内收藏的现代高产种子。然后促使两株作物同时开花,手动授粉,将高产种子的花粉弄到本地种子的花柱上,再催发本地种子继续完成一个生长周期。   第一次试验结出来的冬瓜比本地冬瓜要大一倍。殷裴楠觉得有点夸张,便又重新试验,用了现代冬瓜里个头小一些的品种。   试验了好几次,找出了相对来说个头和产量比较合适的,比本地的品种产量和个头都高三分之一左右的种子。   依葫芦画瓢,殷裴楠把其他作物的种子都弄了出来,并弄去了里面大部分的水分,又摊在石头和叶子上再晒一晒。   晒种子的空余,他把弄出来的冬瓜藤蔓辣椒树什么的都给挖坑埋了,然后就坐在那边等着。   等着等着,他忽然听到远处好像有人在叫。   “……救命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   真有人在叫!   殷裴楠站起身侧耳细听,在山的另一边。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殷裴楠赶紧收好自己的种子,拿上铁锹就往那边跑。   沿着山路翻过山,那呼叫声忽然又没了,他站在一个大石头上四处望着,看不到人影,他双手拢在嘴边,使劲大喊。   “喂!是谁?谁叫救命!出个声!”   回声一路传出去。   过了几秒,一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里!我们在这里!”   殷裴楠:“……”还不止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也不说清。幸好他听声辩位的能力还行,听出了方位,便朝着那边跑去。   一边跑一边跟那人对方位。   跑了大约十分钟,他找到了那两个倒霉蛋。   一个人明显仆从打扮,坐在地上,大腿好像被野兽咬了,血淋淋的,胳膊好像还摔骨折了。   而他的嘴是红肿的   ,像两根腊肠。   另一个人身上的穿着比较好,但是也已经脏兮兮,应该是个公子哥。   殷裴楠觉得他有点儿面熟,定睛一看,从那凌乱的发型里分辨出来确实见过,是那个他卖老虎的时候跟另一个大叔争抢抬价的少爷。   还多亏了他,老虎卖了四百一十两银子。   殷裴楠记得当初那个大叔好像叫他,郑少爷。   这个郑少爷的脸色已经青白,小腿裸露着,上面有一个紫黑的牙印,人已经昏迷了。   被毒蛇咬了。   殷裴楠一看便知道。   开春天气回暖,这几天太阳很大,有蛇虫已经从冬眠中醒来。他们应该是不小心招惹到毒蛇了。   那个仆从见到有人来,喜极而泣,张着一张肿得腊肠一样的嘴唇,赶紧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城南郑家的,这是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被毒蛇咬了,我已经帮他吸了毒血,可他还没醒。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家少爷背下山,送去找大夫,谢谢你了,我家老爷一定会重金感谢你的。”   殷裴楠翻了翻郑少爷的眼皮,一手开始用异能给他检查,一边问那个仆从,“他被什么蛇咬了知道吗?咬了多久了?”   “咬了大概得有一个多时辰了,我之前被野猪咬了,我家少爷背着我下山。然后我家少爷在路上被蛇咬了。他是在那边山上被咬的,到这里我背不动了。”   这个仆从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全身脏兮兮的,大腿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能支撑到这里也不错了。   殷裴楠扫了他一眼,道:“毒血没吸干净,这毒都入你家少爷心脉了,下山来不及了。”   这毒很厉害,人都昏迷了,下山再去城里找大夫,还得大半个时辰,到时候人都没了。   “啊?那怎么办?!少爷!少爷怎么办?这位大哥,你能救救我家少爷吗?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求求你了!”小仆从立马翻身跪下使劲磕起头来。   “诶,你起来,快起来!”这古代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可真受不了。殷裴楠赶紧伸手去扶他。   “求求你了,求求你!”也不管人家能不能救,他先求了再说。   殷裴楠无奈,说道:“你先起来,我没说不救。”   小仆从闻言,惊喜道:“真的吗?你有办法救吗?谢谢你谢谢你!”   说着他就爬到一边坐着去了,免得挡到恩公救少爷。   殷裴楠见郑少爷腰上别着一把匕首,取下来,往郑少爷的伤口处划了个口子。   然后他一手用异能护着他的心脉,一手呈剑指,装腔作势地往郑少爷肩膀两处戳了两下,像武侠古装剧里那样装作点穴封血的样子,一路点下来,然后再用剑指一路把血往伤口处推挤。   其实是用异能把毒血都逼出来。   黑红色的毒血汩汩流出,直到变成鲜红色,殷裴楠才停了手。   在小仆从看来,就是恩公像是个练家子,手法潇洒又漂亮地唰唰唰地,就把少爷体内的毒血给逼出来了。   特别厉害!   小仆从敬佩地看着恩公。   “你看着他,我去找些止血清毒的药草。”殷裴楠说了一句,走开了。   “好的好的,谢谢恩公。”小仆从转头看着自家少爷的脸色变得好多了,不再发青,松了口气。   总算把少爷救回来了!   殷裴楠走出不远,就用异能催发了几株止血的药草。他懒得去一株一株找了,而且这会儿才开春,山上还不一定找得齐。   那边,郑少爷幽幽转醒,小仆从见他醒了,激动地大叫   :“少爷,你醒了,呜呜,吓死我了!幸好你醒了。”   郑少爷见他们还在山里,记得自己被蛇咬了,气息奄奄地说道:“我好像,被毒蛇咬了,小腿……”   小仆从点头,说道:“对,少爷,你被毒蛇咬了,差点就死掉了!幸好我们遇到了恩公,他帮你把毒血都逼出来了!”   “恩公?”   “对的,恩公好厉害的!他去找草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少爷,我们得救了,呜呜呜,以后再也不来山里了!”小仆从一边哭一边说。   殷裴楠听着那边的动静,哭笑不得。小仆从吓死了吧,万一郑少爷死了,他估计也不好过。   等了一会儿,殷裴楠便拿着药草回去了。   “郑少爷,你醒了?醒了就好,下山还是要去看下大夫。”殷裴楠找了个两个石头,捣起药来。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郑少爷躺在地上,想起身,却无力。   小仆从用没骨折的胳膊把他撑了起来,靠着自己。   “不用谢,路过顺手而已。”   郑少爷看着殷裴楠,眯着眼看了半天,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殷裴楠看了他一眼,笑道:“年前,郑少爷还想买我猎的大虫来着。”   “原来是你!”郑少爷眼睛瞪圆了,很惊讶,“没想到碰见你了,我真是运气好。”   能把大虫猎了的人,肯定是猎户,对这些毒蛇咬伤什么的都有经验。   殷裴楠笑笑没说话,然后把药草捣烂给郑少爷敷上,又掀开郑少爷的外衣,扯了一块他中衣的布条给他绑上。   郑少爷:“……一般人不都是扯自己衣服的吗?”就没见过从病人身上扯布条的!   殷裴楠理直气壮:“我穷啊,买衣服买布可都是要花钱的。而且,是给你包扎凭什么要扯我的衣服?再说了,你衣服的料子好,包着你自己也舒服点。”   “……”郑少爷忍不住吐槽他:“你大虫不是卖了四百多两银子吗?还买不起衣服?”   殷裴楠白他一眼:“还债了。赚钱不易,我们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哪能随便花钱。”   郑少爷从出生就没体会过穷苦的滋味,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说道:“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你要多少银子,等回府我就让人取给你。”   “不用了,路过顺手而已。”   殷裴楠给他包扎好,剩余的药草又给小仆从敷上包扎了,布条仍是从郑少爷衣服上扯的。   郑少爷已经麻木了。   “谢谢恩公。”小仆从感激道。   “好了,下山吧。你能自己走吗?”殷裴楠问小仆从。   “可以的。”小仆从点头。   “我给你弄根树杈吧。”殷裴楠又给小仆从弄了根简易的拐杖。   “谢谢恩公。”小仆从感激道,接过来,自己撑着站起来。   殷裴楠见他自己勉强可以走路,便把浑身无力状态的郑少爷背起来,拿上自己的铁锹,带着两人下山了。   “话说,你俩为什么来这深山里?”路上,殷裴楠忍不住道,他俩进的山,比殷裴楠还深。   郑少爷趴着有气无力地答道:“……打猎。”   “你?打猎?”殷裴楠很惊讶,“就你们俩?”   不是他小看郑少爷,而是这刚开春,山上饥饿了一个冬天的动物都苏醒了出来猎食了,他们俩一看就没什么打猎经验,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郑少爷已经被现实打击到了,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小仆从在后   面解释道:“恩公,我家少爷跟林家的少爷打了个赌。赌少爷能不能猎到鹿,我家少爷就进山了。”   “郑小宝你闭嘴!”郑少爷被揭了短,恼羞成怒了。   “哦。对不起少爷,我不说了。”小仆从乖巧认错。   殷裴楠无语了,打个赌差点把命给赌没了,可真能。很不理解富家子弟的玩乐方式。   不过他还是多嘴叮嘱了一句,道:“开春山里很危险,许多饥饿的猛兽,你们没经验,不要随意进山。”   “知道了。”郑少爷闷闷道。他再也不进山了!   下山后已经半下午了,殷裴楠好人做到底,用自己的板车拉着两人把他们送回了家。   到了他们家门口一看,嘿哟,我的个乖乖,这真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   这院子的围墙得有个两三百米吧?   郑家的家仆见自家少爷受伤了,赶紧回去叫了人出来,背人的背人,请大夫的请大夫,乱哄哄的。   郑少爷被人背着,还不忘跟管家交代,道:“福伯,这是救了我的恩公殷裴楠,要好好招待。”   完了,他又回头跟殷裴楠说道:“殷兄弟,辛苦你了,你快进来坐坐,好好歇息歇息。”   路上,两人已经交换过姓名了,郑少爷已经自来熟地称呼上兄弟了。   殷裴楠摆手道:“不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不然城门得关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了。”   这郑少爷虽然有点骄纵,品行还不算坏,殷裴楠觉得如果可以交个朋友,也还行。   说完他拖着板车就走了。都傍晚了,回去天就黑了,出来一整天,家里人该担心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行了,快回去治病吧!” 第34章   左安手里拿着书, 心不在焉地看了半天看不进去, 望着窗外在发呆。   天色不早了, 宁哥儿和左宝莹都已经放学回来,殷裴楠却还没有回来。   难道进行得不顺利吗?   他倒是不担心殷裴楠的安全问题,异能在手,这个世界基本没人能伤到他。即便不小心伤到了, 他也有异能可以治疗。   那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左安有些心神不宁。   愣了会神,书也看不下去了,左安高声唤道:“宁哥儿。”   宁哥儿和左宝莹在堂屋里练习写大字。   刚上学几天,宁哥儿还在兴头上, 练字也勤快, 每天除了完成先生交代四张纸的作业,还能多写两张, 超额完成任务。因为这,还没少得到大人们的夸奖。   只是小孩子不注意, 时常弄得手上脸上衣袖上都是墨汁。   听到左安叫他,他抓着毛笔就跑进了左安房间。   “安安阿兄, 你叫我?”   左安看着他脸蛋上又蹭上了墨汁,像只小花猫似的, 忍不住笑出声。   “墨汁又弄脸上了。”   “真的吗?”小花猫嘻嘻笑着不在意,用手背蹭了蹭脸蛋,更黑了。   见他衣袖上也沾上了,左安问道:“你的袖套呢?怎么没戴着?回家你阿娘该说你了。”   宁哥儿看了下自己已经黑了的袖边,哇啦啦叫道:“哎呀, 我忘记了!安安阿兄你等等哦,我去戴上。”   说着,他又跑出去,小心放好毛笔,从小书包里掏出自己的袖套边戴边进来。   “安安阿兄,你找我什么事呀?”   “过来。”左安帮他把袖套扯好,说道:“你到门口看看,你阿兄回来没有?”   “哦哦,好哒~”   宁哥儿跑出去,在门口望着村口的乡道看了一会儿,又跑进来,道:“还没有。安安阿兄,我阿兄他去城里做什么啊?那么晚还不回来,天快要黑了。”   “他去有点儿事。好了,你去写字吧。”   还没见人影,怎么那么晚?   文逸拎着锄头和两颗白菜回来,放到灶房后,进来左安房间,坐他床边,说道:“小安,我问你一件事。”   “小爹爹,什么事?你问。”左安把书放到一边,说道。   文逸看了他一会儿,小心问道:“你跟阿楠,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左安不意外文逸知道他和殷裴楠谈恋爱的事,毕竟殷裴楠天天往这边跑,文逸还有意让他们独处,这些左安都知道的。   只是,之前小爹爹一直没有过问,今天怎么……   左安垂眸,双手不自觉捏在一起:“小爹爹怎么这么问?”   文逸:“你先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亲了吗?”   “……”左安耳根有点儿发热,被长辈直接问这种问题,真淡定不了啊。   “亲了?”文逸看他这神色,以为两人已经亲过了。   左安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小爹爹你别瞎猜。”   “真的?”文逸有些不信。   左安点头:“真的。就只是牵了牵手。”   闻言,文逸有点惊讶,心里却是满意的。   这才回来多久,要真亲了,那也太快了。哥儿还是得矜持点好。   他便叮嘱道:“小安,你和阿楠的事,小爹爹知道了,也不反对。不过,要记得人言可畏,两人相处要发乎情止乎礼,没有成亲前,更不能轻易把自己   交出去了。知道吗?”   左安:“……”   左安失笑,道:“小爹爹,我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是,你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文逸叹口气,道:“我本来也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说的,正好趁今天,就说了吧。刚才从地里回来,阿楠他阿娘去他们地里给我拧两颗白菜,我们正好遇到了小木头他阿娘……”   小木头他阿娘正好在隔壁地里挖地,见到他们俩,笑着跟他们俩说:“水珠阿娘,你们两家好事将近了吧?”   殷裴楠和左安的事情虽然赵秀娥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也都是自己知道,还从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被小木头他阿娘这么一说,赵秀娥和文逸都有些尴尬,他们也没通过气,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俩孩子的事情。   赵秀娥便打哈哈道:“小木头阿娘,逸哥儿家刚搬了新家,可不就是好事嘛。我们家最近倒是没什么好事。”   文逸看了赵秀娥一眼,也看不出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文逸猜,八成是知道的。   小木头他阿娘闻言很惊讶,地也不挖了,双手撑在锄头把手上,说道:“哟,你这是还不知道啊?”   赵秀娥皱眉,道:“知道什么?”   “就你家阿楠和逸哥儿家安哥儿的事啊,他们好上啦,你不知道?”小木头他阿娘就给他解释了一下。   赵秀娥尴尬地瞄了文逸一眼,道:“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   小木头他阿娘见赵秀娥这个态度,也有点儿愣,说道:“诶不对啊,文秀说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前几天就在去张家的路上,你家阿楠和安哥儿抱在一起呢,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们肯定好上啦,这是好事啊,你们回去问问,两人还瞒着你们呢。是真的就可以准备准备了不是?”   赵秀娥:“……”   文逸:“……”   俩小兔崽子,在外面居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搂搂抱抱就算了,也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竟然还给别人看到了!   回家路上,赵秀娥觉得这事儿估计十成十是自家儿子的不是。不然安哥儿坐在轮椅上,就是想主动抱自家儿子也抱不到啊。   所以,肯定是臭小子抱的安哥儿!   赵秀娥认定了这是儿子不对,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事还是得跟文逸说一说的,她道歉道:“那个,逸哥儿啊,实在对不住。这事儿肯定是阿楠的错,回头我就骂他。安哥儿还没出嫁的,可别悔了他的名声。”   文逸比赵秀娥想得开,他问道:“嫂子,两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赵秀娥一惊,忐忑问道:“你,你知道了?”   文逸点头,道:“看出来了。”   赵秀娥问道:“那,安哥儿,他是个什么想法?”自家儿子不用说,那是恨不得立马把安哥儿给娶回家的。   “我还没问。”文逸比较在意赵秀娥的想法,“嫂子,你看呢?”   赵秀娥无奈道:“我早就已经问过阿楠了。我没什么看法,阿楠喜欢就行,安哥儿也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待会儿我回去问问。”   赵秀娥又道:“逸哥儿,老实说,我们家这情况,我就怕会委屈了安哥儿。他知书达理的,到时候腿养好了,以他的条件,本来可以找到好人家。”   文逸摇头,认真道:“你们就是好人家。嫂子,我们可能以前是条件稍好一点,但是现在大家都一样。哦,不,应该说,现在我们家的条件更差一些。我们都是罪臣的家属,阿楠能不计较这层身份,就已经很让人   感动了。是我们高攀了才是。”   “不不不,你可别这么说……”   两人就一路“是我们高攀了”“不不不,是我们高攀了”地谦让着到了家,不知不觉就认同了两孩子的关系。   文逸把刚才的事情跟左安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所以说,你是个什么想法,现在跟小爹爹好好说说。”   跟长辈讨论感情问题,这还是左安的头一遭,颇有些羞赧。不过,这让他也觉得熨帖。   他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沉吟片刻,说道:“小爹爹,我很喜欢他。余生,就是他了。” 第35章   殷裴楠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左安家门口, 赵秀娥和宁哥儿都在门口等着, 见到他回来, 两人松了口气。   “阿兄,你可回来了,今天好晚呀。”宁哥儿仰着头看着阿兄,乌漆嘛黑的只能看到个影子。   赵秀娥也担心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殷裴楠把板车放在左安家门口, 跟他们说道:“路上救了个人,耽误了。阿娘阿弟,你们先回去,我进去跟文逸阿叔他们说一声就回去。“   “行, 那你快点。”   “知道了。”   赵秀娥带着宁哥儿回去, 顺便把板车也拖回去了。   文逸在灶房做饭,左宝莹在烧火。   殷裴楠去跟他们说了一句, 洗了下手和脸,聊了两句, 然后去左安房间。   左安见他回来了,着急问道:“怎么这么晚?不顺利吗?”   “我回来了。”殷裴楠过去坐在左安床边, 握住左安一只手亲了一口,道:“没有, 挺顺利的,我把那些种子都弄出来了,就是还要再晒晒,还有点儿没干。”   “那怎么这么晚?”左安疑惑地问道,然后他眼尖地看到殷裴楠的侧腰衣服上有血迹, 他着急伸手去掀他的衣服,问道:“怎么有血?你受伤了?伤哪里了?”   殷裴楠低头看了下,发现自己右边的衣摆上确实有血迹,应该是背郑少爷下山的时候蹭到的。   见左安那么担心,他抓过他的手,安慰道:“不是不是,我没受伤,那是别人的血。”   “怎么回事?”听说不是他的血,左安放了心。   殷裴楠便把遇到郑少爷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左安彻底放心了。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殷裴楠说着俯身抱住了左安。   左安环住殷裴楠的肩膀,拍了拍,说道:“你没事就好。”   殷裴楠在左安颈窝蹭了蹭,然后在他耳边感叹道:“唉,要是在现代,有手机,打个电话就能报平安,也不用让你担心这么久。没手机谈恋爱就是不方便,不能发信息,也不能打电话煲电话粥。”   左安哂笑:“说什么傻话,能再活一回,不比个手机幸运、重要多了?”   “嗯,我就感叹感叹嘛。”   “不早了,快回去吧,别让你阿娘他们担心。”   “没事,我刚在门口看到她们了。再抱抱。”   “吃饭了,阿楠在这边吃……吧?”文逸走到左安房门口叫人,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又赶紧退回来。   两个臭小子,门都不关一下就抱!   房里两个人闻声赶紧分开,互相看着笑。   殷裴楠小声道:“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左安见他脸上疲惫的神色,说道:“今天别过来了,好好休息吧。”   “不行,”殷裴楠眨眨眼,说道:“还要来‘认字’呢。”   最近每天晚上,他和水珠都过来学习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左右。因为左安躺着不方便,最近都是文逸在教他们。   左安:“……行吧。”   殷裴楠给左安掖了掖被角,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吃饭。”   “嗯。”   殷裴楠出去,见到文逸还有些不好意思。   早晚都是一家人,文逸倒是自然得很,说道:“阿楠在这边吃吧。”   殷裴楠说道:“不了阿叔,我还得回去跟阿娘他们说说今天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晚点我和水珠再过来。”   “那好,天黑看着点路。”   “好,我知道了。”   回到家里,水珠他们就等着他吃饭了。   殷裴楠边吃边跟他们说了下下午的事情,模糊了他去山里的事,只说在路边的林子里救了两个去山里打猎的有钱人家的少爷。   “哎哟,这些小少爷,怎么这么莽莽撞撞的,他们又不缺钱,去山里干什么哦。又没有打猎经验,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赵秀娥十分不懂郑少爷他们的想法。   殷裴楠没把郑少爷跟人打赌却又赌输了的事情说出来,只说道:“谁知道呢,觉得好玩吧。”   “哎,真是闲得。”赵秀娥感慨了一句。   确实。殷裴楠也这么觉得。   吃过饭,殷裴楠和水珠照例去学了一个时辰字,回来后,赵秀娥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说了下午的事情。   殷裴楠嗤笑道:“文秀婶婶真是大嘴巴,我就知道她得给我说出去。”   “还怪别人?你不做这出格的事,不让人家看见,人家想说也没得说!”   殷裴楠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阿娘说得有道理。   只是,他心里委屈啊,人家谈恋爱呢,抱一下又咋地啦!大惊小怪。   这在古代谈恋爱真是他么的不方便。没手机能时刻联系心上人就算了,抱一下都得偷偷摸摸的。   摔!   赵秀娥拍了他一下,严厉问他:“阿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强抱人家安哥儿了?”   “没有啊,”殷裴楠得意地说道:“阿娘,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   赵秀娥震惊:“两情相悦?你跟安哥儿表明心迹了?”   “对啊。”殷裴楠甜蜜道。   “那安哥儿是个什么想法,你真搞清楚了?他说他也喜欢你?”   “那当……”殷裴楠一怔,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好像,只有自己说了喜欢队长,队长没有说过喜欢自己来着?   可是,队长都答应做自己男朋友了,肯定是喜欢的……吧?   赵秀娥见他迟疑了,问道:“怎么了?”   殷裴楠摇摇头,决定相信队长,如果不喜欢,队长肯定不会答应跟自己在一起的。   他斩钉截铁地答道:“没事。安哥喜欢我的,他都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真的?”赵秀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安哥儿真能看上自家的傻小子?   殷裴楠不满了,道:“阿娘,你是不是也太小瞧自己的儿子了?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赵秀娥不敢有信心啊,她道:“……我就是没想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既然你们俩都看对眼了,阿娘自然也为你高兴。”   “那就好。”殷裴楠满意了。   “对了,下午的时候,逸哥儿说晚上会问问安哥儿的想法的。明天我帮你问问看。”   “哦,好啊。”双方家长沟通了嘿!   “还有,”赵秀娥又叮嘱道:“以后你们在外人面前注意点,没成亲前不准在外面搂搂抱抱的。你是个糙汉子不打紧,安哥儿好歹是个哥儿,你要多为人家的名声想想。”   “哦,好的阿娘,我记住了。”那就不被人看到就行了呗。   赵秀娥想得远,又说道:“要是安哥儿那边真答应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殷裴楠一头雾水。   赵秀娥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这傻儿子怎么这么傻!她道:“现在村里都传开了,说你们俩好上了,你不要给人家安   哥儿一个名分的啊?”   姑娘和哥儿的名节多重要啊!   名分?!   殷裴楠双眼一亮,顿时反应过来,惊喜道:“阿娘,你是说我们可以成亲了吗?”   赵秀娥泼了他一瓢冷水,道:“想什么呢?安哥儿他爹去年刚过世,他得守孝。咱们平民百姓守个三五个月也就够了,他爹以前到底是朝廷命官,还得问问逸哥儿,安哥儿要守孝多久。要是要守三年,你们得三年后才能成亲。”   殷裴楠:“……”不会吧,要三年?!   殷裴楠像被霜打了的秋茄子,顿时焉叽叽:“那你说给安哥儿名分?”   赵秀娥答道:“成亲是不行,不过先定亲还是可以的。”   殷裴楠惊喜抬头,“定亲?”   “对。”   “好啊好啊,定亲好,就定亲!我明天就去请媒人。”   赵秀娥头疼,这傻儿子,她又道:“别激动,这个也得等等。”   殷裴楠:“……又等啥?”   赵秀娥道:“得等他爹爹过了百日忌。”(注)   古代的礼仪真多啊,成个亲可真他么的不容易。幸好百日忌也不太久了。   殷裴楠抬眼看着赵秀娥,说道:“阿娘,明天咱们就去问问文逸阿叔,行不?”   赵秀娥看着她笑,就知道他等不及了。她道:“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送了宁哥儿和左宝莹去学堂后,殷裴楠回家就叫赵秀娥一起到了左安家。   三人特意在灶房说话,没让左安听见。   赵秀娥问文逸:“安哥儿这边怎么个想法?”   文逸看了殷裴楠一眼,问他道:“你不知道小安什么想法?”   殷裴楠肯定地说道:“他是喜欢我的,肯定愿意跟我在一起的。”   文逸笑道:“嗯,他也是这么说的。”   殷裴楠得意地跟赵秀娥说道:“阿娘,你看,我说的吧,安哥肯定是喜欢我,愿意的。”   赵秀娥白他一眼,然后跟文逸说道:“逸哥儿,现在村里都传开了,既然俩孩子有意,我和阿楠就想着把这事定下来,免得外面风言风语地坏了安哥儿的名声。你看呢?”   文逸也有这个打算,他点头道:“是该如此。”   赵秀娥又问道:“那安哥儿他爹刚过世没多久,安哥儿他要守孝多久?你们有没有这个规矩的?”   文逸摇头,说道:“世贵已经不是朝廷命官。而且,他过世前,特意交代过,小安年纪不小了,已经二十,他不想耽误小安,让小安务必不要做守孝三年不成婚的傻事。他说了,过了百日,就让我给小安留意好人家。”   赵秀娥和殷裴楠两人听了放了心。   赵秀娥:“那就好,要真是三年,孩子还真耽误了。”   殷裴楠道:“岳父大人说的在理。”   文逸好笑地瞥他一眼,这就叫上岳父了。   “不过,我要跟你们先说一件事,说完,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文逸忽然又说道。   殷裴楠问道:“什么事?”   文逸郑重地说道:“小安在十六岁那年订过一门亲事。”   殷裴楠一听就急了:“啥?安哥订过亲了?是谁?”   “你别急。”文逸连忙解释道:“是京城一个侍郎家的公子。那公子后来因为他爷爷过世要守孝三年,原本两人是可以在去年十月成亲了的。后来你们知道,小安爹爹出了事,他们那边在去年七月的时候便把婚事给退了。”   听说退了婚,殷裴楠松   了口气,随后又义愤填膺起来,道:“未婚夫家落了难,不帮忙就算了,还火上浇油,那种人家不要也罢!”   文逸也是这个意思。   当初被退婚他也是很气愤,但是后来一想,这家人这品行,他们也算看清了,起码比小安嫁过去后才发现的好。   文逸跟殷裴楠和赵秀娥确认道:“你们介意不介意小安退过婚?”   殷裴楠当然是摇头的:“不介意,介意那个做什么。”   文逸心中点头,他又看向赵秀娥。   赵秀娥也说:“我们不讲究那些,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两个孩子好就行。”   文逸这才笑了,道:“那甚好,那我这就去跟小安说。”   殷裴楠赶紧拉住他,笑道:“阿叔,这个,能让我去说吗?”   求婚啊,肯定得自己来啊!   文逸笑道:“行,你去吧。”   “谢谢阿叔。”殷裴楠赶紧朝左安房间跑去。   一进房间,殷裴楠首先把门关上了,然后扑到左安身前:“亲爱的!我来了!”   左安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刚就听到你们过来了,说什么呢,那么久?”   殷裴楠心里高兴,面上笑容满面,看着左安说道:“好事。”   左安:“什么好事?”   殷裴楠抓过左安的手,忽然板起脸,严肃认真地问道:“队长,我还没问你,你喜欢我吗?”   左安眨眨眼,臭小子忽然怎么了?   殷裴楠有点儿紧张,“喜欢吗?”   左安白他一眼,说道:“我要是不喜欢你,干嘛答应跟你在一起?”   “我就说!”殷裴楠一下又高兴了,然后问道:“那亲爱的,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左安眼神左躲右闪,不想回答。   “什么时候?嗯?”殷裴楠不放过他,捧着他的脸正对着自己,不让他逃避。   左安耳根都红透了,道:“……你进公司后一两个月吧。”   “!”殷裴楠激动了,“那么早!”   “……嗯。”   殷裴楠嗷呜一声,扑到左安身上抱住他,忿忿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也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我们俩居然现在才在一起!”   左安摸摸鼻子,望天:是啊,因为我跟你都是蠢蛋,都以为对方是直男啊,都蠢到一块儿了……   殷裴楠郁闷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用胳膊肘撑起身,说道:“队长,我们定亲,好不好?”   左安忽然悟了,道:“你们刚才就在说这事吗?”   “嗯,小爹爹跟我和阿娘说了,他说你爹不让你守孝太久,百日后就可以定亲成亲。小爹爹也说了,你的原身之前订过亲又退过婚。”   “那你阿娘他们不介意吗?”左安知道,殷裴楠应该是不介意的,这都叫小爹爹了呢。   殷裴楠摇头道:“不介意,阿娘她自己就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她希望我们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左安感叹道:“她很明事理。”   “嗯。”殷裴楠看着左安,问道:“队长,你还没回答我呢,等你爹过了百日忌,我们就定亲好不好?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我不想再等了。”   左安心中砰砰砰,他也不想等了,他点头道:“好。”   “太好了!”得到肯定回答,殷裴楠笑起来。   他手指摸着左安柔软的发丝,看着左安柔和精致的眉眼,哪儿哪儿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队长。”殷裴楠低低唤了一   声。   “嗯?”   “我想亲亲你,行吗?”   左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傻小子,想亲就亲吧,还要问。   难道我说不行,你就不亲了吗?   他看着笼罩在自己上方的身影,爱人俊朗的脸庞璀璨夺目,深情的双眼里散发出灼热的光芒,比夏日里的阳光还要耀眼。   左安心跳渐渐快起来,他双手往上,环住殷裴楠的脖子,然后微微往下压。   殷裴楠懂了,双眼更亮了一些,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吻住了心上人的双唇。   错过了三年的亲吻,姗姗而来。   开始两人都有些羞涩,仅仅是贴住了。但这也足以让两人的身体和心灵都颤抖了一下。   过了几秒,殷裴楠才动起来,凭着身体的本能与越来越愉悦的感知开始吸取对方口中的芬芳。   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寻到了一朵让它分外满意的鲜艳可口的花朵。   它先是在花朵周围盘旋飞舞了一圈,欢欣雀跃地停留在花蕊上,然后牢牢地吸附住花蕊,再探出灵活的口器,伸入到花蕊中去吸取其中甜美的花蜜。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其味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殷裴楠:回味也无穷~   注:守丧习俗就是个架空私设,不用在意哈。 第36章   热烈又绵密的亲吻让两人沉醉, 不知不觉黏糊缠绵许久。   亲了又亲, 怎么也不腻。   直到文逸来敲门, 两人还舍不得分开。   “阿楠,外面来了一辆马车,在打听你家住哪儿。说是郑家的管家,特地来感谢你的。”文逸在门外说道。   听到小爹爹的声音, 两人的唇瓣分开,结束亲吻。   左安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也绵绵软软地,带着亲吻后的软乎, 小声问道:“是昨天, 你救的那个人家里的吧?”   “应该是。”殷裴楠抱着心上人蹭蹭,根本不想动, 想把三年份的亲亲抱抱都补上。   左安摸着颈窝边的大脑袋,柔声道:“去看看吧, 人家都特意来了,不好让人家久等。”   “……嗯。”殷裴楠抬头照着左安的唇啾了一下, 朝门外应道:“好,我知道了, 阿叔。”   说完,又跟左安小声说道:“我出去看看。”   “去吧。”   两人轻啄一下,殷裴楠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房门出去。   左安家的院子里,赵秀娥正跟郑家的管家福伯说话。   福伯见到殷裴楠出来, 赶紧上前微微弯腰道:“殷公子,我是郑家的管家郑福。昨天幸得您搭救,我家大少爷和小宝才能无恙回来。我家老爷很是感激,特命我代表他前来感谢您,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郑家没齿难忘。”   殷裴楠也礼让一番,说道:“郑老爷客气了,我就是正好路过,举手之劳。对了,郑少爷身体怎么样了?”   见殷裴楠满目正气,话也谦逊,福伯心里暗暗点了个头,答道:“托您的福,大少爷好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无力,头也有些发晕。他本来想亲自前来,无奈他现在身体还未大好,他托我转达他的谢意,说是等身子好了,会亲自前来感谢。”   “他客气了,让他好好养着吧。那蛇毒厉害,我估计是眼镜蛇,得多养些时候才能大好。”那蛇毒是混合性毒素,不仅通过血液循环,还有神经毒素,殷裴楠估计就是眼镜蛇咬的。   福伯点头道:“是眼镜蛇,昨天大夫听大少爷的描述,也推测是眼镜蛇。”   “那就是了。对了,郑少爷身边的叫小宝的小兄弟怎么样了?他伤得也很厉害,又是被咬又是骨折的,还给郑少爷吸了蛇毒。”殷裴楠想起那个小仆从,顺便问了一下。   “多谢您惦记。”福伯脸上带着笑,道:“托您的福,小宝看过大夫了,没大碍,多养些时候就会好的。”   “那就好。”闻言,殷裴楠放了心,要不是异能太过特异,怕引出不好的事,他本来也可以给小仆从治疗治疗的。   福伯见他还能叫出小宝的名字,笑容更深了点,说道:“殷公子,实不相瞒,小宝正是我的孙子。在下代他感谢公子搭救之恩。”   说着,福伯深深得鞠了个躬。   要不是殷裴楠及时救了郑少爷,保住了他的命,小宝回去后肯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殷裴楠这下是真惊讶了,原来那个小仆从是管家的孙子呀。   “福伯快快请起。”他赶紧扶住福伯没让他拜下去,又说道:“说起来,也是小宝兄弟跟郑少爷情深义重。我听他说,开始是他被野猪咬了,两人脱险后,郑少爷背着他下山,却被蛇咬了,又换成受了伤的小宝兄弟背郑少爷。”   主子这么在乎仆从性命,还愿意亲自背人的,也是不多。也是由此,殷裴楠觉得郑少爷这个人还不错。   福伯点头道:“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宝五岁起就开始跟着大少爷了,感情比别的   主仆要深一点。”   “原来如此。”殷裴楠点头道。从小长大的发小,虽说是主仆,也好似兄弟了。   那边,赵秀娥看着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赶紧过来说道:“阿楠,别让客人站着了,回家坐着说吧。”   殷裴楠连忙道:“是是,我都忘记了。福伯,这是我阿娘,我们这就到我家坐坐吧。”   福伯自然说好。   福伯是带着人赶着马车来的。村里可少有马车进来。   殷裴楠跟文逸说了下,带着他们往家里走。从村口的左安家一直到靠近山脚的殷裴楠家,他们一路上受到了许多村民的关注。   村民们见殷裴楠领着他们,纷纷在猜测这是哪个大人物?来干什么的。   见他们一路到了殷裴楠家,还一起进去了,后面两个仆从还从马车上不断搬东西下来,十几匹料子上好的布匹,还有被油纸包着的各种点心,还有一些肉和吃食什么的。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匣子。   村民们:殷裴楠家的客人?还是给他们送礼来的。这谁?没见过啊。这礼物可真多啊!   殷裴楠看着福伯身边的仆从搬礼物下来,自然是推辞了一翻。可是福伯很坚持,说这是东家的谢礼,他是万万不敢再带回去的,不然东家该说办事不利了。   殷裴楠看是些吃的用的,不算特别大的金额,便接受了。   可到屋里,福伯又把那个小木匣子递给他。   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铺着一叠银票,打头的一张就是两百两,下面起码有十几张,还不知道底下银票的面值是多少,起码几千两。   殷裴楠:“……”   殷裴楠把匣子关上,推回去,道:“福伯,这个万万不能收,还请带回去。”   福伯发愁:“这就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对于您做的事来说,可还万万不及的。”毕竟,大少爷一条命,可不是区区五千两就能买回来的。   殷裴楠很坚决,道:“福伯,这些吃食和布匹药材什么的我就收下了,这些就已经够多了。可这个,还请带回去,也请您代我谢谢郑老爷,他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个就算了,当不起。”   “这……”福伯有些迟疑。   “真的,福伯。要是收了这些银子,以后要是你家少爷过来找我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福伯考虑了一下,他家少爷好像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说是可以交个朋友来着,也说过以后一定会亲自来找人的。   他便道:“……那好吧。”   殷裴楠这才笑道:“麻烦福伯了。”   “不麻烦,应该的。”福伯看着殷裴楠,心里更是高看了一眼。   看他们家这茅草屋,也有十几二十年的年头了,家里家境看着也不怎么好,却把到手的几千两就这么退了回来,这心性,这品行,也是万中挑一了。   福伯又坐了一会儿,跟殷裴楠随意聊了一会儿,说是还要回去复命,便回去了。   福伯走后,殷裴楠又去跟左安说了一下。   左安打趣他:“几千两,看着不心动啊?”   殷裴楠把头枕在左安胸口上,闷闷地说道:“心动啊,几千两啊卧槽,都可以建好大一座四合院了。”   “哈哈哈,对啊,可以建十几座呢……”左安忍不住笑出声。   “唉……可是我又不是为了钱才救他的。”   “嗯,我知道。没关系,以后我们也能赚几千两的。”左安拍着胸口的大脑袋说道。   “嗯,建了四合院,咱们两家就住一起吧。给水珠找个   好人家,等莹莹和宁哥儿大了,也给他们张罗个好亲事。然后咱们就给阿娘和小爹爹养老,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咱们再一起慢慢白头,过到老。”   “……好。”殷裴楠描述的场景太美好,左安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畅想未来。   未来,一定可以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现,两家人,除了殷裴楠,不是哥儿就是女性,三个小的,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   _(:3」∠)_   ----   感谢小仙女们投雷和浇灌营养液,么么哒~   喵喵喵扔了1个地雷;   青蓝扔了1个地雷;   小展么么哒~扔了2个地雷;   灵玉小师叔的腹肌扔了1个手榴弹;   幽幽子墨扔了2个地雷;   侧柏扔了7个地雷;   “cuoshi”,灌溉营养液+3   “星辰白告”,灌溉营养液+1;   “戏柚的脑回路不一样”,灌溉营养液+5;   “弥翵饕”,灌溉营养液+9;   “zui~~”,灌溉营养液+5;   “景家小白”,灌溉营养液+1;   “”,灌溉营养液+1;   “白鸽”,灌溉营养液+3;   “幽幽子墨”,灌溉营养液+1;   “一只狐狸而已”,灌溉营养液+10;   “昕寧”,灌溉营养液+2;   “紫汐”,灌溉营养液+20;   “梦之蓝枫”,灌溉营养液+4;   “六二弋”,灌溉营养液+10;   “安琳”,灌溉营养液+36;   “基础”,灌溉营养液+9;   “大揪”,灌溉营养液+1;   “?喵???”,灌溉营养液+10;   “转转儿”,灌溉营养液+17。 第37章   到蔬菜播种的时候, 殷裴楠把他准备的种子拿了出来, 这些他趁着去山上打猎的时候偷偷晒干了。   然后他找了个借口说是在城里碰到个南边来的行商, 这蔬菜种子说是比本地的要高产。   “这种真的结得比较多比较大?别唬人的吧?”赵秀娥捏着殷裴楠包袱里的南瓜种子,有些怀疑地问道。   殷裴楠答道:“真的,那人说是他们那边现在都种这种了,你看这种子都比咱们的要大粒一点。阿娘,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不然,咱们就每样都种一些,看看到时候那种好, 往后就种好的那种呗。”   赵秀娥扒拉着包袱里的种子跟自家的种子做对比, 见确实比自家的种子要粒大饱满,她说:“行, 就都种看看。”   赵秀娥就把两种种子都种下去了,还给了逸哥儿一半让他种他们地里。   文逸自然是不会种地的, 也都是赵秀娥手把手教着在弄,整地、挖穴、施基肥、播种、浇水、覆土。   现在早春, 气温还稍稍有点儿低,播种后, 他们还要用稻草覆盖在地表以保温。   文逸学得很认真,就是施粪肥的时候他还没适应过来,比较艰难。   这些粪肥是沤了几个月的猪粪,虽然已经干燥了一些,但还是很臭的。   赵秀娥手脚飞快地施肥, 看着文逸脸色不太对,知道他是还没习惯。她道:“我来吧,你先去那边洗洗手透透气。”   “我站一会儿就行。”文逸站起来,抬起胳膊,鼻子在上臂上捂了捂。   殷裴楠见了,到地头上拿过一把小一点的铲子,递给文逸,说道:“阿叔,你用这个吧。”   文逸看了看,觉得这个好,有把手还能不用直接接触,他顿时说道:“好,我先去洗个手。”   赵秀娥心中叹口气,文逸原先也是养尊处优的,现在让他来做这些事,真是难为他了。   文逸是有些为难,但是现在自家什么处境他还是非常清楚的,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别人能做的,自己一定也能做。   最多,多适应一段时间咯。   他们三个人既然回到了这里,以前那种日子暂时是别想了,生活方式自然也是要改变的。他们都在努力适应,积极改变着自己,努力生活着。   晚上回去,殷裴楠专门找了个干葫芦,锯开了,弄了两个小瓢,其中一半给文逸带了过去。施这种粪肥其实也没必要非直接用手,也是可以直接用小瓢的,只是农村人用手比较快,习惯了而已。   文逸拿着小瓢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阿楠了。”   殷裴楠笑道:“没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非得用手,阿叔以后不习惯的时候就跟我说,我给你找工具代替。”   “好。”文逸点头,又到了谢。   晚上,大家都睡熟之后,殷裴楠悄悄出了门,跑到左安的窗边轻轻敲了几下。   左安听到了,把身上那两块一直绑到腰上的最长的木板拆了,左大腿上的也拆了,然后穿衣下床,布置了一个假被窝,随后打开窗,悄悄爬了出去。   “小心。”殷裴楠在窗外接着他。   左安长时间没走路,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右腿上有点儿重,上面的木条他懒得卸了,免得回来的时候还得重新绑。   他小心跳下去,站稳后,说道:“走。”   两人摸黑到了地里,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着自家的地。   “这儿吗?”左安问道。   “对,就这两厢地。”殷裴楠指着前面的一块地说道。   “好。”左安蹲下来,双手触地,运行起异能开始干活。   殷裴楠也蹲下,问道:“能辨认出来吗?”   左安答道:“可以。”   “别把蚯蚓也弄死了,它们有些作用的。”殷裴楠提醒道。   “知道了。”反正除了种子和蚯蚓之外有生命特征的卵都弄死就行了。   两人这是来除虫卵来了。   之前赵秀娥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说起,说冬天的时候雪下得大,地里的虫卵应该能冻死不少,来年虫子会少一些。   两人当时便想到了一个初始除虫的好方法。   开春的时候把土里的虫卵直接先除掉,那之后蔬菜的虫害就没那么大了。   正好左安的异能能用上。   左安操控着异能,仔细感受着土里的东西,那种类似地老虎之类的虫卵很容易找到,更小一点的困难一点,花费的时间久一点。   找到虫卵后,左安便用异能将虫卵旁边的泥土弄硬,然后挤压虫卵,以达到杀死虫卵的目的。   第一次操作,有点儿生疏,两人在地里弄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弄完。   左安拍拍手站起身,道:“土里的弄得差不多了,以后隔段时间检查一次应该就行了。不过到时候不是还有那种会飞的吗?还有从别人地里过来的,到时候就靠你了。”   “嗯,辛苦了。亲爱的,累不累?”殷裴楠起身,给左安捏肩膀。   “还行。”左安放松地任殷裴楠捏着,然后问他:“其他地里的呢?要现在弄吗?”   “不用,先翻地晒一晒,也可以晒死一批的,你到时候就不用那么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万一小爹爹起夜,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殷裴楠手掌下移,牵起左安的手送他回家。   两人手牵手走在小道上,路过一个草垛的时候,忽然听到草垛后面有人声。   两人脚步一顿,殷裴楠立即拉着左安悄悄躲到小路另一边的草垛后边。   两人耳力都好,刚才已经听到那边的人窸窸窣窣地在干嘛。   这条小路是回左安家的必经之地,绕都绕不过,两人尴尬地站在那边等那边完事儿。   可那边并不怎么安静,干得还颇有些热火朝天。   “哎,死鬼,你倒是快点,磨磨蹭蹭地,干嘛呢?啊~晚上没吃饱吗嗯~”   “骚娘们,磨得你不舒服吗?不舒服你叫什么?嗯?”   “对对,就这样,再快一点嗯~”   “……”   殷裴楠和左安听着那边的声响尴尬得要死。   左安皱着眉,无语垂眸看地。他好不容易出个门,居然还能碰上这种事,真是不知道今天倒了什么霉。   殷裴楠听着那边的声音,凑近左安耳边用气音说道:“听出来是谁了吗?”   左安抬眸瞪他,这个时候说什么话,不怕被听到吗?!   殷裴楠看着他,左安便摇摇头,他跟村民还没那么熟,哪能听得出来。   殷裴楠勾唇,用气音道:“好像是胡大地家的大儿媳和左土根的二儿子。”   左安睁大眼睛,他还以为是哪两个看对眼的未婚男女,原来是俩已经结婚的!还有,这俩都结婚了,居然大半夜地在这里偷情!   殷裴楠点点头,其实他也很吃惊,不过细想想,好像也能找到点原因。   胡大地的大儿子元宵过后就出去跑船了,常年不在家,一年也就回来两三趟,每次也待不了几天就又出去了。他媳妇长得还可以,   男人常年不在家,得不到滋润,深夜寂寞,这才跟男人勾搭上了。   而左土根的二儿子为什么出轨,这个殷裴楠倒是没想通。媳妇就在身边,肯定不是因为没有性生活,那可能就是性生活不和谐?   他们成亲几年,倒是经常听到两人吵架的。听说前几天,他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殷裴楠啧啧摇头,都不是什么好鸟。   殷裴楠见左安想得出神,伸手把他搂紧怀里,扣住。   左安惊了一下,这情况抱什么抱呀?他伸手欲推,却没推动,便抬眼瞪着眼前的男人。   殷裴楠在眼皮上亲了一下,把他的头往怀里一摁,用气音说道:“乖,外面冷,抱一下。”   左安:“……”   好吧,是有些冷。手慢慢往下环住殷裴楠的腰。   殷裴楠咧开嘴无声笑起来。   两人默默抱着。   站到一块儿抱着,左安才发现,自己的个头比殷裴楠低了不少,这会儿正到他的鼻子的样子。   有点儿太矮了。   殷裴楠却觉得正好,是最好的亲吻身差高。   那边渐入佳境,声音越来越急促,听得人面红耳赤。   左安感觉到殷裴楠搂他的手越来越紧,他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没看清,一道黑影压下来,双唇便被堵上了。   左安:“……”   殷裴楠的手掌牢牢地托住了他的后脑勺,推是推不动的,而且,要是挣扎势必会弄出声响来。   他仰着头,也不打算推拒了,慢慢放松下来,回应起来。老实说,这个新的亲吻姿势,还蛮有感觉的。   亲着亲着,左安不自禁地哼了一下,出声儿了。   那边,声音一下停了,左土根的二儿子慌张又惊恐地问了一句:“谁?!”   这边殷裴楠两人也分开了,左安捂着嘴羞耻难当。   关键时刻,殷裴楠“喵~”一声叫了一下。   那边胡大地大儿子的媳妇娇嗔道:“原来是猫啊。我就说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嘛。行了,快来吧~”   “吓老子一跳,他娘的,给吓缩了,你给老子弄起来。”   “什么胆儿!”   那边很快又干起来。   这边,殷裴楠和左安抱一起无声笑起来,肩膀抖得停都停不下来。   那边的两人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这次也不拖泥带水了,很快结束战斗,小声说起话来。   “死鬼,今天没尽兴。”   “还不是怪那死猫!”   “你婆娘什么时候回来?后天能出来吗?”   “谁管她什么时候回。要是能出来,我就告诉你。”   “那你可早点儿。”   “知道了,骚娘们,下次干死你。”   “那你来~”   两人约好下一炮就各自散了。   等两人走远了,听不到声儿了,左安推开殷裴楠,小声道:“他们走了。我们也回吧。”   殷裴楠抱着不撒手,说道:“再等一会儿。”   “还等什么?外面冷死了。”早春的晚上还是冷得出奇。   殷裴楠没说话,手掌往下,按住左安的臀,往身边压,让他亲自体会一下为什么要等一会儿。   左安:“!”   “等一会儿,我冷静冷静。”   左安:“那你放开我先。”抱着还怎么冷静?   “不放。要抱着。”   左安想了   想,道:“那我们说说花生种子的事吧?倒时候那么多花生,可不像之前的种子,你去哪里晒?”   殷裴楠无语:“……亲爱的,你可真会破坏气氛。”   左安面无表情道:“我在帮你冷静。”   殷裴楠恨恨地想咬他鼻子一口:“……那真是谢谢你哦。”   左安后仰着头不给他咬,问道:“有效果吗?”   “……有。可以回去了。”   “走吧。你看,这方法多好,奏效多快。”   “我再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花生种子’这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二儿子:萎了萎了~   殷裴楠:你萎了我可没萎。   左安:花生种子。   殷裴楠…… 第38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 让水珠送宁哥儿和左宝莹去上学堂,赵秀娥叫上殷裴楠就到了左安家。   几人聚在左安房间里, 商量事情。   赵秀娥说道:“二月下旬就该种大豆和花生了,这三十亩荒地,得尽快犁了, 还有,还需要很多种子。家里的棉花大豆种子和花生种子不够,得去城里买一些。”   两家合作的事, 他们逸他们不会, 也就跟着赵秀娥种。   而那七亩田, 两家一起种, 到时候各家田里的收成都归各家。   三十亩荒地, 他们各有一半,一起种一起负担盈亏。他们准备一块地种花生, 一块地种棉花,剩下两块地全种大豆。   大豆到时候可以用来做腐竹,花生可以榨油,棉花主要是冬天用来做棉衣,多余的就卖掉。   第一年, 先保证自家吃饱穿暖,脱离贫困;第二年再开始搞大业奔小康。   听到花生种子,殷裴楠和左安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还互相对视一眼。   左安促狭地朝殷裴楠笑笑。   殷裴楠:……   他轻咳一声,把自己从被花生种子支配的恐惧中拉出来,说道:“阿娘,种子的事过几天我去城里吧。我之前有拜托那个行商,他答应给我带大豆和花生种子的,还有谷种,大概还有十来天会回来,到时候我去等他几天,赶得及。”   赵秀娥惊讶,道:“你让他带种子?”   “对。”   赵秀娥对新种子还不是很有信心,说道:“那么多地,咱们还是种咱们这边的种子吧?有保障一点。万一他们的种子还不如咱们的,那倒时候不还得白忙活啊。”   左安知道赵秀娥的担忧,便道:“伯娘,我同意裴楠的。咱那是荒地,本来第一年咱不是也不指望它能有多少收成吗?正好试试新种子看看,成了那是意外之喜,要是不成,就当养地了,来年咱就还种咱们本地的种子。您看呢?”   听左安这么一说,赵秀娥倒是想起来了,荒地第一年确实是没多少收成的。   她想了想,便同意了:“行吧,听你们的。”   第二天下了一天雨,两小的正好今天学堂休息不用去。他们全聚在了左安家,除了赵秀娥在纳鞋底,其他几个全体在跟着文逸学认字。   两小的先完成了先生交代的作业,然后便写文逸教的。   一张四方的大饭桌,殷裴楠、水珠、左宝莹和宁哥儿一人占一边,中间摆着一方墨汁,四人埋头苦写。   文逸就在一旁不时指点一下。   其他三人都写得很认真,就殷裴楠写得特别郁闷。   明明都认识,还要装作不认识,而且还要写毛笔字,还就是写不好。幸好现在他大了,耐心比小时候不知好了多少,这才能忍耐着。   写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可以休息一刻钟。   殷裴楠径直就进了左安的房间,伸着右手求捏捏。   左安一边给他揉手腕手指,一边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有这么难吗?”   殷裴楠严肃点头,答道:“手指都要抽筋了。第一个发明硬笔书法的人真是天才!”   左安笑着摇头不说话。   殷裴楠脑筋一歪,说道:“亲爱的,你说,我也用木头弄个‘硬笔’来写,好不好?小爹爹会不会说我歪门邪道?”   左安挑眉:“你可以试试看?”   殷裴楠顿时有些心动,又有点儿小得意地跟心上人说道:“我钢笔字写得还不错的。”   “   嗯,我知道。”左安以前在报告上见过他的钢笔字,笔势迥劲,很大气。   殷裴楠好奇:“你知道?”   左安点头:“看过你在测试报告上写的总结。”   “哦,是这样啊。”殷裴楠嘿嘿一笑,凑近了,问道:“是不是看了就更喜欢我了?”   左安嗤笑道:“脸呢?”   殷裴楠抓起他的手就嘬了一口,道:“那是什么东西?”   左安失笑,眼睛一瞥,看到门口两个小萝卜头正趴门框上看着他们。   左安:“……”   他赶紧把手抽回来,对殷裴楠使眼色。   “怎么了?”殷裴楠问道。   左安:“……莹莹和宁哥儿看着呢。”   殷裴楠返回头去,就见两个小家伙正看着他们笑呢。   殷裴楠眉头一挑,道:“宁哥儿,你想挨打是不是?”   宁哥儿才不怕呢,食指曲起刮了刮自己的脸,嘻嘻笑着道:“阿兄羞羞~亲安安阿兄手手~”   说完不等殷裴楠有反应,拉着左宝莹就跑,咯咯咯的笑声响遍了整个屋子。   左安:“……”这下是真没脸见人了。   殷裴楠哭笑不得,见左安脸都红了,安慰道:“没事,反正阿娘他们都知道了,他们也迟早要知道的。”   左安瞪他,道:“那也不好给小孩子看到。会教坏小孩的。”   “行行行,以后一定多注意,关着门来亲,好吧。”   左安:“……”   堂屋里,文逸他们几个笑而不语。   赵秀娥笑骂道:“宁哥儿,没事别去打扰你阿兄他们。”   宁哥儿天真地问道:“为什么呀?”   赵秀娥敲了下他脑门,道:“以后安安阿兄就是你哥夫了,知道不知道?”   宁哥儿瞪大眼睛,问道:“阿娘,你是说,以后阿兄会和安安阿兄成亲吗?”   左宝莹也惊讶地看着赵秀娥。   “对。”赵秀娥问宁哥儿的,“宁哥儿愿意不愿意安安阿兄当你哥夫?”   宁哥儿高兴道:“愿意的呀,安安阿兄好好的,还好看。”   赵秀娥又问左宝莹:“莹莹呢?愿意阿楠阿兄当你哥夫吗?”   左宝莹抿嘴笑着点点头,小声道:“愿意的。”   阿楠阿兄一家人都很好,对她也好,她是知道的,要是阿兄嫁给阿楠阿兄,那他们就可以一直这么好了。   在屋里听着的左安:“……”   殷裴楠笑道:“看,他们知道了。”   话刚说完,就看见宁哥儿又跑了进来,望着他俩一直笑。   殷裴楠挑眉,道:“干嘛?刚才阿娘说什么你忘了?”又来当电灯泡。   小电灯泡才不管这些,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   宁哥儿笑嘻嘻地问道:“阿兄,你们是不是要成亲了呀?什么时候成亲呀?”   左安抬起胳膊捂脸,哭笑不得。   殷裴楠弹了下宁哥儿的额头,人不大,管的闲事还挺多。   又坏心地说道:“你问问安安阿兄,他说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   宁哥儿就摸着额头真问了:“安安阿兄,你跟阿兄什么时候成亲呀?”   左安的耳根红了,小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呀。   “什么时候呀?”宁哥儿没等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没问到答案还非得问到不可。   左安:“……不知道   ,问你阿兄。”   宁哥儿唰一下又转向殷裴楠。   殷裴楠好笑地看了左安一眼,左安瞪他。   他便拍了宁哥儿的头一下,道:“到时候再告诉你!去写字去!”   宁哥儿问了一圈还没问出来,也没不高兴,又跑出去了。   阿兄们都坏坏,不告诉他,他去问阿娘。   “阿娘阿娘,阿兄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两人听着都失笑出声。   为了不教坏小孩,殷裴楠还是没弄木头笔,捏着软唧唧的毛笔练习了一天字,终于把他和左安两人的名字练得有点儿模样了。   拿去给心上人显摆:“怎么样?”   左安挑眉道:“还行吧。”   “就还行?”某人不满了。   左安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很好,有进步,再接再厉,你还能更好!”   某人满意了,捧着左安的脸啾了一口响的。   下了一整天雨,地里下透了,第二天,殷裴楠开始去犁荒地。   下了雨,头天晚上左安又偷偷把他要犁的这块地给弄松软了,他犁地犁得很轻松,一上午就犁了五亩地,没有耙,先晒着,可以把一些虫卵和细菌给杀死。   赵秀娥看着犁出来的地,很惊喜,道:“诶阿楠水珠,你们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草啊。”   水珠也很惊讶。   这种荒地,地表就遍布杂草,一般地面往下一尺全都是各种草根,盘根错节的那种,现在看没想到并没有那么多草。   她们是来清草根的,可看着翻过来的泥土,情况比她们预料的要好太多了。   这真是惊喜。   水珠道:“阿娘,说不定第一年,我们可以有收成。”   “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快来把草捡一捡。”   “好嘞。”   接下来几天,殷裴楠主要的任务就是犁荒地,水珠他们就捡草。左安还把文逸也叫过来帮忙了。   赵秀娥并不是很赞同:“逸哥儿,你过来了,要是安哥儿有个什么事儿,怎么办?”   文逸答道:“就是他叫我过来的,一个时辰我回去看一次就行。张伯刚才来看过了,说是恢复得很好,说不定可以早点儿下地走路。”   赵秀娥笑道:“那就好。”   其实张伯很震惊的,他接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恢复能力这么强的年轻人。   断骨再接,左安不仅没有发热,伤口也没有淤血没有发炎,甚至腿部连水肿都没有。   简直就是奇迹!   他自然是想不到左安的骨头已经被殷裴楠用异能治好了,他就只能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左安有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了。   忙碌了五六天,每天上午犁地,殷裴楠终于把荒地都犁了一遍。   完事儿那天,他丢下犁,来到左安家就抱着他趴下了。   “辛苦了。等我能出现在人前了,就能分担你的工作了。”左安抱着他的脑袋,主动亲了下他的额头。   “没事,犁田犁地的事情我来做。”殷裴楠可舍不得心上人干重活,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   队长主动亲他了呢!   殷裴楠心里兴奋极了,上午的疲惫一扫而光,抬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左安,伸手往嘴巴指了指,道:“这儿也要。”   为了犒劳他的辛勤工作,左安又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奖励亲亲。   殷裴楠手掌穿过他的后脑勺一摁,就加深了这个亲吻。   奖励嘛,自然要大大的,才有滋味有动力呀。 第39章   荒地犁完之后第二天,殷裴楠就借口要去城里等行商, 出门准备种子了。   他确实进了城。   他拖着板车从他们村这边的西城门进去, 买了几张旧草席, 八个麻布袋, 还有一个连枷一个篮子。然后又从东城门出去, 在那边找了座有小溪的山, 然后开工。   把花生种子杂交出来后,就在小溪里洗干净, 然后放到草席上晒,再弄其它的。   一亩地大概要10-15公斤左右的花生种子,5-6公斤大豆种子,棉花种子2公斤,水稻种子弹性比较大,他按照本地需要的量来的。   为了保险, 殷裴楠都多弄了一些,万一要补种什么的也好有。而且,反正多出来也不会浪费, 大豆花生稻谷也都是可以吃的嘛。   这事儿一天是做不完的,主要是晒干比较需要时间。   他就在城里找了间客栈开了间房,先交了三天的钱,每天太阳下山, 就把弄好的种子拖到客栈里放着再回去。第二天再拖到城东林子里继续晒。   这天殷裴楠刚出去不久,村里就出事了。   赵秀娥和水珠正准备去地里干活,刚出门就看到小木头他阿娘往村西头跑。   “诶, 小木头阿娘,你做什么去啊,跑那么急?”赵秀娥随口问了句。   小木头阿娘见是她们,都没停下,边跑边说道:“出大事啦,你们快来看看,听说胡大地大儿媳和左土根家老二搞到一起去,被抓住了!”   “不会吧?!”赵秀娥惊愕了。   “哎呀,现都在村长家呢,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木头阿娘说着就跑远了。   赵秀娥和水珠对视一眼,赵秀娥说道:“走,去看看。”   两人便去了村长家。   到的时候,村长家院子里已经围满了村民了,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呸,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干出这种羞耻的事情!”   “她汉子在外累死累活地赚钱,她倒好,在家偷汉子,啧啧!”   “左土根二儿媳才倒霉呢,就回去外家几天,就发生这种事,可让她怎么有脸见人哦。”   “指不定勾搭上多久了呢。”   “……”   赵秀娥他们挤进去一看,左土根家二儿子和胡大地大儿媳都衣衫不整地,被绳子绑着跪在地上,脸上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左土根夫妻俩正在跟村长求情,说不要送官府。   他家二儿媳叫王招娣,个子虽然娇小,但是性格还蛮泼辣,顿时呸了一声,朝公婆道:“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们还有脸儿帮他说话?”   李桂花走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到了二儿媳的脸上,骂道:“你给我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滚回去!”   王招娣自己没做错事却挨了一巴掌,哪里肯干,而且平时在家也受够了婆婆的窝囊气,顿时冲到村长面前,说道:“村长,我才是他老婆,我就要把这两个狗男女送到官府去!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就自己去官府!我要去告他,我要和离!”   她已经打好主意,这两狗男女害他丢尽了脸,那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平时她跟相公也经常吵架,婆婆也不是好相与的,在这个家根本不幸福,尽受气了。以前为了孩子,她都忍了,现在相公竟然在外面乱搞,她实在受不了了。   等他们得到报应,就立马和离,大不了带着儿子回娘家!   村长就觉得有些难办。   那边胡大地虽然自己经常做不要脸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别人   丢他家的脸,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看到大儿媳给自己儿子戴绿帽,也是气得不行。   “她说得对!村长,送官府!这么不守妇道的婆娘,我儿子才不要!”   媳妇没了,儿子可以再娶,就是坚决不能再要这种婆娘,不然不知道哪天又给儿子戴绿帽子。   那边左土根就过去跟胡大地打商量,想说服他不要报官。   胡大地双手揣袖里,不干。   左土根又想给他些钱,私了。   胡大地顿时瞪眼:“你看我像缺钱的吗?!就你有钱是吧?绿帽子没戴你头顶你不知道什么颜色是吧?”   吵吵嚷嚷地,村长头疼,最后吼了一句:“好了,别吵了,都给我安静!”   周围都安静了,看着村长,等着他发话。   村长只说了一句:“送官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意见都去官府说!”   然后村长就挑了几个人,押着两人,还有胡大地他们这些相关的人一起,去官府了。   有些想看热闹的村民,也一起跟过去了。   赵秀娥和水珠没去,只是跟消息灵通的文秀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经过。   听完,两人就到左安家去了。   殷裴楠晚上回来后,吃晚饭的时候,殷裴楠听到了一个八卦消息。   胡大地大儿媳和左土根二儿子的事情被人发现捅出来了,村里因为这事闹了一天了。   殷裴楠很惊讶,问道:“怎么发现的?”   “昨晚上,胡平半夜闹肚子出去上茅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往后面地里走,他怕有人搞事,就悄悄跟了上去,发现是胡大地大儿媳和左土根二儿子在乱搞。胡平家不是跟胡大地家不对付吗,他就跑去找了胡大地和左土根,然后一行人过去抓了个现行。”   原来是这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距离殷裴楠他们发现过去还没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了。   殷裴楠问道:“村里怎么处理的?”   赵秀娥说道:“左土根本想息事宁人,可是他二儿媳不干。而且,胡大地那边也不愿意,他大儿子不在家,他说了算,他一定要送官府。闹了半天,然后村长就命人送官府了。”   “然后呢?”   “听去看了的人回来说,左土根二儿子一口咬定是胡大地大儿媳勾引他的,胡大地大儿媳自然不干,两人就在公堂上吵了起来。然后经过县令大人盘问,就是和奸,每人打了八十大板,然后要坐两年牢。听他们说,打完板子,两人都去了半条命了。最后,王招娣还当场请求和离,说了下她家的事情,县令判了和离。”   殷裴楠:“……”   赵秀娥又担忧地叮嘱殷裴楠:“所以说,你跟安哥儿没成亲前可千万别做逾矩的事情,知道吗?”   殷裴楠忍不住问道:“……亲一下也不行吗?”   赵秀娥知道这俩孩子就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关起门来亲谁知道,我说的是千万别,别那啥,知道吗?”   殷裴楠:“……知道了阿娘。那我们就尽快成亲好了。”   过后,殷裴楠过去左安家。   “今天的事你听说了吗?”左安问他。   殷裴楠严肃点头,抓着左安的手说道:“以后晚上咱们还是别出去了,要是被别人看到还指不定说我们晚上出去干嘛呢。”   这事儿给他们提了个醒儿,这里是古代,三更半夜的,一个成年男人和成年哥儿出去,被看到绝对会误以为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然他们都是未婚的,但要真有人想搞事,也是搞得起来的。而且,这对两人的名声,特别是左安的名声不好。   左安有些担心,问道:“那荒地那边的虫卵怎么办?”   殷裴楠:“没事,到时候播种的时候,你应该可以坐轮椅了,到时候坐轮椅去也行的。”   左安叹口气。   殷裴楠安慰他,道:“不用担心,到时候看情况吧。对了,你爹百日忌日差不多了吧?”   “嗯,再过三天。”左安看着殷裴楠,问道:“你想干嘛?”   殷裴楠嘿嘿笑,道:“当然是提亲啦。”   “你想一过就提亲啊?也不用这么急吧,正好要播种了,那么忙,忙过这段时间也行的。”   殷裴楠握紧他的手:“当然急了,多一天也等不了了。等我们定亲了,就算给人看到搂搂抱抱亲密点,也有了名分了。”   左安:“……你是为了这个?”   殷裴楠摇头:“当然不全是,我就想把你定下来,变成我的未婚夫,听着就觉得心安。要不是这边一定要先提亲定亲再成亲,我都想直接成亲了。”   左安失笑。   这家伙,总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一直甜到他心里。   偶尔,他也想让他高兴一下,便道:“嗯,那你快来提亲吧,未婚夫。”   殷裴楠可高兴,扑过去搂住就亲。   说提亲就提亲。   殷裴楠第二天去城里的时候就顺便把提亲要用的东西都买齐了,还让赵秀娥去找好了媒婆。   三天一过,他的种子也弄妥了,然后媒婆也上门了。   媒婆先到了殷裴楠家,叫上赵秀娥和殷裴楠,带着提亲的礼品往左安家去。   自然是顺顺利利的。   媒婆也就是来走个过场,给两家搭了个话,都不用她口若悬河说男方怎么怎么样,文逸就已经答应了。   见对方这么爽快,媒婆便也知道这是两家早有了这意思的,连合八字都意思意思地过去了。   说媒、提亲一上午就办妥了。   媒婆心里感叹,这是做得最顺利用时最短,说的话最少的一次媒了。要是每次说媒都这样,那她的生意就好做了呀。   提了亲,还要定亲。   殷裴楠又问清了彩礼的要求,当天下午又马上出去置办。   第二天,他们又带着媒婆上门来定亲了。   两家中午一起吃了个饭,就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   商量成亲日子的时候,本来殷裴楠的意思是尽快,能多早就多早,最好他马上就准备起来,马上成亲。   左安却不同意。   “我要站着跟你拜堂成亲!”   然后殷裴楠就同意了。   再过两个月嘛,他等得起。 第40章   殷裴楠与左安在两天内说媒、提亲、定亲的事情传遍了南坡村, 村民们就没见过这么猴急的, 他俩顿时成为了村民们新的八卦对象。   文逸跟他们还不太熟, 那些人就逮着赵秀娥来问。   赵秀娥走到哪儿都会有人上来说几句。   有人来恭喜, 有人就是看个笑话, 打趣打趣,也不乏有人恶意嘲讽的。   “诶哟水珠阿娘, 恭喜啊,马上就该办喜事了吧?这可够快的呀。”   赵秀娥:“谢谢谢谢。”   “诶,水珠阿娘,不是我说, 安哥儿是很好看, 阿楠再喜欢安哥儿, 可娶回来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啊。”   赵秀娥:“他的腿会好的。”   “哎, 我说,这么着急,该不是安哥儿有了吧?”   赵秀娥:“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呵呵呵,我就瞎猜猜,别生气啊。”   赵秀娥:“瞎猜什么,你也是哥儿, 哥儿的名声多重要你该知道!”   “知道了知道, 不说了。哎哟,我该去地里了。”   “唉,秀娥啊,不是我说, 阿楠娶个残废回来做什么?你看那胡铁柱家的姑娘,左忠家的哥儿,长得好,干活还利索。哪一个不比那安哥儿要好?”   赵秀娥气得要死:“安哥儿很好!我们一家都喜欢!”   赵秀娥最后心好累,别人说什么都不想答话了,干脆笑笑应付过去得了。   殷裴楠安慰她:“阿娘,没事儿,等以后安哥好了,他们就知道安哥的好了。”   然后,殷裴楠在竹林也被人堵了。   大威看着殷裴楠忿忿:“好你个殷裴楠,你撬我墙脚!”   殷裴楠简直无语:“你什么时候有墙脚给我撬了?”   大威挺着他的大肚子和黄牙,气道:“左安!枉我之前还向你打听,原来你早不怀好意,自己看上他了!”   殷裴楠就呵呵了:“我上次就说过了,你还没照镜子呢?”   “你他娘的!”大威撸起袖子就想揍殷裴楠。   殷裴楠一手抓住他的拳头,一言不合就发动人身攻击:“就你这模样,还敢打我安哥的主意?你配吗?”   大威怒道:“他娘的,他就一个瘸子,我配不上他?!我看上他是他的荣幸!”   殷裴楠抓着他的拳头就是一扭,顿时把大威的胳膊反扭到了身后,再一脚踹上去,把人踹了个狗吃屎。   “再叫一句瘸子,我就让你变瘸子!滚你的蛋!”   “你,你给老子等着!”大威自觉打不过,狠狠地呸了一口,满含怒气的走了。   殷裴楠也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村里人都不看好殷裴楠和左安,觉得殷裴楠傻,娶个不能走路的哥儿,干活帮不上,脸好看有个屁用。   殷裴楠赵秀娥他们怕文逸和左安听了难受,还安慰他们。   文逸淡淡笑道:“没事的,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们确实干活不利索。”   赵秀娥摆手道:“没有的事,谁能生下来就会干这些了,还不是得做久了才知道的。”   左安就更不担心了,反正他是能走路的。   殷裴楠倒是替他愤愤不平,明明他的队长这么好。   左安反过来安慰他:“他们不知道我腿的情况,你想想,等以后我能走路了,闪瞎他们的眼。”   殷裴楠被逗笑了,抱着心上人蹭蹭:“嗯,要让他们把眼珠子瞪出来!”   两家人不管别人说什么,按照   计划表上的任务,播种前这几天,得集中精力解决灌溉这个大问题。   他们的荒地集中在两座小山包的山脚,离小河比较远,而且地势要高一些,水田和旱地那边的沟渠引不过来水,不方便浇水灌溉。   这也是这边的荒地没什么人开垦的一个主要原因。   挑水浇菜都要累死人。   晚上,殷裴楠和左安把他们的引水方法重新给赵秀娥他们说了一次,确保他们都听懂了。   第二天,他们就忙起来了。   之前他们准备竹子的时候,就特意留了一些大的,锯掉顶端细长的部分做竹篾,只剩下了根部那几米粗壮的。足足有上千根,中间的竹节都被打通了,只等着现在用的。   这天,几人挑的挑,扛的扛,把竹子运到了小山包后面紧连着的一座大山脉上。   这座大山很高,山脉连绵,比小山包高了三倍,它的背面有一个瀑布,常年都有水流,下方形成的山间小溪,就是山背面几个小村子的水源。   不过这座山是完全将南坡村和背面的村子隔开的,山的走势延绵了好几百米,小溪的水并不方便引过来。   这山在南坡村这段,正好有一处俩山峰间的山坳,比小山包要高一些。而那瀑布的顶点比山坳还要高不少。   殷裴楠和左安想到的办法就是用竹筒把瀑布的水通过山坳和小山包,引到荒地上来,既解决了以后小山包上的用水,又解决了荒地的用水。   就是开头这竹筒饮水的工程颇有些大,需要废不少劲儿。   但是这值得。   大强正在山上打猎,看见他们都背着竹子和绳子上山,很纳闷,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殷裴楠答道:“引水。”   大强:“……啥?”   殷裴楠便跟他解释了一下。   大强看了看大山,又看了看几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想出来的?”   殷裴楠咧嘴笑:“我和安哥儿。”   大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看着他们几个,只有殷裴楠一个汉子,这上山下山的运竹子,女人和哥儿可没这么大力气,这要运到什么时候。   他便问道:“要帮忙吗?”   殷裴楠双眼一亮,有人帮忙自然是好的。“大强叔你愿意帮忙吗?会不会耽误你?”   “不碍事,种子都洒下去了,种花生前正好有几天空闲。”大强叔答道。   “那太好了!那大强叔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确实需要帮忙。”殷裴楠高兴道。   大强叔笑道:“没事,我正好也看看你们这行不行得通。要是行得通,我也去开两亩荒地,到时候你们借水给我浇一浇行不行?”   殷裴楠自然说好:“没问题。”   “来,给我一半。走吧。”大强叔就从文逸、水珠和赵秀娥手中各自分了些竹子,扛着上山了。   随后,大强叔又把他老婆和儿子儿媳也叫上一起来帮忙,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他们从瀑布水下落的那处小溪开始绑竹子,竹子头套尾,尾再套头,一根接一根,大部分绑在树干上,免得被野兽咬。低洼处就用树枝架起来,顺着山势而下,保持着落差。   这上树下树的活儿就殷裴楠和大强叔的儿子在做,其他人都在负责运竹子。   虽然有七八个人了,可上山一趟就废不少时间,他们的进度并不快。   正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关键时刻,殷裴楠家来了一辆马车。   郑小宝拄着一个拐杖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来开,   转头说道:“少爷,好像不在家。”   郑文浩正在院子前探头探脑,也很苦恼:“好像是不在。”   赵秀娥正好回来搬竹子,见到了,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两人听到有人问,郑小宝赶紧回头答道:“大娘,这是殷裴楠家吗?怎么都不见人在家?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赵秀娥见两人穿着很不错,特别是另一个年轻人,穿得很好,又见马车边那个赶车的车把式好像有点儿眼熟,想了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郑家的管家福伯过来时的车把式嘛。   她猜到来人是谁了,道:“是殷裴楠家。您是郑少爷吗?”   郑文浩点头答道:“我是姓郑,大娘您是?”   赵秀娥笑着答道:“我是殷裴楠他阿娘。郑少爷你找阿楠吗?他现在不在家。快进来坐坐。”   得知是殷裴楠的娘,郑文浩高兴地跟进去,问道:“殷大娘你好。他去哪儿了?”   “在山上呢。”   郑文浩双眼一亮,问道:“他又去打猎了吗?”   赵秀娥摇头,开门给他倒了杯冷开水:“不是,在弄连筒,我们要从山上引水下来。”   郑文浩没怎么懂,赵秀娥就给他解释了一下。   “哦,还要多久可以弄完?”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   “还得两三天吧。他现在在山上,我去给你叫他下来。”   郑文浩赶紧拦住了,道:“我跟您一起去。”他想看看那连筒是怎么弄的。   赵秀娥有些迟疑,“你们还是等着吧,山上路不好走呢。”   郑文浩很坚持,赵秀娥无奈,自己去绑了两捆竹子,挑起来。   郑文浩见状,也过去搂了五根竹子。   赵秀娥看见了,赶紧道:“哎哎哎,郑少爷,你快放下,不用你搬,快放下。”   这少爷身娇肉贵的,上山就够为难的了,哪敢让他搬竹子,要是磕着碰着了可就不好了。   郑文浩很要强的,一搂,也不管竹子把衣服蹭脏了,道:“没事的,走吧。小宝你在这等着。”   小宝腿还没好利索,就不去拖后腿了,乖巧道:“好的少爷,你小心啊。”   车把式见自家少爷搬竹子,赶紧过去接手:“少爷我来。”   郑文浩头一扭,“平叔你去搬那里的吧。”   “少爷,这得捆一下才好搬。”车把式便只好自己去用草绳捆了三根,塞给少爷,再把少爷手上的捆好,再扛起来。   赵秀娥看着无奈,只好在前面带路,还一直让郑文浩小心。   郑文浩呼哧呼哧地跟着上了山,没多久就扛不住了。   “少爷,你身体刚好,不好劳累,这个给我吧。”平叔就知道会这样,便把自家少爷的三根竹子给扛了过来。   郑文浩:“……”有点儿丢脸。   等郑文浩在山坳上见到殷裴楠的时候,他已经死狗一般,一下就摊坐在地上。   “郑少爷,你怎么来了?”殷裴楠见到他有些惊讶,怎么跟到山上来了。   郑文浩摆摆手,喘匀了气道:“我,我不是说我要亲自来感谢你的吗?本来早几天就可以来了,可是小宝也硬要跟着来,就等了他几天,他可以下地走路了,我们就来了。”   殷裴楠:“……让我阿娘告诉我一声就行,你怎么还上来了?”   “我想看看你们弄这东西。”郑文浩抬眼看着连着的竹子,说道:“就是这个啊?要一直连到山下吗?”   “对。”   “你们弄几天了   ?”   “两天。”   郑文浩看着离山脚还那么远,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又想到刚才的辛苦,便道:“我叫人来帮你。”   殷裴楠眨眨眼,客气了一下:“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们了。”   郑文浩摆手道:“没事,我家在前面有个庄子,有不少人。平叔,你去庄子里叫十几二十个人来帮忙,把竹子都给运上来。”   “好的少爷。”平叔便下山叫人去了。   殷裴楠笑道:“那就谢谢郑少爷了。”   郑文浩皱眉道:“什么郑少爷,不是说了以兄弟相称吗,不然你就叫名字吧。”   两人年龄差不多,郑文浩比殷裴楠稍大几个月,上次郑文浩就说要跟殷裴楠做朋友,让直接叫名字的了。   殷裴楠便顺着道:“好的,郑兄。那多谢郑兄了。”   郑文浩满意了:“这就对了嘛。你救了我的命,这么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找我。”   殷裴楠感觉到了郑文浩的真心诚意,也不跟他假客气了,应道:“行。”   中午,殷裴楠他们留了郑文浩和小宝平叔在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炒了几个野味招待。   “嗯,好吃,这个辣子鸡丁,是叫这个吧?怪入味的,我喜欢。”郑文浩上山下山的累着了,也饿极了,直说好吃,筷子停不下来那种。   殷裴楠笑道:“那你以后常来,我招待你。”   “行!”   有了郑文浩叫来的人帮忙,殷裴楠他们的速度一下快了许多,次日就把连筒给搭到了小山包下。   山上的清水顺着竹筒汩汩而出,浇在了荒地上,溅起了一圈泥点子,然后又迅速被土地吸收,多余的再顺着土沟慢慢流淌开来。 第41章   殷裴楠家用竹子从山背面引来了瀑布水浇荒地, 这事情引起了村民们的极大关注。   前几天时, 他们见殷裴楠他们背着竹子往山上去, 还有人嘲笑他们异想天开, 是个傻子。   如今, 巴掌全都打在了他们自己脸上,啪啪响。   有心思活络的村民, 看到殷裴楠他们开出来的荒地,草也没那么多,情况比他们预料的要好,而且现在还有了水, 灌溉问题也解决了, 顿时也有些心痒了。   谁家不想多些地多些收成呢。   殷裴楠知道了, 就呵呵了。   我们辛苦弄过来的水, 凭什么给你用?之前还嘲讽我们,现在见我们成功了,就想来占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以为你是大强叔吗?主动帮我们。   殷裴楠怕那些人抢先把剩余不太多的荒地给买了,就提醒大强叔。   “大强叔,你们要是想买荒地, 就尽快。划地的时候来找我, 我给你们挑块好的。”   大强叔常年打猎,肯定存了些银子的。之前还曾借过银子给他们家。   大强现在对殷裴楠的看法早就跟之前大为不同,还有那个安哥儿,两个年轻人真是敢想敢干, 颠覆了他的三观。   别人都不看好的荒地,他们一买就买了三十亩,还把两座荒山也租了下来,现在又成功引了水下来,一看就是想干些大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可以相信他们。   大强当即点头,道:“好,我掏上家底,下午就去衙门买两亩。”   大强就当真去买了,他媳妇拦都拦不住。存了好些年的银子换了一张购买两亩荒地的条子回来。   衙门的人来丈量土地的时候,殷裴楠就给他指了一块地,挨着他们其中一块地,就是当初有大石头的那块地旁边,这里是这一片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比较好的地了。   大强叔他老婆看着那大石头就发愁,劝大强:“咱们要那块吧,那里平坦。”都已经花了积蓄了,还不得挑块平坦点好一点的吗?   殷裴楠认真道:“婶婶,相信我,这里是最好的了。搬开面上几块大石头,下面就没有了。你看旁边我们家的地,是不是下面没什么石头?”   大强婶往旁边看了看殷裴楠他们已经犁过的荒地,确实下面没什么石头,草也不算多。她就又犹豫了。   “你们想好了没有,要哪里?”官府的差役拿着丈量拉线用的绳子问道。   大强看了一眼,然后下定了决心,道:“就这里,挨着他们这边,两亩。”   “确定了?不改了吧?”差役问道。   “不改了,就这里!”   差役便去丈量了。   当天下午,大强去衙门办好手续把地契拿回来了。   等他们烧地的时候,殷裴楠又推着左安一起来看,暗地里给他们帮了下忙,去掉了地下六七成的草根。   至于其他四户也趁机买了荒地的人,他们没多一句嘴,也没帮忙除草。   他们在四块地头都挖了个坑蓄水,还挖了一条沟,把四块地连了起来,到时候好放水。   虽然有了连筒,不过他们还是等又下了一场雨土地墒情比较好之后,才开始播种。   趁着泥土湿润,殷裴楠耙地比较轻松,耙把泥土里面剩余的草根都耙了出来,赵秀娥他们就跟在后面捡草。   这时候,他们也从大山叔那边拿到了新做好的耧车。   先种的是大豆,这两块地离竹筒水源最近,最方便。   殷裴楠耙完一块地,赵秀娥就借了   邻居家的驴子套上耧车开始播种,水珠在前面牵着驴子控制速度。文逸就跟着殷裴楠后面捡草。   那边一边耙地,这边一边播种,速度很快。   一天就把十五亩的豆子全都播好了。   第二天种花生,这一块地有八亩,行距是要求最小的,不用借驴子也半天就搞定了。   棉花要晚一旬再种,棉花对行距的要求要更宽,每次只能播一次过去,不过还是比人工的要快多了。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闹到了村长那里。   起因就是其中一个买了荒地的人家,男人叫殷大明的,他也聪明,买地就买在殷裴楠家隔壁。   但是他没跟殷裴楠说一声就挖了条小沟,把殷裴楠家地头储水坑里的水给引到自己地里去了,要放水犁地。而且他地边上没弄好隔断,水都漫到殷裴楠家的地里了。   等第二天一早,殷裴楠过去一看,好家伙,挨着那家伙地的那一行地都浸湿积水了。   他们的地刚播种完,已经不用浇水,水多了种子容易发霉腐烂。   殷裴楠就怒了,直接把他那小沟从源头给堵上了。   偷偷用我的水,还把我地给浸了,什么人啊!   他就拿着锄头去地里消水。   然后那殷大明赶着牛过来犁地了,见地里还有三分之一没水,检查一下发现水源被堵了,就大声问殷裴楠。   “阿楠,你怎么把我水给堵了,我今天要犁地没看见吗?”   殷裴楠回头看着他冷笑,道:“你怎么放的水?没看见我这一行地都泡水里了?种子烂了你给我种?”   殷大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一天就干了,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就去挖那堵在沟口的泥巴,要放水。   殷裴楠过去一锄头又把泥巴弄沟里了,“慢着,这水是我弄下来的,我准你用水了吗你就放水?”   要是殷大明态度好点,事先跟他说一下,他还有可能让他用,现在,呵呵。   殷大明闻言,显得有点儿心虚了,说道:“你现在又不用,都弄下来,不是浪费么,给我用下怎么了?”   殷裴楠就不爽了,我辛辛苦苦弄的,你凭什么不费一点力气地就享受成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想放水可以啊,给钱,看在一个村的份上,算你便宜点,一次十文。”   殷大明吃惊道:“你抢钱啊,用个水还要交钱?这水又不是你家的!”   “哎你还说对了,这水本来就是我弄下来的,还真就是我家的。不然你就自己弄去,不要用我弄下来的水。”   “你,你强词夺理!小气吧啦的,那胡大强不是也用吗?”   殷裴楠呵呵他:“大强叔一家帮着弄下来的水,有他家一半的份儿。你呢,是搬了一根竹子还是一条绳子?你当初不是还嘲笑我们异想天开是个傻缺的吗?这会儿好意思来用我的水了?”   两人就吵起来了,激动的时候还差点打起来。   幸好后面赵秀娥和大强他们都过来了地里,还有几个村民路过,看见后把两人拉开了。   后面,殷裴楠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强他们也觉得殷大明过分了,但是殷大明不觉得啊,跟他媳妇一起又吵起来。   最后就把村长给闹来了。   村长看见这种事就头疼。   了解了事情原委后,他便跟殷大明说道:“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不管怎么说,水确实是殷裴楠引下来的,你要用,至少跟人家说一声。你说都不说一句,自己就放水了。放个水,还把人家刚播下去豆子的地给   淹了。你要是殷裴楠,你能忍?”   殷大明不服道:“那他还问我收钱呢!村长,你见过用个水还要收钱的吗?他这不是讹人吗?”   村长瞪他,道:“首先你这态度就不对。你要用水,是你求着人家,还是人家求着你?啊?你搞搞清楚。”   说完殷大明,村长又转头跟殷裴楠说道:“阿楠,你们引水下来确实辛苦了,这个办法真好,有了水,咱们村这片荒地都可以开垦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听见村长在给他灌迷魂汤,下面肯定是让他无偿让人用水了,殷裴楠率先打断了他。   他说道:“村长,我就明说了,我们前阵子怎么辛辛苦苦地搭这个竹子的,村里人可都看见了。虽然我没请大家帮忙,但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他殷大明说得尤其过分。”   说着,殷裴楠指了指殷大明,满脸气愤。   “整个村里,就大强叔一家帮着我们搭连筒,辛苦了好几天。您给说说,我们辛辛苦苦弄下来的水,为什么要给说风凉话的人用?他凭什么用?十文钱一次我还算少了他的,他不给钱,那就自己弄水去,别想用我们的。”   殷大明一听,就又要吵,村长一把把他拦住了,跟殷裴楠说道:“他确实不知礼数,这片地开垦不容易,咱们一个村的,都搞好了大家都好,你们就各自退一步,好好解决,啊?”   殷大明脖子一梗,道:“反正我不给钱。”   这种东西,一年到头得浇多少次水啊,一次十文,一年起码得一两百文吧。他可舍不得。   殷裴楠冷笑:“好说啊,那就不用呗,我也不稀罕你的钱。”   村长拉了一把殷裴楠,让他适可而止。   殷裴楠看了看村长,还是要给村长面子的,他想了想,说道:“不给钱也行,以后这一片,谁要用我们的水,每年每家出两个人,给我们干十天活儿作为交换。”   他们家地多,平时除草除虫有他和队长,可以偷摸应付,可到时候收成的时候,几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招点劳动力也行的。   大强立即附和说道:“这个可以,村长,这个主意好!”   殷大明想了下,干活还可以,反正不能出钱,本来赚钱就不容易。   不过他还是反对道:“不行,十天太多了,还要两个人,白给你干活啊?最多五天!”   殷裴楠:“就十天,少一天也不行,谁不干就不要用我家的水!”   村长想了想,道:“把其他几户买了荒地的叫过来,问问。”   其他几户虽然也有些人不愿意,但到底没有殷大明这般不讲理。他们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干十天活儿,可比每次都一担一担地挑水来浇菜要好多了,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一起分担活计呢。   还是有人确认了一下:“是要干什么活儿?”   殷裴楠答道:“平时就松松土,主要是等收成的时候,给我们扯花生、摘棉花、扯豆子。到时候我们会通知的。”   这个还可以,活儿都不重,他们便勉强同意了。   殷大明见别人都同意了,也不得不同意了,不然只有自己家要挑水了。   殷裴楠问大强叔:“大强叔,你们这边呢?”   大强叔他就两亩地,而且这水他们其实就搭了把手,即便没有他们,后来有郑少爷家的人帮忙,殷裴楠他们也可以很快弄好。   不过这会儿,他是定要表态支持殷裴楠的,不然自己说不用,只有殷裴楠说要,那不就显得殷裴楠得理不饶人了嘛。   他便说道:“我家地少,就等除草和收成的时候帮我们一下就行。”   殷裴楠又转头问其他人:“怎么样?”   胡大强那地就两亩,那么多人也费不了什么功夫,便都答应了。   村长见他们达成共识了,便说道:“行,那以后这边荒地,要是需要从阿楠他们这边放水的,就每年每家出两个人帮他们干十天活!行了,就都散了吧。”   “慢着。”殷裴楠叫了一声。   村长看着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殷裴楠说道:“咱们要立个字据,免得以后扯皮。”   村长:“……行,立个字据。”以后免得再来找他,也省事。   然后大家就一起到左安家,让文逸写好了字据,每家都派代表签了字画了押。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殷裴楠拿着字据就进了左安房间邀功。   “亲爱的,你看,我给免费招了八个临时工!”   左安在屋里都听到了,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夸道:“我未婚夫真厉害!”   殷裴楠立即凑过去,眨了眨眼睛,暧昧问道:“那亲爱的未婚夫,我强烈申请用一个法式热吻来庆祝一下,怎么样?”   未婚夫:“……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到啦,祝小仙女们端午安康,节日快乐呀~   今天发小红包哟~ 第42章   水源的事情协商好, 其他几户人家放了水就开始犁地了。   可让他们傻了眼的是, 他们犁出来的地,地下草根盘错, 密密匝匝的, 比蜘蛛网还要密集。不仅如此,下面还有细小的碎石头。   跟殷裴楠家的地可完全不一样。   就是跟大强家的地也不一样。   他们当初可是看着殷裴楠家那边犁出来是什么样的。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明明比他们那边更平坦看起来要更好的地, 怎么犁出来就变成了两样?   他们这才知道,殷裴楠当初为什么不听劝非要那边不可。   殷大明尤其不解。   他的地跟殷裴楠家的可是挨着的,相隔不到两尺, 怎么也能有这么大的区别?!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我就说选那边的,你不听, 现在好了,这么多草,要弄到什么时候?”殷大明他婆娘抱怨道。   殷大明怒道:“买都买了,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还不快去捡草!他娘的,殷裴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大强一家看着就很庆幸,还好听了殷裴楠的话,不然也那么多草和石头了。   大强跟老婆说道:“看吧, 幸好选了这边, 你看他们那边, 那么多草,还有石头,得累死。”   大强老婆也心有戚戚,道:“是我错了, 幸好你没听我的。咱们得好好感谢阿楠,他怎么这么会选地啊。”   “不知道,他说是安哥儿让选的。安哥儿读的书多,可能知道些什么特别的辨别方法……”   大强专门带着几只野味送到殷裴楠家和左安家,表示感谢。   那会儿,殷裴楠正好在左安家,今天张伯过来给左安看腿。   殷裴楠就跟大强说道:“大强叔,你太客气了。你们帮着架竹子,我也没特意感谢啊,咱们不用这么客气,都一个村的。”   “没事,几只小东西,我顺手就打到了。”   大强现在也是比较了解殷裴楠这个人了。你对他家好,他就会对你更好,有好处都想着你;你要是敢欺负他和家人,他是一定不会忍的,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同村不同村呢。   自己一时心热,就得到了对方更大的回报,大强觉得心里舒坦。这跟大强的性格比较合,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同时他也更加确定了,以后要跟殷裴楠他们多走动走动,这是值得亲近的一家人,以后他们要是有需要帮忙的,肯定义不容辞。   闻言,殷裴楠也不矫情了,说道:“那谢谢大强叔了。”   大强笑了一下,看到张伯出来,问道:“安哥儿的腿怎么样了?能下地了吗?”   张伯正好听见,说道:“我正想说,恢复得很好,可以试着下地走走看了。”   殷裴楠听了十分高兴,问道:“真的?那我去扶安哥儿。”   张伯叮嘱一句:“别走太久,一刻钟。”   “知道了!”   未婚的哥儿房间大强是不好进去的,他跟殷裴楠说了一句便回家了。   这边,左安身上的长木板被拆了下来,只留了固定大腿和小腿伤处的木板。   文逸和殷裴楠扶着安哥儿坐到床边,慢慢站起来。   左安自己撑着拐杖,慢慢挪着步子,文逸和殷裴楠在一边虚虚扶着。   左安看了殷裴楠一眼。   殷裴楠冲他眨眨眼:队长,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左安:“……”这明明会走还要装,心累。   慢慢在屋里   走了一个来回,张伯问左安:“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左安摇头:“不疼了。”   “得力不得力?”   “……还行。”   张伯很高兴,说道:“那恢复得不错,每天可以走一走。”   左安问道:“是不是不疼了就可以正常走了?”   张伯很谨慎,说道:“多养养为好。不要心急。”   “……好吧。”   等文逸出去送张伯了,殷裴楠扶着左安躺好,然后问道:“亲爱的,你这么心急,是不是想着要早点成亲?”   左安瞥他一眼,道:“……我是为了能早点走路。”   “嘿嘿,不用不好意思,能走了就可以成亲了,是你说的。”   左安:“……”   从这天开始,左安每天都下地走一走,并有意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地延长下地时间。   从开始的一刻钟,后来时间慢慢增加,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   十天不到,左安就可以在院子里放风一个时辰了。   文逸见他每天这么拼命锻炼,有些担心:“小安,你别心急,咱们慢慢来。”   本来就没啥事的左安:“没事,小爹爹,我心里有数的,如果累了我就休息。”   殷裴楠与左安约定好,一定要等他来了,让自己陪着,再下地走路。   就为了扶一扶。   左安跟他说道:“你每天干活儿那么累,这事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吧。最多再过半个月,我就可以帮忙了。”   最近,殷裴楠他们也很忙,播种完棉花,又马上播种水稻。每天都忙得陀螺一样,左安心疼他。   “没事,我喜欢陪着你。”   左安拿他没办法,其实内心也喜欢跟他一起,便没再说。   这天,郑文浩带着郑小宝来找殷裴楠,经过左安家院子时,正好被殷裴楠看到,便把他们叫住了。   郑文浩进了院子,见殷裴楠扶着一个挺好看的哥儿,这哥儿拄着拐杖,他问道:“阿楠,你在这里啊,这位是?”   “我未婚夫,左安。”殷裴楠给他介绍。   郑文浩吃惊:“你居然定了亲,有未婚夫了?”   “那是。”殷裴楠表情小得意,又给左安介绍道:“安哥,这是郑少爷郑文浩。”   左安早听说了,只是一直没见过,便点头打了个招呼:“郑少爷你好。”   “弟夫好。”郑文浩往身上摸了摸,懊恼道:“不好意思,身上没带什么见面礼,下次来我再补上。”   左安:“……谢谢郑少爷了,不过不用了。”   殷裴楠也奇道:“你给我未婚夫送什么见面礼?”   郑文浩一本正经道:“要的,是弟夫啊。”他已经把自己当哥了,每次过来也都会给殷裴楠带些东西。   殷裴楠吐槽他:“你又不是我长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安哥有意思呢。”   郑文浩一愣,哈哈笑道:“想什么呢?你是我兄弟啊!好吧,那就不送了。”   殷裴楠满意了:“这就对了。”   郑文浩又拍着殷裴楠的肩膀,跟左安说道:“安哥儿,你眼光好,我这兄弟人特好,仗义,胆子也大,他还猎过大虫,你知道吧?”   左安:“……知道。”   郑文浩生怕左安不知道殷裴楠的好,又叭叭叭把殷裴楠救了他的事情说了一遍,一点也不在乎把自己不中用的一面给抖搂出来。   左安听得囧囧地。   殷裴楠也听得哭笑不得,郑文浩这公子哥,是真把他当兄弟啊。在兄弟的媳妇面前,使劲夸兄弟好,甚至不顾自己的面子,堪当“中国好兄弟”了。   等他说得告一段落,殷裴楠才说道:“郑兄,那什么,你今天不用上学堂吗?”   郑家几辈经商,虽然有钱,但商人的地位还是很低。大晖朝是允许商人子弟参加科举考试的,因此郑家每任家主都希望自家能出个举人、进士什么的,光耀门楣。   只可惜郑家的人似乎真的没什么读书的天分,一直到现在,就只有郑文浩考中了个秀才。   郑老爷就对郑文浩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参加科举考试,最好能当个官。   无奈,郑文浩其实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做生意。   郑文浩就对殷裴楠吐苦水:“今天休沐。阿楠,弟夫,你们是不知道,我是真不喜欢读书,每天坐那儿看着书上的字,听着夫子的声音我都想睡觉。简直要了我的命。”   殷裴楠对他表示深切的同情,说道:“你已经考中秀才,要实在不喜欢,可以跟你爹沟通沟通啊。”   郑文浩叹气:“他要是肯听我的就好了。”   左安问道:“今年就到秋闱了吧?”   郑文浩有些讶异,一般村民可不会关注秋闱这种事,他点头道:“对,八月份。弟夫也关注这个呢?”   殷裴楠扶着左安到一边坐下,左安说道:“我以前在京城的,去年才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郑文浩心道,难怪会知道这些,“那怎么回来了?”   左安也不避讳他,大户人家对他家的事情多少是知道的,只是可能郑文浩没对上他的人。   不是他瞎吹,他爹左世贵在他们这个县城里,是几十年来官员品级最高的了,蛮有名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他垂眸淡淡道:“被遣回原籍了。”   郑文浩并不蠢,被遣回原籍,又姓左,他一下想到了去年下半年县城里说的本地籍的大官犯事去官的事。   他惊讶问道:“你爹是……左世贵左大人?”   左安淡然点头,并提醒他:“现在不是了。”   郑文浩相当震惊,左安竟然就是左大人的儿子。难怪看着这气质就不像是村里的。   他看看殷裴楠,又看看左安,心里啧啧啧,这两人怎么看对眼儿的,缘分可真奇妙哪。   等殷裴楠把左安扶进去休息,一出来就被郑文浩勾住脖子拐到了一边。   郑文浩问道:“阿楠,好小子,这么好看的媳妇儿,怎么被你拐到手的?”   殷裴楠得意道:“你不是说了吗,我人好啊!”   郑文浩哈哈大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我给你包份厚礼。”   殷裴楠可不跟他客气,一本正经道:“快了,你回去就可以先准备着了。”   “真的?”   殷裴楠点头:“嗯,等安哥的腿能正常走路了,我们就成亲,也就个把月的事吧。”   郑文浩张了张嘴,还是问了一句:“他那腿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不小心骨折了,快好了。”殷裴楠没把真实原因说出来,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   “那就好。”郑文浩又问他:“你想要什么成亲礼物?我怕送不到点上你们用不着。你说说我给记着,好准备。”   他还真没送过村子里的人成亲礼物,不知道准备什么好。   “没事儿,不用那么破费,心意到了就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殷裴楠家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郑少爷是以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第43章   水稻播种后, 距离插秧还有二十多天,殷裴楠和赵秀娥到城里买了五十只鸡苗和一百只鸭苗。   现在小鸡仔小鸭仔刚出生不久, 还很娇嫩, 对温度很敏感。此时它们全都被装在木箱子里, 箱子底部还铺了厚厚的稻草保温。   黄绒绒的小鸡仔和小鸭仔被拖回来的时候, 宁哥儿和左宝莹都兴奋极了,揭开一点点草席盖子,蹲在木箱子边好奇地围观。   特别是左宝莹,她家以前不养鸡也不养鸭,她见过大鸡,但是这么小的小鸡仔和小鸭仔她是没见过的,顿时被这些嫩黄色又毛茸茸的小东西给吸引了。   小鸡仔们挤挤挨挨地团在箱子的稻草里,有些抬着头叽叽地叫着,小小的嘴巴尖尖的, 黑豆大的眼珠好奇地望着眼前高墙外看着它们的巨人。   “叽叽, 叽叽叽。”   “它们好小好可爱呀。”左宝莹看得目不转睛,还学着小鸡的叫声,逗着它们, 试图跟它们沟通。   宁哥儿伸出小手指伸进木箱子里去摸了摸一只小鸡仔的毛毛, “莹莹姊姊,你摸摸,好软呀~”   左宝莹看他又去乱摸,顿时提醒他:“小心它咬你。”   宁哥儿摇头道:“不会的,它们这么小, 啄了也不疼的。”   左宝莹拆他台,道:“上次你说兔子也不咬人的,结果还不是被咬了?”手背上的伤疤还在呢。   宁哥儿嘟了嘟嘴巴,辩解道:“上次是意外,这小鸡仔真的啄得不疼的,你试试嘛。”   “真的?”左宝莹很怀疑。   “真的。”宁哥儿重重地点头。   左宝莹本来就想摸摸,闻言更心动了,而且看宁哥儿手指伸进去摸了那么久也没被小鸡仔啄,她便也小心地伸出手去,偷偷又快速地摸了下那黄绒绒的毛毛。   真的好软呀~   只摸了一下,她就飞快地把手撤了回来,生怕被啄。   见确实没被啄,她胆子顿时更大了,又伸进去在一只小鸡仔的背部摸了摸。   毛毛好舒服呀~   水珠走过来要把木箱子搬到灶房后面的猪栏里去,等它们长大一点再搬到外面专门搭的鸡舍里。   宁哥儿问她:“姊姊,这些全都是我们要养的吗?”   水珠点头道:“对呀,我们养三十只,莹莹家养二十只。”   “哇,那到时候我们可以吃鸡蛋吗?”   宁哥儿小脑瓜里看见那么多小鸡仔,就想到以后有鸡蛋吃了。以前家里养的鸡,生了蛋都舍不得吃,要卖钱还债的。现在没债了呀,那是不是可以吃了?   他喜欢吃鸡蛋。   水珠好笑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就记得吃。”   宁哥儿噘嘴:“那能不能吃嘛?”   “能。”   “那小鸭仔呢?”宁哥儿又问道。   “小鸭仔一起养着,到时候过一个月要放到稻田里去的。”水珠答道。   宁哥儿很担忧地问道:“哦,放到稻田里,不会把稻子给吃了吗?”   “阿兄他们说不会。”水珠其实也有些怀疑,但是阿兄和安安阿兄都说不会,她就想着先按他们说的,到时候要是情况不对,就收回来养着不放就好了。   水珠看左宝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鸡仔,便问道:“莹莹要不要跟我一起喂小鸡仔小鸭仔?”   左宝莹眨眨眼,高兴道:“要。”   软绵绵可爱的小动物,总是能俘获小朋友柔软的心。   水珠便搬起箱子,带着俩小的喂小鸡仔小鸭仔去了。   此后,俩小的每天放学后就多了一项娱乐,喂鸡喂鸭,不时还要带着小鸡仔小鸭仔溜圈。   买好小鸡仔和小鸭仔,按照计划表的任务,除了地里正常的农活外,殷裴楠他们紧接着又要开始下一项艰巨的任务,开发小山包。   对于小山包上种什么的问题,他们曾经很头痛,讨论过不止一次。   种果树是确定的,但是种哪种果树,这才是问题所在,这里就涉及到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保存和运输的问题。   这里是古代,而且南坡村这里气候温暖潮湿,那就不能种不方便保存,很容易就腐烂的水果。县城里的购买量有限,要是卖得不好,那就得烂地里。   水果不是不能种,但是不能多种,只种半座山还是可以的。   这就剔除了一大批水果种类了。   第二个问题是,他们没种植技术。   整个新平县都没多少种植果树的农户,殷裴楠他们村里对种果树在行的也没有,这就要求他们要么找个懂行的来指导,要么就种好活好管理的。   第三个问题是,经济价值要高。   思来想去,他们排除了很多种类,最后觉得还是种坚果类的好。   说到坚果,他们首先想到了板栗,但是一想到板栗外面那层厚厚的带刺的壳,到时候还得花费大量的人力来剥壳,他们就觉得头痛。   然后是碧根果开心果之类的,但是这些好像都是外国引进的,这边还没有。   最后殷裴楠想起他老家隔壁县,种了很多的核桃。每年核桃成熟的季节,他老妈他们还专门开车去山上摘核桃给他寄过去。他小时候也是去过核桃林的。   核桃相对算好种一些的,而且前世的时候,全国从南到北都有种植核桃,说明这个水果适应性很强。   他们老家那边,气候跟南坡村这里差不多,应该也是可以种的。   他便跟左安说了。   左安想了下,问道:“核桃是长树上就一个硬壳吗?还是除了那层硬壳,外面还有没有壳的?”   殷裴楠笑道:“有的,有一层青色的果皮包着的,不过那层壳很容易开的,核桃成熟后摘下来放几天,它就会与里面的硬壳分离了。”   平常人们见到的都是那层硬壳的核桃,没见过树上的核桃,左安还是第一次听说硬壳核桃外还有一层皮的。   不过既然殷裴楠见过也处理过,那就最好了。   便选定了种核桃,经济价值高,又是硬壳的,最方便运输和储存的坚果之一。   小山包有两座,他们决定一座种核桃,另一座山,就种一半脐橙,一半水蜜桃。山脚种水蜜桃,半山以上种脐橙。   三种果树,花期和成熟期都不同,可以分开摘,也可以让家人每一季都有水果零食吃。   种果树两人都没经验,只能自己先折腾着,边摸索边试验。   要开发小山包,就凭他们家这几个人自然是不够的。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用左安的异能,不然容易引起村民怀疑恐慌了。   殷裴楠便去找大强叔,请他帮忙找了些农闲的村民,五十文一天,帮他们忙。   大强一听,立马答应了,就去召集人手了。他心里同时也在想,殷裴楠他们果然是要干大事啊,开垦荒地,又要开垦荒山。   村民们一听说有钱赚,都答应了,同时又好奇。   “他们要在山上种什么啊?”   大强答道:“种果树。”   “果树?他们会种吗?种什么果树?”   “听说是核桃和   橙子。”   “哦,都是很贵的果子啊,他们能种出来吗?”   “应该能的。”   殷裴楠又去找了郑文浩,从他们家各处的山庄借调了五十人,同样支付工钱。   郑文浩听说他要种果林,亲自吩咐了下去,还不准殷裴楠给钱。   不过殷裴楠自然不可能真不给工钱,不然总是这样占便宜,以后朋友都不好做了。   “这才几个钱,哪要你付钱,把人带过去就行了。”郑文浩是这么说的。   殷裴楠就跟他讲道理:“文浩兄,我知道你讲义气,也不在乎这几个钱,但是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我总不好一直占你便宜吧?要这样,我以后可没脸跟你做朋友了。”嗯,队长跟他说的道理,他都记着呢。   “唉,我发现你这人……”郑文浩指了指他,觉得殷裴楠有时候特别轴,可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泄了气,叹道:“行叭,你要给就给吧。”   大把接近他的人都是打着从他这里得到好处的主意的,可殷裴楠呢,自己给他好处,他还不要。   郑文浩:……行,他就喜欢这种朋友。   他也就不再坚持随殷裴楠去了,只告诉他,要是有困难,找他。   殷裴楠很承情。   小山包开发起来。   殷裴楠先跟他们说了要怎么弄,先把山上的石头、树和大棵的荆棘这些清理掉,然后再围着小山包环形挖种植坑,每个坑一米长宽,周围再挖出四米见方的平地。   种植坑之间的草先留着,得保持水土,免得雨季的时候把泥土都冲刷下来了。   其实本来应该修成环形的梯田样子的,但是现在时间太短,他们要在春天过去前,把苗种下去,现在已经来不及,只好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弄。   小山包开发队加起来上百号人,坑与坑之间的距离也宽,挖坑挖得很快,忙忙碌碌,十天左右,就挖好了种植坑。   殷裴楠出去了七天,装作去外县买果苗,然后运回来上千株果树幼苗,其实都是他自己催发的。   他们又赶在水稻插秧前全种下去了。   为了确保成活率,殷裴楠没事就去山上转一转,用异能把每棵果树的根系都催发,提前成活。   支付完开发小山的工钱后,殷裴楠他们就没剩几个钱了。   又要开始想办法赚钱。   殷裴楠挤出点时间就朝山里跑,跟要还债那时候似的,打猎打得勤,要赚钱娶媳妇呀。   插秧前,左安丢掉了拐杖,自己走路了。这时候,距离张伯给他接骨将将两个月。   “小安,你这才两个月,估计都没长结实,不要这么着急,啊?”文逸追在左安后面劝他。   左安早就想走路了,自然不会被说服的,“没事,小爹爹,你看,完全没事了。”说着还跺了跺脚。   “哎你小心着点。”文逸想向殷裴楠求助,可殷裴楠上山打猎去了。   他没办法,心里还很担心,可他又说服不了左安,便去请了张伯过来检查。   张伯看着左安走路跟正常人无异,又仔细给他检查了,还问了一堆问题,左安都说没问题。   张伯虽然诧异他恢复得如此迅速,但是想到之前他的伤口都没有什么症状出现,便只能感叹两句恢复得很快,然后宣布左安的腿确实没事了。   只是他还是本着医者谨慎的态度,让左安近期都仔细小心些,别担重物,别让腿承重过度。   左安都一一应了,然后高兴地送走了张伯。   等殷裴楠打猎回来,看到左安已经不   用拐杖,他问道:“怎么回事?”   左安朝他眨眨眼,说道:“张伯来看过,说是完全好了,我可以走路了!”   殷裴楠双眼一亮,抱着左安亲一口:“可以走路了?那是可以成亲了吗?”   左安失笑,这家伙,“你成天就想着这个了?”   殷裴楠点头:“对啊,你不想吗?”   自然也是想的。左安说道:“后天不是要开始插秧了吗?忙完再说吧。”   确实要插秧了,殷裴楠不愿意也只得同意,插秧这个事情可不等人。“好吧,等忙完,也就六七天的事情。”   左安问他:“银子是不是花得差不多了?我再画几张图去卖吧?成亲得花不少的。”   “怎么能让你画,我来想办法吧。”殷裴楠稍微有点儿大男子主义,成亲娶媳妇的钱怎么能让媳妇儿出呢。   左安听出来了,挑眉:“我不是男人?”   殷裴楠:“你当然是男人,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那就让我一起赚钱,成亲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好吧。”   下午,殷裴楠去城里卖猎物,正好在城门口碰到了要去找他的郑文浩。   郑文浩这次找他是有正事的。   “阿楠,你村里有没有人对伺弄花草特别在行的?”   伺弄花草?他们哪有空伺弄花草,都种菜去了。   殷裴楠没明说,挑眉问道:“怎么了?”   郑文浩小声跟他解释道:“知府大人喜欢兰花。县太爷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株极品兰花,想着往上送。可他们的人不会伺弄,那兰花弄回来没几天就焉哒哒的,好像要死了。这不,急着找会种兰花的去看看怎么回事能不能救回来嘛。他还张贴了悬赏告示呢。”   殷裴楠一听,顿时精神了,这是他强项啊。   他说道:“我会啊。悬赏金多少?”   “十两纹银。”郑文浩说完,还瞪大眼惊讶问:“你还会种兰花啊?”   殷裴楠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种地种田的,那么多东西都种活了,一株兰花不在话下。十两银子,我赚了。”   “嘿,你小子,行啊!不仅会打猎,还会种花呢!”郑文浩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赞道:“不愧是我兄弟,能干。”   殷裴楠嘿嘿笑,然后又问道:“你怎么帮县太爷跑腿,你家跟县太爷有关系啊?”   郑文浩说道:“有一点姻亲关系,县令夫人的弟弟,是我娘舅的夫郎。我们家山庄多,庄稼把式也多,所以他们才托我们找人嘛。”   “原来如此,那这赏金,算了,我就不要了吧。不用找别人了,我去看看。”既然郑文浩家跟县令有些关系,就当送郑文浩人情了,他老是送吃的用的东西给他来着。   “该拿就拿,他可不缺钱。话说回来,你真会?我们找了好些个庄稼把式他们都不会的哦。”   “你就放心吧,我以前种过。”为了让郑文浩更加相信,殷裴楠干脆说自己有经验了。   “那行,那我带你去。”   “我得先去把猎物卖了。”   郑文浩奇怪:“你不是有段时间不打猎说要让猎物休养生息的吗?”   殷裴楠答道:“没办法,之前银子都付了工钱了,所剩不多,成亲要银子的嘛。”   郑文浩就嫌弃他了:“之前说了不要付我家下人工钱,你硬要给,这下知道没钱了吧。”   殷裴楠:“这两码事,好吧。”   郑文浩又问:“差多少?我拿给你。”   殷裴楠挠挠脑袋,先跟郑文浩借一点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再慢慢还他。不过,这事儿,要是给队长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他有点儿拿不准。   他便道:“还没算呢,也差不了多少了。如果到时候实在不够,我再找你吧。”   “行,你记得就行。”   两人去店里卖了猎物,然后郑文浩带着殷裴楠去了县衙。   县令刘尚直听说郑文浩找到了会种兰花的人,赶紧迎了出来。   然后一看,嘿哟,熟人。   “草民见过刘大人。”殷裴楠微微弯腰打了个招呼:“刘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殷裴楠,刘尚直就觉得耳朵边还一直在响着他讨价还价的声音,顿觉头痛。   “怎么是你?”刘尚直转向郑文浩,问道:“你说找的人,就是他?”   郑文浩点头道:“是他。”   “你真会?”刘尚直又问殷裴楠,有些怀疑。   殷裴楠:“试试就知道了。”   刘尚直对他不太有信心,只觉得他嘴皮子厉害,便道:“我跟你说,城里会养兰花的名手,还有那些庄稼把式都看过了,都没办法,你别蒙我。”   殷裴楠无奈道:“大人,我都还没看过你就否定我,万一我真会呢?”   郑文浩也道:“大人,反正看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让他看看吧。”   刘尚直也确实没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便道:“行吧,跟我来。”   两人跟着刘尚直到了衙门后院他住的地方,然后从卧房里小心翼翼捧出一盆兰花来,放到殷裴楠前面的茶几上。   “就是这盆,你看看吧。”   殷裴楠对兰花没什么研究,认不出品种的高低。他看着眼前这盆,草片都耷拉下来了,花朵倒是挺好看的,白色的,像是小小的莲花般,只是现在有些焉焉的,没什么精神。   郑文浩说这盆花很贵,殷裴楠还真看不出这花为什么贵,好看是好看,也就好看了。   殷裴楠盯着看了一会儿,问道:“大人,您花多少钱买的啊?”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哎,我说你到底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刘尚直见他盯着花,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这不正在看的吗?”殷裴楠说着把手放到了兰花的叶片上,一边用异能检查,一边有心打听一下这花的价值,便问道:“大人,你该不是被卖你花的人蒙了吧,这焉了吧唧的花能贵到哪儿去啊?”   刘尚直瞪眼,道:“你知道什么,这可是素冠荷鼎,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说着,他又叹口气,看着兰花道:“我买的时候,它品相极好,草片翠嫩,花色素雅,亭亭玉立,姿态饱满。我就买回来几天,就变成了这样了。唉,也是我不会种,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就可惜了。”三百两银子呢。   殷裴楠挑了挑眉,收回手,他已经探到这花为什么焉哒哒了,便说道:“不用担心,有救。”   刘尚直闻言,顿时又惊又喜道:“真的?它怎么回事,你找到原因了?”   殷裴楠点点头,说道:“根部长虫了。”   “长虫了?”刘尚直又问道:“什么虫?”   “不知道什么虫,把根咬烂了。”殷裴楠确实不知道是什么虫,但是有虫是一定的。   “那你可有办法救活?”刘尚直也不太关心这是什么虫,只是随口问了下,最重要的,他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兰花,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有的。”殷裴楠答道,见刘尚直那么高兴,又说道:“不过我要带回去养几天。”   刘尚直哪里肯,“不行不行,你不能带回去,就在这里弄。”   殷裴楠道:“大人,这个要天天照看才行,我没空天天过来城里,明天我家就要插秧了。”   刘尚直看不到花不安心,道:“那不然我让人每天给你带过去?”   殷裴楠无语:“大人,那夜里呢?就六七天而已,我又不会吃了它。而且,万一你的人在路上把花摔了,怎么办?”   刘尚直就有点儿纠结,三百两的花儿,要给他带回去吗?   郑文浩就说道:“大人,我认识他的,我给他作保,七天后一定送回来。现在,不能再耽误了,救活花才是最重要的。”   刘尚直不相信殷裴楠,倒还是相信郑文浩的,他纠结了半饷,终于点头答应了。   然后郑文浩又说道:“大人,要是他救活了花,您可得把赏金给兑现了。”   殷裴楠眨眨眼,他本来是真没想要赏金,想让他送县令一个人情的,郑文浩却给他记着了。   好兄弟!   刘尚直摆手,道:“真救活了,自然不会少他的。”   殷裴楠顿时道:“大人您放心,一定给您救回来。”   刘尚直摆摆手,说道:“行了。带走吧。”   县令大人怕他粗手粗脚,还让管家给他弄了辆马车,让他抱着兰花坐马车回去。   殷裴楠好笑,却也没说什么,有马车坐更好,不坐白不坐。   等他坐着马车捧着兰花回来,左安正在门口择菜,见他捧盆花回来,问道:“怎么还捡了盆花?”   殷裴楠走过去,说道:“亲爱的,据说这花很贵,你看看?”   左安刚还没注意看,这会儿一看,顿时挑眉:“还真挺贵。你怎么弄来的?”   殷裴楠便跟他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这花真这么贵?值多少钱?”   左安答道:“这是素冠荷鼎,是兰花中的极品,看这盆的品相,要不是生病了,大概要几百两。”   殷裴楠惊讶:“这么贵!”   左安点头:“京城里,文人都喜欢养,不过这品种很稀少,所以很贵。”   殷裴楠心中一动,望着左安道:“亲爱的,咱们好像要发了。”   左安一听他这话,顿时了解了他的想法,点头道:“可以。不过这东西就是物以稀为贵,你要是弄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殷裴楠道:“我知道,但这里这么大,分散开来,也就还是稀少的。”   左安失笑:“我发现你变贼了。”   “嘿嘿,亲爱的过奖了。”   “我不是在夸你。”   “没关系,我就当是夸奖了。亲爱的,咱们成亲的银子有了诶~” 第44章   左安给殷裴楠说了下兰花的各种品种, 以及它们的市场价格。   他这个原身以前在京城也算个小小的公子哥,也附庸风雅过,对花鸟市场有所了解, 也曾经跟着小爹爹参加过一些官员夫人或者夫郎举办的赏花会、茶会什么的, 这些记忆都传给了左安, 他说起这个来也是头头是道。   殷裴楠崇拜地看着左安, 说道:“亲爱的, 你懂得好多啊。”   左安轻笑:“这都是原身留下的记忆,我以前也不懂花草的。”   “还是很厉害就是了。”殷裴楠拍心上人的马屁从来不要钱,彩虹屁一个接一个:“这些个花花草草, 我很多都不认识,别说还要认它们的品种了。亲爱的,你现在不仅认识, 书法也好,人也好看,真是太完美了。”   左安被他这一顿彩虹屁吹得要上天, 抬眼瞥他一眼,都不知道要怎么答他,索性低头抿着唇择菜, 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越扬越高。   总觉得被吹得有些羞耻。   殷裴楠看着地上的兰花,跟左安说道:“短时间内,咱们还得靠副业来支持种植业。诶,亲爱的,你说我们弄个花圃怎么样?专门种名贵的那些花, 我可以让它想长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   左安问道:“你收了花草的种子?”   殷裴楠摇头:“没有,这些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治病,我就没收。”在末世,粮食作物和中草药才是大家主要收集的目标,毕竟,活下去都困难了,哪还有心情摆弄花草。   “不过,”殷裴楠又说道:“我收了睡莲,亲爱的,你是不是喜欢睡莲?”   左安抬眸,有些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殷裴楠嘿嘿笑,道:“公司不是组织过一次野外烧烤吗?在那个烧烤的山里,有个湖,里面就种了睡莲,我看见你在那边流连了好久,还一直在对着睡莲拍照。”   “……”没想到被他看到了,左安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蹭蹭鼻子,承认道:“我是很喜欢睡莲。哎,不是,你老实承认,你偷看了多久?”   殷裴楠伸出两根手指。   “两分钟?”那还好。   殷裴楠摇头:“二十分钟。从你去湖边我就看到了。”   “……傻。”左安心里情绪有点儿翻涌,这又提醒了他,以前他们俩是多么地傻逼,暗暗关注什么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要开花圃也行,不过你去哪儿弄那么多的花种来?”   “可以找郑文浩帮帮忙,他认识的有钱人多。我明天去问问他,然后,让他帮咱们先联系一个兰花的买主,把亲成了先。”   两人说得起劲,文逸正好从地里回来,把锄头放好后,看到两人身边的兰花,顿时双眼一亮。   “哎,阿楠,这哪儿来的?”文逸捧起来看了看,又皱眉道:“看这焉头耷脑的,是长虫了吧?”   殷裴楠挑眉,说道:“县令大人的,是长虫了,我给拿回来救救。阿叔,你怎么知道它长虫了?”   文逸答道:“我以前养过兰花,不过不是这种,就是普通的春兰。这一盆品种很珍贵的啊,莲瓣兰,还是其中的顶级素冠荷鼎。啧啧,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一次。”   殷裴楠感叹:“阿叔,你对兰花很了解吗?”一看就知道长虫了。   文逸轻轻点头,道:“还行吧。”   左安想了想,在记忆中扒拉了一下,然后跟殷裴楠说道:“小爹爹很喜欢养花花草草的,养得都很漂亮,很有经验的。”   殷裴楠说道:“阿叔,明天我给你弄一盆来。”   文逸吃惊,笑道:“你说这   个啊?这个可贵了,咱们可买不起。”   殷裴楠嘿嘿笑,不说了,准备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听说这是县令大人的花,救活了还有赏金,文逸便告诉殷裴楠,这兰花根烂了的话,最好换换土。   殷裴楠对这些不太懂,请教了一下。   文逸跟他一一说了,然后还自告奋勇第二天去山上给他弄腐殖土和松树皮。   第二天早上和上午,殷裴楠都要犁田。   左安也去了,去松土。   一大早,天刚亮,殷裴楠和左安就出发了。   殷裴楠背着犁,赶着牛,左安背着耙跟他并排走着。   “诶亲爱的,咱们现在可是夫唱夫随,夫夫双双把田犁啊。感觉有点儿小浪漫。”   左安失笑,道:“泥土的浪漫吗?”   “对啊,你听过土味情话吗?这才是正宗的‘土’味浪漫啊。想到你跟我一起,我就不觉得累,干活都特有劲儿。”   左安:“……”猝不及防被真土味情话糊了一脸,竟然还有点儿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左安第一次站着出现在村民面前,还没有拄拐杖,看到他的村民们都很震惊。   “呀,安哥儿,你的腿好了?”   “原来可以治好的啊?”   “这么快就能走了?”   村民看着惊奇,没想到左安的腿真治好了,赵秀娥竟不是吹牛。   治好了腿的安哥儿,在村民们眼中看着就不一样了。长得这么标致,还会读书识字,生下来的孩子肯定聪明又好看呢。   好几个村民围了过来盯着他的腿看,左安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淡淡答道:“是,可以走了。”   殷裴楠赶紧道:“阿叔婶婶们,借过借过,我们还要去犁田呢,今天这块田大,上午得犁完的。”   说着,他拉起左安的手腕就走出了包围圈。   左安用异能把田里的土都弄松软了,殷裴楠犁起来飞快,大水牛也不觉得累,走得比平常要快不少。   殷裴楠犁田,左安就在另一边除虫卵,两人配合默契,一上午把这块田弄得妥妥帖帖,就等着明天插秧。   中午回去的时候,文逸已经把需要的松树皮弄碎,还弄了一些密林里层层树叶掩埋下的腐殖土,还有少量细碎的小石子,混合成了一份兰花的“土”。   殷裴楠看着这土,心里纳闷,这树皮和石头也可以用来养花的吗?真的有营养能吸收?   不过他还是很相信文逸的,毕竟队长都没说什么,肯定没问题。   殷裴楠和文逸就把县令的花整盆倒出来,把盆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暴晒,然后又果然在兰花根部找到了两条虫子。他们把烂根去掉,清洗干净,晾干,然后再重新装盆种好,浇了水。   晚上,他用异能把县令大人的兰花注入了生机,催生了新根,兰花就活了过来,精神奕奕地,看着确实还挺好看。   殷裴楠跟左安说道:“小爹爹这么喜欢花花草草,以后花圃就给他管吧?”   左安点头道:“可以的,他也喜欢弄这些。”   下午不用犁田,殷裴楠在左安的协助下,偷偷把县令大人的兰花催发了二十多株分株,可以弄个四五盆左右。   按照左安的指点,催生出来的品相特别好,比县令大人的这株母体还好看。   然后他就连土带去了左安家。   文逸看见他手里这么多开着花儿的素冠荷鼎,惊呆了。   “你,你这哪儿来的?!”   殷裴楠笑道:“山里挖的,之   前去打猎,在深山里看见过。”   文逸看着这二十多株兰花,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珠都黏在上面了。   见殷裴楠就这么大咧咧地一把全抓手里,他崩溃道:“快!阿楠,快放下,别给抓伤了!别把花碰掉了,这可值钱了!卖了它们,你就能盖大房子了!”   殷裴楠闻言哭笑不得,还是听话地把兰花放到屋檐的地上。   文逸着急道:“唉,这剩下的一点土不够,我再去弄点土回来。家里也没花盆,你们先去找几个底下烂掉的瓦罐回来,得好好养着。”   左安就道:“阿叔,我现在要去城里找郑文浩帮忙,你先给我把一盆种好呗,等回来我带几个花盆回来。”   “好好好,你等等啊。”   殷裴楠带上这盆花就去城里找郑文浩,跟他把事情说了一下。   听说他挖到了这名贵的花,郑文浩拍着他的肩膀道:“阿楠,你这运气,可太好了!行,我给你把风放出去,到时候我给你弄个赏花会,让出价高的得。”   “那就谢谢文浩兄了。”殷裴楠真心实意地感谢,然后他又问道:“文浩兄,你们在其他州府有没有熟人?我还有三盆,可以弄到外面去卖。”   郑文浩疑惑:“怎么不直接在这里卖?”   殷裴楠道:“这里有一盆就够了。而且,咱们县令大人不是要把他那盆花送上去给知府大人吗?要是有别人买了抢先送了,那他岂不是白做工。本来这一盆我也想等大人送了之后再卖,可是过阵子我要成亲,这不是急需钱嘛,所以就先卖一盆就好。”   郑文浩听完,心中叹气,更加服气道:“你想得这么多。那我替县令大人谢谢你了。”   “那你要是有熟人,可帮我留意着啊?”   “行,没问题。”   殷裴楠又跟他说了下,如果哪家有花花草草生病了都可以来找他,或者有什么名贵的花要卖,他愿意买,让郑文浩帮他留意着。郑文浩也都答应了。   殷裴楠又去买了几个花盆,按照文逸要求的,要好看的素雅的,带了回去。   他另外还买了一个超级大的缸,需要两人合抱的那种,养花用的那种。   半路上,他弄了点水进去缸里,然后用异能弄了一缸的睡莲。   嫩绿的荷叶小尖尖,还有圆形的平平的荷叶,娇嫩娇嫩的,还弄了几个小花苞出来,粉色的,黄色的,紫色的都有。   等他拖着板车回去,左安看他弄了那么大一个缸,问道:“你弄个缸回来装水吗?”   他好奇地往缸中一看。   “!”一缸小睡莲。   他又惊又喜地抬头看着殷裴楠,“这是,给我的?”   殷裴楠裂开嘴笑道:“对啊,亲爱的,喜欢吗?”   左安连连点头,道:“喜欢。谢谢。”   “甭客气,咱俩谁跟谁呀。”   两人抬着大缸放在了院子的一侧。   殷裴楠搂着左安的腰,问道:“是不是要弄些潭泥来?”   “嗯。”   然后两人又去弄了一大桶潭泥,把睡莲安置好。   看着飘在水面上的嫩叶,左安主动抱住殷裴楠的腰,微微垫脚亲了他一口,道:“这次的浪漫很洋气。”   殷裴楠揽着他的腰就加深了这个吻,一吻完毕,他问道:“那你喜欢土味的还是洋气的?”   左安眯着眼看着他轻笑,没说话。   “嗯?说呀?快说。”殷裴楠掐着心上人的腰,挠了一下。   左安的腰侧有些怕痒,要是殷裴楠   直接握实了,他还并不觉得痒,可他偏这么轻飘飘地挠,左安就受不了了。   他顿时反射性地扭了一下,哈哈笑着答道:“喜欢,都喜欢!”   殷裴楠就满意了。 第45章   俩小的喂完小鸡仔和小鸭仔, 进了院子就看到两个阿兄站在一个大缸前面,顿时跑了过来。   “哇,是荷花呀~”宁哥儿看着一缸的小睡莲,惊叹道:“长花苞了呢。”   左宝莹看了也很喜欢,弯着腰在看。   “这是睡莲,跟一般的荷花不一样。”左安纠正道。   “睡莲?为什么叫睡莲,因为它喜欢睡觉吗?”宁哥儿一叠声地问道。   殷裴楠哈哈笑道:“对, 你看,它的叶子就喜欢睡在水面上,都不肯起来呢。”   宁哥儿看着那小小的圆圆的荷叶, 果然都是浮在水面上的, 又问道:“它怎么那么懒啊?”   殷裴楠哈哈哈。   左安给了他一肘,笑骂:“别乱教。”   他又对宁哥儿和左宝莹说道:“这个睡莲,它跟荷花是不一样的, 你看它的叶子,是平的,浮在水面上的,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口子, 像不像一颗心?”   宁哥儿好奇问道:“为什么像一颗心?心是这个样子的吗?”   左安:“……”忘了,这个朝代的人还没有普及基本的人体结构常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心脏的形状是怎么样的。   他只得又说道:“对,咱们的心脏就差不多长这样。”   左安在地上给俩小的画了一下心脏的形状,“你们看,是不是很像?”   “嗯嗯, 很像。”宁哥儿点头答道。   左安又继续:“你们再想想看,荷花的叶子是不是伸出水面的,一大朵,像一顶大帽子,而且是圆的,没有这个口子的……”   左安仔细跟宁哥儿和左宝莹说了下两种植物的区别,从根茎叶到果实都说了一遍,教他们区别。完了问他们:“懂了吗?”   宁哥儿和左宝莹点点头,“懂了。”   殷裴楠搂过他,在他耳边小声道:“亲爱的,你真会教小朋友。”   左安白他一眼,道:“要都像你这么教,睡莲会哭的。”   殷裴楠哈哈笑,然后又道:“亲爱的,你这么会教,以后咱们的孩子肯定很聪明。”   左安一顿,他和殷裴楠的孩子?   他都忘记了,自己如今是个哥儿,可以生孩子的!   此前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生孩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表情略复杂。   “亲爱的怎么了?”见左安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的肚子,殷裴楠问道。   左安眼神闪了闪,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去把其他花盆拿下来吧。莹莹,去告诉小爹爹,说阿楠阿兄回来了,让他回来种花。”   “好。”左宝莹起身往门口去。   宁哥儿也跟着跑过去,“我也去。”   殷裴楠看着队长的背影,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若有所思。   文逸回来后,看到这一缸睡莲也很惊讶,仔细看了看,道:“真好看,特意给安哥儿准备的吗?”   殷裴楠挠挠头,嘿嘿笑。   “有心了。”这么把小安放在心上,文逸很欣慰。   文逸快速又仔细地把几盆兰花种好,把之前殷裴楠拿去城里的那盆用瓦罐种的也换了盆,一共有五盆,摆在一起,特别好看。   “好了,你搬回去吧,今天浇过水了,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浇了。”文逸又看了几眼,说道。   殷裴楠道:“阿叔,我们都不会养护,能不能放你这养着?”   文逸求之不得,便道:“可以啊。到时候你卖的时候就过来拿。”   “阿叔,你先自己挑一盆,剩余的四盆以后再卖出去。”   “你要给我一盆?”文逸是真吃惊了。   殷裴楠点头。   文逸心里先是一喜,随后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一盆可以卖不少银子呢,你拿去卖了吧。我不用养这么贵的花,什么时候你去山里的时候,随便给我挖几株野生的春兰建兰什么的就行了。”   殷裴楠说道:“没事的阿叔,你喜欢就养着,我还可以去山里挖的。而且等它发了新的,还可以分盆,再卖啊。你就当帮我养着,以后好有得卖就行了。”   这么一说,文逸又心动了,想了一会儿,道:“那行吧。谢谢阿楠了。”   说是帮他养着,文逸知道,这就是殷裴楠随口找的一个借口,相当于是送给他的了。文逸暗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养着,多发几盆,让殷裴楠多赚点银子。   晚上,左安跟殷裴楠和文逸商量了一下,然后写了封信,是到京城的。   左安他们在京城多年,朝中的情况,左世贵也曾告诉过他们,他们也还算清楚。   左安就是写给户部一位官员,告诉他自己手中有顶级素冠荷鼎。   朝中人都知道,丞相爱兰如痴,一直在寻找顶级的兰花。这位官员一直想攀上丞相,若是他知道了左安手里有极品兰花素冠荷鼎,一定可以给个相当好的价钱。   这信第二天殷裴楠一大早就去城里托人送出去了。   回来后,殷裴楠又马上去犁田。家里几个大人全部出动,殷裴楠和左安犁田,赵秀娥他们扯秧插田。   左安把田里的虫卵除了一遍后,也准备去插秧,可赵秀娥他们却不让他下田。   “你腿刚好,别下水,不然阴雨天会痛。”赵秀娥这么说的。   文逸也是这个意思。   左安无奈了,道:“那我不能就这么站这儿看你们忙着,我却什么也不干吧。”   赵秀娥想了下,道:“那你插竹条弄围栏吧,这个在田埂上弄就可以。”   “好。”   左安便回去,用板车把之前他们弄好的竹条拖到了田里,让赵秀娥示范了一遍怎么插之后,便也忙了起来。   他没有挨着田埂插,特意插在了离田埂四五寸远的地方,给田埂留出足够的空间,尽量不影响过人。   这里没有化肥,之前左安和殷裴楠说的那个农业学家说的方法,就是稻田养鸭这种生态种植方法。   这个方法,鸭子在禾苗返青后就放进来,出穗后鸭子会啄穗,到时候就把鸭子收回去。   鸭子会把稻田里的杂草和虫子都吃掉,排出的粪便可以给水稻提供养分,还可以肥田。而且鸭子在活动的时候,通过啄食和踩踏,把田间的水弄得浑浊,可以抑制杂草的生长,还可以疏松泥土,刺激水稻分蘖。   使用这个方法,不仅可以让水稻增产一成左右,还节省了养鸭子的成本,可谓一举两得。(注)   只不过,现代使用稻田养鸭,是为了追求绿色健康的有机稻米和稻田鸭的双赢。而殷裴楠他们除了这个之外,更重要的是稻田养鸭可以肥田,给水稻增加肥料,以解决肥料不足的问题。   旁边有也在插秧的村民看见左安在插竹条弄围栏,好奇问他:“安哥儿,你在干嘛呢?怎么弄个围栏?”   “有用的。”左安随口答了一句,没详细说。   “做什么用?”那个村民又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村民碰了个软钉子,又去问赵秀娥。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赵秀娥也算对左安有   了些了解,知道他对外人一向比较冷淡,只有对着他们一家和逸哥儿他们才热情一点,会笑一笑。   她便答道:“养鸭子。”   附近田里的村民们听了都笑了。   一个人说道:“养鸭子?到时候鸭子把谷子都吃了。”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到时候谷子还不够鸭子吃的。”   又一个劝道:“水珠她娘,可别乱折腾,本来收成就没多少,别到时候全给折腾没了。”   赵秀娥他们就知道会被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赵秀娥笑着道:“没事,我们就试试看行不行得通。”   一个挨着他们田的村民说:“你这围栏不够高啊,到时候鸭子跑出来到我田里可怎么办?”   现在,他们弄的围栏,露出水面之上的,还有四尺左右。   左安闻言,答道:“不会,我们会给鸭子剪翅的,这个高度够了。”   那个村民咕哝一句:“最好是这样。”   两家一共七亩田,他们用五天半插好秧苗,又用一天把围栏弄好。   他们特意留出了一块田没有弄围栏,为的是作对比。   这期间,郑文浩过来了一趟,特意告诉殷裴楠,风声已经放了出去,该知道的有能力买的人都知道了,赏花会兼拍卖会可以开始筹备,来跟他定日子。   殷裴楠他们估摸着忙完的时间,便定了个稳妥的日子,大约在忙完后的第三天。   县令大人那边不放心他的花,也特意派人过来看了一次。   殷裴楠便给来人看了,说再过几天稳定了就给县令大人送回去。   那人见兰花果然精神了,很高兴地回去复命了。   忙完田里的事后,休息了一天,殷裴楠、左安和文逸带上一盆兰花就去了城里,今天有赏花会。   郑文浩特意把赏花会开在了自己家里。   他以殷裴楠他们的素冠荷鼎为噱头,邀请了城里许多名门望族的人,还有许多爱花的文人雅士前来观赏。   被邀请的人一听是兰中极品,懂的人立即就答应了,不懂的一打听,得知这花极其难得,也都答应了。   还有个别宾客是别县和州府的熟人得知消息,专程过来的。   这个赏花会不仅有殷裴楠他们的兰花,其实也还有郑文浩从各处借来的名贵花卉。   文逸就是听说还有许多其他的名贵花卉,才一起来的,不然他都不愿意打扰一对小情侣。   郑府的后花园中,已经被布置成了赏花会的样子。借来的花卉,还有宾客自己带来的花卉都布置妥当,用高脚小几摆放在显眼的位置。   郑文浩家的后花园也种了许多花,虽然他们家没人特别爱花,但是请的园丁很负责,把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家也不差钱,也有好些比较名贵的花卉。   院子里,已经有好些客人在参观,有些独自观赏,有些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品评。   亭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郑文浩:“文浩小子,你别不是蒙我们的吧?都这时候了,都不见素冠荷鼎的影子。”   郑文浩笑道:“夫子,我蒙谁也不敢蒙您哪,您说是不?”   这老者是一个举人老爷,家里也挺有钱,他本人在家闲着没事就在县城的县学里做夫子,在县城里很得人尊敬。   另一个中年人说道:“我听说县令大人有一盆素冠荷鼎。该不会就是他那一盆吧?”   这人也是城中的一个望族林家的族长,当初那个跟郑文浩打赌的,就是他的二儿子。   “不可能,县令大人的那盆不是听说生病了吗?之前还满城贴了悬赏告示来着。”旁边一个姓王的世叔又说道。   郑文浩就解释道:“不是县令大人的那一盆,是我的一个好兄弟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山中发现的。县令大人的那盆长了虫子,也是他救活的。”   “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个村民吗?他还这么懂花呢?”   郑文浩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轻蔑之意,反驳道:“王叔,村民可比我们会种东西。”   夫子把茶杯放下,说道:“唉,我不管他是谁,我只问你,他什么时候能到?”   “他……”   正好这时,一个仆人过来报告:“少爷,殷少爷到了,同来的还有县令大人。”   几人一听人来了,居然还有县令,都站了起来。   郑文浩高兴道:“哦?快请。”   那边,有仆人带着殷裴楠他们过来了。   众人先给县令大人见过礼。   然后殷裴楠跟郑文浩说道:“抱歉文浩兄,我们先去了一趟县衙,把县令大人的花给他送过去,就来晚了。”   “没事没事,大人的花怎么样了?”郑文浩是故意这么问的,他早看过县令大人的花了,精神着呢。   县令刘尚直高兴道:“好了好了,多亏了殷小兄弟。”   殷裴楠很客气:“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众人一听,果真是这个年轻的村夫救活了县令大人的素冠荷鼎,不禁都高看一眼,暗自打量起他来。   夫子看他背后背着一个背篓,里面隐约是一盆花的样子,凑过去一看,顿时呼叫。   “诶哟,你怎么就这么背着这盆花啊?也不怕撞坏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众人一看,也都倒吸口气。   这么名贵的花,怎么就这么背着来了?!   果然村野莽夫,怎么可能惜花!   殷裴楠便把背篓放下来,说道:“没事的,我固定好了的,不会磕着碰着。”   有小爹爹在,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把花儿背着,自然是做了防护措施的。   众人再一看,背篓底部,殷裴楠用稻草把花盆跟背篓隔开了,团得很结实,根本不会乱动。   众人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殷裴楠把花抱出来,放到郑文浩之前准备好的园子中间的高几上。   所有的宾客便都围了过来。   “啧啧,这姿态清雅,果然非凡品啊。”   “这素冠荷鼎素来有‘一荷、二素、三奇’的特点,这么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哪。”   “不愧是兰中极品,这株品相也极好。”   “……”   这会儿,所有的宾客都在围着素冠荷鼎,殷裴楠三人则从人群中撤离,随他们去看,他们去看其他花去了。   这园子里,其他人带来的花也挺多,牡丹、兰花、菊花、水仙、杜鹃、茶花等,有名贵的,也有比较名贵的,都非凡品。   文逸很开心,没想到到了这里,还可以看到这么多的名贵花卉,太出乎意料了。   殷裴楠一直在跟着左安,他认识是什么花,但是具体什么品种啊有什么特点啊该怎么欣赏啊什么的,他就不懂了。   左安便在一旁跟他说。   看了好一会,那边郑文浩过来了,说是那边的宾客想请他过去问问情况。   殷裴楠便过去了。   那些宾客问的无非是在哪里发现怎么发现的之类的。他只说了是在深山里偶然看   见,然后见跟县令大人那一株很像,得知是贵重花卉,便去挖了回来。   自由赏花参观了半个时辰,郑文浩把众人请到了正厅里,然后把那盆素冠荷鼎放到了正中的桌上。   众人知道,重头戏来了。   他们是知道今天这株素冠荷鼎可以竞价购买的。   郑文浩放好花后,跟众人说道:“大人,夫子,各位叔叔伯伯,这株素冠荷鼎兰花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殷裴楠偶然寻得。今日,借着赏花会,他有意把此花转让出去,寻一个懂花的好主人。来赏花会的各位都是懂花惜花的有缘人,相信素冠荷鼎在各种的手中定能绽放得更美丽动人。”   “小侄不才,今日便来充当这个中间人。今天咱们就采取竞价的方法,低价二百两,各位叔叔伯伯可以自由加价,价高者得。现在,开始。”   “我出二百三十两。”郑文浩话刚停,下面便有人开始加价了。   “好花难得,我出两百五十两。”   “我也觉得不错,二百七十两。”   “那我出三百两吧,挺好看的。”   “我夫人喜欢花,我出三百二十两。”   “……”   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竞价,坐在前面的几个都还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听着。   殷裴楠三人也没说话,就在一边喝茶围观。   当价格叫到四百两的时候,加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有人喊道:“四百零五两。”   过了两三秒,另一个声音:“再加十两。”   郑文浩:“好的,李叔现在加到了四百一十五两,各位叔叔伯伯还有没有加价的?”   过了三四秒没人应,郑文浩环顾一周,特意看了下前面那几位不差钱的,正想说话,坐在前头喝茶的王叔放下茶杯,开口道:“四百五十两。”   四百五十两的价格已经挺高,坐在后面些的觉得有些划不来了,慢慢停下了叫价。   殷裴楠看了下现场,心知,这前面竞价的和后面竞价的,大概就是普通有钱人和超级有钱人的区别了。   夫子看了下那花,抬手捋了下胡须,说道:“五百两。”   跟郑文浩打赌的那少爷他爹林老爷放下茶杯,笑道:“对不住了夫子,在下也很想要。五百五十两。”   这个林家,跟郑家一起,在新平县城里,就是数一数二的那种家族,不相上下。林家比郑家只稍微弱一点点,所以两家的小辈之间也总有竞争。   林家的二少爷跟郑文浩年龄相当,同在县学读书,也总是有比较,什么都要比一比。   夫子哼了一声,道:“各凭本事。六百两。”   夫子家反正也不差钱。   林老爷又道:“六百五十两。”   夫子又继续加:“七百。”   ……   两人一路加价,听得殷裴楠眉开眼笑的。   加吧加吧,再多加点吧,把我成亲的钱和三进四合院都加出来吧……   仿佛是听到了殷裴楠的心声,最后林老爷都加到了一千两。   夫子吹胡子瞪眼:“你买来干嘛,你会欣赏吗?”   林老爷慢悠悠道:“夫子,我有大用处的。”   他的大儿子现在京城求学,今年要参加秋闱,儿子说京中一个大官喜欢兰花,他便想买了送过去,让儿子去走动走动,在大人物眼中留个印象也好。   这事他知道,别人不知道呀。   县令刘尚直闻言,心中一惊,他想起来,林老爷的   一个小弟是个哥儿,好像就嫁到了州府一个官员家。   刘尚直皱眉,难道林老爷买这个素冠荷鼎是给他弟弟,为了献给知府大人?   如今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要努力钻营往上升的刘大人顿时不淡定了。   而且,这一盆比自己那一盆品相还要好,要是让他先送了出去,那自己的可就打了水漂了。   这样可不行。想到自己即将到任,想到以后的仕途前程,刘尚直咬咬牙,开口道:“一千一百两。”   都买到手里,就万无一失了。   他一出口,众人顿时都往他看了过来。   县令大人之前都没有竞价表示不买的,怎么忽然加价了?   殷裴楠也是吃了一惊,县令大人不是有一盆了吗,怎么还买?   场面一时有点儿安静,郑文浩赶紧出口道:“刘大人出价一千一百两,林老爷,夫子,您俩还加价吗?”   县令大人都出口了,两人怎么好意思跟他抢,虽然一个小小的县令两人也不是得罪不起,只是,一个县城里,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没大事他们也不想跟他为难。   不过林老爷还是有点儿不甘心,问刘尚直:“大人,您不是有一盆了吗?”   刘尚直答道:“嗯,这盆更合我意。”   “……”林老爷打商量:“大人,在下需要这盆花真有大用处,您可以把这盆让给在下吗?”   刘尚直心说,真让你大用处了,那我的就没用处了,他摇头说道:“我也有大用处的。”   林老爷:“……”   他想了想,把县令大人请到一边偏厅,两人商量了一下。   回来后,林老爷便没再竞价了。   殷裴楠的这一盆素冠荷鼎最终以一千一百两的价格成交了。   县令大人其实是真没打算竞价的,钱都没带,后面还是命人回家去取了来的。   本来就是从县令大人的兰花母株那里得到素冠荷鼎的,现在又卖给了他,殷裴楠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便暗暗决定,以后弄到了好花,都给县令大人留一盆,有好果子了,也给他送一筐。   后来,殷裴楠问郑文浩县令大人和林老爷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郑文浩告诉他说,他这一盆让县令大人拿到,然后林老爷花了五百两买了县令大人原本那一盆。   皆大欢喜。   最欢喜的是殷裴楠。   他拿着一千一百两银票,美滋滋地跟左安道:“亲爱的,咱们婚礼筹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百度查的资料总结的。 第46章   赏花会结束, 殷裴楠还经过郑文浩的介绍,买到了两株花卉,一株“二乔”牡丹,一株“绿牡丹”菊花,花去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文逸在一旁看着有些没看懂,他小声问左安:“阿楠买那么贵的花做什么?”   左安小声回他:“他想开个花圃,专门种植名贵的花草。”   “!”文逸惊讶道:“他不是不太会吗?”   他可会了。   不过左安自然不会这么说, 他道:“你会啊,他想跟你学。”   “哦,这可以。”文逸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让他每天伺候这些花草都可以。   等宾客们都走之后, 郑文浩见殷裴楠喜欢花,还主动让他去他家后花园里选,看中什么挖什么。   “这怎么好意思, 我用买的吧?”殷裴楠客气了一下。   郑文浩摆手,说道:“说什么呢,几株花而已,你看园子里的花, 有哪种是只有一株的?那么多,还不够我们看吗?”   这倒是, 郑文浩家后花园的花,都是一团团的,每种花都种了一小块地,挖个一两株确实不影响。   “况且, 偷偷告诉你,”郑文浩又小声补充道:“我家就没几个人特别喜欢花的,这后花园,我们都不常来,只有园丁常来。一般只有我阿娘办什么茶会之类的,才会用到。所以你放心挖,没关系。”   殷裴楠囧,不怎么用还种那么多名贵的花,就为了装面子。这有钱的,都让人仇富不起来。   “那我不客气了啊?我想弄个花圃,正缺好花儿呢。”殷裴楠道。   “放心挖。”郑文浩大度地挥手。   殷裴楠便不客气地每样挖了一株,放到他带来的背篓里,后面装不下了,郑文浩还让人弄了一担箩筐来给他。   挖好了之后,殷裴楠问郑文浩:“你想不想要一盆素冠荷鼎?”   郑文浩挑眉:“怎么,你要送给我啊?”   “对啊,要不要?”殷裴楠说道。   “这可是几百上千两哎。”郑文浩惊奇地道:“你已经这么有钱到随便送人这么贵的花了吗?”   “我知道贵啊。”殷裴楠白他一眼,然后又认真地道:“你帮我这么多,送你是应该的。”   何况,他伸伸小指就能弄一盆出来,真不算啥。   “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那么穷的殷裴楠居然要送他那么贵的花,郑文浩可感动了。   他使劲地拍了拍殷裴楠的肩膀,又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我说了,我们家都是不懂花的,给我浪费了,你留着卖,然后跟我弟夫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   殷裴楠眨眨眼,真心觉得郑文浩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那好吧,以后你要是需要,给别人送礼什么的,就去找我,我会培育出一些的。”   “行。”   挖好花草,他们又跟郑文浩一起吃了午饭,随后他们还见到了郑文浩的爹娘,两人之前去了邻县郑文浩他姥爷家,刚回来。   郑文浩的爹娘得知殷裴楠就是救了儿子的那个年轻人,对他们都很客气,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郑文浩他阿娘累了才离开。   三人随即告辞。因为花草有些多,下午太阳还有些大,郑文浩还派了马车送他们。   他们便又去买了些漂亮的花盆回去。   回到家,赵秀娥他们得知那兰花卖了那么多钱,都惊呆了。   “真,真有一千……一百两那么多啊?”赵秀娥说出这个数字都怕闪了舌头。   殷裴楠点头,把剩余的银票拿出来   给阿娘他们看。“我用掉了一些买花和花盆。”   赵秀娥拿着那些银票都觉得手抖。之前儿子猎大虫得了四百一十两银子,她就觉得已经够多了,此生未见。   现在,儿子拿着这么多银票回来,她又重新“此生未见”了一次。   “这,这么多,要怎么花?”赵秀娥喃喃地出声。   左安几人失笑。   赵秀娥反应过来,带点羞赧地道:“我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我也没见过。”宁哥儿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天真地问:“阿兄,这可以买多少糖葫芦啊?”   殷裴楠笑道:“可以买很多很多,吃到你牙齿都坏掉。”   宁哥儿“哇”一声,瞪大眼睛看着银票,感叹道:“好多啊!”   大人们忍俊不禁,殷裴楠揉揉他的头,笑骂道:“小吃货!”   殷裴楠又跟赵秀娥道:“阿娘,这钱花起来可快了。比如,建一座四合院,这些钱就得花去大半。”   “四合院?”水珠一听就来了精神,“阿兄,你想建个四合院吗?”   “对,咱们现在的房子很久了,而且也住不开。”话已经说到这里,殷裴楠看了几人一眼,觉得是个好时机,他便说道:“阿娘,阿叔,水珠,正好我也想找你们商量商量,咱们建座大的四合院,以后一起住好不好?”   赵秀娥:“一起住?”   “对,我们都住一起,就像之前过年那样。”   赵秀娥和文逸他们都看着殷裴楠,但是没人说话。   这两家合一起住不是个小问题,之前过年那会儿是暂时的,两家住一起还算愉快,没什么龃龉产生。但是这要是长久住一起,到时候难免会有磕碰。   左安扶额,都没个预热,这个家伙一冲动就说出来了。见他们不说话,他拉了拉殷裴楠的衣摆,小声跟他说道:“等晚上我们各自说比较好。”   这样说开,赵秀娥和文逸都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时间好好考虑,自己的担忧顾虑也不好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   等晚上,他们各自找自己的家长说说,分析分析,说服说服,两边的工作都说通了,这才好摆在桌面上来说嘛。   殷裴楠握了握他的手,又跟他们说道:“阿娘,阿叔,我和安哥儿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安哥对你们都是一样的,阿叔也是我的小爹爹,阿娘也是安哥的阿娘,我们都会孝顺你们,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我不放心小爹爹和莹莹单独住着。住一起了,莹莹和宁哥儿两人也可以一起作伴。”   殷裴楠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阿娘,阿叔,你们都是性子和顺的人,我相信我们可以和和睦睦地生活,之前过年那段日子,咱们不是就生活得很好吗?”   赵秀娥和文逸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家一起住,涉及的问题太多了,他们得好好想想。   左安看出他们的为难,说道:“裴楠,这不是件小事,让阿娘和小爹爹好好想想。”   “嗯。那阿娘,阿叔,还有水珠,你们都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提议吧。最好咱们建房子前做好决定。”殷裴楠也知道他们肯定一时不好做决定,不过他这时候说出来,就是让他们提前想好,到时候建房子的时候好设计图纸,建好就可以搬进去。   “好好,我会好好考虑的。”赵秀娥道。   文逸也点了点头。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气氛有些沉闷,水珠转移话题问道:“阿兄,你买那么多花做什么?”   外面院子里两箩筐加两背篓的花。   殷裴楠便说道:“我想弄个花圃。那   些花只有两株是买的,其他都是从郑少爷家的花园挖来的,大部分都是很贵的花。这些花这么贵,咱们多种一些,种好了,也是一项收入啊。”   这一株兰花就卖了这么多钱,赵秀娥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郑少爷家挖的?”赵秀娥问道。   殷裴楠点头:“我说要买,他不要,送给我们的。”   “郑少爷真是好人。”赵秀娥感叹一句,又担忧道:“可是咱们也不会种花啊?”   殷裴楠道:“阿叔会的,可以跟阿叔学。阿叔,你愿意教我们吗?”   文逸自然是愿意的,点头道:“可以的。我很喜欢花草。”   “哦哦,逸哥儿会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赵秀娥放下心。   随即,他们便一直在忙着移栽花。   从山里弄来腐殖土,和地里的土混合着,珍贵花卉就直接种花盆里,常见一些的就直接种在了左安家的院子里。   还剩下一些土,文逸又从那些修剪下来的枝条里挑选了一些适合扦插繁殖的,插在了土里。   现在这个季节正适合扦插。   这些花殷裴楠他们挖的时候都是带着土团的,比较好成活。不过殷裴楠还是偷偷地给每株花都输送了异能,特别是扦插的那些,让它们更快地生根成活。   种完了花,众人就在左安家一起吃了饭,晚上还要继续讨论两人成亲的事情。要置办的物品,聘礼啊嫁妆啊什么的,定做喜服喜被,还有举办宴席,邀请的名单什么的,一堆事。   “喜服喜被直接用买的吧?定做的时间太久了?好不好,安哥?”殷裴楠看着定做喜服喜被这一条,皱眉。   左安也觉得没问题,点头道:“可以。只穿一次的,不用搞那么复杂。”   赵秀娥也皱眉,说道:“那怎么成?这成亲是你们俩一辈子的事,一生只有一次,这喜服喜被要好好做的。”   “就是因为一辈子只能穿这一次,才要满意了。小安,这嫁衣本来应该你自己做的。”文逸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左安:“……”杀了我吧。   左安看着殷裴楠,殷裴楠好笑地看着他,还朝他眨了眨眼。左安抬脚就在桌下踩了殷裴楠一下。殷裴楠挑了挑眉,伸出胳膊环在他腰上,慢慢摩挲。   左安身子一软:……   左安瞪了殷裴楠一眼,拍开作怪的手,然后垂死挣扎了一下,跟文逸和赵秀娥道:“……买的也很好的。”   文逸摇头道:“到底没定做的合身。唉,你针线活从小就不行,怪我,没教好。这是我的失职。”   左安:“……是我自己学不好,跟小爹爹无关。”   赵秀娥笑道:“这个没事,你们不用这么自责。逸哥儿,我们给他们做就行了。阿楠,安哥儿,这事就交给我们了,你们不用管了。   文逸点头道:“对,我们给你们做。”   两人都有些无奈,他们的观念还是不太一样。   殷裴楠便很着急地跟两位长辈说道:“阿娘,阿叔,现在做喜服喜被也太慢了,做好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我等不及了,直接去买成衣吧,成衣铺子里有裁缝,可以现改的嘛。”   赵秀娥、文逸:“……”   文逸皱眉,道:“也不是这么……急吧?”   殷裴楠点头,很认真严肃地说道:“很急,最好七天内就可以成婚。”   赵秀娥、文逸:“……”   两人对看了一眼,赵秀娥叹气,说道:“姑娘哥儿出嫁,没件自己家做的嫁衣怎么能行?被别人知道了   要笑话的。”   左安道:“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赵秀娥和文逸看着这俩孩子,哭笑不得,哪有这么急的。   “等一个月就可以了,喜服可以做得很漂亮。”文逸试图说服他们。   一个月都不想等了,殷裴楠看了眼左安,说道:“我们想尽快成亲。”   这下轮到两个长辈无奈了,“哎,行吧。”   现在家里都是他们俩做主的,他们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一般很难更改。   见他们同意了,两人也松了口气。   既然喜服喜直接买了,那他们的时间就宽裕了一些不用赶着来了。   第二天,他们先把媒婆请了过来,把拟定的聘礼和嫁妆清单给她看了,剔除不太合适的,又添了几样特别有喜庆彩头的东西。还跟她商量好了成亲的流程,要注意的事项这些。   还看好了成亲的日子,七天后四月初十就是个吉日,宜嫁娶。   便定在那天。   定好日子第二天,一家人就到城里去采买东西了。   先去帮着挑选喜服喜被。   “安哥儿,这件好看,试试这件。”赵秀娥指着一件做工比较复杂,用金线绣着牡丹富贵的喜服,看着就特别大富大贵。   “这件也好看,比翼鸟和鸳鸯戏水,寓意也好。”文逸也挑了一件。   左安看着这两件特别“小哥儿”的喜服,觉得有些害臊。   “这会不会太复杂太富贵了?”   赵秀娥摆手道:“成亲啊,就是要好看寓意又好的。”   “就是,快去试试看,看哪件好。”   “……好吧。”左安不好推拒长辈们的好意,只好都去试了试。   殷裴楠也在一边挑选着,这里的喜服都是大红色,上面用金线绣了各种各样的喜庆图案。   殷裴楠看花了眼,觉得哪一件都差不多。汉子们的喜服还好,比较简洁大方一点,姑娘们和哥儿们的喜服才复杂呢,光是牡丹花,都绣出了各种款式。   在这一片大红和金色的交织中,殷裴楠觉得眼晕,最后干脆坐到一边,让长辈们帮忙选。反正他觉得都差不多。   不过等左安穿着喜服出现的时候,殷裴楠还是惊艳了。   哥儿们的喜服是介于姑娘的和汉子们的之间的,男款,但是上衣却不像汉子们的喜服那样是直筒下来的,而是像姑娘们的喜服,收了腰。   左安本来就清瘦,可能是体质问题,他即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也还没怎么养胖。   此时,这嫁衣穿在他身上,便把他平时藏在宽松衣服下的腰给掐出来了。   殷裴楠是早就摸过的,知道左安瘦,腰也比较细瘦,可现在这么直观地看着,他还是看直了眼。   真的好细啊……   “嗯,好看。”赵秀娥围着左安走了一圈,感叹了一下,然后问殷裴楠:“阿楠,你觉得呢?阿楠?”   见儿子眼睛都看直了,赵秀娥好笑地拍了下他肩膀,“看傻了都?”   “啊?阿娘你说什么?”殷裴楠把眼睛从左安身上拔回来,回神了。   “我问你安哥儿穿这件怎么样?”   殷裴楠这才重新打量起来。   这大红金线嫁衣吧,其实也特别挑人,胖的人穿起来就看着喜庆,其实也特别显胖。身形修长的人穿起来就显得身材好,在大红色的衬托下,会比平时看着要娇俏。   左安本身就长得很好看,颜好,体态修长。这身富贵牡丹的嫁衣穿在他身上,不仅不觉得女气,倒是显得   气质很高贵。   “很好看。”殷裴楠真心赞叹。   “我就说好看吧。”赵秀娥拍手。   然后,左安又试穿了文逸选的鸳鸯戏水的那件,也特别适合。   然后店家又推荐了两款,也都很好看。   这下要买哪套就很难选了。   左安是比较倾向于花式简单大方点的,可赵秀娥和文逸都说复杂点的那种好看。   店家看着他们这么纠结,就提议跟殷裴楠的一起选,选好搭配的。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殷裴楠的喜服早就选好了,是一件绣着祥云纹的。   左安便欢天喜地在一众花团锦簇繁花百鸟的喜服里挑出那套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点的祥云双燕喜服。   “就它了,跟裴楠的正好相配。”   赵秀娥和文逸看着,确实搭一起也还挺好看,便也点了头。   殷裴楠看着左安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打趣他:“亲爱的,其实那些也很好看的。”特别娇艳。   左安挑眉,道:“不然你穿?”   殷裴楠敬谢不敏,节操说不要就不要了:“亲爱的眼光就是好,这套祥云双燕最好看了。”   左安白他一眼,暂时放过他。   选好喜服,还给其他人都买了新衣服,成亲那天穿的。   然后他们就分成两拨去挑选聘礼及嫁妆。   殷裴楠直接塞给左安两百两让他去买。   左安推拒道:“我这里之前卖了图纸还有一些的,不用给我。”   殷裴楠小声道:“亲爱的,嫁妆以后都是你的私房钱,多准备着。”   左安眯着眼看着他,要笑不笑地道:“你还知道私房钱呢?是不是成亲以后也想着藏私房钱?”   殷裴楠嘿嘿笑,道:“我怎么会藏私房钱呢?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钱自然都是你来管,你给我发零用钱就好啦。”   左安失笑,弹了他额头一下,哼道:“算你识相。”   忙忙碌碌采购了两天,把东西陆续备齐了。   然后左安和文逸在家写请帖,殷裴楠去找大强叔和村长。   婚宴那天的酒席,殷裴楠拜托给了大强叔,成亲那天的司仪,殷裴楠请了村长。两人都愉快地答应了。   更换家具,布置新房,租用花轿,请村民帮忙,张贴喜字,挂红灯笼……忙忙碌碌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到了成亲这天。   四月初十这天一大早,天蒙蒙亮两家人就都起来了,各自忙碌着。   殷裴楠特意捯饬了一下,刮了脸,把自己弄得精精神神的。赵秀娥亲自给他梳好了头。   他穿上新郎的喜服,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嘿嘿笑。   成亲了嘿!   卯时三刻,来帮忙的村民陆续到了。   “阿楠,恭喜啊,我把桌子给搬来了。”   “好好,谢谢大山叔。”   “恭喜恭喜,我带大锅过来了,放哪里?”   “谢谢谢谢,放墙外,有临时的灶,大强叔他们在那边。”   ……   为了今天的宴席,他们特意在围墙外搭了个草棚,垒了几个大灶。   大强叔负责今天的宴席。   他一早天没亮就带着人去城里买菜,现在已经回来了,正带着人在宰杀殷裴楠猎的野味。现在天气热了,食物都不能放过夜,都必须当天买当天弄。   这边弄吃食的弄吃食,摆桌椅的摆桌椅,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郑文浩也一大早就带着郑小宝和礼物过来了。   “阿楠,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文浩兄,你来了?谢谢谢谢,快请进。”   这边忙着,左安家这边也忙着。   堂屋里,安家同族的几个堂伯堂叔都带着家人过来给左安撑场面,他们都在堂屋里坐着喝茶聊天。   伯娘和婶婶们都在灶房里忙着迎亲早宴。   左安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梳妆台前,文逸在给他梳头。左宝莹穿着新买的粉色裙子坐在一旁看着。   “好了,看看?”文逸给左安带上金发冠,又把一根金色的簪子插好,然后扶着左安的肩头让他自己看看。   左安左右照了照,点头道:“谢谢小爹爹。”   “谢什么,我该做的。”文逸笑道,看着镜子中的左安,他感慨了一下,道:“终于看到你出嫁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我终于也能跟他们交代了。”   闻言,左安反过身来,见小爹爹眼中隐有泪光,他抓过小爹爹的手,诚恳地说道:“小爹爹,我打小就是你养大的,在我心里,你就跟我亲阿娘没有区别。”   文逸拍拍他的手,又擦了擦眼角滚落的眼泪,哽咽道:“好好,好孩子。在小爹爹心里,你也跟我亲生的一样。”   左安的亲阿娘在左安三岁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了,左世贵因为公务繁忙,无暇照顾稚儿,因此在第二年娶了文逸。   文逸性子好,人也善良,待左安如己出。纵然后来他自己生了孩子,也仍然对左安很好,跟自己的孩子没两样。   可惜的是,他的孩子从小体弱,长到四岁的时候早夭了。而文逸因为生孩子时伤到了身子,无法再生育。此后,他更是把左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教导。   文逸和左安两人十几年父子情,情深义厚。   现在看到孩子要成亲了,文逸深感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认真叮嘱他。   “小安,成了亲以后,你身上的责任就更重了,要孝顺婆婆,敬爱丈夫,关爱弟妹。阿楠是个好孩子,嫂子也是个和善的人,他们都是好人。但生活中磋磨的事情也可能会很多,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和要求,这些都是难免的,到时切不可使性子,凡事都要为那个家多想想才好。要永远记得他们对咱们的恩情,知道吗?”   左安听着小爹爹的殷殷教导,点头道:“我知道的,小爹爹,你放心。”   “嗯,我放心。”   巳时刚到,殷裴楠由媒婆带着,带着八抬大轿、十几担聘礼吹锣打鼓地来迎亲了。   左安家这边见他们来了,也赶紧放了爆竹,把他们迎了进来。   殷裴楠递上了迎亲帖,然后陪着这些宗族的堂伯堂叔们用过早宴,左安才允许被迎出来。   两人一起叩拜了左安的祖先,见过宗族的长辈,然后拜别小爹爹,左安这才上了花轿。   因为两家太近,花轿便绕着村里走了一大圈,然后正好在吉时前两刻钟回到了殷裴楠家。   吉时到。   两人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牵着大红花球的喜带,各执一端,缓缓走向堂屋正中。   村长穿着喜庆的衣服,在一旁大声唱道——   “吉时到,新郎新郎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屋外无垠宇宙叩拜,感谢老天爷让他们不死,在异世相遇,解除误会,走到一起。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父母跪拜,感谢爹娘生恩养恩,予他们生命。   “夫妻对拜!   ”   两人缓缓转身,对着彼此,弯腰对拜。   此生此世,唯愿与你,相亲相爱,相守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洞房叭~ 第47章   天公作美, 这天天气晴好。   拜完堂后,左安被送回新房等候。   与女子成婚不同的是,哥儿不必用红盖头。这着实让左安松了一口气。   新房里,到处都是红色的。   红被子红床帐,矮柜上铺着红色的棉布,窗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连桌上的桌布都是红色的。   一切都是喜庆的颜色。   左安心里也是喜庆的。他起身慢慢在屋里走了一圈, 摸了摸柜子上的红布,又摸了摸窗上的喜字,唇角勾起就没放下过。   几个月前, 他和小爹爹还有莹莹还在这个房间里住过。那时候, 他刚穿越过来,双腿残了,家里遭难, 回乡又遇见白眼狼一家。那时候是真惨啊,幸得殷裴楠一家收留,借他们银子度过难关。   那时候,他和殷裴楠还在互相误会对方是直男呢。   如今, 他家已经建好房子,在这里安顿下来。他们一起开了荒地, 开了荒山,种了田,他的腿也好了。   这个房间也成了新房,他跟殷裴楠在今天成亲了。   想想真不可思议, 短短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样都是他跟殷裴楠感情的见证。   走到桌前时停下,他抬手拿起茶壶,唇角更飞扬了些。   茶壶圆滚滚的肚子上也贴了红红的喜字,不仅茶壶,茶杯上也是,还有那些点心上,也都盖着薄薄的一张红喜字。   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左安又回到床边坐下。   喜被是丝绸的,鸳鸯戏水的图案。左安伸手在上面摸了摸,软软滑滑的,厚薄适中,正适合这个季节盖。   想到晚上即将在这上面做的事,左安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心里有些雀跃,与期待。   大红的鸳鸯戏水喜被上还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这些都代表着喜庆和对新人早生贵子的祝福。   左安伸手捻了一颗桂圆在指间,轻轻转了转。   早生贵子。   左安左手不自觉覆上自己的小腹。   想到自己能生孩子,他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前世做了二十八年男人,他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生孩子的功能。   他其实还蛮喜欢小孩子的,但要是让自己生……   左安这几天其实都有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他接受了他现在是个哥儿的身份,可他却还没能做好自己生孩子这个心理准备。   让他一个大男人生孩子,这颠覆了他的三观和认知。   可今晚就要洞房,这个问题不可避免。   左安看着手指尖的桂圆发了半饷呆,也没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殷裴楠很显然是很期待的。   而且,今晚的洞房,不止是殷裴楠期待,也是他自己期待了很久的。   一生只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两人身心合一的时刻,他不想错过,更不想放弃。   左安的手垂下,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想象中。这是他这几天来一直在做的事。   先假使自己怀孕了,想到这个左安的眉头就轻皱了起来。然后他的肚子慢慢大起来,开始只是微微凸起,然后慢慢变成个足球大小,再大变成篮球大小,再大……   左安身子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哎,不行,还是不能想象到生产的样子,太惊悚了。   跳过跳过。   他又闭上眼睛,直接跳过了孕后期和生产这一阶段,从小宝宝出生后开始想起。   如果有了小宝宝,宝宝   的傻爹肯定会笑得很开心,每天都抱着宝宝不撒手,给他泡奶粉,哦,不,这里没有奶粉,要给他买奶果,或者找个奶娘 。   宝宝他奶奶姑姑小舅舅小阿姨肯定也都很高兴,哦,还有姥爷,也都会很高兴。   自己呢,自己高不高兴?   想象下自己抱着软软的小婴儿,宝宝爹抱着他们父子俩,好像,有点儿温馨……   再想象一下,宝宝长大了,会走路了,一边叫着“小爹爹”一边张开双手朝自己扑过来……   左安嘴角不自禁地就溢出了笑。   左安睁开眼,伸手摸上自己的嘴角,怔住。   好半饷过去,他抿抿唇,再闭上眼,这次想象没有小宝宝的生活。   开始,他和殷裴楠好好地享受着二人世界,每天你侬我侬,甜甜蜜蜜。   一年,两年。他们可以田里地里事多为由推辞。   第三年,阿娘应该开始急了,会开始催他们生孩子,或许还会以为他们俩谁有毛病,导致不能生,张罗着要给他们请大夫找偏方。   小爹爹这边也会跟他打听,问他怎么回事,劝他要一个孩子。   殷裴楠看样子也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但是他应该不会为难逼迫他。   村里闲事传得最快,到时候可能全村的人都在传左安不能生,然后就会有人给殷裴楠吹风,要介绍会生养的姑娘啊哥儿啊给他,并撺掇阿娘要殷裴楠纳妾。   一年两年殷裴楠顶住了,可问得多了,他也会烦,到时候他可能也会开始时不时跟自己探听口风,问自己想不想要个孩子。   自己不愿意,两人闹矛盾。然后两人心里都有根刺,拔不出断不掉的,生生横在两人中间,影响两人的感情。   最后,可能是左安硬生生地看着两人的感情慢慢冷淡,不复当初。更坏的是,殷裴楠真的顶不住压力纳了个妾生了个孩子……   想到这里,左安就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睁开眼睛,一手覆在心脏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这个后果好可怕。   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虽然这是他往最坏的结果来想象的,也并不是他不相信殷裴楠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习惯了做事要把最坏的结果一起预估,看自己能不能承受。   若能承受,那以后的每一个其他的结果,都算是好的了。   或许,事实可能也不会这样,可能殷裴楠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不要孩子,也说服了阿娘和小爹爹,然后两人慢慢恩爱一辈子,慢慢变老。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未来是无时不刻都在变化的,是捉摸不定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他只能在事先预想出最坏的结果,然后再寻找出最合适有最大几率获得幸福的那一条道路。   在他能想象的这几个可能中,几率最大最容易实现幸福的,无疑只有那一个。   左安低头,手中的桂圆已经滚落到了桌脚边。   他盯着那颗桂圆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口气,起身,慢慢走过去,弯腰把它捡了起来,紧紧拽在了手心里。   哥儿孕子的几率比姑娘怀孕的几率要低,或许,也不一定会怀孕的。   外面,婚宴正在热闹进行着。左安想得出神,房门忽然被推开来。   左安看过去,就见水珠端着一碗饺子进来了。   “水珠,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吃饭的吗?”   “哥夫,阿兄说怕你饿着,让我悄悄给你送吃的来了。你快吃吧。”水珠把水饺放到桌上,招呼左安过来吃。   闻言,左安之前心中那股纠结郁闷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   外面应酬那么忙,他还能想到让人给自己送碗吃的。左安心里熨帖极了。   “不是说按规矩不能吃吗?”   水珠调皮地道:“咱们悄悄地,谁知道呀?你从早上就没吃吧,这一整天的,可别饿坏了。哥夫你快吃吧,我过会儿来收碗。”   “好。谢谢你,水珠。”   “不客气的。”   水饺一共有十个,个头还都挺大。左安一个一个地吃着,心中愈发亮堂起来。   外面宴席很热闹,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派了代表过来。宴席一直从殷裴楠家的院子里一直摆到了院子外面的路上。   为了晚上能洞房,殷裴楠特意找了两个酒量好的来给他挡酒。他自己酒量也还算可以,再让旁边人挡一挡,也还行。可架不住那么多桌,大家都不肯放过他,他就喝得有点儿多了。   宴席一直热热闹闹地吃到了半下午,宾客才散了。   殷裴楠一身酒味地被扶着回了新房。在媒婆的指引下,两位新人结了发,又喝了合衾酒。   所有成亲的流程都完成了,其他人退出去后,殷裴楠拉着左安坐在床边,就看着他直傻笑。   “笑什么?”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盯着,左安忍不住笑着问道。   殷裴楠嘿嘿笑道:“亲爱的,你真好看。”   左安失笑,说道:“你也很帅。”   殷裴楠又嘿嘿嘿,眼神都有些发飘,说道:“亲爱的,我们成亲了。”   “嗯,我们成亲了。”   殷裴楠看着他,慢慢凑近了。   左安以为他要亲吻,在他靠近时便闭上了眼睛,谁知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想象中的亲亲,却听他在耳边道:“那亲爱的,你是不是,该叫我‘老公’了?”   左安睁开眼,无语看着他。   殷裴楠促狭地看着他,道:“亲爱的,刚才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左安:“……”   殷裴楠看着左安,直直地扑过来,吧唧亲了一口,诱哄道:“亲爱的,叫声老公来听听嘛,嗯?”   左安看他这样子,双手捧着他的脸道:“……你是不是醉了?”   “还行吧,就是有点儿,困。”殷裴楠眨了眨眼睛,双手搂着左安的腰,跟他商量道:“亲爱的,我们晚上再洞房好不好?”   左安眨眨眼,逗他话:“为什么要晚上?”   殷裴楠嘟囔着道:“我喝多了,怕表现不好你不满意。我先睡一下,养足了精神,我们晚上再好好洞房好不好?我一定满足你。”   左安:“……”   殷裴楠是真喝多了,不一会儿就趴左安肩膀睡着了。   左安叹口气,这傻小子。   把他放到床上,躺平了,左安弯腰亲了他一口,然后和衣侧躺在他身边,一条胳膊搭在殷裴楠肚子上,也睡着了。   殷裴楠一觉睡到天黑,酒醒了,人也精神了。然后发现房间里都已经掌灯了,而左安正躺在自己身边,撑着胳膊看着自己。   “醒了?”   “……嗯。”想到自己竟然喝多睡着了,殷裴楠就想撞墙,他赶紧补救道:“对不起亲爱的,我喝多睡着了。”   “没事,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左安问道。   殷裴楠摇头,一把把左安搂到自己身上来,然后利索地翻身压住,说道:“肚子不饿,可小楠楠饿了,咱们先把成亲的最后一项重要且紧急事件办完怎么样?”   左   安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挑眉道:“什么是成亲的最后一项重要且紧急事件?”   殷裴楠手指抚过他的眉眼,掠过他的额发,然后把他的金色簪子抽出来,金发冠也取下,把他的发髻松散开来,让一头青丝铺满整个枕头。   他撩起一束左安的头发,放在鼻尖轻嗅一下,然后温柔地看着他,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说道:“你说呢?老婆。”   左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暧昧的动作和神态让他心痒,那一声“老婆”更是透过耳蜗直达他的心底,让他心悸。   他舔了舔唇瓣,说道:“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多说,只喜欢做实事的人。”   殷裴楠闷笑出声,趴在左安颈窝抖个不停。   “喂,笑什么笑,别笑!”   “我,我忍不住。”   “……憋着!”   “不行,它可憋不了。”殷裴楠说了下,身子往下压,左安顿时又安静了。   殷裴楠止了笑,双手挑开左安喜服的盘扣,一边说道:“亲爱的,咱们来办正事吧。我申请跟你负距离接触一次,怎么样?”   听到他这个申请,左安又想起以前殷裴楠以为他有严重的肢体障碍的事,那时候殷裴楠就说以后碰触自己就提前申请。   他抿唇笑道:“准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以两次。”   “我是实干派,定让你满意。”殷裴楠双眼一暗,果断低头封住他的唇。   红账开合几次,大红金线绣出来的喜服一件件被无情地抛落在地上。   随后,红账便有节奏地震荡起来。   左安开始还能看清大红账上绣制的图样,还能回应殷裴楠几句,后来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殷裴楠,以及那越逼越紧,让他直想发疯的感觉。   “……老公!”终于,左安眼前骤然一白,忍不住叫出了声。   “嗯,老婆,我在!”关键时刻,殷裴楠被左安一声“老公”刺激到,低吼一声,抽身而出,弄了左安一身湿。   等过了好一会儿,左安从贤者模式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摸着自己腹部的湿润,问道:“……你怎么?”   殷裴楠低头亲了他一口,说道:“我想跟你多过过二人世界。”   他知道,自己的纠结,他全都知道!   左安略歉疚,心里又感动:“……裴楠,我……”   “没事,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殷裴楠揉揉左安的头发,然后暧昧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的正事还没办完。”   红罗帐又震荡起来,配合着床榻的吱呀声和一句句求饶声,整整响了一夜。 第48章   后半夜里, 房里的声音停歇下来,烛台上的一对大红喜烛已经燃到了底。   大红的床帐里伸出一只手,挽起床帐挂在挂钩上。   “你不累吗?”左安声音哑哑的,喉咙都喊干了。做得狠了,他脸色潮红地摊在床上,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殷裴楠从桌上倒了杯水过来,扶起左安的头, 软声道:“亲爱的,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左安就着他的手喝完了,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 好受了一点。   “还要一杯。”   “好。”殷裴楠便又去倒了一杯来喂了。   殷裴楠自己也咕咚咕咚补足了水分, 然后回来弯腰亲了左安一下,摸着他打湿的额发,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吃的?”   左安肚子是饿了, 毕竟一整天下来也就中午的时候吃过一碗饺子,还做了那么久极度消耗体力的事情,不过他现在连张口说话都觉得累,只想睡觉。   “不要了, 想睡觉。”眼皮都要撑不住了。   “那洗一洗?我去打水来?”殷裴楠眼中一片柔软,现在心上人这软软的被疼爱得诱人的样子, 让他掏心肝都行。   这个提议还是很让左安心动的,两人战斗得比较激烈,身上出了许多汗,黏黏的, 特别是肚子上,一塌糊涂。这样睡也不舒服。   他便道:“好。”他以为他有精神能撑到洗完澡的。   殷裴楠便穿上衣服去了灶房,家里现在就他和左安两人,阿娘带着水珠和宁哥儿去左宝莹家睡去了。   大锅里还有阿娘给他们烧好的热水,现在还是温热的。殷裴楠往灶里烧了两把火,再加热一点好兑水。   他看到小锅里有白粥,舀了一碗拿到房里喂左安吃了。   喂完趁着加热水的时候,他也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粥,补充体力。等他把浴盆搬到房间里,兑好温水的时候,左安已经累得睡着了。   殷裴楠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略微动了动,没醒。   殷裴楠给他洗干净,又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再洗漱好,抱着媳妇儿美美地睡了过去。   两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因为殷裴楠特意把新房弄了窗帘,现在窗帘被他拉得死死的,古代的窗户本来又不那么透光,于是光线都进不来。   左安开始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夜里天还没亮,便又继续睡了过去。   一直是黑的,一直呼呼呼。   等到他迷迷糊糊听到堂屋里宁哥儿问“阿兄他们还没有起床吗”“他们不吃午饭吗”的声音时,他才知道,原来已经中午了,宁哥儿都放学回家吃午饭了!   左安瞬间惊醒,一下撑着坐了起来,但腰酸腿酸,全身都散了架似的,他一下又跌了回去。   左安皱起眉头。   一只胳膊揽了过来,把他捞到了怀里,然后手指轻缓地给他按摩后腰。   左安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现在都是光溜溜的,大腿上还能感受到毛毛软软的一个宝贝儿。   想到这个宝贝儿,就想到昨晚的激战,左安心里既甜蜜又满足,还有些小羞臊。   “唔,裴楠,中午了,该起了。”左安舒服地叹了口气,趴在殷裴楠怀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   殷裴楠早就醒了,只是闭着眼睛养神,他侧头就在媳妇儿的手掌心上亲了一口,说道:“亲爱的,你要困就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不能再睡了,都中午了,快起来,结婚第一天就赖床,要被笑死的。”   说着,他就爬了起来,身上的酸软让   他皱了皱眉。   “正是因为是新婚第一天,要洞房,第二天才起不来嘛。”殷裴楠也坐了起来,搂着媳妇儿的腰,下巴搁在媳妇儿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歪理。”左安推了下他,说道:“把窗帘拉开吧,都看不清。以后晚上睡觉窗帘不要拉这么死了,天亮了都不知道。”   “遵命,亲爱的。”殷裴楠在媳妇儿肩膀上香了一口,然后起身去把窗帘拉开,又把窗户打开一点,房里终于亮堂了一些。   左安也是这时候才看清,自己胸膛上的斑驳痕迹,可见昨晚有多激烈。   “……帮我拿下衣服好吗?”   虽然昨晚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这会儿他还是觉得脸上臊得慌,忍不住拉起被子遮了遮,又探个头出去跟殷裴楠说话,却见到某人大咧咧地遛着鸟。   左安:“……”   虽然昨晚他就已经用手和某处感受过了,也深入地交流了不知多少次,可这么光天化日地直观看着,冲击力还是不小的。   还,还真挺有规模的。虽然现在是潜伏状态,但也能看出,比自己的要大一些。   有点儿小小的羡慕嫉妒。   殷裴楠从衣柜里取出两人的衣服,拿过来,见媳妇儿变成了盯裆猫,只盯着自己的宝贝儿瞧,他把衣服扔床上,凑过去,说道:“亲爱的,再看就要硬了,咱们也不用起床了。”   左安囧囧回过神,看着果然有抬头的趋势,赶紧把他推开,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穿起来,还装模作样地推他,嫌弃道:“起开,挡着我了。”   殷裴楠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根儿,吃吃笑起来。   一把抢过他的衣服,殷勤道:“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我想帮你穿。来嘛,伸手~”   等到两人出了房门,灶房里的午饭都已经上桌了。   宁哥儿抓着一把筷子正在分,看到他们俩,顿时嗷了一嗓子,欢欢喜喜地叫道:“阿兄,安安阿兄,你们可算起来啦,我们都要吃午饭啦!”   “阿娘,小爹爹,不好意思,起来晚了。”左安叫了人,羞赧地道了个歉。   “没事没事,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儿,好好休息吧。”赵秀娥笑吟吟地应着,年轻人刚成亲,理解的。她又说道:“快去洗洗来吃饭了,昨天就没怎么吃,今天可要吃饱。”   这边,殷裴楠揉了下宁哥儿的脑袋,说道:“以后要叫哥夫,知道吗?”   “哦哦,好的阿兄。”宁哥儿应了,然后又好奇地问他:“阿兄,你们怎么起这么晚啊?明明昨天比我们都早睡的呀。”   左安脸色爆红,飞快抓起洗脸巾和木盆就出去洗漱去了。   其他几人看着含笑不语。   殷裴楠弹了宁哥儿一个脑瓜崩,道:“哪来这么多问题,留着去问夫子去。”   宁哥儿:“夫子还会回答这个问题啊?他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起这么晚啊?”   殷裴楠嘴角抽搐:“……我是说你读书的问题去问夫子!现在闭嘴不准再问,去摆碗!!”   宁哥儿撅了撅小嘴,道:“好吧。”   阿兄坏蛋,明明自己赖床不起来,回答不出来问题还不准自己问。   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短小君。 第49章   一起吃过午饭, 左安回房整理房间。   殷裴楠也跟了进来。   左安一一捡起地上两人的喜服放到一边, 待会要拿出去清洗, 他又去收拾床铺。在摆枕头的时候,左安发现殷裴楠的枕头底下有一个小盒子。   他拿起来看了看, 小盒子有点儿像姑娘家的胭脂盒, 但是盒盖上并没有贴名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把盖子打开看了看,淡黄色的脂膏, 有点儿像清凉油那种颜色,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幽香。   不是醒神的清凉油。   “裴楠, 这是什么啊?”左安转身朝殷裴楠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殷裴楠正在捡桌上的点心盘子,见了那盒子,顿时走过去抱着媳妇儿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这是润玉膏。”   “润玉膏?什么玩意儿?干什么用的?”   殷裴楠嘿嘿笑,又小声在左安耳边说:“就是润滑液。”   左安一听,了悟,gaygay们必备的作案工具之一。   “你什么时候还准备了这个啊?我都没发现。好用吗?”   “卖的人说挺好用的。”殷裴楠拿过来无所谓地看了看,然后悄声在左安耳边说道:“不过, 亲爱的, 咱们用不着它了,你体质绝佳, 跟水做的似的。”   这不是殷裴楠夸张。   左安现在是哥儿,因为能孕子的关系,身体里的构造跟汉子们不太一样, 那里面自动生长成了最适合怀孕生子的环境,其中一项就是能为那啥提供温暖潮湿的环境。   闻言,左安有点儿羞恼,瞪了殷裴楠一眼。   其实他昨天自己也发现了这件事,既开心又囧囧的。这体质,确实为他们行事省却了不少麻烦,增添了许多趣味。   而且,昨晚他们还发现了另一件事,他们两人的身体契合度很高,那什么的时候很和谐。   想到这件事,左安吊起眉梢看着殷裴楠,问道:“说起来,你好像很熟练啊?以前有经验?”   “说什么呢?没有,绝对没有。”殷裴楠绝口否认,赶紧表真心道:“我心里只有你,被你占得满满的,怎么可能会跟别人乱来。”   “哦?挺会的嘛,天赋异禀啊?”左安挑眉道。   “嘿嘿,亲爱的,老婆,媳妇儿,你是在夸我吗?”殷裴楠没脸没皮地往左安身上挤,问道:“那媳妇儿,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昨晚做的时候就问过无数遍了,殷裴楠偏还要青天白日地问一问。   左安耳根红了一下,不想跟他说了,推开他,转身去继续整理床铺:“……让开,我还没忙完。”   殷裴楠才不,抱着媳妇儿不放手。   “……你干嘛?”   “你说说,怎么样?”   “……”左安瞪他,“昨晚不是说了吗?”   “现在也想听听嘛。说嘛~”殷裴楠耍赖。   左安不答转而问他道:“那你说说,为什么那么会?”   殷裴楠看着媳妇儿,轻声道:“因为我以前很多珍藏啊。而且,我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次了,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想了无数遍,你说熟练不熟练?”   左安囧喜囧喜的,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想着我那啥的?”   “嗯。”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殷裴楠应得很快,然后,他又一挑眉,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问道:“‘也’?所以亲爱的,你以前也是想着我来的吗?”   左安双眼躲闪往旁边瞟,不想直视殷裴楠,半饷才“嗯”了一声。   殷裴楠心动激动,双手捧着媳妇儿的脸转过来,继续问道:“经常吗?每次都是吗”   左安瞪他:“……问这个做什么?”   “问问嘛,说嘛,经常吗?”   左安:“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嗯,我想知道。”   左安无奈了,看着上头殷裴楠期待的眼神,又没禁得住诱惑,答道:“嗯。喜欢你后就是你了。”   殷裴楠又继续问:“那以前是谁?”   “以前哪有什么人,没人。”   “嘿嘿,”得到了答案,殷裴楠喜笑颜开,照着媳妇儿脸上就吧唧一口,说道:“我也是。”   左安哭笑不得:“问完了吗?可以放开了吗?”   殷裴楠摇头,道:“亲爱的,以后咱们都不用孤枕难眠自我解决了,咱们以后每天都在一起,可以每天快活似神仙。”   左安失笑,笑骂道:“你小心那啥而亡。”   殷裴楠:“那也是为你而亡。”说完,就啃了一下。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这才一起整理好房间,把衣物拿出去清洗。   下午,日头没那么晒之后,一家人拖着木板竹片和稻草去了田里。   过两天要放鸭子进稻田了,今天要在田头搭一个简易的鸭棚,大太阳和下雨的时候给鸭子躲太阳躲雨。   田里的禾苗已经开始渐渐返青,长势很好。殷裴楠先去田里巡视了一遍,见到有倒伏的就插好,有些没生好根的,又给补了一点异能,让它能跟上大部队。   田头早就留有一小块没插秧的空地,专门留着搭棚子的。   一亩田只需要放十几只鸭子,鸭棚都不用太大,钉起来很快。几根木头柱子打下去,周围钉上木板或者竹片,顶上盖上稻草,里面搭上木板弄好栖息台,放上食槽和饮水槽,就妥了。   放鸭子这天,正好是宁哥儿和左宝莹休沐的日子。这其实是宁哥儿和左宝莹千叮万嘱的,一定要在他们休沐的这天进行。   这天是大晴天,阳光灿烂,微风轻拂。   巳时,气温正好,不冷不热,禾苗长势正旺,正适合放鸭。   他们把鸭笼放到板车上,剩余的赵秀娥他们挑着,然后带上喂鸭的谷子和碎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田里去了。   最近的一块田是块大田,有一亩三分,可以放二十只左右。   殷裴楠拎着一个鸭笼下来,左安拿着一小盆鸭食把围栏的门打开,两人一起进到了田里。   其他人都站在围栏边看着,宁哥儿和左宝莹还没有围栏高,两人只能透过围栏的空隙看。   可这样很不过瘾。   “阿娘,我看不到,你抱我看。”宁哥儿伸手就要阿娘抱。   “去站路上看,那儿高。”水珠说道。   “那里看不到啊!被阿兄挡住了。阿娘阿娘~阿兄就要捉鸭子了,快~”宁哥儿好着急,伸手就往阿娘身上爬。   赵秀娥无奈,把他抱了起来。   文逸低头问左宝莹:“莹莹要抱起来看吗?”   左宝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文逸便把她也抱了起来。   田里,殷裴楠提着鸭笼往前走了两三米,找了个已经长了杂草的地方停下,打开鸭笼的门,单手捉住一只小鸭子把它放到了水里。   这个时间本来就过了平常放养的时间,小鸭子们早就嘎嘎地叫着要出去玩。   这会儿下了水,小鸭子发现并不是平常玩耍的地方,而是个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没有小伙   伴。它先抬头左右打量了几下,嘎嘎地叫了两声,有点儿小害怕呀。   “嘎嘎——”   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声,小鸭子惊喜回头,就看到小伙伴忽然出现啦。   “嘎嘎——”   小伙伴们陆续出现,小鸭子们有了伴儿,也不害怕了,互相亲昵地啄了啄毛毛,然后就结伴儿地玩水了。   旁边,左安拿着食盆,一手抓了一把,开始喂食。他专门把鸭食洒在了水草上,引着小鸭子们去啄食。   周围有路过的村民看见他们放鸭子,也围了过来看。   左安没喂太多,只喂了平常一半的量,然后就收盆走人。   有村民就问道:“安哥儿,你喂这么点,待会鸭子把禾苗给啄了。”   左安摇头,道:“不会。”农学家说过的,鸭子在田里不吃禾苗。   众人就围着看。   小鸭子们饿了一晚上,一见有东西吃啦,赶紧呼啦啦游过来,嘎嘎叫着一顿啄食。它们在啄了谷粒和碎米粒的同时,把杂草的叶子也啄掉了,还把周围的水搅成了泥水。   “哇,吃啦吃啦!莹莹姊姊,你看,真的吃了草诶!”宁哥儿在阿娘怀里扭着身子高兴地大叫。   左宝莹也很兴奋,点头说道:“真的吃啦!”   在刚才左安撒鸭食的那一块,杂草的叶子都被啄烂掉了,一些细小的刚长出来的,连茎都断掉了。   小鸭子们游来游去地啄食,不一会儿就把刚才左安撒的食物吃完了。这会儿,它们还在那一块儿四处游着,一双双小眼睛锐利地逡巡着,发现漏网之鱼就飞快地扑过去,一通啄。   刚才的喂食让小鸭子们知道了,杂草里、泥巴里会有食物,在那一块儿再找不到后,它们慢慢散开来,开始往旁边游去。   看见杂草就啄一啄,找一找食物。   殷裴楠他们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小鸭子们只啄杂草不啄禾苗,便转移阵地,去其他田里放鸭了。   周围的几个村民看着,议论起来。   “真不啄禾苗吗?”   “现在是还没长穗子,等长了穗子,你看吧,鸭子就只吃谷子了,到时候,谷子都得被啄完。”   “到时候不放鸭子就可以了。”   “那现在放鸭子有什么作用?”   “……不清楚。”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殷裴楠他们把小鸭子放完了。   临回去的时候,宁哥儿和左宝莹还不愿意走,蹲在田埂上望着田里,小鸭子游到哪里,他们就蹲到哪里,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水珠在田头叫他们回家,宁哥儿扯着嗓子喊:“我们等会儿再回去,姊姊你们先回吧。”   殷裴楠叮嘱:“只准在田埂上看,不准下去,知道了没?”   “知道了~~”   “最多两刻钟要回来,你们的字还没写完!”   “好的知道了阿兄!”   殷裴楠拖着板车往回走,“让他们看吧,一会儿会回的。”   大人们走了,两小只独自欣赏小鸭子。   他们家的田都围着围栏,也好找。两人这块田看一会儿,那块田又看一会儿,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呀?”左宝莹看着天上的太阳,说:“太阳很高了。”   “再看一会会儿嘛。”   一会会儿就又过去了两刻钟。   家里,左安望着外面越来越烈的日头,一边择菜一边担心地说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别出什么事   了吧?”   殷裴楠到院子里望了望,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田里。   “没事儿,正在往回走。”   赵秀娥说道:“肯定是宁哥儿贪玩,回来揍一顿就老实了。”   左安轻笑,道:“阿娘,您舍得啊?”   赵秀娥笑:“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做错事就得挨揍受教训,让他长记性。”   左安抿唇。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代都是信奉这样的教育的。但是,棍棒教育并不好,还是得先让孩子们懂得道理才行。   过了一会儿,他道:“阿娘,还是先说说道理吧,说不听再揍。”   赵秀娥:“哎哟,我哪会讲什么大道理,不然,小安,你给他们说说?”   殷裴楠赶紧截住话头,道:“我来说,我给他们讲道理!”这种教育孩子的恶人,还是自己来当的好。   左安挑眉看着他。   赵秀娥也看着他,“你还会讲大道理?字都不识几个。”   殷裴楠是真委屈啊,道:“阿娘,教小孩子也不用什么大道理,小道理就行了啊,让他们知道错在哪儿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就行了。又不是考科举,你以为还要引经据典做文章还是咋地?”   赵秀娥笑:“行吧,那你讲。”   殷裴楠点头:“就是嘛。”   谁知赵秀娥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小安,你在旁边看着他讲。别讲错了。”   殷裴楠:“……”   左安就看着他笑。   殷裴楠挑眉问他:“怎么,亲爱的,你不相信我啊?”   “没有,你好好讲。”   等到宁哥儿和左宝莹两人顶着满脑袋的汗水回来后,都要吃午饭啦。   “宁哥儿,莹莹,我们定好的时间,说好什么时候回的?”殷裴楠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根一尺长竹条,板着脸教训孩子。不遵守时间和承诺,这个坏习惯不能惯。   两小只背着手低着头,乖乖站在阿兄面前挨训。   阿兄生气了,都不叫阿弟了,直接叫宁哥儿了。   宁哥儿偷偷抬眼偷瞄了阿兄一眼,正好被阿兄看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又低下了头。   “说的什么时候回?”殷裴楠手里的竹条啪一下敲了下自己的手。   两小只瑟缩了一下。   “……两,两刻钟。”宁哥儿嗫嚅道。阿兄板着脸好可怕。   “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时。”   “知道哪里错了没有?”   宁哥儿:“没有听你的话。”   殷裴楠又啪一下敲了一下,问道:“还有呢?”   “没有按时回家。”   “还有呢?”   还有?宁哥儿皱着眉,还有什么啊?   眼角余光看到安安阿兄,哦不,看到哥夫走过来,宁哥儿赶紧恳求地看着他,不断朝他发射求救讯号。   哥夫啊,快来解救我们~阿兄好可怕~阿兄最听你的话了~   可惜,哥夫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直直地走了过去。   宁哥儿眼巴巴的希望落空,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还有什么啊?   “想,你好好想。”殷裴楠一点都没讲情面。   过了一会儿,宁哥儿抬头,试探着道:“不该……看鸭子?”   殷裴楠:“……”   几人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想笑,但是不能笑。   殷裴   楠看了左宝莹一眼,又道:“莹莹,你说。”   左宝莹看了哥夫一眼,又看了看宁哥儿,想了想,犹豫着小声道:“……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没有遵守承诺。”   殷裴楠点点头,说道:“莹莹说得对。宁哥儿,你懂了没有?”   “啊!是这个啊!我知道了。”宁哥儿恍然大悟般,一会儿又纠结地说道:“我刚才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啊?”   殷裴楠黑线,说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宁哥儿:“没有听阿兄的话,没有按时回家,不就跟莹莹姊姊说的差不多吗?”   差多了好吗。   吓唬了一顿,殷裴楠开始讲道理了:“……听阿兄的话没错,但是阿兄有时候说的话也不一定对,你们要学会自己分辨是非。在你们学会自己分辨之前,就要听家里大人的话,他们不会害你们。不过,这不是今天这件事的重点。宁哥儿,你说,之前是不是你自己答应我的,玩两刻钟就回家?”   宁哥儿点头,有点儿心虚:“……是。”   “我要求你们了,你们答应了,咱们就约定好了,对不对?”   “对。”   “但是你们现在说话不算话,超过了咱们约定的时间整整半个时辰。你们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你们这么久不回,阿娘、小爹爹、哥夫他们过一会儿就要出去看一下,就怕你们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闻言,宁哥儿和左宝莹忍不住偷偷往阿娘和小爹爹那边看,见他们都板着脸,两人心都抖了一下。   “你们再想想看,要是阿兄和哥夫出去了,本来答应你们酉时回来,可我们酉时却又没回来,你们会不会担心?”   宁哥儿乖乖点头,“会的。”   左宝莹也点头,她对这个感触是最深的。   虽然现在她已经能接受阿兄和小爹爹时不时出去了,但是要是过了约定时辰他们没回家,她还是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恐慌感,要直到看到阿兄和小爹爹才能安心。   “那你们再想想,要是我答应给你们带糖葫芦回来,却又没带,你们会不会失望?”   “会。”   “那我下次答应了给你们带,却又没带;再下次答应了,还是没有带,你们会怎么想?”   宁哥儿心直口快,很快就被带到了沟里:“坏阿兄,说话不算数,以后都不相信你了。”   殷裴楠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要是跟阿兄阿娘说话不算话,答应的事情又没坐到,阿兄阿娘还能相信你吗?”   宁哥儿:“……不能。”   殷裴楠又看向左宝莹。   左宝莹摇头。   殷裴楠便问:“那你们知道你们今天最大的错是什么了吗?”   宁哥儿点点头。   “是什么?”   “说话不算话,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   “对。”殷裴楠又开启夫子模式:“咱们答应了别人的事,就是承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宁哥儿:“那要是别人说的我做不到呢?”   “那开始就不要答应别人。”   “哦。”   “做人要讲信用,你要是没有信用,别人以后都不会相信你了。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殷裴楠便又给两小的说了“狼来了”的故事,最后终于成功让两小的懂了道理。   讲完了道理,殷裴楠把手中的竹条摆了摆,道:“虽然你们懂了,但是做错事,还是要罚的。你们服不服?”   “……服。”以为认了错就没事的宁哥儿一   把捂住自己的屁股蛋子:“要打屁股吗?”   殷裴楠看着好笑,不过还是崩住了。   “打手心。”   “……哦。要打几下?”   “谅你们初犯,这次罚轻点。莹莹打一下,宁哥儿不听莹莹姊姊的劝告,打两下,以示警告。以后要是再犯,每人打五下。”   两小的听到只打一两下开始还有些高兴,后面一听以后要是再犯要打五下,都抖了一下。   伸出小手掌,两小只看着阿兄手里的竹条就感觉手掌心疼。   “阿兄,你轻点啊。”还没打,宁哥儿眼眶里就含了包泪了。以前他被姊姊打过手掌心,可疼了。   殷裴楠好笑,抓住他的手指,捏着劲道给了他一板子。   啪!   很响亮,让他长记性又不至于太疼的劲道。   啪!再一下。   宁哥儿手掌心火辣辣的,含着的泪珠儿就掉了。   啪!   又一声,左宝莹也挨了一下,不过这下殷裴楠特意放轻了力道,女孩子,舍不得打重了。   左宝莹搓了搓手掌,又拉过小哭包的手给他搓搓,安慰道:“别哭了,你看,都没红,等会儿就不疼了。”   “……噢。”   殷裴楠看着好笑,弹了他个脑瓜崩:“行了,知道错以后就不要再犯。要是表现好,下次阿兄去城里,给你带花生酥。”   宁哥儿泪眼包包地问他:“真的吗?”   “真的。你表现好的话。”   “我知道了。我乖乖的,阿兄要带花生酥。”   左安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看着殷裴楠软硬兼施,又吓唬又讲道理,还说故事的,最后还兼顾棒子与糖,嘴角就禁不住地往上扬。   蛮会教的。   同时,他心中也很有触动。   裴楠他,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好爸爸。   两小的去洗手了,殷裴楠把竹条丢回院子里,转回身看到左安含笑看着他。   他揽过媳妇儿的腰,挑眉问道:“怎么样亲爱的?”   左安点了点头,道:“不错,可以去当幼师了。我很放心。”   “放心什么?”   左安笑了一下,亲了他一口,道:“没什么,走吧,开饭了。” 第50章   受了教训, 宁哥儿老实下来, 下午去收鸭子的时候都不闹着自己去赶了,乖乖站着看, 但也不愿意就在田头看,要跟着在田埂上走。   现在小鸭子还没学会到点回去鸭棚,要训练一阵子。   每天半下午这个时候把它们赶到田头鸭棚那边, 再喂食,让它们养成到这个时候就自己游回来吃东西的习惯, 也方便他们捉鸭子。   他们几个大人, 每人负责一块田, 等鸭子游回来啄食了, 就要把编好的移动围栏拦起来,让它们吃着, 再去赶下一块田。   鸭子吃饱了之后, 再把鸭子捉回笼子里,带回去。   每天上午放, 半下午就收, 虽然很麻烦, 但是没办法, 鸭子放在田里并不安全。先不说是否有人偷的问题, 就是老鼠和黄鼠狼,对这些鸭子也是个重要的威胁。   次日,县令大人派人来叫他们去一趟衙门,说是朝廷的奖励到了。   正月的时候县令大人得到耧车, 把铁铧头装好后就让人紧急呈送了上去,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朝廷终于有了消息。   殷裴楠和左安高兴地去了。   县令大人明显很开心,脸上都带着笑,见到他们也难得地笑了。   “草民见过大人。”两人行了礼,看着大人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应该还不错。   “你们来了?”县令从桌后走出来,跟他们说道:“朝廷的批复下来了,我就着人立刻去把你们叫来了,免得你们等得着急。”   殷裴楠和左安还真不怎么着急,明显县令大人比较急。   殷裴楠问道:“多谢大人体谅。那大人,朝廷怎么说?是否验证了可行?”   县令大人笑眯眯地点头,说道:“经过工部和户部联合验证,也找人去地里用过了,证明确实是播种的好工具。”   殷裴楠点头:“证明有用那就好。”   “朝廷很重视,皇上亲下命令奖励你们,还下令在各地大力普及开来,如今京城周边的地区都已经分发了图纸给农户了。”县令大人答道。   让全国普及耧车,减轻农户的工作量,这本来就是殷裴楠他们的一个目的。   他说道:“那甚好。那大人,咱们这里,您是不是也开始分发图纸了?”   “是,我已经命人在开始画图了,画好后就分发到下面各个乡里去。”县令大人点头,然后又说道:“哦对了,喏,这是朝廷给你们的奖励。”   说着,县令大人就转身从桌上端起一个上面盖着红布的托盘递给了殷裴楠。   殷裴楠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盘子银子,五个一排,一共四排,二百两银子。   “多谢大人。”两人谢过恩,殷裴楠又问了一下:“那大人,可否帮到了您一点?”   县令大人笑着点头,道:“托你们的福,咱们新平县也在圣上面前露了个脸,县衙这边也得了些奖励,皆大欢喜,哈哈哈……”   看来得的奖励还不少。殷裴楠两人心里清楚,也陪着县令大人笑了一会儿。“如此甚好,哈哈哈……”   随后,县令大人又想起了之前他们说的事情,问道:“对了,你们说能提高产量的,事情怎么样了?”   殷裴楠答道:“现在还看不出来,等过阵子才能看到成效。不过大人放心,我们一直在按计划行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行。”   两人带着银子出了县衙。路上,殷裴楠问左安:“亲爱的,你说,原本的赏银有多少?”   “不清楚,千儿八百的吧。”左安随口答道。   殷裴楠叹口气,道:“唉,层层盘剥下来,到咱们手里就剩这么点了。”   左安嗤笑:“有两百两算不错的了。”   “你之前以为多少?”   “最多一百两吧。”   两人出了县衙,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正好经过县学的时候,两人看到郑小宝正在门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应该是正在等郑文浩放学。   两人走过去,殷裴楠拍了一下郑小宝的肩膀。   郑小宝打了个颤,惊醒,立即抬头问道:“少爷您放堂了?”   再转头一看,哦,原来不是自家少爷。郑小宝揉揉眼睛:“殷少爷,殷夫郎,是你们呀。你们来找我家少爷吗?他还没放堂,还要再等一会儿。”   殷裴楠:“没事,我们去县衙正好路过,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这就要回去的了。”   “原来如此。”郑小宝笑道:“我家少爷还说过两天去找殷少爷您呢。”   “哦?让他来,我给他烧野味吃。”殷裴楠笑着答道。   两人正说着,县学门口开始有人出来了,夫子放堂了。   郑小宝看了下,道:“殷少爷,正好放堂了,您不如就再等等,少爷马上就出来了。他说有事要找您的。”   “行。我们等着他。”既然已经放堂了,那就正好见见。   没过一会儿,郑文浩就拎着两本书出来了,不过他是跟人一路拌着嘴出来的。   “……不是我说,郑文浩,我奉劝你啊,还是不用上府衙了,还能省一笔路费呢。”一名穿着白色儒衫的年轻人不客气地嘲笑郑文浩。   郑文浩嘴也不闲着,道:“嘁,大放厥词。你还是留着操心你自个吧,你大哥明年春闱,你今年要是连个举人都没捞着,我看你还有何颜面?哦,要是到时候你被扫地出门了,可以来找我啊,大家同窗一场,我也不忍心看你流落街头,会施舍你两个铜板买个包子的……”   殷裴楠看着他们吵嘴,看得不亦乐乎。   郑小宝小声提醒他们:“少爷旁边那个是林家的二少爷林英达。”   殷裴楠挑眉:“就是当初跟你家少爷打赌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小宝一脸佩服地看着殷裴楠,说道:“殷少爷,你还记得他啊。”当初他也只在山上说过一次,想不到殷少爷就记住了。   殷裴楠点头,林老爷还帮他的兰花事业贡献过一份力呢。“你家少爷跟他关系很好吗?”   郑小宝很不客气:“不好,经常吵架,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惯谁。”   那边郑文浩和林英达一路出来,郑文浩看到殷裴楠他们,丢下林英达直接跑了过来。   “阿楠,弟夫,你们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   殷裴楠道:“没有,刚到一会儿。我们就是路过,正好碰见你们放堂,就说见一见再回。”   “你们是来办事?”郑文浩看他们两手空空的,就背着个包袱,也没买什么的样子,有些奇怪。   “对,县令大人叫我们来的,之前那个耧车朝廷发了赏银下来,我们过来领一下。”   “哦哦,是这个事啊。走,我送你们一程,顺便跟你说说花的事。”郑文浩正想上马车,后面林英达忽然过来了。   “诶,郑文浩你这么急着走干嘛?”林英达看着殷裴楠和左安,在看到左安的时候,双眼一亮,好一个标致的哥儿。   他顿时回头问郑文浩:“你认识的?给介绍介绍?”   殷裴楠看到他看着左安的眼神顿时黑了   脸,向前半步站在了左安前面,挡住了林英达的视线。   郑文浩本来就跟他不对付,更是清楚他的性子,皱眉警告道:“谁给你的脸?我告诉你林英达,这是我兄弟和弟夫,你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干净了,不然让你好看。”   林英达在县城里可是有名的风流,脸皮比城墙还厚,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调戏过不少良家哥儿。   哦,对了,他有个特殊的癖好,只喜欢哥儿,不喜欢姑娘。   如今看到左安长得这么标致,脸庞精致,表情冷峻,但是眉眼间又偏生透出几许风情,真是很吸引他。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是这不妨事,他反而还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你兄弟、弟夫?居然成亲了?”林英达看着左安可惜地感叹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殷裴楠和左安,又跟郑文浩说道:“你家是混不下去要去乡下了吗?”   “闭上你的臭嘴。”郑文浩骂完,不再理他,跟殷裴楠和左安说道:“阿楠,弟夫,上来,我送你们。”   殷裴楠拍拍左安的背,示意他先上去,然后自己随即再跳上马车。   上马车前,他狠狠地盯了林英达一眼,小手指动了动,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绕上了他的两只脚腕。   车夫赶着马车前行。   “喂,走那么快干嘛!我还不知道那哥儿叫什么名字,哎哟——!”林英达大喊着就往前迈步,脚下却忽然被什么绊住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   扑街了。   “哎,少爷,你怎么摔倒了?!”林英达的小厮看到自家少爷摔倒赶紧跑过来扶。   “呸,呸呸!他娘的!什么东西?!”林英达吃了一嘴土,嘴巴还磕破了,一边呸出血水一边愤怒地咒骂,翻身看自己的脚。他感觉脚腕上刚才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少爷,您说什么?”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啥也没有啊。   “……”林英达也一脸懵,“他娘的,刚刚,刚刚明明有东西绊住了我的脚!”   见鬼了!怎么没有!   小厮:“……少爷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东西?”   林英达暴怒:“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还不扶我起来!”   “哦哦。”少爷摸不是摔坏脑子了吧?   听到后面的动静,郑文浩往后面看了一眼,看见林英达摔了,顿时拍腿哈哈哈大笑出声。   “活该!”   左安也看了一下,听到林英达的叫喊,他含笑看了眼殷裴楠。   殷裴楠抓过媳妇儿的手,握了握,一脸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左安抿唇微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对了,文浩兄,之前听你们说,你就要去府城备考了吗?”殷裴楠想起之前听郑文浩和林英达说到府城的事。   郑文浩欣赏够了林英达的狼狈样,转回头,笑道:“对,过几天就要去了。我爹在那边给我找了个夫子,让我提前去,要再给我讲授讲授。”   殷裴楠笑道:“那我们就提前预祝文浩兄喜中解元!”   左安也道:“祝你成功。”   “哈哈哈,那就承你们吉言,先谢谢你们了。”说完,郑文浩又摸摸头,笑道:“不过你们不用对我抱有期望啊。你们知道的,我对这个真不在行,要不是为了我爹,我都不想去考。”   殷裴楠笑,他知道郑文浩是真的志不在读书和功名上,便道:“未免以后留有遗憾,去考考也好。不然学了这么久了,都没去考一次,说起来多浪费多不甘心啊。”   “嘿,这么一说,有点儿道理啊,哈哈哈。”郑文   浩发现跟殷裴楠和左安聊天总能发现些有趣的想法,他觉得很有意思。   三人闲聊一阵,快到城门时,左安问道:“文浩兄,你之前说有事跟我们说,是什么事?”   “哎哟,我这脑袋,差点忘了。”郑文浩一拍脑袋,懊恼道:“是这么回事,之前你们不是说想到其他州府去卖素冠荷鼎兰花吗?”   殷裴楠点头,道:“对,我之前还想跟你打听一下呢,县令大人的花送出去没?他要是送出去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卖了。”   “送出去了送出去了。他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又怕自己把花儿养焉了,买来的第二天就亲自去了府衙了。”   “哦,那就好,那我们也可以放心卖了。”   郑文浩道:“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个事。我家在隔壁青州府城有生意,是布庄,另外还有个表叔在那边,在青州府城也还吃得开。我之前写了信给表叔,请他帮忙筹备赏花宴。他答应了,前两天回信说已经联络好了好些人,让我带花过去。”   殷裴楠和左安闻言,很惊喜。   殷裴楠问道:“这么快就找好了吗?”   “是,带花过去就行,就是有一个问题。”郑文浩犹豫着说道。   殷裴楠问道:“什么问题?文浩兄你说。”   郑文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爹不是让我去府城嘛,我就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让小宝带你们去。到了那边之后,就去我家的布庄,我已经交代了那边的布庄管事,他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原来是这个,殷裴楠摇头,道:“没事,我们自己过去也行的。你到时候去府城,小宝要跟着的吧?让他跟着你去,我们没事的。”   “不用不用,就一旬的事,到时候办完事小宝再去府城找我就可以了。”   “那我们多不好意思啊,你已经帮了这么大忙了。”   “跟我客气什么?”   三人又浩那个表叔的喜好,想着到时候给送个小礼物。   郑文浩想了想,说道:“我这个表叔吧,跟他夫郎的感情特别好,送他东西不如送他夫郎。他夫郎我听我阿娘说,也是个喜欢花的,所以他才这么积极地帮着筹备赏花宴,估计就是因为他夫郎想看看素冠荷鼎。所以你们干脆多带一盆花去吧。”   殷裴楠问道:“那他夫郎喜欢什么花儿?”   “哎哟,这个我还真没记住,回头我问问我阿娘,明天让小宝去告诉你们。”   “那行。多谢文浩兄了。”   “客气啥,自家兄弟。”   郑文浩把他们送出城门外二里地,两人不愿意他再送了,让他赶紧回去。郑文浩这才掉头。   两人回到家太阳刚落山。   赵秀娥他们刚好把鸭子拖回来,听到他们说得了两百两的赏银,都很高兴。赵秀娥他们的想法是,不论赏银多少,反正有钱就很好啦。   不过等听到他们说这两天就要马上准备去隔壁青州卖花,又有些担心,毕竟殷裴楠从小就没出过县城呢。   殷裴楠安慰他们:“没事的,阿娘、小爹爹,郑少爷派了他的小厮带我们去的。”   两家人又围着讨论了许久出行的事。   不过还没等他们出发,晚上家里先出了件事,导致最后的出行只有殷裴楠一个人。   这天晚上睡觉前,文逸照例把名贵的花卉搬回堂屋里放着,关好门窗,给左宝莹检查了下被子,就回房躺下了。   半夜里,两个男人来到了他们的院子外,在院墙根   下停住了。   “是这里吗?你确定?”个子高点的男人小声用气音问道。   “是这里,前两天我借着喝水进来看过,院子里种着许多花的。房子新建的,你看围墙这么高。”   “那是这里了,你先爬进去,开门。”高个子顿时一腿向前扎了个马步,然后双手十指交叉握好,掌心向上,是要给另一个人垫脚。   后面这个矮个子男人见状,一脚踩到那人的手掌心上,借着那人的力道爬上了一人高的围墙,三两下翻了过去,从里面悄悄把院子门给打开了。   高个子见状,捡起地上的锄头和背篓就溜了进去。   这两人进了院子后,直奔墙边的花圃,借着月光就开始挖花。   挖了两株放进背篓里,高个子问道:“哪一个是很贵的那种?什么什么兰花那个。”   矮个子拿着锄头悄悄转了一圈,偷偷说道:“好像不在这里,贵的都是用花盆的,这里面的都是没那么贵的。肯定是搬回去了。”   “你确定有那个卖了一千多两的兰花?”高个子停下问道。   “对,我确定。我听我那表姨家儿子说的,他在一个有钱人家做工,听说他家家主参加了郑家的赏花宴,县令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买的。那花就是殷裴楠拿过去的,他家还有,但是养在这个家里。”   “好了,嘘,去看看。”高个子下巴一台朝房子那边点了点。   矮个子胆子也大,他知道这家前阵子办了喜事,哥儿嫁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有一个还是个小女娃。   两人偷偷摸摸地踮着脚尖就摸到了窗户边。这间房正是左安的房间,现在没人住。   高个子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这小刀的刀刃很薄,他把刀刃插入窗户缝里,把窗户给弄开,然后掀起窗户,矮个子便翻了进去。   屋里很黑,矮个子根本分不清什么花是什么花,但他不敢用火折子,只能摸黑。   到了堂屋里,矮个子看见好像有花盆在地上,他便摸索着,也不管是什么花,先弄出去再说。他一手一盆抱着偷偷从窗户里偷运出去给高个子……   文逸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堂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以为是老鼠,没太在意。   这乡下老鼠多,是常事,为了防止老鼠咬花,他特意在周围洒了耗子药的。   可过了一会儿,他再听那动静,好像不像平常老鼠窜来窜去的声响,倒像是有人……   有小偷!   他瞬间惊醒过来。   有小偷进家里来了!   怎么办?   让他偷完走人,还是出去抓小偷?   对方有几个人?自己打不打得过?   文逸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单。   他悄悄地坐了起来,悄悄地下了床,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靠着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仔细一听,他听出来了,对方应该是在偷搬花盆,应该是从小安的房间窗户进来的。   居然偷花!   文逸一下愤怒起来。   这些花都是很贵的,而且也不是他的,都是殷裴楠的,他只是帮忙养着而已。   幸好四盆素冠荷鼎都在自己房间里!   但是那两盆很贵的名品牡丹和菊花就在桌子上,那可是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来的!   要是被偷了,到时候该怎么跟阿楠交代?!   文逸心中怒火冲天,确定对方进屋里的只有一个人后,他趁着对方抱起花盆往房间走的时候,悄悄打开门,在堂   屋角落里摸到一根长尖担,就快速跑了过去。   家里他熟得很,而且他现在已经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看得见对方的影子了。   那小贼正抱着两盆花猫着腰在走!   文逸冲过去举起长长的尖担就朝小偷身上使劲打。   “小贼!我打死你!偷我的花!来人啊,有贼啊——抓贼啊!来人啊抓贼啊!”   文逸一边打一边大喊,他家附近隔着五六丈就有邻居,他一喊他们都能听见。   那小偷肩膀被长尖担打到,瞬间吃痛,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又听到文逸大喊,他怕把别人给招来,转身把花盆朝着文逸的方向就砸,阻止了文逸一下下,就赶紧往窗户边逃窜。   “快,快出来!”高个子拉着窗户,赶紧喊。   “抓贼啊——抓贼啊!”文逸一直在喊着,一直在打那小贼,不止打,他还用尖担尖尖的头去戳那小偷的背,阻止他往窗户逃。   文逸的长尖担很长,那小偷徒手,又靠近不了文逸,没有反击之力,被打得抱头鼠窜,根本没法靠近窗户,只能捡着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就砸文逸。   这么大动静,左宝莹一下被吓醒了,打开门惊恐地叫了声:“小爹爹!”   “莹莹,别出来,把房门窗户都关好躲起来!快!”文逸赶紧交代。   左宝莹也机灵,赶紧转身把房门关好,又去把窗户放下,插好,然后一下钻到了衣柜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瞪大眼睛,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有小偷,好可怕!   文逸喊得很大声,文逸家附近的几户人家都听到了。汉子们穿上鞋,衣服都没顾得上披一件,拿着锄头斧头棍子什么的都冲了出来。   “哪里哪里?谁家在喊有贼!”   “是文逸的声音!快!”   “快抓贼!老婆子快去通知殷裴楠和左安!”   “多叫些人来!”   外面有月光,能看清路,村民们寻着声音来到左安家,正好碰见背着一背篓花跑出院门的高个子。   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丢下同伴要自己跑路。   “什么人?!敢来南坡村偷东西!打死你!”   “小贼!做什么不好,偏要偷东西!我打死你!”   村民们立即一涌而上,开打!   动静越来越大,文逸还在一直喊,许多人家都起来了,还有不少人已经在朝左安家跑来。   殷裴楠和左安他们也被吵醒了。   “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了吗?”左安往老公怀里拱了拱脑袋,不满地嘟囔问道。   殷裴楠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说道:“好像说有贼!”   “有贼?”左安瞬间清醒了,问道:“谁家?!”   殷裴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就大喊了起来。   “安哥儿!左安!你家遭贼了!你小爹爹在喊,快起来!”   “小爹爹!”   两人惊呼一声,瞬间爬下床,鞋都没顾得上穿,两人飞奔而出。 第51章   家里只有小爹爹和莹莹, 殷裴楠和左安担心得要死, 拔足狂奔。   两人都没穿鞋, 路上左安不小心踩到一根干荆棘, 脚底扎到了刺,叫了一下。   “怎么了?没事吧?”殷裴楠担心地回头大喊。   “我没事,你快去!”   “好, 你小心点啊!”殷裴楠又继续跑。   左安摸索着拔出刺,又往家里跑。   殷裴楠先一步跑到, 还没进院门, 就看到门口一个背篓倒在地上,几个花盆摔破了, 泥土散了一地, 几株花在地上被踩烂了。   他只看了一眼, 就冲进了院子。   这会儿,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都拿着棒子扁担锄头等工具, 闹闹哄哄的。   “小爹爹!让让, 让让,小爹爹,你们没事吧?”殷裴楠一边挤进去,一边大声问。   “阿楠来了阿楠来了, 给他让让。”一个村民听到殷裴楠的声音,大声喊着,村民们便给他让了条路。   殷裴楠进了屋里, 看到几个村民正拿着绳子在绑两个男人,小爹爹还拿着尖担在一旁站着。   看见殷裴楠来了,文逸松了口气,说道:“我们没事,来了两个小偷,大家帮忙抓起来了。”   见文逸好好的,殷裴楠稍稍安心,他环顾一圈,又问道:“莹莹呢?”   “她在房里,我让她躲起来了。”文逸说着,想起来左宝莹还在房里没出来,赶紧把尖担放到一边,往左宝莹的房里走去。   得知两人没事,殷裴楠一脚就踹到那个高个子小偷身上。踹一脚不解恨,他连踹几脚,破口大骂:“偷东西,他娘的,敢来我家偷东西,我踢死你!”   一个村民赶紧拦了下,道:“等等等等,等我们绑好了再踹,反正都抓起来了,待会你想怎么踹怎么踹。”   殷裴楠对各位鞠了一躬,道:“多谢各位叔叔伯伯阿兄们,幸好你们过来得及时,谢谢了。”   “没事没事,抓到了就好,大家一个村的,不说这些啊。”   左安这时也到了,看到小偷被抓住了,小爹爹也没事,也转身跟大家道谢。   道过谢,他便去了左宝莹的房间。   “莹莹,小偷抓住了,可以出来了。”文逸点上一盏油灯拿着,推开左宝莹的房门。   左安进去扫了一圈,没看见人,估计她躲衣柜里了,便走到衣柜面前,一边叫着:“莹莹?是小爹爹和阿兄,没事了,出来吧。”   左安打开衣柜,就看到左宝莹躲在衣柜角落,缩成一小团,双眼瞪大惊恐地看着外面。   “莹莹,没事了,来,出来吧。”左安蹲下来,朝她伸出手,“来。”   左宝莹看到是阿兄和小爹爹,一下扑进左安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小姑娘被吓坏了,左安抱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了,乖,不怕啊。”   “真,真的没事了吗?”左宝莹仰着头小声问旁边的文逸。之前外面的声音好恐怖啊,吓死她了。   文逸弯着腰点头:“真的。小偷已经被抓住了,没事了。我们出去看看?”   左宝莹点点头。   左安牵着左宝莹起身走出去,正好碰上殷裴楠。   “莹莹没事吧?”   左安点头:“没事,就是吓到了。”   殷裴楠摸着左宝莹的头,安慰她:“莹莹不怕啊。”   左宝莹点了点头,紧紧抓着阿兄的手。小爹爹阿兄哥夫都在,就不怕了。   这会儿,赵秀娥也过来   了,她让水珠在家看屋,过来看情况。   确定人没事,殷裴楠便低声问文逸怎么回事。   文逸一一跟他们说了。   他们一听是偷花,有些诧异。   左安说道:“连村里人都不知我们卖花得了钱,那两个小偷是从哪里知道的?”   殷裴楠和文逸也不知道。   他们当初卖花回来,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谁也没告诉,还特意叮嘱了宁哥儿和莹莹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文逸问莹莹:“莹莹,你和宁哥儿在学堂说了家里卖花了?”   莹莹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   殷裴楠这时又跟小爹爹说道:“小爹爹,下次碰到这事,你不要出来抓了,好危险。几盆花让他们偷了就偷了,要是你受伤了,或是出了什么事,那多划不来。”   左安也点头:“对,小爹爹,下次不准这么冒险,我不准你们有事。”   文逸心中一暖,又道:“我知道,可是他们来偷花,我就不能忍。阿楠把花交给我,我就有责任照顾好了。”   殷裴楠不赞同:“小爹爹,几盆花而已,没关系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把花都搬回去自己养了,也免得让你们遭遇危险。”   文逸还想说话,赵秀娥也劝道:“对啊,逸哥儿,钱还可以再赚,花还可以再种,你出事了,让小安怎么办?还有莹莹,要是小偷把莹莹捉了,那可怎么办?性命重要,啊?”   文逸叹口气,知道他们为自己好,便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冒险了。”   左安:“嗯,不会再有下次。”   殷裴楠也强调:“对,不会再有下次。”   “唉,可惜了那几盆花,那盆牡丹也被偷了,我去门口看看吧。”   左安拉住他,轻摇头:“等人全都走了再去。”   几人说完,便回到堂屋前面。这时村长已经过来了。   “怎么回事?”村长问。   “村长,咱们抓到两个小贼,他们在逸哥儿家偷东西。我们赶过来的时候,这个人正出院门,另外这个,是在屋子里抓到的。”有村民答道。   村长便问俩小偷:“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偷了什么东西?!”   两小偷被村民们打得鼻青脸肿,头发都散开了,衣服也破了,缩在地上焉了吧唧的,还没缓过气来。   村长弯腰凑近两个小偷的头,眯着眼看了看,这样子也认不出来,他皱了皱眉,问其他人:“有人认识他们吗?我怎么总瞧着有点儿眼熟?”   文逸拿着油灯凑近了给村长掌灯。   其他村民也凑近看了一会儿,有个村民说道:“好像是杨家村的,但是叫什么我不知道。”   杨家村在南坡村的南边,离着有七八里地,中间隔着三四个村子。   文逸看着那个矮个子小偷,也觉得有点儿眼熟,好像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   左宝莹晃了晃左安的手,左安看着她。   左宝莹指着矮个子,小声道:“阿兄,前几天他来我们家喝过水。”   说到喝水,文逸顿时想起来了,说道:“对对对,他前两天来我们家喝过水!我记得他那时候还问过我,怎么养这么多花。”   “那他这根本不是来喝水,是提前过来探路啊。”一个村民道。   左安家就在村口,是村里第一座屋子,一般从城里回来,路过这里要喝水的人都会到他们家来讨水喝。   这事在农村很平常,但没想到这小偷居然是借机来   探路了。   村长又问文逸:“他们偷到了什么没有?”   文逸顿了一下,不好说他们是来偷花的。   这时一个村民答道:“哎,说来也奇怪,我们来的时候,这个大个子的,背着一背篓的花。我们刚才也搜过身了,没搜到银子和其他东西。”   这么一说,其他村民们也都注意到,逸哥儿家这堂屋里摆了不少花儿,就议论起来了。   “唉,这花怎么还都搬屋里来了?”   “那他们是来偷花的?”   “这花有什么好偷的?”   “我听说许多大户人家养的花都很值钱的。”   “这些花值钱吗?那逸哥儿他们养这么多值钱的花儿干嘛?卖的吗?”   “……”   那个矮个子小偷抬眼诧异地看了这些村民一眼,这些人跟殷裴楠他们一个村的,居然不知道他们家的花都很值钱?不知道他们卖花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村长就问了:“你们俩,杨家村的?叫什么?来偷花的?”   那矮个子之前被打得疼得太厉害,大多数是文逸拿着尖担打的。这会儿他缓过来了,就讨饶道:“我说了,你们能放了我吗?你们看我也没偷到,还被你们打了……”   “他娘的,你偷东西不打你打谁,还有理了?!”一个村民脾气比较暴,听到这话就要上手揍人。   村长拦住了,说道:“这个要看主人家的意思。你先说说你们哪村的,叫什么名儿?为什么到我们这来偷东西?”   那矮个子小偷看了高个子一眼,见对方瞪他,他顿时往旁边缩了一下。之前这家伙丢下他就跑了,他还记得的。   他还没忘了要个承诺,“我说了能放了我吗?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村民们:“我去你娘的,那我打死你也是逼不得已!”   “就是,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就是欠揍!再打一顿就老实了!”   矮个子小偷没讨到好,又挨了顿骂,看着那些撸起袖子就要揍人的村民,顿时瑟缩一下,眼巴巴望着村长。   村长手一挥,大家安静了,他跟矮个子小偷说道:“你老实交代。”   矮个子小偷顿了顿,最后才下定决心道:“……我,我叫杨大勇,是杨家村的。他叫李三,是城里南城的混混。”   村长纳闷:“你们怎么跑逸哥儿家来偷东西了?要偷也去偷有钱人家的啊,怎么偷到这里来了?”   杨大勇看了文逸一眼,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家里这些花很值钱的,他们之前……哎哟!”   殷裴楠没等他把话没完,一脚把矮个子小偷踹到了地上。   听到小偷这话,殷裴楠就知道这小偷是知道他们卖花卖了高价的了。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但肯定是知道才会上门来偷。   殷裴楠不想让小偷说后面的话,连踹几脚,破口大骂:“他娘的,偷我家东西,我让你偷!本来就没几个钱,还来偷!我踢死你!”   村长赶紧拦了下,道:“好了好了,都抓起来了,你别搞出人命来,我这不正给你审着吗?”   殷裴楠跟村长说道:“村长,这人肯定就是来偷银子的,我明天交到官府去吧?”悄悄交给县令大人,请他不公开审理,然后判了就行。   村长:“这不行,都抓到了,咱们也得搞清楚。”   杨大勇被踹倒,狠狠吐了口血水,听说要被交去官府,看着殷裴楠愤恨道:“我又没偷到,你凭什么交我去官府!哼,你是不想他们知道吧   !哈哈哈,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们来偷什么吗?我们来就是偷花的!他家一盆花卖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你们还不知道吧?哈哈哈……”   这话一说完,现场顿时有瞬间的安静。   “啥?一盆花卖了一千多两银子?我是不是听错了?”一个村民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好像也听到了。”   “什么花能卖一千多两银子啊?”   “就是,这人该不是被我们打傻了吧?”   “逸哥儿家里倒是很多花儿。”   “……”   殷裴楠几人心里暗叫不好,互相看一眼,不说话,静观其变。   有村民问那小偷:“你是不是傻了?一盆花而已,怎么能卖那么多银子?”   “就是就是。”   杨大勇被质疑了,冷笑道:“你们懂什么,有钱人钱多没处花,就喜欢赏赏花。我一个亲戚在有钱人家做工,亲耳听到家主说县令大人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买了殷裴楠的一盆兰花!”   “天爷!真一千一百两?”   “什么花啊那么贵?”   “阿楠,你家还有那么贵的花?我们都没听说呢?”   “阿楠,你们真卖了一千一百两银子啊?哪里来的花啊?”   顿时,屋里各种眼光朝殷裴楠几人射了过来。   不敢置信、震惊、羡慕、嫉妒……   “阿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这么好的事儿还瞒着捂着的,是生怕我们知道吗?我们也不跟你借钱。”   “就是,大家都一个村的,这有什么好捂的?”   “阿楠,是什么花啊,能卖一千一百两?”   “那个,阿楠,你们这花都哪儿挖的啊?”   “……”   殷裴楠摸摸鼻子,没说话。   杨大勇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墙壁边有三盆兰花,顿时伸手指了过去,“看,就是那种,兰花。”   他也没见过素冠荷鼎,只知道是兰花。兰花他是知道的,那三盆就是。   堂屋里的村民闻言,全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墙边靠墙放着三盆花,白色的小花朵,青绿的草叶。   村民们一下围了过去,就连村长都凑了过去,要看看能卖一千一百两银子的花儿长啥样。   殷裴楠几人一看,倒是都松了口气。   幸好这杨大勇不认识素冠荷鼎!   幸好素冠荷鼎不在堂屋里!   那几盆是一般品种的春兰,比院子里的其他花儿贵一点,但是还算是比较常见的品种,市价跟素冠荷鼎完全没得比。因为院子里的土不太适合兰花生长,而且文逸也喜欢兰花,所以他把它们养在了花盆里,搬的时候顺手也就一起搬了。   众人围着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诧异。   “就这花儿啊?这个我在山里好像看见过啊。”   “我好像也见过。”   “这花儿真能卖一千一百两?”   “看还是挺好看的,说不定有钱人就喜欢这种呢。”   他们就问殷裴楠了。   “阿楠,你们真卖了一千一百两银子?”   殷裴楠摸着鼻子无奈点头。   “哇——”众人惊叹,看着那花儿就像看着成堆成堆的白花花银子。   又有人问:“阿楠,真是这种花儿?你打哪儿弄来的?”   他们认错了,这就好办了。殷裴楠装作不太情愿的样子,   也没承认就是这种花儿,说道:“我就是在山里挖来的,以前打猎的时候看到过。”   村民们听到殷裴楠的话,顿时都恍然大悟般,一会儿又若有所思起来。   “真是山里挖的?我就说我好像看到过。”   “是吗?在哪座山啊?”   刚才说见过的人顿时笑着打哈哈:“……哈哈哈,我也不记得了,好久以前看到的了。”   “哦?是吗,哈哈哈……”心里在骂:就想着自己去挖吃独食吧,哼,以为我没见过吗?   屋里气氛有些诡异起来,殷裴楠他们看着那些村民的神色,都有些哭笑不得。   殷裴楠好心提醒了一下,他随口编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各位叔叔伯伯,这个兰花吧,我其实也不认识,之前是我小爹爹喜欢花草,所以我挖来给小爹爹自己养的。后来,郑少爷过来玩,在里面发现了一株跟其他不同的,他便帮我卖了。”   这么一说,村民们听着也有些道理。   殷裴楠在村里住了十几年,要是早知道这花能卖钱,以前也不会没钱还债了。文逸打京城来的,喜欢花儿也说得过去。还有郑少爷,他可是城里郑家的大少爷,认识些名贵的花儿实在再正常不过。   “是郑少爷发现了帮你卖的?”   殷裴楠点头:“对。他也只在这里面发现了那一株,说那一株可能是变种,与其他不同,所以比较贵。剩下的这些,其实比较常见了,不怎么值钱的了。”   “变种?”   “对。就像有时候我们种南瓜,不是也有些长得特别大特别大的那种吗,那株花就跟那特别大的南瓜差不多,是变种。”   说得有些道理,但村民们现在不相信他了,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明天就去山里找花!   说不定也能给他们找到变种呢!   一千一百两银子一株啊!   殷裴楠看着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没起作用。他望了左安一眼,左安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再说了。   殷裴楠无奈点头,反正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放弃的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让他们去吧。   说完花儿的事,殷裴楠便跟村长他们说道:“村长,各位叔叔伯伯,今天的事儿真是多谢大家了,赶明儿我定上门道谢。我准备明天一早就把这两人交到衙门去。村长,大林阿叔、大树阿伯,你们俩最先赶过来的,明天可否麻烦你们跟我同去衙门作证?”   村长点头表示没问题。   另外两个汉子也点头。“可以的。”“没问题。”   见他们答应了,殷裴楠又朝众人道:“那各位叔叔伯伯,今天太晚了,这两人我们来看着就好,耽误大家休息实在不好意思,大家还请先回去休息吧。谢谢各位叔伯了。”   众人又看了一会儿花儿,记清楚了样子,便都回家了。   这天晚上后半夜直到天亮,南坡村许多被窝里都在商量着明天早上去找花儿的事。   等人全都走了,殷裴楠让赵秀娥回去睡了,然后殷裴楠蹲在那个杨大勇前面,问道:“你从哪儿听说我们卖花卖了一千多两的?”   杨大勇还要谈条件:“你不把我送到官府,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你做梦呢!”殷裴楠拍了下他脑袋,啪一下,特别响,“说!不然你以后就别想说了。”   杨大勇挨了一下,有些愤怒,但是无奈自己全身被绑着,根本反抗不得。他怒瞪殷裴楠,却在见到对方狠厉的眼神后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娘的,他,他要杀人吗?!   他不自觉地就张口了:“是,是听我一个亲戚家的儿子说的,他在大户人家做工。”   “哪个大户人家?”   “城北张、张家。”   殷裴楠想了一下,赏花会上好像还真有个姓张的。确定是张家的,殷裴楠便不再问了。   只要不是郑家的,就行了。要是郑家的,他少不得还得告诉郑文浩,让他清理一下家里的下人。随便传主家的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郑文浩家惹麻烦了。   “好了,裴楠,剩下的明天让县令大人来问吧。”左安把左宝莹哄睡着,出来跟殷裴楠说道。   “嗯,都快天亮了,你去睡一会儿。”   “我陪着你。”左安摇摇头,跟文逸道:“小爹爹,你去睡吧。”   文逸摇头,道:“我去看看门口的花还有没有救,七八盆呢,那盆牡丹也被偷了,真可惜。”   说着,文逸就到灶房后面拿了个撮箕出去了。   院门口,高个子小偷偷出去了七八盆花儿,在一片混乱中已经都被打破了,花儿的枝叶都被踩断了。   文逸把几株花捡起放撮箕里,回到堂屋里一看,心疼地摇头:“可惜了。”   左安看了殷裴楠一眼。   殷裴楠说道:“小爹爹,根没断,还能发新枝的吧?”   文逸叹气:“是可以发,但还是可惜啊,你看这个,本来在发新枝的了,都给踩没了。”   两人变帮着文逸把这些花修剪了枝条,重新种好。   殷裴楠悄悄给它们输送了异能,保证它们很快就能够重新成活并发新枝。   第二天,殷裴楠、左安和文逸与村长他们一起把俩小偷押送到了衙门,还带上了那几盆被踩断的花。   那几盆花,里面有那盆“二乔”牡丹,再加上其他几盆花儿,总共估价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两。   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大人当堂审问完毕,就把两人判了一年刑期,当即收押了。   村长他们听闻那几盆花都值一百二十两银子,吃了一惊。   大树阿伯问道:“阿楠,你们怎么那么多贵的要死的花儿啊?都哪儿来的?”   殷裴楠道:“这都是郑少爷送的。”   “哦,原来是郑少爷送的啊,他为什么送你们这么多花啊?”   “我想开个花圃,可是没花,他就送了很多给我,让我慢慢培育。”   “原来如此,郑少爷可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殷裴楠也感叹了一句,然后跟村长他们说道:“村长,阿叔阿伯,我们还要去集市看看,就从这边走了。”   “好好,我们这就回村了。”   “今天多谢你们了。”   分别后,文逸带着花和村长他们先回去了。殷裴楠和左安则去了集市,首先就去买了四条狗狗,是一窝的狗兄弟,两个多月大。   这一次,让他们提高了警惕之心。这里是古代,没有其他更好的防护方法,那就养狗狗,看家护院,能提醒主人有陌生人靠近。   买完狗狗,两人又在市场买了许多点心和肉,这是为了答谢昨天晚上帮忙的人家的。   两人拖着板车回城的路上,左安说道:“裴楠,去青州的事,我看我就不去了,我不放心家里。”   “好,我去就行。我会尽快回来的。”殷裴楠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同了,点头应了,然后又道:“今天回家,我们就趁着这个事,跟阿娘和小爹爹他们说以后住一起的事吧,这是个好机会。”   “行。我们今晚分开睡吧,我睡小爹爹那边,你守着家   里。一人守一边,放心。”   今天的事情,那小偷也说了,是知道家里只有文逸和左宝莹两人在,一个哥儿一个小姑娘都没什么战力,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地上门。但凡家里有一个汉子在,小偷都会多顾忌几分。   “……”殷裴楠憋了憋,道:“不是,媳妇儿,我们这还在新婚期呢,这怎么就要分房睡了!”   左安:“……”   作者有话要说:  殷裴楠:新婚就分房,蓝瘦,香菇。   小仙女们,一般如果当天更了6000+字数的就只有一更哈,如果是三四千一章的,就有可能有二更,看当天我有没有事情耽误码字。   我会努力坚持日六的。要是哪天没坚持,也不要打我哈,三四千还是会有的嘛,么么~ 第52章   两人回来后, 把谢礼挨家挨户送过去,一一道了谢。   让两人无奈的是,每去一户人家, 他们就要被拉着问他们的花儿具体是在哪座山挖的,让他们帮忙看是不是自己挖到的这种?   今天一早, 村里好多人就进山了,大家看着彼此都心照不宣,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倒是真有人挖到了兰花,品种如何不说, 反正看着跟殷裴楠家的差不多。   但是也有好些人没挖到,要么没找对地方, 要么被人捷足先登了。   殷裴楠看着面前的普通春兰, 无奈道:“阿叔,我真不会区别贵的和普通的。我瞧着这个跟我小爹爹现在养的好像也差不多, 你拿去卖着试试就知道了。”   那个阿叔捧着用瓦罐种的兰花嘿嘿笑:“那我明天去试试。”   左安这边, 也被问到了。   “伯娘,我没进过山,只听裴楠说是他年前打猎时看到的。”   那伯娘想了想, 问道:“他年前打猎好像都去的是深山吧?”   左安点头:“听说是的。”   “我知道了, 谢谢安哥儿啊。”   两人走了一圈回来, 都心累得不行。   在村里就是这样, 头天有人在山里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第二天绝对一堆人就进山了。   两人回到家,宁哥儿他们已经回来了, 正围着四只小奶狗看。   四只小奶狗就是土狗,但是小小的狗狗还是很可爱的,憨头憨脑的。现在到了新环境还不适应,四小只缩在窝里,挤成了一团,嗷呜嗷呜地低声呜咽。   “莹莹姊姊,它们好乖啊,好想摸一摸啊。”   宁哥儿看着什么毛绒绒的就想摸,唯独狗狗不敢。他以前被一条大狗狗瞪了好久,吓哭过,留下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现在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狗狗都不敢下手了。   左宝莹家以前是有养狗狗的,她倒是不怕,直接伸手摸起了狗头。她顺着那小脑袋摸了摸,还跟宁哥儿道:“小狗狗不怕的,你看。”   两人反过来了。   宁哥儿看着有些羡慕,右手慢慢地伸了过去。在他即将摸到的时候,那只小狗狗忽然抬头,伸出舌头就舔了一下宁哥儿的手。   “嗷!”宁哥儿被吓了一跳,以为它要咬人,赶紧缩回了手,背在身后去了。   左安他们正好进屋,看见了。   殷裴楠笑道:“阿弟,你又不怕狗了?”   宁哥儿嘟着嘴答道:“怕的,可是它们还这么小,阿兄,他们也会瞪着要咬我吗?”   殷裴楠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道:“它们还小,只要你好好对它们,它们就会喜欢你不会咬你,等时间长了,还会认你做主人。”   “会吗?会认我做主人吗?”宁哥儿双眼一亮,被阿兄这个说法打动了。   “嗯,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殷裴楠伸手抱起一只小狗狗,轻轻摸着它的背,跟宁哥儿说道:“它们刚到新家,还没适应,这几天你多陪陪它们,它们慢慢就会跟你亲近起来了。你要不要摸摸看?”   宁哥儿有点儿怕狗,这是殷裴楠之前知道的,所以买了小一点的小奶狗,让他能克服怕狗这事。而且狗狗从小养起,容易养熟,它们能更快认主。   “……要。”宁哥儿看着阿兄手上的小狗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又慢慢地把手伸过去。可一等到小狗狗抬头,他看着小狗狗的眼睛,就赶紧缩回来了。   他还记得,曾经被大狗狗凝视的威胁。   “别怕。”殷裴楠失笑,一手抱着小奶狗,   一手抓着宁哥儿的手,放到了小奶狗的头上。   宁哥儿紧张得手指都是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可等他手指真正触碰到小奶狗柔软的毛毛,还是忍不住摸了起来。   “……好软呀,好像跟小兔子的毛毛差不多。”宁哥儿忍不住惊叹,仰着头高兴地告诉阿兄他的感受。   克服了第一下,还有阿兄在一边看着,宁哥儿就不那么怕了。他放心了很多,把小狗狗从头撸到了尾。   小狗狗感受到了其中的善意,也嗷呜嗷呜小声叫着。   四只小奶狗,两只公的两只母的,是要分开养的,两只在小爹爹他们那边养,两只在殷裴楠家这边养。   大人们把小狗狗的取名权让给了两个小的,让他们自己取名字。   “叫什么呀?”宁哥儿仰着头很苦恼地问阿兄。   殷裴楠:“你自己想,什么都可以,大花小草饭团肉饼什么的都可以,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还可以叫饭团肉饼啊?”宁哥儿吃惊。   “可以。”   宁哥儿一下得到了启示,他喜欢吃,还特别喜欢吃甜的,一下就想到了:“那阿兄,这只叫糖葫芦,那只叫桂花糕好不好?”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笑了。   真是个小吃货。   殷裴楠笑着点头:“可以,不过这只是公的,比较适合糖葫芦,那只是母的,比较适合桂花糕。   宁哥儿眨眨眼,“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的啊?”完全分不清好吧。   “这只额头有点黑的是公的,那只是母的。”   “哦哦。”宁哥儿分清楚了自己的两只,然后又指着左宝莹那两只,问道:“它们呢?”   殷裴楠抓起来看看,又给他们说了。   宁哥儿问左宝莹:“莹莹姊姊,你想好了吗?这两只叫什么啊?”   左宝莹一直在想着呢,她想着四只小狗狗是亲兄弟姐妹啊,那名字是不是也要保持一致比较好啊?   她纠结地看了看宁哥儿那两只,可是她真的不想自己的狗狗有一个点心的名字啊……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叫,就叫小橙子和小核桃吧。”   都是吃的,也算保持了一致了……吧?   “哎呀,小橙子和小核桃啊,我们家就种了呀~”宁哥儿一听就高兴了,拍着手说道:“这个好呀,都是吃的,一听就是一家的。”   大人们哈哈大笑,两个小的也嘻嘻笑起来。   文逸他们养过狗的,正好左安嫁过来了,两家都有会照顾小狗狗的,也很方便了。   文逸跟左宝莹先抱着两只小狗狗回去安顿了。   晚上吃过晚饭,左安跟殷裴楠说了下,回了家。今晚他们还有事情要跟两位长辈商量。   殷裴楠把左安送回去,十分不舍,在院门口抱着左安不撒手,嘟囔道:“我们才结婚没几天呢,都要分开睡了,好苦逼啊。”   左安搂着殷裴楠的腰背,哭笑不得,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就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这阵子敏感时期,殷裴楠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就是舍不得,想到晚上又要一个人睡了就觉得孤枕难眠。   “可是,过两天我又要出去了。”   左安一顿,是了,殷裴楠还要去青州好多天呢。想到这事,他也忍不住搂紧了一点,道:“那你早点儿回来。”   “亲爱的,你会不会想我?”   “……嗯。”   “那我晚点儿来找你,好吗?”   “不行,你来了家里怎   么办?”家里那么多鸡鸭,还有牛,还有银子,也不安全。   殷裴楠叹口气,说道:“今晚,我们一定要说通他们。”   “好。”   “我出去这几天怎么办?你就一个人。”   “没事,我轮着睡。”   两人黏黏糊糊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到家,殷裴楠就找赵秀娥说事。   “阿娘,我之前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赵秀娥在桌边就着油灯补衣服,头也没抬地继续着手里的活儿,顺口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说以后跟小爹爹他们一起住的事啊。”   闻言,赵秀娥手一顿,抬头看着殷裴楠,没说话。   水珠也抬头看着他。   殷裴楠小心问道:“你还没考虑?”   “不是。”赵秀娥摇头,叹气道:“我想过了,阿楠,这两家一起住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你想想,住一起后,家务活怎么分配?以后的花销怎么分?要是有事,我可以随便叫你,叫水珠和宁哥儿做事,那我不能随便叫逸哥儿和莹莹做事吧,对吧?这些事看着小,可矛盾都是一点点积累的。就是一家人尚且有许多不和的地方,更别说是两家人啊。”   这些事情殷裴楠和左安私下里也讨论过的,两人最终达成的意见是这样的。   “阿娘,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那我们自然是平等看待的。家务活、田里地里的活儿,大家都一起做。阿娘,您也看到了,小爹爹是个很勤快的人,脾气也和顺,他以前一大家子也都是他操持的。您也是温柔和善的人,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的不可调和的事。”   “至于钱财方面,我和安哥来管,家里的花销都我和安哥来管,包括以后弟弟妹妹们上学堂、成亲,我们会好好给他们寻个好人家,置办妥当的。”   赵秀娥看着儿子,叹口气,他们这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身上了啊。   她真的感觉到,儿子真的长大了,有担当了。   她说道:“阿楠,老实说,我还是很担心的,我们和逸哥儿他们的生活习惯并不一样,住一起久了,肯定会有各种摩擦。但逸哥儿和莹莹单独住着,确实也有些让人不放心。你和安哥儿都是好孩子,以后这个家也是你们来当的,既然你们商量好了,我也会支持你们的。”   殷裴楠惊喜道:“阿娘,您同意了?”   赵秀娥感慨点头:“同意。只是,要是以后闹矛盾了,你和安哥儿夹在中间可就难做了。”   殷裴楠摇头,道:“阿娘,我相信你们。”   赵秀娥摇头失笑。   问完阿娘的意见,殷裴楠又问水珠:“阿妹,你愿意吗?”   水珠点头道:“我没关系的,阿兄。”   要是以前,水珠还会多想想,不放心家里。现在阿兄真的越变越好了,还有了哥夫,她很放心。她曾经想过以后不嫁人的,现在倒没有这个想法了。   那既然以后自己肯定是要嫁出去的,那家里自然是阿兄和哥夫来做主。况且,文逸阿叔和莹莹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她没有什么意见。   殷裴楠不赞同地看着她,道:“阿妹,你也是家里的一员,这是大事,你也要慎重考虑的。”   水珠心中一暖,她喜欢阿兄的这个说法,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她便认真说道:“阿兄,我也同意的,真的。我也很喜欢文逸阿叔和莹莹。”   听她这么说,殷裴楠就松了口气了:“太好了。”   宁哥儿在旁边举起了小手:“阿兄,我呢?”   “你什么?”   “你也问问我呀?”   殷裴楠:“哦,那阿弟,你愿意文逸阿叔和莹莹姊姊跟我们一起住吗?”   “我愿意呀。”   “我就知道你愿意呀。”   宁哥儿嘻嘻笑:“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呀?”   “我就是知道。”殷裴楠摸摸他的头,笑了笑,又继续跟阿娘和阿妹说话。   “阿娘,阿妹,其实我们之所以想大家一起住,除了方便照顾小爹爹和莹莹,还有一条就是,大家住一起安全。现在,小爹爹养着那么多名贵的花,以后还会有更多,只会更招有心人惦记。像昨晚上那样,要是小偷是那个强壮的李三进去偷的,那小爹爹不一定打得过。要是这样,那后顾不堪设想。”   赵秀娥也点头道:“我也正是想到这个。”   母子几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把以后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讨论了一遍。   后来赵秀娥看着天色不早了,问殷裴楠:“阿楠,夜深了,安哥还没回来,你去接他一下。”   殷裴楠苦着脸道:“阿娘,不用了,安哥今晚住那边,他不放心小爹爹和莹莹。”   赵秀娥愣了一下,又道:“那你过去那边睡啊。”   殷裴楠叹口气:“安哥不让我过去,他不放心你们。”   赵秀娥:“……”   赵秀娥哭笑不得,道:“我们没事的,你过去睡吧。”   殷裴楠摇头:“安哥会生气的。”   赵秀娥:“……那房子建好前还很久,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殷裴楠:“没事,先过了这阵子再看吧。”   赵秀娥叹气。幸好自己这是答应了以后一起住啊,要是没答应,儿子刚成亲就跟媳妇儿分开睡,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孙子抱?!   左安家,左安也在跟文逸商量。   文逸跟左安父子俩感情深厚,他自然是愿意跟左安一起住的;不过他也很清楚,左安现在成亲了,身份已然有所不同。   在文逸看来,哥儿出嫁了,以后自然是以夫家为重,对娘家可以帮衬着,但没有住一起的。   文逸很认真地跟左安道:“这不好,先不说嫂子他们答应不答应的问题,就没有让哥婿一家来养岳父和小姨子的道理。这根本就是给你们增加负担与麻烦。”   左安握着小爹爹的手,说道:“小爹爹,我和裴楠是真心想让大家一起住的。你带着莹莹自己住,我不放心,裴楠也不放心。就像昨天那样的事,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谁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像昨晚一样好运?”   “小安,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没事的,现在不是养着狗了嘛,等它们长大了,就能看家了。而且,我保证,要是再有小偷来,一定以安全为重,不逞强,你放心吧。”   左安皱眉:“我怎么可能放心?小爹爹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小偷就是知道家里只有你们俩,没有汉子没有青壮力,才敢上门来的。”   文逸张了张嘴,没法反驳。他今天也是亲耳听到了那小偷说的理由的。   左安又道:“您要是想让我们放心,就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裴楠那边,他会说服阿娘和水珠的。”   文逸仍是摇头,道:“小安,你刚嫁过去,现在本就该谨慎行事,我们不能给你添麻烦。哪有刚成亲就要接自己娘家人住到夫家的,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小爹爹……”   “不用多说,你好好过好你的日子,我们已经受了不少恩惠,不能再住过去麻烦人家。”   左安叹口气,小爹爹固执   起来也太顽固了。   “小爹爹,您再好好想想。”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文逸就起身。   左安拉住他,道:“我这几天住这边。”   文逸愣住:“住这边干嘛?”   “我不放心你们,万一再有小偷呢?”   “没事的,昨晚刚抓过小偷,哪有那么不识相的还敢来?你快回去,刚成亲就回娘家睡,像什么话。”   左安才不,他径直往房间走去:“我已经跟裴楠说好了,这阵子我们一人守一边。”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   左安:“你要是同意以后一起住我就回去。”   文逸:“……”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文逸气闷道:“……我不管你了,你爱睡这边就睡吧。”   说着,文逸就回房去了。   左安看着小爹爹的背影叹气。   殷裴楠一晚上翻来覆去孤枕难眠,好容易挨到天蒙蒙亮,他一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悄悄咪咪出了门,溜到了左安房间窗户外面。   叩叩叩。   左安也没怎么睡好,一是因为这阵子跟殷裴楠睡习惯了,二是两只小狗狗刚到新家,总是叫唤,吵得人不得安眠。   听到窗户的声响,他起来走到窗户边,小声问道:“谁?”   “媳妇儿,是我呀~”   听出是殷裴楠的声音,左安打开窗户:“……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殷裴楠翻进来,抱着媳妇儿就亲了一口:“我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天亮了,就过来了。”   左安笑问:“……不是被小狗狗吵的吗?”   殷裴楠一愣,确实有部分原因是这个,不过他不会承认的,弯腰把媳妇儿抱起来,走向床边:“谁说的,就是想你想的。”   左安眯着眼笑。   殷裴楠把他放回床上,自己也上了床,搂着媳妇儿一通狂亲,完了,他低声问:“媳妇儿,你发现没,我们现在好像偷情一样。”   “什么偷情,别乱用词。”左安失笑。   “不像吗?瞒着家长偷偷翻窗户来幽会,不是偷情是什么?”   左安无语道:“……刺激吗?”   殷裴楠点头:“刺激,来一个吗?”   “……来。先去把房门锁了。”   两人偷偷摸摸地体会了一下偷情的刺激。   怕声音太大让文逸听见,两人特意到了窗户边去,体验了一下别样的感觉。   也的确是很刺激。   “……嘘,亲爱的,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殷裴楠一边捂着媳妇儿的嘴警告人家要小声,自己却大开大合姿势豪迈且毫不留情地无情挞伐。   左安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可他那一眼,眼角泛红,泪水晶莹,丝毫没有说服力,反而惹来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   两人刺激了一把,随后抱着休息。   殷裴楠给媳妇儿揉着腰,边问道:“阿娘和水珠已经同意了,小爹爹这边怎么样?”   “阿娘他们同意了?”左安很惊讶,“这么快?”   “嗯,老公出马,一个顶俩。”殷裴楠臭美地自夸。   左安笑着亲了他一下,给予奖励,然后说道:“小爹爹死活不同意。”   殷裴楠有些讶异:“为什么不同意?”他以为小爹爹应该很好说服的。   左安叹口气,把小爹爹的顾虑说   了一遍,然后说道:“现代岳父一家住到女婿家里都很遭人闲话,这在古代,更甚。不好办哪。”   殷裴楠想了想,说道:“没事,看我的,明天我找小爹爹谈谈。”   左安挑眉看着他:“你有办法?”   殷裴楠也不敢确定,道:“试试嘛。”   为了实行计划,天大亮后,殷裴楠在文逸他们差不多起床前又悄悄地从窗户溜走了。   左安:……怎么搞得真跟偷情似的。   然后没一会儿,院子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这么早。”文逸去把门打开,一看愣了下:“是裴楠啊,怎么这么早?”   “小爹爹早!我晚上睡不着,就起早了,我已经去地里转了一圈了。安哥起了吗?”殷裴楠笑着跟文逸打了个招呼,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文逸愣了一下,看他是真的有些憔悴,说道:“还没,应该快起了,进屋吧。”   “好嘞。”殷裴楠又道:“那小爹爹,我去看看安哥啊。”   “去吧。”   等文逸洗漱完毕,左安也起来了。   “小爹爹早。”左安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文逸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也憔悴得很的样子,问道:“怎么,没睡好?”   “嗯。”   殷裴楠从后面窜出来,说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我也没睡好,媳妇儿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左安白他一眼,然后自顾去打水洗漱。   文逸听了一愣,看着两人,微微皱眉。两个孩子刚成亲,现在本该正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时候,却为了他们不得不分开睡。   可是,住一起是不行的……还是要想办法让小安回去睡才行。   殷裴楠转身跟着文逸把花全搬到院子里。   搬完后,殷裴楠跟文逸说道:“小爹爹,我听安哥说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吗?”   文逸也正想跟他说说:“那不合适。你快把小安劝回去。”   殷裴楠摇头,道:“我劝不回去的,向来只有他说服我的份儿,没有我说服他的份儿。”   说着,他可怜兮兮地揪着地上一截草,说道:“小爹爹,我好可怜啊,你就帮帮我吧,跟我们一块儿住吧,不然我还得跟媳妇儿分居两房。”   文逸也叹口气,小安这性子,脾气犟起来的时候,也是很让人头疼。他们俩昨天也是谁也没说服谁。“我也说不听他。”   殷裴楠叹口气,又道:“小爹爹,我阿娘和水珠他们都同意了,你也快同意吧。”   “你阿娘和水珠同意了?”文逸诧异。   殷裴楠点头道:“对啊,现在就差你点头了。”   文逸心中微动。   赵秀娥他们的态度确实是他顾虑的又一大因素。两家现在到底是姻亲关系,关系确实近了,但是住一起……   殷裴楠仔细看着文逸的神情,见他好像有些松动的样子,又幽幽地问道:“小爹爹,你说,这样下去,我可什么时候才能当爹,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抱小外孙啊?”   文逸怔住,喃喃道:“小外孙?”   “是啊,安哥不放心你们,要回来住,又不放心阿娘他们,非得让我守在家里。那我们都不住一起,可怎么有宝宝哦。”   文逸沉默了。这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小爹爹,你想不想抱小外孙?我阿娘可想抱了,昨天都在想着以后要给小宝宝做虎头帽虎头鞋了。”   给小外孙做虎头帽虎头鞋啊,自己这个姥爷   也要准备的呢。   想到小外孙,文逸心中又松动了一些。   殷裴楠又叹口气,道:“过两天我又要出去了,一下分别十来天,唉,我怎么这么可怜呢。”   文逸问道:“小安不是跟你一起去吗?”   殷裴楠摇头:“他不放心家里,我也不放心,我们必须留一个人在家,就我一个人去了。”   “……你们,不必这样的。”知道他们其实是害怕昨晚的事情,文逸有些过意不去。   殷裴楠看着小爹爹,认真道:“小爹爹,钱财都是身外物,虚名面子更是如浮云,日子都是自己在过,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安哥就是希望一家人住一起,只想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齐齐整整的。请你相信我们,我们能好好照顾好家人。也请你给我们一个这样的机会,好吗?”   文逸看着殷裴楠,明明才十九岁的青年,却看得比他还开。   “……我,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嗯,小爹爹,其实您不用想那么多的,您就想着,以后抱小外孙更方便就行啦。”   文逸承认,他有些被说服了。 第53章   一起合住不是件小事,殷裴楠也没有紧追着文逸让他赶紧答应, 他告诉了阿娘, 阿娘答应说合适的时候会找文逸说说。   等左安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后,锤了他一顿。   “你去哪儿给小爹爹弄个小外孙来?”   殷裴楠抱着媳妇儿哄:“这个以后再说嘛, 先把小爹爹说服了要紧。”   左安抬眸看他, 狐疑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没有啊, ”殷裴楠摇头,认真说道:“亲爱的,我说过, 孩子的事不急, 等你什么时候能接受了再说。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咱们不生也可以的。”   “真的吗?你不想要个孩子?”左安有点儿不相信。   “想当然是想的。以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后来不是你变成哥儿了嘛, 嘿嘿, 就顺便想了想……”殷裴楠嘿嘿笑了下, 然后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呢,也就是‘顺便’想了想。”特意把“顺便”两字强调了。   左安吊起眼角看他:“哦?是吗?”   “真的。”殷裴楠点头, 看着左安说道:“我后来想了想, 要是我成了哥儿,让我生孩子, 我估计也很难接受。”   左安闻言, 心中暖暖的。   他把脸贴在殷裴楠脖颈侧面蹭了蹭,抱紧老公道:“裴楠,谢谢你的理解。”   殷裴楠拍了拍媳妇儿的背, 说道:“所以,亲爱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要不要孩子,对咱们来说,不太重要。要是阿娘和小爹爹着急,实在不行的话,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呢,是吧?到时候让他们招婿嘛,让他们的孩子继承老殷家和老左家的香火就好了。”   左安默默听着,心中很感动。   “而且,我们这才结婚多久啊,二人世界都还没享受够呢,怎么可能就要孩子?你愿意我都不愿意啊。”殷裴楠凑到媳妇儿的耳朵边上,悄悄说道:“三年那啥的份儿都没补完呢。”   左安失笑,拍了他一下,这人,一说就又没正形了。   何况,那种事,哪是能补得回来的。   上午,郑小宝过来了,带来了郑文浩那个表叔他夫郎的信息。   “我家夫人说,表叔老爷他夫郎喜欢水仙花,特别喜欢金盏玉台,其次是莲花。他家的院子里有个小池塘,中间种满了莲花,旁边都种了水仙花。”   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好办。   郑小宝见他俩面露愁容,问道:“殷少爷,怎么了吗?”   殷裴楠摇头,道:“没有,我本来想说如果李老爷他夫郎喜欢花,我就送他一盆他喜欢的花。现在,他们家自己就种了那么多,就不好送了。”郑文浩他表叔姓李。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可怎么办?”郑小宝挠挠后脑勺,又想了想他家夫人说过的话,想起来一条。   他说道:“哦,对了,殷少爷,我家夫人还说过一件事。她说表叔老爷家夫郎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养活水养的花,种土里的不行,他种什么就死什么,种不活。所以,您千万别送土养的花给他啊,送了也没用的。”   “还有这事啊?”殷裴楠吃惊。   郑小宝点头。   那能送的花儿的范围可又窄了。   左安想了想,说道:“不如弄一盆睡莲去吧,也是水养的,跟莲花也像,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殷裴楠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末了,他又问道:“你家夫人有说李老爷喜欢什么吗?”   “哦,这个我知道,我爷爷说过的。表叔老爷喜欢喝茶,特别喜欢喝咱们隔壁县产的一种毛   尖。之前府上送年节礼的时候,送给表叔老爷的就是那种茶。”   “那好,谢谢小宝兄弟了。我今明两天准备一下,你看,咱们后天出发怎么样?”   “好的,看您方便。”郑小宝应了,又道:“少爷专门给咱们派了辆马车,到时候我来接您。哦对了,殷少爷,正好府上的账房先生要过去查账,到时候他可能跟我们一起过去,您看行吗?”   殷裴楠自然没有意见:“当然行,那咱们后天见?”   “好的,后天我来接您。”   两人约好时间,郑小宝便告辞回去,殷裴楠他们正好要去城里买礼品,便跟他一起去了。   两人去茶铺里买了隔壁县的特产茶叶,然后又去挑了些礼物,再去买了个好看的缸,一个人合抱大小,养睡莲的。因为不知道那个李夫郎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便准备每样颜色都弄一株,倒时候让他自己培育吧。   经过市场的时候,他们被叫住了。   他转头一看,看到好几个村民在卖兰花。   “阿叔,怎么样?”殷裴楠便过去问了下。   那阿叔摇头道:“嗐,别说了,他们说这花很常见,一两银子都卖不到,我们都从一千文降到一百文了,就卖出去一盆。还有两盆七十文卖的。”   “就是,跟你挖的那一株比也差太多了。”旁边一个阿婶失望道。   殷裴楠笑道:“所以说那个是变种,千万株里面也不一定有那么一株的。我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了。”   “对,你运气是好。”那阿婶道。   殷裴楠便安慰道:“阿叔婶婶,反正这都是山里挖的,能卖就卖,咱也没什么成本,不亏嘛,你们说是吧?”   那阿叔也笑起来,道:“这倒是,想不到这小花能卖这些钱,咱也是白得的了,不亏。”   “是的是的。”殷裴楠附和点头。   “对了,你买个缸干嘛?”   “送人的。”   “哦哦……”   几人又随便聊了聊,殷裴楠和左安这才回去了。   晚上,左安自然还是睡在了自己家。文逸几次劝他回去,他都没回。   文逸忍不住道:“小安,后天一早阿楠就要出远门了,你回去给他收拾收拾。”   左安答道:“下午都已经准备好了。没事的,小爹爹,睡吧。”   文逸看着就着急,又道:“他一出去就要十天,你不想他啊?”   左安自然是想的啦,但是小爹爹这么固执,不给他下点猛药他都不会答应啊。   他便道:“才十天,很快的。小爹爹,我睡啦,你也早点儿睡啊。”   说完他就进房了。   文逸在外面看着直叹气。   小外孙啊……   文逸心里想着事,那小狗狗又叫个不停,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不知道,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夫夫俩又偷偷摸摸地搞上了,就跟他隔着一个堂屋的距离。   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殷裴楠又特意去跟大强叔和村长打了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要出门十天,请他们帮忙多关照家里妇孺,这才放了心。   这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郑小宝和账房先生就到了。   殷裴楠把一缸睡莲、一盆兰花和其他的礼物搬上马车,然后跟家人道别。   赵秀娥:“包袱里有干粮,还有衣服布鞋,出门在外,多当心,路上注意安全啊。”   殷裴楠点头:“我知道的阿娘。”   其他人也都一一叮嘱了。   左安抱着他,只说了四个字:“早点回来。”   殷裴楠抱紧他,在他眉心亲了一口,道:“嗯,家里辛苦你了。”   殷裴楠上了马车跟小宝他们出发了。   家里人都担心殷裴楠出门在外不便,却没想到家里这边倒先出了事。   殷裴楠离开的第三天,赵秀娥他们都在棉花地里除草,左安去黄豆地里看水。   黄豆现在正开始开花,地里的土壤含水量要保持在七八成左右,否则花蕾容易脱落,影响产量。   左安一大早上就开始放了,接了个长竹筒在连筒尾巴那里,直接把水接到地里,让水顺着行与行之间的土沟流淌。   吃过早饭,他先过去看了一遍,然后就到棉花地里除草。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估摸着可能差不多了,就过去检查。   谁知这一看,水还没放好。他走到地头上,发现连筒里根本就没有水出来。   这连筒用了两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水。   左安想着,是不是哪里堵了或者被野兽撞到了,把竹筒撞开了,所以才没水流出来。   这就必须顺着连筒的路线上山检查了。   他走到棉花地里,跟赵秀娥他们说了一句。   “阿娘,连筒没水了,可能哪里出了问题,我上去看看。”   赵秀娥赶紧道:“小安你别去,我去。你之前没上过山,山上路可不好走,我走惯了的。你在下面,我上去看看。”   左安哪里能让赵秀娥去,他劝道:“没事的阿娘,我正好去看看,之前都没看到。我先回去拿两根竹子和绳子,您在下面吧。”   赵秀娥也不放心左安一个人去,便道:“那我跟你去。”   左安:“……那行。”   左安先回去拿了两根之前剩下的竹筒和绳子,要真是竹子破了什么的,到时候就可以顺手就换好了,不用再来回跑。   两人顺着连筒的路线一路检查上去,在半山腰的山坳那里碰见了大威,他正挑着一担柴火从上面下来。   “哟,大威啊,你到这么上面来砍柴啊?”赵秀娥看见熟人顺口问了一句。   他们一般砍柴不会到这么上面来,在半山以下的地方就足够了。这上山下山的,路不好走不说,还辛苦。   大威看见他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啊,是婶婶和安哥儿啊。山上好砍一点。你们上来是做什么?”   左安看着他衣服前襟上都湿了,裤子和鞋子也湿了,顿时皱了皱眉。   “你衣服和鞋子怎么都湿了?”   大威低头看了看,慌张了一下,支吾道:“哦,这个啊,这个是,我砍柴太热了,就在山上的瀑布小溪里洗了洗,呵呵,凉快……”   这倒也说得通,左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意问道:“你从上面下来,有没有看到我们的连筒哪里漏水了?”   “漏水?没有啊,怎么了?”   左安抿唇,道:“没事。下面连筒的水断了,我们上来看看。那就不打扰你了。阿娘,我们走吧。”   赵秀娥听着左安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没有亲看看到,不好随便怀疑别人。她赶紧跟上左安。   大威看着左安的背影,看着他窈窕的腰身和长腿,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他娘的,安哥儿可真好看!   殷裴楠那小子可真有艳福!   娘的,明明是自己先看上安哥儿的!都是殷裴楠那小子的错,不然安哥儿现在就是自己的媳妇儿了!   大威的双眼简直要冒绿光。   他今年二十二了,之前家里央着媒婆说了好几家姑娘哥儿,可人家都没同意。   像他这个年纪的汉子,人家娃都两三岁了。有些成亲早的,十六七就成亲,娃都五六岁了,他还没个着落。   他家里着急,他也着急,可别人家姑娘哥儿的不同意,也没办法。   之前左安他们回来,他看着左安好看,想着就算左安腿不能走,但是只要能生娃就好了啊,自己也算有了媳妇儿了嘛,而且还是那么好看的媳妇儿。   所以他才去找殷裴楠打听。   谁知道被殷裴楠奚落了一顿不说,没过多久,殷裴楠居然和安哥儿成亲了!   他气死了!   可又打不过殷裴楠,那次被殷裴楠揍了一顿,他心里就一直憋着口恶气。   今天他上山砍柴,本来他就打算在半山上砍的,忽然看到殷裴楠家的连筒,顿时恶向胆边生,就决定出出气。他就上到了瀑布上面,砍完了柴,就去把连筒给捣了。   只是他没想到安哥儿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   想到安哥儿他们现在是去检查连筒,他赶紧转过头下山,一时心慌,脚下打滑,差点摔一跤。   娘的,晦气!   左安和赵秀娥一路往上,一直到了差不多接近源头的位置,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果然是竹筒被捣了。   这一段,竹筒正好都卡在伸手能够到的树干枝桠上,接连四五根竹筒都从树上掉了下来,乱七八糟的,地上都是水,有三根竹筒都裂开了。   “这……小安,这是大威干的吗?”赵秀娥看着现场,一看就知道不是野兽所为,而他们刚上山来,就看到大威一个人下去,而且,他衣服裤子鞋子上都是水,不得不让人怀疑。   左安伸手从一截竹筒上拿起绳子来看看,点头道:“肯定是他。这绳子是给砍断的,阿娘你看,这竹筒上还有被砍的痕迹,还有这边的树干上,也有。”   赵秀娥气愤,骂道:“那个杀千刀遭雷劈的,好好的做什么要把我们的连筒搞坏!”   “不知道。”左安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一般没人会无缘无故地来找别人麻烦,而且对方还是成年人。这种恶意作恶,肯定是跟家里有仇。   他问道:“阿娘,他跟家里有仇吗?”   赵秀娥摇头:“没有啊,我们家跟他家没有闹什么矛盾的。”   “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搞我们?”   赵秀娥也不解:问道:“小安,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先把连筒弄好吧?”   左安冷眼一凝,站起身,阻止赵秀娥:“不,阿娘,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的,以后还时不时来搞几次,我们难道天天来守着,天天来修吗?”   赵秀娥有些担心地看着左安,道:“小安,咱们也没亲眼看到,要是他死不认账,咱们也没办法啊。”   “我们是没亲眼看到,但是我们有证据。走,阿娘,我们下山去。”   “你,你想做什么?”   “找村长!”   两人一路飞快的下了山,先跟文逸和水珠说了一下。   文逸和水珠一听也恼了,二话不说跟着他们直接去找村长。   路上他们又遇到大强,顺便把大强也拉上了。   村长一听他们说的,吃惊道:“还有这种事?”   左安点头:“还请村长给我们主持公道。”   看左安和赵秀娥这么认真,村   长觉得可信,两人都是和善的人,不会乱冤枉别人。他便一挥手,道:“走,我去问问。”   一行人到了大威家。   大威刚下山不久,还坐在门口屋檐下纳凉休息,忽然看到左安他们和村长来了,顿时惊了一下。   “村、村长,你怎么来了?还有安哥儿,你们这是,干嘛?”   水珠火气上来了,顿时冲上去,指着大威一通骂。   “干什么?你做了什么自个儿不知道吗?还问别人来干什么!你做什么把我们的连筒给砍了?我们哪儿得罪你了?抢你家大米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啊,你说啊!”   之前好几年,家里要是受到别人欺负,阿兄指望不上,阿娘胆子小,都是水珠出头站在前面跟别人掐架对骂。   这几个月,因为阿兄顶起了家里重担,他们还完了债,日子好过了,有什么矛盾阿兄也出面解决了,水珠已经好久没有暴露出刺猬属性。   现在,阿兄不在家,家里又受了别人欺负,哥夫和文逸阿叔一看就是斯文的人,水珠就不自觉地就把浑身的刺儿又竖了起来,自觉地担当起了吵架撕逼的重担。   左安和文逸都是第一次看到水珠这么尖锐的样子,都不禁一愣。   好,好厉害……   左安和文逸骨子里其实都是挺好面子还有些清高的人,他们更倾向于讲道理,或者指桑骂槐冷嘲热讽。这种明晃晃的市井对骂,他们是万万骂不出口的。   但是说真的,这种大声质问出声骂对方的感觉,真的好像感觉特别爽啊!   那边大威也是被水珠一串骂弄的有点儿懵,不过他以前是见过的,顿时反应过来,狡辩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砍你家连筒了?!没看到就不要乱说!殷水珠我告诉你,别人怕了你一张嘴,我可不怕你!小丫头片子,你这德性,以后看谁敢娶你!”   水珠才不怕他,张口就道:“你没砍谁砍的?!我阿娘和哥夫看着你从山上下来的!山上就你一个人上去了,不是你是谁!你看你自己的衣服鞋子都是湿的,还敢说不是你!”   大威直瞪眼:“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就去砍了一担柴火!山上那么大,有别人上去了你也看不见!又不是只有那一条路。”   这时候,大威他爹娘回来了看见这么多人在,大威他爹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都到我家来了?”   “你问……”水珠又要说,左安赶紧拉了她一下,把她拉回来了。   水珠一看拉他的是哥夫,顿时闭上了嘴。   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出头。左安没回答大威他爹的话,转而跟村长起来。   “村长,你看,他自己承认了刚从山上下来的,他衣服、裤子、鞋子都是湿的,是砍竹筒的时候被喷出来的水弄的。要不然,要怎么洗脸洗手才能把身上洗成这副德行?”   村长便问道:“你们上山就碰见他一个人?“   “对,在山坳那里。”左安点了下头,然后道:“山坳那里离小溪还有点儿距离,我们上去的速度很快,所以在山坳那里撞见他了,一路上没看见其他人。”   村长有些相信了,又问大威:“殷大威,你做什么破坏他们的连筒?”   大威一听,反驳道:“村长,你可别听他们胡说。我没砍他们连筒。我砍柴热了,就去水里洗了一下,凉快,有什么不可以。”   赵秀娥道:“你砍柴平常能在山脚就绝不在山腰,这次倒砍到山顶去了!”   大威噎了一下,道:“我今天就想到山顶去砍,怎么着,不行啊?”   大威爹娘在一旁   还没搞清楚什么事情,但好像是自家儿子做了什么错事。大威爹顿时问道:“哎,停停停,你们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左安便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左安赵秀娥和村长他们都不知道大威为什么要砍人家连筒,可大威他爹是知道的啊。   他一听左安说的,便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就是自家儿子做的了。   大威他爹顿时气道:“你这个不学好的,你做什么砍人家连筒?!”   大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   大威他爹气得跺脚:“我还不知道你吗?不是你还能是谁?不就是之前你喜欢安哥儿,自己没本事娶,又怪殷裴楠没有告诉你,反而把安哥儿娶回去了吗?!你这个短命鬼,不学好,还惹事!就你这样,难怪讨不到媳妇儿!看我不打死你!”   大威他爹走到屋檐下拿起一根扁担就要揍大威。   大威看见了,赶紧绕着人群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爹,你快放下,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打我!还拆我台,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我们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是你爹!”大威他爹拿着扁担追着他跑。   左安等人见了,顿时无语。   从刚才大威他爹的话里,他们也算间接搞清楚了大威为什么要弄坏连筒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他们之前都不知道。   左安问:“村长,您听见了,就是大威砍断的。还请村里、族里给我们主持公道。”   村长点点头,跟大威他爹道:“大军,大军,哎哎哎,别追了!停下,都给我停下!”   那边没人听,还在一个追一个逃。   村长:“大强,大树,去,把大威给押过来。”   这时,大威家已经聚了好多村民在看热闹。   大强和大树把大威给拎了过来。   大威他爹殷大军拽着扁担喘气。   村长道:“大军啊,大威他今天做了错事,我要把他押到族里去请族老们一起审问。”   大军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失望极了,知道去族里最多也就是挨点皮肉之苦,正好帮自己教训了,便道:“去吧,正好请族老们帮我们好好管教一下,我们是真的教不好他,无能为力了。”   大威喊道:“做什么,又不是我干的,干嘛抓我去祠堂!”   “还死不认错!你这个混账,你是想气死你老子吗!你……咳咳……”殷大军气急攻心,捂着胸口哐哐哐咳起来,哇一下吐出一口老血,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大军叔,你没事吧?”左安就在他身边,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   大威他娘也赶紧过来扶着他家老头子,一边给殷大军拍背,一边骂儿子:“你是想气死你爹吗?!”   大威看到他爹咳吐血,顿时愣住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有人去给殷大军请了大夫。大夫也说是一时气急攻心,开了药说是要好好调理,切记不可再动怒。   确认殷大军暂时不会有事,大威才被押着到了祠堂。   族老们都是殷家德高望重的长辈。   在他们的一阵审问下,大威开始还嘴硬,后来看到他爹又过来了,想到大夫说他爹不能再动怒,他最终老实交代了。   最终,大威先被罚在祠堂跪一天,后又领了三十棍子,还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找殷裴楠家和左安家麻烦,这才被放回家。   拿了保证书,左安他们这才回家拿了工具,上山去把连筒修补好。    第54章   青州与康州接壤, 就在康州的西边,这边的地形没有康州平坦,更加多山岭和丘陵, 很多梯形的田地。   殷裴楠他们从南坡村出发,一路向西,走了三天半, 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到了青州府城。   他们直接去了郑家在这边的铺子, 是一家很大的布庄。   殷裴楠扫了一眼, 各种绫罗绸缎, 看花了他的眼。不过,他也看出来了, 这些布都是比较昂贵的, 这间店铺应该是专门卖高级的绫罗绸缎的。   店里有三个伙计在忙活, 一个小哥儿看到郑小宝和账房先生, 立即上前招呼:“先生、小宝兄, 你们来了,快快请进。”   三人跟着小哥儿进到了后院,马车夫赶着马车绕到后门进来。   小哥儿把三人带到后面的屋里,上了茶水点心,说道:“各位路上辛苦了,先歇息歇息。掌柜的交代我了, 说你们这几天会过来,我这就去喊他,你们先歇着。”   小宝问道:“宇哥儿, 掌柜的出去了吗?”   宇哥儿答道:“掌柜的到另一个店去了,今上午刚到了一批新布,他过去看着。我这就去叫他。”   等宇哥儿走了,殷裴楠问道:“小宝兄弟,郑府在这边有几间铺子啊?”   小宝答道:“有三间,两间布庄,一间金银首饰铺子。”   殷裴楠想了下,问道:“哦,那另一间布庄是卖稍微便宜些的布吗?”   小宝点头,惊讶道:“对呀,殷少爷你怎么知道的?好聪明啊。”   殷裴楠笑笑,道:“我看这一间的布都是很贵的,那想着另一间卖的应该是针对普通百姓的。”   “是的是的。殷少爷好聪明。”小宝简直佩服。   账房先生听了,也赞了一句:“殷少爷好眼力。”   殷裴楠无奈道:“罗先生,小宝,不是说了让你们叫我名字就好了吗?”   小宝摇头:“不行的不行的,少爷把您当兄弟看,那就是殷少爷。”   账房先生也点头。   殷裴楠:“……”   没过多久,这边布庄的掌柜回来了。   “罗总管,小宝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回来晚了。”掌柜的一回来就先告了个罪,账房先生和小宝他都是认识的,他又看了一眼殷裴楠,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殷少爷吧?”   殷裴楠点点头,拱手道:“是,在下殷裴楠,见过忠叔。”   郑家在这边有个别院,这铺子的掌柜郑忠,同时也是这别院的管家,他家也是郑家几代的仆从。   因为郑文浩他爹每年只过来几次巡查查账,所以别院里的事情不多。后来郑老爷见赵忠很能干,便又让他管着这边的铺子。   “不敢不敢。殷少爷,少爷来信都跟我说了,下午我就派人去李老爷家递个帖子,约个时间见见。现在都到午了,咱们先回别院用午饭吧?”   “但听忠叔安排。”   忠叔便带着他们回到别院,安顿好,又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忠叔就派人去递了帖子,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见面。   下午没事,账房先生和忠叔去对账去了,小宝便带着殷裴楠在城里逛了逛,大致看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第二天上午,殷裴楠带着花和礼物,由忠叔带着一起去了李府,小宝跟在身边,充当了殷裴楠的小厮。那盆莲花由郑府别院里的下人一起带着过来了。   李府很大,跟郑家在新平县城的院子比可能也差不多。在这个青州府城里,还能有这么大的院子,可见郑文浩这个表叔家在当地确实是属于有些地位的   人。   李府的下人带着他们到了正厅,李老爷和李夫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郑忠见过表叔老爷、夫郎。”郑忠先给李老爷夫夫两见过礼。   李老爷夫夫俩都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看着还很年轻。   李老爷摆手道:“不用这些虚礼。”   忠叔笑了笑,侧身让了让,给李老爷介绍殷裴楠,道:“表叔老爷、夫郎,这位就是少爷信里提到的殷裴楠殷少爷。”   殷裴楠立马上前,拱手见礼:“殷裴楠见过李老爷,李夫郎。”   李老爷和李夫郎便往殷裴楠看去,见这年轻人眉目清正,样貌俊朗,皮肤略微有些黑,跟郑文浩信里说的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李老爷笑着道:“小兄弟勿需多礼,我们一直在等着你来呢。”   殷裴楠略带歉意地跟李老爷道:“因为在下的事,劳烦李老爷李夫郎辛苦奔劳了。听文浩兄说您喜欢信岭毛尖,我便带了些过来给您。”   殷裴楠转身从小宝手里拿过茶叶递过去,其他的特产礼物便交给了一旁的管家。   “哦?信岭毛尖?亏文浩小子还记得。”李老爷一听,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小兄弟有心了,我就好这口,哈哈哈,多谢小兄弟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您尝尝。”殷裴楠笑道,然后又跟李夫郎说道:“听闻夫郎喜欢莲花,裴楠给您带了一盆睡莲过来,不知是否能合夫郎的眼?”   “还给我带了睡莲?”李夫郎果真是有兴趣的,他笑着道:“快给我瞧瞧。”   别院的两个仆从便将那盆睡莲抬了进来。   李夫郎当即凑近欣赏了起来。   这一看,就给了他个大惊喜。   “这是,蓝色的睡莲?!”李夫郎看着缸中的花,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不小。   他一般就看过白色和粉色的睡莲,还没看过蓝色的。他以为殷裴楠送的,无非也是白色和粉色这两种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蓝色的莲花!   一人合抱大的缸里,四五片小小的睡莲叶子浮在水面上。在每片小叶子旁都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苞,亭亭立在水面上,而且看那些花苞的颜色,每一朵显然都不一样。   缸的中间偏左的位置,有一朵小莲花已经开了。   花朵只有手掌大小,但特别的是,那花瓣儿是蓝色的,娇嫩欲滴,中间的花蕊是黄色的,但到顶端的时候却又变回了蓝色,看着就像一簇蓝色的火焰,让人着迷。   殷裴楠点头:“对,这是南边传过来的。不止蓝色,它的花有很多种颜色,白的、蓝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紫红色的,还有米黄色的。因为不知道您喜欢哪种,我就每样都放了一株。”   “好美丽的花儿。我之前也听传闻说从南边传入了一种莲花,一直也没寻着,无缘得见。托你的福,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李夫郎看着这缸睡莲就心生欢喜,笑眯眯的又点头道:“我喜欢这睡莲。辛苦你那么远带过来,那我可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殷裴楠笑道:“您喜欢就好。”   “非常喜欢!”李夫郎看得目不转睛,非常急切的问殷裴楠:“这个睡莲怎么养?就跟我们这边的一样养吗?”   “嗯,差不多的,不过冬季的时候,要把它的顶芽沉入水面,冰层之下。”殷裴楠在来之前特意问了下左安的,左安虽然以前没养过,但是有了解过,还记得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好的,我记下了。我真是太喜欢这睡莲了,谢谢你了,小兄弟。”李夫郎笑着道。   李老爷见自己   夫郎高兴,也很开心。他看着这小伙子,心里不住点头,觉得郑文浩这朋友没有交错,人灵活,也懂礼数。   他便跟殷裴楠说道:“对了,小兄弟,既然你跟文浩小子是朋友,那我们就直接叫你的名了,行吧?”   “当然行,李老爷您随意叫。”殷裴楠脸上扬起笑意,知道李老爷这是对他满意的了,起码对他送的礼满意了。   李老爷皱眉道:“那你也别李老爷李老爷的叫了,就照着文浩的辈分儿,叫我一声李叔吧。”   殷裴楠脸上笑意更真了点,点头叫道:“李叔。”   “哎,这就对了。”   忠叔和小宝互相看了眼,都松了口气。   殷裴楠能这么顺利的得到李老爷的认可,这可不容易。   虽然他们这个表叔老爷看起来和善,但总是满面笑意的人有时候才是最难猜测的。因为你不知道他的真实情绪如何,什么时候高兴了,不高兴了,人家都笑着的,说不定你得罪了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不过忠叔和小宝对这个表叔老爷也了解一些的,知道李老爷既然自己开口直接改叫殷少爷名字了,那就是对他满意了。   两人看了一眼李夫郎,心里都清楚,大概是因为殷裴楠送给李夫郎的莲花真的得了李夫郎的欢心,送对了。李夫郎是真的很高兴,李老爷便对殷裴楠另眼相看了。   几人坐下,说起这次的正事,殷裴楠便又把素冠荷鼎搬了上来,就放在李老爷和李夫郎中间的桌上,让他们仔细观赏。   李夫郎看着这株兰花,也感叹了一翻:“果然是名品,名不虚传。”   李老爷对花也是不怎么精通,只对夫郎喜欢的两种花有所了解,便跟着夫郎附和:“确实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李夫郎好笑地看着他,问道:“哪里不一样?能看出来吗?”   “……”李老爷不得不仔细好好地看了一下,然后双眼一亮,道:“花儿不一样!”   李夫郎继续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李老爷迟疑的道:“形状不一样?”   李夫郎笑。   李老爷:“……错了?”   “没有,说对了。”李夫郎笑道:“你看,它的花瓣是不是很像莲花?”   李老爷看了下,别说,还真挺像。便点头:“是像。”   “这是莲瓣兰,还是素心的,所以名贵。”   李老爷问夫郎:“喜欢?不然咱们跟裴楠买下来?”   李夫郎摇头:“不必。给我也养不活,可惜了这么好的花儿。赶明儿给它找个会养的好主人就是。”   李老爷也叹气,然后跟殷裴楠说起赏花会的事:“裴楠啊,消息我都送出去了的,定好日子,下午就可以让人把帖子也送出去。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办这个赏花会?”   殷裴楠道:“李叔,我自然是想越快越好的,不过,这还要看您这边,您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就行。”   李老爷听他有些急,问道:“你很急吗?”   殷裴楠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是很急,就是,我刚成亲不久,有些不放心家里。”   李老爷夫夫俩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笑意。   李老爷问道:“刚成亲就舍得出来了?”   殷裴楠嘿嘿笑了一下,挺实诚地说道:“自然是舍不得的,这不是想早点儿把花儿卖了,好早点回去,然后准备建新房子嘛。”   李老爷也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好耽误你们小两口重聚了。你就安排在明天吧,你看行吗?”   殷裴   楠点头:“行。谢谢李叔。”   说定这件事后,李夫郎想把睡莲移栽到池子里,想着殷裴楠应该有些经验,便邀殷裴楠去帮他看看。   殷裴楠自然跟着去了。   一行人又转移到花园里。   李府的花园里果真有一个池塘,挺大的,起码占地有十几亩,感觉可以叫做小湖泊。   这小湖中间的一圈种满了莲花,然后边缘浅水的一圈则种满了水仙花。木栈道蜿蜒在湖面荷叶间,直通中心的观赏亭。   现在正值荷花开放的季节,碧绿的荷叶田田连连,粉色的荷花随风摇曳,如仙子在舞蹈。   殷裴楠看着也不禁感叹道:“好漂亮。”   李夫郎精心打理的花园被称赞,自然很开心,笑着问他:“你打哪里寻来的这睡莲?”   殷裴楠答道:“偶然跟一个行商买到的。我夫郎特别喜欢,我遇见了便买了回来给他养。”   李老爷听了殷裴楠的话,对他更满意了。   会疼媳妇儿的人,他喜欢。   “哦?你夫郎也喜欢这莲花?”李夫郎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   遇到了喜好相同的人,李夫郎的兴趣更大了,道:“你能为他特意去寻到这睡莲,很不错。我们寻了很久都没找到。”   殷裴楠笑:“我是运气好,正好遇着了。”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水比较浅的位置,李夫郎问道:“这里行吗?”   殷裴楠点头道:“可以的。”反正有异能在手,定能马上就给你弄活了。   李夫郎没有假手于人,自己脱掉鞋子,捞起裤脚就下了水,然后把几株睡莲移栽到了水里。   殷裴楠给睡莲输入了异能,小睡莲们的根立马扎进了池底的淤泥里,还在藕节的地方长出了几支新的小芽芽。   李老爷李夫郎又带着殷裴楠到湖中亭里欣赏了一下,这才往回走。   走过一处的时候,殷裴楠眼尖地看见后花园的一个角落里种了几株果树,感觉像是橙子树。   他走进了一看,发现居然真的是橙子,此时正值花期末尾,已经开始坐果,白色的小花还有一些,绿色的小橙子挂满了枝头。   “李叔,这是橙子树吧?”殷裴楠转头问道。   “是,家里几个小子小时候好玩种的,有好几年了。”李老爷点头,想起了以前的事,又没好气的道:“那几个臭小子,种了就不管了,全交给了园丁管着,不然早就死了。”   殷裴楠看着这三棵橙子树,植株树形饱满,枝条健壮,叶片厚实深绿,满树的花朵和果子,长得很精神,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殷裴楠问道:“李叔,这三棵橙子树每年结果吗?”   李老爷:“结呀,结得还多,还挺甜的。”   殷裴楠一听喜不自胜,急忙问道:“李叔,这几棵橙子树都是谁照顾的?我能见见他吗?”   李老爷诧异问道:“是李大牛在管着。可以见啊,怎么要见他?”   殷裴楠答道:“实不相瞒,春天的时候我家种了半座山的橙子树,现在正愁找不到懂得照顾橙子树的人。所以想问问看,你家的园丁是怎么照顾这些树的。”   李老爷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好办,我给你把大牛叫来,你自己问他。”   “好好好,谢谢李叔了。”   “客气啥,你等着啊,我让人去叫。”   李大牛很快就过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殷裴楠跟他很快聊起来,李老爷他们见他们聊着,便先回了正厅   ,留下小宝跟着殷裴楠。   这个李大牛家里就种了有橙子树,所以对这些有经验。因为得了老爷的吩咐,又知道殷裴楠是外地的,不会跟他抢工作,李大牛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跟他说了自己照顾橙子树的经验。   “等等等等,大牛兄,这么多我一时记不住,我得记下来。你等等我啊,我去……哎小宝小宝,快,去帮我找李叔借些纸笔来,我要记下来。”   “哎,好嘞。”小宝飞快的跑走了,不一会就带来了笔墨纸砚,后面还跟着两人,搬来了桌椅。   “小宝,谢了!”   殷裴楠在桌上铺开纸笔,小宝主动给他磨墨,他就从头开始写起来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记,不时还要到橙子树边去看一眼,实树考察。   不知不觉就说了挺久,到中午还没说完。   其实主要是殷裴楠毛笔用不好,开始写字写得慢,后来他就干脆弄了根树枝,削尖了,沾墨写。   途中李老爷还来看了眼,看着他那些记下来的鬼画符一般的字,就忍不住笑。翻过几页,又看他后来的字,就好多了,再仔细一看,看着就不像是毛笔写的,再到树那边一看,就看到殷裴楠拿着根棍子在写。   李老爷:“……”   中午就在李府吃的,吃完午饭,殷裴楠又请李大牛说完了,他没有问题要问的了,这才告辞离开。   拿着满满一叠的纸张,殷裴楠心里喜滋滋的。   种植秘笈,脐橙宝典啊!   虽然它们这橙子听着好像不是脐橙,但都是橙子,总有共通的地方,好过他们自己抓瞎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自己摸索嘛。   第二天上午,赏花会。   殷裴楠和小宝早早就过去了。   来了很多青州有头有脸的人,名人雅士,都冲着素冠荷鼎来的。   有李老爷帮着主持着,殷裴楠和小宝就坐在一旁观看。   基本上跟在郑文浩他们家办的那次赏花会差不多。   先赏花,后竞价。   原本定在辰时正点开始竞价的,后来因为有个宾客还没来,便一直等着他。   殷裴楠悄声问道:“李叔,很重要的人吗?”   李老爷点头答道:“很重要,知府大人家的大少爷,是举人老爷,明年便要上京参加春闱,很有可能就会是明年春闱的状元郎,前途无限。他很喜欢花草,尤其喜欢兰花,说了今天会来的。”   闻言,殷裴楠震惊,还能见到未来的状元郎呀。“那是得等。”   没等多久,大约过了一刻多钟,李府下人就通报,章少爷和季少爷到了。   章少爷就是知府大人的大公子,这季少爷又是谁?   没等殷裴楠把疑问问出口,两个年轻人进来了。   “各位,实在对不住,家里有事耽搁了一下,来晚了。”走在前头的年轻人进门就拱手给大家道了个歉。   他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斯文俊秀,是一副读书人的风雅样子。   正厅里坐着的都叫他章少爷,这就是知府家的大少爷了。   跟在章少爷后面的另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哥儿,唇红齿白的模样。   殷裴楠一看就愣住了。   这不是跟他们一起掉下悬崖的那个研究员季月柏吗?!   脸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跟队长一样,变成了哥儿之外!   殷裴楠真的看呆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人家。   之前听下人汇报说第二个人是季少爷。季少爷,也姓季,那会不会就是季   研究员?   既然他跟队长掉下来都穿越了,那季研究员也穿越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呀。   可是又不敢确定。   但是必须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季研究员,以他对植物的研究,那他们的种植大业相当于又多了个知识库啊!   虽然季研究员是植物学家,不是专业的农业学家,但是对这些植物、特别是果树的了解,肯定还是比他和队长多呀。   站在他身边的小宝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他正盯着人家一小哥儿看。   小宝愣住了。   殷少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盯着人家季少爷看?   难道……   小宝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殷裴楠。   难道,殷少爷他,看上这个好看的季少爷了?!   那安哥儿怎么办?安哥儿明明也很好看啊!   而且,他们明明才成亲没多久,很相爱的啊!   然后,更让小宝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季少爷扫视了一圈,在看到殷裴楠的时候,双眼也微微瞪大了,还对着殷裴楠眨了眨眼,又笑了一下。   然后,小宝转头,又看到殷裴楠也对着季少爷笑了一下。   小宝:……   殷裴楠高大伟岸的恩公形象在小宝心里碎成了渣渣。   他恨不得去摇醒殷裴楠,对着他大喊——   殷少爷,你已经成亲了啊,有夫郎了啊,他是安哥儿啊!   是比这个季少爷还要好看的安哥儿啊!   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哥儿眉来眼去地传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恩公操碎了心的小宝:恩公这个渣男。╭(╯╰)╮ 第55章   小宝往四周一看, 其他的老爷们都在跟章少爷寒暄, 没注意到这边,那个季少爷也已经把视线收回去了。   幸好,幸好。   小宝赶紧拍了下殷裴楠的肩膀。   殷裴楠回神,转头看向小宝。   小宝低头小声提醒道:“……殷少爷, 您已经成亲了。”   “?”殷裴楠疑惑的看着小宝, 道:“我是成亲了啊, 怎么了?”   小宝欲言又止,你都知道你成亲了还盯着别人家小哥儿!   殷裴楠看他这样子, 问道:“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小宝跟郑文浩从小一起长大, 虽为主仆,但情如兄弟,他在郑文浩面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很敢说的。   这会儿他便也皱眉直言道:“您都成亲了, 季少爷还没成亲,您这样盯着人家未婚哥儿看,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哈?”殷裴楠要被小宝的脑洞打败了,他哭笑不得的敲了小宝的头一下,小声跟他说道:“说什么呢?我只喜欢我家安哥儿一个。”   小宝疑惑:“那你盯着人家看那么久,还眉来眼去的?”   殷裴楠无奈解释道:“我以前见过他, 但是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刚才见到,有些震惊,就多看了两眼。你别瞎想。”   “真的啊?”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就好。”小宝松了口气,又提醒道:“但是殷少爷,您还是别盯着人家小哥儿看了,您都成亲了,要是被您夫郎知道了,多伤心啊。就是外人见了,也以为您对季少爷有意思了。”   殷裴楠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殷裴楠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愣神想事的时候盯着季月柏看得有些久,确实很不礼貌,也不妥当。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是已婚汉子,季月柏是未婚小哥儿,是得避避嫌。   不过,这样的话,要怎么去找季月柏说说话,确认身份呢?   以刚才季月柏看他的眼神,他感觉他应该就是季研究员。   要是直接去找他,那会不会被别人误会与季月柏有私情?   约他出来到茶楼?结果好像也差不多。   有点儿愁。   在两人说悄悄话这会儿,那边已经寒暄完毕,章少爷和季月柏都落座了。   竞价也正式开始。   竞价由李老爷主持,基本没殷裴楠什么事儿。   因为章少爷和季月柏来得晚,李老爷便把素冠荷鼎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小几上,让他们一边欣赏一边参与竞价。   李老爷开头介绍了一下这盆素冠荷鼎的来历,殷裴楠便起身给大家拱手见了个礼。   季月柏听到这花是殷裴楠带来的,便抬眸看了了殷裴楠一眼,然后跟章少爷低声说了句话。   殷裴楠这会儿正好坐下,便也没瞧见。   竞价过程很顺利,也很友好,最终以九百五十两银子成交了,就是章少爷买下来的。   虽然没有上一盆在县城卖得多,但也很不错了。上次那是因为县令大人和林老爷貌似都要拿花送人,便作死地抬价,一定要搞到手。   这次,来的人看得出来,都是真正爱花懂花的雅士,大家和和睦睦地品评鉴赏,能正确估量兰花的价值和自己的喜好,也会正确估算自己的能力,不会一昧求贵。   赏花会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开,章少爷和季月柏过来跟主人家辞别。   “世叔,我们便也不多打扰,这便告辞了。”章少爷买到了花很高兴,脸上都带着笑意。   李老爷笑呵呵地,道:“好好好,恭喜贤侄得了中意的花。”   季月柏在一旁问殷裴楠:“殷少爷是康州人士?不知这次过来下榻在何处?”   殷裴楠正愁没办法找季月柏说话,他便赶紧道:“现在住在城东郑府别院。”   季月柏想了下,问道:“是开如意金铺和锦绣布庄的那个郑府吗?”   殷裴楠点头:“是的。”   季月柏笑道:“那巧了,我下午正好要去如意金铺一趟呢。”   殷裴楠闻言,双眼一亮,笑道:“如意金铺的首饰构思巧妙,做工也精巧,同行业堪比‘周大福’。他们的首饰设计更具古典韵味,好看得紧,季少爷可多买几件。”   季月柏笑弯了眼,点头道:“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闲话几句,章少爷和季月柏离开了。殷裴楠和小宝又跟李老爷和李夫郎聊了几句,再三感谢过后,也告辞离开。   回府的路上,小宝问殷裴楠:“殷少爷,周大福是什么啊?”   刚才殷少爷和季少爷说的时候,他就听见了,知道殷少爷是在夸郑府金铺的首饰好看,但是有些不明白那个周大福是什么。   殷裴楠笑道:“哦,那个啊,我就随口说说的。季少爷以前去的地方多,说有个周大福的首饰特别好看来着。”   “哦哦,是这样啊。不是我自夸,咱们郑府的首饰也是很好看的。”   “对啊,所以我才叫他去看看。”   “殷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殷裴楠说道:“下午看看再决定,顺利的话就明天。我需要去买些特产回去。”还要去金铺见见季月柏,如果他是季研究员,听到周大福也一定会想见自己的。   听他说要去买特产,小宝自告奋勇道:“这里有一种特产柿饼,特别好吃。还有一种用这边特产的一种果子酿的酒,也特别好喝,我也要带些回去给老爷他们,还有少爷。”   “是吗?那下午我们就去瞧瞧。”   吃过午饭,殷裴楠却带着小宝先去了金铺。   小宝疑惑问道:“殷少爷,你来金铺做什么?”   殷裴楠随意地看着铺子里的首饰,说道:“看看。”   小宝想了想,了然地道:“哦,我知道了,是要给你夫郎买首饰吗?咱们家的首饰都很好看的,要不要我帮你找掌柜的来?有些没有摆出来的。”   这金铺掌柜不是忠叔,不过归忠叔管着的,是认得少爷身边的小厮小宝的。   殷裴楠倒是真的有些想买首饰,不止安哥的,还有阿娘水珠小爹爹他们的。   这么一想,家里除了他,都是可以戴首饰的……   阿娘和水珠都没有首饰,都是用个木头簪子就把头发盘住了。小爹爹他们好像也很少用,媳妇儿也是成亲的时候打的首饰,但是因为是金饰,他平常也不用那金发簪。   “不用叫掌柜了,不买太贵的,太贵的他们平常都舍不得戴。”说不定阿娘还会嫌弃他浪费钱。   殷裴楠一边挑一边等季月柏。   先给两个小的每人选了个刻着他们生肖的小银锁,戴脖子上的;然后给水珠选了只漂亮的银簪子,尾端有两朵花和珠子垂坠。   又给阿娘选了只造型大方的银手镯。   给小爹爹选的是一支银发簪。男子的发簪样式都很简单,殷裴楠便挑了一支尾端上嵌着一颗小小的碧绿珠子的簪子,应该比较适合小爹爹的年纪和气质。   接下来是媳妇儿的,媳妇儿选什么好呢?   挑了这么久,殷裴楠看   着一堆的金银首饰,感觉眼睛都花了。但是媳妇儿的还没挑好,还要继续看。   “殷少爷,好巧,你也在呢?”季月柏带着个小厮走了进来,看见殷裴楠打了个招呼。   殷裴楠就是在等他呢,看见了,笑道:“季少爷。”   季月柏过来看了看,看他挑了许多了,问道:“挑了这么多呀?”   “对,给家人挑的。”殷裴楠点头。   季月柏说道:“眼光不错。殷少爷,家母过阵子生辰,在下之前看中了几样,但不知道该挑哪一样,你可愿帮我参详参详?”   殷裴楠自然点头:“自然可以。”   季月柏便去找金铺掌柜拿他之前看中的首饰去了。   季月柏看中的都比较贵重,掌柜专门带他到后面的雅室去慢慢挑。   季月柏邀请:“殷少爷,这边请。”   小宝在一旁看了有些着急,小声跟殷裴楠道:“殷少爷,避嫌啊避嫌。”   殷裴楠正愁找不到机会单独说话呢,知道这是季月柏创造的机会,便说道:“没事儿的,掌柜也在呢。你在这边等我,帮我看着挑中的首饰啊,那些是我要买的,别给别人挑走了。”   殷裴楠跟着季月柏和掌柜的到了雅室。   季月柏看中的有三样,一座小金佛,一座玉观音,一套金首饰。   两人看着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选了那座小金佛,因为季月柏他母亲信佛。   季月柏痛快地交了银子,然后跟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商量,可否借你这雅室用一用?”   这金铺掌柜是个有眼力的,便说道:“自然行的,两位慢聊。”   等门关上了,季月柏转头问殷裴楠:“你是地球上的殷裴楠?”   殷裴楠点头,笑道:“季研究员?”   季月柏也笑着点头,道:“我就觉得你们应该跟我一样也没死。”   “是,我们都命大。”殷裴楠现在想想也觉得他们命大,而且神奇。   季月柏说道:“是我连累了你和左队长,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完全可以逃掉,也不至于被我牵连掉下山崖来到这里。”   “职责所在,你不用愧疚。说起来,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害了你才对。”殷裴楠安慰了一下他。   当初保护季月柏外出采集标本,是他和队长的任务。既然是任务,没把季月柏保护好,确实是他们的失败。   季月柏摇头:“当初是我要求你们来保护我的。”   殷裴楠:“反正我们也活下来了,也回不去了,就不计较这些了。”   “嗯。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过得怎么样?左队长呢,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殷裴楠先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又给他丢了个重磅炸弹,笑道:“我们结婚了。”   “什么?!”季月柏震惊脸:“你们结婚了?”   “对!”殷裴楠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季月柏捂着小心口,有些伤心道:“你们居然结婚了!”   殷裴楠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问道:“我们是结婚了啊,怎么了?”   季月柏叹口气道:“我心碎了。”   殷裴楠:“……”   殷裴楠迟疑地看着季月柏,纠结地问道:“季研究员,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季月柏白他一眼,道:“不好意思,你想多了,我喜欢的是左队长。”   殷裴楠:“……”   殷裴楠瞬间面无表情,用看情敌的   眼光看着他,语气生硬地道:“那你不要想了,队长喜欢的是我,我们结婚了!”   “唉,我知道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放心。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而是喜欢你这个笨蛋。”季月柏叹气,又问道:“你们俩男的怎么也结婚了?家里答应啊?”   殷裴楠道:“队长他,跟你一样,现在是哥儿。”   季月柏:“……”   作者有话要说:  季月柏:他么的,穿个越,型号不对了!(╯‵□′)╯︵┻━┻ 第56章   季月柏沉默良久, 然后忽地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他以前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殷裴楠:“……”   见殷裴楠不说话,季月柏明白了, 对着墙壁就蹲了下去,幽幽飘出一句话。   “……我一直以为他是上面那个。”   殷裴楠其实也是后来才知道队长是天生的零号。   现在看季月柏这悲惨的样子,他脸上表情几经变换,不知道是该生气他居然是情敌好,还是该笑他居然认错了队长的型号好。   不过现在算不上情敌了,季月柏看起来也是个天生零号了。   也是复杂。   殷裴楠不忍心再打击他,但是实在又好奇,问道:“你刚说知道队长喜欢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月柏返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去道:“他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笨蛋!真是蠢死了!”   殷裴楠:“……”   好吧,殷裴楠摸摸鼻子, 也不想听答案了, 然后说道:“季研究员,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叫我季月柏。”季月柏纠正了一下殷裴楠的称呼, 然后又问道:“什么事?”   殷裴楠便直接说了:“我穿越在一个小山村,队长也是这个村的, 后来他也回来了。我们种了许多的果树, 但是我们那边没几个会栽培果树的,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季月柏皱眉:“我不懂种果树。”   殷裴楠问:“你不是植物学家吗?”   季月柏翻了个白眼,道:“我是研究植物学的,可是我研究的是植物生态学,后来末世了,又弄的遗传学, 又不是农业学。”   “……”殷裴楠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一点也不相通吗?”   季月柏:“……也不是啦。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种的?”   殷裴楠便把他们怎么种水稻怎么种果树的说了下。   “你们的异能还在?”季月柏问道。   殷裴楠点头,“所以改良种子都是用我之前收取的。你的异能也还在的吧?”   季月柏点头,道:“在是在,不过我这异能很鸡肋,在这边也没什么用。”   殷裴楠没答话。   季月柏的异能在眼睛上,俗称的千里眼,在这边好像确实用不上,如果是在战场说不定很有用,观察敌情他一个就能顶上了。   季月柏想了想,道:“你们采用稻田养鸭这种方法是对的。不止养鸭,稻田里还可以养鱼。道理跟养鸭的原理差不多,都是能够改善稻田土壤结构,形成稻田良好的生态圈的一种方法。”   “而且,养鱼比养鸭其实还要好一些,周期可以更长,可以一直养到稻谷成熟前排水晒田准备收割那个时候。”   殷裴楠一听就来了精神,问道:“这个养鱼有什么讲究没有?要怎么弄,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季月柏便把以前看到、学到的知识给他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大概是这样的,我只是略微知道一些。还有果林的问题,虽然我不懂具体要怎么种果树,不过你们可以像稻田养鸭一样,以后在果林里面养鸡、养鸭、养鹅什么的。林下养鸡,甘蔗林里也可以养鸡,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殷裴楠急切问道:“那这个要怎么操作?”   季月柏怒:“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你可是我的情敌!”   殷裴楠无情纠正他:“你要是跟我一样在上面的才算是情敌。你要含泪做攻吗?”   季月柏怒视他。   三秒不到,又嘤嘤嘤地垮下了肩膀:“……我天   生零号。”   又骂他:“你怎么那么讨厌!”   殷裴楠哭笑不得,说道:“行了,季少爷,你会遇到你的白马王子的。”   “别说了。”说到这个,季月柏又是一阵忧愁:“我家三天两头来说媒的。”   殷裴楠笑:“那不是正好?正好给你找个好老攻。”   季月柏摇头:“我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怎么能嫁?”   这倒的,这古代就这点最不好,成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多人成亲前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过,高矮胖瘦全不知,更别说性情如何是否跟自己合得来了。   大多数人除了对方的身世,其他一概不知,都是盲嫁。   殷裴楠难得劝了一句:“一定挑个自己喜欢的啊。”   “那是当然的。”季月柏又无奈叹口气:“算了,我给你说说林下养鸡吧。”   他便又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雅室里就有纸笔,殷裴楠便又一一记了下来。   不知不觉就说了许久,小宝在外面等得忧心,几次探头看雅室的门,都是紧闭的。   掌柜的早就已经出来了,可殷少爷和季少爷两人却在里面好久了还没出来。   孤男寡男的,殷少爷到底知不知道怎么避嫌的啊!   他问了掌柜的,掌柜说两人有事情要谈,具体什么事,他当然是不知道的。   季月柏带来的小厮也不时探头去看,有些担心自家少爷。   里面,季月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给殷裴楠说了些植物种子培育方面的知识,方便他培育改良新种子。   季月柏也是经历过末世的人,知道殷裴楠他们想提高这边世界的粮食产量,觉得他们这想法很好,自然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倾囊倒出了。   最后,季月柏问道:“你们那个村叫什么来着?有空了我过去找你们玩,看看你们种的东西。”   殷裴楠警惕问道:“你该不会还对队长……”   季月柏心里一噎,不满道:“你偏要提我的伤心事吗?”   殷裴楠摸摸鼻子不说话。反正不管是哪一个敢觊觎自己媳妇儿的人,都不能放松,都得盯紧了。   “行了。”季月柏白他一眼,道:“你们都结婚了,我能做什么呀?搞得防我跟防贼似的。老实说吧,我早就知道你们互相喜欢了,我是没什么希望的,现在更没希望了,我会放下的。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呀。我现在这个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挺好的。”   “康州新平县南坡村。”殷裴楠闻言,便说了自己的住址,又说道:“欢迎你来玩。”   “就是嘛,这才对。”季月柏笑起来,忽地又皱眉说道:“最近几个月不行,家里看得紧,今天还是找借口溜出来的。等过了中秋,我一定找机会去你们那里玩玩。怎么说,咱们也是地球老乡啊,是吧?”   “嗯。”   等到两人终于出来,小宝和季月柏的小厮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我挑件礼物,你帮我带给安哥儿吧?”季月柏看着柜台上的首饰,便想给自己曾经暗恋过的人送件礼物,也算是给自己失败的恋情一个结果。   “不必,我会送安哥礼物的。”殷裴楠立马拒绝了。   开玩笑,别的男人的礼物,怎么能给媳妇儿呢。   季月柏真是受不了他这人了,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些土特产给你带回去给家人,总可以了吧?”   “这个可以有。”殷裴楠答道,又说道:“谢谢了,下次我给你带我们那边的特产。”   “那是当然的。那我回去了,你们保重吧,等我有空就过去看你们。你们要是有空,也过来看看我吧,不定什么时候就嫁人了呢。”   “行,我知道了。”   两人道了别,季月柏回去了。   殷裴楠又赶紧去柜台上挑礼物,他刚才忽然知道要送什么给媳妇儿了。   一个束发冠,就银饰花纹加发簪那种,简单又好看,平时也可以用。要是媳妇儿觉得束发冠太麻烦还是太张扬,单用那上面的发簪也可以。   他让掌柜的给他拿了好几个,最终挑了一个简单大方的款式,觉得媳妇儿会喜欢的。   挑完了礼物,殷裴楠又和小宝去买了些特产。等他们回到郑府别院,季月柏差人带来的特产礼物也送到了。   第二天一早,殷裴楠带着卖花的银票,买的礼物和特产,一大堆东西,跟小宝一起返程了。郑府的账房罗先生因为还要对账,没有跟他们一起回。   “小宝,快,咱们快点回去,还赶得上过端阳节!”   “好嘞!王叔,快马出发,回家!”   端阳节这天,左安他们两家人凑一起在左安家里包粽子。这边的灶膛新建的,比较方便好用,适合蒸粽子。   学堂放了假,宁哥儿和左宝莹带着四只小狗狗在玩。左安用木板给他们两人每人做了两个小小的飞盘,让他们逗狗狗玩儿。   四只小狗狗经过这些天的熟悉,已经渐渐适应下来,晚上不再不安地叫唤,也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咻——咻——糖葫芦,桂花糕,上,叼回来!”宁哥儿拿着小飞盘轻轻一扔,扔到一丈远的地方,两只小奶狗狗汪汪汪地叫着冲了出去。   左宝莹身边两只也要冲,她赶紧按住了。   宁哥儿的两只小狗狗都朝着一只飞盘奔了过去,看得宁哥儿大叫:“诶哟,别抢啊,糖葫芦,去叼那边那个啊!”   糖葫芦跑得快,一口就叼了飞盘。桂花糕见了嗷呜嗷呜叫,就去扑大哥嘴上的飞盘,糖葫芦自然不让,两只小狗狗就你扑我我扑你,滚作了一堆。   宁哥儿赶紧跑过去,捡起另一个飞盘过去劝架。   看得几个大人忍不住笑。   左安包着手里的粽子,不时抬头往外看。   今天第九天了,不知道裴楠能不能赶回来过节?   赵秀娥也惦记着:“阿楠他们出去好多天了,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嗯,九天了。”左安点头答道:“应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就差不多回的了。”   文逸看着他的样子,看知道他心里是惦记得很了。   “哎,看来今天赶不回来了,错过端阳节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有没有喝雄黄酒。”赵秀娥嘀咕道。   左安心里也有点儿遗憾,没有一起过节。   中午,饭菜正陆续摆上桌,他们正准备吃饭,忽然听到有马的叫声。   左安放下手里的菜,就急忙跑了出去。   是裴楠,他回来了!   其他人也听到了,也都跑出来看。   进村的小路上,两匹马拉着一辆车正往家里飞奔回来。车前头挨着马车夫坐着的那个人,可不正是殷裴楠嘛!   左安咧开嘴笑起来,举起手挥了挥。   “是阿兄!阿兄回来了!”宁哥儿高兴地喊道:“阿兄——!”   “回来了回来了!”赵秀娥他们也都笑起来。   殷裴楠听到了,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头的媳妇儿,正朝他挥手呢。他也伸长脖子朝他们挥手,大声喊道:“哎——我回来啦!   ”   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屋前,殷裴楠跳下来,一把就抱住了前面的左安。   “亲爱的,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 第57章   两人抱了一会儿, 贪婪地呼吸着爱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爱人的怀抱。   其余人都看着他们笑。   小宝和马车夫下来, 给他们拿行李,文逸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帮着一起搬起来。   等到两人分开,行李都搬得差不多了。   殷裴楠看着媳妇儿的脸,在他眉心亲了一口,道:“走,先回去吃饭。”   “嗯。”两人拉着手进屋。   小宝和马车夫推辞不过,留了下来吃午饭,一大桌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节。   “不是说明天才回吗?怎么今天就到家了?”文逸问道。   殷裴楠笑道:“想你们了嘛,赶回来过节啊。”   宁哥儿人小鬼大, 眨巴着黑亮的眼睛, 道:“是想哥夫吗?”   左安抿唇笑,咽下嘴里的饭菜不说话, 又默默给殷裴楠夹了块红烧肉。   殷裴楠咧嘴笑看他一眼,夹起红烧肉吃了, 这才回答宁哥儿的话, 道:“也想你啊。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真的吗?是什么?”宁哥儿很惊喜地问道:“是点心吗?还是糖葫芦?”   糖葫芦在桌下听到小主人叫它,仰着头疑惑:“汪,汪汪?”   “不是叫你。”宁哥儿抽空答了它一句。   宁哥儿还不够高,坐在凳子上垂下的脚正好能够到小狗狗的脖子。他便用脚背蹭了蹭糖葫芦的脖子,糖葫芦就把下巴搭在小主人的脚背上,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旁边几只小狗狗见了, 以为宁哥儿在跟它们玩儿呢,也都围了过来,绕着宁哥儿的小脚脚玩儿,不时还舔一舔,逗得宁哥儿使劲躲,哈哈大笑。   宁哥儿脚下逗着小狗狗,双眼还亮晶晶地望着殷裴楠,期待地等着答案。   “就知道吃,喏,吃肉吧,吃完了饭再看。”殷裴楠见他的样子就好笑,给他夹了块肉放碗里。   “好吧,那我快点吃。”宁哥儿埋头苦吃起来。   殷裴楠开了一坛从青州带回来的特产果酒,给大家倒满,大家一起先碰了一杯。   这酒酸甜酸甜的,很容易入口,度数也没有米酒高,就是赵秀娥和水珠也都觉得挺好喝。   殷裴楠又给马车夫王叔倒满,给他敬酒:“一路这么赶,辛苦王叔了,我敬您一杯。”   王叔是个憨厚的汉子,连忙拿起酒杯站起来道:“不敢不敢,我也想早点儿回来呢。”   两人碰了杯,殷裴楠又给小宝倒了一杯:“来,小宝,这一趟多亏有你才这么顺利,我敬你一杯。”   “殷少爷客气了。”小宝也起身喝了。   殷裴楠跟家人解释道:“这次能赶回来过节,多亏了王叔和小宝,本来要明天才到的,这大热天,一路急着赶路,他们都没休息好。”   闻言,赵秀娥左安他们也都纷纷给两人敬酒,劝菜。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热闹又温馨。   饭后,殷裴楠劝王叔和小宝休息一下再回去,两人急着回家没留,赵秀娥便给他们带了自家做的粽子回去尝尝。   小宝他们走后,收拾好饭桌,殷裴楠把人都叫过来,然后给他们看带回来的特产。   “这是青州那边的特产,这个柿饼很好吃,不会很甜,很清爽。还有这个果脯,解腻。本来还有两种点心,但是天气太热,放不久,我就没买,什么时候冬天去那边的话再带一些给你们尝尝。”   “哇,这个柿饼这边的好好吃啊,好像比我们城里的要好吃些,没有骨头好多肉。”宁哥儿已经拿着个柿饼啃了起来。   水珠笑道:“本来就是去除了里面的籽的,当然没骨头了。”   赵秀娥拿了个看了看,说道:“他们这柿子跟我们这边的柿子不太一样,所以好吃。我们这边的个头小,里面的骨头大,所以肉少了。他们那边的柿子听说品种不一样,要比我们这边的大很多,是好吃些的。”   大家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又从包袱里拿出六个盒子来。   “这次过去,兰花卖了九百五十两银子,我给你们带了个礼物,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还有礼物啊?阿兄,是什么呀?”宁哥儿好奇地看着那些盒子。   其他人也都看着。   殷裴楠一个个打开看了眼,递给他们:“这个是阿弟的,莹莹的,阿娘的,小爹爹的,这个是阿妹的,还有这个,安哥的。”   宁哥儿接过去,看了就嚷了起来:“哇,好漂亮,上面有只小兔子。莹莹姊姊,你的呢?”   左宝莹把自己的给他看,宁哥儿:“哇,这是只小老虎吗?!”   宁哥儿看看自己的小兔子,又看看左宝莹的小老虎,觉得小老虎好威风啊,更喜欢小老虎,他问道:“姊姊,你喜欢小兔子吗?”   左宝莹点头:“喜欢的。”   宁哥儿双眼一亮,“那我们换好不好?”   赵秀娥听了敲了下宁哥儿的头:“这是长命锁,小兔子是你的属相,小老虎是莹莹姊姊的属相,不能换的。”   “啊?真的不能换?”宁哥儿有点儿失望地问道。   “对,这是阿兄给你们买的,可以保佑你们的,不能换。小兔子也很好看的,阿娘给你戴上。”   “好。”   文逸也给左宝莹戴上了。   两小的抓着自己脖子上的小银锁瞅,瞅完自己的又瞅对方的,然后又去看其他人的礼物。   水珠拿着发簪爱不释手,这还是她第一次有一个银发簪呢。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以前是家里没条件,现在收到这礼物,她心里可欢喜了,抬头对殷裴楠道:“谢谢阿兄,我很喜欢。”   殷裴楠笑道:“你喜欢就好,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水珠轻轻点头,把发簪交给阿娘。赵秀娥就给水珠把发簪斜着插好。   “哇,姊姊,好好看呀。”宁哥儿非常给面子地夸了一句,还站凳子上扑过去摸了一下那发簪。   其他人也都点头,水珠听了难得地红了一下脸。   “阿娘,你的是什么呀?”看完姊姊的,宁哥儿又问赵秀娥。   赵秀娥打开自己面前的盒子,喜道:“是个手镯。”   赵秀娥拿了出来。宁哥儿趴在桌子上凑过去看,亮亮的还有花纹,他觉得很好看。“阿娘,你快戴戴。”   “哎,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给我买什么首饰,平常也戴不着。”赵秀娥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手镯戴进了手腕,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其他人听出了她口是心非,都笑起来,直夸好看。   “小爹爹,您也看看,可合意?”殷裴楠说道。   文逸便打开盒子,拿出来一只样式简单的男子发簪,尾端嵌着碧绿的珠子。   淡雅素净,很合文逸的喜好了。他点头到:“好看。我很喜欢,阿楠有心了。”   “小爹爹您喜欢就好。”   一个一个看过来,就剩下左安了,大家都看着他。   左安心里也有些好奇裴楠送给自己的是什么,他打开一看,还是惊喜了一下,心里还隐隐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什么夸张的首饰,不然他   还真不好意思戴出去。   他把这支束发冠拿出来,小半圈月牙形的束发冠,固定的发簪也很素净,样式简单大方,看着很利落。   殷裴楠紧张地观察着媳妇儿的神色,见他有些惊喜,松了口气,靠近了他,问道:“喜欢吗?”   左安点点头,眼中都是笑意:“喜欢。”   殷裴楠勾起嘴角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简单的。”   左安笑着点头,垂下手在桌下握了握殷裴楠的手,表达自己的欣喜与感动。   殷裴楠一下抓紧了,还在他手心挠了挠。“我给你戴上看看?”   “好。”   殷裴楠起身站到左安身后,把左安头上蓝色的发带缠好,然后接过他手中的束发冠,扣住,又把发簪小心地插进去。   “好了,我看看。”殷裴楠迫不及待的要看什么效果。   左安转过来给他看,有些赧然地问道:“怎么样?”   殷裴楠有点儿看呆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男子戴发冠和不戴发冠,区别有这么大。   气质完全变了。   左安本来也是好看的,不戴发冠时就像是一株临水的清竹,是清雅淡然的;戴上发冠后,更像是一株青松,气质一下高洁起来,如果再换上一套长衫,那就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哇,哥夫,你好好看哦。”宁哥儿很真诚地赞美。   文逸看着这发冠,也点点头,心中还暗自感怀了一下。小安以前也有好几个漂亮的发冠,可惜都被抄了。   左安见小爹爹他们都说好看,可身边这人却一言不发,他微抿嘴唇问道:“不好看吗?”   “不,好看,很好看。”殷裴楠回神,摇头回答,然后又皱眉道:“就是这衣服不太搭。”   左安听他说好看松了口气,又看着自己身上的短打,笑道:“是要配长衫好看点。”   一家人都收到了礼物,很开心。   左安看着殷裴楠的包袱,问道:“没了?”   殷裴楠:“没了。”   “你没给自己买个吗?”   殷裴楠摇头:“我用不着这些。”   左安看着他,心里暗暗想着下次去城里也给他带一个。   一家人围着说了会话。   殷裴楠听到大威竟然把他们的连筒给搞坏了,就怒了,骂道:“他娘的,这小子居然还敢来找麻烦,我找他去。”   左安赶紧拉着他,道:“族里已经罚了他了,跪了一天,还打了三十棍子,现在还趴床上下不来,行了。”   “趁着我不在就做这种龌蹉事,我不打他一顿不甘心。”殷裴楠还不解气。   “行了,你冷静点。你之前是不是就打他了?”   “他,他就该打。”殷裴楠想到以前大威怎么说左安的就生气。   “所以他就报复回来了。打来打去的,没完了。”左安拉住他,严肃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听到了吗?”   殷裴楠鼓着脸,不说话。   赵秀娥他们也在一旁劝他不要冲动,殷裴楠就是觉得气不过。   左安捧着他的脸,把他扭过来,道:“看着我。”   殷裴楠委屈地看着媳妇儿。   左安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别管别人。只要他不再来惹事,你也不准再去找他麻烦。听到了吗?”   殷裴楠见媳妇儿严肃的神情,知道他是认真的,心里叹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见他承诺下来,赵秀娥他们也松了口气,随后问起他在青州的事情。   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殷裴楠拉着左安回去睡午觉。   “我也要回去睡午觉。”宁哥儿打着哈欠也想睡午觉了。   赵秀娥一把拎起他:“你就在这边睡,把后门打开,铺个席子,凉快。”   “哦哦。”宁哥儿就去找席子去了。   赵秀娥给宁哥儿铺好席子,跟文逸在查看带回来的土特产。   殷裴楠拉着左安回到家,进了房间把插销插上,就一把抱住了媳妇儿啃起来。   两人好多天没见,想念得紧,纠纠缠缠到了床上。   “亲爱的,想我吗?”殷裴楠附身看着媳妇儿,低声问道。   左安双眸迷蒙,闻言,他翻身而上,倾身道:“你自己体会。”   说着,他自顾行动起来。   成亲第一年的端阳节,殷裴楠记忆无比深刻。这个午休很长很长,媳妇儿戴着他送的发冠,上下翻飞,发冠上面的花纹晃花了他的眼…… 第58章   骤雨初歇。   狠狠地解了相思之苦,夫夫两人又绵绵密密地亲吻一阵, 然后静静的抱着享受温情。   “要洗洗吗?”殷裴楠一边给媳妇儿揉着膝盖, 一边问道。   “懒得动。”左安懒懒地趴他身上, 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太耗体力了。   殷裴楠爱怜地亲亲媳妇儿的额角, 说道:“我去打点水来?”   左安抱着不让他起, 声音哑哑地道:“待会再去。”   “好。”媳妇儿少有这么粘人的时候,殷裴楠自然享受得很, 继续给他揉膝盖。   可怜见的,上面全是深深的席子印儿,都过了两轮了,还没消下来。   等稍微休息一阵, 殷裴楠跟左安说起在青州遇到季月柏的事。   “什么?你遇见季研究员了?”左安瞬间抬起头,问道:“他怎么样?”   “他很好,比我们好多了。他家在当地也很有钱,是个富家少爷,他姨父还是青州的知府。”殷裴楠见媳妇儿对季月柏这么上心,想到季月柏喜欢媳妇儿, 就有些酸了,问道:“你很关心他?”   “想什么呢?”左安没好气地咬了殷裴楠的下巴一口, 又趴着说道:“以前我们奉命保护他, 却让他掉下悬崖送了命,是我们的失职。”   殷裴楠搂紧了媳妇儿,没跟他说季月柏喜欢他的事,说道:“我跟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原本上面不是安排我们保护的,是他要求的。我跟他都说开了,事情已经发生,幸而我们都没死,也算因祸得福。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咱们都好好过好这一辈子就行。他还说以后有空了来找我们玩儿。”   左安听了,心中愧疚也没减轻一分,实际上,不论原本是不是安排的他们,既然他们接受了任务,没能完成就是没能完成。   “好啊,到时候我再当面跟他道歉吧。”   殷裴楠又说道:“我跟他问了许多关于种植的事情,都记下来了。在郑文浩他表叔家里,还碰到一个会种橙子的人,我也跟他取经,记下来了。”   “嗯,待会我好好看看。”   “媳妇儿。”殷裴楠小声叫他一句。   “嗯?”左安等了会儿,没听见他说话,抬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左安心疼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也抱着他补眠了。   两人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后洗漱完,神清气爽。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过晚饭,收拾完后,赵秀娥他们先回去了。   殷裴楠多留了一会儿,然后也跟左安道别,准备自己回去。   文逸看着左安没一起回去留下来了,着急道:“阿楠你等等。小安,你待这儿干嘛,阿楠都回来了,你快回去。”   左安说道:“我睡这边。”   文逸瞪他:“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裴楠离开这么久,今天才回来,你快回去。”   左安就不。   文逸知道他在跟自己较劲儿,没好气地道:“你们不就是想我和莹莹跟你们一起住吗?我答应了还不行吗?你快回去。”   其实这段时间,赵秀娥也跟他聊过几次,他也是被说动了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最后决心。   这会儿,看着小俩口还打算分开睡呢,他就急了。这样下去,自己可不就成了那个破坏小俩口感情的人了么?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小俩口到时候生出什么嫌隙来。而且,他还想早点儿抱小外孙呢。   左安和殷裴楠一听,激动地异口同声问道:“小爹爹,您答应了?”   文逸见两   人这惊喜的样子,无奈点头:“答应了答应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吧?现在很安全,不用当心我们的。”   这阵子,除了开头几天,老有村民来问花的事,后来大家挖了几天都没挖到,倒是把山里的野生春兰都给挖光了。而且挖到的兰花也都只能买几十文一盆,便也相信了殷裴楠挖的那盆是万中无一的变种。   再加上之前的小偷被抓,在这附近的村里都传遍了,大家也都知道文逸看起来斯斯文文,拼起命来,那也是非常不好惹的。   而且,传言也传出去了,那唯一的一盆变种,已经被卖了,没有了。就算有混混小偷什么的想来偷花,那也是要好好掂量一下的,到时候没花儿不说,还被抓了。   左安笑,跟殷裴楠道:“那今晚睡这边吧。”   “怎么不回去?我不是都答应了?”文逸皱眉。   殷裴楠解释道:“小爹爹,安哥的意思是,让我今晚一起睡这边。我们两边轮着睡,到房子建好为止。”   “这样啊,那行。”闻言,文逸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分开睡就行,他又道:“要跟你阿娘说一声。”   “我这就回去跟她说。”殷裴楠高兴地出了门。   终于不用跟媳妇儿分开睡了,开心!   文逸答应了一起住,当天晚上,殷裴楠和左安就开始想房子的设计图了。基本按照四合院的样式,然后根据他们的实际需求改进。   “就不用三进了吧?咱们在乡下,一进基本没什么大作用,我们也不需要门房,到时候谁在外面敲门都听不到,开个门还要跑那么远。”左安枕在殷裴楠胳膊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说道。   “嗯,那就两进好了,前头主院,后头那后罩房弄成一排牲畜棚?”殷裴楠拿着个蒲扇扇风,一边继续说道:“还要建个花圃,就建在院子旁边怎么样?这样,既不用走远方便照顾花圃,晚上也能守着。”   左安:“也可以,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把牲畜棚弄到花圃后面,后罩房可以做厨房杂物房什么的,也可以弄个客房。”   殷裴楠点头,道:“还要弄个书房,厨房要弄大一点,厕所什么的也要改造一下……”   两人商量着商量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开始,只要有空了,两人就开始画图。   画了好几个版本,还跟赵秀娥文逸他们都商量了,综合大家的意见,最后选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   然后便是选地址。   按照他们准备的,得买十亩地,要选进出方便,还能挖出水的地方,到时候家里要自己挖水井,免得去挑水。   村里现有的空地没那么宽的,最后他们便决定选殷裴楠家后面的一片小树林,包括他们原本的家在内,刚好差不多大小。   这里背靠山,离着小河不远,能打出水井,而且在村子后方,也比较隐蔽。   商量好,殷裴楠和左安便去把这片地买了下来。然后两人又去找了大强叔,建房子这事儿,还地找他来帮忙。   大强叔听说他们要建新房子了,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听到他们买了十亩地,又吃了好大一惊。   “你们要建十亩地这么大的房子?!”   殷裴楠解释道:“不是,有一半是花园和牲畜窝棚。您知道,我们养了好多鸡鸭之类的,以后还要养很多猪,得大点的地方,给鸡鸭流出活动的空间。您看,这是我们画的简单的图,这边是花园和牲畜窝棚,这边才是房子。”   殷裴楠给大强叔一一解释了一下图各个地方的功能,大强叔点头道:“真不错。行,这事儿我答应了,我去给你们找人手,要先把树都砍了挖了根才行。”   “那就麻烦大强叔了,工钱还跟去年那样,行吗?”   “可以,我这就去找人。”大强叔点头,忽然又想起件事,说道:“对了,阿楠,你婶婶她娘家阿兄在城里给许多大户人家建过房子,还是领头的,经验很丰富,比我会建这种青砖大四合院,而且,他也知道哪里能买到便宜又好的材料。我觉得你们请他来做这个领头的,你看怎么样?”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那还请大强叔帮忙去找他看看能不能来?他的工钱可以按照大户人家给的工钱来算。”有经验的那最好不过了,可以避免许多风险。   “我这就去问问看,你们等消息吧。”   “多谢大强叔了。”   大强叔下午就带回了消息,说他大舅子愿意来,还可以带七八个他们村经常跟他一起干活的村民,他的工钱也没多要,明显是看在大强叔的面子上的。   村里的帮工也很快找好,之前左安家建房子的时候给的工钱就很优渥,大家都愿意来。大强叔很快把人手找齐。   大强叔的大舅子叫田大柱,他们村就在前头几个村子,还算近,三刻钟就能到。   他第二天就带着人过来了,跟村里的帮工一起开始砍树挖树根。   白天帮工们挖,晚上,殷裴楠和左安就偷偷去把地里深处的那些树根给弄出来。   帮工们挖树,田大柱、大强叔和殷裴楠他们就商量分工、规划和材料的事情。   要建这么大的房子,材料得跑多好个地方。此后,殷裴楠便经常跟着田大柱去看材料,大强叔则在家里这边帮忙组织和监工。   房子热热闹闹建起来。   村民们看着他们这么大动静,知道他们要建那么大的房子,吃惊不小,羡慕的有,酸溜溜的也有。   “殷裴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挖到那么一株罕见的变种兰花,都要建十亩地的大房子了。”   “可不是,去年还在苦哈哈地到处借钱还债呢,今年就建青砖四合院了。这人的际遇啊,谁能想到呢。”   “他们一家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论别人怎么说,殷裴楠家的房子按部就班地建着。   在大树快砍完的时候,殷裴楠他们全家搬到了村口左安家去住。这个旧房子到时候要推平的。   赵秀娥拖着一板车的东西进了院门,跟文逸说道:“现在换着来了,这次我们都住过来了。”   “正好热闹。”文逸在后面推车,闻言笑起来,可不是换过来了嘛。   过年前左安他们还没建房子的时候,文逸他们全都住在了殷裴楠家。现在,殷裴楠家要全部重建了,他们又全家搬到左安家。刚好反过来了。   时隔三个多月,两家人终于又住到了一起。   左宝莹房里多了一张床,赵秀娥睡,水珠和左宝莹一起睡;文逸房里也多了一张床,宁哥儿睡。   小核桃和小橙子的狗窝旁边多了一个狗窝,四兄弟姐妹顺利会合。左安家原本空荡荡的猪圈牛棚也添了住户,鸡鸭的笼舍又多出几排……   虽然稍显拥挤了一点,但是比起年前的时候,条件已经好了不少,起码都够睡了,不用有人睡堂屋了。   房子的事情安定下来后,左安又把殷裴楠带回来的有关种植的资料好好看了一遍,重新梳理并誊写到了小册子上。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很有用,是笔宝贵的财富。   两人还就里面说到的东西好好讨论了一翻,遇到还有不明白的,也都记下来,汇总后,就写到信里去向季月柏和李大牛请教。   五月中下旬的时候,地里的各   种蔬菜瓜果陆续成熟。   一家人很早就起来去地里摘新鲜的蔬菜,赵秀娥和文逸每天都用板车拖菜出去卖。   他们的蔬菜有一半都是用了殷裴楠拿回来的种子的,这些改良过的种子产量比本地的蔬菜要多了至少三分之一,辣椒、豆角、南瓜花和苗、黄瓜、丝瓜,还有新鲜的豆子……   不止是产量提高了,蔬菜的口味也比本地的蔬菜要好很多,反正他们自己吃了是很喜欢的。   “哎,我当初就应该听阿楠的,看这块地的黄瓜,比那块地的黄瓜要多多少啊,还大根,也好吃一些。”赵秀娥一边摘着黄瓜,一边后悔。   左安在另一厢地摘豆角,听了笑道:“那阿娘,明年就全种这种吧。”   赵秀娥点头:“对,全都种这种!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没听你们的。”   左安安慰她:“没事儿,等种秋冬蔬菜的时候,就用阿楠拿回来那种。”   “行。”   旁边地里有个婶婶也在摘菜,摘完了特意过来问赵秀娥:“水珠她娘,你们今年这菜长得真好啊,到时候这黄瓜和辣椒留种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留一点?”   村里大家留种子也是经常互相帮着留,谁家的菜长得好,结的果大,相熟的人家就互相托着留种。特别是蔬菜种子,也不费什么事,到时候多留几个在地里老着也就行了。   赵秀娥便答应了:“可以的,你要辣椒和黄瓜啊?”   “是,今年我家这黄瓜长得不好,留种也长不出好的。”   “行,可以的。到时候我多留几根。”   “好好,谢谢了。”   等这婶婶走了,水珠说道:“阿娘,好像很多人让咱们留种子呢。”   “是啊,有好几个了。”   左安没说话。这蔬菜种子,没多少,一个村的,给大家留着也就留着了,反正他和殷裴楠也是想提高这边农作物产量的。而且,这一批种子他们自己是用不到的,明年还要在这个种子的基础上再改良,把产量再提高一些。   不过等到时候水稻和大豆那些,也就不能这么白给就是了。   所以,他提醒赵秀娥:“阿娘,蔬菜种子没多少,可以给别人,不过到时候水稻、花生和大豆种子,要让他们拿同样多的粮食来换哦。”   闻言,赵秀娥点头,道:“好,我记得的,那谷子和花生那些量大,我知道的。”   水珠一边摘豆角一边说道:“其实让他们用同样的粮食换,我们还吃亏了呢。我们的这种,口味要比原先的好多了,就是卖出去也能多卖一文钱一斤。现在我们把菜一拖出去,那些相熟的客人就都到我们这边来买菜了。不用一个时辰就都卖光了。”   左安也点头,走过来跟他们小声道:“是这个理,不过大家都同村,也就不计较那些了。到时候咱们把他们换的粮食拿去交皇粮,咱们吃自己种的就是了。而且,咱们家现在都快成全村人的眼中钉了,适当让他们占点便宜平衡一下吧,免得给我们搞事。”   水珠和赵秀娥两人闻言,也点头。   赵秀娥欣慰道:“还是小安想得周到。”   左安道:“村里人多口杂,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平静地过咱们的日子,不想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跟别人吵架,那划不来。”   “媳妇儿说得太对了。”殷裴楠从豆子地里摘了一筐的豆子回来了,走到左安身边,抱了一下他,然后跟赵秀娥说道:“阿娘,郑府今天好像要招待客人,您记得给他们把菜送过去。”   赵秀娥答道:“好,我记得的,一到城里我就送过去。”   蔬菜成熟后,殷裴   楠隔三差五便给郑府送一次蔬菜,有时候打了猎,还送两只野味过去。   郑文浩虽然不在家,但他爹娘和弟妹还在的,他们吃了都觉得很好吃,也让福伯不时给他们送些点心回礼。   两家保持着比较密切的来往。   殷裴楠还给县令大人送了一筐蔬菜。   县令刘尚直看着这一筐蔬菜,说道:“都是你们种的?有心了。”   “大人,您让人去市场上买些别人家的蔬菜回来,对比对比,看看口味如何?”   刘尚直疑惑问道:“还不一样?”   “您试试就知道了。”   “行吧。”刘尚直又问道:“增产的事如何了?”   殷裴楠笑道:“我正想跟您说这事,您要是有空,要不要跟我到村里去看看?”   刘尚直想了想,正好这两天衙门也没什么事,便道:“行吧,那就去看看。”不亲眼见见,总觉得不放心。   刘尚直叫上师爷和主簿,还有户房两个人便跟着殷裴楠去了南坡村。   一辆马车进了村,停在了殷裴楠家门口。   村民们以为是郑文浩,以前郑文浩就经过过来找殷裴楠,每个月至少来两回,他们就没太在意。等到主簿和县令大人他们一个一个地下了马车,他们才惊讶起来。   “这个不是主簿大人吗?”主簿来过村里丈量土地,很多村民都认识。   “那他旁边那个是谁?”   有个曾经在左土根二儿子和胡大地大儿媳胡搞的时候去过衙门的村民惊呼:“好像是县令大人!”   “什么?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来我们这里干嘛?”   “你们看殷裴楠带着他们进屋了,是他请来的吗?”   “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   过了一会儿,村民们就知道了。   刘尚直和师爷他们喝了口水,就让殷裴楠他们带着往地里去了。   殷裴楠带着他们到了自家菜地,问道:“大人您看,这是我家的菜地,还有那一块,就隔着的第三块,那块也是。这一边的,早上刚摘了一小截去卖。您看看这块地和那块地,看看有什么不同?”   刘尚直看了会儿,这块地分成了六小面,两面种了黄瓜,两面是辣椒,还有两面是豆角和茄子,都长得很好。   他又到另一块地去看,这块地上种的是本地的品种,长势明显跟之前那块不同,结的果少,黄瓜看起来还比较小一根。   很直观地就能看出两块地的区别。   师爷和主簿他们也都跟着看的,此时看完,户房一个人就说道:“先前那块地的结的多,结出的蔬果看着也鲜嫩。”   主簿点头,道:“辣椒树的个头也比较高。”   县令大人看着有些欣喜,问道:“这两块地怎么区别怎么大?”   “用的种子不同。”殷裴楠稍微给他解释了一下,指着高产的这块地说道:“这边这块地的种子改良过的。”   师爷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种子?”   殷裴楠笑道:“偶然从个行商那里得到的。”   刘尚直问道:“那行商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殷裴楠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大人,不管他从哪里得到的,反正确实是好种子,确实提高了产量,对吧?”   刘尚直和师爷对视一眼,然后他说道:“对。不过光是这些,也还不够提高我的政绩啊。”毕竟水稻才是主食。   殷裴楠右手往前边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大人,这边请,我带您去看看   稻子。”   刘尚直心中一动,问道:“稻子也能提产?”   “您看过就知道了。”殷裴楠卖了个关子。   一行人又走到了稻田里。   村民们都远远的看着他们,跟着他们,想知道县令大人来干什么。   到了稻田里,几人首先就看到了那几块被竹子围起来的田。   刘尚直问道:“那几块田怎么围起来了?”   “那几块正是我家的。”殷裴楠答道。   刘尚直又问:“围起来是何用意?”   “原本里面养着鸭子,现在稻谷抽穗了,就收了回去。”   “养鸭子?不怕鸭子吃禾苗吃谷子吗?”刘尚直身后跟着的一个户房的人惊讶问道。   刘尚直和师爷他们也有这个疑问。   殷裴楠解释了一下。“不会,鸭子不吃禾苗。至于吃谷子的问题,所以现在抽穗了我们就不放了啊。”   说着,几人到了第一块围起来的田。刘尚直他们一看,这田头确实还建着鸭舍,知道他没说假话。   而且,他们看着这块田的禾,和旁边的田一比较,就感觉到差别了。   “是不一样啊?”   “更大一篼,而且看那穗上的谷粒,好像也多一些?”   “还更高一些。”   “好像也没什么草,殷兄弟,你们除草很勤快啊。”   周围别人家的稻田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稗草,高出禾苗一大截,还长得特别好。可殷裴楠家的田里,一颗稗草都没见到,干干净净地,连田里的其他水草也难见到几棵。   刘尚直他们心中都感叹,这家人,确实勤快啊。   殷裴楠笑道:“我们没怎么除草,草都被鸭子吃光了。”   “被鸭子吃掉了?!还有这种好事?!”那个户房的人听了很惊奇,放鸭子在田里,就可以不用除草了?   殷裴楠点头道:“是。大人,你们看,现在水稻还在抽穗阶段,但是也可以看出,稻穗上的谷粒比旁边别人的要多,对吧?等到成熟的时候,你再来看看,我敢肯定,不出天灾人祸的话,我家田里的稻谷可以比他们的多三成的产量。”   “好,收成的时候你通知我,我再来!”刘尚直现在已经完全被说服了,他亲眼看到了对比,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如果,如果全县都种了这种稻谷,那就等于全县的农户都能增产三成。一年两季,那一年下来,每户农家就能增加不少粮食。   那到时候,他们的税收任务就好完成了;农民们吃饱了,每年饿死的人数也就少了;大家越来越有钱,整个县都能慢慢富裕起来……   这,这确实是一项大的政绩啊!   刘尚直激动地问殷裴楠道:“你们这个稻谷,到时候可以给种子给别人种的吧?”   殷裴楠点头:“这是自然,我会先给我们村的人种,到秋收的时候,大家的产量都会提高的。到明年,附近的村子都可以普及。如果您再派人宣传一下,我们有好的谷种卖,到时候还可以普及得更快一点。”   “好!”刘尚直重重地拍了殷裴楠的肩膀一下,说道:“到时候你们说怎么做,告诉我一声,我派人协助你们。”   “那就谢谢大人了。我们也会努力研究实验改良新种子的。”   “我相信你们,好好干!”县令大人看着周围在不远处围观他们的村民,他招手把人都叫过来,跟他们说道:“各位老乡,殷裴楠小兄弟家的水稻和蔬菜,今年大丰收,大家都看到了吧?”   县令大人和殷裴楠之前的谈话被不少村民听   到了的,此时听到县令大人问话,他们都点头说看到了。   县令大人便笑道:“你们好福气啊,跟殷裴楠小兄弟一个村,他说要优先把好种子给村里的大家种。大家第二季的时候,就跟他买种子吧,可以多些收成。”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就是县令大人不说他们也准备这么做的了。   其实在水稻抽穗以前,其他的村民们就都看到了殷裴楠家的水稻比他们的要好,因为水稻在分蘖时,就已经有了区别。   殷裴楠家的水稻比其他村民们的水稻分蘖更多,这自然就代表着到时候他家的水稻能结出更多的稻谷。   不过他们之前是不知道殷裴楠他们用了新种子,只以为是养鸭子带来的效果。   于是,在之前那段时间,好多聪明的村民都已经背着斧头去了后山砍竹子,准备第二季也学着他们在稻田里放鸭子。   如今,听到县令大人和殷裴楠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殷裴楠是弄到了新的谷种和蔬菜种子,难怪今年他家的水稻和蔬菜都长得那么好了。   大家纷纷跟殷裴楠预约到时候买谷种的事情了。   殷裴楠一一应下了。   中午,殷裴楠一家招待县令他们吃了餐便饭,然后还给每人送了些蔬菜。   县令一行人高高兴兴并且满怀期待地回去了。 第59章   县令大人他们来过一趟后,大部分村民都知道殷裴楠家的稻谷用了新种子了, 纷纷找殷裴楠询问新种子的事。   “阿楠, 你这种子是在哪里买到的?能告诉我们吗,我们也去买。”   眼看着还有二十多天第二季就要播种了,大家都有些急。   殷裴楠想了想, 这时候的水稻品种生长期都很长, 就算是他们这比较南方的地区, 也要农历七月上旬才能收割。   第一季的时间延长, 所以第二季的水稻插秧就晚了。二季稻插秧过了立秋,就会导致第二季的产量提不高。   但是, 之前他用的是优化过的品种, 含有现代早稻品种的优良基因, 生长期应该会缩短。至于缩短多少天还不清楚, 但是目前看自家田里的水稻跟别人家的水稻的生长比较,可能差不多能提前十到十五天的样子。   现在夏季, 育苗的时间基本也就差不多十几天, 到时候就先把种子弄出来, 替换掉自家的谷子给他们也是可以的。   殷裴楠答道:“这是我之前偶然从一个行商那里买来的,他不是我们县的人,行踪很不定,这几天我再去找找他,看能不能碰上他。如果找着了,有多余的种子,到时候我全给大家买回来。只是有可能量不多, 大家分到的有可能不会很多。”   村长代表大家答道:“辛苦阿楠了,今年的第二季能弄多少弄多少,等明年春季,大家就能都用新种子了。”   殷裴楠道:“我尽量。但是我先说好了,我出去找种子可以,但是出去的食宿费用和到时候雇马车或者牛车运回来的费用我是要算再种子里的哦。”   这个要求很合理,村长便道:“这是自然。要不找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殷裴楠摇头,道:“不用,我跟我夫郎去就可以。”   有个村民小声说道:“那到时候食宿费用和车马费多少,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左安耳尖听到了,他看了那村民一眼,冷冷地说道:“没错,就是我们说了算。到时候嫌贵的,也可以不买。或者,我们不去也可以的,这大热天的,我们也省事。”   其他村民都瞪着那村民。   叫你多嘴!全村只有殷裴楠认识那个行商,知道那人是哪里人,他凭什么帮着我们去跑腿,让人家赚点又怎么样?!   那村民顿时摸摸鼻子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村长赶紧道:“我们都相信你们,就拜托阿楠安哥儿了。”   除了种子外,也很多人开始砍竹子了。毕竟,殷裴楠家放了鸭子的那几块田,他们是一直看着的,真的都没怎么除草。   而另一块他们没放鸭子的那块田,他们除了三次草,而且,那块田的稻穗看着就没有养了鸭子的田里的多。   全村一百来户人家,那么多田,后山可没有那么多竹子来砍。为此还爆发了几次争吵,有一次差点打起来。   殷裴楠他们看着这也不是办法,就让村长把村民们都召集到了晒谷子的谷场上。   殷裴楠说道:“各位叔伯,养鸭子确实可以提高产量,但是咱们不用为了竹子的事情大动干戈。除了竹子,还可以用藤条,灌木枝条什么的。”   “哦,对了,还有个更好的,大家可以织渔网,织细密一点,不让小鸭子能钻出去就可以了,这比竹子更方便。之前我们也是没想到才用了竹子,大家可千万不要再为了竹子打架了,划不来。”   村民们听了还可以用渔网,纷纷点头,织鱼网确实比砍竹子要简单些,不过需要些成本就是了。   殷裴楠走下来,然后村长上去了,他说道:“阿楠家的这种种植方法大   家都看到了,能提高产量。他明天和他夫郎会出去帮大家找谷种,这段时期,他家有什么事,还请大家多关照关照,帮帮忙。”   “好的好的,没问题。”大家应声道。   “另外,我想问问大家,大家是不是都要在稻田里养鸭子?”   “对,养!”   村长双手往下一按,大家安静下来,他又道:“是这样,既然大家都养鸭子,阿楠还有个提议,我觉得很好。”   “什么提议?”   村长道:“养鸭子的话,大家每块田都要弄围栏,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这很麻烦。但是不弄,各家的鸭子混在一起,到时候分不清楚,又要吵架。”   村民听了都笑出声。   “这是绝对会发生的,不要笑。”   “那怎么办?”   “还是要全围起来。”   “听我说。”村长等人安静下来,又说道:“所以阿楠他们想了个办法,但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什么办法?”   村长看了大家一眼:“就是换田。”   “换田?怎么换?”   村长:“就是,一亩换一亩,比如我家有一亩良田,旁边是老胡家的一亩,我就拿另一块一样大的良田跟他换,这样两块田合在一起,原本要围八面,合一起后就只要围原来的六面,挨着的那两面就不用围了,也就不用弄那么长的围栏了。”   大家一听,嘿,有道理啊,那可以省不少功夫。   村长以防万一,又说道:“当然,这个大家完全自愿啊,良田换良田,差田换差田,如果换不到,就多费点功夫吧。就这么些事,大家散了吧。”   村民们就开始琢磨换田的事了,有脑子灵活的,已经抢先一步去找人换田了。   殷裴楠他们的田都是有围栏的了,不用换,小两口手牵手回家了。   第二天殷裴楠和左安就拖着板车出去了,先去县衙拿了路引,说是去那个行商的家乡找人,其实他们是到了隔壁县,然后找了个深山弄种子去了。   这次还跟之前一样,他们先找了间客栈,买了席子和麻布袋,便到了深山里,把板车藏起来,然后找了个有小溪的地方就开始工作。   殷裴楠把种子都催生出来,熟了之后直接让它们从植株上分离,左安就拿着麻布袋在一边接,然后弄去席子上晾晒。   有了左安帮忙,这次方便了许多。收完谷子,剩下的禾蔸都不用费力去埋了,左安直接操控异能把它们沉入了地底,然后再继续……   不费多少事,就是量有些大,席子买少了点,晒谷子的场地有些小。   把席子都晒满后,两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殷裴楠开始试验他们自己要种的新种子。新种子麻烦一些,要试验好多次才能得到能稳定繁殖的植株。   不过这也在一天之内搞定了,剩下的就是重复的工作。此后几天,他们每天只要忙半上午,其他时间就坐在树下等着谷子晒好,太阳下山收谷子回客栈。   有时候会有猎户来山上打猎,听到有人来了,他们还要把谷子收起来藏好,等人走了再晒开。   幸好,他们选的山够隐蔽,这大山里很少有人来。   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炎热,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着。两人坐在树下躲阴凉,殷裴楠拿着蒲扇给两人扇风。   “今天一点儿风都没有,这古代的夏天也这么热。”左安靠着树干,头枕在殷裴楠肩膀上,焉焉的。   想着中午媳妇儿就没吃多少,殷裴楠心中一动,换了个手扇风,另一个手直接催生出一株西瓜苗。不一   会儿,苗就变成了藤,迅速开花结果……   “亲爱的,来,吃西瓜。”殷裴楠抱着一个篮球大的西瓜,用拳头砸开,再用匕首分成小块小块的。   西瓜!   左安一看见西瓜就来了精神,顿时盘腿坐直了,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皮薄囊红,又甜又多汁!   甘甜的西瓜汁盈满口腔,顺着食道滑到胃里,感觉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爽!夏天就应该吃西瓜!”吃完一块,左安感慨一句,又拿了一块吃起来。   殷裴楠也呼噜呼噜吃着。   一直吃了三四块,左安才停了手,有空说话了。   “要说夏天最消暑的,还是西瓜和绿豆汤啊。”   “那是。亲爱的,吃饱了吗?”殷裴楠问道。   “饱了,都要打嗝了。”左安看着地上一堆瓜皮,两人把一个瓜都吃完了,他就弄了个坑,把这堆瓜皮和西瓜藤给埋了。   殷裴楠想了下说道:“我们种西瓜怎么样?这个朝代有西瓜了吗?”在殷裴楠这个原身的印象里,还没怎么见过的样子。   左安点头:“有的,好像从西边传过来的,不过还很少,京城的王公大臣们才能享用,太贵了,平民买不起。”   殷裴楠双眼一亮,道:“那我们就种这个。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种?”   左安也很心动,道:“过几天先带两个有籽的回去,给阿娘他们尝尝,然后把瓜子先种院子里试试看。不行就明年春天种。”   “行!”   两人过得还是很逍遥的。   早上吃了早饭上山,用一个时辰忙活完,然后就在树下纳凉,看看书打打盹。中午自己带了锅,随便煮点平常不能吃的菜,过过瘾。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就收谷子回客栈。   山里没人,有时候他们来了兴致,也能幕天席地地进行一下和谐的身体交流。   树下,草地上,溪水里,反正哪里都能找到野外的乐趣。   “能行吗?硌不硌手?要不要换个地方?树干也可以。”殷裴楠从身后揽住媳妇儿的腰,凑近了他耳边,担心地问道。   溪水边长着一棵比较大的树,树下有块半人高的大石头。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下来,在石头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左安双手撑在大石头上,石头不太圆润,有些棱角,殷裴楠怕把媳妇的手给硌了。   左安双脚踩在过膝的溪水里,闻言摇头道:“不用,这里凉快,继续。”   说完,他扭过头。殷裴楠会意地迎上去吻住媳妇儿的唇,开启征程。   微风轻拂,溪水哗啦啦地欢快流淌着,水面上斑驳的光影时聚时散。   一圈圈的涟漪从石头那边一直荡漾开来,为小溪增添了一点别样的风采…… 第60章   “哎哎哎, 小木头阿娘, 你急急忙忙拿个麻袋跑什么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 殷裴楠和他夫郎回来啦!”   “什么?他们回来了?哎哟, 我赶紧告诉我家老东西去!”   十二天后, 殷裴楠和左安回来了, 带着四辆马车,车后是绑得结结实实的谷种, 都用大麻袋装着, 每辆马车上都有十来包。   村民们知道他们回来后, 各个拿着铜板和麻袋就往他家跑。在地里田里忙着的, 得到了消息, 也急忙跑回家, 拿钱拿麻袋就往村口左安家跑, 生怕跑慢点就没谷种了。   殷裴楠他们弄了足够的谷种,他先把给郑文浩家和姥爷家准备的谷种给留了出来。   郑文浩家虽然以金铺和布庄这些生意为重, 但是田其实也挺多的,所以殷裴楠给他们留的也多。   然后剩下的, 再卖给村民们。   殷裴楠跟村民说道:“各位,谷种运回来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经验,每亩田大约只要十五到二十斤谷种就可以了,大家自己算算自家要多少啊。”   “什么?只要十五到二十斤谷种?不能吧?”   “这么少?万一到时候没发芽没出秧苗怎么办?”   村民们听到只要这么点的谷种,都很怀疑。这也不怪他们, 这个朝代,本地的水稻种子品质不高,出苗率很低,他们往常每亩田都要准备三四十斤的谷种,才够种。   殷裴楠也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反正谷种都只有这么多,他便说道:“大家要是不放心,到时候你们再多撒点旧谷种吧。反正这里的谷种只有这么多,每户人家按照每亩十五斤的配额买,到时候有多出来的,再分。”   “阿楠,多少钱一斤?”   殷裴楠道:“对了,说到这个,我要跟大家约定一件事,你们得答应我才行。”   “什么事?”   殷裴楠认真忽悠道:“是这样,我夫郎翻阅了许多书,从书上看到种子的培育方法,我家以后会以这个种子为基础,不断尝试培育新的种子出来。如果成功的话,到时候水稻会不那么容易倒伏,也能增强抵抗病虫害的能力,就会增产。不止是水稻,还有大豆花生等其他的作物,都会培育新种子。”   “阿楠你是说,以后说不定稻子比你们今年的还要结得多吗?”   “对!”殷裴楠点头,然后道:“所以,以后我们的种子会越来越好。所以,我要跟大家约定一件事,以后有了新种子,我可以优先卖给大家。但是,你们到时候多余的粮食,特指使用了我的种子种出来的粮食,要是要卖的话,要优先卖给我,我会以市价收取的,怎么样?”   “啊?什么意思?”村民有些不懂,“你还要买粮食做什么啊?”   殷裴楠答道:“要是我们培育了新种子,你们又要买的话,那我家七亩田,全部的谷子也只够给大家做谷种的,那我们不得买着吃了吗?”   其实他是想到时候开个米粮店,专门卖新品种的大米大豆花生什么的。   “哦,对,都做谷种了。”村民们反应过来,有好的谷种,他们自然愿意买更好的,便答应道:“可以的,优先卖给你们。”   殷裴楠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相信大家,也就不跟大家签字画押了。”反正到时候谁没遵守约定,就不卖新谷种给那人就是了。   “好好好,那怎么卖,快说吧。”   殷裴楠道:“咱都一个村的,也不多收大家的,比市价多两文钱一斤。也可以先欠着,到时候谷子收了之后,来换,一斤谷种换一斤半旧的谷子。大家排好队啊,一个一个来。”   还算合理,看起来比他们的谷子贵了许多,但是全部谷种只要几十斤,到时候长出来,每一亩都能多不少了。   大家便拿着麻袋和铜板排队一个个买起来。   因为不贵,大家基本都能负担得起来,就没人用换谷子的,都是用铜板购买。有人想多买,可是不行,大家都一个村的,每一家有几亩田大家基本都清楚,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立马就会被别人揪出来。   特别是排队排在后面的,盯得特别紧。   开玩笑,每个人多买一点,到后面不够了怎么办?   卖的时候,赵秀娥、文逸和水珠就让殷裴楠和左安去休息了,他们来卖。   那些已经买了谷种的,也都还没离去,等着到时候要是有多的再买一点。   从中午回来一直忙碌到了傍晚,终于把谷种都卖完了。限量卖完后,还剩下一点,不是很多,殷裴楠优先卖给了大强叔、村长还有曾经帮过他们的人家。   村民们一看,也懂了殷裴楠为什么要卖给他们,那些都是曾帮过他们,与他们家走得近的。   这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等到人群都散去,他们把院子收拾干净,殷裴楠把大家召集到堂屋里。   “我们给大家带回来一样好东西!”殷裴楠神秘兮兮的说道。   宁哥儿永远是最好奇最积极响应的,他立马问道:“阿兄,是什么呀?吃的吗?”   水珠戳他额头,笑骂:“你就知道吃。”   宁哥儿嘿嘿笑:“那不然是什么嘛。”   殷裴楠笑道:“阿弟说对了,就是吃的。”   “哇!是什么?”宁哥儿更好奇了。   大家也都好奇地看着他。   殷裴楠头一扭,下巴一抬:“问你哥夫。”   大家顿时往左安房间看,刚才他进去了。   然后大家就见他抱出了一个绿色的上面有暗青花纹的圆溜溜的东西,还在往下滴水。   左安他们把西瓜放桶里用井水镇着了。   宁哥儿他们都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   文逸是见过一次的,看见这东西,顿时惊呼道:“寒瓜!”   左安把西瓜放到桌上,笑道:“对,是寒瓜!我们在那边偶然看见的,便买了三个回来。”   “三个!”文逸激动了一下。   宁哥儿见文逸这么激动,伸手摸了一下寒瓜,滑滑的,不像冬瓜那样上面很多毛毛,他问道:“阿叔,这个很贵吗?”   文逸点头:“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啊,以往在京城,这都是达官贵人们享用的,外面想买都是买不到的。”   “哇!”这下不止宁哥儿,就是赵秀娥他们也都惊叹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的寒瓜。   “这是贵人们才能吃的吗?”水珠震惊问道。   这时殷裴楠从灶房拿刀过来了,听到这话笑道:“没有规定说是一定要贵人们才能吃的,只是因为少,所以平常大家很难见到,也很难买到罢了。你看,咱们不就能吃到了嘛。”   殷裴楠和左安来到这古代,最不适应的就是这里阶层分明的社会制度,人口还能随便买卖,奴仆都没有自由的人身权,主家打死了奴仆都不算犯罪的。   左安也笑道:“就是,咱们今儿个就尝尝看这寒瓜的滋味儿。”   宁哥儿他们已经很期待地等着了。   殷裴楠拿着菜刀,从西瓜中间稍稍用力,还没怎么切,那西瓜就一声脆响自己裂开了。   是个好瓜。   “哇,里面是红色的   !有黑色的籽儿。”宁哥儿吸了下鼻子,说道:“我已经闻到甜味儿了,感觉清清凉凉的。”   水珠笑骂:“糖葫芦的鼻子都没你灵。”   宁哥儿嘿嘿笑,道:“我真的闻到了嘛。”   左宝莹也难得开口,说道:“我也闻到了。”   殷裴楠刷刷刷几刀把瓜切好,然后说道:“可以吃了。”   他先拿了一块给阿娘,又拿了一块给文逸,然后跟三个小的说道:“你们自己拿。”   宁哥儿迫不及待地就拿了一块吃起来。   咬下去一口,宁哥儿就惊呆了:“好甜!好好吃啊!比山上的桃子还好吃!”   左宝莹也点头:“好吃。”   文逸感叹:“是很好吃,凉凉的,很甘甜。难怪会被当成朝廷特贡品。”   大家都津津有味的吃着,感觉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左安拿了个碗过来放桌上,说道:“籽儿别吃下去了,把籽儿都放到这里,咱们明儿个来试着种一种看看。”   赵秀娥皱眉:“哎呀,我刚好像吞下去了一粒籽儿。可惜了。”   左安笑道:“没事,有三个瓜呢,能收不少种子。对了,瓜皮可以晚上做菜吃,应该也挺好吃的。”   “你们也吃呀。”文逸看着左安和殷裴楠没动手,说道。   左安和殷裴楠对视一眼,他们这阵子不要吃得太多,人体西瓜都享受过了。   殷裴楠摸摸鼻子道:“我们在那个行商那边吃过了的。这是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   文逸皱眉:“你们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们多吃一点的吧?”   左安无奈道:“小爹爹,你想多了。行,我们吃。”左安拿起一块递给殷裴楠。   殷裴楠现在看到西瓜,特别是媳妇儿递过来的西瓜,眼前就不自觉地浮现西瓜汁儿在媳妇儿白润的胸膛上的模样……   左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了,拿手肘撞了撞他,瞪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殷裴楠摸摸鼻子,朝他挤了下眼睛,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儿。   左安耳根一热,拿起一块西瓜埋头吃起来,不再理那个不正经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要稍微跳下时间了。 第61章   殷裴楠家的稻谷可以收割了。   因为比别人家的要早那么十来天, 所以他也不想家人那么累, 请了有闲暇的村民帮忙搞双抢。   因为种子的事,大家也都乐意在这个时候帮帮忙,毕竟以后大豆花生蔬菜种子都还指望着他们家呢。   有了大家的帮忙,只用了七天,他们家的稻谷全都收了回来, 第二季的秧苗也都插下去了。   这天, 全村人都聚在了晒谷场,县令刘尚直也带了人来看。   他们在等着殷裴楠家的稻谷过了风谷车扬掉秕谷后,称重计算产量。   全村人都关注着他们的产量问题。   晒谷场上, 村里的两台风谷车都搬了出来, 一直在工作着。一担担稻谷晒干扬掉了秕谷,留下了颗粒饱满的谷子。扬了秕谷的全都用麻袋装好了,稻谷按照每块田不同,分开放着。   两个村民帮忙抬着过秤, 殷裴楠在称, 左安在一旁记录。他们把每一亩稻田都分开计算了。   “多少斤?”刘尚直紧张地问左安。   “这块田是八分, 一共两百八十一斤。”左安在心里默算了下,说道:“亩产大约三百五十一斤左右。”   周围村民们一听顿时都惊呆了, 随后他们震惊的声音比市场上还要热闹。   “八分田就有二百八十一斤!比我家去年一亩田产的还要多!”   “我家去年最多的那一亩也只有二百七十斤!”   “一亩可以有三百五十一斤!我的天哪, 多了这么多!那我家四亩田, 到时候一年下来,得多多少啊!”   “真是太好了!以后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   刘尚直听了也吃了一大惊,震惊地看着殷裴楠和左安。   最开始这两人拿着耧车跟他要荒地荒山, 还跟自己要了五年的免税期限,跟他保证说会增加粮食产量。他那时候也是被即将到来的任期逼急了,病急乱投医实在无法,才赌了一下。   说实话,那时候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他花大价钱买了素冠荷鼎,汲汲营营投了知府大人所好,希望能有点儿作用。   然后,前阵子水稻抽穗灌浆那会儿,他带着主簿他们来看过。那时候他看到比别人长得好的水稻,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道殷裴楠他们没有说大话,真的有可能增加,他感觉看到了希望。   这会儿,当殷裴楠他们的水稻真的收获了,亩产真的提高了,还一下提高了这么多,他当下就有些不敢置信。   他问旁边的主簿:“去年咱们县村民们的亩产大都是多少?”   主簿也还处于激动当中,听到问话,赶紧答道:“大人,咱们县去年水稻的亩产大都在二百五十斤到二百八十斤左右。大部分是二百六七十斤的样子。其实不止我们县,周边大部分地方都差不多是这个数。”   刘尚直愣愣的没说话,但是眼中的惊喜却是藏不住的。   主簿又补充道:“去年还是收成比较好的一年,不算特别好,但往年基本也就二百五十斤左右的。”   是啊,刘尚直也记起来了,往年还没去年多。   这么一对比,殷裴楠他们家这稻谷产量简直逆天了!   “大人,第二块田的算出来了。”   左安的一句话把刘尚直拉回现实,他赶紧问道:“多少?”   “大约三百五十四斤左右。”左安又给他汇报了一下第二块田的产量。   “!”比刚才那块田的还多!   “好好好!”刘尚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抚着自己新留   的小胡子笑眯眯道:“继续看看其他的。”   称完七块田的谷子,对比就出来了。   没养鸭的用了新稻种的那块田是三百二十二斤左右,其他的养了鸭的新种稻田在三百五十到三百六十之间。没用新稻种的两块田因为养了鸭,也有两百九十多斤差不多三百斤左右。   村民们听到了,也懂了。   不仅要有新稻种,还要养鸭!   渔网要赶紧编,藤条要继续割!   这喜人的数据仿佛给村民们注入了鸡血,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好了第二季插秧前一定要把围栏弄起来。   等到村民们的稻谷收割的时候,殷裴楠家田里的禾苗已经返青,第二批小鸭子也已经下田了,第一批的母鸭有两只已经开始下蛋了。   小鸭子都是要提前买好的,殷裴楠告诉了村民们的。   于是有段时间,新平县城市场上的小鸭子价格水涨船高,有些供不应求,有些村民还是找到别人家去买的,还有两个去了隔壁县城才买到。   村民们生活有了盼头,每天喜滋滋的,稻田里不用怎么花大力气除草了,空出了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地上。   于是整个下半年,南坡村的田里地里的农作物,都被整得干干净净的,不怎么见到杂草,蔬菜也长得很好。   因为这,大家对殷裴楠他们家更是感激了。   中秋前,殷裴楠家荒地上的花生和大豆都该收了。   殷裴楠请了之前签了协议的那四户人家来帮忙收花生和大豆。   一共十五亩的大豆,七亩地的花生,是个大工程。   村长听说了,直接又叫了些有农闲的人家,来帮他们。   人多好办事,而且左安还特意把土壤给弄松软了,两天就把十五亩的大豆给扯了回来,还帮着在晒干后用连枷把豆子都给脱粒收起来。   收完大豆又收花生。   因为左安和殷裴楠的异能,扯花生藤的时候,地里不会有什么脱落下来的花生。殷裴楠他们便直接让村民们在地里扯出来,直接摘了花生粒后,把花生藤扔在了地里,到时候用作绿肥。   大豆花生全都收了之后,殷裴楠他们也很讲信用,把种子卖给了村民们。   中秋节过后,大豆剩下许多,殷裴楠立马开始折腾起了腐竹,为此,他还特意去定制了两个大大的平底锅。   赵秀娥他们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看着他们夫夫俩泡豆子,磨豆浆,过滤后又放到大锅里煮。豆浆煮开了之后又换到平底锅,慢火,让表面起皮。   赵秀娥看着问儿子:“你要做豆腐?你没弄石膏啊儿子。”前面这些过程跟做豆腐有些像。   殷裴楠摇头:“不是,不用石膏,比做豆腐简单,咱们做腐竹。”   “腐竹?什么东西?”赵秀娥正好看到殷裴楠从锅里夹起一大块的豆皮,问道:“哎哟,都起皮了,这没用了吧?”   殷裴楠把这豆皮晾到准备好的竹竿上,说道:“有用,就是要这东西。这就是腐竹。”   “这东西?”赵秀娥娘家是有人做豆腐的,但是做豆腐的时候豆浆烧开就会点豆腐了,根本不会让豆浆起皮,她也未曾见过有人吃这东西。   她说道:“这好吃吗?”   殷裴楠笑道:“晚上咱们炒一盘试试就知道了。”   秋天气候干燥,腐竹干得很快。但是因为他们只有两个锅,腐竹出得很慢,一上午下来,也才两竹篙。   殷裴楠对这效率很不满,跟左安说道:“咱们新屋要打一排灶,弄八个锅!”   左安笑,问他:“   你们之前是怎么弄的?”   说到以前自家的产业,殷裴楠脸上现出怀念的神色。   他道:“其实以前可方便了,有腐竹生产机的。弄一个大厂房,里面摆几排半自动的腐竹机。腐竹机大都是两排对着的,每一排都有十几二十个四方的标准格子,格子下方有水管,连通锅炉,控制水温。像这种,一个大厂房里,只要两三个人就可以忙得过来。前头出了腐竹,一路提过去,提到尾,前面的就又可以提了。效率很高,而且成品颜色特别均匀漂亮。这还是半自动的,还有全自动的那种,效率就更高了,电脑控温,还可以烘干。”   想了下,他又道:“我家以前就是全手工做的,后来我上大学时,劝了我爸好久,他才肯用机械生产。用的半自动的,我老爸觉得还是要太阳晒出来的腐竹比较好吃,所以都是自己晒的。”   左安听着,差不多能想象出那种情况,笑道:“手工做的确实好吃一些,那些农家自家生产的红薯粉什么的,不都是要贵很多吗?”   殷裴楠笑,小声跟他说道:“其实是很多机械化生产的腐竹,那些厂商会放防腐剂,所以吃起来比较硬。而农家人自己做的,不会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比较纯正,但是保质期就没有那么长。”   “你家的呢?”   “我家从我爷爷开始就做腐竹了,从来不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安:“反正现在也没有机械,我们只能全手工了。”   “对,”殷裴楠叹口气,很快又振作起来,道:“不过没关系,咱们多弄几个灶就是了。到时候秋冬天不那么忙了,咱们就在家慢慢弄呗。”   晚上,殷裴楠如约做了两个腐竹的菜,一盘小炒腐竹肉片,一盘凉拌腐竹。   小炒里面,腐竹吸满了汤汁,油光透亮,豆香里混合着五花肉的肉香,还有一点辣椒的辣味,特别美味。   而凉拌腐竹,则是满口豆香,清爽不腻,口感比另一盘里的爽脆一点,十分开胃。   本来宁哥儿是永远第一个发表吃后感言的,这次没想到被赵秀娥抢了先。   “挺好吃的诶。这腐竹,想不到吃起来味道这么好!这明明就是豆腐皮,吃起来却跟豆腐皮不一样。”赵秀娥吃了一块腐竹后,吃惊道出自己的疑惑。   豆腐皮她是吃过的,这个腐竹虽然也是豆子做的,但口感比豆腐皮要软,要好吃。做法也不一样。   “嗯,是不错。”文逸也觉得不错。   宁哥儿这会儿吃完两口了,才说道:“我也喜欢吃!”   殷裴楠说道:“这个,我觉得油炸一下应该也好吃。”   “油炸?!”宁哥儿抬头问道:“是豆腐泡吗?豆腐泡不就是豆腐油炸出来的吗?”   左安给他解释道:“豆腐泡是豆腐油炸出来的,但是这个腐竹油炸出来就不是豆腐泡啊,是油炸腐竹。”   “哦哦。”宁哥儿点点头。   赵秀娥看着筷子上的腐竹,问道:“它这么能吸汤汁,要是油炸,那不得费好多油?太划不来了。”   左安答道:“要是卖的话,自然更贵一些的。”   赵秀娥问道:“这个能卖多少钱一斤?”   左安看着殷裴楠。   殷裴楠想了想,前世没有末世的时候,外面机械化生产的腐竹,零售都要差不多二十块一斤,纯手工的还要更贵。   这边还没有腐竹这东西,他便道:“三十文是可以卖到的。可以先试着卖卖,到时候看市场反应再随时调整价格。”   “三十文?一斤?”赵秀娥吃惊道。   殷裴楠点头。   赵秀娥不信:“那么贵!怎么可能有人买!豆腐才一文钱一块呢。”   “会有人买的。”殷裴楠笑笑道,然后他叮嘱家人:“对了,这个腐竹的做法,先不要告诉别人哈,等过阵子时机成熟了,有市场了再说。”   “好好好。”能赚钱的东西,他们都知道保密的。   这个腐竹没那么多技术要求,掌握好火候就行。教会了赵秀娥他们之后,每天只要有一个人在家里弄就行,其他人还可以去忙地里的活儿。   这天,远远地,村道上一前一后驶来了两辆马车,殷裴楠和左安正好摘了一担棉花回来,看见了,很好奇。   “怎么有两辆?”殷裴楠看着向他们村过来的马车问道。   左安:“难道是县令大人?”   只有县令大人过来可能弄两辆马车,因为带的人多。郑文浩都是一辆马车就来了。   两人先进去把棉花放好,然后洗了手,又出来,两辆马车已经近了。   前头这个马车夫很熟悉,郑府的王叔。   殷裴楠高兴道:“原来是郑文浩考完回来了。”   左安看着后面那一辆,马车夫不认识,疑惑:“那后面的是谁?不是县令大人的。”   殷裴楠也不清楚:“不知道,看着也挺气派的。”   说这话,两辆马车已经到了门前了。   殷裴楠问王叔:“王叔,可是你家少爷回来了?”   王叔点头,笑道:“是的,殷少爷,正是我家少爷回来了。”   说着,马车的门帘掀开,郑文浩跳了下来。   “阿楠!弟夫!我回来啦!”   殷裴楠笑着过去跟他击了下掌:“想着就是你。”   左安也笑道:“欢迎回来。”   殷裴楠问道:“小宝兄弟没一起过来吗?”   郑文浩:“他家里有事,他小爹爹生病了,我就没带他,让他回家去照顾了。”   三人笑着叙旧,后面马车上跳下个人,见着他们就大声喊道:“殷裴楠!我来看你们来啦!”   三人闻声望过去。   殷裴楠吃了一惊,左安也瞪大了眼,一脸惊喜。   “季研……季月柏!”   季月柏几步走到前面来,看着左安,刚才那大嗓门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就温柔了起来。   “左安,你近来可好?”   左安见到熟人,很是高兴:“我很好。你家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其实最近两月,两人因为探讨农业种植问题,通过好几次信,对互相的近况也有所了解了。   季月柏一脸生不如死地说道:“是啊,别提了,我好不容易绣完了一条手帕,这才可以出来玩。这还是因为我哥,啊不,我阿兄要过来谈笔生意,我才能跟着一起来的。”   左安看向他身后,只有小厮和两个护卫打扮的人,便问道:“那你阿兄呢?”   “他在新平县城,我说来找你玩,他才放我自己出来的。不放心我,还派了人跟着的。”   “原来如此。快,快进屋吧。”   两人聊得热络,殷裴楠看着季月柏看自己媳妇儿的神情,闪亮亮的,他赶紧上前说道:“季少爷一路辛苦了,快进屋休息吧。”   之前媳妇儿跟季月柏通信,他就吃了几次醋了的,但是他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而且他们谈的大部分又是正事,他又不想媳妇儿知道季月柏喜欢他,便一直没怎么表现出来。   这会儿,这个假情敌就在眼前了,虽然应该构不成   危险,但是看到他跟媳妇儿亲昵,还是感觉别扭啊。   季月柏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小心眼。不过他没说什么,跟左安道:“那我们进去吧,我要参观参观你家。”   被忽略了的殷裴楠:“……”   “我带你进去,家里人多,有些乱,不要介意啊。”   “不会。”   进去之前,季月柏看了郑文浩一眼,说道:“原来你也是来殷裴楠家的啊?”   郑文浩点头:“对。”   “之前得罪了。”季月柏朝他拱了拱手道了个歉,然后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谢谢。”   说完,就跟左安进了院子。   郑文浩看着季月柏的身影,眉头一挑,这小哥儿,还能这么有礼呢?   他上前一步,手搭在殷裴楠肩膀上,小声问道:“诶,阿楠,这小哥儿是谁啊?”   殷裴楠道:“他是康州府城季家的小公子,季月柏。他姨父就是康州知府。”   “哦,你们怎么认识的?”郑文浩好奇问道。   殷裴楠看了眼王叔,想了想之前跟小宝说的理由,然后跟郑文浩道:“之前曾经见过,然后上次去康州卖花的时候又见到了,才知道他身份不简单。”   说到这里,殷裴楠又问郑文浩:“文浩兄,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唉,别提了,算不打不相识吧。我说,这小哥儿,啧啧,嘴皮子可真厉害。”   殷裴楠笑,感觉很有故事啊,他很八卦地问道:“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嘿,你说你这人……”郑文浩指了指他,然后还是给他说了。   其实也简单,就是郑文浩和季月柏之前在官道转殷裴楠他们这个方向乡道的岔口的时候,两辆马车都赶得急,迎面而来又都要转弯,迎面差点撞了一下。   马车夫紧急拉着了缰绳,季月柏差点摔一跤,头伸出车窗就喊了起来。   “哎,怎么回事?”   那边,郑文浩也正好掀开帘子,正好也在问。他见对方是个小哥儿,知道他们也要拐弯,便好脾气地让他们先进去了。   这乡道本来就不宽,旁边还都是草,也就只能过个一辆马车,前面有马车的话,后面的是别想超车的。   季月柏他们不熟悉路,不知道南坡村在哪儿,经过一个村庄便要停下来问一下。   这在他们后面的郑文浩他们就郁闷啦,这走一个村庄又停一下的,前面的车到底要去哪里啊,这样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殷裴楠家?!   等到前面又一次停下来问路的时候,郑文浩憋不住了,他下了马车,走到前面马车车窗旁,敲了敲车厢。   季月柏掀开车窗看了下,见是郑文浩,问道:“你有什么事?”   郑文浩皱了皱眉,问道:“这位公子,你们把马车驶到村道里,让我们先过去行吗?我赶时间。”   正好季月柏的小厮问路回来了,他汇报道:“少爷,不是这里,还要往前走。”   “知道了。那就走吧。”季月柏听了,便跟郑文浩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也要走的了。”   郑文浩皱眉:“等等,这位公子,你们这走一村停一下的,待会该不会还要停吧?你让我们先过去,待会随便你们怎么停都行。”   季月柏一听就生气啦,本来找路找半天没找着就够心烦的了,他才不想听别人瞎逼逼,顿时叭叭叭说起来。   “我都说我们这就要走了,还让什么让?你怎么知道我们待会就又要停了?你又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待会就到了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诅咒别人又要停!再说了,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爱走就走,爱停就停,关你屁事!什么玩意儿,还要我给你让路,你快给我让开,我们要走了,待会耽误了时间,又说是我耽误的!平叔,我们走!”   说着,他们的马车又走起来。   郑文浩:“……”   郑文浩听着这长篇大论一愣一愣的,这小哥儿,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也太能说了,蛮不讲理不说,还倒打一耙。   郑文浩无奈,只得又跟着他们屁股后头跑。   然后,果然,过了两个村后,前头又停下了。   郑文浩忍无可忍,再下去都中午了!   等他们到殷裴楠家,他们家已经吃了饭了可怎么办!他可是要去赶午饭的!   郑文浩就又去敲车厢。   这回他聪明了,没等里面的小哥儿叭叭叭,他就先说道:“这位公子,你们到底要去哪里?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我告诉你们。”   季月柏皱眉看着他,可想着这么一路问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而且,他们确实挡着人家的路来着……   他皱眉道:“我要去南坡村。”   郑文浩双眼一亮,道:“南坡村?我也要去南坡村。正好,你们让我走前面,我给你们带路。”   季月柏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你真去南坡村?不是诓骗我报复我的?”   “……”郑文浩无语道:“这位公子,虽然你刚才对我很无礼,但是我并没有说谎,我是真的要去南坡村。随你相不相信了。”   季月柏看着这人,长得挺正气的,应该不是坏人的样子,便咬牙道:“那行吧,你们走前头。我警告你啊,如果你敢诓骗我,看到前面的护卫了吧,我立即要你好看。”   “行行行,随你。你们快让开让我们过去。”郑文浩说道。   就这样,郑文浩带着后面的季月柏到了。   殷裴楠听了哈哈大笑,他拍着郑文浩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郑文浩苦笑着摇摇头。   殷裴楠又道:“其实吧,这个季少爷,他人不坏的,今天估计是找不着路急坏了。”   郑文浩叹气,想到之前季月柏跟他道歉还有道谢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   他道:“算了,看在他是个好看的小哥儿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殷裴楠眉头一挑,道:“对,不跟他计较。对了,我记得王叔应该见过季少爷啊,他不认得了吗?”   郑文浩:“季少爷都没出过马车,王叔都没看见他的脸。”   “哦,原来是这样。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两人进到院子就听到季月柏在跟左安诉苦:“你们这可真难找,你不知道,我们先是在官道上走过头了,错过了进乡道那个转弯,然后又掉转回来,还差点跟别人撞了车!就是刚才在外面那家伙的车!然后又一路问路过来的,幸好后面那个家伙带我们来了……”   殷裴楠和郑文浩对视一眼,失笑摇头。   看来季月柏这一路走过来,还真是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 第62章   季月柏性格很活泼, 这点是殷裴楠和左安以前就有所了解的。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季月柏是很能说的,什么都能聊。   殷裴楠和左安以前跟季月柏一起出过三次任务, 因为季月柏眼力好, 那时候他经常被派出来采集变异植物标本。   不过现在, 殷裴楠感觉季月柏比前世还能说啊。   季月柏插着腰站在灶前看着水珠提腐竹,看着感叹道:“原来腐竹是这么做出来的啊?还挺简单的嘛,我之前以为做腐竹很复杂的呢。我以前去农村的时候,看过一次村民们做手工红薯粉, 可复杂了,还要特别大的力气去搅拌和漏粉,我试了一下, 累得要死。”   殷裴楠点头, 说道:“这个还算简单, 不过也要掌握好火候。”   季月柏看着有些跃跃欲试, 问水珠道:“水珠妹妹,我能试试吗?”   水珠点点头,把长长的竹筷递给他。   季月柏拿起筷子去学着水珠刚才的样子, 把豆浆表面那层皮稍微拢一拢,然后夹起来, 放到上方的竹竿上沥干。   动作不紧不慢, 还算从容。   郑文浩在一边问殷裴楠:“这什么东西?你弄出来的?”   殷裴楠点头答道:“这是个好东西,特别有营养,中午做了给你尝尝, 回头你带些回去给你爹娘也尝尝。”   “行。”   殷裴楠又道:“这个东西,我准备多弄些来卖,价格会比较高。但是县城这个地方需求量肯定不大,舍得买来吃的人估计不多,以后量多了就得销往其他大些的城市,其他的县城府城啊什么的。我正好想跟你商量商量,我们一起弄个小生意。”   “什么生意?”   殷裴楠就把自己和左安的打算跟郑文浩说了。   然后跟他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县城的茶叶、米粮副产品这些大都是林家在把持着吗?你看咱们就弄个米粮和农副产品铺子怎么样?”   郑文浩在思考。   殷裴楠又道:“你尝过了吧?我们产的大米肯定要比林家米铺里的要好吃。而且我已经跟村里的人都说了,他们的水稻,包括以后的大豆花生等,凡是用的我的种子种出来的,都会优先卖给我。等再多些人种,咱们也优先收上来。到时候我还会把腐竹的做法告诉他们,我们收上来,再独家销到外面,应该可以赚一笔的。”   村里这么多人养鸭子,明年稻田养鸭的方法传开来,估计还会有更多的人养鸭子,到时候鸭子多了,怎么卖出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鸭子鸭蛋卖不出去,到时候农户的损失就大了。   所以,殷裴楠和左安才想开个农副产品店。   在殷裴楠和左安的构想里,除了大米、花生、大豆、棉花和它们的副产品,还有鸭子和鸭蛋的副产品。   花生可以榨花生油,大豆可以做腐竹,鸭蛋做成咸鸭蛋,就是鸭子,可以现卖,可以留着产蛋,还可以做成熏鸭腊鸭嘛。   但是他们没有人脉没有好的销售渠道,在各地没有基脚,自己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跑,所以就想着跟郑家合作。   郑文浩听着就有些心动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   他道:“这个我回家跟我爹商量一下。你知道的,郑家和林家做的不同的生意,我们以金铺和布庄为主,他们林家以茶叶和米粮类的为主。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在县城里维持着一个平衡。要是我们做米粮了,两家以后肯定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嗯,这个我理解,你回去跟伯父商量商量看看。”殷裴楠又说道:“这么多年,你们两家都不分伯仲,也是时候动一动   了。”   郑文浩笑道:“我是很愿意动一动的。”   殷裴楠又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林家大少爷明年要参加春闱吗?要是他中了,到时候光宗耀祖了,势必会压你们一头。”   郑文浩点头,脸色凝重道:“我爹也担忧过这个问题的。之前他中举,他家就隐隐有压着我们了,所以我爹才老想让我去考科举嘛,可惜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啊。”   殷裴楠问道:“这次考试,你中举希望大吗?”   郑文浩挠挠后脑勺,道:“不知道。看运气吧。”   “那林家大少爷明年考中的希望大吗?”   郑文浩想了想,道:“不是很清楚,听说他家在积极帮他托关系,想找人给他提点提点。不过,我觉得难。”   殷裴楠道:“还是得多准备着。”   “是啊。”郑文浩叹口气。   在新平城里,郑家其实比林家有钱,算是新平县的首富。但是因为郑家没有什么官宦家的亲戚,关系最近的一个,就是县令刘尚直。   而林家有个小哥儿嫁到了府城一个官宦人家,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在县城里已经备有面子了。而且林家老大前年还中了举人,所以这几年在这县城里,其他世家已经隐隐唯林家马首是瞻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到时间该做午饭了。   因为多了六七个人,殷裴楠拿着篮子又去地里摘菜去了。肉菜郑文浩带了些,配菜还不够。   左安拿出之前带回来的蔬菜来择,季月柏也拖张小凳子,坐在灶房门口帮着择菜。   两人一边择菜一边闲聊着。   郑文浩也弄了个木盆在一旁择豆角,时不时瞥一眼季月柏,觉得这个小哥儿跟之前在路上简直完全两个样啊。   之前那没理也不饶人,还有些骄纵的样子完全不见了,现在这个小哥儿性格活泼,也很有礼貌了。   就是在这农家的灶房里,他也没表现出嫌弃不适应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娇气,还自己上手去提腐竹,还帮着左安择菜,看着还挺熟练,完全不像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哥儿的样子。   郑文浩心里暗自嘀咕,难道真像阿楠说的,之前他那样是因为找不到路心急气的?   他这时不时地瞄一眼,季月柏自然发现了,他光明正大地看回去,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郑文浩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小哥儿,这么大胆的么?还直接问汉子这种问题。   季月柏又说道:“郑少爷是吗?之前路上对不住了,我火气有些大。”   对方小哥儿这么坦诚,郑文浩自然也不好计较,他本来也不计较了,便道:“不妨事。”   季月柏看他一眼,问道:“之前听你们说你刚参加完乡试?有把握中举吗?”   郑文浩有些惊讶,他还留意到自己参加乡试呢?郑文浩无所谓地摇头,道:“我看难。”   季月柏好奇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过?”   郑文浩笑道:“这有什么的?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而且,我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不是那块料。”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想学着做生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左安在一旁听着,不时给他俩搭个话,引着两人多说一些。   赵秀娥他们也从地里回来了,得知有客人,他们也赶紧忙活起来,还逮了只鸡又逮了只鸭来杀了。   王叔和季月柏的小厮护卫见了,也帮着忙起来,烧火的烧火,宰的宰,拔毛的拔毛。   宁哥儿和左宝莹没多久也回来了。他们现在都是自己去上学,放学也自己回来,不用大人们去接。   一回来,先见着郑文浩。宁哥儿嘴甜,开心扑过去,叫道:“文浩阿兄,你回来了呀?!”   郑文浩每次来都不忘带些点心啊糖啊什么的给两个小家伙,宁哥儿最开心郑文浩过来了,一看到他就知道有好吃的了。   “是呀。”郑文浩摸了摸宁哥儿的头,跟他说道:“给你们带了糖和点心,在堂屋桌上呢,洗手去吃吧。”   “哇,有好吃的!谢谢文浩阿兄!莹莹姊姊,我们去吃糖~”宁哥儿开心地跟左宝莹去洗手了。   季月柏看着,跟郑文浩感叹道:“你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啊。”   郑文浩笑笑,道:“小孩子最好哄了。”给带些吃的玩的,他就觉得你很好。   季月柏耸耸肩,并不这样觉得。小朋友哭起来很难哄的好嘛。   两个小家伙上了一上午的课,早就饿坏了,洗完手就飞奔堂屋,直扑点心。   等到两人每人拿了一块点心吃着过来,才发现家里多了好多没见过的陌生人,好像不是文浩阿兄之前带过来的人。   宁哥儿磨蹭到左安身边,蹲着,仰头看着季月柏,问左安:“哥夫,这个好看的兄兄是谁呀?”   左安看了季月柏一眼,笑道:“这个好看的兄兄是阿兄和我的朋友,叫季月柏。之前那个青州的柿饼,还记得吗,就是他送给我们的。你叫月柏阿兄就好。”   “哦哦,柿饼好吃我记得。”宁哥儿点了点头,想起来阿兄是说过有大半柿饼是别人送的,原来就是这个好看的兄兄呀。   他觉得月柏阿兄有点儿拗口,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问季月柏:“叫月月阿兄,好不好?月月阿兄好听。”   小朋友说他长得好看,这深得季月柏的心,他开心说道:“可以的呀。”   宁哥儿便甜甜地喊了一句:“月月阿兄!”   “哎。”季月柏笑着应了。   宁哥儿看了下郑文浩,又问道:“月月阿兄,你也是文浩阿兄的朋友吗?”   “不是,我们之前不认识的,”季月柏摇头,看了下郑文浩,又道:“不过,现在认识了。”   宁哥儿很懂似地点了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文浩阿兄的未婚夫呢。”   季月柏囧囧的,不好意思地看了郑文浩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好看着他,赶紧别开视线,有些羞赧道:“不是的,我们以前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啊?”   宁哥儿答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呀,文浩阿兄也长得好看。文浩阿兄以前都没跟人一起来的,我还以为你们一起来的。”   “……”季月柏哭笑不得。   左安轻拍他的肩膀一下,笑骂道:“小滑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宁哥儿笑嘻嘻答道:“哥夫你就好看呀,我阿兄也好看,你看你们就成亲了。”   大人们听着好笑。   没想到宁哥儿还是个颜控。左安趁机教育他:“成亲可不止看对方长得好看不好看,要看你自己喜欢不喜欢,知道吗?只脸好看是没用的,特别是男人。你以后找对象要是只看脸,可是要吃亏的。”   宁哥儿不服气,道:“可是长得不好看,我就不喜欢怎么办?”   季月柏笑道:“这好办呀,那就从长得好看的里面挑个喜欢的,不就得了?”   宁哥儿拍手高兴道:“对对对,又好看又喜欢,就好了。”   众人笑。   中午,郑文浩吃了那腐竹焖鸭,很喜欢,确   实觉得腐竹的口味不错。   其他人也觉得好吃。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太阳没那么晒之后,季月柏说去他们田里看看。   殷裴楠他们当然说好。   趁着左安去拿草帽,殷裴楠小声问季月柏道:“你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季月柏以前喜欢左安,虽然知道他们现在彻底没希望了,他也渐渐放下了,但好久不见,猛然见到了,心情一时还没调整过来。   他也有些心虚,问道:“……我哪有?”   殷裴楠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提醒道:“你别黏队长那么紧,他可是我媳妇儿。”   季月柏也很无语:“……我就认识你们俩,我现在可是哥儿,难不成我要黏你这个汉子啊?”   殷裴楠:“……”   左安拿了草帽出来,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问道:“怎么了?”   殷裴楠拿过他手中的草帽,道:“没事没事,亲爱的,我来发。”   几人出发,他们在前面走着,季月柏的小厮和护卫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殷裴楠特意伸手揽住了左安的腰,亲密地贴着走。   季月柏看了暗中翻了个白眼。秀什么秀,小气鬼!   郑文浩以为季月柏就是没怎么见过,好奇庄稼长什么样,想去瞧个新鲜。谁知到了田里,他才惊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长得可以啊。”季月柏看着殷裴楠他们田里已经在灌浆中期的水稻,点头道:“确实比前面村那些水稻要好。这边的怎么要晚这么多?不是说用了之前的种子了吗?”   季月柏指着隔壁田里的还处于抽穗尾端的水稻问道。   殷裴楠解释道:“我们之前的第一季比他们的先收割十来天。”   “哦,这样。”季月柏看了看这满田野的渔网竹围栏,叹口气说道:“增产这个问题,有个上限的,提高到一定程度,就不可能再增加得那么快了。”   殷裴楠问道:“怎么?”   季月柏看了眼郑文浩,说道:“肥料不足,光是靠鸭子和种子本身,并不能增产到理想程度。没有化肥,长时间下去,土壤的肥力会越来越少,到一定程度后,还会减产。”   郑文浩问道:“化肥是什么?”   季月柏:“……一种肥料。这个说了你也不懂的,别问。”问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们都是穿越来的。   郑文浩摸摸鼻子,好吧,他确实不懂种田。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季月柏:“……我看书多!”   不喜欢看书的郑文浩:“……好吧。”   季月柏瞪着他:“你怎么也跟着来田里了?”   郑文浩:“你们都来了,我就也来看看呗。”   季月柏:“……”你跟着,那我们不是好多话都不能说了啊?   季月柏就跟殷裴楠使眼色,让他赶紧把郑文浩支走。   殷裴楠之前已经试过啦,便用唇语跟季月柏说道:“没关系。”   季月柏轻叹口气,算了,说了估计这大少爷也不懂。   然后,郑文浩特意把殷裴楠拉到后面,问他:“这真的青州府城季家的小公子?”   殷裴楠点头:“是啊。”   郑文浩吃惊:“他怎么懂种田的?”   殷裴楠小声道:“他并不真懂种田。”   “啊?那你们还问他那么多问题。”   殷裴楠解释道:“他虽然不会种田,但是他看的书多,对这些树啊草啊,怎么能   让土地有养分啊这些很了解,这些东西对我们种田有帮助。懂了吧?”   “哦……”郑文浩恍然大悟:“他这么厉害的吗?”   殷裴楠点头:‘嗯,很厉害的。”季月柏他当初25岁就博士毕业了,明明学的研究的是植物生态学,末世来了,就直接转去研究植物遗传学,研究变异植物去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化肥确实是个大问题。左安想了想,问道:“那有办法避免或者解决吗?”   季月柏想了想,道:“用轮作吧。”   “轮作?田里也要轮作吗?”殷裴楠问道。   季月柏对殷裴楠可没那么好的态度,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吗,一块地里,连续种一样的作物是不行的,容易产生病虫害。虽然田里情况要好一些,但是现在没有肥料农药,就要尽可能地避免啊。”   “那要种什么呢?”殷裴楠挠挠头,说道:“田里要轮作的话,其他的作物也没有跟水稻比较适合的周期的。也不能全部整一季都不种吧?”   季月柏说道:“也不用只轮一季,大豆轮一季可以。还可以整年轮换,每年轮个一两块田,几年为一个周期,也行的。只要不连续都种这个,换一换,改善下土壤结构,轮作后的那些作物茎叶还可以当做绿肥的。”   “说到绿肥,你们等等。”季月柏在田埂上走了几步,弯腰掐了一株野草,回来对他们说道:“绿肥是个好东西,要好好利用,可以提高土壤肥力,防止土壤养分流失。这个东西见过吧,草籽,学名紫云英,是一种很好的绿肥作物。“   殷裴楠看着这株小绿草,说道:“以前冬天的时候看见很多田里都有,开紫色花的,对吧?”   季月柏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农民们都在秋天撒这个,越冬绿肥,用来肥田。第二年春天犁田的时候,直接犁在田里就可以了,这是最方便的绿肥。”   殷裴楠挠挠头,他以前一直还奇怪,这种东西大片大片地在田里,不是把养分都给吸收了吗?原来是可以当做肥料来用的。   他说道:“我还以为这个就是野生长出来的,原来是专门撒的种子吗?”   “嗯,不止这种,还有其他的许多绿肥植物,不过这种是最普遍的。”   “我知道了,我们会多收集一些。”殷裴楠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撒?”   季月柏想了想,道:“我记得一般是在水稻成熟前半个月左右。”   “好,我记住了,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可以做绿肥吗?”   季月柏道:“很多啊,鼠茅草、苕子、蚕豆这些都可以的,哦,就是豇豆的藤叶也可以,冬天田里也可以撒些萝卜嘛,萝卜藤也可以肥田。还有很多都可以用作沤肥堆肥……”   殷裴楠有些抓瞎:“等等,鼠茅草长什么样?苕子又长什么样?这里可能叫法跟你说的不一样,我都不知道是哪种。”   季月柏:“……”   于是,季月柏又带着殷裴楠他们去认了认鼠茅草苕子什么的,又跟他们说了怎么弄沤肥、堆肥……   郑文浩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懵。   怎么季月柏这个富家小哥儿比阿楠他们还懂的样子?   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郑文浩莫名觉得小哥儿挺厉害的样子,看阿楠和弟夫都听他的呢。   这可真奇怪。   走了一圈,他们走到了荒地这边来。   殷裴楠给季月柏介绍道:“这一块,那块和那边的棉花,都是我们的,还有这两个小山包,也是我们的。”   季月柏像个领导视察似的,他看了看脚下这块还扔着   花生藤的地,又看了看旁边别人家的地,说道:“你们这异……这能力真是太方便了。”   看,别人家地里开荒第一年都很多杂草,他们这地里,星星点点几棵,干净得很。   殷裴楠和左安笑,确实很方便,用异能除三次草之后,基本没什么草了。要不是为了掩饰,他们本可以一次性搞定的。   殷裴楠问道:“那这地里是不是也可以撒草籽来做绿肥?”   季月柏惊讶问他们:“这里冬季不种其他的东西了吗?”   左安答道:“准备种冬萝卜的。”   “那就种萝卜。”季月柏说道:“萝卜也可以做绿肥,我刚说过。”   殷裴楠又道:“按照你之前跟我们说的间种,你看明年,小山包是不是就可以间种大豆和花生了?”   几人走到小山包山脚,核桃树已经长了有一米来高。   之前因为怕水土流失,种植坑外的草没有除尽,现在有些蔓延到种植坑里了。   季月柏看着那么宽的间距,点头道:“可以的,不过不要太挨着树苗。把绿肥直接埋到这树周边的土里也可以的。果树跟其他的野生树种不一样,是需要许多肥料的。”   在小山包上走了一圈,几人出了一身汗,下了山,便到连筒那边捧着水洗手洗脸,清凉一下。   “真是要热死了。”季月柏直接撸起袖子就往出水口凑,捧着一捧水直接呼噜哗啦地就往脸上泼,还大声感叹:“娘的,终于爽了!”   郑文浩目瞪口呆:“……”   这小哥儿,也太豪放了吧?还说脏口!   左安扯了扯季月柏的袖子,给他使眼色让他注意,还有人在呢。   季月柏抬头,看着郑文浩的呆样子,扑哧笑出声:“干嘛?没见过啊?”   郑文浩愣愣地点头:“……真没见过。”   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哥儿不是斯斯文文娇娇羞羞的?就季月柏,明明长得挺可爱的,可瞧瞧他刚才洗脸的样子,怎么比他们这些汉子还豪放呢?   而且今天这一整天,郑文浩见他,开始是骄纵蛮不讲理的,后来终于寻回了一点小哥儿的样子。然后下午又是下田又是爬山,又是教人认草,又是教人堆肥的,哪里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哥儿呀?   这比农户还农户好吗?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多面呢?   郑文浩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跟自己见过的其他哥儿都不一样。   季月柏听到他的回答,笑眯眯道:“现在见到啦。”说着,也不用手帕,直接用手在脸上抹水。   小哥儿脸色红扑扑的,唇红齿白,头发眉毛因为洗脸被打湿了一圈,眼睫毛湿润润的,在黄昏夕阳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晶莹动人。   郑文浩不禁有点看呆了。   别说,柏哥儿真挺好看的。   季月柏擦了脸抬头再一看,就看见郑文浩正呆呆的看着自己,顿了一下,他抿唇微笑着侧过了身。   殷裴楠用手肘撞了撞媳妇儿,给他使眼色。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第63章   从山上下来, 季月柏和郑文浩就该回城了。   左安有些歉意地跟季月柏说道:“不好意思,房子还没建好,下次你过来, 就可以在家里住了。”   季月柏摆摆手, 说道:“没事, 知道路了也很方便的,反正有马车,不用我自己走路。”   左安又问:“你们在这边待几天?”   “三四天的样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我得好好玩一玩。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季月柏问道。   殷裴楠和左安两人都没怎么出去过,哪里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而且这古代,到处都是青山绿水, 直接就回归自然了, 对他们来说, 野外自然也没什么吸引力。   至于其他的娱乐, 吃喝玩乐,小县城里还没人家青州府城繁华呢。   殷裴楠想了下,大约也只有一处可以算得上景点的地方。他说道:“……城东那边有座山, 山上有个寺庙,大家一般去那里拜菩萨。你要去吗?可以求个姻缘什么的。”   季月柏瞪他:“……不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文浩见季月柏对寺庙没什么兴趣, 心中一动, 想了下,说道:“我家在城东那边有个庄子,里面有汤池子, 柏哥儿喜欢吗?要不,大家一起去住两天?”   “温泉呀?这个好!”季月柏闻言双眼就亮了,转头看着左安:“安哥儿来吗?能空出两天吗?”   季月柏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左安和殷裴楠自然是要陪同的。而且,如果他们不去的话,以季月柏和郑文浩现在的关系,也还不到单独去他家庄子玩的程度。况且,两人都是未婚的,单独出去也容易被人说闲话。   看季月柏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左安便点了头:“可以的。”   “那就去泡温泉!”季月柏高兴地做了决定。   这便说好,明天一早几人汇合后去郑文浩家的庄子上玩两天。   第二天一早,殷裴楠和左安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自家的蔬菜就去了城里。   到客栈后,郑文浩已经到了,四人一辆马车出发,说说笑笑,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座山上好几处温泉,基本都被有钱人家买了建了庄子。   郑文浩家的庄子在半山腰,是最大的,建得也最好。院子里还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正值花期,桂花香味一直飘了很远。   几人一下马车就闻到了花香,季月柏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好香啊。”   郑文浩介绍道:“这树是我小时候种的了,每年庄子里的管事都会让人把桂花收起来,做点心和桂花酿。待会可以尝尝。”   “有桂花酿呀?那我得好好尝尝。”季月柏高兴道。   郑文浩见他喜欢,也开心道:“有,还有过年酿的梅花酿。”   他们站在院子门口,这里明显也是扑人精心打理过的,屋前一片的野菊花,正在盛放。   从半山腰上看下去,农田房舍错落有致,青山绿水都无比动人。   秋高气爽的天气,满天的湛蓝,视线可以一直望到很远很远,人的心境也开阔起来。   季月柏的异能就是视力,平时都有大山和房子什么的挡住,其实看得也不远。这回站在高处,他看得尤其远,感受也特别深一些。   他说道:“我喜欢这里!”   左安也点头:“是个好地方。”   “你们喜欢就好。”郑文浩也很高兴,招呼道:“走吧,我们进屋去,我带你们转转。”   马车行李都有人收拾,几人进去,这边庄子的管事昨天就得了吩咐,把一切都   安排妥当了。   郑文浩带着几人在庄子里走了一圈,看了各自的房间,又去看了汤池子。   汤池子在后院,有两个,专门建了屋子和主院隔开了。   “哇,还有两个啊,这么奢侈。”季月柏看着隔开的两个温泉池子,感叹了一句。   郑文浩笑着解释:“两个比较方便,男人们和女眷的是分开的,这边是男人们的,那边是女眷们用的。”   季月柏眨眨眼,看了看左安,又看了看殷裴楠,顿时蹦到左安身边:“安哥儿,我们一起泡。”   殷裴楠额角顿时一跳,一把将媳妇儿捞过来:“不行。”   季月柏叉腰道:“我们都是哥儿,就一起泡。你跟郑大少泡。”   本来也应该是这样安排。可一想到季月柏不知道有没有放下左安,殷裴楠心里就一阵不爽。   泡温泉啊,要脱衣服的啊!怎么能让这个家伙看见媳妇儿的身体呢!   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气!   左安看着殷裴楠,有些不了解他怎么反应这么大。他拍拍殷裴楠的胳膊安抚道:“我跟柏哥儿泡,你跟文浩兄去。”   殷裴楠:“……”   季月柏得意地看着殷裴楠,让你气我!   几人准备泡个温泉解解乏再吃午饭。   回到房间拿衣服,殷裴楠抱着媳妇儿,异想天开问道:“亲爱的,你跟季月柏分开泡好不好?等他泡完,你再泡。或者你先泡,他再泡,好不好?”   左安环着殷裴楠的腰,有些疑惑:“为什么?我跟他一起泡有什么问题?”   殷裴楠张了张口,说道:“……我不想让他看见你的身体。”   “……”左安无语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他是男的啊!”殷裴楠抓狂。   左安挑眉,问道:“怎么回事?说。”   殷裴楠好纠结啊,看着媳妇儿好半饷,说道:“他,他也是gay啊。”   左安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发现季月柏也是gay。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嗯?是gay怎么了?我也是啊。又不是见一个gay就能喜欢的。”   “……”殷裴楠看着左安不说话。   见他这神情,左安一顿,想了想,迟疑道:“……他喜欢我?”   殷裴楠木着脸点头。   左安吃惊的张开了嘴,喃喃道:“难怪我觉得你们俩怪怪的,好像气场不合似的。”   殷裴楠点头承认:“情敌。”   左安看着他这认真的样子,好笑地亲了他一口,安慰他说道:“情什么敌?如果他是gay的话,看样子应该也是下面的。何况,我又不喜欢他。”   殷裴楠揽紧了他,不情不愿道:“若不是这样,我都不会答应来这里。”   左安挑眉:“你知道他是下面的?”   殷裴楠点头:“知道啊。他自己说的。”   “哦,你们还说这个呢?”左安冷淡脸:“两个gay,一个一,一个零,我觉得我才是应该担心的那个吧?”   “不是,媳妇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殷裴楠的脸色顿时就有些精彩,有些想笑吧,又着急解释。   “哦,那是怎样?你们居然还讨论性这个话题。”   殷裴楠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顿时想一头撞死了,他盯着媳妇儿的脸色,闷闷的说道:“不是,媳妇儿,他喜欢的是你啊。他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上面的,所以,所以……”   看他   那紧张的样子,左安憋不住笑了,戳了殷裴楠额头一下,道:“傻不傻啊你。既然都知道我不喜欢他,我们又都是下面的,还担心什么?”   殷裴楠抱着媳妇儿撒娇:“就是不想他看见你的身体。”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这才带着衣服去泡汤。   季月柏已经泡了有一会儿了,见左安进来,赶紧招呼他:“快进来,挺舒服的。”   “好。”左安换了身衣服,进了池子。   季月柏瞪大眼睛:“你还穿着亵衣干嘛?脱了才舒服呀。”还想看看以前意中人的身材的,都泡汤了。嗯,确实在泡汤来着。   左安摇头轻笑道:“我不习惯裸着,就这样吧。”   要是不知道季月柏曾经喜欢过他,他可能就不穿上衣直接泡了。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左安随意看了季月柏一眼,季月柏的裤子让他吃惊了一下,“你把亵裤改啦?”   “对啊。”季月柏在水里扯了扯自己的小平角,说道:“夏天这么热的天气,当然要改短点啊,不然得热死人。你们没改啊?”   左安笑道:“也改了,不过长一点,大裤衩。”不想季月柏的,就跟平角内裤差不多,这样坐下来感觉都遮不住那啥。   左安收回了视线,非礼勿视。   季月柏点头,抱怨道:“就是嘛,这里的人,夏天还穿两三层,都不知道穿凉快点,还不准我脱,我差点没被热昏过去。”   左安笑:“古代就是这样了。”   季月柏恹恹点头:“礼教规矩多得要死,吓死个人。稍微做出格点,就要被拎着耳朵说教半天。爬个墙,就让我跪祠堂。”   从之前的信中,左安也知道他被管束得厉害,便安慰道:“大户人家规矩是多些的。”   季月柏叹气:“怎么就穿成个哥儿呢?如果是汉子,还能自由些。”   左安又安慰道:“你家不是在给你相亲了吗?找个不那么教条,规矩不那么多的意中人,会好很多。你想干嘛就干嘛。”   提到这个,季月柏就更要叹气了:“那些个男人,你不知道,我偷偷去见过的,嘴上说得好听,满口仁义道德,转头就能去逛花楼。啧啧……”   左安点头说道:“这个是不能忍。”   “就是啊,还有那些三妻四妾的,妈蛋,要是将来我老公敢纳妾,敢去花楼,我就阉了他!”季月柏忿忿,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很凶狠了。   左安噗嗤笑出来。   两人就古代的弊端制度义愤填膺了一会儿。   然后,左安随口说道:“虽然三妻四妾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不过也有专心专情的人的。”   季月柏摇头道:“有估计也有,不过少,难得遇到。大户人家里更是,各种麻烦事儿更多。啧,不能想,一想就头大。”   左安瞥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郑家就有个传统很好。”   “什么传统?”   左安道:“他们家从他爷爷的爷爷起,就一直是一夫一妻,从来没有人纳妾,家庭很和睦。”   季月柏睁大眼:“真的吗?”   “嗯,听郑文浩说,好像是因为他爷爷的爷爷的父亲小时候身体弱,家里就请了人给他算命。算命的说郑家的人,特别是家主这一脉,命中不宜有太多妾室,否则家宅不宁,影响健康和财运。他不听,长大后娶了一妻二妾,然后从他纳第一个妾室开始,他家的生意就开始下滑,到后来家里生意败落,他四十多岁就去世了。”   季月柏瞪大眼睛,“这么玄乎?”   “更玄乎的还在后头。”左安点头,继续道:“这个祖宗去世前,记起小时候算命的人说的话,就告诫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以后一定不要纳妾。”   “郑文浩的爷爷的爷爷记住了,他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只有一妻,家里在他的打理下,慢慢有了起色。然后二房那边的人不信邪,分家后,还是略有薄产的,娶妻纳妾两不误,生意没起来不说,更是把家当都败光了。”   “后来,郑文浩的爷爷的爷爷就把这条规矩写进了郑家的祖训里。他们家嫡出一脉从来只有一夫一妻,旁支的不信的,也有纳妾的,无不都败落混得很惨。”   季月柏嘴巴张得能塞土鸡蛋,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啊?”   左安认真点头:“真的,郑文浩闲聊的时候跟我们说的。县城里好多人都知道,所以好多人看中了他家下一任主母的位置。”   “下一任主母?家主就是郑文浩吧?”   “对。”左安观察着季月柏的神情,说道:“说实话,郑文浩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你看他能跟裴楠这个穷小子称兄道弟,还经常过来,就知道,他很重情义,知道感恩,也不是很在乎那些教条框框。”   左安想了想,又说道:“这可能跟他父母的教育有关。他爹娘也都是很好的人,虽然是首富,但是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下人也都很好,是很明事理的人。”   季月柏若有所思,忽然抬头看着左安,问道:“你这么为郑文浩说话,是不是想撮合我和郑文浩啊?”   心思被戳穿,左安眨眨眼,有点儿不自然地道:“……我觉得你们很适合。要是你觉得我多事,我就不说了。”   季月柏看着左安,鼓了鼓腮帮子,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季月柏也没说,但是左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知道了,但那不可能。”左安平静地点头,又道:“我说真的,平心而论,郑文浩真的是个优质男人。人好,家世好,长相也没得挑,性格也不错,而且还不会三妻四妾,真挺难得。你觉得呢?”   季月柏看了左安半饷,委屈道:“……你这是要跟我做姐妹了吗?”   左安无语:“……又不是女的,姐什么妹?兄弟好吧?”   季月柏嘤嘤嘤,不想说话。   左安让他伤心,过了一会儿,才直白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小鲜肉?都28的老男人了,这嫩肉放在你面前,你到底吃不吃?”   前世,季月柏和左安一样大。   季月柏不满了,道:“我现在才18好吧,哪里老男人了?明明这么可爱的脸……”   左安无语:“你认真点,他真是个不错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你昨天不是心动了吗?”   季月柏眼神四瞟,死鸭子嘴硬:“我哪有心动?”   左安嗤笑:“那昨天傍晚在连筒那儿娇羞的人是谁啊?”   “谁娇羞啦?”   左安冷淡脸:“难不成是我?”   季月柏羞愤,反驳道:“被一个小攻那么看着,那不是小受受的正常反应吗?”   左安嗤笑:“我不是。被自己感兴趣、有好感、喜欢的人看着才会那么反应。不喜欢的,我恨不得挖他眼珠子,管他去死。”   两人瞪了一会儿,季月柏吐出口气,泄气说道:“我知道啦。”   “还说不是心动了。”   “只是有点好感!”季月柏很抓狂,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以前喜欢的人来谈论是不是喜欢别的男人啊!   左安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哦,好感,你说了算。”   季月柏简直要羞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移动到左安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想问点问题。   左安反应很快,一下把胳膊抽了出来,移开两步。   季月柏:“……搂一下会死吗?”   “……我不习惯跟别人肢体接触。”   季月柏气死,瞪着他,说道:“两个在下面的,避个屁的闲啊。”   左安自顾泡着,不答他这话。   季月柏对左安真的幻灭了,这男人,接触深了才知道,根本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他现在真是一点儿多余的想法都没了,还是当gay蜜吧。   又泡了一会儿,季月柏又问道:“对了,你们怎么跟郑文浩认识的?”   左安见他主动提起了,便跟他说起来。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两个汉子逍遥得很。   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一壶酒,两个杯子,浮在水面上。   两人喝着小酒,边泡汤边闲聊,主要也是在说季月柏的事情。   殷裴楠试探着问道:“文浩兄,你觉得柏哥儿怎么样?”   郑文浩对季月柏是有些兴趣了的,想到季月柏昨天一系列的事情,便点头道:“他很有趣,懂得多,而且大胆。”   “是吧?”殷裴楠极力推销他的地球老乡:“柏哥儿这人真挺不错的,学识广博,人长得好,也热心,还很善良。我觉得,你们俩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很相配。就是性格,我觉得应该也很合适。”   郑文浩心中蠢蠢欲动,问道:“你真觉得我们很相配?”   殷裴楠点头:“特别般配。”   郑文浩抓起一杯酒仰头喝了,然后没什么信心地道:“可是,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殷裴楠拍他肩膀给他打气:“这有什么的。小哥儿嘛,多哄哄,柏哥儿就是有点儿小傲娇,你主动点儿,多追求追求,多说好话,哄哄就好了。”   “傲娇?”郑文浩问道:“什么意思?”   殷裴楠挠挠头,解释道:“呃,这个,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个意思,懂吧?”   郑文浩总结了一下:“口是心非?”   殷裴楠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他只是有时候会这样,很多时候还是很大胆的。”毕竟是穿越来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放的。   “嗯,他是很大胆。”郑文浩想到小哥儿那直白的问题和豪放的言语就忍不住咧嘴笑。   殷裴楠看他这表情,就觉得妥了,拍着他肩膀说道:“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的,你好好表现。”   郑文浩有些激动地问道:“怎么表现?我还从没有追求过小哥儿或者哪家的姑娘呢。”   殷裴楠惊讶:“你以前从没有喜欢的小哥儿或者姑娘吗?”   郑文浩摇头:“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哎呀我去,还是初恋啊,这纯得……   殷裴楠立马道:“抓住机会,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   郑文浩一脸懵地看着他:“怎么打动?”   殷裴楠朝他勾了勾食指,郑文浩立马附耳过去,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泡完温泉,几人身上的疲乏一扫而空。洗漱好,在前厅会合,吃午饭。   蔬菜都是殷裴楠他们种的,口味比本地的要好很多。   “诶,等我回去,就吃不惯了,要怪你们的哦。”季月柏一口口吃着口味好不少的蔬菜,跟殷裴楠和左安假抱怨。   左安道:“那嫁过来,可以天天吃。   ”   “你,你说什么呀?”季月柏瞪了一眼左安,心虚地看了眼郑文浩,脸色可疑地红了一下。   殷裴楠朝郑文浩使眼色,可惜对方没看到。   殷裴楠咬牙,在桌子底下踢了郑文浩一下。   郑文浩抬头看他,他又使眼色又努嘴地表示,你表现的机会到啦。   郑文浩反应过来,然后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腐竹放进季月柏的碗里,说道:“弟夫说得对。你要是喜欢吃,我让我家庄子上明年也种一些。”   季月柏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泛红,小声说道:“什么啊你就说对?”   小哥儿羞赧的样子也好看。郑文浩一时看愣了,心里话脱口而出道:“你喜欢吃哪种,我就让他们种哪种。不,全都种上,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季月柏小心肝砰砰砰,原来被男人这样哄着,这样看着,是这种感觉吗?又害羞又高兴,又兴奋又期待的……   这跟暗恋左安时可大不一样呀。   一向很大胆的他都觉得有些害羞了,嘤~   他喜欢这种感觉。   想着,他也给郑文浩夹了一块鸡肉。   郑文浩回过神,欣喜地看着季月柏。   两人秋波款款,殷裴楠和左安看着很欣慰。   殷裴楠尤其高兴,情敌这种生物,把他嫁出去,也就好了。 第64章   殷裴楠和左安在后面推了一把,季月柏想通之后, 也就没两人什么事了, 他们可以专心享受这温泉别庄的悠闲时光。   下午几人去爬山, 殷裴楠和左安一人拿着点心食盒,一人抱一床竹席和水壶, 手牵手在前头走,给后面两人留下空间去暧暧昧昧。   因为建了庄子, 上山的路都铺成了石板路,还算好走。   但也是因为建了庄子, 附近的农户都不从这边上山了,庄子的主人一般也来得少,到山顶这一段石板路少有人走,边上的草丛荆棘都延伸了过来。   “文浩兄,你们小心点啊, 看着脚下。”殷裴楠和左安本来牵着手, 走到这边也松开了手, 一前一后走着。见路难走, 殷裴楠就忍不住叮嘱后面的两人。   季月柏跟在殷裴楠他们后面不远,说道:“知道, 我也经常外出的好吧, 不要小瞧人。”   季月柏以前也经常跑山里采集标本, 观察植物群落状态,并不怎么吃力。   吃力的反而是郑文浩。   他不经常走山路,为了好看还穿着长袍, 衣摆经常被旁边的荆棘挂住,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扯一扯。   季月柏回头看了他几次,忍不住了,直接停下,下了两个台阶到他跟前,道:“我来。”   他把郑文浩的衣袍从荆棘里扯出来,然后前后衣摆一撩,直接给他扎腰带里了。   他拍拍郑文浩的腰,又递给他一根棍子,道:“行了,大少爷,走吧,用这棍子把荆棘拨开。”   郑文浩接过棍子,明亮的双眼闪耀着光芒,他说道:“柏哥儿,你真厉害。”直接来撩汉子的衣摆!   季月柏瞥了他一眼,脸色微红地转身。他小心脏就还没归位,一不小心没注意,踉跄了一下,身子就往旁边倒。   “哎呀——”   “小心!”郑文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捞起季月柏,把他捞到了自己怀里。   季月柏惊魂刚定,刚站稳,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趴在郑文浩的怀里,腰上还环着郑文浩的胳膊。   他小心脏噗通噗通,好似要蹦出来。   被抱住了!   第一次跟个汉子,还是暧昧对象这么近距离接触,季月柏的脸倏地就红了。   肩膀很宽阔,胳膊也很有力。   季月柏心猿意马,眼前就是郑文浩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很性感的样子。鼻子间还能闻到他衣服上熏香的气味,是冷松香……   “没事吧?”郑文浩看着怀里小哥儿殷红的脸蛋,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季月柏喃喃道:“没事。”   视线向上,两人对了个眼。   暧昧的丝线在两双眼睛中来回缠绕,一点一点酝酿起火星。   前面殷裴楠和左安听到季月柏惊呼的声音,回头问:“怎么……”   “了”字还没出口,殷裴楠就看见两人抱一起,赶紧把头转了回来,拉着左安就走。   “快走。”   左安自然也看到了,笑着往上走。   两人要真是好了,那可就太好了。   下面两人,听到声音一下回过神来。两人同时分开来,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郑文浩轻咳一声,手背在背后摩挲了一会儿,声音有点儿不自然地问道:“……柏哥儿,有没有吓到?脚怎么样,有没有扭到?”   季月柏低头,活动了一下脚脖子,摇头答道:“没事。”   “那就好。我们走吧?阿楠他们走前面去了。”郑文浩看了下前面   ,正好有个拐弯,已经看不到殷裴楠和左安了。   “……好。”哎呀可惜,刚才气氛好好呀~季月柏心里小小遗憾了一把。   郑文浩走到前面,把手伸到季月柏面前,说道:“我牵着你吧,安全一点。”   季月柏眨眨眼,哎呀,这就要牵手手了吗?   “好。”他迅速把手伸了过去。   然后,郑文浩非常绅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季月柏:“……”哎哟大少爷,手都给你了,抓什么手腕啊?!   他就挣脱了。   郑文浩心里正美着呢,小哥儿的手腕好纤细,一手就握住了。可还没感叹完,他手里一下又空了,疑惑地望着小哥儿:“怎,怎么了?是我太唐突了吗?”   刚不是还答应了给我牵了吗?小哥儿的心犹如海底针。郑文浩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后,下一瞬,他的手掌心就塞进了一双柔滑的小手。   “!”郑文浩震惊地看着牵着自己手的那双小手,又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月柏。   季月柏眨眨眼,道:“这样稳当点。”   郑文浩脑海中闪过殷裴楠说的“抓住机会”四个字,他赶紧一把握住了,激动地道:“对,这样稳当!稳当好!”   嘴上喊完,心里又继续喊:小哥儿的手好软!   季月柏看他的样子,抿唇偷笑,低声道:“走吧。”   “好。”郑文浩一手牵着季月柏,一手拨开路边的挡路荆棘,心里美得冒泡泡。   真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殷裴楠和左安一路上到山顶,找了个平地,把带上来的竹席一铺,点心一摆,就成了野餐。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见郑文浩他们还没上来,左安担心问道:“不会出事了吧?”   殷裴楠往后面一倒,头枕在手臂上,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没事,放心吧,出事了肯定会叫我们的。”   左安看着路口,说道:“真能成就好了。”   “我觉得问题不大。”   左安瞥他一眼,往他嘴里塞了颗梅子。   殷裴楠顿时被酸得一个激灵,胳膊一伸,把媳妇儿拉到怀里,然后翻身堵住人家嘴巴,把梅子还给了媳妇儿,还趁机偷了个香。   “唔,我不吃梅……子唔~”   虚弱的抗议转眼就成了甜腻腻的声音。   闹了一会儿,另外两个人终于上来了。   左安听到了,伸手拍殷裴楠的背:“快起来,他们上来了。”   殷裴楠又亲了一下,这才放开媳妇儿,砸吧砸吧嘴巴,都是梅子酸甜的味道:“味道真好。”   左安低声笑骂一句,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给殷裴楠理了理,便瞧见那两人手牵手上来了。   殷裴楠凑近了,小声说道:“看,我说没问题吧,都牵手了。”   左安眼中含着笑意,拍了下他,提醒道:“待会别乱说。”   “知道。”   上了山顶,郑文浩似乎已经没了要牵手的理由,但是他不想放手,厚着脸皮把人牵到了殷裴楠他们那边。   幸而,季月柏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直到到了两人近前,季月柏才松开,很自然的坐下来,问左安:“你们到很久了吗?”   左安嘴里还含着梅子,点头道:“有一会儿了。”   季月柏看着席子上的果脯和点心,问道:“这梅子好吃吗?酸不酸?”   左安耳根一热,含糊道:“……还行。”   殷裴楠瞧媳妇儿一眼,坏笑道:“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左安瞪他。   季月柏瞧这两人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心里冷哼一声,捡起一颗梅子递给郑文浩:“你尝尝?”   郑文浩不爱吃梅子,除了生病吃了药要压味道,他从不吃这酸甜的零嘴儿。   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地放进嘴里。   “酸不酸?”季月柏期待地看着他。   郑文浩点头:“……有一点儿。”其实要不是季月柏喂的,他立马就能吐了。   “那我还是不要吃了。”季月柏怕酸,闻言,便黏了块上山前才出炉的桂花糕吃起来。   季月柏边吃边和左安闲聊,殷裴楠把郑文浩叫到一边,偷偷给他传授经验。   “你刚才怎么直接用手接梅子呢,直接上嘴啊,多好的机会。”   “啊?”郑文浩微微皱眉,道:“用嘴不会太孟浪了吗?”   殷裴楠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不会!”   郑文浩还在纠结。   殷裴楠问道:“你们刚才不是牵手了吗?你先牵的还是他先牵的?”   “他差点摔跤,我就牵着他手腕,柏哥儿挣脱,然后,然后,”郑文浩难得有些脸红,道:“是柏哥儿主动牵我的。”   殷裴楠一拍手,“我就说嘛!”   殷裴楠对季月柏也是有些了解了的。季月柏这性格,看准了适合自己的,对方又对他有好感,肯定会主动的。当年,季月柏要不是知道左安不喜欢他而是喜欢自己,肯定早出手了。   “怎么了?”   “没事,以我的观察,你可以大胆些,柏哥儿喜欢主动的人。他要是不愿意,才不会牵你,还给你拿梅子吃。”   郑文浩被说得心热,问道:“真的吗?柏哥儿喜欢这样?”   “嗯,脸皮要厚,放心大胆地上!”   几人吃吃点心,休息了好一会儿,殷裴楠惬意地枕着左安的腿睡着了,左安守着他。   季月柏要去转一圈,郑文浩便陪他去了。   季月柏职业病发作,看着这些树啊,就忍不住开始观察周围的植物群落生长状态,都有些什么乔木和灌木啊,长着什么草,地衣又是哪一类……   郑文浩就跟着他,时不时拿着棍子给他挡一下荆棘。   “柏哥儿,你在看什么?”郑文浩看着季月柏蹲在地上盯着那草丛看了许久,忍不住问出了口。   季月柏返过头来“嘘”了一下,又继续看起来。他看到一种现代已经绝迹的蕨类,忍不住就专注了点,伸手扒拉着那蕨类的叶子研究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嘶嘶的声音,他一顿,根据他还算丰富的野外知识,这应该是蛇滑行的声音。   他仔细观察了下,果然在两米外看到了一条蛇,还是很毒的眼镜蛇,已经竖立起身子盯着他。   他没乱动,小声跟郑文浩说道:“郑文浩,你别动,听我说。”   郑文浩一惊,问道:“怎么了?”   “前面两米的草丛里,有条毒蛇,发现我了。你快去叫殷裴楠来。”季月柏还很淡定,反正有殷裴楠在,就算自己被咬了也会没事的。   “什么?!”郑文浩压低声音小声惊呼,眼睛在草丛里仔细看,果然看到了一条褐色的毒蛇,很像以前在山里咬它的那种蛇。   “!”郑文浩现在看见蛇都有心理阴影了,他心理颤抖了一下下,没有听话地去叫殷裴楠,反而慢慢上前两步,站到了季月柏前面,把他   挡住了。   季月柏:“……?!”   那蛇看到有人上前,竖得更高了,眼睛一下盯住了在前面的郑文浩。   死亡凝视。   郑文浩:“!”腿都在打颤颤。   季月柏拉他裤脚,小声道:“你干什么?快让开,去叫殷裴楠来。”   郑文浩抖着嗓音说道:“我、我以前被这种蛇咬过,不、不怕了。柏哥儿,你快离开,它已经被我吸引了,你快趁现在,快走。”   季月柏看着他在颤抖的手和脚,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心头颤动得厉害。   这傻子,挡他前面做什么,被这蛇咬了,严重的话会致命的啊!都被咬过一次了,该懂了啊!   同时,季月柏心里感动坏了,郑文浩不知道殷裴楠有异能可以治疗,在危险时刻还能这么挡在他前面,真的很难得。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蛇的注意力已经被郑文浩吸过去了,季月柏只好自己退开去叫人。   “你,你别乱动啊,我去叫殷裴楠。”他小声叮嘱了郑文浩,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慢慢后退。   那蛇左右移动了一下,有点儿躁动。因为还有郑文浩在,它的注意力便放在更前面的郑文浩身上。   季月柏退开一定距离后,起身拔腿狂奔。   “殷裴楠,快,有眼镜蛇!快去救郑文浩!”季月柏回到休息的草地上,一边喊着一边抓着殷裴楠的胳膊就要跑。   “什么?裴楠快醒醒!”左安推了一下殷裴楠,立即站了起来:“在哪里?”   殷裴楠被惊醒了,懵逼:“他又被咬了?!”   “哎呀,快跟我来!”   “走!”   两人跟着季月柏跑了两百米左右,到了后就见到不远处的郑文浩,手里拿着棍子横在身前,应该还在跟眼镜蛇对峙。   “等等,你们在这别动。”殷裴楠喊住两人,道:“我绕后面去。”   左安叮嘱他:“小心点啊。”   殷裴楠点点头,绕了个圈,小心到了眼镜蛇的后面。   郑文浩发现他了。殷裴楠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郑文浩轻轻点头。   殷裴楠悄悄走到眼镜蛇后面。这会儿眼镜蛇似乎发现了身后有动静,脑袋一动就要攻击郑文浩。   殷裴楠眼疾手快,抓住眼镜蛇的尾巴就往地上甩,大风轮式360度大力甩向地面,连续甩了三次,扔地上。那蛇已经被摔断了脊骨,软唧唧地摊地上了。   郑文浩被殷裴楠这一手震惊了,看见那蛇不动了,他问道:“死,死了吗?”   殷裴楠点头:“应该死了。”   郑文浩闻言,硬着头皮拿着棍子去拨了拨,发现这蛇果然已经不动了,松了口气。他棍子还不敢扔,只用另一只手擦了下额头上豆大的汗,说道:“他娘的,吓死我了!”   殷裴楠给他使眼色:“柏哥儿来了。”   郑文浩赶紧放下手,站直了,手里的棍子也扔了。   季月柏这时已经跑了过来,他之前的话也听见了,此刻见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瞪他道:“下次不准这么逞英雄!”   郑文浩就望着他傻笑。   “笑什么笑?你听到没有?!”季月柏瞪他。   郑文浩立即收了笑,认真道:“知道了。但是要有下次,还是不能让你被蛇咬。你不知道,被这毒蛇咬了可难受了,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会昏迷的,就是好了还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   “我当然知道会难受啦。”季月柏看着他这样子,听着他这窝心   的话,又感动又生气,道:“你是不是傻啊?要是殷裴楠不在这里,你被咬了会死的!”   郑文浩挠挠头,只重复道:“那也不能让你被咬。”   季月柏无力了,软下来,问道:“傻蛋。你没事吧?吓坏了?”   郑文浩咧嘴逞强道:“没有。”其实心里还砰砰砰,腿还有点软。   殷裴楠在一旁看着叹气。   这个时候就该示弱装娇弱博同情啊!   唉,简直操碎了心。   他拎起那眼镜蛇的尾巴走过来。   郑文浩见了,立即退开一步:“阿、阿楠,你捡它干嘛,快扔了!”   季月柏看他这样子,还说没被吓着,真是傻蛋!   殷裴楠拎着蛇尾巴,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可以泡药酒的。”   郑文浩:“……那你离我远一点。”   出了这么一遭,几人也没心情赏景了,收拾收拾下山去。   洗漱一番,吃过晚饭,季月柏拿出一副木头做的麻将来。   “来来来,正好四人,打麻将!”   殷裴楠捡起桌上小小的木头麻将,惊讶:“这你做的?”   季月柏扬了扬下巴,很得意:“怎么样?来两圈?”   “来啊,你还带这个过来了呢?”殷裴楠问道。   季月柏点头道:“这刚做好没多久的,家里人还没教会他们,打着不过瘾。想着既然你们在这边,自然要带着啦。”   郑文浩看着这些小木头,有些上面刻着纹路,有些写着文字,有些就几个圆点,问道:“这什么啊?”   “麻将!”季月柏便把他拽过来,说道:“我教你啊,你看,这里一共一百零八块麻将,这个写着几万几万的,是一种牌……”   花了一刻钟给郑文浩讲规则,季月柏问他:“懂了没?”   郑文浩想了想,“应该,懂了。”   “哎,玩几把就会了,开始不要你钱,我们帮你看牌。”   “行。”   于是四人围围坐,开始砌长城。   开始几把,郑文浩还不怎么熟练,打得有些慢,季月柏就时常给他看牌,教他怎么出。   “哎哟,别出这张,你看,这里,你出个四万,叫胡,然后待会就可以胡三六九万,知道了吧?”   “哦,懂了!”郑文浩看了一会儿,想明白了。   殷裴楠和左安就看着他们,也不插手,让两人慢慢教。牌桌上也是可以培养感情的。   又打了几把,郑文浩基本会了,几人开始算钱了。也不大,打着玩儿,两文起底,不限制翻倍。每人数一百文放着,看到时候谁赢谁输。   开始一圈,季月柏、殷裴楠赢得多,平分秋色,新手郑文浩也胡了两把平胡。   然后第二圈开始,左安忽然发力了,连续几把大胡,自摸清一色对对胡,杠上开花,混一色七对,一下把之前输的都赢了回来,还赚了一把。   “我去,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叭!”季月柏看着那混一色七对,瞪大了眼,不服气地跟左安道:“明明下一张我就是清一色自摸了!”   殷裴楠笑着付了铜板,道:“媳妇儿真厉害!”   季月柏也数了铜板,嘀咕道:“哎呀,都倒出去了。”   郑文浩没说话,看着自己旁边椅子上放的铜板,大约还有二三十文的样子。   他也不急,继续慢悠悠打着。两文的小胡他都不胡了,但凡有一点希望能翻倍搞大胡,他就搞大的。   季月柏就说他了:“你这也   太贪大了,先胡个小的,转转运也好啊。”   他慢悠悠的答道:“我这叫厚积薄发。碰!”   “碰!”“碰!”“胡了!”   不知道是不是新手总是很得麻将之神的眷顾,总是运气特别好。后面,郑文浩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原地飞升。   后面一圈基本都是郑文浩在胡,间或着左安胡两把,殷裴楠和季月柏到后面竟是只每人胡了个平胡。   赢了的人越打越精神,输多了的人总是越打越瞌睡。   季月柏恹恹地有些提不起劲了,伸手去凳子上摸铜板,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只手。   季月柏:“?”   转头去看,郑文浩抓着一把铜板正要往下放。   季月柏:“……你干嘛?”   郑文浩把铜板放下,说道:“给你。”   季月柏反应过来,自己的一百文输完了,郑文浩把自己的给他了。   季月柏哭笑不得:“不用不用,我都输光了呀。”   郑文浩又抓一把给他:“都给你。”   殷裴楠早就看到了,打趣季月柏道:“我就说,我们俩胡得差不多,我都又拿五十了,你怎么还有!原来你的钱袋会自动生钱啊。”   季月柏心里有些小飞扬,对着郑文浩傲娇了一下:“干嘛呀你?”   郑文浩:“赢了都归你,输了算我的。”   季月柏开心得要飞起,嘴上还是婉拒了一下的:“这不好吧。我有钱的。”   郑文浩:“多少都是你的。”   季月柏便开心地收下了。   哎呀妈呀,这有人宠着的感觉,怎么这么好呀。   上瘾了怎么办呀!   这么一两百文的,实在不算什么,就是郑文浩这举动,暖到了季月柏心里。   殷裴楠和左安就看着他们笑。   四人和和睦睦的打到了快子时,才散场。   郑文浩和季月柏都去睡了。   殷裴楠拉着左安就去了后面的温泉室。   天时地利,怎么着也得好好享受一下温泉的快乐呀。 第65章   第二天上午, 几人也没去哪里玩, 就在桂花树下喝茶聊天, 说起开铺子的事。   郑文浩说道:“我前天跟我爹说过了,他说要考虑考虑。我觉得他在等这次乡试的结果,还是想让我读书。”   季月柏也有些了解他了, 说道:“你不喜欢读书就算了,没必要为难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自己喜欢的, 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季月柏前世是学霸, 读书读得多,但他是因为喜欢读书,学得也轻松。但他很明白,让一个志不在读书而且还是学渣的学子苦心读书,就是大写一个惨字。   而且, 经历过末世后,又重活一世,他觉得功名利禄都是身外物, 开心最重要。   郑文浩欣喜地望着季月柏:“柏哥儿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季月柏又问道:“如果你爹硬要你再考,不让你做生意呢?”   郑文浩沉吟了一下, 道:“我会努力争取的。要是他不答应, 我手头上也还有些钱,盘个铺子还是足够的。”   季月柏睁大眼:“你要离家自己干呀?”   “那只是最差的结果。”郑文浩笑了下,说道:“我爹娘舍不得我的。而且我去府城之前, 就跟我爹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去考,以后不参加了的。”   正说着话,他的小厮小宝跑进了院子,满脸喜气,声音里都透着高兴的劲儿:“少爷,少爷,老爷叫你赶紧回府!”   郑文浩皱眉:“小宝你怎么来了?你小爹爹好了吗?叫我回去做什么,家里有什么事吗?”   小宝跑进了,高兴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爷您中举人了!”   郑文浩还没反应,季月柏先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啊?!”   小宝看着这个曾经跟恩公殷裴楠独处一室长达一两个时辰的小哥儿,眨眨眼,愣愣点头:“真的。季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季月柏:“我来玩。这不重要,你家少爷真中举了呀?”   小宝点头:“真的。”   季月柏高兴极了,仿佛他自己中了似的,一下抱住旁边的郑文浩:“郑文浩,你中举人了!中了诶!恭喜恭喜!好厉害啊!”   郑文浩还傻愣着呢,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考中了,不过他还是反射性地抱住了挂着自己脖子上的小哥儿的腰。   然后不敢置信地问他:“我,我真中了?”   季月柏高兴点头:“中了中了!”   郑文浩又去看殷裴楠和左安,寻求确认。   殷裴楠也是很惊喜,笑着跟他拱手道贺:“恭喜文浩兄!你中举了!”   左安也笑道:“恭喜恭喜,你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   见大家都笑着看着自己,郑文浩傻笑着,终于相信自己真的中了。   “啊哈哈哈哈!我中了!哈哈哈哈……”他激动地抱起季月柏,转起了圈。   “柏哥儿,我中举人了——!”   “是啊是啊,你中啦!”季月柏也高兴地附和他。   小宝看愣了:这是咋回事?少爷和季少爷?高兴过头了?一个汉子一个哥儿,也不至于抱一起啊?   他就又去看殷裴楠。   殷裴楠正好看过来。   小宝立即走了过去,小声问道:“殷少爷,我家少爷,季少爷,他们俩……”   殷裴楠笑着竖起两个拇指,相对着弯了弯大拇指。   小宝眼睛都瞪圆了。   他就回家了两天,两天没跟在少爷身边,怎么少爷都有相好的了?!   按照郑家的传统,那季少爷不就是少奶……啊不,少夫郎了!   少爷刚中了举,又有了少夫郎。   双喜临门啊!   小宝想通了要点,比刚才来的时候更兴奋了,一点也不记得之前他还误会人家季少爷跟殷少爷有一腿的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郑文浩停下转圈,不好意思地放开季月柏,道歉:“我,我太高兴了……”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家小哥儿,实在不像话。   季月柏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我也高兴!祝贺你,举人老爷!”   郑文浩见他没在意,放了心,赧然道:“别打趣我。”   转头又高兴地问小宝:“我多少名?”   小宝高兴道:“九十九!”   郑文浩:“……”   季月柏:“……”   左安:“……”   季月柏安慰道:“很不错了,能中就已经很厉害了。”   殷裴楠捂着嘴偷偷问左安:“怎么了?”   左安小声答道:“每个省,乡试取举人一百名。”   哦,刚好过线。   殷裴楠懂了,他也安慰道:“千百里挑一,文浩兄确实已经很厉害了。”   郑文浩哈哈哈大笑,不是很在意,说道:“你们不用这么费脑筋安慰我,我自己知道的,能中已经是祖先保佑,我运气太好了。”   他又问小宝:“林家老二呢?”   小宝高兴道:“他没中!”   郑文浩这下更高兴了,拍了下手说道:“我就说嘛,那小子怎么可能会中!”   “那少爷,现在回去吗?老爷夫人高兴坏了,让我来找你回去的,家里肯定来客人了。”   郑文浩看着季月柏和殷裴楠他们,他们原本是说下午再回去的。   “回去呀,这大喜事,家里指不定有多少客人了呢。”季月柏说道。   殷裴楠也点头:“是该回去。”   “那行,以后寻着空,咱们再过来。”郑文浩把身上的银袋子丢给小宝,说道:“我们先回去,小宝,给庄子管家,让他发给大家。”   “好嘞!”小宝拿着钱袋子就去发赏银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回城。   进城后,季月柏忽然说道:“送我到客栈吧。”   郑文浩心里一紧:“怎么?柏哥儿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有要事?”   季月柏看了他一眼:“……我下午,还要收拾行李。”季月柏心里纠结啊,这要是去了郑文浩家,不就见到他父母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左安看着他想了想,道:“在客栈放我们下来吧,我们也要去准备点礼物。”   郑文浩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跟我一起回去就行。”   “要的。柏哥儿待会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左安看着季月柏,对他使了个眼色。   季月柏看着左安,想了想,点头:“……好吧。”   郑文浩见季月柏答应了,又高兴起来,道:“那行吧,那你们去随便买点点心就可以了,不要买太贵的啊?”   左安点头。   郑文浩把他们送到客栈,这里有季月柏家的马车。   几人换了马车,往东大街去买贺喜礼物。   季月柏问左安:“你让我过去是什么用意?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左安道:“你不想看看他家和家人怎么样吗?你这次回去,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季月柏扭了一下,道:“   可我没准备好啊。”总感觉像见父母什么的。   左安:“所以我这不是让你以我们的朋友身份去了吗?而且,他家应该很多客人,他爹娘没空招呼我们的,你就当去看看就行。”   季月柏眨眨眼,懂了:“好,就这么办。”   几人去买了礼物到了郑府,郑府果然已经来了不少贺喜的客人。   郑文浩在正厅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们来了,就带着他们去见他爹娘。   “恭喜阿叔婶婶!”殷裴楠和左安拱手向郑老爷和郑夫人道喜。两家已经很熟悉了,殷裴楠和左安都直接叫他们叔婶的。   “哎哟,谢谢阿楠安哥儿。打扰你们游玩兴致了,对不住对不住啊。”郑老爷笑着道。   殷裴楠笑道:“阿叔客气了,文浩兄中举这么大喜事,别说是城外别庄,咱就是游到了青州去,也要快马加鞭赶回来啊。”   “哈哈哈……”郑老爷和郑夫人是真的很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口。   殷裴楠又给两人介绍季月柏,道:“阿叔婶婶,这是我们在青州的朋友,季月柏,这两天跟我们一起在别庄游玩。”   “恭喜郑老爷郑夫人。”闻言,季月柏立马拱手向两人道喜。   季月柏生得好看,唇红齿白的,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小辈样貌。   郑老爷郑夫人也是知道有个小哥儿跟儿子他们一起在别庄玩的,此刻见到这小哥儿,乖乖巧巧的样子,郑老爷和郑夫人看着就喜欢。   “谢谢柏哥儿了。”郑夫人笑着说道:“你难得来一次,也没让你玩尽兴,实在不好意思。改明儿让浩儿给你们赔罪。”   郑夫人才三十六七岁,养尊处优,家庭也和睦,为人很是和善。她保养得很好,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前世已经28岁的季月柏总觉得对方更像是自己的姐姐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叫伯母。再偷偷看一眼郑文浩,他这下终于有了点自己老牛吃嫩草的觉悟。   “没有没有,我们也就是找机会聚一聚,在哪里都一样的。”季月柏客气道。   闻言,郑夫人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幸而今天真的客人很多,郑老爷和郑夫人包括郑文浩都要招待其他人,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招呼他们。   郑文浩中举的消息是那报喜的人在大街上一路敲着锣大声喊着报喜的,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所以那些平时跟郑家走得近的,立即就带上礼物来道贺了。   郑家本来就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富户,跟县令大人还有姻亲关系,现在儿子又中了举人,那可比之前是秀才的时候要贵重得多。各家心里盘算得清楚呢,这不就都赶早儿来贺喜了。   今天是刚得知消息,大家也都是过来恭贺一声,表示表示,郑家肯定还会办一次正式的宴席,还得等郑家通知的。   一时间,郑家门庭若市。   殷裴楠他们就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闲聊。   季月柏就多了份心思,暗中观察着郑老爷夫妻俩,还有那些下人们。   左安小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季月柏捂着嘴小声答道:“好像还行。”   郑文浩的爹娘,真如左安所说,应该是宽厚的人。看他们对下人的态度,季月柏就能知道。   还有下人们做事时那舒心的表情,那打心眼里为主家高兴的神情,都是骗不了人的。要是主家对他们不好,下人们是不可能露出真心笑容的。   郑文浩也很忙,不过他每隔一会儿就会过来殷裴楠他们这边跟他们说几句话。   其他就在城里的客人大都坐这么一刻钟两刻钟也就回去   了,没在这边吃午饭,等着过几日的宴席。   郑文浩他们回来就已经接近午时,殷裴楠他们便是在郑家吃的午饭。   席间,郑文浩看见季月柏喜欢吃的,就给他夹。   季月柏偷偷在桌下扯他衣袖:“不用夹了。”你娘都看了几次了!   郑文浩毫无所觉,侧头问他:“还想吃什么?”   季月柏摇头,低声跟他说道:“别夹了,你阿娘他们都看着呢。”   郑文浩闻言,往他娘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他娘正看着他笑。   郑文浩朝他阿娘笑了一下,跟季月柏说道:“没事,你继续吃,想吃什么跟我说。”   季月柏就有些不好意思。这真的很难得,他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来着。   幸好,郑夫人什么也没说。   红着脸吃完一顿饭,下午郑文浩他们肯定还要接待客人的,季月柏和殷裴楠他们便告辞离开。   郑文浩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季月柏很不舍地说道:“过阵子我去青州看你好吗?”   没有长辈了,季月柏胆子又回来了,点头道:“好啊,我家很好找的,你也可以给我写信啊。”   郑文浩认真点头承诺:“我会给你写信的。”   他走不开,只能送到门口:“你们明天几点启程,我去送你。”   季月柏:“应该辰时正吧。”   两人约好了,这才告辞离开。   一个挥着手在门口久久不进去,一个巴着马车窗户往外看,不肯回头。   等到看不见了,季月柏缩回脑袋,叹了口气。   殷裴楠问道:“叹什么气?发展这么顺利。”   季月柏白他一眼,道:“不方便啊,异地啊异地!”   左安:“那就早点儿成亲。我看郑文浩很上心了。”   季月柏捂脸:“才认识几天啊,就成亲?不会太快了吗!”   左安看他这样子,明明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多愿意了吧。   “哦,我以为你觉得还不够快。”   季月柏拍了他一下,“什么啊,我也很担心的好不好!”很重要的问题没解决呢!   殷裴楠两人又去买了一大堆新平县的特产给季月柏带回去。   “明天我们就在官道路口等你,给你带点腐竹回去,你记得别走过了。”左安道。   季月柏点头:“好,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啊。”   “好,一路顺风。”   夫夫俩回去了。第二天早上,他们用麻袋装了一麻袋腐竹,还给季月柏带了一包他们自己种的稻谷,来不及碾了,让他们自己碾吧。   三天后,郑文浩家举办了庆祝他中举的宴席。借着这次宴席,他们把腐竹推了出去。   许多人在宴席上吃到腐竹都在问这是什么东西,特别是女性和哥儿,特别喜欢这个口味。   郑文浩也不怕丢了自己举人老爷的身份,大肆宣传,说道:“这是我兄弟家做的,叫腐竹,吃了对身体可好了,女人和哥儿们吃了美容养颜,小孩子吃了能长得更高,还能变聪明。”   “哎哟,吃这个还能变聪明呢?”夫人们笑。   郑文浩一本正经:“是真的,能让记忆变好,健脑,老了也不容易糊涂。”   这是殷裴楠说的,腐竹中的谷氨酸含量很高,具有健脑的作用,能预防老年痴呆。但是不好直接这么说,殷裴楠就换了个说法。   “是吗?这个在市场也没看到有卖呀?”   郑文浩:“马上就有了,到时候我派人告诉您   。”   宴席过后,殷裴楠两人忙着收棉花,还有弄紫云英种子。   这次两人也没走多远,就在他们的后山找了个地儿,把种子收齐了。   又过了两日,郑文浩来找殷裴楠,说他终于说服他爹,让他开米粮铺子了。   殷裴楠惊奇:“他同意了?那他是也同意你不读书考会试了?”   郑文浩点头,道:“对。就我这勉强才够着举人的能力,要怎么才能考中贡士啊?而且贡士后还有殿试,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所以我就跟他说了,不考了,考了也白考,白白浪费了时间,还不如让我学着开始做生意呢,你说是吧?”   殷裴楠能怎么说呀,总不能说大实话你确实没中进士的实力吧,只能说:“考科举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柏哥儿不是说了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心的事最好。”   “对,就是这个理,我也是这么跟我爹说的。他想了两宿,想通了。说起来,还得好好谢谢柏哥儿。”说到季月柏,郑文浩脸上就温柔起来了。   殷裴楠问道:“你写信了没有?”   郑文浩点点头,脸上带着迷之幸福的神情:“写了,柏哥儿走那天就写了,昨天收到回信了。”   “哇,文浩兄,那柏哥儿不是回去第二天就收到你的信了?”   “嗯,柏哥儿的回信就是说他回去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他说他很高兴。”   嗨呀,开窍了呀。   殷裴楠很欣慰,拍拍郑文浩的肩膀,鼓励他:“再接再厉。你什么时候去提亲?”   郑文浩很激动,说道:“我昨天给他的回信问他了,还不知道他怎么回复,愿不愿意呢。他要是愿意,我立马就找媒人去提亲。”   殷裴楠:“你爹娘同意了?”   “我跟他们说了,他们对柏哥儿的印象很好,知道他是青州季家的小公子后,就更同意了。他们还怕季家不同意呢。”   “季家那边有柏哥儿呢,不用担心,只要他同意了,他会搞定他家的。”   “真这样就太好了。”   然后两人又聊了聊开铺子的事情。   郑文浩他爹的意思是,给郑文浩一笔银子,让他自己和殷裴楠去折腾,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就当是给郑文浩锻炼能力了。   郑文浩很兴奋,以前许多东西只是看着他爹和下面的人去做,这次第一次上手自己做生意,就觉得好多东西得考虑。   铺子该选在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儿,铺子里怎么布置,要做多少个架子放货物,还要请店小二……   虽然麻烦事多,但是自己喜欢做的想做的,做起来就不觉得烦躁,反而很期待。   他天天往南坡村跑,跟殷裴楠和左安商量,一起看铺子,一起定价等。   日子忙碌而充实。而且在事业之外,还有一份感情让他期待。   他天天等着季月柏的回信,可是一连十天过去了,他们的铺子都选好地址已经开始装修了,村里的人也已经在开始学做腐竹了,他都没等到季月柏的回信。   他慌了,平时他们的信都是七八天一个来回的,现在已经十天了。   “阿楠,柏哥儿还没回信,你说柏哥儿是不是不愿意啊?”   殷裴楠安慰他:“只是迟了一天两天的,他也要好好考虑嘛。”   郑文浩就焉了吧唧的,生怕季月柏不同意。   至于季月柏愿不愿意这个问题,郑文浩不知道,左安先知道了。   他看着季月柏的来信,哭笑不得。   殷裴楠洗漱完进了房   间,看见媳妇儿在灯下看信,边看边乐,问道:“怎么了?季月柏的信?他说什么了?”   左安把信递给他:“你自己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殷裴楠接过来看了看,也忍不住笑。   季月柏这家伙,大概真的把左安当gay蜜了,什么都跟左安说。他信里就说了这段时间的事,还说了郑文浩要跟他提亲的事,也说了他的担忧。   那他的担忧是什么呢?   他信里是这么写的——   “安安啊,我跟你说啊,郑文浩说要跟我提亲,问我愿不愿意。妈蛋,我当然是愿意的呀,但是不要这么快呀。   我们才认识几天呢,就牵了下小手,拥抱了一次,哦不,两次,连吻都没接过,这就要提亲啦?   这也太快了吧!   恋爱期都没有就直接到新婚期了吗?我不要啊!   什么都还没做过呢!   连他的尺寸问题都不知道呢!谁知道以后性生活和不和谐!   万一结婚后才发现不和谐,那我哭都没地方哭,你说是不是?咱们小受受盼点啥啊,除了老攻的爱,和老攻每天酱酱酿酿爽一爽就是最重要的呀~   这个问题,在婚前是必须要解决的好伐!   而且,这里又不是现代,是古代呀,休夫和离都跟要了人命似的,要是和离了以后我都不好再找!   哎,我跟他还是异地恋情,连偷偷摸摸酱酱酿酿试一试,检查检查的机会都木有!你说我怎么这么苦逼!要是郑文浩他在青州,我还能时不时约他出来,发展发展,顺手就能看一看合适不合适了(后面省略一千字)……”   殷裴楠看完把信放在桌子上,然后抱过媳妇儿,贴近了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有这些顾虑?尺寸什么的?和谐不和谐什么的?”   左安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   殷裴楠怀疑地看着媳妇儿:“真没有?”   “嗯。”左安很肯定。   殷裴楠高兴了,问道:“真的啊?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左安点头,抿唇笑而不答。   殷裴楠觉得有蹊跷,上手去挠左安的痒痒肉,威胁道:“假的,媳妇儿你完了,你骗我……”   “哈哈哈……别挠了哈哈哈……”左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在殷裴楠怀里乱扭。   殷裴楠挠了一会儿,见好就收,换了个方法,抱着人咬他耳朵,专门往媳妇儿受不住的地方细细密密地磨,严刑逼供:“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左安被这酷刑折磨得心痒痒,摊在老攻怀里,坦白道:“……我先前,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的尺寸。”   殷裴楠停下酷刑,抬眸看他:“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左安耳朵根热得很,眼神就心虚地往旁边瞟。   殷裴楠一看他这表情就觉得有鬼,手下一用力,“嗯?”   “……厕,厕所。”   “……”这答案真是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殷裴楠挑眉坏笑问道:“好啊亲爱的,你偷瞄我!”   左安羞赧,推他一下,才不承认自己是盯裆猫,狡辩道:“就是不小心瞥到的好吧。”   殷裴楠坏笑:“媳妇儿,不用解释,我懂的。”   “你懂什么啊就懂了,说了是不经意瞥到的。”   “媳妇儿你真的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听说过吧?那媳妇儿那时候满意你看到的吗?”   “呃,还   ,还行吧。”   “那现在用起来满意吗?”   “……”   “不说呀,那就再让你试用试用吧……” 第66章   因为季月柏苦于没机会与郑文浩进行亲密接触, 从而确定是否成亲, 于是,殷裴楠跟左安决定帮他一把。   殷裴楠找到郑文浩,跟他说:“反正铺子里还在修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你要不要去青州看看柏哥儿?”   郑文浩是很想去啦, 但是:“这边修整要人看着。”   殷裴楠答道:“有我呢, 我会去看着的。”   郑文浩道:“你们不是快要收割了吗?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殷裴楠:“还有几天的, 你去你的。你不想见柏哥儿吗?不想知道他考虑得怎么样了吗?”   “想!”郑文浩看着殷裴楠,纠结了一下, 然后道:“那我就去几天?”   “去!”殷裴楠拍了下他肩膀,给他透露了一点情况:“放开一点。”   “那我把小宝留下,你们忙不过来就叫小宝去看着。”   “行,放心去吧。”   然后郑文浩就去了。   殷裴楠他们这阵子确实忙,棉花在收, 七八亩的棉花,收回来还要晾晒去籽。   光是靠殷裴楠他们家几个人来去籽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殷裴楠他们便在村里放了话,谁想要棉花籽种子的,自己来剥,种子不要钱,你剥出来多少就可以带走多少。   棉花在这边还是很贵的, 也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因为品种原因,产量很低,主要是棉铃就小, 棉球球上裹着的棉花也少,棉丝比较短,剥了棉籽出来后,剩下的就不太多。   而殷裴楠他们家的棉花大朵,植株高,结得也多,白花花的棉花,比村民们自己种的那种看着棉花含量就要多很多。   于是,想自己种棉花做棉衣的村民们就自发来了。   村里百来户人家呢,基本上都会种一些棉花,备着冬天做棉衣棉被的,殷裴楠家的棉花就还不太够。   殷裴楠挥手:“没事,地里还有,你们帮我们摘回来去籽,种子你们就自己拿回去好了。”   于是棉花去籽,地里棉花的摘收的事情就省事地搞定了。   但搞定了这个问题,那么多的棉花,存放也是个大问题,家里现在挤啊,那个小杂物房里都放不下了。   这些棉花他们到时候也是要放到店里去卖的。   殷裴楠他们便干脆晒干后留下足够冬天做冬衣的棉花,剩下的拿一部分去做棉被,余下的经过跟郑府的沟通,便把棉花都弄去郑府的仓库先放着了。   村里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家家户户开始学做腐竹。   殷裴楠跟他们说好了,教会他们后,他们做出来的腐竹要卖给自己,以20-22文一斤的价格按品质收购。   但是在他的铺子开张以前,他们不能泄露消息出去。   一斤大豆大概可以做五到六两的腐竹,这么算下来,比单卖大豆可要赚多了。而且,这做法还算简单,一个人在家里就可以搞定,还不耽误平常地里的活儿。   村民们便都答应了。   于是,村里轰轰烈烈地搞起了家庭食品小作坊。   等到二季稻收割的时候,每户人家基本上都存了有好几斤腐竹了。   二季稻收割就没有那么赶时间了,大家时间充足。殷裴楠家的稻谷还是比村民们的要早收割。   二季稻的稻谷产量每亩又增加了二十来斤,县令大人笑眯眯,已经准备好了喜报折子,就等着往上填上具体的数字就可以呈报朝廷了。   村民们见了也都笑眯眯,增产了增产了,明年春天的种子有了啊,粮食又可以多不少了!   殷裴楠   他们家的稻谷收获早,这就有个好处,晒稻谷的时候,他们家可以独占一个晒谷场,不用每天早早去占地方,跟别人抢位置。   等他们家的收割完晒完,村民们的稻谷也陆续开始收割。   没过几天,郑文浩回来了。   他是特意赶在村民们的稻谷收割完之前回来的,因为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要赶在村民们交皇粮之前,换购村民们的粮食。   祠堂里,村民们听懵了。   “郑少爷,怎么换啊?你们买了我们的粮食,那我们拿什么去交皇粮啊?”一个村民代表大家问出了疑惑。   郑文浩说道:“大家放心,我们会把夏季的粮食卖给大家去交皇粮,以市价卖,我们多少买来的,就以多少卖给大家。而你们现在收上来的粮食,我们会以比市价每斗多十文的价格购买。就是你们要上交皇粮的那部分粮食,当然,要是你们有余粮,也可以再卖给我们。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大家议论纷纷,在算账,讨论是吃亏了还是赚了?   殷裴楠就跟他们分析了下,说道:“各位叔叔伯伯,郑少爷的意思是这样。你们看啊,我给你们算算账,大家就清楚了。”   听到殷裴楠说给他们算,大家都望着他:“阿楠你说。”   殷裴楠现在的话在村里可有说服力了,大家觉得听他的准没错。   殷裴楠便道:“是这样,比如说,我家现在一共七亩田,本来要交21斗米,差不多就是要35斗稻谷的皇粮,大豆绢布那些不算哈,咱们现在就只说粮食的。”   殷裴楠一边比划手势一边继续跟大家解释。   “那现在郑少爷的意思呢就是,他买了我家这35斗稻谷,然后卖35斗他家的一季稻时收上来的稻谷给我家,让我家用他家的粮食去交皇粮。然后他又说了,他卖给我家的,以市价算,咱们卖给他的,每一斗要比市价就多十文。那我家一共卖给他35斗稻谷,也就是多了350文钱。一来一去,我家的皇粮也交了,还可以多350文钱。这样说,大家懂了吗?”   村民们还有些没明白,“那我家大概要交25斗稻谷,是能多多少钱?”   殷裴楠:“可以多250文钱。”   “诶,这可以交皇粮,还可以多些钱,可以啊?”   “是啊,划得来的。我家头季的谷子没多少了,要交二季的,那我去换一些。”   殷裴楠又补充了一句:“各位叔叔伯伯,强调一下哈,只换第二季新种子的稻谷,第一季的不换的哈。如果你们用第一季的稻谷去交皇粮,就不用换了。如果用第二季的,就可以换。”   “刚才郑少爷不是说第二季的也买吗?”   郑文浩点头:“对,新种的稻谷都买,每斗比城里市价多十文,大家想卖的都可以来找我们。铺子就在东大街,叫‘昌隆粮铺’,离着县衙的仓库不远,大家换好就可以直接去交皇粮。”   新种跟旧的稻谷有些区别,肉眼都能看出来,他们也不怕别人以次充好。   他们提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便陆续有村民过来铺子里换购稻谷。   铺子已经装修好,内里的架子什么的也都弄好了,掌柜和小二已经上岗,换购的稻谷也已经到位。   一车车的新种稻谷运过来,村里的稻谷,再加上郑府庄子里种的,存货还挺多。   这些稻谷他们都不是卖米的,直接当做谷种来卖。   除了稻谷,腐竹也收了上来,咸鸭蛋也都做好了一批。   殷裴楠家已经摘下的棉花也运到了店铺里,按照之前定好的价格卖给店铺,到时   候店铺卖出去,他们再分成。   棉花后来郑家也买了些去自家用,剩余的存货就没有多少了,得等棉田里的收上来才有。   “这一车是最后一车,这一车有——1172斤。”左安拿着纸笔在一旁记着数。   “终于搬完了!”殷裴楠一屁股坐到柜台后的椅子里,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牛饮而下。   郑文浩灰头土脸地从后面仓库里出来,也是一屁股坐椅子上,也顾不得身上的满身灰,袖子直接往额头上擦。   “没有了吧?”   “没有了。辛苦了,来喝水!”殷裴楠给他倒了茶水,也是难为郑文浩了,一个公子哥,自己上手搬货。   “那就好。”郑文浩要累瘫了,捏着胳膊,这真是他从小到大最累的两天了。   殷裴楠想了想,说道:“以后咱们弄个推车,就不用这么累了。”   郑文浩一口喝完,问道:“什么推车?”   殷裴楠便跟他说了下专门用来推货的平板推车。   “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做,那你快画出来去做,这么一趟趟搬,真的累死人!”郑文浩说道。   殷裴楠挠挠头,道:“之前没想起来,在村里也不太用得上就没想到。”   两人聊着聊着,殷裴楠就问起他的感情问题。   “文浩兄,你回来两天还没空问你的,你跟柏哥儿怎么样了?他同意了没有?”   说到这个问题,郑文浩想到这趟过去青州,跟柏哥儿亲吻了,他脸色红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挺好的。柏哥儿说要先处着,明年过完年再考虑提亲的事。”   殷裴楠想着季月柏那封信,估计季月柏是想多谈谈恋爱吧,也有可能是还没弄清和谐不和谐的问题。   他笑道:“那这段时间你得多跑跑青州了。”   郑文浩摇头:“等铺子这边稳定下来了再去。”   殷裴楠说道:“没事,等我们棉花收完,把冬天的蔬菜种子都种下去,我和安哥儿就可以空出来了,最多半个月,到时候你过去就是。”   “嗯。到时候看。”郑文浩看了下铺子里,两个小二已经把地都打扫干净了,他说道:“明天铺子开张,你们今天还回去吗?不然到我家,明天不用赶着来。”   殷裴楠摇头:“不用,得回去,明天小爹爹他们也会过来。”   “好,那今天你们早点回去,明天咱们就开张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殷裴楠他们一大家子就出发了。   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脸上喜气洋洋的。文逸还用网兜拎着一盆牡丹花,准备放到店里去,大富大贵的,图个吉利。   他们到的时候郑文浩已经到了,郑老爷夫妇俩也在,县令刘尚直也穿着便装过来了。   殷裴楠往周围一看,还看到一些有点熟悉的面孔,都是在郑家宴席的时候见过的。殷裴楠知道,这些都是冲着郑府和郑文浩过来捧场的了。   文逸把牡丹花摆在柜台的角落,然后站在里面给掌柜的帮忙。   赵秀娥和水珠便在一旁等着,到时候开业了,他们要充当店小二,装货、打称都要做的。   巳时正,舞龙舞狮热热闹闹的开场,吸引了周围大量的路人驻足观看。   舞了大约一刻钟,两个老板郑文浩和殷裴楠邀请县令大人和郑老爷给龙狮点了睛,然后又揭了牌,在热闹的炮仗声中,“昌隆粮铺”开业了!   大家进去参观了一下,有夫人就问道:“文浩呀,你们粮铺怎么都是卖的谷子?没有米的吗?”   郑文浩过去,跟她解释道   :“伯娘,咱们这谷子主要是当做谷种卖的。”   “谷种?”夫人不解问道:“谷种不都是农家自己留的吗?”   郑文浩摇头道:“咱们这谷子跟往常的谷子不一样,不仅结的多,味道也比原先的好,是新品种。”   “味道比其他的米好?”   “对,您上次在我家不是说我家的米煮出来的饭好吃,问我们的米是在哪儿买的吗?那就是这种谷子碾出来的米。”   “是这种?那我能买些回去吗?可以卖的吧?”   郑文浩点头道:“您想尝尝也可以的,不过得买回去自己碾。”   “这个没事,那我叫人来买几斗。”   “行嘞。”   另一边,许多夫人围着腐竹在挑选。   “哎,上次我就说这个好吃,等这么久,他们终于开铺子了,我得买个几斤回去。”   “是呀,我也等了好久,听说他们今天开张,我就急巴巴过来了。这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点啊,四十文一斤呢。”   “好吃就行,不然你家赚那么多银子干什么用,不就是让自己吃好点用好点嘛?而且这是干货,没听殷老板说嘛,水一发,一斤能吃好多餐的。”   “行,那我也多买点。”   “快点,那边的棉花我看着比我们之前的白,还都是去了籽的。我赶紧去选一点,已经九月了,冬衣也该做起来了呢。”   “哎,好了好了,走吧,去看看……”   新店开业,路上的行人也被吸引进来,看看都卖些什么。   可大部分的人进来一看,卖的不是米,却是谷子,价格还比较贵,便都摇头走开,去看腐竹和棉花。   哎这叫腐竹的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闻着像是用大豆做的。   可这腐竹也太贵了吧,要四十文一斤,这谁吃得起啊!   再去看棉花。   哎哟,这棉花漂亮啊,白丝丝软乎乎的,还去了籽,比县城里其他的棉花可要好多了。这要是做成棉袄,那得多软乎,多暖和;要是做成被子,那冬天都不用冻醒了!   再一问价格,好嘛,这价格也很漂亮啊,比原来的棉花贵出一半!   摔!   这谁买得起!   再一看那些在抢购腐竹和棉花的富家夫人夫郎们,路人们懂了。   他娘的,这就是专门给有钱人家开的吧!   等走一圈到另一边,哎,这个是什么?黄乎乎的泥巴裹着的,牌子上写着咸鸭蛋?   四文钱一个,很好,终于有一样买得起的了。不过别人家新鲜的大鸭蛋也就两文一个,这个怎么这么贵?   “这位客官,新鲜的咸鸭蛋,尝尝吗?味美蛋鲜,送粥送饭都是极好的。您可以尝尝看?”水珠拿着个小碟子招呼道。   碟子里放了个咸鸭蛋,刚切开的,橙黄又带着微红的蛋黄,嵌在瓷白的蛋白里,看起来就像是被包裹起来的小太阳。   旁边放着已经弄成小块的蛋白和蛋黄,软糯的蛋黄金灿灿的,好像在流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这就可以直接吃了?”客人问道。   水珠笑着点头道:“对,这个可以吃了。不过这些买回去还要煮一下。买回去洗干净上面的黄泥,然后用水煮熟,什么都不用放,直接切开就可以吃了。来,给您根签子,您戳一块尝尝看?”   那客人将信将疑地拿过签子戳了一小块蛋白放到嘴里,咸鲜味道,蛋白又弹又嫩。   “您再尝尝这蛋黄。”   客人又戳了一块蛋黄。又粉   又糯又沙。   唔,有点咸,想喝粥了。   “怎么样?好吃吧?买几个回去给您家人尝尝呗?”   “嗯,那就买五个吧。”家里五口人。   “好嘞,您稍等。”水珠飞快地挑了五个咸鸭蛋,用油纸包装起来,递给他:“客人您请前面结账。”   开业第一天,昌隆粮铺的腐竹卖出去三分之一,棉花存货售罄,咸鸭蛋售罄,谷子,卖出去十斗。   谷子他们没特意推,主要是想推广谷种,到时候等农户们基本买了之后,有余下的再碾米卖。   他们没想到腐竹居然卖出去了这么多,不过今天该买的买了,往后就没今天这么好的生意了。   所以第一天总体算来,还算可以了。   第二天,县衙粮仓那边张贴了一个告示,刘尚直专门派了个人在那边给农户们通知。   “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县,今年有大喜事。咱们城西南坡村,有一户农家,他家用了新品种的谷种,第一季稻谷每亩收成三百五十余斤稻谷。第二季,每亩收成三百七十余斤稻谷!”   差役的话音刚落,就有来交皇粮的村民叫起来。   “什么?第一季三百五,第二季三百七?不可能,咱们那片最好的种田能手今年才收了二百七十八斤!他可是咱们那片收成最好的了。”   “对啊,怎么可能三百五三百七,大人您吹牛的吧?”   “就是,今年又不是丰年,哪里能有那么多?”   那差役是亲自跟着县令大人去南坡村看了称重的,他顿时道:“你们不信,南坡村全村都已经种这种谷种的。第二季,每家也都有差不多三百五十斤的产量,不信你们去问问他们。哎哎,南坡村有人来了!胡大强,正好,你跟他们说说,你家二季稻亩产多少?”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后面几人。   大强跟几户村民正好来交皇粮,想不到被差役叫住了,他们没听到之前的内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人问道:“老乡,你们是南坡村的?”   大强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人就问道:“这位大人说你们村有个人用了新谷种,第一季每亩收了三百五十多斤稻谷,第二季又每亩收了三百七十多斤稻谷,可是真的?”   大强又点头,笑道:“是啊,是真的。”   周围等着交粮的农户们顿时倒吸一口气。   “真的?”之前问问题那人问道:“不是大人骗我们的?”   大强摇头答道:“不是,是真的。”   农户们顿时议论起来,每亩收三百七十多斤啊!比他们整整多收一百斤!   之前那人又问道:“那你们村真的都种那种稻谷了?”   “对!”   “那你们第二季也每亩田收了三百七十斤稻谷?”   大强摇头:“没有。”   农户们松口气,就是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多。   大强又补充道:“我们没有三百七十斤那么多,三百七十斤那是我们村殷裴楠家的,他家现在专门培育谷种。我们村大部分人家都在三百三十多斤到三百五十多斤左右。”   农户们张大了口,目瞪口呆。   一会儿,现场就炸了锅。   “天爷!竟然是真的!”   “三百五十斤,三百七十斤!就是最少的三百三,也比我们多了几十斤啊!”   “你们的谷种都是在哪里弄的?能不能告诉我们?”   “就是,你们在哪里   买的谷种?”   ……   大强几人被围得水泄不通,顿时头疼。   差役拿着锣一敲。   哐哐哐——   农户们便转头去看差役。   差役站在椅子上,顿时大声跟农户们宣讲起来。   “乡亲们,大家相信我说的了吧?你们是不是想知道去哪里买谷种?”   “对,大人,在哪里买?”   “在哪里买?还请大人告诉我们。”   哐哐哐——   大家安静了。   差役又说道:“你们要买的那种谷种,就在东大街,有一家叫‘昌隆粮铺’的,去那里买,那就是南坡村殷裴楠家开的。知道了吧?在东大街的昌隆粮铺,找殷裴楠!他那里卖的就是这种高产量的谷种!”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大人!老婆子,快,你在这里看着,我现在就去东大街买谷种!”   “哎,儿子,快,给你钱,跟着你大伯,去买谷种!”   “爹,你看着这边,我也去看看啊!”   “哎呀,怎么办,没带钱!马山村的,谁还有余钱没有?先匀我一点!”   ……   交粮现场一阵兵荒马乱,没过一刻钟,人少了一半,都奔东大街去了。   昌隆粮铺里,出乎殷裴楠他们的预料之外,今天做成了三个大单。   一是城里两个大的饭馆,都来他们这里买了很多的腐竹和咸鸭蛋。   “一个是林家的饭馆的,还有一个是我舅舅家的饭馆的。”郑文浩解释了一下,皱眉道:“没想到林家的饭馆掌柜脑袋也这么灵活,这么快就知道来买了。”   殷裴楠答道:“他们家能赚下这么些产业,总也有能人的嘛。”   “也是。”   另一个大单就是昨天跟郑文浩说买了谷子的那家,他们回去就碾了米,晚上吃了之后,大家都觉得好吃。今天便差管家来买了五包谷子回去。   本来管家是一口气要十包的。这还是郑文浩说先不能卖那么多,等以后卖了农户谷种有余下的,再通知他家来买,这才只买了五包。   到差不多午时的时候,殷裴楠看着店里说道:“上午大概没客人了,我去后面做饭去。”   他刚淘好米,火都还没点,忽然听到前面店里闹闹哄哄的。   他走出去一看,我去,店里已经塞满了人,郑文浩站在椅子上正在维持秩序,小宝已经在帮忙装谷子了。   只见郑文浩大喊道:“乡亲们,大家都别急,别挤啊,排队来,一个一个来,都有的啊,别挤!”   掌柜的也在帮着喊排队。   村民们歪歪扭扭地排了个队,有的拿着麻袋,有的拿着箩筐,一边排队,还一边问郑文浩。   “小二,你们这是昌隆粮铺吧?老板是不是叫殷裴楠的?”   “对的。”   “那你们这个谷子就是那种一亩田能收三百多斤的谷种吗?”   “是的是的。乡亲们,咱们铺子里的,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能亩产三百五十斤的谷种。大家都能买到的,不要急啊,一个一个来!”   郑文浩见秩序稳定了,急忙跳下来去帮忙抬谷子称重。   见这么多人,殷裴楠知道,肯定是县令大人那边的宣传奏效了,他也赶紧出来帮忙。   看来,明天得让小爹爹也出来帮忙计数,估计要忙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等税收结束才能闲下来。 第67章   农户源源不断地过来, 在铺子门外排了长长的队伍,延伸到了大街上, 挡到了别的铺子门前。   隔壁的掌柜就不满啦,过来给他们提意见。殷裴楠便出去让农户们排成了蛇形,蜿蜒在自家店门前。   有路人看见这么长的队伍,都好奇里面在卖什么。   一问, 是谷种, 再看看这些排队的人,很显然都是村民, 再看他们手里的麻袋箩筐,顿时了悟。   殷裴楠他们忙得脚不沾地, 淘好的米在锅里都没空去煮。   午时都过了,后面看着人多,郑文浩赶紧叫小宝去郑府的铺子里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他们这才稍微腾出空, 轮流着吃了点东西。   殷裴楠咬了一口烧饼, 跟郑文浩说道:“我估计明后两天会更加多人,明天让安哥儿和小爹爹他们都过来。”   等今天这一拨人回去一宣传, 势必会迎来购买高峰期。   郑文浩也一口烧饼一口茶地吃着迟来的午餐, 说道:“嗯,不用让弟夫他们过来, 地里的事也不少,我明天让别的铺子派人过来就行。”   殷裴楠道:“其他店里的伙计可以帮着装谷子称重,算账绝对没有安哥快, 安哥算账比掌柜的还快,小爹爹也可以计数。你看,结账那里也排着队。”   郑文浩一看,也是,便点头道:“那地里怎么办?”   “没事儿,迟两天就迟两天,其他地里已经播完种了,就剩下荒地犁地比较重活,那边是要种肥田萝卜的,晚个几天不碍事。到时候我每天上午犁地,下午再出来。”   开张第三天,人确实比第二天的人更加多,还没开铺子,门外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了。   今天他们已经准备了充足的人手,三拨人装谷子,两处称重、结账,效率一下就高了很多。   特别是左安,称完重量,他基本就是口算的,直接就能报出多少钱。而掌柜那边还要拨一拨算盘,因此慢了一些。   后来,殷裴楠就直接去接手了,让掌柜的在一旁记账。   郑文浩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算账怎么也这么快?”明明字都写得乱七八糟的,算账居然比他还快!   殷裴楠随口答道:“安哥教的。”   郑文浩惊讶:“那你也学得太快了!我是不是也要请弟夫教一教?”   殷裴楠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以后你可以让柏哥儿教你,还可以促进感情。”   郑文浩讶异:“柏哥儿?他还会算账?”   “会,很厉害的。”博士呢。   郑文浩就一脸梦幻的表情。   我的心上人可真厉害,什么都会!   他们正忙着呢,一个差役过来,找到殷裴楠和郑文浩,说道:“郑少爷,殷老板,我们在收粮的时候抓到一个卖谷种的,县令大人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殷裴楠和郑文浩对视一眼,问道:“可是我们南坡村的?”   差役点头道:“对,他不是来交粮的,在农户间鬼鬼祟祟的,我们觉得不对,就过去查了一下。原来他说他家有谷种,可以比你们便宜些卖给农户。”   殷裴楠皱眉:“叫什么名字?”   差役说了一个名字。   “确实是我们村的。”殷裴楠点头,这人确实是他们村的,当初他卖谷种给村里的时候,他也有意见嫌贵来着。   殷裴楠又问差役:“有人跟他买吗?”   差役摇头,道:“我们把他赶出去了。而且,我们跟农户说的时候,说了让大家一定要到你们这边来买,免得被骗,所以只有几个农户问了下情   况,并没有买。”   “好,谢谢官爷,我们晓得了。”殷裴楠从怀里摸出点碎银塞给差役,道:“辛苦各位了,打点酒喝。”   送走差役,两人在后院站着,想办法。   这情况不可避免,甚至到时候不止谷种,腐竹啊、大豆花生什么的,到时候种出来,也不可能真限制别人不卖给其他人。   毕竟他们确实卖得贵一些,村里人见他们卖这么贵,想自己卖,多赚点钱也可以理解。   不过,要都是这样,那他们铺子可就没法开下去了。幸好他们的渠道多,还有县衙的指定,农户们现在就认准了殷裴楠的名字,是冲着他来的。   事情不能久拖,还是得想个好办法。   傍晚打烊的时候,小宝听说了这事,非常气愤,他说道:“那新的种子到时候就不卖给他家了,其他人看到了,不就不敢来抢生意了吗?”   郑文浩敲了一下他的头:“威胁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难道以后每次都这样吗?”   殷裴楠也点头赞同道:“对,要让他们自动自愿地卖给咱们。”   文逸道:“其实铺子现在也没赚多少,也就比他们多了一文而已。”   殷裴楠想了想,说道:“谷种是一文,腐竹可贵多了。虽然之前我们跟他们说好了,但肯定有人会偷偷卖的。”   左安皱眉:“他们卖倒不怕,就怕我们卖四十,他们卖二十五三十。那么贵的东西,本来买的人都不多,他们一降价,我们就不好卖了。而且,从长远看,以后越来越多的人会知道腐竹的做法,到时候势必会成为咱们县的特色产品,不是咱们一家能垄断的。咱们也是抢个头筹,拼个快人一步而已。”   殷裴楠点头,说道:“但是价格一旦降下去,再想起来就难了。”   腐竹只要不低于十三四文,村民们就是有得赚的,难保有些人为了多赚点就降价的。   到时候你三十,我二十五,一个比一个低,进入恶性循环,生意就不好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止要让村里人把东西自愿卖给他们,还要不能让他们随便在市场上降价售卖。   等到铺子的门都关好了,他们还没想出好办法,只好先回去,各自先琢磨。   殷裴楠他们回去后,赵秀娥又跟他们说了个消息。   “敏哥儿他娘今天去城里卖腐竹了。”   殷裴楠皱眉,问道:“她卖多少钱一斤?”   “听说是三十五文。”   左安:“卖出去多少?”   “好像听说就卖了三个人,都只买了一点,后面还是三十文卖的。很多人不知道这东西,不敢买。”   殷裴楠和左安他们脸色都不太好,都没怎么说话。   赵秀娥看他们神情,觉得还有事的样子,便问了。   殷裴楠把事情跟她说了。   这下,赵秀娥和水珠也担忧起来。   宁哥儿和左宝莹还不太懂这些事,他们见阿兄他们各个都愁眉苦脸的,也都乖乖的,比平时安静不少。   晚上睡觉时,夫夫俩躺下还在商量。   已经秋天,夜里有些凉。   殷裴楠伸开胳膊,把媳妇儿抱进怀里,说道:“以前马爸爸不是有句话,说员工离职,一是钱没给到位,二是心委屈了。”   左安枕在他肩头,说道:“这跟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   “也差不多了,就是利不够。”   左安思忖着,说道:“咱们还要开人工,付租金,现在销量还没打开,收购的价格也不能再高了。”   殷裴楠也叹口气:“是啊,所幸他们也还不怎么卖得出去,咱们还有点儿时间。收购价格不行,那就从另外的地方想办法了,从他们现在最在意的地方下手。种子,咱们能制约能吸引到他们的,也就只有种子。”   种子……   想到这个,左安忽然眼前一亮,他猛地拍了一下老攻的胸膛,抬头木啊一下亲了他一口。   殷裴楠见他这么欣喜,搂住怀里的人,问道:“想到办法了?”   左安点头,小声跟他说了一遍刚才自己的想法,然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殷裴楠想了想,道:“可以。但是这个对腐竹和以后的其他副产品可以,谷种呢?”   左安答道:“谷种利薄,还有县衙和你的牌子保证,这可不像其他种子,其他农户不敢随便在外面买的,要是上当受骗,整一季的粮食都没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给卖给我们谷子的人也积分,便宜点卖他们新谷种,或者送一点其他的种子。其他人就正常价卖给他们。”   左安顿了一下,又道:“这主要适用于咱们现在这个阶段。等以后我们打开了县外的市场,销路广了,县里做腐竹的人多了,到时候县里的腐竹他们卖不出去,咱们也不愁进不到货。或者,以后咱们就自己招人做腐竹,开腐竹工坊,就不必担心货源问题了,也方便创建自己的品牌。”   殷裴楠仔细想了想,道:“那明天跟文浩商量一下,试试看。”   “嗯。”   “亲爱的,你真聪明!必须好好奖励一下,说吧,你想怎么来,今天都听你的。”   “……我觉得不用了。”   “不行。说嘛,你不说我就自己来了……”   第二天,两人把办法跟大家说了,交代了家里那些蔬菜种子不再给别人,之前答应的就算了,剩下的全部要有用了。   幸而,现在地里该收的蔬菜种子都收回来了,地里都已经在种越冬蔬菜了。   去了铺子里,两人又跟郑文浩说了。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郑文浩一听就答应了,然后又补充道:“其他的种子也用铺子的钱买,记账上。”   商量好,当天晚上,殷裴楠特意请村长召集村民们在祠堂开了个会,给大家说了下铺子里新举办的优惠活动。   “各位叔叔伯伯,我的铺子里新搞了个积分活动,以后大家,凡是卖腐竹、新品种的谷子、还有其他的粮食和副产品到昌隆粮铺的,都可以积分。”   一个村民问道:“积分是什么?有什么用啊?”   殷裴楠答道:“积分就是,比如说你卖十斤腐竹给昌隆粮铺,铺子里就会帮你积一分。这积分攒够了,就可以免费获得一包新品种的蔬菜种子。”   “那是怎么积分?”   殷裴楠:“十斤腐竹积一分,五十斤谷子积一分,50个鸭蛋积一分,目前铺子里就这些货,其他的等货物出了再决定。十个积分可以赠送一包种子,里面有一百粒。五个积分就五十粒种子,最少五个积分才赠送。”   “哦,对了,”殷裴楠想了下又补充道:“因为我家里的蔬菜种子全都卖给铺子了,所以除了之前我阿娘答应了的十二家要留种的,其他的若是想要蔬菜种子的,可以到铺子里积分。”   “那蔬菜种子不能直接买吗?”一个村民问道。   殷裴楠摇头:“因为不是很多,所以用来做积分的赠品了。”   多不多的,虽然不够全村每一家都买的量,但是有殷裴楠在,到时候换购或者赠品的量肯定是包够了。   “啊?我家还想着明年种新的辣椒的。”   “我正想去跟秀娥讨一些的,唉!”之前觉得反正不急,可以晚点去讨一些,谁想到忽然来了这一遭。   有个婶婶高兴道:“幸好我提前让秀娥帮忙留种了。”   “你家就好了。”   “还可以积分嘛!”   “要十个积分呢,得一百斤腐竹!”   有个村民就问道:“阿楠,那个积分是总共的吗?就是腐竹和鸭蛋什么的,可以混合的吧?”   殷裴楠点头:“可以。加起来十个积分就可以。”   之前给他们换购了谷子的一个村民赶紧问道:“那我家之前已经换了两百斤谷子,五斤腐竹,算不算?”   “对啊,之前卖的算不算?”如果算上,那就减轻了一点压力了。   殷裴楠点头道:“算的,我们有账本,之前大家卖了什么有多少斤都记着呢,到时候凑够斤数都可以积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家应该有四分了。”那个村民算了下,松了口气,到明年春天播种的时候,应该可以换到最想要的黄瓜种子。   又解答了一些村民们的问题,殷裴楠他们才回去了。   因为殷裴楠说了蔬菜种子不多,大家忽然就担忧起来,得赶紧多弄点积分啊,不然到时候种子都被别人换完了,那不就没有了?   当天晚上,就有村民急忙把家里这段时间做出来的腐竹送去殷裴楠家卖了。   殷裴楠摆手,说道:“婶婶,因为我是和郑少爷合伙开的铺子,不好自己单独收货物,还请你明天送到铺子里去,那边有掌柜的记账。”   没办法,村民们只能第二天自己送去铺子里。   因为这一个积分活动,村民们有些也想去城里卖腐竹的,也没有人去了。   积分换新种子要紧。种出来的东西卖了,可比这腐竹赚钱,而且腐竹还不怎么卖得出去。   殷裴楠他们因为这活动,专门弄了个新账本给村民们积分记录,还去定做了三套章子,专门用来盖积分的章。   那章子小小的一个圆圈,里面分别刻上了1到10,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英文数字简写、罗马数字三种方式,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认识,想仿冒都不知道意思,只有殷裴楠他们和掌柜的知道意思。   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   他们一边忙碌着铺子的事情,一边忙着在荒地上种肥田萝卜,很是辛苦了一阵。   殷裴楠也跟村长说了,让大家在田里也撒些萝卜种子,可以肥田。   可大家不是很明白,认为萝卜会把土里的营养吸收掉。   “什么?把萝卜撒田里?第二年种子都没收就要全部犁掉了?到时候萝卜也没捞着,种子也没捞着。这不是哄我们嘛?”   这根深蒂固的认知没办法轻易扭转,而且这肥田不肥田的,也看不到直接的效果。而且好不容易忙完收割进入农闲时间,还要犁田去撒萝卜种子,大家都不是很情愿。   再来他们保存的萝卜种子也只够种地上冬天吃的,不够田里都撒,所以撒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不听,殷裴楠也没办法,只特意交代了关系较近的大强叔,有多余的种子就撒,特别是那荒地,必须弄绿肥改良一下的。   大强很信任殷裴楠,看他们撒了,他便也把自家剩余的萝卜种子都撒在了荒地上。   秋季农忙过后,大强叔招呼齐人手,左安家的四合院又开工了。   人多、钱多好办事。   现在四合院的墙体都砌完了,最难弄的房梁也已经搭好大半,剩下的房梁大约半个月可以弄好,余下盖瓦   片则要简单些。   铺子这边,忙忙碌碌一阵子,县衙秋季的税收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大部分的农户,买得起的都来买了种子了,铺子里开始慢慢清闲下来。   左安又收到季月柏的来信,问他们这边忙完没有,情况怎么样,字里行间还透露出赶紧放他老攻去青州的讯息。   左安每次收到季月柏的信就觉得可乐,也十分羡慕他这种性格,觉得十分外向,很好。   两人便跟郑文浩说了,铺子里闲下来了,你赶紧去追老婆吧,不然他就要杀过来了!   郑文浩也正想着要过去了呢,一听正合他意啊,便火速准备好出发了。   出发时,他还带了几包谷子几包腐竹,几筐咸鸭蛋,去开拓市场了。   谈恋爱还不忘生意,简直感天动地好老板啊。   咸鸭蛋目前他们还是依靠殷裴楠自家的第一批鸭子下的蛋,还有市场买的,村民们的鸭子还要过阵子才能下蛋。   十月初的时候,一天上午,殷裴楠家来了个客人。   赵秀娥正抱着簸箕在选大豆,院子门是开的。一个人敲院子门,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骑着马,看着就像是个练家子,感觉很不好惹的样子。   赵秀娥心生警惕,问道:“你找谁?”   来人问道:“大娘,请问这里是不是南坡村?”   赵秀娥点头:“是。”   来人面上一喜,问道:“那左安家住哪里?”   赵秀娥没直接答,反问道:“你找左安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来人态度还蛮好,答道:“大娘,我是京城来的,是左安父亲旧友的部下,来找左安有事的。”   “左安父亲的旧友?”赵秀娥有些怀疑,左安父亲可是获罪下狱的,现在来找安哥儿,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要牵扯到他?   她顿时说道:“你找他什么事?他父亲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的,他都不知道。”   看她这么紧张,那人觉得这大娘可能跟左安有点儿关系,赶紧道:“大娘,您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左安联系我家主人的,您看,这是他自己写的信。”   说着,那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了过来。   赵秀娥可不认识字,她拿着看来看去,看不明白,说道:“你等等,我不认识字,等我家里人回来再说。”到时候给文逸看看就知道了。   那人便说道:“行。”   赵秀娥也没让那人进屋,两人就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   水珠洗完衣服回来,见有陌生人,看那人打扮也不好惹,便问赵秀娥。   赵秀娥拉着她到一边,说道:“是来找小安的,说是京城来的,是他父亲的旧友的部下,还拿着小安写的信,我又看不懂,你快去找逸哥儿回来。”   “信呢?”水珠问道。她晚上都跟着左安和文逸学认字,已经认得不少常用字。   “在那人那里呢。”   水珠便到那人身边,说道:“我能看看你的信吗?”   那人又拿出来给她看。   水珠拿着信封看了下,确实是左安的笔迹,她又问道:“里面的内容能看吗?”   里面也没写什么机密事情,那人便道:“可以。”   水珠便打开信纸看了一下,看完知道了什么事,也证实确实是左安写的,她道:“你等等,我去找人。”   又转头跟赵秀娥说道:“阿娘,请这位大哥进屋坐吧,我去找阿叔。”   等文逸回来,那人显然是认识文逸的,便叫道:“左夫郎,我是钱大人派来取   花儿的。”   说着,他把信递给文逸。   文逸展开信纸看了看,点头笑道:“是了,这是小安写的。我们还以为钱大人不需要了呢。”   那人道:“之前大人本来就打算派人过来,因为您这儿距离有些远,临出发前,大人得到消息,那位大人已经从别处得了一株花,大人便不得不取消了。”   文逸惊讶:“那现在是?”   那人道:“那位大人得到的那株花不知道什么原因,枯萎了。所以大人赶紧派我过来,不知道你们的花是否已经卖出?”   “有的。”文逸点头,又说道:“不过我家儿婿和小安都还在城里没回来,可能要劳烦你去城里找他们,商量价钱的事情。”   “我可否先看看?”   “自然。”   家里的素冠荷鼎还有三盆,有两盆后来发了一株小芽了,文逸舍不得,便拿了那盆没有小芽的出来。   “现在不是花期,看不出来花的形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在不开花的情况下,素冠荷鼎和其他的春兰、矮种的莲瓣兰是很相似的,不好区分。   也不知道那人懂不懂,反正他看着叶子一会儿,道:“我们大人说,他相信左夫郎和左少爷。左夫郎,请问左少爷是在城里哪个位置?我这便去找他。”   文逸笑道:“他在城里东大街的昌隆粮铺,你去吧。”   那人点头道谢,出了门便骑着马儿奔城里去了。 第68章   殷裴楠正和掌柜在盘点,左安在梳理上个月的账目。   小二看到铺子里进来一个黑衣人, 赶忙上前招呼。   “这位客官, 本店出售腐竹、咸鸭蛋和新谷种, 都是新品, 口味独特,您看需要买点……”   黑衣人伸手打断小二的介绍, 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柜台那里。   他快步朝那边走过去,欣喜地抱拳叫了一声:“左少爷。”   左少爷?可好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左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并不认识。他疑惑道:“您是?”   来人自我介绍:“在下是钱大人的属下大黑, 钱大人命我来取花的。”   说着他拿出了那封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   左安一看那信就明白了来人身份, 不过他还是把信抽出来看了看,是自己写的。   “大黑兄弟,一路辛苦了,来,跟我来。”他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递回去,又跟小二说了声, 带着大黑进了后院的休息室, 让人坐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去过家里了?”   大黑点头:“是的,左夫郎告诉我您在这里,我看过花了,他说要跟您商量价钱, 我就过来了。”   左安点了下头,给他倒了杯茶水,随意地问道:“你们大人是怎么说的?”   大黑自然是得了最高限价的,但也不可能直接说呀,便答道:“大人是有交代。左少爷,您看您这边出价多少?”   左安轻笑道:“你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你在这边能待多久?”   大黑道:“取了花我就立马赶回去。”不然万一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怎么好?   “你稍等。”   左安去了隔壁仓库,跟殷裴楠说了。   殷裴楠讶异道:“得半年了吧,才派人来。”   左安猜测道:“可能出了什么事吧。不管他多久,这个不重要。刚才听大黑的话,应该要得比较急。你觉得卖多少合适?”   殷裴楠问道:“你觉得他能接受多少?”   “那大人是要拿去送人的,着急多少都能接受,就是两千两他也会买。”左安答道,看着仓库里的腐竹,想了下,又道:“不过,我们不能真狮子大开口,我还想让他帮咱们点忙的。”   殷裴楠问道:“什么忙?”   左安下巴一抬,朝腐竹指了指。   殷裴楠一看,顿时明白媳妇儿想干嘛了,问道:“你想弄京城市场?让他给咱们宣传宣传?”   左安点头,挑眉看着殷裴楠,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京城,天子脚下,王公大臣、有钱有权的一斤的腐竹那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个巨大的市场,也是最好的市场。   殷裴楠瞬间想通,说道:“我看行。不过具体要怎么弄,还得商量商量。”   两人便在一旁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左安出去了。   大黑见左安进来,立即站了起来,问道:“左少爷可是商量好有决定了?”   左安点头,道:“商量好了,这花我们得来不易,也确实名贵。原先我就是知道钱大人在找寻这花儿,所以得了之后才告诉他,有人要买我都没卖,就是给他留着的,只是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晚。”   大黑点头,说道:“之前因为有些事情,大人一时用不上了,所以才耽搁了下来。那现在,左少爷,您看您这边的价格是多少?”   左安道:“一千两。之   前我们也拍出过一盆,卖了一千多两,但是钱大人既然是熟人,咱们就一口价了,另外,我们再送大人一些我们的土特产,还请你给帮忙带给他。”   大黑一听这价钱,远远低于大人给的最高限价,很高兴地点头道:“行,就一千两。”   左安又问大黑:“大黑兄弟,你会照顾兰花吗?”   大黑点头,又摇头:“不是很会。”他的本职是护卫啊,对花草的知识还是来之前园丁给他恶补的。   “你是准备骑着马带回去?”   “对。”   左安担忧道:“北方现已入冬,天气太寒冷。你就这么带着兰花回去,还没到家里兰花就被冻焉了。而且咱们这兰花是盆栽的,不比直接种地里的耐寒。短时间内从南方带到北方,很难适应的。”   大黑看着左安,着急问道:“那该怎么办?左少爷可有办法?”   “有。”左安说道:“不过,需要你多等两日,得做些准备。”   “行,只要能把花儿安全带到就行。”   于是,大黑先在城里住下了。按照左安的要求,他去找了辆马车,买了木炭和炉子,然后等着左安把花带过来。   左安他们当天就找出两个新麻袋,回去让赵秀娥和水珠他们把“昌隆腐竹”绣在了麻袋上,还绣了个铺子的名字“昌隆粮铺”的印章版logo,又绣上店铺地址:康州新平县昌隆粮铺。   还找出一个新的小背篓,让赵秀娥用粗布做了个套筒,绣上“昌隆咸鸭蛋”,再绣上店铺的名字和地址,把套筒套在背篓上。   他们又挑了一些成色好的腐竹出来,一半直接打包,一半架起油锅开始油炸。   两天后的早上,大黑驾着马车来了铺子。   左安和殷裴楠把两袋子腐竹,一小筐用稻草层层包裹好的咸鸭蛋,还有那盆兰花给大黑装在了马车上。   兰花他们特意放在一个背篓里,周围用稻草给固定了,一是保温,二是防擦碰。   殷裴楠还给兰花输入了许多异能,让它更加生机勃勃,增加抵抗寒冷的能力。   左安叮嘱大黑:“大黑兄弟,这些东西是我们带给大人的,都是我们自家做的,店里也在卖的东西。菜谱我都写信里了,你直接给大人就好。这一包是油炸的,晚上要注意防耗子。”   “另外,这花我给绑座椅上了,不用担心。等你过了豫州,就在炉子里点一点点炭火,不用烧很旺,稍微让马车里的气温不要太低就行。回去后,也要让大人把花养在室内,等春天回温了,再搬出室外。”   大黑点头,很干脆地付了一千两银票。他看着左安他们给自己准备得这么周全,感激道:“记住了,谢谢左少爷。”   左安把信交给大黑,说道:“一路顺风。”   大黑道了别,架着马车走了。   殷裴楠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说道:“希望一切顺利。”   左安点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就看钱大人怎么用这些东西了。”   不论结果如何,短时间内也无法知道,他们只是多准备了一种可能而已。   过了两天,小宝从青州回来了,带着郑文浩的信,说让再弄些腐竹和咸鸭蛋去青州那边。   殷裴楠惊喜问道:“郑文浩把市场打开了?”   小宝笑着说道:“那边有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子正好过六十大寿,季少爷认识的,他就跟少爷一起去拜访了,顺便就把腐竹和咸鸭蛋卖了给他们。寿宴很多人吃了后,都说好吃,所以少爷就让我回来运货了。”   “原来如此。”殷裴楠笑道:“要多少,我让人给准   备好。”   “再弄个两车吧。”   殷裴楠吩咐小二去准备了,然后又问道:“谷种呢?卖出去了没?”   小宝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还有一本账本,说道:“谷种,少爷全买下来送给季少爷家了。”   殷裴楠失笑:“郑府不是有么,他还买干嘛?”   小宝说:“少爷说这是从铺子里运出去的,就该给钱。而且,那是给季少爷家种的,不是用来吃的。”   “行吧。”殷裴楠接过账本和银子,给掌柜的记账,然后又问道:“你家少爷跟季少爷怎么样了?进展还顺利吧?”   小宝嘿嘿笑,道:“挺好的。”   好到他都不想跟着少爷出去了,每天看少爷和季少爷恩恩爱爱的,搞得他也想找个媳妇儿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年龄,小宝又很沮丧。他才十六,还要两年才能娶妻呢。   小宝第二天就又带着人出发了。   送走小宝,左安他们接到了一张帖子,他们被邀请去参加一个游园赏花会。   是县学的那个老举人夫子组织的。   老夫子平时没事,除了给学子们讲讲学,平常就喜欢伺弄花草,每年秋天都会弄个游园赏花会,邀请爱花的人去他家聚聚。   以前都是中秋前后举办,可今年他身子不太利索,生了一场病,一直到前阵子才好。   这游园赏花会便拖到了现在。   夫子还记得当初卖素冠荷鼎的殷裴楠,当时他们卖了花之后,还买了两盆也挺名贵的花回去。   夫子记得他身边的长辈是喜欢花草的。乡野村夫能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花,这给了夫子很深的印象,也知道那人肯定也是极喜欢花草了。   夫子便托郑府给他们带了个帖子。   左安一见这帖子就觉得是个好机会,赏花会呀,都是爱花的,也都是舍得买花的。   他们院子里如今多了不少花,明年春天就陆续可以卖了,正需要找机会去宣传一下。   殷裴楠是不懂花草的,自然是左安陪着文逸去参加,还带了三盆花。两盆后来他们自己扦插培育的月季和菊花,还有一盆正值花期的墨兰。   这个时节,他们家种着的这些花草,也就只有这三种在开花儿了,而且月季和菊花都已经到了花期的尾巴。   不过因为殷裴楠时不时地就会给院子里的花输送异能,文逸又精心照顾,他们的花都长得很好。   之前扦插的那些花儿都活了,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风采。后来分盆的也都发了新枝桠,比原先买回来的时候多了差不多一半的量,明年那些花都可以卖了。   他们还培育了一个新品种,只等到明年花期,给县城里那些爱花的人士一个大惊喜!   “那一盆不带吗?”殷裴楠指着那盆他们弄出来的新品种,问道。   左安想了想,说道:“不带,我看情况能不能透露下消息出去,到时候再看怎么办。”   左安和文逸带着三盆品相最好的花去了,一是可以宣传他们的花圃,二来还很有些去争芳斗艳的心思。   我们的花,肯定是最好的!   夫子家在城南,左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好些人。   帖子里特意写了让大家带上自己的花草来,花园里便已经有了好些花草了,有带花的,也有青松这种纯粹的绿植,还有茶花这些不到花期的。   夫子的游园赏花会,就是纯粹的赏花,交流种花养花心得,不涉及其他。   因此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有文人,有生意人,还有个衙门的差   役,也还有左安他们这样的农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爱花的。   赏花遛鸟都是分不开的,还有两个宾客甚至把自己的爱鸟给拎过来了,叽叽喳喳的,倒是给院子里增添了不少鸟语花香的意思。   下人把左安二人带到花园交给夫子就下去了。   “见过夫子。”左安两人跟夫子见礼。   夫子摸着胡子笑吟吟地说道:“欢迎你们。哎哟,你们这花儿精神啊,真难得。来,放到那边的茶几上去,我都留好位置了,也给大伙儿瞧瞧去。”   左安和文逸便把三盆花都摆到了那边特意准备的高脚茶几上。   有好些人之前在郑文浩家那次的拍卖上见过左安他们,见他们带了三盆花来,也都围过来欣赏起来。   “哎,这菊花开得好啊,这个时节,还能有这么精神的菊花,可真难得。”   “是挺不错,这花盘儿大,花瓣儿齐整,颜色纯正,跟金子似的,不错不错。”   “你看看这月季,植株高低错落,层次分明,花朵饱满,嫣红似血,养得真好。”   “我喜欢这墨兰。哎,逸哥儿,你这花怎么养的?”   ……   左安和文逸两人跟大家交流着,气氛特别和谐,他们还从别人那里学到了许多养花小知识。   别人看他们的花,他们看别人的花,两人还看中了一盆迎客松盆栽和一盆昙花,准备赏花会结束后去问问对方卖不卖。   赏花间隙,夫子走到左安他们身边,跟他说道:“我听文浩小子说,你们种了许多花,准备来年来卖?”   左安点头,答道:“是。之前得了许多花,半年来我们又培植了许多,长得都很好,明年就可以卖了。”   夫子看着他们的神色就有些复杂,其实他是颇不赞同把赏花这么高雅的事情变成生意的。   但是左安他们的情况不同,他们是农家,家境并不富裕,想通过培育花卉来赚钱,他倒是理解,就是还是不太能接受。   他说道:“我听文浩小子说了,你们现在也在开粮铺。”   他顿了一下,又委婉劝说道:“养花是件很纯粹的事情,不好跟世俗牵扯太多。”既然开了粮铺了,有了养家的生计,那就不要折腾这些花花草草了吧。他是这个意思。   左安闻言,挑眉,没想到老夫子是这么想的。   他便道:“夫子,您这话有失偏颇了,小子不敢赞同。”   “哦?你有何不同见解?”夫子也不是个不肯听别人意见的,便问道。   左安想了想,说道:“夫子,请问您家这些花草,都是怎么来的呢?”   夫子一听便知道左安想怎么反驳他了,顿时道:“我这些花草确实是买来的,有些是从别的养花人那里,有些是农户在山里挖的。但是这跟你们专门养花卖可不是一回事哦。”   老夫子思维还挺灵活,左安笑了下,道:“夫子说的是。不过,您想想,有时候我们想养一株花,却遍寻不着,就是找着了,因为稀少,价格异常高昂,不得不放弃,那是不是很遗憾?”   最好的例子,不就是当初的素冠荷鼎吗?   夫子想着那花至今也还真是有遗憾的。他不言。   左安又说道:“若是我们把难养的花草、珍贵的花草都培植得多一点,那不就可以满足许多爱花人士的心愿?花的数量多了,这样,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养花,越来越多的人享受到养花的乐趣,岂不是很好?”   老夫子一噎,他确实没这么想过来着。   左安又继续道:“而且,我们不止是培养花的数量   ,我们还希望能培植出新品种。”   老夫子心里一动:“新品种?”   “对。”左安心思动了一下,道:“其实,我们是培育了一个新品种的,但是怕大家接受不了,今天就没带过来。”   之前殷裴楠无聊,把粉色月季与红色月季嫁接到一起了,那一株月季就开了两色的花,当时还把文逸给吓了一大跳。   老夫子急道:“是什么?”   左安薄唇轻启,说道:“是月季,我们叫它粉红佳人。”   “粉红佳人?”老夫子念出这个名字就觉得老脸一红,眼睛一瞪,拐杖一拄,轻斥道:“荒唐!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左安抿唇笑,解释道:“夫子,这月季,一株上面,会开粉色和红色两种花,您不觉得‘粉红佳人’很适合吗?”   “适合也不能取这么轻薄的名称!”老夫子觉得不好,转而又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一株月季上面会开粉色和红色两种花?”   左安点头:“是的。”   老夫子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安小子你别哄骗我老人家。我活这几十年还没见过一株开两种颜色的月季,这又不是金银花,开始是白色,后来变黄色。”   左安无奈道:“是真的。”不止月季,菊花也是可以的呢,明年吓你一跳。   左安见老人家不信,想了想,道:“不然明天我把花儿带来给您瞧瞧?”先露个脸,吊一下大家的兴趣,说不定明年就好卖了。   “带来!那必须带来!”老夫子也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哄人玩的,要是真的,那他也开开眼。   “行吧。”左安无奈应道:“本来我们是想明年多弄些推出来卖的。”   老夫子瞪他:“若你真有这花,明年我给你专门办个赏花会,把隔壁两个县爱花的人也给你找来,你还愁卖?”   左安嘴角微扬,道:“夫子,您这话我可是会当真的。”   老夫子瞪眼:“你这小子,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左安立马躬身弯腰拱手道:“那小子就多谢夫子啦。”   老夫子眨眨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一时没想清楚,他摇摇头,朝花友们走去,着急把这消息告诉花友们去了。   众人一听,什么,一株月季上能开两色花?   骗人的吧?   骗不骗人,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左安和文逸就带着那株两色的月季又到了老夫子家。   人很多,还是昨天赏花的那些人,都冲着两色月季来的。   左安把花儿从背篓里拿出来放到夫子家正厅的地上。   “等等,放到小几上去!”老夫子说道。   下人赶紧搬了个小矮几过来,左安把花搬了上去。   众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围了上来。   只见花盆里,两尺多高的月季植株上,果然开满了粉色和红色两种颜色的花,还开得很好。   “天爷,这真是两种颜色啊!”   “是不是两株合种在一起的?别骗我们哦。”   众人疑问,纷纷弯腰低头,沿着两种花的枝桠一直看到植株根部,惊讶发现,那两朵颜色的花是一根茎干上面的。   “是一株上面的两种花!这怎么种出来的?”   大家疑问重重,纷纷看着左安和文逸。   “安哥儿,你们这花怎么种出来的?”   左安摇头,这月季当然是嫁接的,不过嫁接的部位早就长成一体看不出来了,现在就仿佛是天生这样似的。   他笑道:“各位,我家开花圃的,这个培育方法是机密,我们要靠这个吃饭的,不能告诉大家。不过大家如果感兴趣,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欢迎到我们店铺里选购。”   “唉,这到底怎么种出来的?你们现在这花多吗?多少钱一株,我买一株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   左安摇头:“目前只有这一株,这是我们的试验品,明年我们会多种一些。”   “还要等明年啊?”恨不得今天就搬回去研究。   夫子也是看着这两色的月季呆了。   他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次,确定是一根茎干上开出来的两种颜色月季,最后不得不相信,左安他们还真的弄出了新品种。   他百思不得其解,问左安:“安小子,这咋弄的?”   左安:“夫子,机密啊。”要卖的呀。   夫子瞪眼,又很想知道,跟他打商量:“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的。”   左安无奈,“您别问了,明年我送您一盆,怎么样?”   夫子瞪他:“我还缺这几个花钱?”   左安轻笑,道:“过阵子水仙要开了,我送您一盆?”   夫子:“……”我真不缺这几个花钱。   但确实不好再问了,人家说了,要靠这吃饭的,总不好砸了人家饭碗。   不过,他也确实相信了,左安之前说他们在培育新品种。   他又问道:“你们还培育了什么新品种吗?”   左安点头:“有在继续尝试的。”   之前他跟季月柏说起花卉培育的事,季月柏提供了很多培育方法,打开了他们的思路,到时候应该可以培育出一些。等季月柏嫁过来了,他还可以来给他们指导指导。   “那我不问了。不过,”夫子又继续要求道:“你们要是出了新品种,要第一个告诉我!我去看!”   “行。”这个没什么问题,左安很爽快的答应了。   夫子满意了,转而叹口气,说道:“你们多培育些新品种出来,也是造福百姓了。”   左安轻笑,老人家怎么不说他们不高雅了?   “我们尽力而为。”   这天,左安他们提前接了一批两色月季的订单,喜滋滋地回了家。   花圃终于也开始营业了。 第69章   花圃有了订单, 大家都很振奋。   这可是又一笔进项呀。   老实说, 赵秀娥和水珠开始对开花圃养花卖钱还没多少实感, 毕竟他们种了半年花了,除了两盆贵得很的兰花,其他的花一盆也没卖出去呀。   这会儿听说那月季花明年就能卖钱, 都已经说好了,她们才有了实感。   真能卖钱了。   说起来,这些花草,除了最开始买的两盆牡丹和菊花花费比较大,后来买的一些花草也没那么贵了, 其他的大部分都是郑文浩家送的, 他们基本没出多少成本。   这些花草很多又可以通过扦插、嫁接来繁殖,成本就更加低廉了。   平时只要有空的时候照顾照顾, 除除草浇浇水松松土, 浇的肥也少,好像也没费多大的功夫, 而且它们能越养越多。   所以赵秀娥和水珠开始还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觉得种在院子里,还怪好看的, 种就种着吧。   每天看到鲜艳的花朵, 也觉得心情很愉悦。   现在她们知道了,除了那兰花,这些花也真能赚钱,她们就上心了, 照顾起来更加精心。   唯一要防着的,就是四只小狗狗。   小狗狗四兄弟姐妹现在已经不是四只小奶狗了,它们已经长大许多,成了半大的四只狗狗。   虽然拥有着糖葫芦桂花糕小核桃小橙子这样一听就甜蜜蜜很可爱的名字,它们的行为有时候却一点都不可爱,皮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拿棍子抽它们。   犹如人类的小孩,到了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它们现在也正处于十分活泼好动的年纪。   当初它们刚到这个家还小的时候,就喜欢钻到花丛里去瞎扑腾,被文逸一只只拎出来,揍了屁股,被严厉警告了不准靠近花坛。   可是它们显然没怎么长记性的,也是小花园太招它们稀罕了。   夏天花儿开得多呀,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的,一会儿停一会儿飞,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无一不勾引着它们去扑呀。   文逸就特意弄了栅栏,把花都围起来了。   可围起来就更加吸引狗狗啦。   它们每天都围着栅栏转圈圈,挠爪子,趴着栅栏上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小蝴蝶飞舞,想进去扑。   十次总有一次能成功。   它们总是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比如趁着文逸早上浇水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偷溜进去,追着蝴蝶跑。   防火防盗防狗狗。   这是文逸他们养花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宁哥儿和左宝莹这天放学回来,推开院子门,三只狗狗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迎接他们。   宁哥儿一只一只撸过去,正好奇少一只,转头就看到糖葫芦在花丛里窜。   宁哥儿瞪大眼,飞快跑过去,赶紧打开了栅栏门进去赶。   “糖葫芦,你又跑进来!这些花要卖钱的啊!快出去!回头阿娘阿姊看见了,揍你。快出去!”   赵秀娥在灶房里做腐竹,听到声音出来一看,果然就骂起来了:“它怎么又进去了!这傻狗!宁哥儿你快把它弄出来,我看看花踩着了没有?”   宁哥儿看着脚边被蹭掉了的花枝,飞快地把它踢到花丛中间去,然后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掉了一朵花。”   赵秀娥过来一看,一截断枝还露出一小截呢,她进了栅栏里面,伸手拧住宁哥儿的耳朵,开始教训:“这叫没有啊?好啊宁哥儿,狗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还想包庇做了错事的狗?啊?”   宁哥   儿捂着自己的耳朵,哇啦啦叫:“没有啊,阿娘你轻点啊,耳朵要揪坏了!”   “还没有?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揍了?太久没挨打了是吧?你昨天中午不睡觉,还不说一声就带着狗跑出去乱跑我还没找你的……”   啪——   屁股蛋子遭了秧。   “不要啊,我知错啦!”   一阵鸡飞狗跳,宁哥儿和狗都被教训了一顿,人嫌狗厌的一人一狗被勒令在墙角反省。   宁哥儿抱着糖葫芦的脖子,眼角红红的,可怜巴巴地说道:“糖葫芦啊,我可是为了你挨打了,你以后不要进花园了啊,知道了没有……”   絮絮叨叨一通,左宝莹看着可怜,给他抓了一把炒豆子。   “谢谢莹莹姊姊。”小可怜有了吃的忘了疼,嘎嘣嘎嘣嚼起来,还不忘喂与他共患难的狗兄弟一粒炒豆子。   晚上殷裴楠他们回家,见他很安静,问他怎么了?   做错了事的宁哥儿赶紧摇头,不敢像平时一样撒娇:“没有怎么。”   别看阿兄平时宠着他,那是他没做错事,要是做错了事,阿兄就会立马化身老夫子加牢头,不仅要说好久的道理,还要打手心,打屁股。   好的时候是真好,凶的时候也是真凶。   殷裴楠挑眉,不说就以为他不知道了?   晚点,小家伙们都睡了,殷裴楠从赵秀娥嘴里知道了原委。   鉴于赵秀娥已经教育了,也没多大的事儿,殷裴楠就没再多说,反正宁哥儿估计以后也不敢了。   十月下旬的时候,殷裴楠家里来了个媒婆,要给水珠说亲。   晚上殷裴楠他们回来后就听说了。   殷裴楠看了眼在纳鞋底的水珠,神色复杂地说道:“阿妹才十五,不急吧。”   在他和左安的眼里,水珠还没成年呢,要是在他们原先的世界,这个年纪基本上还在念初三或者刚上高一,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他们倒是也知道这边的人成婚早,姑娘哥儿家基本上也就是十五六就出嫁的,汉子一般都在十七八岁成亲。   可他们毕竟是穿越来的,还是有些觉得十五六岁就成亲年纪太小了,起码满十八呀。   “说也说得了。”赵秀娥放下手里在做着的棉衣,看了水珠一眼,说道:“定了亲,等成亲的时候就有十六了,也可以了。”   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边就是这样的,社会发展水平低,人的平均寿命短,所以成婚通常较早。   殷裴楠问道:“说的是哪家的汉子?”   赵秀娥答道:“就是前面张家村的,那个张秋明家的大儿子。”   殷裴楠想了下,想起了这个人家的大儿子长啥样,好像是十七八岁,倒是个老实的汉子。   他转头问水珠道:“阿妹喜欢吗?”   就在隔壁村,大家都认识,有一定的了解,倒是省了很多事。   忽然被问到,水珠抬起头来,神色有些羞赧。倒不是喜欢那个说亲对象,只是纯粹地被问这种问题感到不好意思而已。   左安看她的神色,轻声问道:“喜欢?”   水珠咬着唇,不知道要怎么说。   殷裴楠说道:“阿妹,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吧?”   水珠想了下,点点头。阿兄说希望她以后能找喜欢的人成亲。   殷裴楠便又强调了一遍,道:“说亲的来了,不论说的是谁,我们都以你的意见为主。一定要自己喜欢的,了解的,知道吗?”   水珠轻轻点头。   殷裴楠便又问道:“那你喜欢今天说亲的这个对象吗?”   水珠摇摇头,轻声道:“不喜欢。”虽然认识,但基本上没多少接触,都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左安又多问了一句:“阿妹,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没有?”   水珠摇头,道:“没有。”   殷裴楠便道:“既然不喜欢,那就拒了。你还小,不着急。”   赵秀娥对孩子的婚事也还是开明的,见女儿说不喜欢,便也点头:“那我明天就去跟媒婆说。”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这事也让殷裴楠和左安放在了心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说起这事,左安说道:“阿妹整天都待在村里干活,也接触不到什么其他的汉子,要找个好夫婿,也有点难度。”   殷裴楠叹口气道:“是啊,总觉得还那么小,就要成亲,承担家庭的重担了,就觉得好奇怪。”   “这边是这样了。”左安也叹口气,然后说道:“现在地里也没多少活儿,咱们不如让阿妹到店铺里帮忙吧?上次开张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学东西很快,应付得很好。还能增加些见识,开阔下眼界,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多接触点人,说不定就能碰上喜欢的人了呢?”   殷裴楠点头,搂住媳妇儿亲了一口,高兴道:“我刚也这么想来着,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心有灵犀啊。”   第二天,殷裴楠就跟水珠说了,问她愿不愿意到店铺里去帮忙。   水珠对做生意还是有点儿兴趣的,她也不怕生人,便答应了。   于是,水珠便跟着殷裴楠他们去铺子里学习了。   因为少了一个人在家里,殷裴楠和左安便每天只去一个人去铺子里,另一个人留下在家里干活。   十月底的时候,他们的新房子建好了,除了花园里的荒草没除,其他都修整好了。   大强叔他们把多余的材料什么的都收拾了一遍,大体的卫生也已经搞干净,多出来的木材和砖块那些都堆在牲畜窝棚那边,还细心的用稻草盖了起来。   殷裴楠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然后给工程队的各位结清了剩余的工钱,还摆了几桌,请大家一起吃了个饭表示感谢。   随后,他们全家一起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新家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找风水先生看了个黄道吉日,准备再次搬家。   挑的好日子在十一月十八,正好还有半个月左右,新房子也可以晾一晾,他们可以慢慢布置。   家具都不用再重新打了,之前左安家的家具是年初的时候新打的,殷裴楠家的家具也是在他成亲的时候换了新的,都还很新,完全可以用。   十一月十八前两日,郑文浩回来了。   近两个月,郑文浩只回来了一次,大部分时间都在青州,一边谈恋爱,一边在那边发展业务。   因为现在他们的产品还少,便没有在那边顶铺面,只把腐竹和咸鸭蛋放在了郑文浩家的那个高档的布庄铺子里寄售。   那个布庄的客人基本上也是有钱人家的,看到新奇的食物有能力尝鲜,消费得起,生意便还可以。   与郑文浩一起回来的,还有季月柏,他特意来参加殷裴楠他们的乔迁之喜。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铺子,没看到殷裴楠他们,只看到小二、水珠和掌柜。   水珠见两人回来了,道:“郑少爷季少爷,你们回来了?”   “嗯,水珠,你阿兄他们呢?”季月柏没看到左安便问道。   水珠答道:“他们去采买后天要用的点心了,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外面殷裴楠和左安就拎着几包点心回来了。   “哎,你们回来啦?”殷裴楠惊喜道。   季月柏看到左安就蹦了过去,很高兴地抱了一下他的肩:“安安,我来啦!”   “嗯,我想着你们也该回来了。昨天下雨了,路上一切可好?”左安笑着回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步,顺手把点心放到旁边的架子上。   “还行,就是走得慢点,有点儿冷嗖嗖的。”季月柏看着他们买的五六包点心,问道:“这么些就够了吗?”   左安摇头:“不够,但是店里就这些了,我们已经跟他们定了,明天再去拿。”   两人在一边谈论点心,殷裴楠和郑文浩进了后院。   郑文浩坐下就开始问:“阿楠,你们东西都搬到新屋了吗?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都搬得差不多了,你等着后天直接过去就行。”殷裴楠拎起茶壶装了水放到小炉子上烧水泡茶,又问郑文浩:“这次回来还去青州吗?差不多要过年了。”   郑文浩点头,道:“要去的,把柏哥儿送回去我就回来。”   “怎么样?看你们这么好,能定亲了没有?”   郑文浩脸有点儿红,刚想说话,季月柏进来了。他往郑文浩身边一坐,手很自然地往郑文浩胳膊里一挽,靠着他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郑文浩在季月柏进来时,眼神就只看到季月柏一个了。等季月柏坐下伸手过来时,郑文浩也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摇头答道:“就随便聊聊。冷不冷?”   已经十一月,天气很冷了,季月柏是有些怕冷的,点头道:“有点。”   郑文浩便给他哈气搓手手,搓完又往自个怀里揣,给他保暖。   殷裴楠莫名觉得后牙槽有点儿酸,问道:“柏哥儿今明两天住哪里?”   季月柏答道:“客栈呀。”   郑文浩握着他的手,不赞同的说道:“我说了可以住我家的。”   季月柏拍了他一下,嗔道:“都还没成亲就住你家,像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反正迟早都是要成亲的嘛。客栈哪有家里舒服。”   “反正不行啦。”   郑文浩深情道:“那我这两天跟你一起住客栈。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真的吗?”季月柏脸上很高兴,语气也很高兴,说出的话却是:“这不太好吧,你自己家就在城里还住客栈,你爹娘同意吗?”   “他们会同意的,他们肯定也不放心你住客栈。”   季月柏便高兴地道:“那好吧,那你过来陪我。等安安他们搬了家,我就可以住他们家了。”   殷裴楠看着两人这你侬我侬的情形,眼睛有点被闪到了,感觉自己被狠狠秀了一波,他赶紧道:“后天巳时,记得按时到啊。”   “知道了,会按时过去的。”季月柏摆摆手道。   “那就行,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完,殷裴楠就闪了。   再待下去,还没吃晚饭肚子里就已经被塞满狗粮了。   狗粮这种东西,还是找自己媳妇儿自己产比较好。   搬家这天,天朗气清,确实是个好日子。   村里的人都过来了。殷裴楠的姥爷一家,县令大人、郑文浩一家,季月柏、老夫子也来了。   院子里热闹极了。   新屋建成后,还没对外正式开放过,因此今天也还是大多数村民们第一次进来看完成后的效果。   虽然建的时候,村民们都看过构造了,知道很宽敞,也很气派,   但完全建成收拾好后,这屋子给人的感觉又不同了。   整十亩地,一半住的,一半是花园,都是青砖大瓦房,连围墙都是用青砖砌成的。   “我的天,好宽啊,没建成的时候好像没觉得有这么宽啊。”一个婶婶进了门就开始感叹。   “是啊,这整得,可真漂亮。你看这边,下雨都不用撑伞。”   “是呢,看这地面,都铺了砖的。”   进门左右都是游廊,直通往东西厢房和正房,在下雨天也不怕会淋雨。地面铺了地砖,院子里正房前面移栽了两棵两米来高的桂花树,前边的两个花坛里暂时摆上了盆栽。   东西厢房各有两间房间,文逸和宁哥儿住东厢房,水珠和左宝莹住西厢房。旁边还有耳房,其中一间被改造成了小书房,是两个孩子学习的地方。   正房十分宽敞,除了硕大的正厅,还有两间房间,是殷裴楠夫夫俩和赵秀娥的卧室。   “这房间可真多呀,这来了客人可就不怕没地方住了。”   “是呀,后面那一排还有两间房间呢。”   “哎哟,我喜欢这灶房,水井就在门口,用水好方便哟。这么多人忙活,也不显得拥挤。”   “这猪圈和牛栏也好宽敞,比我们家的房间还宽敞。”   “这鸡鸭活动的地方也宽敞,诶,还种了桃子树呢。”   “这边据说是花园,将来要弄花圃的,也很宽,得有两三亩宽吧?”   ……   客人们都在随意参观着,殷裴楠他们在忙着招呼客人。   殷裴楠陪着县令大人和郑老爷他们,左安被舅妈们和姥姥拐进了赵秀娥的房间,开始媳妇儿们的茶话会,闲聊拉家常。   左安有点儿懵逼,他还没怎么招待过女眷呢,姥姥和舅妈他们还是他们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姥姥慈爱地拉着左安的手腕,殷切地问长问短。   左安一一答了。   然后,二舅家的表弟夫青哥儿挺着大肚子,还带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进来了。   “阿娘你们都在这呢?小聪找你们好久。”青哥儿进来先说了一句,然后叫左安:“表哥夫。”   “青哥儿。”左安笑着叫了一句,然后看着小朋友,蹲下来说道:“半年不见,小聪又长高了不少。”   “小聪,叫表伯爹。”青哥儿教孩子叫人。   表伯伯的夫郎,就叫表伯爹。   “表伯爹。”小聪是个小汉子,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冲着左安笑。   “哎。吃糖吗?”左安从桌上拿了颗糖问他。   “吃的呀。”虽然这么答了,但小聪还是抬头去问他小爹爹:“能吃吗?”   青哥儿点头:“吃吧。”   小聪便高兴地接过了左安手里的糖,还不忘跟他说了谢谢:“谢谢表伯爹。”   然后就自觉窝到他奶奶腿边去了。   左安站起身,笑着赞道:“小聪真听话。”   青哥儿撇嘴,道:“别看他现在这样,在家里皮着呢,一天要吼八百遍。”   左安笑,嘴上这么嫌弃,心里指不定怎么疼爱呢。他看着青哥儿的孕肚,礼貌地问了句:“第二个也快出生了,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青哥儿摸着肚子,笑道:“六个月了,明年春天就可以出来了。”   二舅妈看着左安平平坦坦的肚皮,就问左安:“安哥儿,你们成亲也半年了,怎么还没点动静啊?”   “是啊,也该有了。”姥姥也喃喃道。   左安顿了一下,心里暗叫糟糕,自己怎么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呢?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点儿僵硬,答道:“……还不急。”   大舅妈接着道:“是还不想要吗?”   左安微微顿了一下,只得点头:“……嗯,这一两年会比较忙。”   听他说得这么勉强,两个舅妈和姥姥对视一眼,心里都一个咯噔。   这怕不是借口吧?   哥儿因为体质原因,相比女性是没那么容易怀孕的。不过虽然是这样,一般成亲半年也该有了。   这还没有,怕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要么是安哥儿之前身体还没调养好怀不上,要么是不能生养,再要么就是安哥儿吃了什么避子的汤药?   不清楚是哪一种,她们也不好直接问。   大舅妈就委婉地劝道:“安哥儿啊,这孩子啊,还是得趁着年轻生,恢复快,生出来的孩子也健康。”   二舅妈也道:“对对对,要早点生,趁着秀娥身子骨还好,可以帮着带一带,你也轻松点。”   左安能说什么呀,被长辈们围着说生孩子的事情,他耳朵根都红透了,只能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姥姥可没有大舅妈二舅妈那么委婉,老人家的关怀都是很直接的,她抓着安哥儿的手就问道:“安哥儿啊,你跟姥姥说实话,你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了?”   “……”左安哭笑不得:“姥姥,我没乱吃药。”   这答案听在姥姥她们耳朵里比吃了避子药还要严重。   姥姥颤抖着问道:“那你是……不能生?”   左安:“……”   姥姥见他迟疑了,以为自己说中了,赶紧安抚道:“孩子,别怕。这个能治的。我们村之前也有哥儿不能生,后来找大夫看了,吃了几个月药,后来就怀上了。不怕啊,姥姥回去就给你找那个大夫来瞧瞧。”   左安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啊,可看着姥姥关切的目光,他又觉得不能这么哄骗老人家。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能生。”   “不怕啊,我回去就……”姥姥说一半,又停下,怀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能?你莫哄骗我老人家。”   左安无奈点头:“姥姥,我真的能生。”   姥姥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孩子,吓我一跳。能生怎么还不快生,年纪大了,伤身体知不知道?”   左安:“……哦。”   正好这时,季月柏从房间门口走过,看见左安在这边,惊喜道:“安安,你在这里呀?我找你好久!”   左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喜欢季月柏的出现,他赶紧应道:“哎,我在这边陪姥姥说话,你找我什么事?”   “我没……”季月柏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安一把拽住了手腕,死死的,吓得他都不敢说了。   左安回头赶紧跟姥姥她们说道:“姥姥,柏哥儿找我有事,我先出去啦,得了闲我再跟你们聊天。”   说完,就拉着季月柏飞也似地逃出了这间让他觉得恐怖的房间。   催生啊,真的好恐怖啊。   左安拉着季月柏一直走到了后面猪圈那边才停下。   这里应该安全了。   季月柏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见鬼了?”   左安喘了口气,摇头道:“比见鬼还恐怖。” 第70章   左安心有余悸。   他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也会经历被长辈催生。   一个大男人被催生, 也只有在这个世界才会有这么神奇的经历了。   季月柏听完他的解释,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哎哟我的妈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被催生哈哈哈……”   季月柏笑到肚子疼,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擦去飚出来的眼泪。   哎哟,太好笑了真是, 眼泪都笑出来了。   左安就看着他笑,等他笑得差不多了, 冷笑一声, 无情道:“你就笑吧, 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   都是哥儿,都是男人,谁笑话谁。   “哈哈哈哈……嗝……”   闻言,季月柏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停止得太急促,还打了个嗝。   妈蛋, 好像自己也是哥儿,也要生孩子?   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季月柏顿时呆若木鸡。   找到老攻搅基的快乐都被这一噩耗给冲散了。   “不笑了?”左安看他这表情, 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季月柏呆呆望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呆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   很难想象它揣个娃娃大起来的样子。   不过季月柏身为一个博士, 是很有求知与探索精神的。   在呆愣过后,他的思维就诡异地转到了另一个方面。   男人生孩子,这在前世是没有的。曾经也有过报道说男人生孩子,但其实是女性变性为男人,但是并没有切除子宫,所以才会有“男人生孩子”的报道。   但是这个世界,哥儿跟男人的身体构造是不同的。   具体怎么不同,季月柏也只知道个大概,大概就是哥儿的身体里有个同女性子宫功能一样的生殖腔,只不过连接的通道不同,但是功能是一样的。   因为医学不发达,没有解剖图,季月柏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反正不论如何,哥儿能生孩子就对了。   那怀孕是什么个感觉?各个阶段的反应如何?身体有何变化?生孩子又是怎么个生法?   这引起了他强烈地好奇和求知欲。   在前世他是没有机会来体会怀孕生子的过程的,但是这个世界可以啊,自己现在是哥儿啊,是可以怀孕的呀!   他可以亲自体验并亲自记录怀孕生产的一系列事情,亲自经历这个神奇的过程。   这么一想,好像生孩子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了。   而且,生个自己和郑文浩的宝宝,好像也还有点儿期待?   左安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开始还是懵逼无措的,过了一会儿,竟然诡异地看到他笑了?   居、然、笑、了!   在他说他也会被催生的时候,季月柏竟然笑了,这代表什么?   左安感觉有些不妙,这个盟友有些不对劲。   他有种盟友即将投敌的预感。   “哎,你笑什么?发神经了?”左安不安地问了一句。   季月柏抬头,眼神很惊喜,嘴角很高兴。   左安心道,完了,这个已经不是盟友了。   果然,季月柏下一秒就说道:“我忽然想到,生孩子好像也不错啊?”   左安木然道:“哪里不错了?”   季月柏答道:“我们即将亲自见证这奇迹的时刻啊,男人生孩子哎,以前想见都见不到的。”   左安:“……我并不想见。”   季月柏没管他的回答,自顾说道:“你想想看,以前科学家们还在研究男人能否生孩子,研究怎么把子宫移植到男人身体里这种问题。现在,我们自己就有这器官,有这功能呀,多方便。”   左安就很奇怪,问他:“你是怎么能接受自己生孩子这事情的?还那么快?有没有五分钟?”   季月柏顿了一下,眨眨眼道:“其实也不是五分钟啦,都过来这么久了,这事情我之前也想过的,只不过那时候都没喜欢的人,所以没仔细想。你这么想呀,反正这是既定事实,都已经这样了,那不如往好的方面想?你看,我们不仅能自己体验生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是你跟你爱的人的爱情结晶,不是很美好吗?”   左安不得不承认,季月柏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也太强了一点,起码比他强。   之前据季月柏说,他刚穿到这边的时候,也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想得特别开。   现在就连生孩子这事情,他竟然都能如此轻易地接受,还能考虑到为医学事业做贡献。   是个狼人!   左安心里叹口气,很是纠结。   他也不是不想要孩子,之前他也想过,要是有个与殷裴楠的孩子,不论从哪方面说,都很好。   问题就是,他现在还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一个大男人,怀孕生子?   左安纠结地看着季月柏,或许他应该跟他学习一下。   季月柏看他脸色这么纠结,就问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不想要宝宝?你知道以前有多少同性恋人想要个两人的骨肉宝宝都没办法吗?你现在有机会要,还不要?”   左安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季月柏瞪大眼睛问他。   左安皱眉,半饷才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大男人,大着肚子,生孩子?”   季月柏撇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啊!那么多哥儿,大家都这样的,不用不好意思呀。”   左安无语:“……我要是从小就在这里,我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唉,你就入乡随俗嘛。在这里,别人又不会拿异样的眼光来看你,怕个屁啊!倒是如果你迟迟没怀孕,别人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吧,怀疑你不能生什么的。”   左安被戳到痛处了,刚才姥姥她们就是这么怀疑的。   自己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被别人怀疑不能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左安叹口气,说了心里话:“……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要个宝宝,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季月柏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我跟你说,反正哥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怀上的,这事吧,也不是说你想怀老天爷他就能让你立马怀了。你呀,就顺其自然,到时候真有了,你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想了,就稀罕了呢?对吧?”   左安看着他,无语道:“你可真是乐天派。”   季月柏哈哈笑,道:“开心一点嘛,咱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了,难得重活一世,开心快乐最重要啊。人生短短几十年,这个世界的一生更加短暂,难道你不想弥补一下前世遗憾,把这一世尽量过得圆满快乐一点吗?”   季月柏这话一下说到左安心坎里,把他震醒了。   说得也是,他们现在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没有末世,没有异变的动植物,没有每天的杀戮和无可奈何。   这里现在很和平,生活虽然也有艰辛,但已经在慢慢变好。这里很和乐,家人都很   和善,生活很和美。   他难道还要像前世一样,因为自己的踌躇不前,白白错过了那许多原本可以与殷裴楠快乐生活的日子,然后又在几年后来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勇敢吗?   不,不能重蹈覆辙!   想着想着,左安觉得眼前的迷雾又散开了一点,眼神更坚定了许多。   季月柏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想通没有?”   左安看着前面的院子,种了些桃树,鸡鸡鸭鸭都在啄食,悠闲自在;猪圈里,阿娘喂的两头猪长得肥硕壮实,下个月就可以宰了;牛棚里的大水牛在哞哞叫着,嚷着要出去;柴房里,堆满了一捆捆的柴火。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帮工们在忙碌地准备着乔迁宴席;前面厅里,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里面有来访的客人,还有他的家人们……   生活如此美好。   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左安转回头,看着季月柏,颔首道:“就听你的,我试试吧。”   “这就对了嘛!”季月柏很高兴,搭着他的肩膀就往回走:“快走,这里鸡鸡鸭鸭的,我都闻到鸡屎的味道了!”   左安:“……”   两人回到前面,正好看到屋前面,殷裴楠抱着小聪在逗他玩儿,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季月柏撞撞左安的肩膀,说道:“看,殷裴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   左安点头,脸上也现出点笑意:“他是很喜欢小孩子。”   那笑容,就跟自己曾经幻想过的一样。抱着别人家的小孩都这么开心,要是他抱着自己的小孩……   就算是为了那温暖的笑容,自己也该勇敢起来,克服掉自己的羞耻心!   乔迁宴菜色丰盛,糖果点心也很多,办得很热闹,很成功。   中午的宴席后,大部分客人离去。   郑文浩一家傍晚的时候离开了,郑文浩很舍不得季月柏,反正家里有空房,他便干脆留下了。   晚上,收拾干净,大家早早洗漱了休息。忙碌了一天,也挺累的。   新家第一天,为了庆祝搬家,殷裴楠夫夫俩自然也有自己的庆祝方式。   关键时刻,在殷裴楠又准备抽身而出的时候,左安忽然用腿锁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这一锁,殷裴楠不得不生生忍住了,但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他哑声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左安搂住他脖子,小声道:“就在里面。”   “嗯?”殷裴楠惊讶,又点儿惊喜:“你确定?”   左安点点头,轻声道:“嗯。”   这诱惑就大啦,殷裴楠多想不管不顾,可他还是咬着牙确认了一次:“万一?”   “……不怕。”左安使坏,缩了一下。   这一缩,把殷裴楠的魂儿都给缩没啦。   “好,你说的!”   金戈铁马,兵临城下。   战鼓雷雷声中,殷裴楠宛如一个战神。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临阵撤兵!   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亿万枪林弹雨如雷电激射而出,他终于攻陷了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作者有话要说:  7月就不日六了哈,腰椎有些网! 速度飞快哦,亲! 第71章   鸣金收兵。   殷裴楠终于可以好好问一问媳妇儿,今晚异常反应的缘由。   左安有点儿困了, 闭着眼懒懒地问道:“你不喜欢?”   “喜欢。”能毫无顾虑地挥洒子弹, 殷裴楠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过,殷裴楠把手放到媳妇儿小腹上, 低声道:“要是有了咋办?”   左安睁开眼,把手覆在老攻手背上,答道:“……有了就有了吧。”他已经想好了。   殷裴楠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媳妇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亲爱的, 你, 你能接受了?”   左安看着殷裴楠眼中的惊喜, 心中想,他果然是想要个孩子的。   他轻声道:“嗯。”   这真是个很大的惊喜, 殷裴楠自觉如果是自己,估计不可能这么快接受。   但左安接受了。   这说明什么?   殷裴楠不傻, 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怀孕生孩子,这必定是这个男人喜欢极了他的对象。   殷裴楠心中鼓动, 他摸着媳妇儿的额发,珍而重之地亲了一下媳妇儿的眉心, 然后说道:“亲爱的,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爱我。   “还有,我爱你。”   事实证明,就算搬了新家,鸡飞狗跳的早晨还是会鸡飞狗跳。   “殷家宁!再不起来打屁股了!”赵秀娥推开宁哥儿的房门, 开始每天早上的重任。   天气渐冷,本来起床就愈发艰难,宁哥儿又已经过了刚开始上学的那段兴奋期,现在已经开始成为起床困难户。   “阿娘,我昨晚好晚才睡着,你让我再睡一会会嘛~”宁哥儿嘟嘟囔囔,声音都带着困意。   昨晚搬新家,有了自己卧室的宁哥儿太兴奋了,好久没睡着,子时过半才睡着,这会儿正困着。   “还睡,快起来,莹莹都洗完脸了。待会迟到了,夫子打手心罚抄字了哦!”赵秀娥掀开被子,把宁哥儿拉起来,抓起衣服往他怀里一扔:“赶紧,自己穿。”   “好了好了,起来了!”一听夫子打手心罚抄字,宁哥儿一下就吓醒了,飞快地穿好衣服,爬下床,跑出门。   跑出来,他还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这新屋子新院子,好漂亮好漂亮,嚷了一句:“我起来啦!”   然后朝后面院子跑去。   后面厨房前的水井边,殷裴楠和左安排排蹲在池子边洗青菜。   “阿兄早,哥夫早!”宁哥儿跑过来,到一边架子上抓起自己的洗脸布巾冲进厨房:“阿娘,我起来啦!”   殷裴楠喊道:“这里还有热水,过来。”   殷裴楠拿过一旁的木盆,给宁哥儿重新兑了温水,叮嘱道:“要刷牙。”   准备糊个脸就行的宁哥儿:“……哦。”乖乖去拿阿兄他们自己做的牙刷,粘上盐巴刷刷刷。   殷裴楠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就觉得牙疼,说道:“这么爱吃糖,还不刷牙,以后被虫蛀了,看你还怎么吃。”   宁哥儿:“……吃糖又不用牙!”含着就可以了呀。   殷裴楠敲了下他的头:“顶嘴。还没长大就一口虫牙,一嘴大黄牙,好看?”   宁哥儿:“……”默默刷刷刷。   季月柏揉着眼睛过来,看起来还没怎么睡醒,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跟他们道早安:“早啊。”   左安抬头看他一眼,说道:“你不多睡一会儿?”   季月柏摇摇头,在别人家做客,怎么能睡懒觉呢。他道:“我想吃早饭。”   左安:“等会就可   以吃了。先洗漱吧。”   季月柏点点头:“郑文浩呢?还没起来吗?”   殷裴楠道:“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喂鸡喂鸭去了。”   季月柏瞪大眼:“他还会喂鸡呢?”   殷裴楠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就算以前不会,后来也会了。”来得多了,他连烧火都学会了。   季月柏新奇地走到院墙边,隔着栅栏门看牲畜的院子,果然看到了郑文浩的身影。   郑文浩拿着个小簸箕在撒碎米,身前一群的鸡鸭围着他啄食。   他一边撒着碎米,一边还逗着鸡鸭。   “咯咯咯咯咯,开饭了啊,咯……咯咯……”   一群鸡鸭,啄啄啄。   季月柏噗一下笑出声。   郑文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一看是季月柏。   他赶紧又撒了两把碎米,然后跑了过来,看着季月柏的眼睛亮晶晶的,问道:“柏哥儿,你起来啦。睡得好吗?”   “还可以。”季月柏笑了一下,眨眨眼,感觉眼角有点儿不舒服,他伸手抹了一下,手指触到一坨有点儿硬的眼屎。   季月柏:“……”   妈蛋!忘记了,他还没洗脸!   “啊——”季月柏捂着脸跑走了。   郑文浩:“?”   季月柏崩溃。   作为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受受,都还没有xxoo,都还没有睡到同一张床,没有同居,也没有成亲,怎么能让老攻先看到了自己有眼屎的模样呢?   季月柏自闭了。   吃早饭都不香了,也不敢直视郑文浩的眼神。   郑文浩:“?”柏哥儿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   新屋子很大,确实方便不少。   餐厅就在厨房隔壁,有一道门直接连通。   他们一家七口人,平常就用四方桌,来了客人就在面上再摆上一个大圆桌面,十分方便。   文逸和赵秀娥一大早就起来了,做的包子馒头,昨天还有点心,配上米粥和两碟咸菜、咸鸭蛋。   因为有客人,文逸他们还多炒了个青菜,煎了一盘子煎蛋。这还是殷裴楠和左安教给他们的早餐新吃法。不然按照赵秀娥的做法,一锅粥和一碟咸菜就够了。   早餐丰盛,大家吃得都很满足,吃完后满满的精气神,迎接新的一天。   今天殷裴楠夫夫俩没有去铺子,准备在家里把旧屋里种着的花都弄过来。盆栽的花儿都搬过来了,剩下的种地里的还没挖。   旧屋那边没人住了,而且在村口,花儿在那边不安全,也不好等到明年春天再移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挖走了。   季月柏也说要在家里。   左安劝他:“你难得过来一趟,住不了几天又要回去,让文浩兄带你四处逛逛,不用在家里帮我们,下午让文浩兄送你回来就行。”   季月柏看看郑文浩期待的眼神,又看看左安:“真不用我帮忙啊?”   “不用,去吧。”左安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也是想跟郑文浩去玩的,说道:“早点确定了,定亲嫁过来。”   确定什么,就是那啥。   季月柏闻言,悄声凑近了,跟左安说道:“我已经确定了。”   左安挑眉:“哦,怎么样?满意吗?”   季月柏脸红了一下,但是声音是很欢喜的:“嗯嗯,很满意。”他亲手确定的,不论是尺寸还是时长,他都很满意。   “那什么时候定亲?据我所知,郑家都已经全准备好了,就差你点头。   ”左安道。   季月柏玩着自己的手指:“我知道啊。”   左安无语:“从定亲到成亲还有几个月呢,你们俩都大户人家,到时候准备个半年一年的再成亲,还不够你俩恋爱的啊?”   季月柏瞪大眼:“不用那么久吧?两三个月不就行了?”   左安答道:“你想想你家阿兄定亲到成亲用了多久?”   季月柏就想了一下,他阿兄比他大了八岁,他阿兄成亲那时候他还是小萝卜头,记不太清了。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没用这么久吧?”   左安:“反正我记得京城的大户人家,一般定亲后无特殊原因,至少都要半年时间来准备的。”   季月柏纠结了一下。   左安又补了一句:“你不是那啥,想早点圆房吗?现在不想了?”   季月柏扭捏了一下:“想的呀。”   “那你拖拖拉拉干什么?骑驴找马,还想找更好的?”   “怎么可能?!”季月柏猛地瞪圆了眼睛,说道:“我才不是这种人好吧。”   左安就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我想想。”   ----   京城。   户部尚书钱大人最近心情十分愉悦。   前几日,大黑回来了,把他想要的东西带了回来。虽然比预计的用时长了些,但好在花儿护得很好,还很精神。   钱大人好好地奖励了大黑。   然后隔天,他就把花儿给喜欢兰花的丞相送了过去。   丞相之前因为损失了一盆素冠荷鼎,一直觉得很可惜。   没想到没过两个月,他就又得了一株,而且这株品相还比之前那株还要好。   他高兴极了,心情连带着就好了许多,在圣上面前就顺嘴帮户部尚书美言了几句。   近期,因为秋粮的问题,户部很忙。虽然各地陆续收了上来,但是很多地方收粮困难,拖着迟迟交不齐。   因为这个问题,户部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挨了不少骂。   丞相大人因为得了花,心情好,就给钱大人指点了几句,还在圣上面前给他美言了几句。   皇粮难收,这也不是只有今年是这样,每年其实都有这么一朝,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丞相大人就是把之前的好消息又在皇帝面前提了提,让皇帝展望了一下未来,以减轻他心中的烦闷。   好消息就是十月那会接到的。   之前户部接到地方上的喜报,是康州新平县的县令报上来的。   说新平县一个叫南坡村的村子,他们全村子的粮食亩产都有三百多斤,水稻的亩产还提高到了三百七十八斤,这是之前都没有的,打破了记录了。   这消息当时就很振奋人心,丞相旧事重提,给皇帝画了一个很好看的蓝图,听得皇帝龙颜大悦,就夸奖了户部几句。   于是,钱大人最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之前一个月,他可没少挨骂,在朝会时都恨不得前面的吏部尚书能再长高半米,好把他给挡住。   好在,现在,他终于又可以挺直胸膛了。   傍晚回到家,钱大人洗漱换过常服,准备吃晚饭。   桌上有两个平常没见过的菜。   “这是什么?”他夹着一块黄色的像豆腐皮又不像的食物,问他夫人。   钱夫人笑道:“这叫腐竹。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钱大人闻言,便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确实可以,点头问道:“以前没吃过。”   钱夫人:   “京城里可没有。”   钱大人:“那这打哪儿来的?”   钱夫人笑道:“这就是大黑带回来的啊,左安送的,说是他们家自己做的。还有这个,咸鸭蛋,你也尝尝看,下饭。”   “左安送的?”钱大人只顾着花,根本就没多注意大黑还带了些什么回来。   钱夫人点头:“还带了不少。真是苦了这孩子,嫁了个乡下小子。”   钱大人又夹了点咸鸭蛋吃了,咸咸的,还蛮合他的口味:“这个不错。”   又道:“那也没办法,左世贵倒了,他们也只能回乡去。大黑不是说他自己开了个铺子吗,能有营生过得下去就行。”   钱夫人叹口气,道:“他送了不少呢,你要不要给丞相大人送一点?这东西在京城都没有,尝个鲜也好。”   钱大人想了想,道:“行。”   于是,钱大人隔日,又给丞相大人送了一小篮子咸鸭蛋,一捆腐竹。   过了两日,丞相大人又问他要了一些,送进了宫,献给了皇帝。   然后还问了下这东西的产地。   于是,腊月中旬,昌隆粮铺迎来了两个来自京城的客人。 第72章   腊月十三这天夜里,新平县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这场雪, 比往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晚些, 但是却格外大。   雪花纷纷扬扬,一夜就铺满了大地, 并占领了屋顶、树顶、高山等一切高地。   银色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哇!下雪啦!”   第二天一早,宁哥儿推开房门,看见满院子的白,惊喜地跑到院子里跑了个圈, 踩下一串串的小脚印。   学堂已经放假, 天寒地冻的, 赵秀娥也不叫他起床了,让他睡了个饱。   “汪——汪汪汪——”   四只狗狗听到他的声音, 从后院窜了过来。   “糖葫芦,下雪啦!哈哈哈——”   四只狗狗围着他转, 糖葫芦跳起来直往他身上扑,一下就把宁哥儿给扑倒了。   “哈哈哈哈哈, 别舔啊,好痒——”   一人四狗玩得起劲, 左宝莹也从后面跑了过来。   “宁哥儿, 你起来啦?”   左宝莹带着一顶彩色的毛线帽子,长长的护耳垂下来挡着耳朵,还有两个圆圆的小球球垂在肩膀上,很是可爱。   没错, 这帽子就是殷裴楠画出来,让赵秀娥她们给织的。   宁哥儿和水珠也有。家里大人们也都有,不过款式就更简单一些。   宁哥儿还躺在地上呢,看见左宝莹道:“哈哈哈,莹莹姊姊,快,把糖葫芦弄开,我都起不来了。”   左宝莹把糖葫芦赶开,拉起宁哥儿,给他拍身上的雪,说道:“怎么不戴帽子,好冷的。”   “我忘了。还好,不算很冷。”宁哥儿进屋拿起帽子,跟左宝莹往后院跑去。   进了灶房转了一圈,宁哥儿问赵秀娥:“阿娘,阿兄他们呢?”   赵秀娥在灶前一边烤火一边做棉鞋,闻言答道:“去城里了。”   “那么早?”宁哥儿大惊,顿时跺脚:“我也想去城里来着,怎么都不等我?!那姊姊和阿叔呢?”   赵秀娥白了他一眼:“还早啊,都巳时了!他们也去了,要过年了,铺子里比较忙。这大雪天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快去洗脸,你不饿啊?”   “哦,我好想去城里啊……”宁哥儿嘟嘟囔囔着去洗脸了。   左宝莹安慰他:“你快洗脸吃饭,吃完我们去堆雪人,回来给阿兄他们看。”   “好哇好哇,堆雪人好玩。”又有了活力。   铺子里,殷裴楠他们几人一早就来了。   因为购买年货的缘故,这几天比较忙。   天气越来越冷,做饭做菜都让人觉得异常痛苦。水冷呀,洗菜要冷死人,还要切切切,炒炒炒,是个辛苦活儿。   因此这段时间,昌隆粮铺的咸鸭蛋特别好卖。   殷裴楠他们每天都要拖三缸咸鸭蛋出去卖。   幸好这咸鸭蛋做法简单,也耐放,家里做了很多,专门弄了个杂物房来存放这些大缸。   因为咸鸭蛋不费劲,他们都是买了鸭蛋来自己做的,不用别人帮忙,做法都不用传出去。   半下午的时候,生意清闲下来。   左安在休息室教水珠怎么算数,殷裴楠和郑文浩在仓库对数。文逸出去买布去了,他给左安做棉袄,家里的布还差一点。   铺子里进来两个客人,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另一个年轻一些,可能二十五六的样子,都穿着北方特别流行的皮袄。   小二上前招呼。   那个年长一点的汉子拿起腐竹来闻   了闻,用浓重的北方口音问道:“小二,这腐竹多少钱一斤?”   小二乍一听差点儿没听懂。   新平县这个地方没有大的港口,也不是南北方的交通枢纽,平时来往的行商不多。外地客人也不是很多,像这种北方来的,特别少,大部分都是临近县城的,口音有些不同,但基本能听懂。   他们县城里的货品,基本是靠着本地人把外地的货物带回来的。   不过见客人拿着腐竹问,小二大致也能猜出来客人说的是什么了。   小二道:“腐竹一斤四十文,这个炸腐竹就要贵一些,要五十文一斤。”   客人点点头,然后又去看咸鸭蛋,问了一下价格。另一个客人好像对他们的谷子有些兴趣,抓了一点在手心看。   小二一一报了价:“客官来点么?过年了,腐竹和咸鸭蛋都是很好的年货,还可以做年节礼,送送亲朋好友。”   客人摆了一下手,问道:“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左?”   小二愣了一下,左夫郎正确来说应该是老板娘。不过他还是点了一下头:“对的。客人认识我们老板娘?”   客人也没在意那老板和老板娘的区别,说道:“我想跟你们老板谈笔买卖,他可在?”   小二一听要跟老板谈买卖,通常这种就是买得多要讲价的了,他赶紧跟掌柜的汇报。   掌柜的刚才也听到了,过来问了一下,赶紧到后院去汇报东家去。   “两位东家,外面来了两个客人,说是京城来的,要见东家,想跟咱们谈一笔买卖。”   “京城来的?”郑文浩看了一眼殷裴楠,问他:“是不是之前弟夫说的那个大人派来的?”   殷裴楠想着可能是,他们跟京城里的联系,也就只有十月初给钱大人带的东西了。   “走,出去看看。”   殷裴楠去隔壁叫了左安,几人一起出去,果然看到店铺柜台边站着两个人。   因为之前是左安联系的,两位客人问的也是左安,左安便上前去招呼了。   “两位客人从京城来?”左安问道。   “对。”其中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见左安他们,拱手问道:“你们哪位是左安左老板?”   他这么一问,殷裴楠他们便知了,果然是钱大人那边的。   “我就是。”左安答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你们是钱大人派来的?”   得知眼前的哥儿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三十的汉子点头,脸上带了些笑意,道:“是。左老板,我叫李达,这是舍弟李治。我们想跟你谈笔买卖。”   “可以的,我们里面谈,请跟我来。”左安把两人带到里面的休息室,见有客人,水珠已经出来了。   “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快烤烤火,喝杯热茶。”左安把两人安排好,给两人倒了热茶,然后跟他介绍殷裴楠和郑文浩。   “李老板,这两人也是铺子的老板,这是郑文浩,这是我相公殷裴楠。”   两边互相见过礼,又坐下。   左安直接问道:“不知两位想跟我们谈什么买卖?”   李老板人也爽快,直言道:“是这样,我们从钱大人那里了解到你们做了两种新鲜的吃食,腐竹和咸鸭蛋。我们尝过了,希望能把它们销到京城去。”   “哦?这是好事。”左安问了一下道:“李老板在京城是做什么生意?”要是店铺不对路,那也不好卖的。   李老板答道:“在下不才,在京城开了三个南北特产店铺,有一个是专门卖吃食的,就在东大街二巷。舍弟开了两间米粮铺子,生意   也还可以。”   东大街二巷,那里确实繁华,也有很多卖吃食和特产的铺子,可以算得上是吃货一条街。   左安笑道:“那用我们的货品是很合适了。你们俩的铺子都要卖腐竹和咸鸭蛋吗?”   李达点头:“对,我们的铺子都是分散的,价格我们也会定一样的,你放心。”   左安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你们跟钱大人家的关系是?”   李达笑道:“钱大人是我们一个远房表叔。”   左安明了,道:“你们想买多少腐竹和咸鸭蛋?”   李达反问:“你们有多少?”   左安看向殷裴楠和郑文浩,他们俩刚才在对数的。   殷裴楠答道:“仓库里的腐竹,加上油炸的还有个十来车,咸鸭蛋嘛,二三十筐现货还是有的。”仓库里没那么多,但是家里还有。   李达闻言,很干脆道:“也不是很多,我们可以都要了。你们看价格怎么算?”   他和弟弟李治其实昨天下午就到了,上午特意把县城里的市场店铺都走了一圈,发现只有这昌隆粮铺有腐竹和咸鸭蛋卖。   他们不知道左安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显然只有这个铺子有卖,他们便来了。   左安便给他们报了价:“腐竹四十一斤,炸腐竹五十一斤,咸鸭蛋四文一个。”   李老板:“我们给你们包圆,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们便宜点啊?”   左安微笑:“老实说李老板,你们要是不来,再有个七天,我们的货也都全出完了。年前特别好卖,我们已经在紧急加工做腐竹了。原本明天还要送一批货到我们青州的铺子去的,如果你们今天全要了,那我们青州的铺子就要再等两天才能送货。”   这话自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做生意嘛,有谁说自家的生意不好的吗?那还不是都往好了说,怎么好怎么说。   郑文浩闻言眉头就是一跳,弟夫这面不改色忽悠人的本事,也是厉害。青州他们哪里有铺子啊,就是在寄卖,不过年前生意也还可以就是了。   李老板挑眉。   特别好卖?他们刚才进店,就只有一个客人在挑选咸鸭蛋。   他道:“哦,生意好那很好啊。就是看着客人好像没那么多。”   左安看他不信,道:“下午才清闲点的,李老板你也是做生意的,你知道的,一般大家都是上午出来买东西,下午客流是会少很多。不然您明天上午来看看就知道了。”   下午客人少这倒是真的,李老板琢磨了一下,又说道:“腐竹三十,炸腐竹四十,咸鸭蛋两文一个,如何?”   “李老板,您这也太会砍价了,直接把我们赚的那一点全都砍掉了。”左安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皱眉说道:“您要是诚心要,就再加点,眼看要过年了,您也得留点空间,好让我们给小二发点赏钱不是?”   李老板他们还不知道这腐竹具体是怎么做出来的,也不知道它的成本到底是多少,刚才也只是试探给价,反正谈买卖嘛,总归少不了讨价还价。   他道:“那你说多少?”   左安也不客气,道:“李老板,你们远道而来,也是辛苦。咱们这样,腐竹都少一文,咸鸭蛋嘛,本就利少,但因为你要得多,咱们就十文三个,如何?”   李达就笑了:“左老板真会做生意,你这跟原本的价格不是差不多吗?”   左安也笑:“咱们这儿不比您,京城地大,我去年还在那边,知道那边大有市场。您回去后,腐竹随便开个价七十八十大有赚头,就算一百文一斤,也能卖出去。一个咸鸭蛋就算卖十文也会有人买。咱们这   儿就比不了了,咱都是小本买卖,只能吃点薄利,勉强糊个口罢了。”   李达挑眉,来之前他是听过钱大人说起左安的,知道他曾经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但他没想的是,左安这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对京城的这些东西价格居然也了解得这么清楚,连他准备买回去后的定价都说得八九不离十。   这些公子哥不是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李达心里很疑惑。   像钱大人家的哥儿,别说市场上这些吃食的价格了,他大概连市场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倒是对金铺里各个首饰的价格和款式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总之,李达对这个前公子哥左安有点儿刮目相看。   不仅了解市场,讲价做生意的路数也很懂。   不过,生意场上,即便欣赏,在价格上,那也是不能退让的。   李达:“哪里能卖那么多?而且我们这长途跋涉的,盘缠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来。”   左安笑道:“李老板说笑了,您走南闯北经验足,自然知道怎么把盘缠给赚回来……”   两人继续谈。   这边,其实不止李达惊讶,就是郑文浩也是很吃惊的。   他是第一次看左安谈买卖的样子,跟他之前认识的左安太不一样了。   自信又自如。   平时他看到的左安话可没这么多。   要是只有他们三个,那基本都是他和殷裴楠在说话,左安一般就是听着,偶尔会说一两句。   要是柏哥儿来了,左安跟柏哥儿倒是会多说一些的。不过很多时候,还是背着他和殷裴楠的。所以他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大部分时候只能从季月柏嘴里了解,他们大概谈了些什么。   反正,印象就大不一样了。让他很震惊。   殷裴楠就不同了,他很清楚地知道,左安在公事上的时候,谈判是很厉害的。   以前左安做技术总监的时候,他跟着经理和左安去见过一次客户。   那个客户特别挑剔,这要怎么样,那里要怎么样,有时候提出的构想异想天开,自相矛盾还不自知,他和经理很头疼,然后他们就看着左安几句话把那人搞定了。   不过媳妇儿到这边之后,跟以前相比风格显然改变了许多了。   以前都是犀利的,直接切中要害。现在要平和多了,还知道迂回。   可能跟业务不同也有关系。   不过殷裴楠觉得,更大的可能是,经历过末世后,再来到这个平和的世界,媳妇儿的性格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   特别是在他们俩好上以后,他都明显感觉到,媳妇儿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以前他身上的一些让人感觉到清冷疏离的感觉慢慢淡去了。   就是熟悉了之后会发现,他对自己人,真是特别温和宽容的一个人。对外人,那种疏离冷淡才会重现出来。   环境确实能影响人的性格的。其实殷裴楠觉得自己也改变了不少,心态平和了许多。   这样很好。   他们以前受过许多苦,现在这一世,只要好好的,和和睦睦地过完这一生,就够了。   殷裴楠是这样想的。   左安和李达还在讨价还价,两人你来我往地拉锯,都想多争些利。   最后,左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李老板,我跟我相公他们商量一下,待会给您答复?”   “行。”毕竟是合伙的,确实要商量。   “那您稍等。”   左安和殷裴楠郑文浩进了仓库商量。   刚   才李达把腐竹出到了三十六和四十六,咸鸭蛋利润确实少,十文三个,已经是最低价,两人都达成了协议。   “你们觉得如何?”   郑文浩道:“还行吧,我们原本定的大宗买卖底价是三十五和四十五,这个还多出一文,而且可以一次出完仓库里的货。”   殷裴楠点头,道:“快过年了,清了货好过年,我也同意。而且,如果他这边能长期发展,那就更好了。”   见他们俩都同意,左安点头道:“那行,我再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就按照这个价了。”   “行。”“好。”   三人返回休息室。   左安跟李达又谈了一会儿,见谈不到三十七了,他想了下,咬牙道:“李老板,我们可以三十六和四十六给你,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   李达:“什么要求,你说。”   左安说道:“你们卖出去的腐竹和咸鸭蛋,都必须使用我们店里的特制纸袋,不能用其他的纸袋。”先把品牌打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以后好方便做生意。   李达听了双眼一亮:“你们还有自己的纸袋?”   左安点头:“对。您卖南北特产,咱们的货品就是全大晖独一份的特产,再无二家。有了这个纸袋,它的特产身份自然更加名副其实,您说呢?”   “这个没问题,也给我们省了事。”李达答道。   “那行,那咱么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说完了腐竹和咸鸭蛋,左安又转向李治。   “小李老板,您开米粮铺,不知道对大米有没有兴趣?新品种的大米,口感比市面上其他的大米煮出来的米饭可要好很多。”   李治闻言,问道:“也是你们店里的那个大米?”   “对。”   “口感比其他大米好?”李治有点儿不太相信:“这个有点夸张了。”   左安:“两位要是明天有空,中午过来铺子,我们请你们尝一尝这个大米的滋味如何?” 第73章   听说有新品种的大米, 口味还好,李治自然是要试试的,便答应了。   与李老板两兄弟约好时间, 两人预先支付了定金, 就回去客栈了。   等两人走后,殷裴楠他们赶紧招呼小二一起打包货物, 装腐竹的装腐竹, 捡咸鸭蛋的捡咸鸭蛋。   能一次性出完仓库里所有的腐竹和咸鸭蛋,几人都很高兴。   郑文浩正打着包,殷裴楠对他说道:“文浩兄,你们打包店里的,我和安哥先回去,家里还有一些, 我们回去再通知村民, 让他们把家里的存货都赶紧清了, 应该还可以多两车。”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郑文浩一听是这事,赶紧挥手让他们快回去。   殷裴楠又对水珠说道:“阿妹,你等等阿叔,到时候跟他一起回, 知道吗?”   水珠点头:“好的。”   郑文浩干脆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 水珠和阿叔也一起回去吧。这天黑得快,也不差这点时间,回去也不少事。”   殷裴楠看看天色, 冬天天黑得早,现在申时过了大半,估计再过个一个时辰也快要天黑了,便点头道:“那行,明天我们把家里的腐竹都运出来。”   三人收拾了一下出了店门,走了一会儿,在岔路口正好看到买布回来的文逸。   他们跟文逸说了下,文逸得知谈成了笔大买卖,存货都清了,也很高兴,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正好天黑了,殷裴楠几人顾不上吃饭,先去各家各户通知,让他们把剩余的腐竹都赶紧收一收,先卖了再说。   “怎么这么急?家里可能才只有五六斤的,还不够十斤积一分的。”一个阿叔问道。   因为积分活动,村民们现在一般都攒够十斤腐竹再拿去卖,方便积分,也方便左安他们记录。是以,很多人家里一般都还有几斤最近做的散货。   殷裴楠解释道:“我们接到个大客户,他要得多,咱们正好过年前把能卖的都卖了,好过年。”   “哦哦,这样啊,那我们吃完饭就拿过去。”   “好的,那阿叔你们吃着,我再去别家了。”   “去吧去吧。”   四个人一家一家通知到,回家刚扒拉两口饭,前面就有村民提着腐竹上门来了。   “我和安哥去,阿叔你们继续吃,待会来替我们一下就行。”殷裴楠说着跟左安一起去前面收购腐竹了。   称重、记账、结账,每一笔买卖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文逸水珠和赵秀娥吃完,也过来帮忙。殷裴楠和左安这才赶紧去吃饭。   村里百来户人家,陆陆续续过来,他们一边等,一边打包,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忙完。   “有多少?”殷裴楠打包完毕,问左安。   左安正在计算,过了一会儿,道:“有523斤。”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欣喜,这比之前预计的要多了不少。   殷裴楠笑道:“明天咱们要去借板车了。”   这么多,得装好几车,还得来回一趟。   左安也点头:“没事,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   几人终于忙完,回到后院烤火。   宁哥儿正摇头晃脑背着诗,见他们进来了,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问道:“阿兄,你们忙完了?”   殷裴楠点点头:“你背出来没有?”   宁哥儿点点头,哇啦哇啦把一首四言绝句背完了。   “不错,都对了。”殷裴楠夸了他一句,说道:“是不是该睡觉了?”夜色深了,平常这个点,俩   小的都困了。   宁哥儿摇摇头,跳下凳子,拉着阿兄的胳膊,说道:“阿兄你来。”   又去拉左安的胳膊:“哥夫也来。还有阿叔阿姊,你们也来。”   “做什么?”水珠问了一句,她正准备去打水洗澡的。   宁哥儿:“你来嘛~就一下下。”   水珠好奇去看左宝莹,就见左宝莹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俩小鬼头在家里干什么了?水珠倒是有些好奇了,跟着一起去了。   也没多远,就在客房门口。   宁哥儿和左宝莹每人提着一个大红灯笼,兴冲冲地带着他们走到后院的另一边空地,然后把灯笼往一处一伸。   “阿兄,你们看,这是我和莹莹姊姊做的。”宁哥儿期待地看着他们。   几人一看,在地上,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雪人,用木炭做的眼睛,胡萝卜丁做的鼻子,干树枝做的手臂和嘴巴。   前面两个小小的雪人并排着手拉着手,后面有五个大一些的雪人围着他们。每个雪人脖子上,还用赵秀娥她们做鞋子衣服的碎布料弄了围巾……   五大两小七个圆滚滚的雪人,在红灯笼温暖的光芒照射下笑吟吟地静立着。   正是他们一家人。   赵秀娥在旁边说道:“从上午一直堆到下午,手冻得通红,都叫不听。这边的雪都被他们用完了,又跑到前面院子去弄的雪,一定要等你们回来给你们看。”   几个大人看着心中都有些触动。   宁哥儿仰着头问道:“好看吗?”   “好看。”殷裴楠蹲下来,一手一个把宁哥儿和左宝莹拉进怀里,揉着他们的头说道:“对不起,阿弟,莹莹,我们回来太晚,又太急,没注意到它们。”   他们回来天就黑了,从另一边游廊进的厨房,根本没注意到另一头的雪人。   俩小的这么晚还撑着没睡,估计就是等着他们忙完,要给他们看的。   “没关系。”宁哥儿又仰头问左安他们:“真的好看吗?”   左安点头,也揉了下他的头,说道:“好看。是堆的我们一家吗?”明知道也要问一下的,小朋友的童心很可贵。   “嗯嗯,”宁哥儿退出阿兄的怀抱,指着雪人一个一个介绍:“这个是我,这个是莹莹姊姊,这个戴红围巾的是水珠姊姊,这个是阿叔,阿娘,哥夫和阿兄。”   水珠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阿叔头上有个草帽?”   没错,七个人里,有一个雪人头上有一圈稻草做成的帽子。稻草没扎好,松松垮垮的,还有点儿歪,但还是能看出来那应该是顶帽子。   宁哥儿看见了,不好意思地过去扶了一下帽子,把它摆正。   然后左宝莹说道:“小爹爹冬天会头疼,一定要戴帽子的。”   文逸因为以前生产时伤了身子,那时候是冬天,没怎么养好。现在一到冬天要是不注意受了风就会头疼,所以他冬天是一定要戴帽子防风的。   想不到左宝莹小小年纪就记住了。   文逸心中熨帖,鼻子莫名有些泛酸,他拍拍左宝莹的头,道:“对,小爹爹是有头疼。乖,谢谢你们。”   两个小鬼头这么久才弄好的雪人,几个大人很给面子,欣赏了许久。   殷裴楠和左安还动手,给雪人装上了新胳膊,雪做的,陪他们玩了好一会儿。   两小的很高兴。   到后面实在太冷了,他们才回屋,让俩小的用热水泡了脚,泡出一身薄汗,洗漱后,才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借了个板   车,四个人拖着三车腐竹去了城里。   下了雪不是很好走,比平时多费了些时间。   郑文浩看着他们运了三车来,惊讶:“有这么多?”   殷裴楠点头:“还有三车,我们还要回去一趟。”   腐竹比较轻,但占的地儿却多,五百多斤,得好几车。   郑文浩赶紧道:“等等,让马车一起去。你和弟夫就不要去了,待会李老板他们来了不还得做饭吗?我可不会煮哦。”   也是,中午还要招待李老板两兄弟,他们要是再回去一趟,大概率赶不回来做午饭招待两人。   殷裴楠便点头:“那让小宝和王叔去吧。”   “我也去吧,让水珠妹妹在店里帮忙。”郑文浩摘下围裙,出去叫上小宝和王叔,跟文逸他们一起拖着板车回去了。   殷裴楠和左安便赶紧准备起来,一个出去买菜,一个就开始把带来的蔬菜先洗起来。   铺子后院就有厨房,平时他们也是在这边自己做饭吃的。   午时刚到,李老板两人便到了,还拎着点礼物。   他们这回过来,店里还有不少客人,生意倒确实跟左安说的一样,还很不错。   两人也不像是来做客,直接帮殷裴楠他们干起活来,天南海北一通聊。   李治看着小灶前的饭锅,此时锅里的大米已经煮沸,正噗嗤噗嗤地往外冒米汤,一股浓郁的米香味道飘出来。   “左老板,你说的就是这个大米吗?”李治问左安。   “对,你看看。”左安点头,揭开锅盖,那米香味儿更浓了。   李治看着翻滚的米粒,现在煮开了不太看得出来,但李治看过很多米,知道煮熟前应该是一种稍稍细长的米粒,跟他们前面铺子里的谷子倒是一致的。   “是很香。”   左安:“吃起来更香。”而且不止是香,更重要的是,口感不一样。   李治:“我很期待。”   郑文浩他们也在午饭前赶回来了。   李老板两兄弟看到腐竹又多了不少,很高兴。   左安却替他们当心:“这么多,你们就两个人,怎么弄回去?”   李达说道:“没事,我们走水运。只是到时候需要你们帮我们运到河边,我们租了两条船到前面县的大港口,那边有直接北上的商船。”   “哦,原来如此,可以的。”左安便放了心。   吃午饭时,因为下午要点货结算,事情还多,他们都没喝酒。   米饭上桌,左安特意给李达李治两人介绍了一下:“这米是我们今年种的新品种,你们尝尝看。”   李治开米铺多年,全大晖朝各地的米他都看过也吃过,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不过这米饭在煮的时候就显示出了浓郁的香味,摆上桌后,他眼前更是一亮。   饭粒细长小巧,白净,稍微有一点点弯,很亮,好似透明似的,又像是泛着层油光?   看起来就很软的样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确实是今年的新米。   他先喝了口温开水,然后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口米饭放到嘴里。   在嘴里还没有其他食物的味道时来尝米饭,是最能尝出来米饭质量口感如何的。   轻轻一咬,他已经感觉出差别来了。   又香又滑,还软。   比他吃过的所有米饭都要软,但又不是水放多了那种毫无嚼劲的软烂,而是软中带着劲头的,有嚼劲的。   还很容易吞咽。   准确来说,他觉得是之前他们的大米煮出来的米饭都太硬太糙了,吞咽的时候就没有这个米顺滑。   他又默默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米饭是越嚼越甘甜的,他细细品味着。   左安就看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只吃米饭就吃了五六口了,还没夹过一次菜,眼中了然。   之前阿娘小爹爹他们第一次吃到这米的时候,也是这样。   其实现在的米跟他们前世的各种优质米相比还远远不足,但是跟古代这种还没有经过多少优化的大米相比,可就超出太多了。   特别是在口感方面,这个世界的大米煮出来的米饭就相当于糙米饭的口感,跟经过优化的自然没法比。   虽然已经从李治的神情和动作中了解了,不过左安还是问了一句:“小李老板,如何?”   李治回过神来,摇着头感叹道:“我觉得我今天才吃到了真正的米饭。”   李达也点头,伸出大拇指,道:“好吃。这个大米,绝对会大卖,你们怎么卖?有多少存货?我们也可以一起运回去。”   谁知左安摇头,道:“这个目前还不能卖给你们。”   李治急道:“为啥?”   左安道:“这是新品种,还是高产的新品种,我们是要卖谷种的。”   李治一听,静默了几息,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么好吃的大米,绝对要大力推广多种植。   李达却问道:“你们是今年才有的这个品种吗?”   “对,我们正在推广给县里其他人种,所以现在存货都不多,都是作为种子卖的。”   李治想了想,问道:“最迟多久能有多余的大米卖给我们?”   左安答道:“明年夏收,可以有一批。”   到时候全县的第一次改良的品种就都种出来了,他们也可以推广第二次改良的品种给农户。   “好,那我们明年六月再过来。”李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到这大米。   殷裴楠忽然问了一句:“小李老板,你要是运回去,是卖大米,还是卖谷种?”   李治答道:“自然是大米。”   殷裴楠沉默了。   郑文浩也是知道殷裴楠和左安是想把这谷种推广到全国,让全国的农户都能增产的。   他便道:“你们能运回去卖谷种吗?据我所知,北方也有地方种水稻的,就种一季。”   李治皱眉道:“北方种水稻的少,而且,产量很低,只能种一季,没有麦子划得来。”   左安是知道些北方的情况的,他道:“那边确实因为天气寒冷,不那么容易种植水稻,农户大都是种麦子高粱粟米。”   “对,”李治点头,接口道:“大米还比较贵,习惯吃大米的少,不过也有的,近年来已经越来越多的京城人吃大米了。所以在北方推这谷种不是不可以,不过会种的人少。”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们想我卖谷种,我也可以卖,跟大米一起卖。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吃亏吗?”   要是北方有人种了,他就可以直接在北方收购了,不用大老远跑这边来运了。   左安勾唇笑了一下,道:“我们每一年都有培育新的稻种出来,大米的口感会越来越好,产量也会逐年提高。因为推广没那么快,第二季的谷种在第一季还没成熟的时候就需要播种,所以谷种都需要一整年的时间才能种出来推广。而现在我们大量推广的,都是晚两个批次的谷种。”   左安顿了一下,他跟李治说得更明白点。   “也就是说,明年春季我们会种第三次改良   的种子;我们村的人买的我家的谷种,种的是第二次改良的;县里其他农户买的是我们村的人今年秋季种出来的,就是种的第一次改良的。而其他县的,还要等后年春季才能种到我们第一次改良的,要等县里其他农户种出来,才有那么多谷种去卖给外县的农户。”   李治听明白了,大惊:“所以也就是说,你们种出来的,永远是最新的?还有口感更好的?”   左安点头:“对。我们培育的是最新的。我们要保证我们县的农户永远比外县的要早种到新谷种。”   毕竟,他们还承诺了县令大人,让他有政绩的。   李治指着碗里的米饭:“这个是第几次的?”   左安答道:“这个就是外面在卖的谷种,第一次的。”   李治沉默了,但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第一次改良的就已经有了这种口感,那第二次第三次种出来的……   而且,他们握有永远最新的品种,难怪不怕我卖谷种。   只想了大概几息的时间,李治就做下了决定。   他道:“左老板,殷老板,郑老板,我希望同你们合作。我可以卖谷种,推广这种水稻品种,但是我希望,也能同时卖这个大米。你们放心,我会尽力去推这个品种,毕竟这确实是好事。但是也要让大家知道这种大米确实好吃,让农户们看到,种了这个大米有前途,农户们才会去种,对吧?”   这倒是真的。   左安看了殷裴楠一眼,眼神询问他如何。   殷裴楠点头,他也是想尽力去推高产水稻,让大家都能吃饱饭,不再有那么多饿死的人而已。   左安便跟李治道:“可以。明年六月,你们可以过来买谷种。到时候你们可以买第一次的,也可以买一部分第二次的。不过谷种,我们不会再降价,无论你买多少,都不降价。”   李治点头答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再过来。那你们现在还剩余多少谷种?我全要了。”   左安挑了一下眉:“你们就两个人,太多了不好运输吧?”   “没事,那一队商船我们经常坐的,比较熟了。倒时候请些搬运工帮忙帮到商船上去就行。”   左安便问殷裴楠:“还有多少谷种?”   殷裴楠想了下:“大约还有千把斤。”   县里该买的都买的,现在买的人少了,基本是外县的,有亲戚在这边,听说了来买的。   李治很干脆:“那我全要了。”   左安又看郑文浩,见他点头,便对李治道:“行。”   于是,剩余的谷种也卖完了。   说完生意的事情,众人这才继续吃起来。   左安开始打趣道:“小李老板,虽然我们的米饭好吃,不过这些菜味道也很不错,还是可以尝尝的。”   “哈哈哈,那我尝尝殷老板的手艺。”   ……   吃完午饭,下午就开始点货称重,结算。   小宝他们又回去运了一趟咸鸭蛋,把殷裴楠家里已经腌好的咸鸭蛋也都全拖出来了。   因为李老板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存货,结算后,货物便还都是放在铺子里,明天一早再运去河边,他们明天启程。   第二天,大家忙忙碌碌半上午,把李老板两兄弟送走了。   回去后,铺子里全空了,没有腐竹,没有咸鸭蛋,也没有了谷种。   正好有客人过来买腐竹,一看铺子里空荡荡的,懵逼问道:“掌柜的,你们这是不做了吗?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店铺里一点货物都没有了,   只有小二在拿着扫把扫地上洒落的一些谷子。   掌柜的答道:“客官,咱们的货物昨天下午都卖完了,腐竹要过两天才有,咸鸭蛋还要等三天。”   “我昨天路过的时候看着还有许多的啊,怎么就没了?”   掌柜喜道:“昨天下午谈成了个大买卖,就全部卖完了。”   “这样啊?连稻谷都卖完了?”   “对,都卖完了。”   “哦。”客人还很懵,生意这么好了?他问道:“后天有是吗?那我后天再来。”   “哎,客官您走好。”   殷裴楠几人听到了,都会心一笑。   反正也没货了,殷裴楠便跟掌柜和小二说道:“周叔,铺子里打扫干净,挂个牌子,你们也回去休息两天吧。这两天大家都累坏了,好好休息,咱们后天再开业。”   掌柜笑道:“好好,东家,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郑文浩拍了下殷裴楠的肩膀,道:“走,到我家去。”   殷裴楠:“做什么?”   郑文浩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准备后天带媒人去说亲,顺便想在年前把亲定了,你们给我参谋参谋?”   殷裴楠吃惊:“后天去?柏哥儿同意了?”   郑文浩点头,开心道:“早上收到的信,他同意了!”   “恭喜恭喜!”殷裴楠大力拍了一下,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左安也笑道:“恭喜。”   “谢谢谢谢。你们去给我参谋一下?”   “走走走。” 第74章   文逸和水珠先回家,殷裴楠和左安去了郑府。   到了郑府,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参谋的了, 郑文浩他爹娘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止是定亲的礼物, 连聘礼都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殷裴楠看着一屋子的礼物, 说道:“很齐全了。”他们也就是来看个热闹罢了。   郑文浩很认真地问左安:“弟夫,你对安哥儿的喜好比较了解,你看他会不会喜欢这些礼物?”   左安:“……”老实说,他可能还不如郑文浩了解。   左安看了看打开的首饰、布料什么的, 都是最好的了,他点头说道:“很好了,他会喜欢的。”   “真的吗?”郑文浩还有些担心, 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 不够完美。   左安想了想季月柏的性格, 又看了下首饰盒,然后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再去准备一个求婚戒指吧,金的就可以了。”   “戒指?”郑文浩有些没明白, “柏哥儿喜欢戒指吗?”   这个世界戒指还没有成为主流的定情信物,更多的代表的是约束的意思。   左安点头,肯定道:“他喜欢。等你们成亲的时候,你可以再准备一对结婚戒指,你俩每人一个。”   “好,我等下就去。”郑文浩也没问为什么,反正是柏哥儿喜欢的,那就行了。   殷裴楠知道了左安的用意, 他干脆又给郑文浩出了个主意。   郑文浩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还有些不明白:“这个是为什么?到时候不是有定亲了吗?”   殷裴楠拍拍他肩膀,说道:“定亲是定亲,这个是这个。你到时候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就你们俩,再做我刚跟你说的事,知道吗?”   郑文浩愣愣的,明显还没搞明白。   左安就补充了一句:“柏哥儿肯定很惊喜。”   “真的吗?”   “对。”左安很肯定地点头。   “好,听你们的。”郑文浩一听季月柏会惊喜,就不管自己搞没搞懂了,反正阿楠和弟夫不会骗自己的。   “那铺子这边的事,就辛苦你们了哦。”   “没事,你放心去。”   然后,郑文浩就准备充足后,带着他爹娘还有媒婆出发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一家还要赶着去外地提亲,也是没谁了。   到了青州的第二天,郑文浩他爹便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这些礼仪流程自有媒婆和两方父母商议搞定,用不着他们操心。两方小辈都同意了,也都把各自的父母搞定了,这些流程都很顺利,也不用他们担心,他们只要等着成亲就好。   不过,郑文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让小宝找季月柏的小厮传了信,约好了第二天在外面见面。   提亲的第二天,郑文浩直接带着小宝,到了城外一里亭等着季月柏。   季月柏很快也到了。   “郑文浩!”马车还没停,季月柏就拉开马车的帘子,探了个头出来。   “柏哥儿!”马车停下,郑文浩高兴地飞快窜了上去,然后季月柏的小厮就很自觉地转移到郑文浩的马车上去了。   两个小情侣一个月没见,一见面就抱一起亲热了一番,直到亲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   “出来容易吗?”郑文浩抱着季月柏的腰,问道。   季月柏坐在郑文浩腿上,整个人挂在郑文浩怀里,脸蛋红扑扑的,摇头道:“昨天我爹都同意提亲了,今天就没管着我了。反正他也知道,就算他不准我出来,我也有   办法出来的。”   “那就好。我们今天去五里亭那边的小溪边,好吗?”   “这么冷还跑那么远吗?”季月柏疑惑,说道:“就在马车里待一上午也挺好的,反正有你陪着就行。”   郑文浩听得心花怒放,搂紧了季月柏,说道:“今天难得出太阳,想去郊外走一走。好不好?”   季月柏一想也是,便点头道:“那行吧。”   又转头跟马车夫说道:“平叔,咱们去五里亭。”   马车就往那边去了,没多远,一会儿便到。   两人下来,马车都在五里亭这里等着。   郑文浩牵着季月柏往不远处的小溪边走去,小宝和季月柏的小厮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打扰他们。   走过一片小树林,就是小溪。   冬日的太阳暖融融的,两人手牵着手在小道上走着。   虽然树叶都落光了,但因为是晴天,而且恋人就在身边,他们的心情都很明媚。   走出小树林前,季月柏先瞧见了前面小溪边的一抹红,他定睛看了一下,惊喜道:“有梅花!快来!”   说着,就牵着郑文浩快步往前走,一边走着一边还说道:“以前都没发现这边有梅花呢。”   郑文浩:“……”   两人快步走出小树林,季月柏一下愣在了原地。   “……我去,这里……”季月柏看着面前的景象,惊讶地张大嘴巴,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前面,不止是他刚才在小树林就看到的梅花,还有一地的开得正好的水仙花和月季花,还神奇地摆拼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内圈是矮一点的水仙花,白色的,外面还有一圈高一些的红色的月季花。在大大的心的中间,正是那株开得正好的梅花。这梅花树有两米来高,种在大缸里,开得很灿烂。   原来并不是自己以前粗心大意没发现这里有梅花,是郑文浩煞费苦心把它弄来了。   简直是意外之喜。   还有那些水仙花和月季花,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花的。   这情景,季月柏当然知道是郑文浩专门为他布置的,他感动地转头,抱住郑文浩的脖子就亲了他一口。   郑文浩揽着他的腰亲了亲,完了,温柔问道:“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季月柏使劲点头。   听他说喜欢,郑文浩就放心了。   “来。”他拉着季月柏从特意留的一个小口走进心里。   这心形的一圈还挺大,起码直径有八九米。   小宝赶紧跑过去把那口子的两盆花又移动位置,摆放好,然后回到原处去围观。   季月柏的小厮也是惊呆了,问道:“小宝,你家少爷这是干什么?”   “嘘,你看着。”   大大的心形里面,郑文浩把季月柏牵到梅花树下,然后到梅花树盆后面抱出了准备好的一大捧月季花。   花束很大,中间是粉色的,外面一圈是红色的,上面的刺都被修剪干净了,挤挤挨挨地团在一起。包装的里面是白色的真丝,最外面,则是油纸。   “!”季月柏嘴巴张成了o型,心里砰砰砰跳得快极了,脑子里无数惊喜的小念头冒了出来。   郑文浩怎么会搞这些?怎么这么浪漫?   鲜花,心形,还知道用月季花。   对了,一定是安安告诉他的。   那他接下来该不会……   怎么办,好期待!   季月柏心情好激动,眼睛放光,紧紧地   盯着郑文浩的一举一动。   郑文浩脸色涨得通红,心里紧张极了,但是他还记得阿楠和安哥儿说的话,而且他看到柏哥儿的眼神,应该也是……喜欢的?   不管了,先做了再说。   他就在季月柏的注视下,单膝跪地。   这一下跪得有些急,直愣愣地就跪下去了。   他膝盖痛了一下。   但是他没注意到。   他现在很紧张,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待会即将要说的话上了。   他吞了下口水,抬头看着季月柏,然后接下来该说话了。   郑文浩:“……”该说什么来着?   糟糕,因为太紧张,他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忘词了。   郑文浩急得不行,空出一只手就想去摸袖子里的小纸条,上面是他记下来的阿楠他们说过的求婚的话。   可是看到柏哥儿,他又觉得,看着纸条念出来的话,那不是太没诚意了吗?   那自己要怎么说?   季月柏眉毛动了一下,看郑文浩呆呆地看着自己,他也眨了眨眼,然后提示加鼓励道:“……你想说什么?说你自己想说的。”   郑文浩得了鼓励,低头看了看这捧花,然后又抬头跟季月柏说道:“……柏哥儿,阿楠他们说粉色的月季花代表初恋,红色的月季花代表爱情。我的初恋和这一生的爱情,都是你。所以我既选了粉色的,又选了红色的。”   季月柏听了心花一朵朵悄然开放,脸色也红得很,简直跟当初郑文浩跟他说喜欢他那个时候可以比了。   “嗯,我喜欢月季花,粉色红色都喜欢。”季月柏说道。   郑文浩闻言,神情轻松了一点点,他又说道:“他们还说,三十三朵代表我们的爱可以三生三世,六十六朵代表细水长流,九十九朵代表长长久久。这里一共有三十三朵粉色的,六十六朵红色的,加起来一共是九十九朵。我想说的是……”   季月柏听得面红耳赤,小心脏感觉都要跳出来了,不禁问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郑文浩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季月柏坚定地说了出来。   “柏哥儿,我爱你!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不止能三生三世,我希望它可以细水长流,长长久久。我希望每一生、每一世,我都能遇到你,然后爱上你,跟你成亲。”   季月柏快要晕倒了,这么甜蜜的情话,他第一次听到。   而且,这就是他幻想中他的爱人会跟他说的话,没想到实现了!   他心里的粉色小花花已经开遍心房,甚至冲出了心脏,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了……   郑文浩说到这顿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戒指,上面还镶嵌着一枚红色的宝石。   他把红宝石金戒指高高举起,看着季月柏,眼中溢满深情,还有些些紧张。   “柏哥儿,我想与你成亲,想与你长长久久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季月柏看着这鲜花和戒指,又看看郑文浩,激动地点了点头,同时把左手伸了出去。   “我愿意!” 第75章 (捉虫)   腊月二十六这天, 左安收到了季月柏的信。   送信的人一般都是把信送到铺子里, 那会儿左安正好在铺子里做年终的对账。   他拿到信就去休息室展开看了起来。   季月柏的信通常都很厚,好几页纸。他巨能说, 一个人就能撑起一本那种。   这次也不例外。   他先报了个喜,说他和郑文浩正式定亲了, 日子已经定好, 就在明年的五月十八日成亲。   他还稍稍抱怨了一下, 还要五个多月才能成亲,那么久, 效率太慢。   然后他用两页纸描述了一下那天郑文浩求婚的场景, 现场如何美, 郑文浩的话如何让他感动。   然后又用两页纸, 花式感谢了左安和殷裴楠, 谢谢他们给郑文浩出的这个主意, 满足了他对求婚的幻想,感谢他们教郑文浩浪漫了一次。   后面就是他曾经的美好幻想和胡扯了……   左安看着会心一笑。   见殷裴楠正好进来, 他跟老攻说道:“好消息。柏哥儿来信了,说他们定了明年五月十八成亲。”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殷裴楠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不过他应该想快一点的吧?”   左安也笑:“对, 他嫌弃太久了, 觉得三月十八正好。可他们两家都是大家族, 哪儿有那么容易, 要准备那么多东西,两个多月怎么可能准备得好?就定了五月。”   “五月可以啊,眨眼就过了。”殷裴楠答道。   左安又道:“嗯。他还跟我们道谢, 他很满意郑文浩的求婚。”   “他满意就行。”殷裴楠凑过去抱着媳妇儿,下巴搁在媳妇儿肩膀上,歉疚地问道:“我求婚那会儿是不是太简单、太不浪漫了?你想重新来一次吗?”   他那时候求婚,那会儿左安还在床上躺着装病人,因为两人在路上抱了一下被人看见,然后村里都传遍了。殷裴楠一着急,就求婚了。   也实在简单,连个求婚戒指都没有。   不仅戒指没有,一朵花都没见。   现在想来,殷裴楠真觉得委屈媳妇儿了。   左安也想起来年初那时候的事,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后面不是定亲了吗?定亲礼里面有戒指的。而且,咱们婚戒都有两对了,还想着求婚戒指干嘛。”   两人心意相通,顺水推舟的事情,他觉得那样也很好,他也没那么特别注重仪式感。   感情到了,什么都好。   殷裴楠摸着左安的左手无名指,上面是个素圈的银戒指。两人的结婚戒指本来是金的,不过金戒指太扎眼,而且在村里干活不太方便,万一掉了心疼,他们俩又整了一对银戒指戴着。   所以他们有两对结婚戒指。   殷裴楠抓起媳妇儿的手,在无名指戒指上亲了一下,道:“就是觉得那会儿让你受委屈了。”   左安反手摸了下老攻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我本来没觉得的,你再说下去,我就真觉得委屈了。咱们的情况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性格也不一样,不用纠结这个问题,嗯?而且,你之前给我准备的元宵灯会,也很浪漫的,我一辈子都记得。”   那个元宵小灯会,那些殷裴楠亲自砍回来的小树和竹子,精心设置的灯笼、小摊子,左安全部都记得。   还有天鹅的面具和木头小马,在左安的心中,就是殷裴楠给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都好好收在箱子里呢。   殷裴楠叹口气,抬起脑袋狠狠地亲了媳妇儿一口:“亲爱的,   你真是太体贴了。”   “行了,收拾完了没有?收拾完咱就回去吧。”左安撸了一把他的头,问道。   “好了。门窗都钉好了,耗子肯定进不去。”   临近过年,到时候他们得放好多天假,得把货物都收到仓库里。为了防老鼠,他们把窗户边角,门缝都封死了。   “那回去吧。”   “走。”   明天家里要杀猪,不过来店里,两人跟掌柜说了一下,然后提前了一些回去。   刚走到城门口,两人就被喊住了。   郑文浩回来了。   “文浩兄?你回来了?”殷裴楠惊喜道。   郑文浩求婚成功,现在已经成功晋级准新郎,脸上喜气洋洋的。   “对,刚到的。我在家里稍微休息了一下,刚过去店里,掌柜你们明天要杀猪不过来了是吗?”   殷裴楠点头道:“是。对了,恭喜你定亲!”   左安也笑着恭喜:“恭喜。”   郑文浩嘿嘿笑,喜悦抑制不住地溢了满脸:“谢谢谢谢。”   殷裴楠又道:“安哥也收到柏哥儿的信了,柏哥儿说他很喜欢你的求婚啊,说是满足了他对爱情的全部幻想。”   “真的吗?”郑文浩惊喜,又转头向左安确认:“弟夫,真的吗?”   左安点头:“对,他很喜欢这些浪漫的事情的。”   郑文浩瞬间就动起脑筋来了,想再弄个浪漫的点子。   旁边王叔提醒道:“少爷,都上车聊吧,还可以早点儿到家。”   郑文浩一拍脑袋,说道:“对对对。阿楠,弟夫,上车。”   殷裴楠以为他要送他们回家,便说道:“你刚回来,不用送我们,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郑文浩说道:“不是送你们,我今晚去你们那儿住一晚行吗?”   “可以啊。”殷裴楠答应了,然后顿了一下,道:“你爹娘同意吗?还是有什么事儿?”   马上要过年了,他们刚回来,家里事情肯定也很多,郑府一般不会放他这个时候外宿才对。   郑文浩嘿嘿嘿笑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什么,我没看过杀猪,想去瞧瞧。”   “哦,原来如此。这没问题,那家里怎么办?”   “我让小宝带话回去了。”   “那行,正好明天你把肉带回家,我就不用去送了。走吧,回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郑文浩就被叫起来了。   灶房里,赵秀娥他们已经把开水都烧好了,牲畜院子的一角已经摆上了宽大的专门杀猪用的案板。   村里请的杀猪好手把杀猪刀磨好,然后拿上钩猪的钩子,招呼上几个壮汉子,就去钩猪。   郑文浩颠颠儿地跟在后面,帮他们提灯笼,宁哥儿和左宝莹也跟在他身边。   王叔站他一旁,看他离得太近的时候,还会扯一扯他,提醒他:“少爷,别靠太近,待会乱,踩着你们。”   郑文浩开始还不相信,但是俩小孩跟在他屁股后头呢,他就把两小孩拉远了点。然后没过一会儿,他就自动自觉地站到远处去了。   那杀猪匠趁着天黑,一把弯钩钩进猪的下巴,就往外拖。   “嗷——!”   那猪一声惨叫,感觉到了危险,抵死不从,站在原地不愿走。   其他几个汉子赶忙进去,扯尾巴的扯尾巴,赶的赶,推的推,把这起码两百斤的猪给弄出猪栏。   牲畜棚里的家畜家禽一下全被吵醒了,鸡   鸭叫声,牛叫声,狗叫声,还有最大的猪的叫声,混合成了一首农村交响乐。   从猪栏到板凳前这短短的一段路,走了好一会儿,天就大亮了。   到了后,几个大汉合力才把猪弄到宽大的案板上,然后就是杀猪、刮毛、再挂起来开膛清理内脏……   一套流程下来,郑文浩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杀猪是这么弄的,真是长见识了。   宁哥儿和左宝莹也是第一次看杀猪。   宁哥儿以前是家里还欠债,猪都是卖的生猪,要还债,根本养不到自家杀。左宝莹则是根本没见过的。   两人的表情跟郑文浩如出一撤,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   在宰的时候,郑文浩怕他俩害怕,还把他俩的眼睛用手蒙上了,宁哥儿还扒拉开他的手指去偷看。   “你不怕啊?”郑文浩问,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发憷。   宁哥儿点头又摇头:“有点点怕。”但是又想看。   早上吃了新鲜的杀猪饭,因为家里还有许多事,郑文浩带着殷裴楠给他家的半扇猪肉回去了。   开始殷裴楠是要给他家一扇猪肉的,他觉得一扇猪肉实在太多了,而且他看着那半边猪脑袋有些怵,就带了半扇回去,屁股那半扇,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   下午,小宝和王叔又赶着马车来了,他们把郑府的年节礼给他们送了过来。各种吃的用的,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可以煲汤的,很是丰富。   殷裴楠又给姥姥家送去半扇猪肉,剩下的他们自己过年期间吃,腌肉、粉蒸肉、熏肉什么的都弄一弄。   二十八这天,铺子正式开始放假。   两个老板给小二和掌柜发了工钱和过年的红包,还给他们发了腐竹和咸鸭蛋作为福利,大家都回家过年,年初八再正式开工。   年二十八那天的夜晚,又下了一场大雪,比之前那场雪还要大。   半夜的时候,殷裴楠被狗叫声惊醒了。   四只狗狗“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这四只是分成了两个地方睡觉的,两只在牲畜棚那边睡,两只在主屋这边睡,分别看家。   殷裴楠以为有小偷,一下就坐了起来,摸着棉衣棉裤穿起来。   “怎么回事?有小偷?”左安也坐了起来,小声问道。   殷裴楠小声答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左安一边穿衣服一边仔细听了一下,四只狗狗都在叫,不知道是牲畜棚那边还是主院这边。   他下了床,摸黑穿上鞋子:“你去后院,我到前面院子。”   “好。你当心。”殷裴楠悄悄打开后门,往后面去了,媳妇儿也是有异能的,他倒是不当心安全问题。   左安也悄悄出了门,正好碰上赵秀娥,他赶紧道:“阿娘,你在屋里待着,裴楠去后院了,我去前面看看。”   左安打开门,两条狗狗就窜了出来,前面文逸和水珠也出来了。   下了雪,有些雪反射的光线,院子里好像没发现有小偷。   左安迅速检查了一遍,然后跟文逸说道:“小爹爹,你去陪着孩子们,我去花园那边看看。”   还没走到花园门,文逸忽然叫他:“小安,你听,村子西边好像有很多声音。   左安仔细听了下,好像确实是村西边传来的声音。   殷裴楠也检查了后院和牲畜碰,没有发现有小偷,他就回到前院。   不一会儿,有人来拍门。   殷裴楠打开门,见是隔壁的一个阿叔。殷裴楠赶紧问道:“阿叔   ,出什么事了?”   那阿叔说道:“快,殷大海家出事了!雪把他家房子压塌了,大家都过去了!”   “什么!压塌了?!人呢,有事没有?”   “埋住了,还在挖呢!”   “走!”殷裴楠回头冲赵秀娥说道:“阿娘,你们在家,我和安哥过去看看!”   文逸:“我也去!”   几人往村西边跑。   水珠转回去提了两个灯笼也跟着往那边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赵秀娥便待在了家里。   村西边,殷大海家那边已经聚了好多村民,大家都在帮着抬木头,挖砖块。   殷裴楠他们一看,大雪不仅是把茅草顶给压塌了,而是整个房梁都塌了下来,挨着灶房那边半面墙壁都倒了。   殷大海他阿娘正裹着一床脏了的棉被,怀里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两人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殷大海他阿娘一边哭一边大喊:“……大海啊!救救他们,还有大海和他媳妇儿,我小孙子,他们房间靠着灶房!我的儿啊,我的乖孙孙……”   旁边有婶婶在安慰他。   “救……救命!”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废墟中传了出来。   “有声有声,我听到大海的声音了,在这边!”一个挨得近的村民听到了声音,赶紧喊道:“大海,你们顶住啊,我们正想办法救你们!”   “大海!儿啊!”殷大海他娘一听到这声音就站了起来,要往那边去。   “婶婶,你别上去,危险,让他们去救,您去了帮不上他们。”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她。   “先把人弄出来!来这边!”村长在一边指挥,让大家先去房间所在的方向,救人。   房子那边,村民们正在搬倒下来的房梁和砖块,那里是殷大海夫妻俩的房间。可那房梁一倒,横七错八地交叉着,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那么快弄出来。   天也乌漆嘛黑的,油灯点着就被北风吹熄了,大家只能凭着点雪光视物,都不怎么看得清。   “阿妹,快,把灯笼拿来。你再回去把家里的灯笼都带过来!”因为过年,家里买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灯笼,他们准备把院子的走廊都挂满的。   “好。”水珠转头就往家里跑,跑之前还拉着一个婶婶:“婶婶,你跟我去我家拿灯笼!”   “好好好,走!”   “小爹爹,你拿着给我们照明。”殷裴楠把水珠拿过来的两个灯笼给了文逸,然后和左安几就上去帮忙了。   文逸分了个灯笼给一边一个村民,两人拿着去给大家照明。   因为最上面的大梁压着,他们只能从下面挖,还要随时注意不能让房梁再次塌陷。   殷裴楠上去就在双手上蓄满了异能,他把手搭在一根凸出来的木头上,异能瞬间顺着这木头进去,随后这一块与之相连的木头的位置都印在了他脑海里。   他这会异能发动,就发现了殷大海的床的位置。   农村人,安床喜欢靠墙,殷大海的床幸好没安在倒的那一边,而是在旁边的那面墙。   但是殷裴楠没法知道人怎么样了。   “大强叔,等等,不要拔那块,先搬你右手边那一根木头!”了解了木头的位置,就知道怎么拆卸了。   大强懵逼。   殷裴楠:“那一块压得太死,快,按我说的搬。”   “好。”大强叔也不管其他了,直接去抽殷裴楠说的那根木头,用了些劲儿,果然出来了,比刚才那块要好拔一点。   搞清楚了这些木头,殷裴楠一边飞快地搬木头   ,一边指挥大家搬。   左安则直接手按在地上,所有有泥土的地方,他都能知道里面的情况。   “裴楠,床在哪个方向?”   “西南角!”   西南角,左安感受了一下,是有块腾空的地方上面被倒下的土砖压住了,应该就是床了。   左安:……他们被压住了!就是不知道是被压了头还是脚?   他赶紧运用异能,操控着那些土砖块,把那一片的砖块全部都移到了另一边。要放下的时候,他忽然一顿,万一人在床下呢?那不是自己反而把他们给埋了?   他不敢放下了,就那么让砖块半空飘着。   他冲里面大声问了一句:“大海,殷大海!听到就回我一句,你们是不是都在床上?”   良久,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对,在床上……”   左安放心了,把床上的砖块全都移动到了地上。   在黑暗中被埋了许久,殷大海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当时房子倒下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房子就塌了,他只来得及一下扑过去,扑在了儿子和媳妇儿身上。   木头、墙砖、屋顶上的茅草和雪,全都掉了下来,全都打在他的背上。顶上因为床架的缘故,与掉下来的房梁形成了一个小夹角,房梁才没有压倒他们。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的腿被墙砖压到了,背上也有一大块整的墙砖。   他原本是坐着的,墙砖都压到了他,他媳妇儿的下半身全部被压住,还晕过去了。   他背上腿上的重量很重,有一大块墙砖压在上面,让他动弹不得,但是他一直用胳膊肘支撑着,以免压到儿子媳妇。   他儿子哭累了,一直在小声抽噎。   他一直在小声安慰他,他的力气全用来承担背上的重量,声音都是抖的:“儿子,别怕,外面叔叔伯伯们在救我们呢,啊,别怕。”   “呜呜,阿、阿娘……”   “阿娘晕过去了,她也会没事的,不怕啊。”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好像压在身上的重量都消失了?   殷大海:“?”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问他,他们是不是都在床上。   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回答了。   然后,他就听到旁边砰砰砰的声音,好像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好奇地动了动肩膀,真的没东西了!   他又试探性地伸手去探了探媳妇儿的身上,也没有泥砖了。   殷大海:“!”怎,怎么回事!   随后,他一喜,真是菩萨保佑啊!   “谢谢菩萨,谢谢菩萨!”他对着空气说了两句,但是怕还有东西掉下来,他也不敢随便乱动,还是罩在儿子媳妇儿上面。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被救了出来。   殷大海他阿娘和女儿差点激动得哭晕过去。   殷大海的小腿被压骨折了,背上的肋骨也受了伤;小孩子才两岁,没多高,又被殷大海保护着,没大碍。   就是殷大海的媳妇儿伤得比较重,整个下半身因为都被压住,血淋淋的,生命体征比较微弱。   把他们抬出来的村民还奇怪。   “你们是怎么伤到的?没看到有东西压到你们啊。”   殷大海虚弱地答道:“有的,墙砖,幸好有菩萨保佑,那些墙砖自己掉下去了。”   “还有这种事?那菩萨保佑,你们很快会好的。   ”   救出来后,一家人都暂时安置在祠堂里。   村里的大夫过来了,有个赤脚大夫,胡大地那个学医的二儿子因为过年也在家里,也都在帮忙看诊。   殷裴楠默默在受伤最重的殷大海他媳妇身边,趁着胡大地二儿子还在剪裤脚,按着她的肩膀给她输入异能,先给她止了大半的血,然后把几处粉碎性骨折的地方先给修复。   胡大地二儿子看着他,奇怪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殷裴楠答道:“我给你帮忙,我跟前村的老张学过一点。”   胡大地二儿子看他一眼,将信将疑。而且因为以前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现在他也确实需要人帮忙。   “那你去找一些木板来吧。”   殷裴楠扭头跟左安说道:“安哥,需要平整的木板和温开水。”   “好,我去准备。”左安带着文逸就去了。   胡大地二儿子看着他,无语问道:“你不是说你帮忙吗?”   “嗯,我帮你按着她。”   胡大地二儿子:“……”   他感觉指望不上这人了,剪完裤脚,然后开始清理伤口。   殷裴楠也不管他,径自做自己的,直到把粉碎性骨折的三个地方都治好,眼中的皮肉伤也治个大半,只剩下小腿一处骨折,而且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他才停了手。   ……   等胡大地儿子清理完伤口,他疑惑道:“咦,之前明明看着挺严重的,现在好像感觉还好,只有一处骨折,其他都是皮肉伤。”   处理完殷大海他媳妇,又去给殷大海治疗。   因为殷大海还醒着,殷裴楠没敢做那么明显,都是趁着胡大地二儿子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接着打下手的时候,给他修复了大半骨折,没有止疼,但是骨折上完夹板后,已经愈合了六七成。   ……   忙碌半夜,天亮了。   新的一天,是除夕。   殷大海家遭遇这种事,这个除夕注定是不好过的了。   村民们一部分继续在废墟上帮忙挖东西,殷裴楠和左安他们也都在这边,其他的都围在祠堂,看怎么办。   殷大海因为治疗过,现在脸色好了许多,他媳妇儿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还没醒。   殷大海先跟村长他们道谢,说着就哽咽起来:“……村长,谢谢大家。这大过年的,弄出这么个事。要不是你们,我们可能就没了。”   村长挥挥手,说道:“不说这些,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跟族里、跟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好吧?大家都一个村的,肯定帮着你们渡过这个难关。”   “谢谢,谢谢……”殷大海哭着道谢。   祠堂正厅里,族里的长辈们也都到了,先去隔壁小房间里看了殷大海一家,表了个态,然后到了外面来开会。   殷大海家的屋子肯定是不能住了,那他们家这个年要怎么过,住哪里?   村长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把问题说了。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有村民说道:“村长,今天过年,肯定饿不着他们。我们每家多做一点,轮着来,这个年吃的肯定没问题。就是住的问题麻烦点。”   “对,我们每家负责一餐,都可以过一个月了,吃的没问题。”   “是是是,就是住哪里的问题。咱们家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来住。”   “诶,裴楠家倒是够大,有客房的……”   “大是大,但是要住那么久呢,还有两个病人,要搁你家   ,你愿意?”   “说得也是。那怎么办?”   大家议论了一阵子,都没人说把人接回家住。一是没人有那么宽敞的房子,二是,这一住可不是两三天的事,而是几个月的事情。   村长也了解,想了想,就问大家:“咱们祠堂反正空着也空着,大家看,可不可以让他们一家暂时住在这边,等他们的房子建好了,再搬回去?”   “这个可以,反正祠堂平时也不经常用。”   “对对对,可以的。”   “祠堂这边离着水井近,可以的。”   村长又去看族老们。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族老们便都点了头。   村长便说道:“那就这么决定吧。就让殷大海一家暂时住在……”   “村长,住我家吧。”殷裴楠和左安进了来,后面跟着赵秀娥。   赵秀娥就是刚才听到大家在讨论这个问题,去跟殷裴楠他们说了。   村民们都看着殷裴楠他们。   村长问道:“裴楠,你说住你家?”   殷裴楠点头:“对。”   村长:“我先跟你说清楚,虽然你们家是够大的,不过这可不是住个两三天四五天,要住好几个月的,要等到他们的房子建好了为止。”   “我知道,村长。”殷裴楠看着他,说道:“你忘了,村口那里,我小爹爹家的房子空着呢,正好可以先借给大海家住几个月。”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对哦,都忘记了,逸哥儿家的房子是空着的。”   “这样行,可以的。”   “可以可以,有三间房,很宽敞。”   ……   大家又讨论一阵,然后村长问道:“裴楠,你们确定吗?你小爹爹同意吗?”   “我同意的。”文逸从后面走了上来,说道:“那边也是空着,能帮到大海他们,我同意的。”   既然屋主同意了,村长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   殷大海听说他们可以住到村口文逸家的空房子,感激得不停地跟文逸和左安说谢谢。   他阿娘也带着孙子孙女来道谢,差点要跪下了。   左安赶紧扶起老人家,安慰他们:“没事,你们安心住着。大海,你们好好休养,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安哥儿,谢谢你们……”   众人又一起把殷大海他们转移到左安家空房子里。   正好那边还有几副旧的床架,便帮着一起搭好了床铺,又把已经挖出来的东西给他们送了过来。   赵秀娥还从家里给他们拿了个锅,一些米粮、猪肉和菜。   “婶婶,年夜饭你别做了,到时候我们多做一些,拿过来,啊?”   殷大海他阿娘满脸泪痕,握着赵秀娥的手不停道谢:“谢谢,秀娥谢谢你们……”   “不客气,你带着孩子们好好休息,别着急啊。”   宁哥儿跟着过来的,口袋里装了两口袋的糖果,他把糖果都掏了出来,全塞给了小姐姐和小弟弟。   “你们吃啊,很好吃的。”   后来,陆续有些村民送了米粮蔬菜过来,大家都表示了一下心意。   也算暂时安定了下来。   临近午时,大家从废墟上和左安家屋子离开,各自回家准备年夜饭。   对南坡村来说,这是一个很难忘的除夕。   是灾难,也有温暖。   所幸,人都在,希望就   在。 第76章   出了这么一遭事, 大家过年的心情还是有些影响的。   世事无常,总感觉唏嘘。   “阿娘, 这两条鱼我都杀了哦?”殷裴楠提着装鱼的大木桶到池子边杀鱼。   赵秀娥和左安也在池子边拔鸡毛,也没看他, 答道:“杀吧杀吧, 煮了给大海家送一条。”   左安就问道:“对了,阿娘, 旧屋那边好像没有碗筷的, 你刚才送菜过去拿碗了没?”   赵秀娥一顿,直起腰,懊恼道:“哎哟,对哦,我忘记拿碗了!我这就给他们送过去。”   文逸正好带着俩小的在灶房前贴对联挂灯笼, 闻言道:“我去吧, 正好给他们送几个灯笼过去。”   “那行,你去吧,菜碗饭碗都带几个,别忘了筷子。”   殷裴楠又补充道:“那再带一挂爆竹过去吧。”   “好。”文逸去杂物房里拿爆竹和灯笼。   左安低声道:“我觉得他们不一定想听爆竹声了。”   昨晚哗啦啦屋顶崩塌的声音, 估计他们能记一辈子。   赵秀娥叹口气, 道:“除旧迎新,送岁, 还是要点一下爆竹的。”   她转头又跟文逸说道:“逸哥儿,顺便告诉他们,我们大概要未时才能做好饭菜送过去。”   “行。”   文逸取出一挂爆竹, 用竹篮拿了碗筷,宁哥儿他们也要去,他便让他们拿着灯笼和爆竹,一起过去了。   新平县这边的年夜饭都是下午开始吃,可以从午时一直吃到晚上。   今天因为殷大海家的事情,全村的年夜饭都准备得有些晚了,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没吃早饭。   殷裴楠他们几个灶膛同时开火,炖的炖,焖的焖,炒的炒。殷裴楠和赵秀娥一起做,左安他们打下手,终于在未时正的时候把菜都做好了。   所有的菜都一式两份,鸡鸭鱼肉、肘子、红烧肉都有,野味加上腊味,还有其他的小炒,再添两道素菜。   “好了,送过去吧!”赵秀娥做好了最后一道菜。   一家人把在大锅里热着的菜用碗扣着,放到箩筐里挑着,或者用餐盘端着,或者直接用布隔着端着去送饭菜。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几个村民,正从那边回来。   “大强,你们也送过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我们家来吗?”赵秀娥看着大强两口子,就问道。   大强笑道:“没事,我们就送了一个过来。”   等赵秀娥他们到了旧屋,桌子上已经摆了有四五个菜了,还都是肉菜。   殷大海他阿娘看见赵秀娥他们过来,赶紧说道:“秀娥,你们来了?大强村长他们都送了菜过来了。”   赵秀娥他们把菜放下,桌子就满了,还剩下两三个菜没地方放。   “没事,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赵秀娥看着殷裴楠端着的炖鸡肉和粉蒸肉,说道:“阿楠,这没地儿放了,桌上有鸡肉了,放灶房去吧。晚上再吃。”   “好。”殷裴楠便端着放灶房的案板上了。   左安把一鼎锅饭放到旁边的铁架上,说道:“阿婆,饭放这边了。”   “好好好,谢谢安哥儿,辛苦你们了。”   “不用客气的。”左安又把手上的菜送到灶房放着。   满满一桌子的菜,可以说是全村最丰盛的了。   殷大海他阿娘不停抹着眼泪,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不停地重复说谢谢。   左宝莹提着的是一篮子的点心和瓜子花生,还没放下。她扯了扯左安的衣袖,问道   :“阿兄,这个放哪里?”   左安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去给阿婆,让她不要担心,好好过年,注意身体,再说两句吉利话就行。”   左宝莹迟疑了一下,她跟村里人一直还不太熟的,特别是这些长辈。   “去吧。”左安鼓励地推了推她。   左宝莹便过去了。   她走到殷大海阿娘的前面,双手把小篮子举起来递过去,声音小小的:“……阿婆,还有这个。祝你身体健康,顺顺利利。”   大海阿娘接过来,摸着左宝莹的头,破涕为笑:“好,莹莹乖,谢谢莹莹。”   “不用谢。”左宝莹脸蛋红了一下,扭头回到左安身边。   左安欣慰的拍了拍她。   赵秀娥他们进去看了大海夫妻俩,他俩因为腿都伤了,只能躺在床上过年了。   大海他媳妇儿已经醒了,得知了所有事,眼睛还是红肿的,显然是哭了很久。   “不担心啊,很快会好起来的,把身体养好,有事就让婶婶去叫我们。”赵秀娥抓着大海媳妇儿的手宽慰道。   大海媳妇儿吸着鼻子道谢:“谢谢嫂子,谢谢你们。”   现在他们住的、吃的、用的,都是赵秀娥家的,身上的被子都是赵秀娥特意抱过来的。   赵秀娥他们安慰了几句,殷裴楠还帮他们放了爆竹,一家人这才回去吃年夜饭。   饭菜摆上桌,因为都在大锅里保温,还热着。   祭拜了祖先后,宁哥儿和左宝莹跟着殷裴楠和左安到大门前去放爆竹。   小孩子对爆竹有种迷之兴趣。   殷裴楠把爆竹挂在长长的竹竿上,斜斜地举着,由左安去点。   宁哥儿和左宝莹在门口看着。   宁哥儿眼巴巴地看着左安手中的香,期待地问道:“哥夫哥夫,给我点,好不好?”   “你想点?”左安挑眉看着宁哥儿,这小家伙,有时候胆子很小,有时候胆子又很大,还特别怕疼,一疼就掉金豆豆。   他提醒道:“要很快的,万一炸到你,很疼的哦。”   “我、我不怕!”宁哥儿看着爆竹,鼓起勇气说道。   “那行,那你来吧。”左安把香递给他,跟他说道:“点下面那根引线,看到没有?”   “嗯嗯。”宁哥儿接过香,小心地靠近爆竹,左安不放心,跟在他身后护着。   离着那爆竹还有三尺远,宁哥儿就不走了。   他伸长了胳膊,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小心翼翼的伸长胳膊去点那引线。   可那爆竹是挂在竹竿上的,还那么长一条,还有风在吹,就很晃荡,宁哥儿根本对不准那引线。   “哎呀,阿兄,你别晃呀,我都点不到了。”宁哥儿冲殷裴楠喊了一句。   殷裴楠回了他一句:“你这要求也太多了,我又管不住风,不然你让风别吹了呗?”   宁哥儿噘嘴:“风不是我们家的啊,它又不听我的。”   “你还知道啊?你快点,不行给你哥夫点。”   “我点我点!”   两人拌完嘴,宁哥儿又去点,那引线随着爆竹左右摆动,他根本点不到。   左安干脆把爆竹抓了过来,拎着一尺来长的距离,跟宁哥儿说道:“点吧。”   宁哥儿呆呆地瞪着哥夫的手:“这么点啊?”   左安点头:“对,点吧。”   宁哥儿有些担心:“待会炸了怎么办?”   “你点着我就扔了。”   殷裴楠看着叮嘱了一句:“亲爱的你小心啊。”   “没事。”左安答了一句,又转头跟宁哥儿说道:“快。点了就跑,知道吗?”   “哦哦。”宁哥儿乖乖点头。   有了哥夫提着爆竹,就不那么晃了。但是同时,压力也更大了。   万一炸到哥夫怎么办?   宁哥儿吞了吞口水,一腿往前迈了个弓步,是随时可以转身跑的姿势,然后抖着手拿着香去接近引线。   近了,更近了,香上的火点被风吹得很亮,他对着那根引线怼了一下,也没敢看点没点着,赶紧跑。边跑还不忘对左安喊:“哥夫,快跑!”   左安看着手中毫无动静的引线:“……”   “回来,没着。”左安又把人叫回来了。   “啊?没点着吗?”宁哥儿转过身,懵懵看着哥夫手上的爆竹,果然没着。   他又回来,继续点。   两次靠近了,还没点着他又撤走,第三次,终于点着了。   “滋滋滋——”   “快跑。”左安把爆竹一甩,赶紧拉着宁哥儿跑回大门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响了响了!过年啦~~!”宁哥儿兴奋地大叫。   左宝莹已经躲到门后面去了,只探出个头在看着。   爆竹声响,驱瘟逐邪,辞旧迎新,迎神纳福。   过年啦!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和美的年夜饭。   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又忙着和面擀饺皮做饺子,等晚上可以吃。   面食是文逸和左安的主场,他们俩擀饺皮特别快,特别圆,殷裴楠他们三人包根本都来不及。   “是不是要塞铜钱呀?我记得去年就塞了铜钱的。”宁哥儿和左宝莹也在一边包着玩,两人包的都不像是饺子,像馄饨。   赵秀娥点头:“对,要放铜钱,准备好了,我洗干净了的。”   她出去窗台上把铜钱拿回来,道:“包六个,再包六个花生和红枣的,到时候给大海家送两碗过去。”   “我要包铜钱。”宁哥儿抢了一枚铜钱过来塞进自己包的饺子里。   水珠笑话他:“待会一看就知道哪个有铜钱了。”   宁哥儿眨眨眼,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阿姊他们包的,想了想,道:“那我多包几个就好了嘛。”   左安就表扬了一下他:“还是阿弟聪明啊。”   宁哥儿得意地仰着小脑袋:“那当然了。”   众人轰然大笑。   说着,宁哥儿还真又努力地包了好几个,不过都没怎么捏紧,最后全部由赵秀娥重新加工了一下。   一家人围着一起包饺子,不论饺子的形状如何,好看不好看,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这种和乐温馨的气氛,感觉特别温暖,特别舒服。   晚上,煮好饺子,赵秀娥和文逸给大海家送了两大碗过去。   晚上要守岁,一家人围着暖桌烤火,赵秀娥他们没事干就补补衣服,纳纳鞋底,一边聊着天。   殷裴楠和左安还有俩小的,吃吃瓜子点心,逗着他们说话。   子时的时候,两小的已经靠着殷裴楠和左安睡着了,两人把他们送回各自房里安顿好。   没多久,赵秀娥和文逸也顶不住去睡了。水珠不想打扰阿兄和哥夫,便也去睡了。   又剩下殷裴楠和左安,跟去年很相似,又很不相似。   反正只有他们俩了,殷裴楠把媳妇儿搂进怀里,让他   靠着自己的肩膀。   “困了就睡。”   左安摇摇头,道:“去年也是我们俩守到天亮,中途我还睡着了。”   殷裴楠亲了下媳妇儿的头道:“嗯,那时候咱俩还没表白呢。你知道吗亲爱的,那天,你靠着我,我趁着你睡着,偷偷抱着你来着。”   左安轻笑出声,道:“我知道,我感觉到了,我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殷裴楠把头靠着左安的头,陷入回忆里。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觉得好幸福啊,恨不得永远不要天亮算了。我偷偷靠着你的头,就像现在这样,可又不敢睡着,怕睡着一下就天亮了,那多划不来啊。所以我就这么靠着,闭着眼感受、幻想。”   左安抬起头来看他:“幻想什么?”   殷裴楠看着媳妇儿,嘿嘿笑:“就那啥。”   “哪啥?”左安挑眉追问。   “幻想抱着你,亲你;幻想我们在一起的情景……反正好多好多。”   左安笑起来,勾着老攻的脖子坐到他腿上,窝进他怀里,说道:“那时候我都不敢想我们能在一起。”   想到以前的乌龙事,两人同时叹口气,又笑起来。   “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蠢呢?”殷裴楠每回想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我也很蠢。”   两人相视一笑,殷裴楠捧着左安的脸,说道:“幸好我们在一起了,不然这辈子得多遗憾哪。”   “嗯。所以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有任何遗憾了。”   “好。”   殷裴楠轻声应了一句,头往前一凑,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而湿润的亲吻。   昨日之日不可留,或许曾经有诸多遗憾,但那些都已经过去。更重要的是,在往后的日子里,珍惜每一个当下,好好生活,相亲相爱,不要再留有遗憾。 第77章   年初二, 殷裴楠他们去了姥姥家拜年, 然后下午把姥姥和姥爷接回来了, 住几天, 舅舅他们明天再过来吃午饭。   姥姥和姥爷两人年纪都大了, 已经六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   一家人坐在围桌边烤火。   姥姥打量着宽敞的厅堂,眼中都是欣喜。   她对赵秀娥说道:“家里宽敞就好了, 以前住不开, 我和老头子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在这边留宿啊, 你爹还是第一次留宿。”   赵秀娥笑着接口道:“是, 以前太窄了不好住, 想留你们, 都住不下。也就是我生孩子的时候,阿娘你在这边住过半个月。”   殷裴楠给姥爷续好热茶,说道:“现在宽了, 姥姥, 您和姥爷啊,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姥姥笑眯了眼, 抓过殷裴楠的手看着他说道:“哎, 好啊,我这大外孙啊,有出息了。”   “好啊。”姥爷喝着热茶,双眼里都是惬意,又感叹道:“现在, 这才是好日子啊。以前真是苦了你们了。”   赵秀娥是家里的幺女,头上两个兄长,她没成亲前在家里也是受爹娘兄长爱护的。嫁过来后,家里以为她能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是苦难的开始。   此前十多年,他们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又帮不上多少忙。以前殷裴楠那渣爹混账的时候,赵秀娥他两个兄长还曾经来找过他,警告威胁过,也教训过。   可有什么用,等他们回去了,那混账便变本加厉还到赵秀娥和孩子们身上。这样,反而还加重了赵秀娥他们母子的负担。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终于,现在苦日子过去了,姥姥姥爷对这个幺女也终于是放了心。   “爹,那些都过去了,咱们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啊?”赵秀娥给姥爷碟子里夹了块梅花糕,说道:“爹您尝尝这梅花糕,软的,不太甜,还可以。”   姥姥拍了一下姥爷的胳膊,瞪他道:“就是,以前的事还说它干嘛,现在过好就行了,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姥爷显然被瞪习惯了,拿起梅花糕说道:“好好好,不说不说,这老婆子,我吃糕,行了吧?”   “你快吃吧这么多话。”   “吃吃吃。”   殷裴楠他们看着老俩口斗嘴,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姥姥姥爷感情真好。”左安小声跟殷裴楠说道。   殷裴楠点头:“嗯,一直很好。”   谁想到姥姥耳朵还挺尖,听到了,顿时没好气地说道:“谁跟他感情好啊,我们天天吵架还感情好呢。”   姥爷慢悠悠地吞下口里的糕点,抽出一点空来,十分赞同道:“可不是,我和你姥姥啊,都不能算吵架,都是你们姥姥嫌弃我这嫌弃那,我还不能说。”   “你赶紧吃你的,没让你说话。”   “你们看,就是这样的。”   众人大笑。   说说笑笑一阵,殷裴楠和左安他们去准备晚饭去了,宁哥儿和左宝莹在前面院子玩,赵秀娥陪着两老闲聊。   孩子们都不在,姥姥想起关心的问题,关切地问赵秀娥:“秀啊,安哥儿可有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   姥姥忍不住叹气:“唉你这孩子,都有儿媳的人了,我还能问什么好消息啊?”   赵秀娥一顿,她还没想到那方面,现在反应过来阿娘的问题,她怔了一下,道:“……没有。”   她认真一想,也发现问题了。说起来是啊,儿子和安哥儿成亲都快九个月了,还没见安哥儿的肚子有什么反应。   “哎秀啊,你怎么不上点心啊?他们这都成亲小一年了,你都不着急啊?”   赵秀娥现在也有些担心了,急道:“之前家里都忙着田里铺子里的事情,我都没注意他们已经成亲小一年了!哎,这,阿娘,这么久没消息,这会不会安哥儿之前身体还没调养好啊?他之前腿断了的,大冬天的受了很多苦,是不是这个影响了,没养好身体,要调养调养?”   姥姥原本也是有些担心的,她说道:“上回你们新屋进火的时候,我和你嫂子她们问了下安哥儿的。”   赵秀娥问道:“你们问他了?问了什么,他怎么说?”   姥姥就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他说能生的,说现在还不适合要,你看看这不会是哄着我吧?”   赵秀娥皱眉道:“还真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身体没调养好,想要却一直没怀上?   姥姥拍拍赵秀娥的手,说道:“你也别急,啊,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要是身体没调养好,就找个大夫,好好调养。他们现在还年轻,好好调一下,也不晚,啊?”   “我知道了,我,我找机会问问他们。”   晚上吃过晚饭后,赵秀娥特意让水珠他们先去洗漱睡觉。等到夜深,只剩下文逸、殷裴楠和左安了,她才跟他们说。   她也没拐弯,直接跟两人说道:“阿楠,安哥儿,趁着你们小爹爹也在,我有件事问你们。”   殷裴楠正和左安在对账,闻言问道:“什么事啊,阿娘?”   文逸也有些好奇,看着赵秀娥。   赵秀娥看了文逸一眼,然后转向两人,道:“阿楠,安哥儿,你们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按理说,安哥儿也该有身孕了。也是我疏忽了,今天你们姥姥问我,我才想起来这事儿。”   左安一听,跟殷裴楠对视一眼,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文逸听了也是一怔,他也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会儿听了赵秀娥的话,他心下一紧,担忧地看着安哥儿。   子嗣问题对一个家庭来说很重要的,这要是小安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能生,可怎么办?那不是要跟自己一样,眼睁睁看着夫君另娶?   这俩孩子感情这么好,这要是因为孩子问题……   文逸心里乱成了一团,着急得不得了。   赵秀娥说着就看着左安,问道:“你们跟我们说实话,是不是安哥儿以前腿受伤,身体还没养好?要是这个问题,咱们一起来想办法,啊?”   文逸也着急问道:“小安,是不是?”   左安摇头,说道:“不是的,阿娘,小爹爹,不是因为这个。”   文逸:“那是因为什么?这都九个月了。”   左安刚想张口解释,殷裴楠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自己来,左安便闭口,看着他。   殷裴楠说道:“阿娘,小爹爹,是这样的,安哥的身体没问题,他一直没有身孕,是因为之前我说还不着急,晚些再要孩子。”   左安闻言,不自觉就抓紧了殷裴楠的手。之前不要孩子,都是他的原因,裴楠却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责任都替自己担了。   殷裴楠感觉到了,伸手拍拍他手背。   文逸追问:“身体真的没问题?”   殷裴楠点头:“没问题的。”   文逸和赵秀娥都松了口气,不是身体问题,那就好。   赵秀娥又问道:“为什么不要?安哥儿二十二了,早点生孩子,身子容易恢复一些的。我那时候生宁哥儿,恢复得就比之前生阿楠的时候慢多了。”   殷裴楠说道:“那时候安哥儿的腿刚好,身   体还虚着,我怕怀孕对他身体负担太重,就想让他把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而且,之前咱们刚开荒地,事情太多,活那么多,实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赵秀娥一听,有道理,便说道:“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怀孕肚子大了后,对身体负担是重,特别是腰腿。那时候安哥儿一好就下地干活了,没事人似的,我都快把这茬给忘了。那时候是不应该要孩子。”   主要是那时候左安下地走路、干活,都跟常人无异,连下雨天都没怎么酸痛过,时间长了,他们都把他双腿骨头曾经断过这回事给忽略了。   恢复得太好了。   文逸彻底放了心,看着殷裴楠说道:“还是阿楠想得周全。”   赵秀娥又问道:“安哥儿,你现在腿下雨天下雪天的,会不会痛?”   左安摇头:“不痛,恢复得很好了。”   闻言,赵秀娥看了文逸一眼,然后试探着说道:“身体好了,那你们差不多可以考虑一下孩子的事情了啊?”   在这事上,文逸是跟赵秀娥是一队的,他也说道:“是该要了。”   当初两人说服他一起住的时候,他就是想着抱外孙方便才答应的呢。没想到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的外孙还没见一点影儿呢。   左安脸热了一下,答道:“我们有这个打算了的。”   听他说有计划了,赵秀娥和文逸就笑了,赵秀娥道:“那就好,有打算了就好。”   殷裴楠见左安耳朵根都红了,赶紧道:“阿娘,小爹爹,这孩子的事啊,还是得顺其自然,啊,你们别着急。”   “好好好,我们不急的,不急的。”   说着不急,第二天,滋阴补肾的补汤就出现在了殷裴楠和左安的面前。   殷裴楠:“……”   左安:“……”   作者有话要说:  赵秀娥:我们不急,真的不急。   文逸:来来来,甲鱼滋肾汤、双鞭羊肉汤,都喝了。 第78章   殷裴楠家除了姥姥家这边, 其他没什么需要走的亲戚。在初三两个舅舅家来过之后, 他们去了趟郑文浩家拜年,其他时间便都闲了下来。   赵秀娥和文逸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为了小孙孙,明里暗里地给殷裴楠和左安补身体,特别是每天的一碗补汤是跑不掉的。   一连喝了四五天, 两人本来身体就还可以,这么一补晚上就燥得很,睡不着, 只能天天辛勤耕耘发泄多余的精力。   左安趴在床上, 累得不想动, 戳了戳老攻的胳膊, 说道:“哎,这样不行,不利于可持续性发展。”   殷裴楠亲了下媳妇儿的耳朵, 躺平了,问道:“吃不消了?”   左安睨了他一眼, 道:“吃得消也不能天天吃啊, 到时候吃腻了。   殷裴楠把媳妇儿扒拉进怀里, 焉坏焉坏地彰显了一下存在感, 然后说道:“知道了吧?怎么可能会腻呢, 永远都吃不腻的。”   左安失笑,又使劲憋着,说道:“你别逗我笑, 累得慌。我告诉你,不来了啊。”   “我给你揉揉,待会就不累了。”   过了一会儿,左安缓过来了,捏着殷裴楠厚厚的耳垂玩,说道:“我说真的,明天你去跟阿娘说,我去跟小爹爹说,让他们不要整那些补汤了,咱们要真这么天天补下去,才是真要出问题了,以后我看见汤就不想喝了。本来不肾亏的,都要肾亏了。”   本来他们性生活挺和谐的,平均每周大约三到四次,很正常合理。现在一喝补汤,把两人的正常生活给打乱了。   就是再年轻也经不住天天这么搞,可不得肾亏嘛。   “他们要能听咱们的也就不会整这个了。”殷裴楠觉得成功几率不大。   左安想了下,说道:“你就说我喝补汤喝到流鼻血了,补过头上火了。对,就这么说,说我们需要吃点豆腐,清火。然后明天正好初八,咱们正好要去铺子,咱们带点豆腐回来。”   “能行吗?”   “可以的。为了可持续性发展,知道吧,必须行。”   “好,必须行!”   第二天一早,左安起来,鼻子里塞着两坨棉花进了灶房。   “阿娘早。”   “哎哟,小安,你这是怎么了?”赵秀娥看见左安精神不太好,鼻子里还塞着棉花,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没睡好。”左安答了,焉哒哒地拿了木盆打了热水出去洗漱。   殷裴楠在后面进来,就趁机说道:“阿娘,安哥昨晚流鼻血了,燥火,翻来覆去的,晚上没睡好。”   “啊?怎么流鼻血了?”赵秀娥愣了一下,“是不是上火了?这天天烤火,得多喝点水,不然就干燥容易上火。”   殷裴楠小声道:“阿娘,不是烤火烤的,是这几天补汤喝多了,补过头了。”   “啊?补、补过头了?”赵秀娥吃了一惊。   “对,我们俩本来就年轻,身体挺好的,这一连喝这么多天补汤,可不得燥火吗?别说安哥,我晚上都睡不着。”   “那、那你多努力一点啊。”赵秀娥瞪他一眼,都不好意思说了。   殷裴楠哭笑不得,说道:“阿娘,我知道你们着急孩子的事呢,但这真得看缘分。而且,我们俩本来都不虚,身体好好的,这你们这一补,我和安哥儿都受不了了。你看我们喝得,晚上都睡不好,反而影响身体,你说是不是?”   赵秀娥看着儿子也确实没什么精神,有些忧心,又有些心虚地说道:“我们就是想让你们身体好点,怕你们年轻人,好面子,有需要也不说,又不会整这些。”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理解。你跟小爹爹别整这些了,啊,我们要是需要再跟你们说。”   赵秀娥想了想,又道:“也还是要补一下的,安哥儿以前元气受损严重,还是要补一下的,要把他身体底子打好一点。他身体好了,以后怀孕就不会那么受苦,生完孩子后也容易恢复。”   殷裴楠挠挠脑袋,说道:“阿娘,这样吧,补是可以补,不过吧,我和安哥还年轻,不用这么天天喝补汤的。咱们就,一个月喝个两次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两次怎么够啊?那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   “阿娘,那这样吧,咱们换成平常的汤,大家都可以喝的那种,那个也补身体,还温和。就不要弄那个什么专门补腰子的,好不?而且,安哥最重要的是补元气补气血,你看补气血这跟补腰子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对吧?补腰子的一个月喝个两三次就行了,好吧?”   赵秀娥都被这一顿补给绕晕了,正好文逸进来了,道:“等等等等,我跟你小爹爹商量一下。”   他们就跟文逸说了一遍。   文逸刚才在外面就被左安拽住说通了,听完后,说道:“嫂子,咱们就听他们的吧,俩孩子心里有数的,比我们清楚。”   “那,那行吧。但是阿楠,要是需要要跟我们说哦。”   “我知道的阿娘。”   殷裴楠出去井边洗漱。左安冲他挑了下眉,意思是怎么样了。他冲左安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两人放心地笑了,终于不用天天喝补肾壮阳汤了。   吃完早饭,两人去城里,今天铺子开工。   两人匆匆赶到,正好辰时正,郑文浩已经到了,掌柜和小二来得早,已经把铺子打扫干净,货品都摆了出来。   “阿楠,弟夫,新春大吉啊!”   “文浩兄,春节好,鸿运高照,大吉大利!”   几人一番恭贺春节,两个老板给掌柜和小二发了春节开工红包,然后一起拜了财神,点了鞭炮迎新,铺子开工了。   忙完后,三人到后面喝茶聊天。   “文浩兄,你不是去了青州老丈人家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待两天。”殷裴楠打了水往小炉子上放着烧水,边问郑文浩。他们初四过去郑文浩家拜年的时候,郑文浩他爹说他去青州了。   郑文浩笑着答道:“我初一就过去了,拜了年就回来了。主要是啊,今天是我叔公的生辰,八十大寿,得赶回来参加的。”   “啊?你叔公过寿啊?那你赶紧回去吧,还跑这边来。”   “没事,我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在那边呢,我待会再过去就行,现在还早。”   到了巳时,郑文浩回去了。   还在年里,各个铺子还比较清闲。   殷裴楠和左安闲着没事在排年后的春耕计划。   他们年前的时候,找当初买了村里剩余的良田的大户。这个大户是城里的,手里挺多田,各个村的都有,大部分都是租给佃户种的。   殷裴楠他们的水稻新种子全城的人都是知道了的。这个大户不仅知道他们有水稻种子,也从佃户那里知道他们有新的大豆和棉花种子,都很高产。所以他提出了条件,要殷裴楠春耕的时候卖他一些改良的大豆种子和棉花种子,才能卖田给他。   殷裴楠他们答应了,然后跟他买了在南坡村的十亩田。   多了田地,殷裴楠他们就好安排多了。   按照季月柏说的,田里也必须进行轮作,他们就准备先把新买的十亩田,轮作一次,弄几亩种些甘蔗、玉米什么的都可以,到明年,再   换一批。   “咱们荒地那边,要弄一块种西瓜。不过这西瓜种子不够,还得弄。”左安一边写一边说道。   去年他们弄了几个西瓜回来,本来准备先种一茬,看七月份能不能种出西瓜。殷裴楠也没用异能,就想看看自然状态下能不能种。   后来他们在院子里播了十个西瓜子,几天后就出了七根苗,出苗率还可以了。   不过没过两天,有一天起来,他们一看,那七根苗全断了。再仔细一看断口,都被老鼠给啃了。   殷裴楠想着说再试一次,文逸和赵秀娥心疼种子,不给他试了。   殷裴楠:“没事,反正咱们也还得再出去一次,甘蔗也得弄一批回来。”   两人商量着,差不多午时的时候,掌柜的进来说有人找殷裴楠。   殷裴楠出去,门口是一个大叔,穿着打扮不像是平常人家的。   “阿叔,我就是殷裴楠,您找我?”   那个大叔拱手自我介绍道:“殷老板好,在下林有才,是林府的管家。”   “林府?哪个林府?”   林有才道:“就是城南的林府。”   殷裴楠想了想,问道:“是林英达林少爷家?”   “是的,林英达是我家二少爷。”林有才见他知道自家少爷名字,便问道:“殷老板认识我家少爷?”   “见过那么一次。”殷裴楠对林英达可没什么好感,皱眉问道:“不知林管家找我何事?”   林有才见他神情冷淡,止了继续用林英达攀交情的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说道:“我家老爷想请殷老板明天过府一叙。”   “你家老爷?找我?”殷裴楠疑惑,拿过帖子翻开看了下,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可是他跟林老爷也就在赏花会上见过一次,找他干嘛?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林管家可知你家老爷找我何事?”   林有才摇头,道:“老爷未曾告知在下。殷老板明日去了便知了。”   殷裴楠皱眉:“我也不知道你们林府在哪里啊。”   林有才道:“殷老板不用担心,明日在下会在西城门门口等着殷老板的。”   殷裴楠想了想,道:“那行吧。”   林有才见他答应了,拱手弯腰道:“那在下先告辞了。”   “有劳了。”   进了休息室,左安问道:“林府找你做什么?”   殷裴楠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们林府跟郑府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里也一直在较劲来着。”   左安猜测:“是不是跟铺子有关的?他们家掌握着新平城里大部分的米粮店,如果说不是为了这,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殷裴楠点头:“估计是了。”   “那你去吗?”   “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谢罪。_(:3」∠)_ 第79章   第二天早上, 殷裴楠和左安进城的时候,果然看到林有才在一辆马车旁等着。   林有才看到两人便走了过来,拱手弯腰:“殷老板, 殷夫郎。”   “林管家早。”殷裴楠打了招呼,然后看着左安, 说道:“那夫郎你先去铺子, 我晚点过去。”   左安点点头, 道:“我先走了。”   等左安走了,殷裴楠才随着林有才上了马车, 往林府去了。   林管家把殷裴楠直接带到了主院的正厅。   林府也很大,相比于郑府,林府显得更文雅一点。   殷裴楠一路随意看了看, 院子还蛮雅致的。客厅里还挂了一些字画, 还专门给两个少爷辟出了一个院子来读书,院子里种着青竹和兰花。   “殷老板您稍等,先喝喝茶歇歇, 我立刻去请我家老爷。”林管家亲自给殷裴楠奉上茶, 然后去请人。   “林管家随意。”   林管家出去了,殷裴楠看了茶杯一眼,没碰,随意打量周围。   不一会儿,林老爷过来了,脚刚迈进门槛,声音就传了过来。   “殷老板, 好久不见。刚有点儿事,对不住怠慢了。”   殷裴楠起身拱手打招呼:“林老爷严重了。”   “坐坐坐,快请坐。”林老爷笑眯眯地坐到主位,先喝了口茶。   殷裴楠坐下,也不跟他费力去寒暄,直接问道:“不知林老爷今日找殷某何事?”   林老爷放下茶杯,抚了下胡须,笑道:“自然是好事。”   “哦?是何好事?”殷裴楠挑眉问道。   林老爷笑道:“林某想跟殷老板谈桩生意。”   “不知林老爷所说是何生意?”   “自然是米粮生意。”   殷裴楠一听,顿时明白了,林老爷这是要挖墙脚啊。背着郑文浩把自己叫过来,可不是想挖郑文浩的墙脚?   他笑了一下,一边想着对策一边随口糊弄道:“林老爷说笑了,全城的人都知道我现在跟郑文浩开着米粮店呢。”   林老爷摆摆手,道:“哎,殷老板此话差矣。咱们做生意的,盈来利往,自然是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你说是吧?你跟郑文浩开是开,跟我开,也是开,没什么不同的嘛。”   殷裴楠顿时把身子往前一点:“林老爷此话何意?”   林老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殷裴楠语重心长地说道:“殷老板,你刚做生意,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我跟你说说啊,这新平县城内啊,要论做米粮生意,郑文浩,不,郑家,可都没有我林家熟悉。我可以这么说,在这城内,起码八成的米粮生意,都是我林家的。你知道不?”   “知道一些。”殷裴楠点点头,然后下一瞬就作惊慌状,赶紧起身道:“林老爷,您这该不是想……我那就是个小铺子,小本经营,只能养家糊口的,可入不得您的眼啊。”   林老爷看他这神态,摆摆手又继续道:“哎,殷老板说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   “我知道你们的水稻、大豆、棉花都有新种子,我还听说你们在自己弄新品种。我就想跟你谈谈,以后你们的新品种,不止你们家,还有你们村的,我都以两倍价收购,你看如何?”   殷裴楠嘴巴张得一时都没来得及合上,半饷他才道:“林老爷,这个,这个我还真不能答应您,恐怕要辜负您的心意了。”   “为何?你们能多卖一倍的价钱,可不少了。”   殷裴楠摇摇头,道:“林老爷,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殷某,只是   ,村民们家的稻谷,我可代替不了他们做主。而我家的,这些都是谷种,我们不是要卖大米的。”   “林家也是准备卖谷种的,殷老板不必担心。”   殷裴楠为难脸:“这个,林老爷,我已经跟郑文浩签了契约的,在官府备过案的,要是卖给您,那就是毁约了,我可赔不起那么多银子。”   林老爷笑呵呵地道:“这个不是问题,殷老板要是为难,林某愿意帮你出。”   殷裴楠:“这个不好让林老爷出的。”   林老爷看他没这意思,又换了个花样:“殷老板,不如这样。你退了跟郑文浩的铺子,跟我合作,怎么样?林某保证,我们可以开个更大的铺子,不止卖谷种,等夏收了,我们还可以把粮食收上来一起做生意。而且,我林家的米粮不止在这县城,在外地也有许多,路子也都可以用的,是吧?”   殷裴楠:“……”我这就是婉拒啊,这林老爷怎么听不懂?!还是装不懂。本来想不得罪林家把事情婉拒了,却不那么容易呢。   他干脆道:“感谢林老爷的好意。不过,请恕殷某直言,殷某虽然读书少,这做生意要讲诚信还是知道的。既然我跟郑文浩已经开了这米粮铺子,就断不能再在这一个城里跟别人开同样的铺子。只能多谢林老爷好意了。”   林老爷一听,笑脸顿时拉下来,看着殷裴楠意味深长地说道:“殷老板,这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做生意可没那么容易啊。”   这就是威胁了?   殷裴楠起身拱手道:“林老爷,殷某只是个乡野村夫,只知道种种田,这生意的事情定是没有林老爷在行的,小本经营,担不得林老爷厚爱。殷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殷裴楠便转身走了。   林老爷看着殷裴楠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林有才走上来,站在一旁说道:“老爷,此人如此不知好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爷爷冷哼一声,道:“你派人去下面各个村子,提前把余粮都定下来。他们卖谷种,我们就卖大米。谷种赚不到几个钱,大米才是大头。”   “那老爷,他们要是也卖大米呢?”   “所以我这不是让你去办了吗?先把余粮都买了,他们拿什么卖?”   “哦哦,老爷高明。”   昌隆粮铺里,郑文浩看着左安一个人在,好奇问道:“弟夫,阿楠今天没过来吗?”   “来了的,被叫走了。”   “啊?被谁叫走了?”   左安也没瞒他,道:“林家。”   “林家?林英达家?”郑文浩吃了一惊。   “对,他爹。”   郑文浩疑惑问道:“他找阿楠做什么?”   左安:“不清楚,可能跟铺子有关?”   郑文浩心中思量了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殷裴楠跟林家可没什么交集,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米粮铺子了。   他道:“弟夫,他去了多久了?”   “我们进城他就被林家的管家接过去了,有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回来了。”   郑文浩就到门口去了,在柜台前走来走去,有些焦虑。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到殷裴楠回来了,赶紧把他拉进休息室,问道:“林老头找你干嘛?”   左安也看着殷裴楠。   “先让我喝口水,我从林府走回来的,渴死了。”殷裴楠灌下去两杯水。   郑文浩震惊:“林老头那么抠门啊?茶水都不给你上?”   殷裴楠摆摆手,说道:“上了,我不敢喝   。”   郑文浩疑惑脸:“这有什么不敢喝的?”   殷裴楠很正经地答道:“万一他下迷药把我打一顿怎么办?”   郑文浩:“……那还不至于的。”   “谁知道呢,这大户人家的,神不知鬼不觉搞死一两个人那么容易。”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那些丫鬟小厮的,往井里一扔,不过个几年都没人知道。   郑文浩:“……你还是说说他找你干嘛吧。”   殷裴楠往媳妇儿身边一坐,说道:“他想让我踹了你,跟他开米粮铺子。”   郑文浩一跺脚,狠狠道:“我就知道!这林老头坏得很,你没答应吧?”   殷裴楠笑道:“那当然,我跟你什么交情啊,哪能便宜了他?”   “好兄弟!”郑文浩高兴地上前拍殷裴楠肩膀,跟他说道:“他肯定是急了,知道咱们的谷种好,怕咱们做大了,所以想拉你入伙。”   “嗯,算他有眼光。”殷裴楠想了想之前的谈话,又说道:“不过我听他的意思,就算我没答应,他估计也想使坏呢,还威胁我来着。”   左安问道:“他怎么说的?”   殷裴楠便把两人的谈话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左安冷静道:“他定也是打着夏收稻子的主意。”   郑文浩接着道:“他家田地多,米铺多,大部分村子以前都是直接卖米给他们的。”   殷裴楠:“那咱们好好分析一下,我刚琢磨了一路。他们的优势一是米铺多,销路广;二是村民们跟他们熟,大部分都把米卖给他们,这其实也是他们铺子多储货能力大有关。不过咱们的优势也是有的。”   两人看着他。   他又继续道:“咱们最大的,想买咱们的新谷种,就必须把余粮卖给咱们,不能卖给其他铺子。”   郑文浩眨眨眼:“阿楠,你这算不算威胁他们?”   殷裴楠摊手:“没办法,咱们原本就准备夏收的时候做一部分大米生意了,这时候林家来插一杠子,咱们只有这个方法最有效了。而且,这不算威胁,这叫利诱,你说是吧?”   郑文浩失笑:“对,利诱!”   左安却担忧道:“但是,人家买了谷种,再去卖稻谷你也不知道的。而且,咱们也没那么大的仓库,还有银子。想垄断改良的大米是不可能的,林家必然会分一杯羹,而且,他铺子多销路多,在大米这方面,我们是争不过他的。”   郑文浩挥手说道:“银子和仓库不是问题,铺子里没有,郑家有!”   左安摇头:“这个大米肯定比以前的大米要贵,县城里能买来天天吃的可能没那么多人,咱们一个铺子也卖不出那么多。而且,大米不禁放,容易长虫子。收了上来不在一个月内卖掉的话,就长米虫了。”   殷裴楠想了想,道:“那咱们不跟他争大米,咱们主卖谷种,主销外县,怎么样?”   左安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不过咱们也要跟林家抢村民们的稻谷。不论我们是卖谷种还是大米,这都是后续问题,我们的主要问题只有一个,怎么在林家之前让村民们把稻谷卖给我们?之前裴楠说的用谷种利诱,这是一个办法,但也不能完全保证,还得再想个更万全点的。”   郑文浩问道:“咱们之前用旧粮换新粮的办法,还可以用吧?”   左安答道:“可以,不过这个成本就太大了。现在咱们全县都是种新品种稻谷了,以前那种旧粮,只能到外县去收。来来回回的运输成本、人力的成本,太大,划不来。”   三人绞尽脑汁地想,没想出来。   过了两天,县令大   人又给他们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第80章   县令刘尚直是派人直接把殷裴楠、左安和郑文浩叫到了县衙。   这一次见到县令大人, 他的表情跟前几次又全然不同。   又喜又忧的感觉。   刘尚直见了他们, 待人奉上茶水,便把人都遣了出去。   “大人,不知您传召我们,所为何事?”殷裴楠问道。   刘尚直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们先听哪个?”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殷裴楠说道:“好消息。”   刘尚直便拿出一个盒子, 从里面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递给师爷, 道:“好消息就是,你们做的腐竹和咸鸭蛋, 已经被封为了朝廷贡品,入了皇宫采办名单。跪下接旨吧。”   几人一听都愣了, 师爷已经把圣旨打开:“殷裴楠接旨。”   几人赶紧跪下。   师爷已经朗声宣读圣旨, 殷裴楠几人在心里乐开了花。   腐竹和咸鸭蛋成为了贡品的话, 那他们的牌子就打出去了啊,活生生的宫廷广告, 他们的销量就可以增加了呀……   还美着呢, 师爷已经念完了。   殷裴楠接了旨,几人起身。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几人都很开心,还围着圣旨看了老半天。   重新坐下后, 左安问道:“大人,那皇宫采办是跟谁采办?不是我们吧?”   刘尚直摇头:“皇宫有专门的皇商的,轮不到你们。”   殷裴楠想了想,问道:“是李达吗?”他们在京城的客人,也就卖给了李达。   左安直觉不是:“李达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到京城都不一定呢。”   当初李达两兄弟走的时候都蜡月十五了,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到京城,而且京城到他们这的消息还得算上时间呢。   “那是谁呢?”   刘尚直摇头:“这个具体是谁,我还真不知道,说不定还没定下来。我倒是希望他能赶紧定下来。”   殷裴楠问道:“为什么?”   刘尚直答道:“要是定下了皇商,那皇商会直接负责采办。若是没有定,那就得地方上主动上供了。那得多麻烦,你知道吗?这要是地方上供的,还得派人一路运送上京。”   殷裴楠想了想,也是觉得挺麻烦。他问道:“成为皇商要什么条件?”   刘尚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想成为皇商啊?”   殷裴楠嘿嘿一笑,道:“我就是问问。”   刘尚直摆摆手,说道:“那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这皇商,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都是一方望族,背后还得有大势力才行的。”   左安也点头道:“皇商关系的可不止是采办皇宫用品这么简单,还牵扯到朝政的。”   “这么复杂?”殷裴楠感叹了一下。   左安拍拍他手背:“嗯,是能赚钱,但是也危险,稍不注意,没办好差,掉脑袋也是有的。”   殷裴楠:“……”   刘尚直点头,道:“对,不仅是皇商,就是你们,以后做这个,也要小心啊。特别是提供给皇商的腐竹和咸鸭蛋,都要小心再小心,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也是要掉脑袋的。”   殷裴楠:“……”   刘尚直叹道:“有多大的荣宠,就得承担多大的风险,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又跟他们说道:“不过有一点,不论是谁成为了采办这个的皇商,反正他们到时候还得从你们这儿买不是?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重要的是,到时候那人怎么行事,   是讲道理的还是蛮横的,要是碰个不讲道理的,二十文就把你们的征收了,那你们可亏死了。”   殷裴楠吃惊:“还有这么霸道的?”他对这个皇商还真的很不了解。   刘尚直点头:“人家家大业大的,欺民霸市的人也不少见。总之,你们到时候注意点。”   “好,我们知道了,多谢大人提醒。”殷裴楠点头应了。   左安想了下,担心地问道:“新稻米不会也成贡品了吧?”   刘尚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坏消息。跟我来。”   刘尚直把三人带到了后院,他住的地方。   县衙这地方,殷裴楠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不过这后院县令大人的住处,他们还是第一次来。   在刘尚直的书房坐下后,殷裴楠问道:“大人,稻米也成贡品了?”   刘尚直点头道:“是。这个稻米的事情是这样,朝廷下了旨意,确实封了这个稻米为贡品,不过并没有规定上供。”   “没要求上供?”左安都有些惊讶了。   刘尚直道:“对,咱们这才产多少稻米啊,皇宫那么多人,哪够他们吃的。圣上亲自下了旨意,要咱们康州府衙大力推广这高产稻种,咱们县是已经都种了的,接下来,府衙要咱们县衙协助,推广到康州其他县去,再由康州推及到南方其他州县。”   “这是好事啊,大人您怎么说是坏消息?”殷裴楠不解地问道。   “对官府这边确实是好消息,对你们就不是了。”   郑文浩问道:“为什么?”   刘尚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执行这道圣令,知府大人下令,咱们县夏收时村民的余粮、交上来的皇粮,全部都由府衙来统一征收、调度,不允许商户私下买卖村民的粮食。下个月,知府大人和户部的官员会下来一趟。”   殷裴楠三人互看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郑文浩问道:“大人,这意思是,我们不能卖谷种了?”   刘尚直点头:“对。”   左安想了想,问道:“府衙要的是村民们第一次的谷种,我们卖自家的谷子,是没问题的吧?”   殷裴楠也很快接口道:“对呀,那村民们自愿卖给我们,难道不行吗?府衙不会把我们家的谷种也低价征收了吧?我们的可是第三批种子。”   左安问道:“知府大人说了要怎么弄了吗?”   刘尚直摇头:“这个问题,我也还不太清楚。”   几人各自思考了一会儿,殷裴楠说道:“大人,知府大人会全部让衙门的人来办事吗?衙门一共也没多少人,你们忙得过来吗?我觉得吧,这事,肯定还得找外人帮忙的。”   刘尚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具体怎么操作,知府大人还没有决定好的,到时候下个月他下来,我可以跟他提提建议看看。”   左安想了一下,跟刘尚直道:“大人,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我家和我们村的种子。您想想,我们的种子要是被征收调到其他县了,那别的县可就比咱们县的还要高产了。只要我们和村里的谷子在,咱们新平县就能永远比其他县抢先一头,每一季都比其他县的收成要好不少,这可跟您的政绩直接挂着勾。”   闻言,刘尚直想了良久。   左安又道:“大人,咱们不如在知府大人下决定前,给他想个好办法,您看呢?”   刘尚直挑眉问:“什么好办法?”   左安看了殷裴楠和郑文浩一眼,道:“夏收推谷种,这事情又苦又累,要是有人给知府大人解决难题,知府大人肯定也乐得清闲,您说是吧?”   刘尚直想了下,问道:“你想怎么做?”   左安:“大人,我有个办法,您给斟酌斟酌,这样行不行得通。就是,您给知府大人去封信,给他提个建议,不用动用官府,咱们粮铺帮忙推广谷种。您看,我们推谷种可是有经验的了,而且大家都知道裴楠,咱们保证把夏收的谷子都推到新平周边的县去,还不耽误咱们县上交的皇粮……”   左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刘尚直走来走去想了半饷,然后说道:“行,我试试。”   左安叮嘱:“您一定要把去年咱们推谷种时,大家都只认准裴楠的名字的事情着重强调啊。”   刘尚直:“别的县的人不知道啊怎么搞?”   “没事,这个交给我们,他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刘尚直咬咬牙,说道:“行,我给大人写信。”   从县衙离开后,三人没回铺子,直接到了郑府商量事情。   刚坐下,郑文浩就说道:“官府来这么一手,把咱们的计划全打乱了,夏收能不能卖谷种都不一定。还有京城那边,之前说好的,现在可怎么办?”   殷裴楠喝了杯水,然后道:“刚听大人的意思,官府是从皇粮和村民的余粮下手的,我们看到时候能不能把村民们留的口粮给买了。”   左安:“这个还有时间想办法,现在重要的是,要赶紧派人到周边县去,把消息扩散出去,让大家都知道,种子是从我们这里出的,我们卖的才是正宗的高产稻谷种子。”   本来官府不插一手,他们也是要进行这一步的,不过这一下,他们不得不提前两个月来办这事。   “对对对,弟夫你说要怎么弄,我去调人手。”   三人商量了半个时辰,把各方面综合考虑了一下,终于把事情说定。   说完谷种的事情,三人又商量了一下腐竹和咸鸭蛋的事情。   “咱们这圣旨能摆在铺子里吗?”殷裴楠看着面前的圣旨,说道。   郑文浩笑道:“阿楠你真会想,这圣旨啊,得好好保管,若不然有点损失,都是一个不敬之罪。”   殷裴楠叹口气,说道:“说起来,这是咱们家接到的第二道圣旨了。”   之前因为耧车的事情,他们还被圣上下旨表扬了的,如今那圣旨被赵秀娥好好保管着。   “摆出来是不用,但里面的内容,咱们是得好好利用下。”左安笑着道。   第二日,昌隆粮铺前面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舞龙舞狮队在铺子前面耍了一个时辰,然后又去城里游了一遍,把昌隆粮铺的腐竹和咸鸭蛋得封朝廷贡品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遍。   当日,粮铺里的货物卖出大半,还有好几个商铺的人来下订单,要批发到外地去卖。   趁着这股东风,殷裴楠他们决定自己开办腐竹工坊,增加产量。鸭蛋目前市面上还没那么多,他们自家人就可以搞定了。   过了几日,新平县周边的好几个县城的村子里都开始传出了一个传闻。   说是新平县南坡村殷裴楠家种出了很高产的稻谷,然后他们村的人种了他们家的种子,全村的水稻亩产都有三百多斤。然后,殷裴楠家在县城开了个粮铺专门卖谷种,他们全县的农户都在那里买了谷种,春天就要种了……   又过了几日,县令刘尚直带来一个好消息。   知府大人经过慎重考虑,初步同意了刘尚直提出的建议,由殷裴楠他们的昌隆粮铺来负责谷种的推广工作。   刘尚直跟他们说道:“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这全县城的粮食,可要不少银子。”   郑文浩很   兴奋,他说道:“银子这事交给我,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看能抽调出多少银子。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刘尚直郑重交代道:“务必要办好。我的前途也都看你们了。”   去年考核的时候,刘尚直得到了嘉奖,但是并没有得到晋升,他那时候还郁闷了几天。   后来左安安慰他:“大人,今年不升,对您反而是有利的啊。您想想看,现在新平县因为新品种谷子的事情,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您再干个三年,一定比去年的功绩要大多了。而且,到时候不止是谷子,还有大豆和棉花,还有蔬菜,到时候全面开花,晋升的几率更大,官职肯定也更好。您说是不是?”   刘尚直一想,说的是啊,要是他今年被调走了,其实便宜了后来人啊,一上位就捡现成的功绩。   所以他现在心态特别积极,对三人也是抱着大希望。   三人抱拳向他保证:“大人放心,定不辱命。” 第81章   事情虽然还没最后确定, 但是殷裴楠三人都准备了起来。   郑文浩回家就找了他爹。   郑老爷听说这事, 结合之前林家找殷裴楠要挖儿子墙脚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他,要是知府那边真确定下来,可以先借他们银子,还可以借给他们仓库,务必不能让林家给得逞。   人活一世, 就争这么一口气, 郑老爷是不可能看着儿子被林家老头欺负的。   银子的事情解决, 他们的腐竹小工坊也在有条不紊地筹备当中, 由郑文浩看着。   殷裴楠他们这边, 开春了,农活忙了起来。   地上和之前荒地上的活儿, 他们自己还能忙得过来。不过今年多了十亩田,还有小山包也要休整, 他们便请了有空闲的村民帮忙, 还有郑府庄子上的庄稼汉子, 也都过来帮忙休整小山包。   小山包要休整成梯田的模样,殷裴楠和左安给他们示范了一下, 划好了线, 便把土壤用异能弄得松散一些,方便大家干活,提高效率。   大家还都很好奇,这山上的土怎么那么松软, 一点都不板结,挖着不费劲,跟种了好几年的地似的。   百多号人忙忙碌碌一个来月,终于把两座小山包整好了,还顺便用两天时间帮他们把大豆和花生给播了。   一个山包间种花生,一个种大豆,荒地那边一块种西瓜、两块种棉花、剩下的一块种大豆。   十亩新买来的田,种了三亩甘蔗、三亩大豆,剩下的种水稻。   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这期间,腐竹小工坊也弄好了,四十个灶台,正式开工。   做腐竹很简单,不需要那么多人,他们就从郑家的下人家属里招了四个干活勤快的人。郑府的人,用着也比较放心。殷裴楠特意去教了一天,也就教会了。   这天,殷裴楠他们在田里种甘蔗,县令大人派人通知他们,知府大人和户部的官员两天后要到了,让他们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左安问道:“是户部哪位官员?”   派来的人也不知道,他只是来传个话。   为了搞清楚,左安第二天还特意去了趟衙门。   刘尚直知道左安父亲曾是户部侍郎,便答道:“户部主事郭毅,安哥儿可认得?”   左安点头,道:“认得的,他办事比较认真实在。就他一个官员吗?除了他,可有其他人与他同行?”   刘尚直摇头:“我接到的消息就说了他一个。”   左安想了下,答道:“他这个时候就来,除了督办粮种的事,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刘尚直答道:“还要看看春播,主要是要考察一下你们的谷种和种植方法,看看为什么能增产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那他是要一直在这边待到夏收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   “那行,到时候需要我们时,大人您尽管通知我们,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过了两日,知府大人和郭毅一行人就到了。   殷裴楠和左安接到县令通知,第二天知府大人和户部主事要见见他们。   他们吃过早饭,早早地和郑文浩一起去了县衙。在门口,还碰上了林老爷。   “林世叔,近来可好?”郑文浩上前打招呼。   “还行。”林老爷看着他们,皱眉问道:“可是县令大人叫你们来的?”   郑文浩点头:“是。林世叔这是?”   林老爷道:“我是来见知府大人的。”   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一眼,心里都   清楚,想必林老爷也是为了夏收的事情来的。   林老爷的一个弟夫就是府衙里的知事,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的,这么大的生意,林老爷定然是想插一脚的。   两方都清楚了,也不再多言,都进了县衙。   这事情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知府大人和户部主事身上。县令大人之前得到消息,知府大人是有把推谷种的事情交给昌隆粮铺的。不过县令大人到底不如知事行事方便,如果知事近水楼台又跟知府大人说了些什么,那知府大人改变主意也是有可能的。   进了衙门,差役把他们领到了正厅。   没过一会儿,几位大人都过来了。   殷裴楠他们行了礼,起身站好,默默地一边打量两位大人,一边等着他们问话。   知府大人已经五十有三,身材发福,看起来比较和善。   户部主事大人三十二三的样子,身材清瘦并不羸弱,但眉心却已经有道皱眉,他也在很认真地打量几人,看到左安的时候,神情微微缓了一缓。   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年轻人,二十二三的样子,面貌俊朗,穿着文书的服饰。他看到左安时,愣了一愣,很吃惊的样子。   左安在看到他时,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移开了目光。   殷裴楠瞧见了,微眯着眼盯了那人几眼。这人跟媳妇儿认识,可是媳妇儿不待见他。谁呢?   刘尚直在一旁道:“郭大人,周大人,这位就是殷裴楠,高产的稻谷就是他家种出来的,还有之前的耧车、腐竹和咸鸭蛋,也都是他家做出来的。”   知府大人和户部郭毅大人互相谦让了一下,最后由知府大人先说了话。   知府大人看了几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殷裴楠身上,开口道:“你就是殷裴楠啊?”   殷裴楠拱手弯腰:“回大人,草民正是殷裴楠。”   知府大人又多看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做得好啊。去年你们种出了高产的稻谷,还带着你们村一起种了,刘大人都报上来了,州府这边知道后也赶紧呈了上去。这是大好事啊。圣上知道后,龙心大悦,特意吩咐下来,要咱们把这高产的稻谷推广开来,惠泽黎民百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殷裴楠微微弯腰,道:“这都是托圣上洪福,才让草民得到这稻谷种子。”   郭毅皱眉问道:“小兄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种子的?”   殷裴楠答道:“这是一个从南方来的行商带过来的。”   郭毅又问道:“你可知他是在南方哪里得到的?”   殷裴楠摇头:“他是个卖药材的行商,经常进山里收货。他说他也是偶然在一个大山深处的沼泽地里发现的,他看着比咱们的水稻都结得多,便找人把这稻谷都收了。不过他家不种田,正好被我遇到,便卖了一些给我。”   “原来如此。”郭毅点点头,不再说话。   知府大人便又接着道:“咱们这次推广谷种呢,圣上很重视,特意让户部郭大人下来督办。我先前跟郭大人也商量了,还是得借助一下地方上的力量来协助官府完成圣令。据刘大人说,这县城里,你们两家对这方面都很有经验,因此特意召集了你们两家过来,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草民愿为大人分忧。”   “草民愿意。”   见两人都答应了,知府大人高兴道:“好好。是这样啊,两家同时进行未免会乱,我们会选择一家来协助进行。今日呢,也还不能决定,需你们两家各自呈上具体的推广谷种之法,到时候我们商议过后,再行决定。”   殷裴楠问道:“大人,这个推广之法可有上交时限?   ”   知府大人答道:“三日之内即可。三日之后,我们会另行通知你们结果。”   事情谈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临走时,郭大人把殷裴楠他们三人叫住了。   殷裴楠问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郭大人说道:“此次下来,我还有一项任务,要考察你们的种植方法,不知你们可否带我去田里看看?”   殷裴楠:“自然可以。不知大人想何时过去?”   郭大人想了想,说道:“就三天后吧,等你们先把推广方法呈了之后再去,免得耽误你们时间。”   “多谢大人体谅。”   约好时间,殷裴楠三人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左安又被人叫住了。   “安哥儿,等等。”   是那个跟在郭大人身边的文书,之前听介绍,好像是叫丁骁。   三人停下,看着这人走近。   郑文浩碰了碰殷裴楠的手臂:“认识?”   殷裴楠摇摇头。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媳妇儿的神情,看到他眉头皱了皱,立即打起了精神,盯着来人。   左安皱眉问道:“何事?”   丁骁走到左安面前两步站定,神情有些复杂地问道:“安哥儿,近来可好?”   左安冷然地答道:“这跟丁公子无关。若无其他事,在下便先告辞了。裴楠,文浩兄,我们走吧。”   说着,左安就转身往外走。   “等等!”丁骁见了,立马伸手就去拉左安的胳膊。   “做什么!”殷裴楠手一伸,擒住了丁骁的手腕,不让他碰媳妇儿一片衣角。   丁骁手腕被拽住,怒道:“你谁啊?!”   殷裴楠毫不示弱:“安哥儿是我夫郎,你说我是谁?我才要问你呢,你谁啊?从见面起就盯着我夫郎,当我瞎啊。”   丁骁闻言,愣了一下,转头问左安:“安哥儿,你成亲了?”   左安点头:“成了。”   丁骁有些不敢相信,过了一会儿,他甩开殷裴楠的手,转头上下打量殷裴楠,不屑地嗤笑道:“安哥儿,这,你都嫁了个什么人啊?莽夫!”   左安冷声道:“比背信弃义之人可好多了。”   丁骁闻言,脸色白了一白,急忙辩驳道:“安哥儿,退婚的事情,都是家里做的主,根本不是我的意思。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在别院专心备考,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全然不知啊。我还是后来才知道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可那时候时候……”   殷裴楠一听,他娘的,原来这就是那个因为安哥他爹出事,立即就退婚的未婚夫!   “停!”左安伸手打断了丁骁,说道:“往事罢了,多说无益。”   “安哥儿,真不是我的意思,我……”丁骁还想说话,又被左安打断了。   左安不欲与他多做纠缠,怕不说明白,这人没个完,他直言道:“丁公子,我爹出事的时候,我曾经去找过你,被门房拒了。退婚前两日,你已经从别院回了家。其他的还要我多说?”   左安说完,看着丁骁苍白的脸,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多谢你退婚之恩。”   殷裴楠看着这人,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也加了一句:“我也谢谢你退婚之恩。” 第82章   回铺子的路上有些安静, 三人都没说话。   郑文浩是第一次知道左安以前定过亲, 想问,但又觉得现在不合适,只好憋着。   左安是想到原身和文逸他们以前受过的苦,心里有些心疼他们,情绪自然就不高。   殷裴楠看出来了,便也没打扰他, 只牵紧了他的手, 默默地陪在身边。   回到铺子, 三人心情都沉静下来。   殷裴楠问道:“那个丁骁跟在郭大人身边, 今天咱们这么怼他, 他会不会给我们使坏?”   左安摇头,坐到椅子里, 一下放松下来可以好好歇歇了。不知道怎么的,他最近很容易累。   闻言, 他道:“不怕, 郭大人是朝中少有的正直且肯办实事的人, 不会轻易被旁人影响的。皇上派他下来,是正确的。”   “是吗?他这样能在朝中吃得开?”殷裴楠好奇问道, 递给媳妇儿一杯茶水。   “吃不开, 他当年二十岁就中了状元,很有才华和抱负的,就因为性情太硬,人情世故上不圆滑, 所以他这么多年都没升上去,还是主事。”左安感叹道。   郑文浩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他的事迹,之前读书的时候,夫子就老拿他来刺激我们,说他年少英才,让我们以他为榜样,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殷裴楠和左安顿时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被别人家的孩子比较学业的可怜娃啊……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郑文浩被看得有些发毛。   “没事,”殷裴楠拍拍他肩膀,问道:“文浩兄,今日见到榜样本人,有何感想?”   郑文浩摇头:“我觉得,我不读书不走仕途的选择是对的。”   “怎么说?”   “你们看见没,郭大人脸上,”郑文浩食指在眉心比划了一下,“忧思过重,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殷裴楠和左安失笑出声。   左安道:“说得是,在官场,得处处小心,别人一句话都得琢磨半天有没有其他意思,确实是累,哪里有我们现在轻松快活。”   以前左世贵在世的时候,每天回家也都要在书房思考琢磨半天事情,他的眉心皱纹也很深。   “就是的。”郑文浩深有同感,然后问道:“诶,弟夫,那个丁骁什么来头?”   左安淡淡道:“他是工部右侍郎家的大公子,曾经是我的未婚夫。我爹出事后,他们家退婚了。”   殷裴楠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身份,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觉得不齿。   郑文浩闻言,也觉得对方不厚道:“还有这么一出呢。不指望他雪中送炭,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左安道:“怕受连累吧。”   殷裴楠顺了顺左安的背,然后揽住了他的肩。   “我没事。”   郑文浩叹口气,又问道:“对了,他一个工部右侍郎的大公子怎么到了户部做个小小的文书?看他的服饰,是从九品的吧。”在王公大臣子弟中,这个职位有些低了。   左安摇摇头,道:“不太清楚,可能去年秋闱没考好或者没考中吧?”   新进举人老人郑文浩有些高兴了,“那跟我也差不多嘛。”   几人又聊了几句,然后左安开始写推广方法。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就商量好了,现在一一写出来就行。   这东西,左安在行。他按照现代策划书的形式,条理清晰地写了一份,然后给两人看了,稍稍修改了几处细节,又誊写一遍,当天就完成了。   “   什么时候交上去?”郑文浩问道。   殷裴楠说道:“不能太早,显得咱们好像没经过深思熟虑一样。或者是提早得了消息,就把刘大人给卖了。”   郑文浩接口道:“对,也不能太晚,至少不能比林家晚。”   “对,那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   “后天上午好些吧?”   左安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摇头抿唇微笑。   最后就定了第三天的上午去交。   殷裴楠又说道:“咱们要不要宴请一下三位大人啊?这三天,林家肯定会有动作的。”   郑文浩说道:“我派人盯着了,要是他们有动作,咱们立马能知道。至于宴请,弟夫,你了解郭大人多一些,你觉得呢?”   左安摇头,道:“我曾经听我爹说过,说郭大人不喜应酬。”   “这样就不好去宴请了,不然等于增加他负担,反而不美。那他可有别的爱好?”   左安想了想,道:“不如给他送点隔壁县的特产茶叶吧。他们住在哪儿知道吗?”   这个郑文浩还真打听过,答道:“刘大人说他们要在这边待几个月,驿站太简陋了,县衙给租了个宽敞的院子,他们都住那边了。”   “那这样,我明天就去送些茶叶和腐竹咸鸭蛋,这些都是我们自家做的,没什么关系。我爹生前他来过我家,我认识他的,就借着私人名义拜访好了。”   “这个可以。那知府大人那边……”   左安说道:“知府大人那边,文浩兄你再去跟刘大人打听打听,看他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行。”   下午回家的时候,路上,殷裴楠问左安:“碰到丁骁的事情要跟小爹爹说吗?”   左安想了下,道:“说吧,过几天他不是还得跟着郭大人来村里吗,小爹爹迟早会见到的。”   殷裴楠叹口气,道:“我担心小爹爹看到他会被气坏。”   左安:“别把小爹爹想得那么弱,他内心很强大的。”不然,他年轻的时候经历丧子之痛,中年又经历丧夫破家之痛,怎么还能撑过来又把他们两兄妹平安带回了乡呢?   “看见了总会膈应的。”   左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殷裴楠,忽然问道:“说起来,看到我前未婚夫,你怎么这么平静啊?”   殷裴楠故作潇洒地一甩头:“那是,我是谁啊。”   “哦……”左安拖长了音调,故意道:“你是谁啊?”   殷裴楠拽着媳妇儿的手一拉,把人抱进怀里,压低脑袋近到两人的唇只有两公分,然后看着左安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我是你老公。”   左安被迫后仰着腰,含笑看着他,道:“哦,我老公啊?我老公见到我前未婚夫,你不表示一下吗?”   “夫郎要怎么表示?我可比他帅多了,也男人多了。而且,”殷裴楠肯定地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不配我们为他波动任何一点情绪。”   “……行吧,算你过关。”左安挑眉笑道,又见他久久没有下一个动作,轻咳一声,道:“老公,你亲是不亲?我腰有点儿酸了。”   “亲。”殷裴楠在左安唇上嘬了一口,然后把人扶正了,顺便给他揉了下腰,问道:“是不是今天站久了?怎么腰酸?”   左安摇头:“不清楚。这阵子坐久了走路久了就容易腰酸。”   殷裴楠伸手去摸左安的腰椎,担忧道:“多久了?该不会是腰椎间盘突出吧?”   左安扭了下腰,道:“不会吧,就这五六天的事。我以前伏案工作那么多年也没有腰突啊   。而且,现在基本都很少伏案的工作,不可能的,不可能。”   “那是不是坐骨神经的问题?”   “坐骨神经痛也是腰突的一个症状,是尾椎到腿这一长条好吗?而且会影响到腿,会腿麻的。”   殷裴楠:“那你腿麻吗?”   左安:“……好像坐久了会。”他又立马道:“谁坐久了都会麻的好吗,不要自己吓自己,我没事,可能前阵子春播太忙,累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晚上我给你检查检查。现在,”殷裴楠蹲下来,道:“我背你。”   “不用,马上就到家了。”   “快上来,还有三里路呢。”   自己还真走得挺累的,又见他那么坚持,左安便趴到了他背上。   “累了就放我下来啊。”   “好。”殷裴楠勾着媳妇儿的腿弯,把人背起来,朝家里走去。   左安趴在殷裴楠肩膀,他是真有些累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累,他便把脑袋搁在老攻的肩头,闭着眼睛养神。   他想起第一次老攻背自己的情景,那时候轮椅坏了,他也是这么背着自己回去的。   这个宽厚的肩膀,总是能让自己感觉特别安心。   回到家,左安跟文逸说了见到丁骁的事情。   文逸闻言,第一时间去看殷裴楠的神情,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便问左安道:“他有说什么吗?”   左安摇头:“没什么,小爹爹你不用担心。”   文逸有些不信,去看殷裴楠:“阿楠,你说。”   殷裴楠看了媳妇儿一眼,说道:“就是说什么退婚是家里的主意不是他的意思什么的。”   文逸冷哼,道:“沽名钓誉虚情假意敢做不敢当。阿楠,你别在意他啊。”   殷裴楠摇头:“我没事。”   文逸又看着左安,安慰道:“小安,你也别想那么多,知道吗?”   左安点头道:“我没事,小爹爹,那些都过去了,你放心吧。”   “嗯,没事就好。忙坏了吧,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左安又道:“小爹爹,过两天,郭大人要来村里考察我们的种植方法,丁骁会跟郭大人一起来村里。”   “好,我知道了,去洗手吃饭吧。”   晚上睡觉时,殷裴楠输入异能给媳妇儿检查了一下腰椎和腿。   “怎么样?”   “腰肌有点儿劳损,腰椎骶骨髋关节和腿这些没问题。”   “我就说嘛,没事的。肯定是之前太忙了……”说着左安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快睡吧。”   “你先睡,我给你治疗一下。”殷裴楠释放温和的治疗异能给媳妇儿治疗,又说道:“亲爱的,你最近精神不是很好,睡得很早啊。”   以前两人都大战两回合之后才会这样的。   “……嗯。”左安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殷裴楠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殷裴楠弯腰在媳妇儿脸上亲了一下,给他治疗完后,搂着一块儿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争气了一回,赶在零点更新了! 第83章   次日醒来, 左安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腰部经过殷裴楠的治疗,已经不酸。   不过他看看旁边的空被窝,殷裴楠已经起来了,他居然都不知道。再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了,比自己平常起床的时间晚了许多。   怎么越来越贪睡了?左安心里嘀咕了一下, 赶紧起床,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了后院, 看到殷裴楠在杂物房, 左安进去小小地跟老攻抱怨了一下:“你怎么不叫我?都睡过头了。”   殷裴楠在装咸鸭蛋, 看到媳妇儿进来,起身亲了下媳妇儿, 笑道:“起来了?你昨天不是累吗,多睡会没事。现在感觉怎么样?腰还酸吗?”   “不酸, 好了。”左安看到旁边装好的小篓咸鸭蛋和腐竹, 问道:“送的装好了?”   “装好了, 菜也摘回来了。他们住的院子里有人做饭,要不要弄点米过去?顺便让他们尝尝咱们的米什么味道。”   左安想了下, 道:“可以是可以, 不过他们不是还要过来吗?到时候肯定要招待一餐,那时候再给他们吧。”   “行。亲爱的你去洗脸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两人早早到了铺子里,跟郑文浩说了一声, 便准备拎着东西去拜访了。   郑文浩拉住两人,小声说道:“得到消息,昨晚林家宴请了三位大人了。”   “动作那么快?”殷裴楠挑眉问道。   郑文浩点头:“嗯,在林府宴请的,我听刘大人说,郭大人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席上都没怎么说话。”   殷裴楠接口道:“那咱们不宴请就对了。”   郑文浩:“是。”   左安答道:“郭大人其实平常话也不太多的。”   “那碰上不喜欢的应酬,那话可不更少嘛。”郑文浩又说道,“对了,知府大人那边需不需要去走动一下?你们去郭大人那边,我去知府大人那边?”   左安想了想,“知府大人那边,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站林家了,不然现在不会变成两家竞争了。”定是林家得到消息去走动了,所以原本县令提议的一家变成了两家。   殷裴楠说道:“其实要是他聪明的话,就知道应该选我们。”   “等我们去见了郭大人之后再看看吧。”   “对。”殷裴楠笑着道:“文浩兄,我们先过去了,趁着还早,到时候怕他们到了衙门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你们快去。”   两人拎着东西往大人们住的院子而去,没多远就到了。   很幸运,两位大人还没出门。   左安让门房报了自己的名字,很快被迎了进去。   见了郭大人,两人行了礼:“郭大人。”   郭毅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快坐。”   两人坐下,左安问道:“郭大人,您初来南边,可还习惯?这边的厨子做的饭菜可还合您口味?”   “还行。”郭毅点点头,看着左安,道:“安哥儿,你和家人近来可好?”   “劳您惦念,我们现在很好。”左安笑着答了,然后跟他说了下大致情况:“大人,我成亲了,这是我夫婿,您昨天见过的。现在,我们两家都住在一起,家里种了田地,建了房子,还开了个小铺子,生活很平静。”   闻言,郭毅似乎放了心,脸上也有了点笑意,道:“那就好。”   左安忽然起身,殷裴楠也赶紧起身。   左安朝郭毅深深鞠了个躬,道:“大人,当初多亏您多方周旋,我们才得以见到爹爹,后又帮我们多次。您的   恩情,左安永记在心。”   殷裴楠也赶紧鞠了个躬。   郭毅与左世贵同僚多年,后来左世贵升任侍郎,对郭毅多有提点,郭毅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爆出左世贵贪墨之事,众人避之唯恐不及,郭毅虽然也怒其行事不端,但到底念在之前的恩情,多方打点,帮着让他们父子见了一面。   左家房子被封,家当全被抄,一家人流落到茅草屋,后来郭毅也派人找到他们,接济过钱财食物,还劝他们早点返乡。只不过那时候的左安一心想救父,没听进去,后来被打断了双腿。   郭毅见左安这么大礼,也起了身,扶起他,说道:“安哥儿不必如此。只要你们现在好好的,你父亲就放心了。”   “嗯,谢谢大人。”   左安道了谢,然后提起地上的东西,说道:“大人,这是我们自己家里做的腐竹和咸鸭蛋,还有自家种的一些新鲜的蔬菜,带来给您尝尝。”   郭毅看着框子里的蔬菜,还带着露水,应该都是早上刚摘下来的。他心里知道左安他们一方面是真心想感谢他,另一方面,肯定也有为着谷种推广这事情的心思,但他们是以私人名义来访的,送的还都是自家做的种的东西,他便点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礼物送出去了,他们也不好多占用大人的时间,左安便说道:“大人,您公务繁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过两天你们到村里,我们再好好叙旧。”   “好。”郭毅应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又碰见了丁骁,没理他直接走了。   丁骁昨天被下了面子,今天又被无视,看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   进到屋里,他问郭毅:“大人,他们来作甚?”   郭毅对丁骁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因为他做事不踏实。但是丁骁的身份他又不好得罪,上头派丁骁跟着来,也是想着这份差事要是做好了,可以沾些功劳的。   郭毅没什么表情地说道:“给我带了些他们家里的菜。”确实都是菜没错。   “就是这些吧?”丁骁看着旁边桌子上的东西,很不屑地道:“就这么些东西还值得专门来送?大人,他们是为了谷种推广的事情来的吧?”   郭毅看了他一眼,没答话,转而问道:“周大人那边准备好了没有?该出发了。”   他们今天说好了要便装出去转转,看看这边的情况。   “好了,我就是过来跟大人汇报的,周大人那边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那便走吧。”   郭毅让人把左安他们送的菜都拿到厨房去,便出门了。   他们没在城里转,而是从城东出去,去了周边的村子。   春播刚结束,田里除了秧田,其他的田里还是绿油油的草。村民们都在地里忙着。   郭毅他们找了些村民问话。   郭毅这些年都是管税收这一块,户部最苦最累的活儿。他因为公务原因,也时有下乡,知道怎么跟老乡们交谈。   “老乡,你们的谷子都播下去了?”   老乡也热情,虽然听着他们的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不过还是答道:“播了播了。你们不是我们这的人吧?也是来买谷种的?”   郭毅顺着老乡的话往下答:“对,听说你们这有高产的谷种,我们就想来看看。”   老乡叹口气,说道:“哎哟,那你们可来晚了,我听说都卖完了啊。”   “是,我们也刚得知。”郭毅懊恼地叹口气,看着他们的田,问道:“你们都播了新谷种?”   “对,播的新谷种。我们全县的人都   播的这个,你不知道,这种子好啊,一亩能收三百多斤呢,比以前的多了几十斤啊,最多的能多八九十斤呢。听说殷裴楠家去年秋收时,一亩有三百七十多斤呢。”老乡点头,脸上带着笑容,跟郭毅比划着,说到增收,神情都很喜悦。   “在你们县可真好啊。”郭毅叹口气:“唉,我们得到的消息太晚了。”   老乡也觉得可惜,他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都这时候了才来买谷种?”   郭毅答道:“我们是北边的。”   “那难怪了。我就说嘛,咱们隔壁县的过年那会儿来买,都没买着,那会儿就卖完了。”   “别的县的也有人来买?”   老乡答道:“有,大部分在年前买了,经常打咱们这儿过,问路呢。可惜去年谷种不多,很快就卖完了。”   “哦。”   “我跟你说,咱们县的,在去年秋收交皇粮的时候,县令大人就告诉我们有高产的种子了,就在昌隆粮铺卖,让我们赶紧去买。当天就很多人去买了,几天时间,咱们全县的人,不论家里有钱没钱的,都想办法买到了。这么好的种子,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啊,您说是吧?”   “是是。”郭毅点着头,然后问道:“你们就在昌隆粮铺买?其他地方没有卖吗?”   老乡答道:“昌隆粮铺就是南坡村的殷裴楠开的呀,这种子就是他家种出来的。我记得当时也有人说是南坡村的人,说有谷种卖,可这可是谷种啊,这要是买错了,那得耽误一季的收成啊,你说是吧?就没人敢买那人的。这谷种这东西啊,谁种出来高产的,咱们就相信谁。他殷裴楠家种出来了,咱们就相信他,相信他家卖的。”   闻言,郭毅若有所思。   老乡见他们大老远地来,又热情地给他们出主意:“哎,你们不然去殷裴楠家问问,看他们家还有没有多余的余粮能卖给你们,或者他们村其他人家,应该也还有一些留着自己吃的。能买一点是一点啊,是吧?”   “是,谢谢老乡啊。”   几人走了,又走远一些,继续走访了几个村子,得到的情况都差不多。   第二天上午,殷裴楠把他们的推广方法交了上去。林家也在上午交了。   下午,三位大人一起商量把这事交给谁家来办。   刘大人自然是属意昌隆粮铺的,便推荐了昌隆粮铺,“他们去年办了,有经验。”   周大人前两天收了些好处,就说道:“要说经验,我觉得林家在买卖米粮的生意上更有经验,这县城里八成的米粮铺子都是他家的,好多年了。”   他又看了下郭毅,问道:“郭大人怎么看?”   虽然知府大人的品级比郭毅高,但毕竟郭毅是上面派下来的,代表的是天子和户部,他的意见知府大人也是要尊重的。   郭毅是仔细比较了两份方案的,他把两家呈上来的纸折铺开,说道:“周大人,刘大人,你们仔细看看他们两家的方法。林家写的方法笼统大意,很多细节都没有,也只考虑了一季的问题。”   “而昌隆粮铺这边,条理清晰,方法实际可行,而且他们不止把夏收怎么做考虑了,还把秋收的粮种要怎么推广也考虑进去了,一下把推广的范围扩大了几个县。实际上,根据我们的了解,夏收的粮种推广到其他县,也来不及秋播了,只赶得及明年春播。所以咱们秋收的推广也是要考虑的。”   “而且,村民们对卖谷种的人是否信任,是否愿意买那谷种,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昨天咱们下乡的时候,很多老乡都说,他们只认准昌隆粮铺殷裴楠家的谷种,我觉得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郭毅看了两人   一眼,然后又说道:“谷种推广是利国利民惠泽百姓的大好事,圣上对这件事很重视,咱们必须要选出最好的,办好这个差事。周大人,刘大人,你们说是吧?”   知府大人闻言,也想到昨天的事情,拿起两份方案又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事情,上面有多重视他是知道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要是这事情办好了办漂亮了,那年末自己的功绩本上就能记上漂亮的一笔。过两年等全州都种上了这谷种,下一次任期的时候说不定他可以往上动一动?   他本来以为林家做了那么多年米粮生意,会有周全的办法,却没想到他们还没几个年轻人眼光长远。   想到这里,他便也有了决定。   次日上午,殷裴楠他们接到通知,谷种的推广任务交给他们昌隆粮铺了。另外,明日三位大人要去南坡村。 第84章   隔天, 三位大人在郑文浩的带领下到了南坡村考察。   一下马车,郭毅一行人都有些意外。   这大院子, 都是青砖建的大瓦房, 看这围墙宽度,占地得有十亩吧?真是一个村民的家?   殷裴楠和左安带着一家人, 还有村长和几位族老到门口迎接。   “草民拜见各位大人。”   周围有围观的村民, 他们昨晚就接到村长的通知, 说今天有大人要来, 让大家谨言慎行。他们以为是县令大人,可他们见县令大人都站在后面,可见前面两位是比县令大人还大的官儿, 也都赶紧跪下了。   周大人官阶最大, 摆手道:“老乡们都快起来, 我们今天只是来村里看看,大家不用多礼。”   众人起来。殷裴楠说道:“大人, 快请进, 屋里先歇会儿。”   郭毅进了院子, 随意打量了一下,眼中带了些笑。看来左安他们的生活真的还可以,这很好。   刘大人在他们乔迁的时候是来过的, 所以才放心让殷裴楠家招待两位大人。   最意外的, 当属跟着来的丁骁了。   他原本以为左安嫁了个村夫,虽然开了个小铺子,不也就解决了温饱嘛, 肯定就跟普通村民们那样窝在个茅草房子里,最好估计也就两三间瓦房了,条件能好到哪里去?   而且,左安从小在京城长大,家里条件可比现在好多了吧,现在他住这乡下,指不定心里多憋屈呢?   丁骁本来是带着些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到时候还可以给自己找回些面子。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这房子居然这么大!   虽然只是二进,但占地极宽,屋子宽敞透亮,还有个几亩地的花园。这不仅是村里最大最漂亮的房子,比县城里好多房子都还要好了,就是左安家以前在京城的房子都没有这么宽!   这可要怎么嘲?总不能拿自己家去比吧?那不是掉价了吗?   丁骁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儿没处发,憋得要死,只能酸酸地挑了一句:“安哥儿,你们怎么也不摆些装饰摆件?画都没有一副吗?”   左安当没听到,不理他。   丁骁差点憋出内伤,只好自讨没趣地找位子坐下了。   家里茶水和点心都是准备好了的,城里最好的铺子的点心,也不算怠慢。   待大人们坐下,殷裴楠又给几位大人一一介绍了村长和族老,然后说道:“新谷种能这么快推到全县,都有赖于村长和族老们对我们家的信任和帮助。还有郑家,他们家的田里也都种了新谷种,这谷种才能供应上全县的农户。”   县令大人又帮着他们说了一句:“这新谷子,口味好,要是卖大米,他们可都能赚不少钱。但是他们坚持卖谷种,不卖大米,就是要把谷种推给更多的农户来种,让大家都能吃饱饭。他们,好啊。”县令大人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知府大人闻言,不免对殷裴楠多看了一眼,表扬道:“心怀百姓,你们做得对。”   郭毅看着几人,也点了点头。   丁骁则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   稍稍在家里休息了一下,见时间还早,郭毅提议去田里转转。殷裴楠和左安便带着他们出去了,赵秀娥他们开始准备午饭。   走在村里,郭毅看到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是鸭子,嘎嘎嘎的很热闹,便问道:“你们都养这么多鸭子?”   殷裴楠答道:“这就是我们的种植方法,稻田养鸭。”   郭毅想了下,好像是在之前呈报的奏折里看到过稻田养鸭四个字,只   不过他没想那么多,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他便问道:“怎么个养法?鸭子不吃禾苗吗?还有稻谷,这是鸭子的主食啊。”   “不吃禾苗。”殷裴楠便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原理和做法。   说完,正好走到了田头,他说道:“大人,你们看,我们的田都是围起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养鸭。”   郭毅一看,果然每一块田都被围了起来,有些是竹条,有些是藤条,有些是网子。   “难怪我们刚才进村的时候,看到路边几块田都围着,我还奇怪呢。”   殷裴楠:“那是前面村子的,他们才围上不久,准备今年也跟我们这样种田。”   知府大人问道:“按照你们说的,这样能增收,那咱们也可以推广到全县,乃至全州府去嘛。”   殷裴楠摇头,道:“大人,推到全县全州去,没问题,但是要先把后续的问题都解决了,才能这样做。”   知府大人问道:“什么问题?”   殷裴楠答道:“鸭子的问题。”   “鸭子?”   “是。”殷裴楠点了点头,给他们解释道:“大人,你们想想看,以咱们的方法,每户人家都要养几十只鸭子,田多的,要养上百只,而且是每一季都要养新的一批,这一年下来,每户人家都是百多两百只鸭子。明年又继续养,这已经长大的鸭子到时候就得卖了吧?其实也可以自家吃,可您让农户们天天吃鸭子,他们可舍不得,还是得卖的。以我们县为例,要是全县的农户都养了,那得有多少鸭子啊!到时候咱们县又能卖出去多少鸭子?”   殷裴楠停了一下,让他们思考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根本卖不掉那么多,连养的场所都是个问题。那到时候会怎么样呢?到时候新平县鸭子为患,鸭子多了,管理不当就容易生疫病。家禽的疫病可是很可怕的,还有可能传染给人。所以我们并没有大范围去宣传这种养殖方式。”   知府大人和郭毅都沉思起来,最后不得不承认,殷裴楠说的是对的。   郭毅问道:“你们村现在的鸭子是怎么处理的?”   “对啊,你们现在是怎么做的?”知府大人也好奇了。   殷裴楠答道:“我们村里,公鸭子大部分都卖了,每家只留十几只公鸭子。母鸭子留着,生蛋了,就卖给我家,做咸鸭蛋。要是家里养不下了,就把鸭子卖出去一批。”   几人一听,都觉得这个办法是还可以。   知府大人又问:“不能直接把大鸭子放稻田吗?”   “不行的,禾苗刚返青时,还很矮,大鸭子放进去了,不小心就把禾苗给踩了。所以,鸭子的大小必须跟禾苗的高矮差不多,或者矮一些才可以。过阵子等放鸭的时候,要是大人你们还在城里,可以再来看看。”   郭毅答道:“我在的,我到时候来。”   想不到放个鸭子也有这么多学问,几位大人都很感慨。   一行人在田间走着看着,后面一个人忽然跌了一跤,惨叫了一声。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丁骁不知怎么地没走稳,摔到旁边的田里去了。   旁人赶紧下去把他拉起来。   “哎哟,疼疼疼——”丁骁刚站起来,差点又摔了下去。   村长把人扶到路边坐下,把丁骁鞋子脱了下来,他的右脚裸已经肿了起来。   “怎么样?”殷裴楠过来看了丁骁一眼,然后问村长。   几位大人也有些紧张,问着情况。   村长看着,说道:“应该是扭伤了。”   殷裴楠闻言,转头跟几位大人道:“大人,我看还是先把丁公子送回去吧?村里有大夫,可以去看看的。”   知府大人赶紧点头,道:“对,赶紧送去看大夫。”   村长便叫了个村民把丁骁背走了。   知府大人不放心,跟着去看了。毕竟是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官阶最大的都回去了,殷裴楠他们便也跟着回了,所幸该看的也差不多看了。   丁骁确实是扭到了,脚裸肿得馒头大,被大夫弄了草药包上了,只能坐在一旁不能再动弹。   他郁闷坏了,觉得他跟这个地方犯冲,吃完午饭,便说要回城。   一行人便匆匆结束了考察。   郭毅其实还想再看看,便跟殷裴楠他们约定好,等他们放鸭子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过来看看。   送走了大人们,下午,殷裴楠他们也没再出去。   他们去山包上检查转悠,查看种子情况,怕种子被老鼠刨出来,发现了得及时补上。   看完下山的时候,左安忽然觉得头晕,一个没踩稳,跌坐在地上。   “裴楠。”他赶紧叫了一下前面的殷裴楠。   “媳妇儿!”殷裴楠回头就看到媳妇儿摔跤了,赶紧上来,想把媳妇儿拉起来。   “脚滑了?今天是怎么回事,都摔跤。”   左安摇摇头,又摆摆手,“等等。”他还有点儿晕,肚子还开始痛起来。   他捂着肚子,皱眉说道:“裴楠,我肚子疼。”   “怎么了?怎么还跌到肚子了呢?我看看。”殷裴楠赶紧蹲下来,撩开媳妇儿衣服,把手放到左安肚子上,输入异能开始查看。   “不知道,还有点儿晕,你给我看看。”左安头靠在殷裴楠身上,额头疼得冒出了一层细汗。   过了几息,左安问道:“怎么样?”   殷裴楠皱着眉,说道:“亲爱的,你肚子里好奇怪,好像有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的异能一探进去,就被吸收了。”   “啊?”左安一怔,抬头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殷裴楠摇摇头,担忧地看着媳妇儿,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还疼。”   “别担心,我一定会搞清楚怎么回事。”殷裴楠直接用了治疗异能,不管怎么回事,先给媳妇儿止疼肯定是没错的。   过了一会儿,左安觉得没那么疼了,说道:“好像好点了。”   “有用?”   左安点点头。   殷裴楠就继续输,一边纳闷:“到底是什么呢?异能探不进去,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能吸收我的异能呢?”   左安皱眉,顿了一下,道:“……不会是瘤子吧?”   殷裴楠摇头:“呸呸呸,别瞎说,我去年给你全身检查过的,没事,健康着呢。”   “那是什么,还会吸收……”左安又顿了一下,忽然抬眸定定地看着殷裴楠。   殷裴楠见他这神情,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左安伸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老攻的胳膊,小声道:“你说,该不会是那个吧?”   他这情绪把殷裴楠也弄得有些紧张,殷裴楠问道:“什么?”   左安张了张口,深吸一口气,说道:“该不会……是宝宝吧?”   “……宝宝?”殷裴楠有些惊讶,他根本没想到这方面来,这会听到这个可能,他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的,只愣愣地看着左安。   左安也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心脏砰砰砰地,根本安静不下来,同时他心里还有些,慌张。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地分析道:“你看,我肚子疼,而且里面,”说着左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继续道:“能吸收你的异能,估计是活的,吸收后我就没那么痛了。”   过了几息,殷裴楠反应过来了,嘴角慢慢咧开,越扬越高,随后惊喜道:“对啊!有道理!要是宝宝,就能解释为什么能吸收我的异能了啊!”   左安呆呆点头:“……对。”   殷裴楠看着左安的肚子,傻傻地张开嘴巴,维持着笑的姿势,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惊喜抬头道:“亲爱的,我们有宝宝了?”   左安也还处于震惊中呢,他按着殷裴楠的手说道:“等下,你再检查看看,确认一下。”   “好好好。”   两人就低头傻傻地看着左安的肚子。   殷裴楠问道:“还痛吗?”   “还有一点。它在自动吸收异能修复吗?”   “应该是,你刚才摔那一跤,估计动了胎气,所以才痛,可能有些不稳。”   “你说它以后会不会有我们的异能?”   “遗传学上来说,大概率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左安说道:“不疼了。”   殷裴楠也感受到了,异能已经能探进去了。   刚一接触到,他就发现里面果真有个活物,应该就是小小的胚胎,刚吸收完殷裴楠的异能,现在很安静地待着。   殷裴楠脸上一下温柔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左安揪着老攻的袖子,着急地问道。   “是,亲爱的,我们有宝宝了!”殷裴楠激动地在媳妇儿脸上亲了一下。这要不是他们还在山上,他简直想抱着媳妇儿转圈圈。   闻言,左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感觉心情很复杂。   殷裴楠的手掌还在他肚子上,他也把手掌覆上去,喃喃道:“真的,有了吗?”   “对,亲爱的,这里,有我们的宝宝了。”殷裴楠惊喜过后,又小心地看着媳妇儿,问道:“亲爱的,你现在什么感受,开心吗?能接受它了吗?”   左安垂眸看着肚子,呐呐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很高兴,又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殷裴楠问道。   左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觉得有些慌。他说道:“就心里害怕,发慌,他来得太快了。”   殷裴楠一把抱住媳妇儿,在他眉心亲了亲,说道:“别怕,有我呢,我们一起面对,嗯?”   “嗯。”左安轻声应了一下,展开胳膊紧紧回抱住殷裴楠。   他没想到宝宝这么快就来了,心里一下受到的冲击有点儿大,脑子里乱得很,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宝宝来了呢……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等左安慢慢接受这个消息。   夕阳渐渐落下,山下面荒地上赵秀娥叫他们回家了。   “亲爱的,还好吗?”殷裴楠抬头问道,仔细观察着媳妇儿的神情。   左安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嗯,先回去吧。”   “走,回去告诉阿娘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嗯。” 第85章   殷裴楠牵着左安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下来后问道:“亲爱的,我背你回?”   “不用, 我能走, 又没多远。”   “你之前还头晕摔跤了。”   “现在不晕了。可能那会儿走得急了点。”   殷裴楠这下想起之前的事来,自责道:“难怪你这阵子会腰酸, 还容易累了, 原来是有宝宝了, 我真是猪脑袋, 居然没想到!”   “不准说我老公是猪脑袋。”左安失笑,又道:“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以为是前阵子太忙了。”   “亲爱的辛苦你了。”殷裴楠是真有点后怕, 之前忙着播种, 左安还去犁了地, 一个孕夫还做这重活,刚才还摔跤了。   他庆幸道:“幸亏你身体还行, 咱们宝宝也顽强。”   “嗯。没事的, 有你在, 不用担心。”左安安慰他。   “不,今天是幸好我也在,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后你不准干活了, 刚才都摔跤动了胎气了, 我要你们好好的。”殷裴楠叮嘱着,又想起来问道:“你刚才是先头晕才摔跤的吧?”   “嗯。”   “是不是有些贫血啊?不然怎么会晕呢?明天咱们去城里找大夫瞧瞧。”   “不用了吧,就是走快了点才晕的。”   “不行, 要去看看。如果贫血了,就要补补。”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到了家。   回家后,赵秀娥和文逸一个在烧火煮饭,一个在门口择菜。   “阿娘,小爹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殷裴楠牵着左安到灶房前,高兴道。   “什么好消息?”文逸边择着白菜苔,边问道。   “阿娘,快过来。”殷裴楠卖了个关子。   “来了来了,什么消息还非得我出来?”赵秀娥架好柴出来,随口说道:“是不是小安有了?”   殷裴楠:“……”   左安:“……”   赵秀娥看着两人神情不对,赶紧说道:“我、我就随口问问,你们不要着急,心里不要有负担啊。我就随口说的,瞧我这嘴,净乱说话,你们别在意啊。”   “不是,阿娘,”殷裴楠笑着说道:“你说对了。”   “你们别听我瞎……”赵秀娥话说一半忽然顿住,看着殷裴楠问道:“你刚说啥?”   殷裴楠笑着道:“我说,您说对了,安哥有喜了。”   文逸一下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根白菜苔,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有、有喜了?”赵秀娥不太相信,转头问左安:“真的?”   左安点点头:“嗯。”   见他确认了,赵秀娥一下喜极而泣,眼睛里泪花都出来了。   “太好了!小安有喜了!我要当阿婆了!逸哥儿逸哥儿,你要当姥爷了啊!”   “是啊是啊!我要当姥爷了!嫂子,恭喜你,要有小孙孙了!”文逸也激动地答道。   “同喜同喜,你也有小外孙了!”   两人激动地笑了半天,然后文逸笑着问道:“多久了啊?”   殷裴楠和左安两人看着对方,彼此大眼瞪小眼。   左安问他:“多久了?”   殷裴楠哪里知道啊,他就知道里面有胚胎了,哪里知道多大了啊,又不是产科大夫。   他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一个多月?”   赵秀娥就惊奇了:“不是,大夫没告诉你们多久了?”   殷裴楠大   夫摸摸鼻子:“我们还没看过大夫。”   赵秀娥:“……”   文逸:“……”   赵秀娥着急道:“那你们怎么知道小安有喜了?小安吐了?好像没见着吐啊。”别不是空欢喜一场啊。赵秀娥有些担心了。   文逸赶紧道:“那快找大夫来瞧瞧,我去,我现在去请大夫。”   “对对对,先找大夫瞧瞧。”赵秀娥就拉过左安来,“小安你坐下,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发现有喜了?”   安哥儿想了想,这才答道:“我这阵子老腰酸,容易累,还嗜睡,觉得睡再久都不够。”   左安没说刚才在山上摔跤的事情,怕她担心,继续道:“之前我听舅舅家表弟夫说他怀孕时就是这样的,所以猜着,可能是有了。”   “嗯嗯嗯。”赵秀娥每听一项症状就嗯一下,心里安心不少,笑着道:“这确实像怀孕。”   过了一会儿,文逸带着大夫来了。几人就近进了旁边吃饭的小房间看诊。   “怎么样?是有了吧?”赵秀娥着急地问大夫。   大夫把左安两只手腕都诊了脉,确定了,这才笑着恭喜道:“恭喜恭喜,安哥儿确实有孕了,一月有余了。”   “哎呀,太好了!真的有孕了!”赵秀娥和文逸都很开心。   殷裴楠想着左安头晕的事,问大夫道:“阿叔,安哥之前头晕来着,您给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气血有些不足?”   “头晕?刚才诊脉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啊。”大夫嘀咕了一下,“我再看看。”   说着,大夫又仔细诊脉了一次。   赵秀娥和文逸听说左安头晕,都安静下来看着大夫。   等到大夫收了手,赶紧问道:“如何?”   大夫皱眉道:“我没诊出什么问题,安哥儿的身体还是很好的。我建议你们明天去城里看看,去杏仁堂,里面的李大夫在这方面很有名气,有经验,找他看。”   “好,谢谢阿叔。那阿叔,怀孕有什么要注意的?”   大夫又跟他说了一下怎么照顾孕夫。   送走大夫,几人回到后面灶房。   正好水珠赶牛回来,后面跟着出去玩的宁哥儿和左宝莹。   他们听说左安有喜了,也非常高兴,立马就围了过来。   左宝莹偎在左安身边,一双眼睛带着笑,看着阿兄的肚肚。   宁哥儿也惊奇地看着左安的肚子,很直接地问道:“哥夫,小宝宝就在你肚子里啊?他什么时候生啊?”   左安被两个孩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小朋友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答道:“还有八九个月才生。”   宁哥儿就在那儿数手指头,第一遍没数对,又数了一遍,问道:“那他是不是要差不多过年才出来啊?”   “对。”   “还好久啊。”宁哥儿感叹了一下,然后又兴奋地说道:“那等他出生,我就是小叔叔啦?”   “对啊,你要做小叔叔了,开心吗?”   “开心呀!”宁哥儿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道:“那我比他大八岁呀。”   “对,大八岁。”   “宁哥儿,你哪儿这么多问题啊,以后要注意,别吵着哥夫,知道吗?”赵秀娥叮嘱完宁哥儿,转头担忧地问左安:“小安,你犯头晕啊?”   左安安慰他们道:“现在没有了,就是傍晚那会儿忽然头晕了一下,可能是走得急了点,你们别担心。”   “傍晚?就你们坐在半山腰的时候?”赵秀娥问道。   “对。”   赵秀娥拍了下大腿,后悔道:“唉,阿楠,小安不舒服你怎么也不叫我们一下?那会儿我看着你们坐着还以为你们是在休息,原来是小安不舒服啊。”   “我的错我的错。”殷裴楠赶紧承认错误,道:“以后不让安哥去山上了,之前他还下地犁地来着,想想我都后怕。”   赵秀娥也道:“是啊是啊,小安,以后重活累活你千万不要动啊,乖一点啊。有事情叫我们,这刚有孕啊,得多注意。刚才大夫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   文逸也叮嘱道:“对对对,还有吃的方面,也要多注意。哎,嫂子,咱们今天还顿了补汤来着,这个不能喝了,还有一些寒凉的食物也不能吃。”   “是是是,今天的补汤不能喝,都倒了倒了。逸哥儿,你看咱们是不是商量商量,最好你写出来,给一份给小安和阿楠,他们也要记着才好。”   “好好好,我去拿纸笔。”文逸赶紧去书房拿纸笔了。   左安看着两位长辈,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夸张?   等到文逸把一份完整的食物忌口清单,还有一些不能做的事情交给他时,他:……   “小爹爹,我就问下,还有什么我能吃的吗?”左安看着这满满的几页纸,感觉眼前都是灰色的。   “很多的啊,上面没写的都可以吃。”   左安:“……不然您还是把能吃的写出来吧?”   文逸很淡然:“没事,家里你不用担心,我和你阿娘会看着你的,专门给你做适合你吃的。要是你们去了城里,记得不要吃寒凉的,也不要吃辛辣的和热性上火的食物就差不多了。千万要记得,不要吃辣椒了。”   左安:“……辣椒也不能吃啊?”   文逸点头:“辣椒辛辣,容易上火,平常吃多了都容易上火,更别说孕夫了。听话啊,别吃辣椒。”   左安:……问题是,除了寒凉、辛辣和热性的,其他就没多少了啊。还不能吃辣椒!   想想往后大半年都要吃清淡饮食,嗜辣如命的左安觉得人生不能好了。   赵秀娥在旁边听到了,也说道:“对,听你小爹爹的,而且他也是哥儿,了解哥儿的身体,哥儿怀孕这段日子该注意什么,他有经验,肯定没错的。还有啊,怀了身子了,就不要去城里了,路那么远,多累啊。”   文逸立马赞同道:“对对对,还是不要出去了,特别是前三个月,胎儿还不稳,更是要小心谨慎。你以后走路做事,切记当心,不可行动过大,也不可逞强,知道吗?”   左安:“……”还不能出去。   他争取了一下:“我身体很好的。”   赵秀娥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路太远了,小安啊,听阿娘的话,在家里啊。城里路远不说,那路坑坑洼洼地也不好走,万一摔跤了怎么办?啊,听阿娘和你小爹爹的话,别去了啊。”   左安抿抿唇,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老攻。   殷裴楠也得了一份清单,还在看,直到被媳妇儿扯了一下,他才说道:“亲爱的,前三个月我听说是要小心点的,咱们还是听老人言,他们有经验。”   左安瞪他,小声道:“那你去城里,我在家里,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都赶不回来救我。”   殷裴楠想了想,道:“那这两个月我也不去了,在家里陪你。正好咱们花圃也要开始嫁接了,在家里好了。”   左安:“……”这脑回路怎么长的?我是这意思吗?   三对一,左安没法,最后只争取到了孕期过了三个月等胎儿稳定后,可以十天去城里一次的福利。   文逸   他们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反正等肚子大起来了,行动笨拙,让他去他都不一定想去了。   左安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一下初当爸爸的复杂心情,脑子里倒先被这一纸忌口和禁止清单给占满了。 第86章   晚上的菜就全换了, 一点辣椒都没见着。   原本晚上要做辣子鸡丁的,干辣椒都准备好了,现在变成了胡萝卜焖鸡块,其他的菜里, 也完全不见了辣椒的影子。   左安:“……”   “阿娘,没必要全不放辣椒啊, 我可以不吃,你们可以吃的啊。”   赵秀娥笑道:“那不行,你这么爱吃辣椒, 忍得住?而且,让你看着我们吃, 你得多难受啊。正好天也热了,我们也吃清淡点。”   “对对对,小安, 来,喝碗汤。”文逸装了一碗汤放到左安面前,说道:“你得忍住了, 不能贪嘴, 知道吗?”   左安虽不懂孕夫的许多知识, 但也知道没有让一家人迁就自己的道理, 这还有八九个月才生呢。   “阿娘, 小爹爹,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呢,菜正常该怎么煮就怎么煮, 放辣椒前给我盛一点出来就行了,好吗?或者给我做一个不放辣椒的菜就可以了,不用全陪着我不吃辣椒的。还有那些苦瓜啊鸭蛋什么的,虽然我不能吃,但你们可以吃的啊。”   “不行不行,怀孕不容易的,你得受累,现在家里啊,你最大,得紧着你先来。”赵秀娥说道。   左安见说不通,在桌下捏了下老攻的大腿,示意该你出马了。   殷裴楠正用勺子帮他把汤搅动散热,接收到媳妇儿的指示,他想了想便说道:“阿娘,您就听安哥的吧,不然他心里过意不去。”   “这……”赵秀娥看了看文逸,问他:“逸哥儿,你觉得呢?”   左安赶紧跟小爹爹说道:“小爹爹,我吃得也不多,不用这么大张旗鼓。而且,你们看,宁哥儿和莹莹还在长身体呢,太清淡了他们饭都吃得少了,这么吃大半年,可不行,影响他们长身体。”没办法,只好搬出小少年们了。   文逸看看左安,又看看两个小孩子,他们也都是爱吃辣椒的,有辣椒的菜和没辣椒的菜,他们的饭量是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他跟赵秀娥说道:“嫂子,不然我们就按小安说的,分开盛吧?”   大家都同意了,赵秀娥也只好点头:“那行吧。但是小安,你注意千万不能吃辣椒啊。”   “……我知道了。”   “放心吧阿娘,我会看着安哥的。”殷裴楠说道。   他把那份清单都背下来了,晚上再誊抄一份,随身带一份,就万无一失了。   总算搞定,大家吃起来。   晚上睡觉,左安躺在床上好久没睡着,脑子里一堆事情,一会儿怀孕一会儿铺子一会儿田里地里的,跳来跳去,最后又回到怀孕的问题上。   忽然,他感觉搭在他腰上的手动了,轻轻地覆上了他的肚子,轻柔地摸着,耳边还听到老攻偷偷在笑,没笑出声音,气音。   左安:“……”   他伸手覆上老攻的手背:“还没睡着?”   “我吵到你了?”殷裴楠听到媳妇儿的声音,立马止了笑停了手,还有些懊恼打扰了媳妇儿的睡眠。   “没,我也没睡着。”左安翻身与殷裴楠面对面。   “怎么了?之前到这个时候你都睡着了。”殷裴楠给媳妇儿揉着后腰。   “嗯,想睡,但是睡不着。你怎么也还醒着?”   殷裴楠嘿嘿笑,道:“我啊,我是想着我就要当爸爸了,有点儿兴奋。”   左安轻笑,道:“还偷偷笑,以为我不知道啊?”左安顿了一下,又问道:“今天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嗯,以前没想过我会有孩子。”殷裴楠很诚实地感慨了一下,搂紧媳妇儿,   亲了下他额头,说道:“所以真的,我现在好兴奋,我还能当爸爸,想想就觉得很奇妙。你这里,好神奇。”   说着,他摸了下媳妇儿的肚子:“里面居然有个小生命了。”   “嗯。我也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宝宝说来就来了,我以为没那么快的。不是说哥儿怀孕不那么容易吗?我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呢?”   “说明你老攻我努力啊。”殷裴楠揽紧媳妇儿,在他耳边调笑了一句。   左安:“……脸呢?”   殷裴楠厚着脸皮道:“本来就是。要不是我辛勤耕耘,辛勤播种,种子哪能这么快就发芽了啊,你说是吧?”   左安:“……”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调笑完,殷裴楠又抚着媳妇儿的背脊,正正经经地说道:“亲爱的,别担心,也别慌,你心里想些什么都跟我说,嗯?你是不是还不太能接受自己怀孕?”   左安没法骗自己,也不想骗殷裴楠,但也不想殷裴楠担心。他说道:“心里是觉得还有点儿奇怪,可能还没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能理解的。”殷裴楠顺着他的背,过了会儿,他垂下眼眸,额头贴着左安的额头,轻声说道:“亲爱的,要是你不想要,我……”   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左安捂住了。   左安抬头认真严肃地道:“我没有不想要,我只是一时间还没适应。裴楠,我做好了要宝宝的决定,当初才跟你说可以的。只是,我没想到宝宝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起码过个半年的。”   殷裴楠闻言,把心安回肚子里,笑着把媳妇儿的手拉下来,拽在手里,又亲了下他的手心,说道:“宝宝这么快来,说明他跟我们投缘,他喜欢我们啊,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成为我们的孩子。”   左安被这个说法暖到了,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感觉好点了。”   殷裴楠再接再厉道:“就是的啊,你想,世上那么多想要宝宝的夫夫或者夫妇,也有那么多的小宝宝,不是别人,就是他,他没去别人家,就来到你的肚子里,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了。”   “……有点儿唯心主义了啊。”   殷裴楠想了想,道:“那咱们换个科学一点的。据说男人每一次能有几千万到上亿的精子出来,如果量多的话,还可能更多。那么多的精子里面,就是那一颗,不是别人,就它,挤过千军万马,真正的千军万马啊,才得以跟你的卵……诶不是,亲爱的,你身体里的叫卵子吗?哎,别掐别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就是了……哎我的意思是,反正就是,跟你身体里的生殖细胞结合了,这才有了宝宝了。所以你看,这千万分之一乃至于亿分之一的机会啊,是不是很有缘?”   左安无语抬头:“……听起来你很有成就感啊?”   “是啊,”殷裴楠点头,肯定地说:“特别有成就感!”   左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绷着脸,没再说话。   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四周都黑麻麻的,虽然看不见,但殷裴楠直觉媳妇儿正盯着自己,他头皮一紧,感觉自己可能有些得意过了头,得赶紧补救。   殷裴楠把媳妇儿往怀里捞了捞,着急说道:“……呃,那个,亲爱的,我的意思就是,那什么,宝宝是我们俩爱情的结晶啊,是我们感情的最好见证,你说,是吧?”   左安见他这抓耳挠腮的急迫样,脸没绷住,笑了起来。   殷裴楠听见笑声心下稍安,小爹爹交代了的,孕夫怀孕期间,情绪时有不稳,得顺着来。   而且,媳妇儿跟一般哥儿还不一样,他们都是现代穿越而来,从小就没有男人能生孩子这意识。殷裴楠换位思考了一   下,就觉得媳妇儿心理的障碍估计还是比较大的,那他就得在这方面更加注意媳妇儿的情绪,注意帮忙疏导与安抚才是。   他等媳妇儿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亲爱的,总之呢,一切有我,我都在你身边,我都会陪着你的,别担心,嗯?”   “嗯。”左安止了笑,轻声应了。   他把自己塞进殷裴楠的怀里,紧紧地环抱住对方的腰,心里的那些慌乱慌张和不知所措在身边人的安抚下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这个怀抱如此让他安心和踏实,让他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只要他在身边,怀孕生孩子也没那么不可接受,没那么可怕了。   而且,是他们俩的孩子啊……   “时间不早了,亲爱的,睡吧。”殷裴楠亲了下媳妇儿的眉心,轻声说道。   “嗯,晚安。”左安仰头跟殷裴楠交换了一个温柔的晚安吻,闭上眼安心睡去。   左安心情一放松,加上怀有身孕本来就嗜睡一些,很快便睡着了。   不过,殷裴楠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血气方刚的年纪,今天也没做什么费体力费精力的事儿,而且怀里媳妇儿还抱得紧,这抱着抱着,他身体就不受他控制了。可媳妇儿就抱着他睡着呢,他又怕自己一挪动,把媳妇儿吵醒了影响媳妇儿睡眠……   这可真作了难。   大夫今天特意交代过的,孕期前三个月和孕后期不可同房,就是孕中期,也要看孕夫的身体状况,要是身体好,才可以适当同房。   想起大夫的话,殷裴楠深吸一口气,把身体往后挪开一些,免得影响到媳妇儿,也是趁机让自己冷静一下。   随后,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开始默背孕夫忌口清单和注意事项。   直到身体冷静下来,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都全是有关孕夫不能吃的食物清单。 第87章   次日天亮,左安还睡得熟, 殷裴楠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起来, 又给媳妇儿拉好被子。   “小爹爹早,阿娘早。”到了后面灶房, 殷裴楠看见文逸在做包子,锅里上着蒸屉, 应该是在蒸包子。他阿娘在熬粥,他走过去看了下,是蔬菜瘦肉粥。   “早。小安起来没?”文逸一边飞快做着包子,一边问道。   “没有, 我看他睡得熟,没叫他,让他多睡会儿。”   “对,让他多睡会儿, 怀孕了是需要多休息的。”   殷裴楠拿了木盆准备出去洗漱, 看见案桌上还有不少包子,又问文逸:“小爹爹,锅里不是蒸着包子了吗?怎么还做了这么多?”   文逸答道:“锅里的是饺子。这孕夫啊,怀孕了以后胃口会变的,每餐吃不了多少, 很容易饿的。特别是有孕吐的孕夫,更是难受。幸好现在小安还没有出现孕吐。我多做点备着,万一小安饿了,也好随时有吃的。”   “哦, 我都不知道这些。小爹爹,阿娘,幸亏有你们。”殷裴楠真心道。   文逸笑着答道:“你这才第一次当爹,自然不知道了,以后有经验了就好了。”   赵秀娥也点头笑道:“就是,你啊,可得好好学着记着,等小安再生二宝,你就知道怎么照顾他了。”   “好,我知道了。”   “对了阿楠,”文逸又说道:“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城里看大夫吗?家里的点心没了,你问问小安想吃什么点心,记得买些他合口的点心回来,再给宁哥儿和莹莹带几块。”   “好。”   等到包子蒸好了,两个小家伙都吃了早饭去学堂了,左安才爬了起来。他甚至感觉还有些没睡够,洗完脸才彻底清醒过来。   精力明显不如以前。左安叹了口气。   “小安,快来吃早饭。”赵秀娥把温着的粥和蒸饺包子端上桌,文逸又端来一碗酸萝卜还有一盘蔬菜。   “来了。”左安坐下,文逸他们也坐下来吃起来。   “抱歉,阿娘、小爹爹,我今天起晚了。”左安不好意思说道。太阳都升高了才起来,实在有些不应该。   赵秀娥给他夹了个包子到盘子里,说道:“没事没事,你现在有身孕,身体容易疲累,想睡觉是正常的。我以前怀阿楠的时候啊,比你能睡多了,睡到巳时都不想起呢。”   文逸也补充道:“你每天不用那么早起,要睡饱一点。不过就是一点,早饭还是要吃的,吃了再去补眠也是可以的。”   赵秀娥赞同道:“对对对,早饭要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跟阿娘和你小爹爹说,我们给你做,啊?”   “好。”左安应了。   “来,亲爱的,喝完粥。”殷裴楠盛了碗粥给他,然后几人开始吃起来。   左安端起蔬菜瘦肉粥喝了起来,还吃了四五个饺子一个包子,食量跟以前差不多。   赵秀娥和文逸看着他胃口还行,稍稍放心。   吃过早饭,殷裴楠和左安要准备去城里了。   赵秀娥不太放心,叮嘱道:“路远,你们多注意安全,多看着点脚下啊。小安,你要是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或者让阿楠背你,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我没事的,你们放心吧。”左安无奈了,这才怀孕一个来月,他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啊。   赵秀娥哪里放心,转头跟殷裴楠说道:“阿楠,要不,咱们还是把大夫请回来看看吧?”   左安赶紧打断她,说道:“阿娘,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我这才一个月出头呢,我听说之前你怀着宁哥儿的时候,都还下地   干活呢,我就走下路,真没事的。”   赵秀娥看着左安,道:“我身体好啊,你昨天不是还头晕了吗?”   “那就是走得急了点,我真没事,阿娘。”   “……那好吧。那小安你中午想吃什么?阿娘做。”赵秀娥又问道。   左安摇摇头,他没有特别想吃的,道:“都可以的,做什么我吃什么。”   文逸又递过来一个水袋让殷裴楠带着:“装了些温水,拿着路上喝,早去早回。阿楠把大夫的话记清楚啊。”   “我知道的小爹爹,你放心。”殷裴楠接过水袋,牵着媳妇儿出发。   两人出了门,还听见赵秀娥在后面喊:“走慢点,不要走那么快,当心脚下。”   殷裴楠还真一下把脚步放慢了。   左安回头:“……你干嘛?”   “阿娘说走慢点。”殷裴楠很正经地回答:“安全。”   左安无语,道:“像你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安全重要,而且走快了,你会累,反正我们又不着急,慢点就慢点嘛。”   左安:“……你觉得我很弱?”   殷裴楠瞧着媳妇儿脸上没点笑容,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啊。我就怕累着你。”   “那等累了再说。”说着,左安松开殷裴楠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诶诶诶,亲爱的,你等等我啊。”   两人往城里走去,走一会儿,殷裴楠就问一句:“亲爱的,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左安“不累,走吧”都懒得说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么比我还紧张的感觉。”   殷裴楠拉着他手,答道:“亲爱的你真说对了,我是很紧张啊。这第一次没经验,我也不知道怀孕到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负担,没法感同身受,就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你。”   左安轻笑,道:“我不舒服会说的,别瞎担心,你昨天不是才给我检查过吗,我没事。”   “行吧。那你累了一定要说啊。”   “走吧。”   两人进了城,先去了铺子里,郑文浩已经在了。   “你们来啦?快过来坐,我刚沏好的茶。”郑文浩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爹刚得到的闽州那边的茶,汤浓甘鲜,快来品品。”   “哦?是吗?我尝尝看。”左安坐下,伸手端着茶水就往嘴边送。   殷裴楠见了,脑子里闪过一溜清单,红茶赫然在列。他赶紧伸手阻止:“等等,别喝。”   左安顿住,看了看茶汤,无奈把茶杯放下,显然也想起了小爹爹写的那份忌口清单。   “怎么了?”郑文浩见左安还真放下不喝了,疑惑道:“这茶还不错的,我喝过。”   殷裴楠憨憨地笑了一下,跟郑文浩说道:“茶好我们知道,但是安哥现在,不能喝。”   “为什么?”郑文浩看着两人,很是不解,“弟夫不是很喜欢喝茶的吗?今天身体不适?”   “不是不是。”殷裴楠答道。   “那是为什么?”郑文浩更加不解了。   左安瞥开了眼,耳根有些热,十分不好意思。   殷裴楠看了左安一眼,小声跟郑文浩说道:“文浩兄,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一下,往后几个月,我们不能经常过来了,铺子里的事情,还需你多照看担待着。”   郑文浩一听,以为他们是农忙很多事,也没在意,道:“这个没事啊,田里的事情重要,要是忙不过来,你们随时跟我说,我调人手过去帮忙。”   “不是这个原因。”殷裴楠摆手,又解释道:“是安哥,他有身孕了,不好再每天来回奔波。我呢,想在家里多陪着安哥,所以平时没事我就不过来了。”   其实铺子里有掌柜和小二看着,他们确实不用时常过来的。只不过之前开业没多久,生意没稳定,他们对开铺子做生意也还不熟练,想着能多学习学习,便形成了有空就到铺子里的习惯。   郑文浩闻言,很是惊喜,他高兴地看着左安和殷裴楠,道:“真的吗?弟夫有喜了?这,这真是太好了啊!阿楠,弟夫,恭喜你们!”   “谢谢谢谢。”殷裴楠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左安也笑着道了谢。   郑文浩又问道:“几个月了?弟夫有孕了怎么还出来,你们随便找个人给我带个话就好了啊,这大老远的,多累啊。”   “一个月多一点,我们是来看大夫的。”殷裴楠答道。   “看大夫?弟夫有不适?”   殷裴楠点头:“昨天安哥有些头晕,还动了胎气,我们就是想找大夫仔细看看,好安心。”   郑文浩:“对对对,要看的。对了,我娘一直请李大夫看病的,他是城里这方面最好的大夫了,我请他过来给弟夫看吧?”   殷裴楠问道:“是杏仁堂的李大夫吗?”   “对,就是他。”   “我们就是要去杏仁堂找他看的。”   “你们别去了,我叫小宝去请他过来。等着啊。”说完,郑文浩就出去了。   李大夫没过多久就过来了。   他仔细给左安把了脉,检查了一翻。   “大夫,怎么样?”见李大夫收了手,殷裴楠赶紧问道。   李大夫收了脉枕,问道:“贵夫郎身体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以前是否生过大病?”   殷裴楠点头道:“是,前年冬天他双腿折了,拖了好几个月才治好。是否这个原因?”   李大夫闻言点头道:“那就是了,元气耗损过多,还没完全补回来,所以现在有点虚。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不严重,只要好好将养,没有大碍的。”   殷裴楠问道:“需要喝药吗?”   李大夫摇头:“不用,轻微的,不到喝药的程度。我给你说几个食疗方子,每天喝个两碗就行。另外,过一个月,记得再来找我把脉。”   说着,李大夫就写起食疗方子来。   听说不用喝苦苦的中药,两人都有些高兴:“谢谢大夫。”   殷裴楠想了想,又问道:“大夫,孩子没事吧?昨天我夫郎他跌过一跤,当时肚子很疼的。”   “还有这事?”李大夫停笔,皱眉道:“我刚才把脉,孩子情况很好,没有大碍。”   殷裴楠看了左安一眼,都放了心,看来宝宝吸收了异能后自己好了。   可李大夫还不放心,他又拿出脉枕,跟左安说道:“殷夫郎,手伸出来,我再给你看看。”   左安便又把手伸了出来,让李大夫把脉。   过了一会儿,李大夫有了结果了,他道:“无碍,不用担心,孩子很好。只是这以后可要多注意啊,走路千万当心。”   “好。谢谢大夫,那我们就放心了。”   看完大夫,郑文浩又让小宝送李大夫回去,顺便把食疗里面的药材带了回来。等他回来,郑文浩又让王叔驾着马车送殷裴楠和左安回去。   殷裴楠也没推辞,回去路远,能有马车再好不过了,媳妇儿就不用走路了。   他们跟郑文浩告辞,去买了点心、猪肉和鱼,便回去了。   李   大夫看过没事,一家人也都放了心。   下午,赵秀娥和文逸便开始按着食疗的方子,开始宰鸡炖鸡汤。   下午宁哥儿和左宝莹放学回来,闻到气味,到灶房一看,是鸡汤。   “晚上喝鸡汤呀!”宁哥儿双眼一亮,很期待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皱着鼻子闻了闻,问赵秀娥:“阿娘,这鸡汤怎么闻着跟以前的不一样啊?有点儿怪怪的?”   赵秀娥推开宁哥儿的头,答道:“里面有些药材。”   “啊?为什么要把药材放到鸡汤里啊?那不是很苦?”宁哥儿皱着鼻子答道,有些可惜鸡汤。   “谁说是苦的了?”   宁哥儿:“不苦吗?”   “不苦的,这是给你哥夫准备的。你们不能多喝,小孩子只能喝小半碗啊,喝多了怕你们流鼻血。”   听说是给哥夫准备的,宁哥儿乖巧道:“哦哦,我知道了。阿娘,哥夫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要喝有药材的汤?”   “补身体的。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去花园那边叫你阿兄和哥夫他们回来吧,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好~”   宁哥儿和左宝莹飞奔向花园,四条狗狗跟在他们身后哗啦啦地跑。   左安、殷裴楠和文逸都在这边,水珠放牛还没回来。   左安下午睡了一觉,现在很精神。宁哥儿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给花园里的月季嫁接。   “阿兄,阿娘说差不多可以吃饭啦~”   宁哥儿冲进花园,四条狗狗跟着进去了。   文逸见了,赶紧喊道:“别把狗带进来。宁哥儿,快,把狗带出去再进来,待会儿它们又扑花。”   “哦哦。糖葫芦,小核桃,快,跟我来……”宁哥儿又冲了出去,两条狗狗出去了,还有两条有些留恋。   宁哥儿见了,赶紧挥了挥手里抓着的小飞盘,往院子里扔。   “桂花糕!小橙子!去!”   两条不愿出去的狗狗见着飞盘飞了,汪汪汪地叫着飞奔而去,宁哥儿赶紧把花园的栅栏门关上。   隔断了狗狗,宁哥儿和左宝莹又走到殷裴楠他们身边去看他们嫁接。   看了一会儿,宁哥儿悄悄走到左安身边,小声说道:“哥夫,我跟你说,阿娘给你炖了鸡汤,放了药材,味道怪怪的。”   “是吗?你喝了?”左安问道。   “没有,我不太喜欢那味道,闻着就没有以前的鸡汤好喝。”宁哥儿摇头,又问道:“哥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左安答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补一下身体,这样宝宝就可以长得更好。”   “哦哦,是这样啊?哥夫,你好可怜啊,要喝味道那么怪的鸡汤。”宁哥儿有些心疼哥夫了。   左安失笑,用指背刮了一下宁哥儿的鼻子,说道:“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喝的。”   “啊?我也要喝?!”宁哥儿大惊失色。   “对身体有好处的。”   宁哥儿摇头:“可是不好闻。我不要喝。”   左安笑道:“你还小,等大了就不会觉得难闻了。”   宁哥儿使劲摇头,觉得自己就算长大了也不会喜欢喝的。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左安让宁哥儿尝一下鸡汤。   宁哥儿摇头不愿意,后来还是尝了一小口。   左安:“怎么样?”   宁哥儿咂咂嘴:“好像喝起来没有闻起来味道怪。”   “是吧?”左安又给他盛了一勺:“喏,一勺,喝完它。”   “好吧。”   嫁接的活儿不算多,两天他们就把要嫁接的菊花和月季都弄完了。   然后,他们又把花园其他空余的地方都除了草,该扦插的扦插,分株的分株,换盆的换盆,又忙活了两三天,把花园里的事情弄妥了。   这天傍晚,吃晚饭前,左安在书房看两个小朋友练字。   看着看着,忽然,他感觉一阵头晕,他赶紧撑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他正想叫宁哥儿去叫殷裴楠,可过了两三秒,头晕的症状又忽然消失了。   左安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纳闷。   大夫不是说没大碍吗?怎么又头晕?   难道我真的很虚?   等了好一会儿,头晕没再犯,他更加觉得就像大夫说的,是自己气血虚。   于是,左安晚上又多喝了一碗汤。   吃完晚饭,他正要起身,忽然头晕又来了。   他有了经验了,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再睁开,果然就好了。   殷裴楠就坐在他边上,看见了,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左安摇摇头,轻声道:“你来。”   两人回了房,殷裴楠关上房门,问道:“怎么了?”   左安拉着他坐下,说道:“没大事,就是我刚头晕了一下。”   “又头晕了?”殷裴楠皱眉,道:“不对啊,大夫说你是轻微气血不足,没大碍的啊,怎么会又头晕了?这么频繁,不应该啊。”   左安说道:“可能是我刚起得急?傍晚的时候,在书房也晕了一次,你给我看看。”   “傍晚还晕了?”殷裴楠一听就急了,道:“我看看。”   他手握着媳妇儿的手,探入异能开始检查。   开始还挺正常的,等他的异能探到左安的肚子的时候,他的异能又消失了。   殷裴楠:“……”   左安问道:“怎么样?”   殷裴楠看着左安,慢吞吞地说道:“……没什么问题,但是,好像宝宝又在吸收我的异能。”   “啊?今天又没有跌到它,怎么又……”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左安的肚子。   过了一会儿,左安问道:“你想说什么?”   殷裴楠抬眸,看着左安,说道:“你说,你之前头晕是不是它在提醒你?”   左安接口道:“提醒我,它要开饭,要吸你的异能了?”   殷裴楠点点头。   “它才一个月多一点大,还没有意识,只是个胚胎。”   殷裴楠:“就是一种机体反应。”   左安:“……好吧,有点儿道理。”   “亲爱的,你看啊,李大夫说你身体没事,我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所以……”殷裴楠感受了一下,眨眨眼道:“它吸完了。”   左安:“这次好快。”   殷裴楠:“上次动了胎气,还要治疗,所以需要的多些。”   左安想了想,道:“可能我头晕真是它在作怪。”   “它的开饭讯息。”殷裴楠贫了一下,然后又认真道:“明天我们再去看看大夫,如果大夫说没事,那我们就再等几天看看。上次它是五天前吸收的异能,看下次是不是还这样,如果还这样,就证明确实是宝宝在给你提醒了。”   “行。” 第88章   第二天两人又说去找李大夫, 把文逸和赵秀娥吓了一跳,以为左安身体出问题了, 不然五天前才看过大夫,怎么又要看大夫?   “怎么了?是不是小安有哪里不舒服?”文逸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 小爹爹你们别担心,”殷裴楠见两位长辈一脸担忧, 赶紧解释道:“就是再去给大夫复查一下,大夫交代的,没事的。”   “哦, 是这样啊,没事就好。”闻言, 赵秀娥他们放了心,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便让他们出了门。   两人去了杏仁堂。   李大夫还记得他们, 以为左安出了什么事,可是把脉检查之后, 一切如常。   李大夫觉得很奇怪,皱眉道:“怪了,殷夫郎身体跟之前一样就是气血有点虚, 他身体甚至比很多孕夫身体还要好一些,按理说还不至于到这么频繁的犯头晕。”   殷裴楠和左安两人对视一眼, 心里有了底。   殷裴楠没检查出问题,大夫也说没问题,那看来真是昨晚他们想的那样, 可能真是宝宝在给左安发信号,提醒他自己需要另一位父亲的异能。   李大夫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还在皱眉沉思。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问道:“大夫,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按照之前的法子,用食疗补补身体就可以了?”   李大夫回神,沉吟一下然后道:“对,殷夫郎的身体补补气血是没错的。只是殷夫郎这情况有些不寻常,容我查查医书再好好琢磨下,要是找到了症由,我再去找你们。”   “好的,那谢谢大夫了。”   两人谢过大夫出了医馆后,殷裴楠牵着左安,安慰他道:“过几天看下,你别担心。”   左安点点头:“嗯,我不担心。”   两人又顺便去铺子看了看,然后买了些东西回去,就一直等着过几天看看他们的想法是否会验证。   在这几天里,京城里前来采买腐竹和咸鸭蛋的皇商来了。   郑文浩特意让小宝给他们带了消息。   “来的是谁?”左安问道。   小宝答道:“是之前来过的李达李老板,还有另外一个人,叫朱凡山的,说是京城朱家的。我瞧着李老板对他很是恭敬。”   殷裴楠问左安:“认识吗?”   左安摇头:“不认识,但是朱家是知道的。”   殷裴楠问道:“做什么的?”   左安答道:“朱家是京中很有名的一个家族,也是皇商,他们主要负责宫里的吃食用度的采办,不过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个谢家。”   殷裴楠又问道:“那这个朱凡山,你认识吗?”   左安摇头:“不认识。”   京城皇商来人,殷裴楠作为老板之一,肯定是要出去见见的。左安不放心,说服文逸和赵秀娥也跟了出去。   到了铺子里,他们却并没有见到郑文浩他们,只有掌柜和小二。   “殷老板你们来了。”掌柜见两人到了,从柜台后出来跟他们说话。   殷裴楠问掌柜:“阿叔,他们人呢?”   掌柜答道:“郑少爷带他们去茶楼了。看这个点儿,也到午时了,他们应该到福满楼去了,你们直接去福满楼吧。”   两人便又去了福满楼,郑文浩他们果然已经在了。   福满楼是城里最好的饭馆,倒也是个谈事情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饭馆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座。   郑文浩看见他们来了,起身招呼他们:“哎,阿楠,弟夫,你们来了。来来来,   快来,咱们的老朋友李老板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贵客。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是朱凡山朱老板,京城最有名的皇商朱府朱老爷的左膀右臂,这次是代表朱府来跟咱们谈腐竹的生意的。”   殷裴楠见了,立马抱拳先跟李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又跟坐在上位的朱老板打招呼:“朱老板,久仰久仰。”   左安也抱拳道:“久仰朱老板大名。”   朱凡山大约三十来岁,圆脸小眼睛,比较胖。此刻听见郑文浩的介绍,大概颇为满意,笑着看着新进来的两人。   郑文浩又给他介绍:“朱老板,这是我们铺子的另一位老板殷裴楠,这是他夫郎左安。”   朱凡山看着两人,也没起身,只笑着摆了下手,道:“刚听郑老板提起你们,你们就到了。快坐,就等你们了。”   两人就坐,殷裴楠道:“对不住,家里有些远,来晚了。”   朱凡山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了下左安,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前户部侍郎左世贵左大人家的大公子吧?”   殷裴楠一愣,这人怎么上来就问这种问题?   左安倒是没在意,点头道:“正是在下。朱老板认识家父?”   朱凡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左少爷说笑了,像我们这种小人物,怎么会认识前户部侍郎呢。说认识倒是谈不上的,只是远远见过几次罢了。”   左安暂时分辨不出他这话里的真意,只道:“朱老板过谦了,京城谁人不知朱府?而说到朱府,必然也都知道朱老爷身边有一个左膀右臂朱凡山朱总管。此次能跟朱府合作,实乃我们的荣幸。”   此话自然是恭维话,实际上,朱凡山只是朱府下面一个铺子的掌柜而已。这点小买卖,还不到朱府大总管出马的地步。   虽然不是真的大总管,但架不住话好听啊,而且朱凡山就想着当上总管呢。   朱凡山听得哈哈大笑,很满意道:“左少爷过赞了。”   正好这时候小二端着酒上来了,朱凡山见了,道:“来来来,小二,给左少爷满上,我们好好喝一杯。”   “好咧。”小二给左安满上了。   殷裴楠赶紧把那杯酒拿了过来,站起来道:“朱老板大驾光临,这杯酒该我们先敬你才是。”   郑文浩见了,也赶紧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起身:“没错没错,欢迎朱老板。”   左安则端了一杯茶水起了身。   朱凡山看见了,不干了:“左少爷是不是拿错了杯子?小二,还不快给左少爷倒上酒。”   小二提着酒壶上前,殷裴楠挡住了,道:“朱老板,安哥身体不适,大夫交代了不能饮酒。”   “哦?如此可惜了。”朱凡山看了左安一眼,也没再勉强。   酒过三巡,郑文浩试着跟朱凡山说了下生意的事。   朱凡山还面不改色,酒量着实好,他摆摆手道:“哎,这事儿好说,我们朱府担着皇宫的差事,你们可算是走了好运了。皇宫中每天要用多少,你们知道的吧?只要你们的东西没问题,一切好说。你说是吧,李老板?”   李老板没想到自己被点名了,脸上赶紧挂上笑,点头道:“是,是。”   听他们这么说,几人放了一半心。   郑文浩端着酒杯道:“那咱们就仰仗朱老板了。来,我再敬朱老板一杯。”   “好说好说,干。”   殷裴楠见李老板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问道:“李老板可是路途疲累了?脸色不太好。”   李老板看了朱凡山一眼,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事就好。”   好酒好菜招待着,到最后,几人都喝大了。殷裴楠勉强用异能把酒气化了,还保持着清醒。郑文浩和朱凡山,还有李达都醉了。   事情是没法儿谈了,殷裴楠叫了小宝他们,把朱凡山和李达送回客栈,又把郑文浩送回郑府,准备第二天再出来谈。   谁知第二天到了铺子里,他们却得到一个坏消息。   朱凡山把腐竹的价格压到了二十五文一斤,咸鸭蛋两文钱一个。   这几乎是他们的成本价了。他们从村民手中收购腐竹都是差不多二十文一斤,鸭蛋是两文一个。   几人有些懵,这分明是为难他们。   殷裴楠看了下铺子里,只看到李达,没看到朱凡山。他问道:“朱老板呢?”   郑文浩摇头答道:“他根本没来,是让李老板带话来的。”   殷裴楠又问李达:“李老板,朱老板这是什么个意思?”   李达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去叫他,他就告诉我这个价格。我跟他说了,这个价格你们肯定不愿意,他……唉……”   左安又问道:“李老板,怎么这次你跟他一起过来了?”   李达叹了口气,良久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年前我不是来你们这拉了批货回去吗?刚回去就得到消息,说是你们的腐竹和咸鸭蛋被定为贡品了。我开始还挺高兴,以为可以大赚一笔了。谁知,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殷裴楠问道。   李达摇摇头,说道:“唉,也是我没这福气,我刚把货摆出来,卖了半天不到,就被朱府的人找上门了。”   “怎么回事?”   李达:“他们要把我带回去的货全都卖给他们,而且价格压得极低,就跟我跟你们买的价格一样。这价格,我自然不能同意啊,那不是绝对亏本吗?所以我就没同意。”   殷裴楠皱眉:“然后呢?”   “然后,”李达冷哼一声,道:“然后没过两天,我另外一间铺子的仓库就失火了,仓库里的货物大半都没了,还差点把隔壁给点着了。”   殷裴楠他们一听,不仅都皱起了眉。   郑文浩问道:“是朱府的人做的?”   李达重重点头:“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后来第二天朱府的人就上门来了,我不得已,就把腐竹和咸鸭蛋全卖给他们了。”   郑文浩很是气愤,道:“这不是强买强卖嘛!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就没去报官?”   殷裴楠也点头,问道:“对啊,你们不是户部尚书钱大人的亲戚吗?”   李达叹口气,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朱府,背后的关系可比钱大人大多了。钱大人当初是好心让我们来找你们做生意,想着让我们赚点钱。他是好心,可我们不能因为这事连累到钱大人啊。”   左安皱眉,问道:“是朱府要你带他们来的?”   李达无奈点头:“是。左少爷,朱府势大,你们小心哪。话我带到了,就先回去了。”   李达走后,几人陷入了沉默。   来者显然不善,他们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卡文了,晚了。_(:3」∠)_ 第89章   殷裴楠他们回到休息室里, 都没心情喝茶了。   “简直就是恶霸,仗势欺人!”郑文浩气呼呼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殷裴楠也很气愤,别人不同意买卖就去搞人家逼迫人家买卖,这种事他前世是没见过的,想不到现在见到了。   这古代的商业市场秩序真的没什么保障。   殷裴楠道:“他们这样, 不怕给他们背后的人招来祸端吗?”   左安摇头,道:“势力够大, 后台够硬, 就没人敢惹, 惹也惹不起。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他们后台不倒, 他们就不会倒。”   其实这种事情在各处都有,大小不同而已。就是在这新平县城里,也有恶霸, 也有强买强卖的人在。他们之前没有遇上,只不过因为昌隆粮铺有郑文浩,他们背后有郑家,没有恶霸敢欺负到他们头上而已。   而对于郑文浩来说, 这还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欺负到头上, 更是气不过。   “太气人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朱凡山要是敢跟对付李达一样对付我们, 我跟他拼了!他娘的,在我的地盘,欺负到我头上, 我让他回不了京城!”   这还是殷裴楠和左安第一次看到郑文浩这么生气,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郑文浩这么霸气地表示要利用自家势力压人。   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一眼,暗叹口气,连郑文浩这平时脾气挺好的人都生气了,可见朱家做的事有多恶心。   殷裴楠走过去拍了拍郑文浩的肩膀,安抚道:“文浩兄,消消气。他现在还只是压价,我们做好对策就是。反正货在我们手里,也不是我们一定要完成皇命买腐竹,我们要是不卖,着急的只能是他。来喝口茶,消消气,我们商量商量。”   左安也道:“裴楠说得对。朱府既然揽下了采买腐竹的皇差,定是要完成的。他朱凡山来就是为了买腐竹和咸鸭蛋的,不然他也不好交差。不管他打的什么鬼主意,要压价还是吞了我们铺子,咱们先做好准备就是。”   郑文浩闻言,过去坐下,猛喝了一杯茶水,又深呼吸两次,说道:“你们说得对。不过咱们还是不得不防。”   左安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想了想,问道:“文浩兄,你知道朱凡山带了多少人来吗?”   郑文浩点头,昨天招待的时候是连着朱凡山带来的人一起招待的,不过他们跟朱凡山在楼上雅座,朱凡山的随从在一楼。   他道:“除了朱凡山和李达,还有八个人,有几个看起来像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   左安稍微想了下,道:“那这样,文浩兄,咱们需要找些机灵点的人去盯着他们。不止是朱凡山,他的那些随从也都要看着,要是朱凡山想搞什么事,肯定是那些人去做的。”   郑文浩点头道:“行,我这就让小宝去找人。”   殷裴楠赶紧拉住他:“等等,文浩兄,最好不要用郑府的人,找外面的。”   郑文浩:“知道。放心。”   郑文浩出去吩咐小宝去了。   等他回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理会朱凡山,就晾着他,反正他们是不着急的,他们的腐竹又不是卖不出去。   随后,他们又交代了铺子里和工坊那边的帮工,交代他们这阵子要特别注意陌生人,注意安全。   郑文浩又调了些人去工坊那边帮忙,晚上工坊和铺子里也都安排了人值守。   如此过了一日,无事发生。   根据下面的人盯梢回来的消息,朱凡山很是逍遥,昨晚是在花楼里度过的。   得到消息的   殷裴楠三人:……   而朱凡山的随从们果然没闲下来,他们昨天一整天都在街上逛,看似随意逛街,其实都是在打听有关昌隆粮铺、郑府、殷裴楠的消息。   郑文浩跟殷裴楠两人说道:“早上工坊那边派人来说,昨天下午工坊外面有陌生人徘徊,还有人上门问路,外地口音,估计也是朱凡山手下。”   殷裴楠急忙问道:“工坊那边昨晚没事吧?”   郑文浩摇头:“没事。你们说朱凡山会弄我们的工坊吗?”   殷裴楠想了想,答道:“要是我们工坊没了,他去哪儿买腐竹?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蠢吧?”   “村里不是还有很多人会吗?”郑文浩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说,如果他们知道了怎么做,还会不会从我们这买腐竹?”   左安摇头,道:“就算腐竹被他们知道了制作方法,但是咸鸭蛋还是要从我们这儿买的。咸鸭蛋只有我们自家才会做。”   他们正说着,小宝进来汇报消息。   “少爷,殷少爷,刚接到消息,说朱凡山的手下分别到林府和县衙递了个帖子。”   三人一听,互相看一眼,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郑文浩吩咐小宝道:“知道了,你让他们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即报上来。”   “是,少爷。”小宝领命出去了。   殷裴楠摸着下巴说道:“这朱凡山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也不直接来跟我们谈,好像不怎么在意一样,难不成他还指望我们去巴着他吗?而且,他去拜访林府我还能理解,林府到底算是我们的对手。他去县衙做什么?他昨天手下打听了那么久,应该知道县令大人跟郑府算是有亲戚关系的啊,他去干嘛?”   左安说道:“朱府的家主,虽然是商人,但他是皇商,其实是有官职的。算起来,比县令大人的品阶还要高。”   殷裴楠问道:“几品?”   左安答道:“正四品。”   殷裴楠咋舌,“品阶这么高?”   左安点头:“还有更高的,正一品的都有。”   顿了一下,左安又说道:“按理说,朱府还经营着其他更重要的产业,我们的腐竹和咸鸭蛋只是他们需要采办的贡品中的小小一两样而已,犯不着这么为难我们。”   殷裴楠答道:“蚊子再小也是肉,没人会嫌钱少,而且我们的腐竹市场还是蛮大的。那朱凡山他难道是想借主家名义施压,让县令大人来说服我们不成?”   左安摇头:“这就不知了。”   郑文浩道:“这个好办,我到时候找刘大人问问就行。”   “那就辛苦你了文浩兄。”左安道。   郑文浩摆手,道:“这没什么,倒是弟夫你,有孕了还让你这么跑来跑去,我很过意不去。”   左安笑道:“我没事,你都把马车匀给我们用了,又不用走路,怎么会累。倒是文浩兄你,快成亲了,应该很忙才是,现在被这事搅的,别耽误你的事才是。”   这几天因为他们都要过来铺子,郑文浩怕左安累着,便把自己的马车接给他们用了。每天王叔送他们回去,晚上就住在他们家,第二天再一起送他们过来。   说到成亲,郑文浩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容:“都是下面的人在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哦,对了,差点忘记了!”   左安问道:“怎么了?”   郑文浩拍了拍脑袋,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左安,懊恼道:“柏哥儿给你的信,我差点给忘了。”   “是吗?我正想给他写信来着。”左安惊喜地接过来。   郑文浩笑道:“   我告诉他你有喜了,他很开心,但是他现在过不来,让我代他恭喜你们。”   “谢谢文浩兄。”左安刮开封口的蜡,抽出信纸展开看起来,然后笑道:“他信里也说了呢。裴楠你来看。”   殷裴楠凑过去看起来,脸上也带着点笑。   花了几分钟把信看完,左安笑道:“柏哥儿说他现在天天被他娘和姑姑拉着去教规矩,就怕他嫁过来后把郑府给闹得鸡飞狗跳的。”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我之前就跟他说了的,不用管那么多。”郑文浩语气里带着无奈,脸上却充满着幸福的宠溺笑容。   左安道:“是啊,所以他恨不得赶紧成亲,免得天天学规矩。”   “哈哈哈……”   几人笑起来,屋里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一点。   朱凡山那边暂时没找他们麻烦,他们也只能先关注着,等待着,防范着。   下午回家路上,马车从官道拐进乡道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   也正是这时候,左安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头晕。他一下抓紧了旁边殷裴楠的手。   殷裴楠感受到了,转头看到媳妇儿皱眉闭着眼,赶紧问道:“怎么了?又头晕了?”   今天正好是第五天,殷裴楠从早上起就一直关注着媳妇儿的。   左安撑过那几秒,睁开眼,点头道:“对,你试试看。”   “好。”说着,殷裴楠已经把手放到了左安腹部,输入异能。   左安问道:“怎么样?”   殷裴楠点头道:“跟之前一样,被吸收了。”   左安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喃喃道:“还真是宝宝啊。”   殷裴楠带着点笑意,说道:“也就是说,以后我要每隔五天喂它一次才行。嗯,而且都是傍晚的时候,还挺准时。”   左安说道:“还这么小就开始吸收异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殷裴楠安慰道:“没事的,他吸收了我们的异能,出生定也有异能。”   “之前前世的时候,有异能的夫妇生了孩子,孩子也不一定都有异能的,也有些宝宝是没有异能的。不过好像也没听说过孩子的爸爸需要在宝宝还是胎儿的时候就给他输入异能的。”   殷裴楠答道:“那我们的宝宝肯定很厉害,这么小就懂得跟爸爸提要求,要异能吃了。”   “你这是盲目乐观。”左安笑道。   过了会儿,他到底有些不放心,说道:“我还是写信问问季月柏吧,他懂一些。”   “那也好。” 第90章   是夜, 左安给季月柏回了信, 信里写了宝宝吸收异能的事情,还把自己的顾虑和担忧都跟他说了。   刚写完信,殷裴楠进了书房, 问道:“亲爱的,写完了?”   “嗯, 等墨干了就行了。”左安放下毛笔, 起身看到殷裴楠坐在书桌边上, 皱着眉还有些发愣,他挑眉问道:“怎么了?”   殷裴楠回神,把媳妇儿圈进怀里, 说道:“刚才大强叔过来了, 跟我说了件事。”   “什么事?”左安问道。   “他说下午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也没进到村里, 就在前头地里,装作闲聊的样子跟村民打听事情。”   左安闻言也皱起眉头来, 问道:“朱凡山的手下?”   殷裴楠点头:“我觉得就是。大强叔从那边经过, 听了几耳朵, 不是本地口音, 也不是周边县的口音, 说是像北方的。”   左安问道:“都问了些什么?”   “都有, 谷种啊,腐竹啊什么的。之前不是很多外地的人来问谷种吗,大家都以为跟那些人一样的, 所以谷种方面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那腐竹和咸鸭蛋呢?”   殷裴楠笑了一下,道:“也问了。听大强叔说,大伙儿倒是没有透露腐竹怎么做的,毕竟之前咱们都叮嘱过了。”   左安松了口气,道:“那还好。不过,他们没问出来,估计不会死心的。他们有没有说收购大伙儿的腐竹?”   殷裴楠皱眉道:“我就是在奇怪这一点,他们没有提这件事。按理说,以他们的作风,越过我们直接收购村民的腐竹这也是做得出来的,但是我问了,大强叔说,他们没有提。”   “这朱凡山是想干嘛?”左安也沉思起来,“就算他们想弄到法子自己做腐竹,那这也有个过程,没个一两个月生产不出他们需要的量,第一次是必须从我们这里或者村民这里买的啊。”   “我就是在奇怪这点。如果他想吞了我们的工坊和铺子的话,倒是有可能。”   现在对方目的还没挑明,他们也不好做什么动作,只能先防守着。只是这感觉,就像是有一只狼时刻在盯着你似的,实在糟透了。   左安看着殷裴楠,轻声安慰道:“别担心,这些都还是我们的猜测,怎么说我们的东西也是皇帝亲封的贡品,对方也不敢太乱来的。”   “嗯。”殷裴楠应了声,揽过媳妇儿,把人拥到怀里,歉疚地道:“害你天天跟着我往外跑,辛苦了。”   “我没事,就是体力没以前好,其他也没什么影响的。”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次日到了铺子里,两人跟郑文浩交换了下消息。   他们把有人到村里打听消息的事情告诉了郑文浩,郑文浩随后跟他们说了从县令大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昨晚,县令大人应邀跟朱凡山见了面。   “刘大人说,那个朱凡山也没跟他明说咱们不同意卖他腐竹的事,就说自己是奉命来办皇差的,希望得到县衙这边的协助。这也就是暗示县令大人要帮他了。”   “果然如此。”殷裴楠沉声道。   这结果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三人都没有意外。   左安问道:“那刘大人是个什么态度?”   郑文浩答道:“因为朱凡山没明说,刘大人也就打官腔糊弄过去了。”   他们正说着,小宝进来了,说朱凡山到林府去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左安问道:“可有办法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   郑文浩想了想,道:“可以试试。但估计不行。”   “那就试试吧。”   郑文浩吩咐小宝:“想办法去找林府的下人套套消息。”   “是,少爷。”小宝下去了。   朱凡山拜访了刘大人,又立马拜访林府,这让三人的危机感一下加重了,感觉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事情就会来了。   中午的时候,小宝回来了。朱凡山跟林老爷是在书房谈的事情,管家亲自送的茶水,其他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小宝回来没多久,外面朱凡山的手下过来了,递了话来,朱凡山约他们申时到茗香楼谈事情。   茗香楼是城里最好的茶楼,三人按时到了。雅室内,朱凡山还没来,里面只有李达。   “李老板?朱老板没来吗?”郑文浩问道。   李达可能没休息好,看起来很憔悴,闻言他答道:“应该要晚一点。”   三人坐下后,殷裴楠问他:“李老板,你看着精神不太好,没事吧?”   李达苦笑着摇头,道:“就是没休息好。我听说你们没答应,你们准备怎么办啊?”   殷裴楠答道:“他说那价格,我们定然是不能接受的。”   李达叹口气,他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殷裴楠他们的为难处。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朱凡山把他叫来,就是为了说服他们的。   他猛地灌了杯茶水,深吸口气,跟三人说道:“郑老板、殷老板、左少爷,实不相瞒,朱老板叫我过来,就是帮他谈价格的。说实话,我也真不齿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人家家大业大的,朱府我是真得罪不起,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们一家在京城待不下去。”   三人对他的境况也是有些了解了,但这世上,谁没难处呢?   殷裴楠说道:“李老板,你不用多说,我们都知道。辛苦你了。”   “不,你们不知道!”李达猛地咬牙说道,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骨节青白,青筋凸现。   他恨声道:“他让人整日守在我铺子和家门口,要是我不给他办成事,他立马就会让我家人无家可归。以前跟他们作对的那些人,下场都很惨。”   殷裴楠三人听了神情都很沉重,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所以,”李达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三人,说道:“郑老板,你们也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不可因小失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郑文浩说道:“李老板,谢谢你的劝告。只是这个铺子,是我们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才做起来的。腐竹和咸鸭蛋本身也是阿楠他们弄出来的,自己辛苦做的东西要这么白送给别人,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达闻言,叹口气,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朱凡山到了。   “哎呀哎呀,刚小憩了一会儿,没想到睡过头了,对不住啊。”   三人笑笑没接话。   朱凡山坐下后,先喝了口茶,然后看了三人一眼,最后视线定在郑文浩身上,说道:“先前我刚来,有些水土不服,就找李老板给三位报了个价,不知道三位考虑得怎么样了?”   郑文浩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朱老板,你是说李老板说的腐竹二十五文一斤,咸鸭蛋两文钱一个这事吗?对不住啊,这个价格,我们都以为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就没在意。”   朱凡山闻言,脸色有些僵住了,可下一瞬,他又恢复了正常,眼睛微眯道:“之前没在意,那现在,可以想想了。”   郑文浩装作吃惊状:“怎么?朱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啊?”   朱凡山笑眯眯地道:“自然不是。那就是我本意。”   郑文浩一下收了笑脸,说道:“朱老板,咱们做生意,讲究个互惠互利。你这价格,请恕我直言,我们根本看不到任何你想跟我们做生意的诚意。”   朱凡山看着郑文浩,要笑不笑地说道:“郑老板,这已经是我给出的最大诚意了。你们知道的,我们朱府是奉旨代表宫里来采办的,宫里给的银钱有限,经过我们的估算,只能出这个价钱。你们看,这宫里交办的差事,那可都是有时限的。我是万万不敢怠慢的,可这要是卡在你们这里,那我也不好交差啊,你们说是吧?”   三人冷笑,居然拿宫里来压他们,当他们小地方的人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呢。   左安淡淡接口道:“朱老板,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承蒙圣上看得上,我们做的腐竹和咸鸭蛋得以成为贡品之一,我们深感荣幸。不过,这旨意是您家领着的,也是您要做的,我们倒是不急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宫里到底拨了多少银钱来采办,那只有你们自个儿清楚,我们肯定是不清楚的,也没必要知道。不过只有一条,您也说了,宫里是拨了银钱来采办的,那就代表圣上体恤我们穷苦百姓,不愿意让我们赔本白做,所以才拨了银钱按照市场价格来采办,您说是吧?”   左安说完,殷裴楠和郑文浩都赞赏地看了左安一眼。你拿宫里来压我们,那我们就拿皇帝的话来反击,你总不能大逆不道说皇帝压榨百姓吧?   朱凡山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只好道:“圣上自然是体恤百姓的。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咱们大晖朝正是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下,你们才能和睦生活开铺子,你们就该自觉上供!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拒绝贡品采办,这是想干嘛?抗旨吗?”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一定大帽子扣下来,让三人沉了脸。   左安沉声道:“朱老板,圣上下旨的是采办,不是上供。你这是打算借着圣上的名头鱼肉乡里压榨我们小老百姓吗?”   “你你……”朱凡山被气得被话说,气急败坏道:“好你个左安,伶牙俐嘴!”   谈到这里,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左安冷声道:“朱老板,既然你没诚意采办,那咱们就不多说了。我们走。”   说着,三人起身走了。   朱凡山看着三人的背影,气死了,手臂一挥,桌上的茶碗茶杯全都被他扫到了桌下,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李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三人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啊,敢跟朱府的人这么说话,他们就不怕朱府的报复吗?   李达暗自摇头。唉,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太冲动了,这是要吃亏的啊。   这次不欢而散,等于谈崩了。   回到铺子后,三人又一起开小会。   “朱凡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小心了。”郑文浩说道。   殷裴楠点头:“嗯,今晚我留下来守铺子。”   “我也留下来。”左安立即道。   “不行!”   “使不得!”   殷裴楠和郑文浩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左安看着殷裴楠,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们打不过我的。”有异能呢。   殷裴楠自然不会让媳妇儿冒险,要是以前倒是没关系,但是现在媳妇儿怀着宝宝呢,怎么可能让他留在危险的地方。   “不行,你回家。”   郑文浩也说道:“对啊弟夫,你有身孕呢,这里有我们,你放心。”   殷裴楠见左安还有些不同意,又换了个说法,道:“家里也要有人,万一他们去村里   了呢?”   左安无奈地同意了,想了想,道:“要是能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就好了。”   殷裴楠问郑文浩道:“文浩兄,朱凡山这几天不是都在倚翠楼过夜的吗?咱们晚上悄悄去打探打探怎么样?”   人在放松的时候,喝多的时候,总是容易抖落秘密的。   郑文浩想了下,点头道:“行。”   左安挑眉看着殷裴楠:“你们要去春楼?”   殷裴楠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解释道:“亲爱的,我们就是去探听下情况,不会做其他事情的。”   “别担心,”左安弯着眼睛笑眯眯地道:“其实我也很想去看看的。”   殷裴楠一看左安这笑容,赶紧道:“不去了不去,找别人去。”   “别啊,大事要紧,你们去就是。”   殷裴楠:“……真的啊?”   “真的。”左安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是那么小气不知轻重的人吗?”   殷裴楠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安哥你最好了。”   左安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叮嘱两人道:“听说春楼里的东西都是加了料的,记住,里面的东西不要吃,茶水也不要喝,那些什么熏香不要点,听完就早点回来。”   殷裴楠小鸡啄米般点头:“遵命!”   郑文浩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   夜幕降临,殷裴楠和郑文浩安排了人手在铺子里和工坊里守着,然后他们等下面的人报告说朱凡山已经去了倚翠楼后,便从倚翠楼后门进去,直接上楼进了朱凡山的隔壁房间。   郑文浩已经都让人安排好了,楼里的老鸨不会让人进来打扰,房间里也都干干净净地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宝拿着两个空竹筒闪身进来,分别给了郑文浩和殷裴楠每人一个,然后他就站到门边去守着了。   殷裴楠和郑文浩拿着竹筒,贴在墙壁上,耳朵附上去,开始偷听。   隔壁房间里,朱凡山左手搂着个姑娘,右手搂着个小哥儿,惬意得不行。   他的对面,李达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   他看了一眼朱凡山,说道:“朱老板,我已经按照您交代的,都跟郑老板他们说了,还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朱凡山闻言,从姑娘的怀里抬起头来,冷笑道:“放过你?我说让你想办法让他们答应,他们答应了吗?”   李达嗫嚅道:“……朱老板,您开的价那么、那么低,基本就是他们的进货价,他们自然不肯的。要不,您给加、加点儿?”   朱凡山冷哼一声,道:“加点儿?加一点是多少你知道吗?还是,多出来的差价以后都你补给我?”   李达:“……”这个自然不可能,皇宫的采办量大,还是要长期采办的,要是以后每次都他补差价,那他肯定办不到。   “废物,一点事都办不好。滚滚滚,别打扰老子兴致!”朱凡山怒道。   李达握了握拳,没法子,只得无奈走了。   等李达走后,朱凡山带来的左右手上前示意有话要说。   “你们先出去。”朱凡山把那姑娘和小哥儿挥退。   随后,那下属跟他说道:“老大,郑文浩殷裴楠他们不愿意卖,那咱们现在怎么弄?”   朱凡山抬眼问道:“安排好了没有?”   那人点头道:“都安排好了,要不要立即行动?”   “慢。”朱凡山抬手止了一下,道:“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可别把货都给毁了。”   “知道的,您放心。”那人   应了,然后又问道:“老大,昨天咱们见了那县令,又见了他们的对头,他们今天还是没答应。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咱们时间可不多了,四月底前可一定要回去交差的。”   “我自然知道。”朱凡山烦躁地起身,来回走了几圈,说道:“我就没见过像郑文浩殷裴楠这样的人!你说,他们到底懂不懂怎么做生意啊,我们可是朱府的人,我们人都到这里了,也不知道点礼数。”   那下属也附和道:“就是的。不过,老大,我瞧着收铺子没多大希望,咱们人少,这个郑府在这里也数一数二的,咱们府里也没有产业在这边,实在不好办。我觉着,不如就按照之前李达他们的那个价格买吧?”   “你知道什么!”朱凡山瞪他一眼,道:“这是我的一次机会,要是事情办漂亮了,得到上面的赏识,说不定就能得到重用去管理更大的铺子了,也不用只守着个小铺子了。”   “你想想,咱要是把郑文浩他们这个铺子拿下了,把制作的方法掌握了,那以后宫里的那份钱就等于全部进了朱府。而且,我跟你说,那腐竹,我听大总管说了,前景很好,是能赚钱的。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你可别给我办砸了!”   “是是是。那老大,我先去了。”   “去吧,注意着点。要是办好了,让你小子也来享受享受,在京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   “是!”   随后,朱凡山又把之前的姑娘和小哥儿叫了进去,享受去了。   隔壁的殷裴楠和郑文浩又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又悄悄地走了。   当天晚上,刚过子时,昌隆粮铺里翻进来两个人,但是他们还没能进到仓库里,就被殷裴楠他们逮了个正着。   而工坊那边,也逮了一个人,有一个被跑掉了。   第二天清晨,殷裴楠他们把三个犯人直接送到了衙门。让他们留了个案底,打了板子关了起来。   而后,他们又接到消息,朱凡山昨晚在倚翠楼喝多了,后来被自己的呕吐物弄得差点窒息过去,要了半条命,现在还躺在客栈床上半死不活的。   闻言,殷裴楠他们震惊了。   朱凡山这人,这是在京城逍遥不起来,所以来了小地方,使劲作,然后把自己给作得酒精中毒去了半条命?   三人唏嘘不已。   下午,他们又得到消息,朱凡山的那个下属悄悄到县衙把牢里的三人领了回去。   又过了两天,朱凡山估计是作不动了,身体不允许,又派李达来传话,说是愿意按照李达之前购买的价格,跟殷裴楠他们采买腐竹和咸鸭蛋。   “他这怎么又同意了?”殷裴楠问了下。   李达摇头,小声道:“急着回京城看大夫呢。”   “还躺着呢?”   李达点头:“可不是么?你们不知道,他其实是喝多了,然后跟姑娘那什么的时候,忽然病发了。”   李达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摇头道:“这里不太行了,反应慢了很多。”   殷裴楠他们相顾无言,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朱凡山闹这一出,也有个好处,他们很快签订了购买契约,以后三年之内,他们都按照这个契约购买。   忙碌两天,终于把朱凡山他们送走,几人松了口气。   “终于把这尊瘟神送走了。”郑文浩叹口气。   殷裴楠笑道:“好了,文浩兄,家里也快要插秧了,明天我们就先不过来了。要是有事,叫小宝告诉我们。”   郑文浩点头:“放心吧。这几天辛苦了,特别是弟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左安道:“嗯,没事的。文浩兄,你专心准备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 第91章   这次朱府的采购虽然过去了,但是却给殷裴楠和左安提了个醒。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有好的一面, 也会有坏的一面。   他们的腐竹和咸鸭蛋被封为贡品,的确是件天大的荣耀, 能让他们的产品得到更大的知名度, 带来更多收益,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与此同时, 也会带来极大的风险和不利的地方。   被封为贡品, 要么每年都要按规定上供, 要么就是皇商采办。前一种是强制性的,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而后一种,则多少都会被皇商剥削压榨。   而且,根据以前历史上的记载,还有不少地方官员为了贡品, 肆意压榨当地百姓的故事。   损失利益算轻的,为此丢了命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是在现代,有什么商品上了国宴,成为国宴特供商品,那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但是, 这里是古代, 市场秩序非常混乱,小商贩的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市场可以说掌握在少数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手里。   没权没势,只能任人欺凌。   这一次, 朱凡山没能得逞,殷裴楠他们幸运地度过了这次危机,这是运气。可下一次还会有李凡山张凡山,那时候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就不一定了。   两人想了一路。   “殷少爷,殷夫郎,到家了,那我这便回府了。”王叔把殷裴楠和左安送到家,拉转马头准备回去。   殷裴楠赶紧道:“王叔,快到中午了,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王叔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会儿回去正好赶上府里午饭。”   左安接口道:“王叔,不差这点时间,吃了再回去吧?”   王叔笑着道:“就不吃了。早上家里另一辆马车跟老爷出去巡查了,下午夫人和少爷要去点心铺子看喜饼样式,我这得赶回去接送夫人和少爷的。”   两人一听是为了郑文浩成亲的事,便也不强留。殷裴楠便道:“既如此,那我们便不留您了。这阵子有劳王叔了,多谢。”   “殷少爷客气。那我这便回了。”   “好,王叔慢走。”   两人回了家,赵秀娥他们都去地里还没回来,天色也快到午时,两人便没再去地里,稍作休息后,两人开始腌制咸鸭蛋。   殷裴楠把黄泥倒进盆里,又倒进食盐和水,开始搅拌,便搅拌边说道:“不知道李达回去后怎么办,朱凡山会不会放过他?”   左安在用清水清洗鸭蛋,闻言答道:“估计会有些麻烦,不过他以后肯定是不敢跟我们做腐竹和咸鸭蛋的生意了。”   殷裴楠叹口气,道:“这古代没权没势连个小生意都不好做啊。”   “嗯。”左安顿了一下,抬眸跟殷裴楠说道:“裴楠,我想了一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走京城这条线了。”   殷裴楠拌黄泥的手一顿,侧头看着左安,然后道:“问题是在制度上。就算没有朱府,我们也有可能会碰到其他的大家族,只要比郑府大,那就是有风险的。”   左安缓缓摇头,道:“我们可以尽量降低风险。地方上的大家族到底没有皇商那么霸道,他们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殷裴楠叹口气,道:“被封为贡品也不是什么好事。”   左安也叹口气,道:“是啊。我有些后悔给钱大人带腐竹和咸鸭蛋了。”   殷裴楠安慰道:“亲爱的你别多想,这是不可避免的。腐竹迟早会流传到京城,早晚的事。”   左安看着殷裴楠,缓缓道:“以后可能还会有。”   他们现   在种的东西,口感比现有的可要好太多了。宫里的吃食都是最好的,他们种的东西要是流传开来,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封为贡品。   他们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可干不过别人有钱有势的皇商。   但是,又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种吧?不说别的,单是他们自己都不愿意一辈子吃口感粗糙的食物。   殷裴楠摇摇头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到时候再看吧。亲爱的,别担心,大不了咱们到时候把腐竹咸鸭蛋方法公开,让大家都来做,到时候皇商选择多了,也不一定非要我们的。”   既然他们没办法获得比皇商更大的权势,那就扩大皇商选择贡品的范围,这大概也是现阶段他们所能做到的了。   左安叹口气,只有这样了。   田里的秧苗已经可以插了,大家都忙了起来。   今年,殷裴楠家的田多了十亩,除开用作轮作种甘蔗和大豆的几亩田,种水稻的田也多了几亩。   他们用一块比较大的田,用来试行稻田养鱼。   稻田养鱼不用围栅栏,不过需要挖坑。   在稻田放水口附近或者田中间挖一个深一点大一点的坑,当作小鱼塘。稻田四周再挖几条至少宽度和深度都三十公分的水沟,中间挖十字形水沟,与小鱼塘相通,这是为了方便养鱼苗,以及最后稻田晒田的时候可以让鱼儿有活动空间。   挖出来的泥用来加宽加高田埂,以免大雨时鱼儿逃逸。稻田出水口以及小水塘出水口都需要准备栅栏,以免鱼儿溜走。   等秧苗返青后,就可以放鱼苗。   这是第一次试验稻田养鱼,村民们都有关注。他们已经从稻田养鸭的方法中尝到了甜头,而且现在他们对殷裴楠和左安很是佩服,看他们鼓捣新东西,就很好奇。   殷裴楠他们田多,其他村民插完田后,殷裴楠他们还没插完,便请了些村民来帮忙。   养鱼这一块田是最后插秧的。   插秧前,殷裴楠叮嘱大伙儿:“这四周围和中间都有水沟的,很深,到膝盖,大家注意别踩进去摔了啊。”   一个村民疑惑问道:“裴楠,你挖这么宽的水沟做什么?很浪费啊,感觉还可以插一篼禾,这一大圈,里面还有两行,到时候起码还能多收几十斤谷子。”   殷裴楠答道:“这水沟有大用处的。”   “什么用处啊?”   “到时候晒田的时候,鱼就可以到水沟和水塘里,不影响晒田。”   “哦哦,原来如此!”村民恍然大悟,赞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到。”   又有村民问道:“阿楠,这鱼可跟鸭子不一样,可是吃禾苗叶子的啊,这真能养?”   这件事之前季月柏特意交代了的。   殷裴楠答道:“可以的,等禾苗返青了,长高了,叶子已经出了水面,鱼吃不到叶子。”   村民佩服道:“哎,也只有你们家敢这么干了。”   反正让他们用一块田的水稻来试验到底能不能把鱼养在稻田里,他们是不敢的。   这一块稻田很大,有一亩三分,到时候收成可三四百斤稻谷呢。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失败了,鱼把秧苗叶子都吃了,到时候就晚了。   殷裴楠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的,万一成功了呢?到时候鱼也可以卖钱的啊,是吧。”   “那倒是。”   那边有村民挑着秧苗过来了,说道:“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田埂,才加宽了没几天,已经很硬了,跟下面的老田埂差不多啊。看,我挑着一担秧苗踩着都没事。”   殷裴楠看了左安一眼,笑道:“之前我们可是费了老劲拍实了的!”其实是之前左安晚上悄悄来用异能加固过了,不然新糊的田埂哪能那么快就夯实了。   左安因为有孕在身,赵秀娥他们都不准他下田,他只好在旁边帮着扯插秧绳,然后倒倒水。   有些帮不上忙的郁闷。   人多力量大,最后这块田半天就插完了。   殷裴楠他们请大家伙吃了顿饭当做感谢了。   忙完田里的事情,没过两天,他们一家人都需要外出,到殷裴楠二舅家去喝喜酒。   殷裴楠二舅家的表弟夫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月了。   他们去得早,到的时候二舅家还没多少客人,大多数都是村里帮忙满月宴的人。这也正好,趁着客人还少,一家人可以多叙叙旧。   到了,他们就先去看了表弟夫和宝宝。   表弟夫身体好,出了月子就立马下床了。宝宝还在睡着,他们放轻手脚进房间里去瞧了瞧。   一家人里,只有殷裴楠是汉子,他是不好进去表弟夫的房间的,他便在外面跟二舅他们聊天,等到时候宝宝醒了,抱出来再看。   房间里,小宝宝裹在襁褓里,小小的,粉粉的,睡得很熟。睡着的时候,小嘴巴还不时吮一下,别提多可爱了。   “哇,小宝宝真的好小啊。”宁哥儿趴在床头,看着粉粉嫩嫩的宝宝发出了惊叹。   左安也是这个感觉,不过看到小宝宝小小的一只,心里还是觉得很感动很柔软的。一个小天使来到了人间呢。   水珠答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比他还小呢。”   宁哥儿惊讶了:“真的吗?我这么小的吗?”   赵秀娥看着笑眯眯道:“宁哥儿你那时候还不到六斤,宝宝有差不多七斤呢。”   宁哥儿不服道:“也就只差一斤嘛。”   左安笑着摸了摸宁哥儿的头,答道:“小宝宝差一斤就差很多的。”强壮点的婴儿身体免疫力还是要强一些的。   “是吗?”宁哥儿看着左安,问道:“哥夫,等你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了,他会有多重啊?有没有七斤?”   左安忍俊不禁,道:“不知道啊,要宝宝生出来才知道。”   宁哥儿兴奋道:“那我觉得肯定有!我侄儿啊,不止七斤,八斤九斤十斤!”   众人笑。   “什么八斤九斤十斤!别瞎说!”赵秀娥笑着拍了下宁哥儿的脑袋,说道:“真有九斤十斤,你哥夫可要受苦了。”   宁哥儿就是个好奇宝宝,闻言立刻问道:“哦,为什么啊?”   赵秀娥答道:“那么大的宝宝,生的时候很辛苦的。”而且危险。   左安听了一下想到要怎么生了,脸就红了。   幸好赵秀娥转移了话题:“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宁哥儿看着道:“我觉得小聪比较像二表哥啊。”   水珠笑他:“你又没见过二表哥小时候长什么样,你能知道什么啊?”   宁哥儿噘嘴:“现在像嘛。”   正说着,小宝宝嘴巴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就哭了起来。   “哇——”哭声嘹亮,中气很足。   宁哥儿睁大眼睛:“阿姊,糟了,你把小宝宝吵醒了。”   水珠戳了他一下,道:“明明你比较大声好不好?”   赵秀娥问道:“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睡得挺久的了。”表弟夫把小宝宝抱了起来,跟赵秀娥说道:“姑姑,你帮我   抱一下,我去灶房调一下米奶。”   哥儿生了孩子后是没有奶水的,但是他们有一种代替奶水的食物叫米奶,磨成粉用温开水冲泡开就可以给宝宝喝了。   不过这米奶到底没有人奶有营养,所以大户人家的哥儿如果生了孩子,有条件的都还是会给孩子找一个奶娘。   “好好好,你去吧。我来抱抱我们宝宝。”赵秀娥熟练地接过孩子,开始哄孩子。   “哦哦,宝宝乖,马上就可以喝米奶了哦,不哭了哦。”   宁哥儿看着宝宝哭得脸都红了,道:“好红啊,真可怜。”   没一会儿,表弟夫端着米奶回来了。   怕宝宝哭着呛到,他开始只用勺子沾了点米奶到宝宝嘴巴上碰了碰,宝宝察觉到有东西吃了,立马止了哭声。表弟夫这才熟练地用小木勺子舀着米奶喂宝宝。   宝宝的本能是吸吮,这样用木勺子喂奶其实特别不方便,容易洒出来,一不小心,宝宝还容易呛到。但是没办法,哥儿没奶水可喂。   左安站在一边看得仔细,学习怎么喂小宝宝,到时候他的宝宝也是要这样喂的。   要是有奶瓶就好了,直接怼到宝宝嘴巴里,宝宝就可以自己吸。   左安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个奶瓶发愁。   他还没想清楚呢,那边表弟夫已经喂完了。刚出生的宝宝吃得还不多,但是每天要喂很多次。   竖着拍完饱嗝后,赵秀娥又换了个姿势抱着宝宝。   吃饱了的小宝宝难得没有继续睡觉了,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离他最近的赵秀娥。   “嘿哟,小宝,你吃饱饱了?眼睛睁这么大,精神了是不是?”赵秀娥逗着小宝宝,表弟夫去灶房放碗了。   宁哥儿看着小宝宝,凑过去问道:“阿娘,我能不能抱抱小宝宝?”   “不行,你哪里会抱?小宝宝才出生,别给你吓着了。”赵秀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宁哥儿的天真要求。   “啊?”宁哥儿受到了打击。   赵秀娥看了左安一眼,问他:“小安,你想不想抱抱宝宝?”   “啊?我、我吗?”左安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他赶紧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抱过小宝宝,我不会抱。”那么小那么脆弱的小生命,感觉碰一下就要坏掉了。   赵秀娥答道:“都会有第一次的。”   左安:“……还是不要了,我怕我抱不稳把宝宝给摔着了。”   表弟夫正好进来了,闻言笑道:“不会的,表哥夫,你过几个月也该生了,正好学一学。我们教你啊。”   左安看着小宝宝,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像个小天使。   他抿抿唇道:“……好、好吧。”   他走过去伸出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忐忑地问道:“……要怎么抱?”   “表哥夫,你不要紧张,没事的。”表弟夫笑了下,说道:“你来坐下,左手就这样,稍微提高点,待会姑姑直接放到你胳膊上,你用臂弯托住宝宝,让他的脑袋枕在你胳膊上,不要让他仰着头,也不要缩着他的脖子,右手扶住就差不多了。很简单的。”   左安坐在床边,紧张得吞了吞口水,他身体都僵硬了。   要抱小宝宝了。   他按照表弟夫说的摆好姿势,随后就看到赵秀娥已经把宝宝换到了右手抱,然后伸长了双臂,面对面地把宝宝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左安只觉得胳膊上一沉,一个沉甸甸又软绵绵的小东西已经在怀,他下意识双手往自己怀里收了收,一下抱紧了一些,就怕不小心把小宝宝给摔了   。   小宝宝好软啊,感觉没骨头一样,抱得重一点都怕伤着他,轻一点又怕抱不稳。   左安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拿捏这分寸。   待他低下头一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左安:“……”   左安眨眨眼,看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就被吸引了。   “……小宝贝,你好。”左安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跟小宝宝打了个招呼。   可惜,小宝宝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左安想学着赵秀娥刚才那样逗他,可是想说的时候,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叫了一句。   “小宝贝……”   小宝贝继续静静地看着他。   一时间,大眼望小眼,四眼相望,相顾无言。   看了一会儿,左安实在不知道该跟小宝宝说什么了,只好抬头跟表弟夫说话化解尴尬,问道:“他好可爱。取名字了吗?”   表弟夫看出左安有些不适应,笑道:“还没呢,想了几个名字,他爷爷说要找人算算八字,再根据八字选一个好名字。”   “噢,是该好好选一个。”   两人正说着话,小宝宝忽然身体用劲,感觉挣了一下。   他这一抻,吓了左安一跳,下意识赶紧抱紧了宝宝。   “呜哇——”   “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左安抓瞎了。   表弟夫伸手抱过来,笑道:“没事没事,估计是拉粑粑了。”   左安:“……拉粑粑?”   表弟夫点头,笑道:“他啊,尿尿都悄悄的,这样挣的,就是拉粑粑了。”   左安无比佩服:“……你真厉害,这都知道。”   “等你生了,照顾久了,也都知道的。”   左安看着表弟夫把宝宝放在床上,然后打开襁褓,扯开尿布一看,果然是拉粑粑了。   “哎哟哟,产黄金了。”赵秀娥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擦一下?我去打个温水过来?”   “好,谢谢姑姑。”   宁哥儿看到了,睁大眼睛捏着鼻子道:“哇,臭臭~”   “什么臭臭,小宝宝还在喝米奶,拉的粑粑不臭的。你给我出来,别碍手碍脚的。”赵秀娥拉着宁哥儿出去了,还把左宝莹和水珠也喊出去了。   左安想看下怎么给宝宝换尿布,便留了下来。   文逸本来想留下来帮下忙,后来发现表弟夫很利索,完全不用他帮忙。   等赵秀娥打来温水,表弟夫又给小宝宝擦干净屁股,换好尿布,裹好襁褓,又变成了一个香喷喷干净净的小天使。   左安看得有点儿呆。   赵秀娥抱着小宝宝哄着,表弟夫把拉粑粑的尿布和喷子端了出去。   “怎么样小安,看会了吗?”文逸问左安。   左安摇摇头:“看着好像还行,但是到时候实际操作起来,肯定手忙脚乱。”   赵秀娥笑:“第一次当爹爹,是这样的。不过不着急,不用半个月,我保管你闭着眼睛都会。”   左安讪笑,没什么自信。   小宝宝换了尿布很快睡着了,赵秀娥把他放回床上睡着,几人出去了。   殷裴楠看到左安出来了,拉着他到外面树下,问道:“刚听宁哥儿说你抱宝宝了?”   “嗯。”左安点头,眼睛里带着点奇异的光芒,笑着小声跟他说道:“小小的,软软的,像一样。他眼睛好黑,好可爱啊,跟表弟很像。   等他睡醒了,抱出来给你看看。”   殷裴楠见媳妇儿这兴奋的神情,小声说道:“我们的宝宝肯定更加可爱。”   “那当然。”左安想了想,现在还想象不出宝宝的样子,不过他还是笑眯了眼,自己生的宝宝肯定是最可爱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要是有b超就好了,到时候能提前看到宝宝的样子。”   殷裴楠搂了一下左安的肩膀,说道:“就当他给我们的惊喜了。你说他到时候生出来是像你还是像我多一些?”   左安仔细看着殷裴楠的脸,很严肃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道:“要是男孩子,就像你多一些好,要是小哥儿或者女孩子,最好就像我多一些吧。”   殷裴楠见媳妇儿现在提起宝宝提起生产的时候,神情都自然了许多,心里很高兴,感觉媳妇儿越来越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了。   他说道:“我希望他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像你更多一点。”   左安惊奇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宝宝像你吗?”   殷裴楠搂住他,说道:“我看着像我的宝宝干嘛?像你才好,好看,又聪明。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你给我生的。”   “……”左安抬眼就给了殷裴楠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哦,你还想别人给你生啊?!”   “怎么可能!”殷裴楠大呼冤枉,立马抱紧媳妇儿表忠心:“我只跟你生孩子。”   左安斜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吗,以前就很多新闻,说男人最容易在老婆怀孕时出轨。你,注意着点啊。”   殷裴楠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殷裴楠只爱左安一个人,不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左安见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行吧,暂且相信你了。”   殷裴楠还没高兴完呢,左安忽然又说道:“对了,回去你练习一下怎么给宝宝换尿布。”   殷裴楠:“……现在还早吧,到时候提前一个月练习就可以了。怎么忽然说这个?”   左安:“我刚看了一下表弟夫的操作,我觉得我可能做不来。小宝宝真的好软啊,我怕我没轻没重的捏疼他。所以,还是你来吧。”   殷裴楠哭笑不得,点头道:“哪有那么脆弱,我们的宝宝很强壮的。”   左安就看着他:“你练不练?”   殷裴楠:“……练。回去立马就练。以后我给宝宝换尿布。”   左安满意了。   殷裴楠无奈地摸摸鼻子笑了。   孕夫最大,孕夫说什么都是对的。   而且,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就得自己宠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7号和8号的份哈。 第92章   二舅家小宝宝的满月宴很热闹, 左安在亲自看过也抱过小宝宝后,似乎放开了许多, 以前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别扭, 现在也全都变成了期待。   当天下午回去后, 他就把家里小爹爹他们的针线篮给翻了出来,还找了一些以前做衣服留下来的布。   “哎小安, 你找什么呢?”文逸看到左安在杂物房里翻来翻去, 好奇问道。   “我找碎布。小爹爹, 年前做衣服做鞋子的时候不是剩下很多碎布吗?就之前宁哥儿他们拿来玩,用作雪人围巾那种,我记得阿娘不舍得扔,都收起来了的, 放哪里了?”左安回头答道。   文逸问道:“你找那个做什么?”   “我想让你给我做个布娃娃, 那些碎布条正好填里面。”   文逸:“布娃娃?”   “对, 就是布做的人偶。”   “做这个干吗?给宁哥儿和莹莹吗?他们都多大了, 都不玩这个了。”   左安摇头,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是,我想做个布娃娃,我和裴楠可以先练习练习怎么照顾小宝宝。”   文逸闻言先愣了一下, 随后又笑了。他把左安拉开,说道:“我来吧,不在这个箱子,在这边。”   文逸很快找出一个布包,里面正是左安要的那些碎布。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小爹爹, 我不会做,你帮我做一个吧?”   “你要做什么样的?”   “我画给你看。”   左安到书房,很快就画好出来了,他把图递给文逸,道:“就这样,要跟刚出生的小宝宝差不多大的。”   文逸接过来一看,那纸上画的特别简单,就几条线条。文逸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就这样?没其他的要求?”   左安摇头:“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就练习练习,用不着多精致。用那些零碎的布随便缝一个就行。”   “行吧,很快就能做好了。”   文逸果然很快,吃完晚饭没多久就弄好了,而且他女红极好,针脚很细密,还贴心地给布娃娃缝上了眼睛鼻子和嘴巴,重要的关节处也缝了出来。   “哇,阿叔,好像啊。”宁哥儿拎着娃娃的两条胳膊举起来,又摇了摇,娃娃的脑袋也跟着左右晃动。   宁哥儿咯咯笑:“阿叔,这娃娃的脖子好软啊,怎么像没骨头一样。”   文逸笑道:“小宝宝生下来就是这样的,骨头还没长好,脖子还直不起来。所以以后抱小宝宝千万注意要托着他的头。宁哥儿,像你这样拎的可不行啊。”   “啊?那要怎么抱?”宁哥儿闻言赶紧把布娃娃放到桌上。   “要像这样,一手托住他的头,再抱起来。”文逸边说边示范正确抱法,然后又说道:“宁哥儿你还太小了抱不动,这个是做了让你阿兄和哥夫练习用的。”   宁哥儿撒娇:“我也想抱抱嘛。”   文逸:“等你哥夫他们学会了,你再玩吧。”   宁哥儿立即转头看着左安:“哥夫,你们多久能学会啊?”   左安摇头:“不知道呢,要学的还挺多的,总要个几天吧。”   宁哥儿:“那你们快哦。”   “好好好,知道了。我现在就练习。”   左安立即走到文逸那边,开始练习。   文逸做的这个布娃娃也真的是软绵绵的,就跟刚出生的宝宝似的。左安把宝宝的头抱起来一点,布娃娃的脖子就往前怼了一下,左安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是不是力道太大了点,又放轻了力道,然后左手掌托住娃娃的脑袋。   文逸在一边看着,一边指点:“对,先托头,手指分开些。正常来说,我们的手掌可以完全兜住宝宝的头,所以你稍稍斜着抱,掌根同时托住宝宝的脖子,再托住屁股……对了,就是这样。”   左安平托着娃娃,他想把它换到臂弯里,可又不知道怎么换,之前赵秀娥是直接把宝宝放到他臂弯里的。   “……小爹爹,现在这样,要怎么换成胳膊抱啊?”   “你左手直接移过去就好了啊。”   左安看了看手掌和胳膊弯的距离:“……怎么移?宝宝脑袋不就托不住了吗?”   “哎,你这笨得。本来觉得做这个娃娃多余,现在看起来还真挺有必要。看我的。”文逸把娃娃接过来,“看着啊。”   左安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爹爹的左手,就见小爹爹的左手一跐溜地,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娃娃的脑袋就到了小爹爹的胳膊弯里。   左安:“……再来一遍。慢一点。”   文逸不得不进行了一次慢动作分解,然后问道:“明白没?”   左安点头:“我试试。”   文逸又说道:“这个也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你还可以先用右胳膊整个把宝宝固定在怀里,左手再换姿势嘛。”   左安接过娃娃,然后按照刚才看到的,把娃娃往怀里收,然后左手指撑着娃娃的头同时弯曲胳膊肘,让娃娃的脑袋碰到臂弯的位置,然后手掌就扶住宝宝身体了。   左安:“!”成功了。   “对了对了,多练习吧。”文逸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到时候宝宝可要比这个娃娃重多了,还会动,多练习啊。莹莹,宁哥儿,你们该去洗漱睡觉了。”   文逸把两个小家伙带走了。   左安在桌边一次一次练习。   殷裴楠忙完过来,见到左安在认真地练习抱宝宝,笑道:“怎么样,会了吗?”   左安把娃娃放到桌上,跟他说道:“方法是差不多知道了,不过娃娃到底不是宝宝,到时候真上手了才知道。你也来试试。”   殷裴楠点头:“好啊,你教我。”   左安便又教起殷裴楠来。   此后几天,忙完地里的事情回来,两人就练习。练完各种抱宝宝的姿势,横着的,竖着的,左右手轮换的,然后他们又开始练习给宝宝穿衣服、换尿布……   好好地练习了几天,这天,小宝给他们送了封信过来,是季月柏写来的。   拿到信,左安迫不及待地就打开看了起来。   之前左安把宝宝每隔五天就要吸收一次殷裴楠的异能的事情告诉了季月柏,就是想问问他这会不会对宝宝的发育有什么影响。   季月柏信上说,宝宝既然已经吸收了父体的异能,那他本身其实也是吸收了母体的异能的,只是左安没有感觉到而已。   这种情况下,宝宝百分之九十九是会继承异能的,只是到时候出生的时候会继承到左安的母体异能,还是殷裴楠的异能,这就不好说了。   信里季月柏还提醒他们,说正常来讲的话,宝宝前期吸收的异能少,越到怀孕后期,所需要的异能就越多。而且,可能频率也会发生改变,让他们俩一定注意左安的身体变化,最好做好记录,寻找到规律。   季月柏最后还提醒他们,宝宝出生后异能估计不能自控,要做好相应准备。   左安看着最后的这条,问殷裴楠:“这要做什么准备啊?总不能把宝宝藏起来吧?”   殷裴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按照季月柏这意思,宝宝出生就能发动异能了?要是继承了我的异能,那是不是他一动,或者一哭,   院子里的树都疯狂生长?”   左安张开嘴巴愣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殷裴楠说道:“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万一继承了我的,地陷了怎么办?”   两人看着彼此,都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噫~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殷裴楠拍拍媳妇儿的肩膀,安慰道。   “对对对,不要吓自己。”左安点头附和,顿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殷裴楠:“……”   殷裴楠:“不然问问季月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左安点头:“好,我这就给他写回信。”   从这天起,左安准备了个本子,把宝宝每次吸收异能的日期都记了下来,具体到什么时辰,宝宝大约吸收了几分钟。   也是从这天起,两个准爸爸又多了一项担忧的事情。他们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是宝宝真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到时候要怎么办?   过了九天,他们收到了季月柏的回信。   信里,季月柏把他们无情地大肆嘲笑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你们脑袋秀逗了?刚出生的宝宝怎么可能哭一下就能让树木疯长?还造成地陷?以为是哪吒啊?   异能也是依托肉体存在的好不好?基本上,异能跟身体强度是成正比的,身体越强壮,能承受的异能越多,修炼起来也更快。真要像你们想的那样的话,刚出生的宝宝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的啊。   它现在还是胎儿,依靠血脉继承异能,吸收双亲的异能是帮助他改善体质,还没出生前就把身体变成异能者的身体。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啦,按照以前的经验,刚出生就有异能的宝宝,哭起来最多就是让树叶动一动吧,他们一般要到三岁才会造成有影响力的异动,而且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之下。   我之前只是让你们在他的异能造成破坏之前,就要让他学会自己控制而已。他只要控制他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就没大事。等到他五六岁懂事了,你们再教他运用、控制异能就可以了。   ……   两人看完信,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看起来没那么严重。”左安笑道。   殷裴楠也笑道:“嗯,季月柏那家伙,吓我们一跳。”   放松之后,左安也有心情开玩笑了,他就笑殷裴楠:“是我们自己胡思乱想的好不好,你好意思怪别人?”   “我就是顺着他的思维发散了一下。”   左安笑:“幸好他不在这里,不然肯定给你个大白眼。”   “没事,白眼嘛,习惯了。”   左安失笑。   确定了宝宝的情况,两人终于放了心。   心情放松之后,日子一下过得快了起来,很快到了五月中旬,季月柏和郑文浩要成亲了。 第93章   五月十六这天, 三辆马车驶进了殷裴楠家,随后,村民们便看到,好些没见过的人开始在殷裴楠家大门口、门廊上开始张灯结彩装点起来。   村民们好奇地凑到他们家门口看起来。   “咦, 这是干什么?阿楠家又有喜事了?没听说啊。”   “看这大红灯笼, 上面画的好像是鸳鸯啊, 这不是成亲的时候才用的吗?”   “确实是鸳鸯。哎哎哎, 他们家谁成亲啊?莫不是水珠?”   “不可能不可能, 都没听说水珠说了亲事。”   “那不是水珠, 还能是谁?总不会是裴楠纳妾吧?”   这话一出,村民们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然后有个婶婶小声说道:“这安哥儿怀孕三个多月了, 阿楠家条件又好, 找个人来伺候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不能吧?这安哥儿可不是好惹的,他能愿意?而且还弄这么喜庆?”   “这鸳鸯灯笼都挂上了,那你说这是干什么呢?”   ……   众人议论纷纷,都没个准信。   有个婶婶就上前去问在门口指挥贴对联的一个小哥儿。   “哎, 小哥儿, 打听一下, 这阿楠家又要办喜事了吗?”   那小哥儿眉清目秀的, 看着挺机灵,闻言笑道:“是有喜事,不过不是殷少爷家。”   这口音一听就不是他们这的人啊,村民们就更好奇啦。这不是他们家,那怎么在他们家张灯结彩的?   那婶婶就问道:“不是他们家?那是谁家啊?那你们怎么在他们家装点呢?听口音, 你们不是我们这的人啊?”   小哥儿笑道:“我们是青州的,这是我家少爷要成亲。我家少爷和殷少爷、安少爷都是好朋友,因为我们家太远了,要三四天才能到这边,不方便迎亲,所以就在殷少爷家借助一晚,再从他家出嫁。我们先来布置的。”   村民们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就说裴楠不可能纳妾吧,裴楠跟安哥儿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纳妾呢。”   “嘿,阿忠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刚虽然没说出口,但就是这么想的。”   “……”   那婶婶又继续问那小哥儿:“噢,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少爷是谁呀?”   小哥儿答道:“我家少爷是青州季府的季月柏,他来过你们村的呢。”   那婶婶想了想,然后问道:“哦,青州过来是挺远的。哎,你家少爷,是不是去年阿楠家房子建好进火的时候,在这边住过几天的那个季少爷?”   “对对对,婶婶您记性真好。”   那婶婶就笑着说道:“季少爷我记得,长得可好看了,他还帮我赶过鸭子呢。”   没过多久,郑府怕他们人手不够,也派了些人来帮忙。人多好做事,他们一天就布置好了,把殷裴楠家整得喜气洋洋的。   第二天午时刚过,一队喜庆的车马就进了南坡村,响亮的唢呐声在老远就听到了。   村民们这会儿都知道这是郑少爷的媳妇儿来了,都出来看热闹。   殷裴楠带着全家人,还有季府之前来布置的仆人们一起在门口迎接。   “到了到了,少爷他们到了。”之前季府的那个小哥儿高兴地叫着。   赵秀娥笑道:“终于到了。”   宁哥儿睁大了眼睛:“哇,好长的队伍啊!还有轿子呢!”   长长的迎亲队伍,蜿蜒在村里,前头这边就要到殷裴楠家门口   了,后头的队伍才进村。   这队伍打前头的就是新郎郑文浩。   郑文浩是亲自去了青州迎亲的。   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列的前方,一身大红喜服分外喜庆。即便经过多天的辛苦赶路,他依旧精神饱满,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因为明天才是成亲的吉日,所以今天他把季月柏送到了殷裴楠家。   在他身后,是一队鼓乐班子,此刻卯足了劲地吹拉弹唱,把气氛搞得很是热闹。鼓乐班子后面是一台八抬喜轿,再后面有八辆马车,还有长长一队挑着嫁妆的仆从。   队伍里,每隔两丈,还能看到配着武器的护卫,一路护送着。   村里可很少见着这么大的阵仗,村民们都围在道路两边,议论纷纷。   “八抬大轿呢,看那轿子,多漂亮啊!”   “我听说季少爷家在青州也是高门大户呢。这季少爷之前来过我们村,长得好看,懂得也多,跟郑少爷啊可相配了。”   “瞧瞧这嫁妆,得多少抬啊?”   “看见那些人了吗?护卫!难怪还要请护卫了,这么多嫁妆,可不得请护卫嘛!”   “……”   这边,郑文浩下了马,立即笑着朝殷裴楠他们走了过来。   “文浩兄,恭喜恭喜!”殷裴楠和左安异口同声道。   “恭喜恭喜!”赵秀娥和其他人也都笑着道贺。   “谢谢,谢谢大家!”他看了眼门口的大红灯笼、对联和彩带,又说道:“阿叔、婶婶、阿楠、弟夫,麻烦你们了。”   赵秀娥笑着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这大喜事,我们也沾沾喜气啊。”   “就是,文浩兄你们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会吧。”殷裴楠招呼道,又说道:“大家快进屋,马车可以从侧门进。水珠,快,你带车子去侧门。”   水珠点头,正要带着马车去侧门。   郑文浩赶紧叫住水珠:“等等。”   殷裴楠问道:“怎么了?”   郑文浩已经到了第一辆马车边,正好马车门也打开了,季月柏穿着喜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殷裴楠:“……”   左安:“……柏哥儿,你不是应该在喜轿里面吗?”   季月柏搭着郑文浩的手下了马车,笑着走过来道:“那么远的路,不好让他们一直抬着。我出了青州城就换到后面马车了。明天再坐轿子就是。”   后面的轿夫笑道:“少夫郎体谅我们呢。”   季月柏答道:“明天有得你们抬的。”   众人大笑。   “来,进屋吧。”左安笑道。   众人进了屋,嫁妆全都集中放到了书房里,护卫们轮流看着。   休息了一会儿,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情,郑文浩他们便要先回城了。   因为殷裴楠家住不下这许多人,除了季月柏的贴身小厮,还有送亲的一对全福人,以及四名护卫之外,送亲的其他人都要跟着郑文浩先到城里,住客栈,明天一早再过来。   大门口,郑文浩抓着季月柏的手依依不舍地道:“柏哥儿,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与郑文浩相反,因为不用再赶路,季月柏心情很好,很爽快地答道:“好,你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啊。”   “嗯。”郑文浩恋恋不舍地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左安撞了撞季月柏的肩膀,打趣道:“刚才还那么干脆,现在才走多远啊,就想起来了?”   季月柏收回目光,嗔道:“什   么啊,谁想了!”   “哦,是吗?我看你这一天都等不了的样子,还以为你很舍不得呢。”   季月柏被戳中了,羞恼地瞪了左安一眼,道:“不跟你说了,热死人了,你这孕夫不怕中暑啊,快进去吧!”   “进。”左安笑着摇头一起进了屋。   “哎安安,你们的西瓜熟了没啊?”走在游廊里,季月柏看着大烈日忽然想到了他们种的西瓜,“好久没吃西瓜了呢。”   左安摇头,道:“还没呢,估计还要七八天。等你们度了蜜月再过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季月柏不服气道:“哦,七八天,我们度蜜月不可能那么短吧。”   左安笑道:“对了,你到时候回门怎么办?”   说到这个,季月柏也有些发愁,要是按照三日回门的规矩,他拜完堂就该直接出发了。   “没办法啊,到时候第三日出发就是了,离那么远,只能这样了。”   “那一来一回,你们的蜜月期都在马车上了度过了。”   “唉,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嫁这么远呢。”   左安又安慰他:“不过等你们回来,就正好可以吃西瓜了。”   “嗯,这倒是。”季月柏顿时又笑了,他看了一眼左安的肚子,道:“对了,你的肚子还不怎么显啊?”   “才三个多月而已,而且衣服宽松看不出来。”   “四个多月的时候就该有胎动了呢。诶,安安,说好了,我要当宝贝干爹的啊。”   “行,我替他答应了。”   两人说着到了主屋前,季月柏却直奔向后院的客房:“哎,我去换件衣服,这喜服热死我了。”   “你这几天一直穿着啊?”左安跟着他往那边走。   “对啊,我说要换回薄一点的常服,郑文浩那死脑筋偏不让,热得我要命。”   左安惊奇道:“你这几天就穿着这一套喜服啊?”   季月柏回头,比左安更惊奇地道:“你想什么呢?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你现在就开始傻了?这么热的天,穿四天那还不得臭了啊。”   左安愣了一下,问道:“那是?”   季月柏解释道:“这喜服啊,一共做了六套,都是不同样式不同花纹的,就是把在路上的时间算了进去的,每天可以换一套。”   左安看着季月柏的喜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上面还绣着精美的图案的,他啧啧称奇:“这结婚准备六套喜服的新郎,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季月柏推开客房的门进去,一边答道:“这算啥啊,郑文浩的更多,他的喜服做了十套!他从出发去接我的时候就是穿着喜服的,过去四天,回来四天,一天一套,明天一套,再备用的一套。我都跟他说不用讲究那么多,就出门进门的那天穿一下就行了,他不听,非要做十套每天换着穿。这喜服那么贵,也就结婚时能穿一下,以后都没用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左安:“……”这俩大款,一个赛一个的壕。   左安:“说明他重视你啊。不过结婚像你们一样,穿喜服穿这么多天的,也是独一无二了。很特别,不一样的经历也挺好的,感觉结婚的那种期待感和幸福感都延长了。”   季月柏听了很高兴,打开门探出个头,说道:“嘿嘿,这话我爱听。” 第94章   季月柏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手里还拿了张纸:“喏, 这个给你们。”   “什么东西?”左安接过来打开一看, 是张图纸,“这是?”   “打谷机, 稻谷脱粒用的。”季月柏解释道。   左安很震惊:“你还会这个?”   “这个嘛, 小意思啦。”季月柏得意扬头。   左安疑惑问道:“你不是学植物生态学的吗?还学这个?”   季月柏笑道:“这个才不是专业学的。之前末世前我不是要经常到深山老林里面去采集标本,观察植物生态群落吗?那时候我经常会借住在当地的老乡家。你不知道, 那些深山里面的农村,还很落后,收割都没有收割机的,他们打谷子就是用这种打谷机,连那种柴油打谷机都没有, 都是这种。这个我试过,脚踩的,特别费力。我那时候还觉得他们好辛苦啊, 又赚不到什么钱。”   左安仔细看了下图,发现是用脚踩踏板带动滚轮高速转动,然后将谷粒搅下来从而达到脱粒的目的。这可比他们现在只能用稻床手甩的方式要快而且省力啊。   他欣喜说道:“这在前世是要被淘汰的农具, 但现在可是最先进的农具了!”   季月柏点头道:“对啊, 我就是看到这边还用手甩啊甩的,才想到这个的。去年我就想给你们弄了,不过这个东西我那时候也没具体研究过,就是记得了大概的样子,所以费了不少时间才把它完全画出来, 把那些尺寸弄清楚。这个前几天才完成的。”   左安高兴地拍了下季月柏的肩膀,激动道:“你帮大忙了!走,去跟裴楠说说,让他去找人做。”   两人回到主屋那边,发现殷裴楠不在,只有那对全福人和赵秀娥在聊天。   左安:“阿娘,裴楠呢?”   赵秀娥边做着针线活边答道:“刚才大强来找他,两人到花园那边说话去了。   “大强叔?是有什么事吗?”   “他没讲,等下问阿楠就知道。”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和大强叔两人从花园出来,大强叔径自离开了。殷裴楠在花园门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看到左安他们这才往主屋这边走过来。   左安和季月柏也往那边走,在拐角处碰上了。   左安问殷裴楠:“裴楠,大强叔过来有事?”   殷裴楠点点头,也没避讳季月柏,直接道:“他说他们刚过去山脚下那边除草,看到有个人从我们瓜地里慌慌张张地跑了。”   “瓜地?去偷瓜吗?”左安问道。   殷裴楠点头道:“应该是。”   左安皱眉问道:“那看清是谁没有?”   殷裴楠摇头:“那人似乎看到大强叔他们,就往另一头跑了。大强叔他们只看到个背影,是个男人。”   季月柏道:“这事情不奇怪,顺手牵羊的事情不论在哪里都有的,特别这西瓜在这边之前都没有,肯定会有人偷的。不过,不是没熟吗?”   殷裴楠道:“是还没熟,所以我们就想说过几天再去守。谁知道现在就有人去偷了。”   季月柏道:“说不定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早点去守着吧,还没熟就被摘了,太可惜了。”   殷裴楠点头道:“嗯,等明天你们成完亲,我们后天就去搭棚子。”   说定这事,左安想起他们找殷裴楠的目的,然后兴奋地举起手里的图纸,说道:“裴楠,柏哥儿给我们带了个好东西,你快看看。”   “什么好东西?”见左安这么兴奋,殷裴楠也真有点儿好奇,接过来看起来。   他   这一看,就愣住了。   “这是,打谷机?”   打谷机殷裴楠还是能认出来的,不过不是这种款式的,他以前见过柴油发动机带动的那种打谷机。他之前也想过弄一台打谷机,但是因为没见过脚踩的这种,又弄不出柴油机,这世界也没柴油,只好作罢。   现在,手里的这张图纸,不需要柴油机,也不需要柴油,是利用了齿轮的作用带动打谷机的滚轮,就完全能实现了。   左安高兴点头:“就是打谷机,有了这个,我们收割的速度就快了,还省力。”   季月柏则有些惊讶,问殷裴楠:“你知道啊?你家不是城里的吗?还见过这个?”   殷裴楠点头道:“以前在路上见过路边农村里的农民们用,是那种有发动机的。”   季月柏:“哦,原来是这样。这个不用发动机,现在也弄不出来,还是得用人力。”   “明白,不过这个就很好了。”殷裴楠看着这图纸,边上还注明了各个配件的具体尺寸,他眼里闪闪发亮,问季月柏:“你试做过了?”   季月柏翻了个白眼,道:“想得美。我前几天才最后完成图纸的,上面的数据我论证过,大致是正确的,倒时候你找人做的时候再看吧,要是不对,再调整。”   殷裴楠笑道:“好,我立马去找人做,夏收是赶不上了,争取秋收前能弄出来。这个木工部分和齿轮得分开找人做,我先去找大山叔做木工部分。”   殷裴楠喜滋滋地拿着图纸就要出门,左安赶紧一把拉住了他,道:“等等,裴楠,先把图纸誊抄两份。”   “哦哦,好。”   他们便又去书房,把图纸誊了两份,一份木工活儿的,一份是铁匠活的。   把原件留在家里,殷裴楠拿着木工图纸先去了村里的木匠胡大山家。   左安和季月柏没去,这会儿天上太阳正烈,两人回到堂屋里纳凉,陪赵秀娥她们聊天。   左安怀孕后,体温比正常人要高一些,这天气,他只会觉得更加热。   赵秀娥见他进来了,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递给他一把扇子,“快过来坐,这大热天的,都出汗了吧?”   左安坐在赵秀娥边上,赵秀娥便给他扇起凉来,还关切问道:“背出汗了没?里面衣衫没湿吧?要是湿了就去换一件,不然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左安摇头:“一点点,不碍事。”   季月柏笑着在另一条凳子坐下,然后看到桌上针线篮里的小肚兜,惊喜道:“这是宝宝的小肚兜呀?婶婶,您针线活真好,瞧这针脚,多细密啊。”   赵秀娥笑道:“柏哥儿嘴真甜。这小肚兜啊,贴身穿的,得细一点,不然宝宝不舒服。”   “是是是,宝宝皮肤娇嫩,可得好好爱护。”季月柏点头,拿着小肚兜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欢。   他又问道:“算起来,宝宝得十一月底才出生,得准备很多衣服吧?”   赵秀娥道:“可不是么,里里外外的衣服,棉衣棉裤,帽子包被,都要准备的。而且到时候冬天啊,洗了衣服难干,得准备好多套,不然没得换就麻烦了。”   “婶婶,宝宝有您这个阿婆可真幸福。”季月柏感叹了一句。   赵秀娥笑道:“这都是应该做的。你文逸阿叔和水珠也都做着的,三个人做起来快。”   季月柏侧头看了左安一眼,凑近了小声问道:“安安,你可是宝宝爹,不亲手做一件吗?”   左安脸上有些热,低头有些尴尬地小声回道:“我不会做针线活。”   “学呀,我不也学了好久嘛。”季月柏了然,   他随手翻了下针线篮,忽然被他翻出了一小块布,缝了个三角顶的样子,不过那上面缝的线条,长一针短一针,歪歪扭扭的,比他缝的还要丑。   他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左安抬头一看,立马伸手去抢。   季月柏眼疾手快,一下把手抬高躲过了。他看着左安羞窘的样子,反应过来了,忽然跳开,看着那个歪扭的小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个,这个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其他在堂屋的几人见了都不知道他笑什么,不过却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左安脸都羞红了,手伸出去,道:“我就说了我不会。快还我。”   赵秀娥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   季月柏拿着研究了一会儿,实在没搞懂这做的是什么,又坐回去问道:“哎,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左安一把抢过来,说道:“……袜子。”   季月柏:“……”   季月柏摸摸鼻子,说道:“袜子比较难,你做个简单点的啊。”   反正都被笑了,左安所幸也放开了。他说道:“这就是最简单的了。衣服裤子帽子肚兜,我都不会。”   季月柏想了下,道:“有的有的。”   左安心中微动:“什么?”   季月柏小声道:“……口水巾。”   左安:“……”   季月柏:“这个最简单,只要把边缘缝一圈就可以了。你看这个袜子,你要是哪里缝窄了一点,把宝宝的小脚脚挤到了怎么办?那口水巾就不同了,只要边上不脱线就行,不影响使用。是不是很简单?”   左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季月柏瞪他:“怎么?”   左安小声跟他说道:“口水巾要放外面的,会被别人看见。袜子穿脚上,丑就丑点,反正外面还有棉袜和包被,别人看不见。”   “……”季月柏无语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赢了。” 第95章   左安和季月柏两人好像忽然来了劲儿, 专心研究起针线活儿来。   季月柏凭借着被禁足期间磨炼出来的针线功夫,成功成为了左安的师父。虽然他针线活儿也不咋地,但到底要比左安多些经验嘛。   “哎哎哎, 你绷直了再下针啊,布都歪了。”季月柏在一旁看得着急, 说道:“一针一针来啊, 还连针?走都没学会, 你就想跑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左安把针退回来,重新把两块小布片捋整齐绷直了, 然后小心翼翼地戳了一针, 再把针头从背面拉出来,嘴里却小声嘟囔道:“阿娘他们都是连针的。”   季月柏嗤笑:“你还想跟婶婶他们比啊?他们从小就开始学了, 闭着眼睛都缝得比我们好, 好吧?”   左安不服道:“你怎么跟我小爹爹一样, 好歹对我有点儿信心好吧?”   左安也是这几天才开始学的。   之前他看着阿娘小爹爹他们飞针走线地,缝得又快又好看, 他就起了给宝宝亲自做件衣服的念头。   等他把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阿娘他们倒是很支持他的, 除了小爹爹。   左安说要给宝宝做件小衣服, 小爹爹就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并给他指定了做袜子。   等左安看到小爹爹给他裁好的袜子布片时,他一下就明白了小爹爹的意思——袜子布料最少,免得浪费。   左安就鼓足了劲儿地学着, 他一定要给宝宝缝一双袜子。   季月柏“哦”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布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说道:“就凭这个啊?”   这两小片布料的边缘,已经布满了针眼儿,一看就知道那不知道拆了多少遍,又重新缝了多少遍了。   左安捏着那两片小布料,脸有些红,狡辩道:“……我我这就是才刚开始学,过几天就会了。”   季月柏见他这嘴硬又认真的样子,噗嗤笑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我看好你哦!”   左安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好吧。”   季月柏得意道:“我告诉你,我已经会缝裤子了!”   左安怀疑地看着他,明显不相信。   季月柏急道:“真的,我还送了一条给郑文浩呢!”   左安真惊讶了:“你真能做裤子了?那么长一条,裆那里还那么复杂,没绷线?之前信里不是还说老绷线吗?”   这下轮到季月柏脸红了,他小声凑到左安耳边,说道:“不是长裤,是裤衩。”长裤那么长,要缝多久啊!缝个裤衩就够可以的了。   左安:“……也很厉害啊,裤衩也有裆啊。你学会啦?”   季月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是想到自己做的那条大裤衩,他心里还是有点点虚的。   不过他又在心里自我安慰,管那裤子好看不好看,反正,反正郑文浩不嫌弃就行了嘛。   “厉害。”左安竖起拇指赞了他一下。   “……所以,你先不要急啊,要先找到这感觉,然后一针一针对齐了,多练练,熟悉了就好了。”季月柏毫无保留地传授他的经验。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试试。”   赵秀娥在旁边笑看着俩人,也不说话,随他们去折腾。   ……   一个时辰后,左安戳下最后一针,捏着线头打了个结,然后扯直了针线,跟季月柏说道:“快,剪了。”   季月柏抓起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线,说道:“翻过来看看。小心点啊,别扯绷了。   ”   “放心,我缝得很密实了,怎么会绷呢。”说是这么说,左安还是小心翼翼地,只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小袜子,将它小心地翻了过来,将它扯直了。   一只小袜子成功出炉!   左安捏着小袜子的线缝看了看,还把手指从袜筒里伸进去撑开看了看。   很好,没有绷线!   针脚虽然没有阿娘他们缝的细密,但是这比他之前缝的可好了不少,整齐了不少,针脚也均匀了。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   手上这小小的一只,怎么看怎么可爱,他甚至都能想象宝宝穿上它的样子了。   真是特别有成就感。   左安把袜子伸到季月柏前面给他看:“怎么样?”   季月柏接过来看了看,道:“感觉还可以哈?”   “是吧?我就说我可以的!”左安得意地笑起来。   季月柏:“还是我教得好。”   左安已经不理会他了,从他手里拿过小袜子转头递给赵秀娥:“阿娘,我缝好了,你看看。”   季月柏:“……”教了徒弟,忘了师父!孽徒!   “我看看。”赵秀娥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不错不错,比之前好很多,进步很大。”   左安期待地问道:“那能给宝宝穿吗?”   赵秀娥顿了一下,这小袜子里面针线缝得太近,边缘留的布太宽,大小倒还是合适的,但穿着估计没那么舒服。   可她看着左安眼里的期待,还是不忍心说不行,便说道:“……可以可以。”还是等他缝下一只的时候,让他把针线走外面一点吧。   “真的吗阿娘?太好了!”左安闻言,高兴极了,他也能给宝宝做袜子了啊。   今天做袜子,过不久就可以给宝宝做裤子、做衣服!   正好殷裴楠回来了,左安高兴地朝他招手:“裴楠,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殷裴楠去了大山叔家,跟他说了好久打谷机的那个图,然后他又顺便去瓜地里转了一圈,顺便又去地里摘了两把晚饭用的蔬菜。   见媳妇儿这么高兴,他心情也好,问道:“什么好东西?”   “当当当当!”   左安拎着小袜子在殷裴楠眼前晃了晃。   殷裴楠定睛一看,立即睁大了眼睛,他接过来看了看,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做的?”   左安笑眯眯地点点头。   殷裴楠还有些不相信,昨天媳妇儿还处于缝了拆拆了缝的阶段,他就刚才出去了一下,怎么回来就做好一只了?   这也太快了吧?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称赞道:“真厉害!”   左安放下豪言壮语:“宝宝的袜子我包了!”   殷裴楠笑,他问道:“怎么突然开窍了?打通任督二脉了?”   左安白他一眼,抢过袜子,说道:“我之前只是没找到诀窍好吗?知道了之后,其实也不难嘛。”   季月柏在一旁抖得厉害,一口气没憋住,趴在桌上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本来就是。”左安没好气拍了他一下:“喂,季月柏,不准笑了!”   “好好好,不笑,不笑,不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嘛,哇哈哈哈——”   “你还笑,说了不准笑……”笑声能传染,左安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幼稚鬼。   不过,成功做好了一只袜子,左安现在成就感爆棚,心情   很好。   这晚,大家吃了晚饭,早早地洗漱过后就睡了。明天是季月柏和郑文浩成亲的吉日,得早起。   五更刚过,天还没亮,赵秀娥文逸他们已经起来了。   季月柏带来的两个小厮已经在灶房候着,他们要帮着做早席。   过了一会儿,两位送亲的全福人也起来了,殷裴楠和左安也到了灶房。   赵秀娥看到左安也起了,说道:“小安,你怎么起来了?这里够人了,你回去再睡会儿。”   左安摇摇头,道:“没事,昨晚睡得早,睡够了的。我来帮忙做包子。”   几人忙碌着,包子花卷馒头、饺子烧麦八宝粥,灶房里的灶都蒸上了,又把外面做腐竹的灶也用上了,热火朝天。   等到季月柏天亮睡起来,到灶房一看,都蒸上了。   他不好意思起来:“婶婶,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见他起来了,赵秀娥说道:“没事没事,你可是新郎,这些用不着你做。你快去洗漱,换好喜服,待会你婶婶给你梳头打扮。”   今天是成亲吉日,本来应该季月柏他阿娘给他梳头,可他们特殊情况,今天便由那位全福人婶婶代替了。   “好好好。”季月柏赶紧去洗漱了。   水井那边他的小厮已经帮他打好了水,他飞快地刷了牙洗了脸,然后回房换上了今天要穿的喜服。   全福人婶婶洗净了手,换了身衣服,来帮他梳头打扮。左安进来陪着他。   全福人婶婶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给他梳头,很利落地帮他把头发束了起来,绑上发带,戴上喜冠和头饰。   季月柏本来就是挺可爱的长相,这一打扮,更是唇红齿白。偏偏少年郎,俊俏得很。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很奇怪?”季月柏摸了摸头上的发冠问道。   左安笑道:“不奇怪。我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啊。”   夸得这么直白,季月柏脸红了一下,问道:“真的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保证文浩兄见了移不开眼。”左安打趣道。   季月柏拍了他一下,“你就笑吧,反正就这么一次,以后也没机会笑了。”   左安笑,一会儿又跟他说道:“我跟你说,待会早饭你吃饱一点啊,有得折腾呢,中午估计你得饿肚子,要等到晚上呢。”   “好。我会吃饱的。”   辰时正,新郎郑文浩带着人到了,包括之前送亲的,还有迎亲的,浩浩荡荡好多人。   因为在季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一遍流程,所以今天只要直接吃了早席,接走新郎就可以。   这个早席有整整十桌人,也很是热闹。   巳初,众人吃完早饭,准备妥当。院子里,送亲的人们把嫁妆都挪了出来,每人一担排好队,排了好几行。   唢呐吹起来,炮仗响起来。   郑文浩喜滋滋地到了季月柏房门外,亲自把季月柏背了出来,送上八抬花轿。   殷裴楠家门外,好多村民都过来围观了,把道路两边都挤满了。   郑文浩骑上马背,大手一挥:“回府!”   炮仗声再次响起,迎亲队伍依次出发。   这次,比昨天他们到的时候还要壮观。   之前,为了不让仆人们那么累,很多嫁妆出了青州城后都放到马车上了。八辆马车,除了前面两辆是装了人,后面都放的是嫁妆。   此刻,这些嫁妆全部都由仆人们挑了起来,这队伍就拉得老长。   有村民就在一边一抬一抬地数着,   到最后赵秀娥他们出来,要锁门了,那人大声道:“六十四抬,整整六十四抬!而且都是贵重的好东西啊!”   村里人就炸了锅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嫁妆的。一般村里人成亲,东凑凑西凑凑,锅碗瓢盆被子褥子什么的也就凑出个十六抬,好多还不那么讲究呢。   今天他们可算是开了一回眼了。   “啧啧,前头都看不着人影了。”   “哎,这两家都是富贵人家,是该有这么多的,不然季少爷嫁过去不是给人小瞧了哦。”   “是呢是呢,这说明季少爷家舍得啊,对他好啊。娘家硬气,季少爷以后的日子才好过嘛。”   “……”   左安听了,跟殷裴楠对视一眼,两人摇头失笑,跟赵秀娥他们一起上了季府准备的马车,往郑府而去。   今天,他们是作为季月柏的亲友团去送亲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殷裴楠、左安、季月柏,他们三个异世界来客,因为共同的经历,又知根知底,相知相惜,早就已经如同一家人。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特殊的感情,并且相信季月柏的为人,当初季月柏烦恼要在客栈停留时,殷裴楠和左安才会跟季月柏提议,让他到他们家来,而不是去客栈。于是,他们家就作为了成亲前一天的中途停歇点。   他们信任季月柏。   同样的,季月柏也信任他们。   如今,他成亲,殷裴楠和左安便自然地也成为了他的亲友团,也是同舟共济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友一篇古耽种田文,很好看的哟,有兴趣的小仙女可以去看看哈。   《落魄侯爷种西瓜》by孟冬十五(已完结,放心跳坑!)   【科学种田、发家致!】   文案:穿越的第一天,苏页就背上了逃婚的罪名,   幸亏有个好心人把他捡回家。   好心人高大英俊、细心体贴,就是穷了点儿。   好在苏页是个能干的,   改良麦种、培育西瓜、种植大白菜、驯化野山楂,   顺便搞点发明创造,推广推广现代耕作技术,   原本就想撩撩汉,养养娃,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获得侯爷爵位的双儿!   【外表女王内里傲娇受】vs【大金毛属性宠妻狂魔攻】 第96章   郑文浩和季月柏的婚礼很盛大。   拜完堂后, 季月柏被送回喜房, 外面的宴席也要开始了。   郑府是新平县第一大浩又是郑府的下一任家主,而季家也是青州的名门望族, 这场婚事注定是要隆重的。   郑府精心准备许久, 很是高调, 怎么热闹怎么来,几乎把半个城的人家都请了。   城里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派了人来观礼, 还有跟郑府有生意往来的外地客浩有个举人老爷的身份, 城里的名流雅士们也都来了喝喜酒。   不止这些人,宾客们还看到了从京城来的户部主事郭毅大人,跟刘大人坐在一桌。   县令刘尚直跟郑府是有姻亲关系的, 这是新平县的人都知道的。   这郭毅大人来了有两个来月了, 之前也有许多人去拜访结交过。不过这个郭大人对他们都是平淡得很, 既不得罪也不过分结交,至今他们也没有顺利攀上什么关系。之前也有人家里有喜事, 邀请他去喝喜酒, 他都是回避的。   “看到了吗?郭大人坐那儿呢, 想不到他也来了。之前林府老爷子过寿,邀请他去他都没去呢。”   “到底是郑府啊, 连这位大人也请来了。”   “我看也不见得,有可能是看刘大人面子,或者是刘大人请来的呢?”   “不管谁请来的,反正来了, 不得不服。”   “那是那是。待会得过去敬杯酒。”   这时,另一个人小声道:“哎,你们看,那不是殷老板和殷夫郎吗?在跟郭大人说话呢,看起来很熟悉啊。”   众人往前面看去,果然看到殷裴楠和左安在跟郭毅说话,郭毅脸上还罕见地带着笑容。   “哎,你们说啊,这郭大人也是奇怪,连林府的面子都不卖,但是却跟殷老板这小小的米粮铺子老板这么熟,这是为什么啊?”   “嘿,这你就不知了吧,我听说啊,这郭大人可是皇上钦点,下来是要负责把那新谷种推广开来的。这新谷种可不就是殷老板他们家种出来的嘛,跟他们熟是正常的。”   “哦,原来如此。”   那边,殷裴楠刚跟郭毅说完田里的情况。   郭毅下来这阵子也不清闲,他把新平县大部分的村子都走了一遍,还到其他县去巡查。   不过每隔一旬,他都会去南坡村看看水稻的长势,跟殷裴楠他们聊聊,还去其他村里看看别人的水稻长势,做好记录。   他这也是前天才从外县回来新平县,还没来得及去南坡村就赶上了这喜宴。   他刚听殷裴楠说今天的新郎季月柏也是他们的好朋友,还给他们新弄了一个脱粒的工具,十分惊喜与好奇:“真有此事?”   殷裴楠点头:“是,木工部分我已经找人在做了,待会吃完喜酒,我再去城里找铁匠做其他的部分。”   郭毅很着急:“你带了图纸来?”   “带了的。”殷裴楠把图纸拿出来,给郭大人看。   郭大人接过图纸看了起来,县令刘大人也在一旁听到了,凑过来一起看。   不过他们俩对这个图上面画的不是很能看懂,只看到了左上角写的三个字。   刘大人念道:“机、谷、打?”   殷裴楠愣了一下,赶紧道:“不是不是,是‘打谷机’。”   这张图是殷裴楠誊的那张,他是按照前世的书写习惯,把打谷机的名字从左到右写在了纸张的左上角去了。   刘大人恍然大悟:“哦,是打谷机啊,怎么写反了?”   殷裴楠摸摸鼻子,道:“这是我誊抄的一份图纸,我这就随便写了一下。”   郭毅大人知道殷裴楠没读过什么书,能识字已经不容易了,便道:“这个无碍。只是,这个打谷机,是要怎么用啊?阿楠,你给我们说说。”   殷裴楠便将基本原理给两位大人说了一下。   两人听到后,啧啧称奇:“原来如此!”“真是奇思妙想!”   刘大人问道:“这季家的小公子怎么会懂这些呢?也是奇了。”   郭毅也很好奇。   殷裴楠正想找个什么话糊弄过去,正好司仪宣布宴席开始,佳肴上桌了。   左安赶紧道:“郭大人,刘大人,开席了,等改天我们专程跟你们说说这个打谷机吧?”   郭毅道:“我正打算明天去村里转转,你们在不在家?”   “在的,我们最近都在家,您过来就是。”   “那行,明天我们再好好说说。”   开席后,殷裴楠被郑文浩抓着一起去挡酒了,左安吃饱后,也不愿在这吵闹的地方待,便去了喜房。   季月柏的两个小厮守在门口,左安让他们去前面吃饭,自己端了盘饺子进去喜房陪季月柏。   “安安?是你呀,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听到左安的声音,季月柏绕过屏风从内室出来了。   “给你端点吃的过来。饿坏了吧?”   “哎,饺子!安安还是你对我好!我早饿了。可他们说桌上的东西不能吃,还要等郑文浩回来喝了合衾酒后才能吃。”季月柏接过饺子,拉着左安道桌边坐下,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真好吃。”   “你有这么老实?”左安往桌上看了眼,桌上点心倒是没动,他又绕过屏风往喜床那边看了眼。这一看,便看道了床脚帘子后面,有几粒花生壳没被遮住,露出来了。   左安轻笑:“你用块帕子包起来也好,就这么扔床脚,也不怕别人笑话?”   见被发现了,季月柏不好意思地道:“哎,我这不是饿了嘛,坐着又无聊,不就随手吃了点花生红枣什么的。我本来是准备到时候好好收拾下,这不听到有人来了嘛,又没地方扔,不就只能扔哪里咯。”   左安拿了个布巾去把床脚的花生壳红枣核捡起来,说道:“待会可别偷吃了,喜被上的这些花生红枣都是有寓意的,待会别全给你吃掉了。”   季月柏吞下嘴里的饺子,道:“那不正好?那些不就是寓意早生贵子吗?我把它们全吃到我肚子里了,说不定真就早点怀上了。”   左安闻言失笑出声:“你可真想得开。”   “没什么想不开的,反正早生晚生都得生的,而且我不是说过我想体验一下吗?”季月柏看着左安的肚子,说道:“说起来,你怀孕好像没有孕吐啊?”   左安点头:“嗯,我没有。听阿娘说,孕吐基本上过了三个月也不会吐的了。”   “那挺好。我干儿子就是懂事,知道心疼他爹爹。”   左安笑,抬手摸了摸腹部,眉眼柔和。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事,跟季月柏说道:“对了,刚在外面碰到郭大人和刘大人,我们跟他说了打谷机的事,到时候让县令大人给你报个发明上去怎么样?”   季月柏对这个不在意,道:“可以啊,随你们。”   左安又道:“到时候报上去了,应该会推广开来的。”   “嗯,推吧,农民们太辛苦了。”   左安见他不在意,又说明白点:“这个东西,其实你们可以做出来卖钱的,你想明白了啊?”   季月柏抬头看他一   眼:“郑府又不缺这点钱。”   左安笑道:“那行。”   季月柏很快吃完,漱了口擦了嘴,然后拉着左安,说道:“安安,我问你一件事啊。”   “什么事,你问。”   “就是,那个,”季月柏张了张口,又吞吞吐吐起来,最后脸都红了,才小声问道:“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疼?”   左安:“……”   这问题两人还是第一次交流,左安的耳朵也发起了热,他眼神往旁边瞟了瞟,小声说道:“这个,你以前不是看过片子逛过论坛知道的吗?”   季月柏挠挠头,道:“片子里的哪里能信啊,那都是演技!论坛里的,有人说不疼,有人说疼,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啊。我就只能问你了啊,你快说说,我很怕疼的,安慰安慰我。”   左安:“……这个,因人而异。”   “那就是要看技术吗?”季月柏心里有点儿担心了,怎么看郑文浩都是个处啊,也不知道两人晚上能不能顺利?   他又看着左安,眨眨眼问道:“那你那时候疼吗?”   左安脸爆红,不过还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季月柏安静了一下,然后又忽然给自己打气道:“不怕不怕,我准备得很充分的,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事前事后的东西都有!没问题的!”   左安:“……”   见他这么担心,左安又安慰他道:“那个,月柏,你不用太担心,哥儿的身体好像跟男人的身体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你准备的东西估计不太能用得上。”   “什么意思?”季月柏急忙问道。   左安努力措词,道:“……就是,那个,比男人的身体要,嗯,要柔软很多。就是,既然这个世界有哥儿这个性别,那肯定会配套相应的功能,你懂吧?应该不会受伤。”   季月柏用他博士的脑袋想了想,忽地双眼一亮,点头道:“懂了。”   左安松了口气,赶紧道:“所以你不用那么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嗯嗯嗯。”   “那你等着吧,我该出去了。”   “嗯嗯嗯。安安,谢谢你给我送吃的来。”   “不客气。祝你俩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嗯嗯,会的,谢谢。”   季月柏的新婚夜到底顺利不顺利,左安他们是不知道啦,他们吃完宴席后,先去了铁匠铺,办完事后,便回去了。   第二天,郭大人和刘大人去了南坡村,先下田看了下情况。   他们见水稻长势极好,大大小小的稻田里,因为已经过了放养期,鸭子已经被收了回去,现在稻穗已经处于灌浆后期,过不久就差不多可以收割了。   那块养鱼的稻田里,没那么多限制,鱼儿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有些站在田埂上,就能看到。   郭毅问道:“这么看来,是不是养鱼要更省心一点?也不用早晚放鸭收鸭,后期也可以一直养到快收割的时候?”   殷裴楠点头:“对,养鱼是省心很多,不过因为需要占用一些稻田空间,到时候稻谷的收成估计会比养鸭的田要少一点。有利有弊吧。”   郭毅点点头,心里把这点记下来。   他这两个月以来,一直在追踪殷裴楠他们的稻谷种植方法和种植情况,并把了解到的都记录了下来,到时候要汇报给皇帝的。   随后,几人回去,又仔细讨论了一下打谷机的事情。郭毅得知季月柏同意把打谷机呈报朝廷后,最后决定,把打谷机的图纸立刻呈一份上去,让工部找能工巧匠制作起来。   送走郭大人他们后,殷裴楠他们立即带上木头木板等材料到西瓜地里去搭棚子了。   棚子不用多大,里面只要摆下一张木床就可以了。白天,他们经常有人在这边地里或者山上做事,都有人看着,这个棚子,主要是晚上来守夜的。   棚子很快就搭好,木床拼好,挂好蚊帐,铺上凉席。当天晚上,殷裴楠就抱着枕头被单,牵着糖葫芦过来了。   左安和文逸提着灯笼送他过来的,站了一会儿,就被蚊子咬了个包。   左安一巴掌拍在胳膊上,抓了抓,道:“这里蚊子好多,你把蚊帐扎紧了。这扇子,你拿着,这帐子也不怎么透风,估计很热。”   殷裴楠接过扇子,小声道:“没事,我待会弄些驱蚊草什么的在旁边。”   左安又叮嘱道:“嗯,晚上要注意安全啊。”   殷裴楠搂着媳妇儿亲了下,道:“有狗呢,别担心。倒是你,我要在这边起码待个个把月,晚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记得叫小爹爹,搞不定的一定要来叫我。”   “好,我知道了。现在月份还小,没什么事的,而且,还有小爹爹呢,你安心。”这一个月,晚上殷裴楠来瓜地守夜,文逸便过去左安房间睡,方便照看。   两人絮絮叨叨好一会,最后实在受不了蚊子了,殷裴楠赶紧让两人回去,还送了大半程路。   第一个晚上守夜,殷裴楠没想到就能遇上来偷瓜的。   月色朦胧,四周寂静。   闷热和蚊子搅得殷裴楠好久没睡着,而且没有媳妇儿在身边,他心里也担心要是晚上媳妇儿有什么事情,自己都不在身边。幸好这是夏天,天黑得晚,亮得早,夜晚的时间短。   临近子夜,好不容易他朦朦胧胧正要睡着,忽然便听到床前的糖葫芦“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殷裴楠瞬间惊醒,爬起来往瓜地里看。   朦胧的月光下,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往村子的方向跑。   “谁?!”   殷裴楠大喝一声,解开糖葫芦的绳子,往那边一指,道:“糖葫芦,追!”   糖葫芦刷一下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汪汪汪”大叫。   殷裴楠没去追,离着那么远,肯定是追不上的,但是他还是要让糖葫芦去吓吓那人,让他以后不敢再来。   他们今天下午特意大张旗鼓地在瓜地里搭棚子,让好多人都看见了,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他们要去守瓜了,让那些偷瓜的人打消那些小心思。却不想,还是有人想赌个侥幸。   真以为我家的糖葫芦是吃素的不成。   殷裴楠咕哝了一句,扯了扯嘴角,提着灯笼去刚才那人出现的地方看了看,暂时没看出有瓜被摘掉的痕迹,估计那人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糖葫芦发现了。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吹了个响哨,把糖葫芦召回来,一人一狗这才又继续睡了。   第二天下地里干活的时候,赵秀娥他们特意把昨晚的事情当笑话跟同在地里的几个村民说了。   “诶,我跟你们说啊,我家不是种了一块地的西瓜吗,这瓜都还没熟,就有人惦记上了。昨晚我家阿楠第一天去瓜地里守夜,就有个人,明知道我们有人守夜,也敢去摘瓜,最后被狗追得够呛。你们说说好笑不好笑?这糖葫芦啊,可是我家耳朵最灵的一条狗,脾气也是最差的一条狗,除了我们的话,谁也叫不听的。这要是被它追上了,非咬一口不可。”   一天不到,村里人就都知道昨晚有人偷瓜被狗追了。消息散布得很快,再过一天,邻近的两个村也都知道了。   让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殷裴楠他们的目的了。   至于昨晚那个人是谁,也只有那个人和他家人知道了,殷裴楠他们是没精力去揪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是绝对不敢再去的。   偷瓜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这要真被揪住了,那可丢死人了。   此后,晚上果然安静了许多。   过了几天,西瓜陆续成熟,可以上市了。   这甜甜凉凉的新鲜瓜类,在新平县掀起了一股西瓜潮。 第97章   这天, 昌隆粮铺的掌柜小二们早早地到了铺子里,把门口的布凉棚搭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在凉棚下摆了一张长桌子, 上面放着砧板菜刀还有碟子, 旁边还准备好了一个扔垃圾的篓子。   今天是西瓜上市的第一天,他们期待、兴奋又有些紧张。   一个小二拿了一块展板出来, 问掌柜:“掌柜的,殷老板他们还没来, 这板子要现在放吗?”   掌柜的伸长脖子往街那头看了下, 还没看见殷裴楠他们的身影, 说道:“等他们到了再放。”   小二也往那边看了眼, 有些担忧地问道:“掌柜的,咱这西瓜这么贵,能卖出去吗?”   掌柜其实心里也有点儿担忧, 但他还是相信老板们的, 他说道:“郑老板和殷老板他们这么定价, 那肯定是有道理的。而且殷老板说了, 咱这定价是已经考虑了大家的那个什么, 哦,购买能力, 考虑了这个定下来的,算便宜的了。你想想,这西瓜,咱们这都没有, 都没见过的,人们都是贪新鲜的。而且,味道又那么好,不怕,肯定有人买的。”   小二想到昨天殷老板带来的那个大圆西瓜,想到那甘甜的滋味,忍不住又吞了下口水。   确实好吃,肯定买得出去的。   “哎,殷老板他们来了!”小二眼尖,看到远处殷裴楠他们的身影了。   掌柜的赶紧道:“快快快,赶紧去接一下。”   两个小二赶紧跑过去帮忙推板车。   今天,他们弄了三车西瓜过来,殷裴楠家两辆板车,加上小宝带着王叔还架了个马车过来,又装了一车。   郑文浩陪着季月柏回门,还没回来,但是他们留下了小宝和马车给铺子里调动。   不一会儿,三大车西瓜拖到了铺子门口,他们又把西瓜都搬下来,一筐一筐地过了称记好数,然后就垒在门口专门用木板围起来的地上。   他们一斤的价格从殷裴楠家买,然后铺子里卖二十文一斤。要是有人来批发,也都从铺子里批发,殷裴楠他们不卖给外人,只给铺子里供货。   掌柜看着这会儿正好跟他们平常开铺子的时间差不多,便跟殷裴楠说道:“殷老板,时候差不多了,那我们这就开始开始卖了?”   殷裴楠点头:“开始吧。”   掌柜把展板拿出去摆在显眼的位置,然后水珠抱了个西瓜洗了下瓜皮上沾的泥,然后利落地切成小块小块三角形的西瓜片,均匀地摆在碟子里。   一个小二拿起锣到门口,站到椅子上,哐哐哐地敲了三下,成功把路过的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各位街坊、阿叔婶婶、少爷公子小姐们,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咱们昌隆粮铺今天开始推出西瓜了啊!这西瓜是咱们新平县城没有的啊,就是咱康州府城也不一定有的啊,第一次卖啊,大家快来看看!看看了啊!好吃的西瓜啊……”   路人一听,西瓜?什么东西啊,新平县城没有,连康州府城都没有的东西?   “什么西瓜啊?”“西瓜是什么?”   大家好奇心就起来了,纷纷围了过来,往他们这边看。   小二见状,哐一下又敲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   “大家可能不知道西瓜是什么,小二我跟大家讲一下。这西瓜啊,也属于瓜果类,跟咱们的冬瓜南瓜那样,不过这个西瓜,咱们是生吃的。就是现在大家面前看到的,这个桌子上的这个瓜,就是咱们小姑娘现在正在切的这个,是可以吃的。大家看看啊,这西瓜的表皮是青绿色的,里面的红色的就是果肉,黑色的是籽。这西瓜啊   ,特别清凉解暑,甜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吃的。”   众人往前面桌上一看,上面摆着两个又大又圆的“瓜”?青绿色的外皮,上面有很清晰的纹路。旁边,一个姑娘正在切瓜,那碟子里的瓜肉红艳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吃。   有人问道:“这东西那么红,真能吃?”   “当然可以吃的。看着啊。”小二跳下椅子,直接拿了一块咬了一大口吃下去,道:“这西瓜就是这样的,红的才好吃,要是不红,那是没熟。大家放心,绝对能吃的,对身体没有害处。要不能吃,咱们铺子也不可能拿出来卖,您说是不?而且,咱们这铺子,大家都知道,是郑少爷和殷老板两人开的,而且不怕告诉大家,这西瓜就是殷老板自己家种的,早上刚从地里摘下来的,你们看看那瓜蒂,多新鲜啊。所以说啊,大家就放心吧。”   众人一听,这东西还是殷老板自家种的,有些了解了。   “哎我听说啊,这殷老板家弄了许多新品种的蔬菜来种啊?”   “是啊是啊,之前那谷种也是他家先种的。他家阿娘他们还经常到街上卖菜,我还买过,那味道确实比其他人的菜要好吃不少呢。”   “这么说来,那种出这种我们没见过的西瓜也能说得通了。”   “是啊是啊。”   路人议论纷纷,小二见状,又开始给大家科普起来。   “大家听我说啊,这西瓜啊,也不是凭空来的,是从西边传到咱们大晖朝的,可珍贵了,现在只有西边少数的几个地方有种。就是因为大稀少了,这西瓜啊被封为了朝廷贡品呢。这在京城,听说有钱都买不到的,都是贵人们才能吃到的。”   众人一听,又议论开了。   “我的老天爷啊,贡品啊!”   “骗人的吧,要真是西边进贡的贡品,那殷老板家怎么种出来的?”   “这有啥啊,殷老板家的腐竹和咸鸭蛋不是也被封为贡品了吗?咱们不是也可以吃到的。”   “贡品啊,这么好的东西,我也想尝尝呢。”   小二把该解释的解释了,然后说道:“乡亲们,西边种出来的西瓜确实被朝廷封为了贡品,大家就知道,这西瓜多珍贵了。不过咱们殷老板从行商那里得了种子,也种了出来,所以咱们现在才有幸能尝到这西瓜的滋味。这味道是个什么样,大家可以先尝一尝,啊,来来来,有兴趣的可以尝尝看这味道。”   小二说着,后面另一个小二,还有小宝和文逸他们,都出来端着碟子让大家试吃。   有人问道:“这个是不收钱的吗?”   文逸点头:“这个是试吃的,不收钱。”   听说不收钱,众人纷纷伸手去拿,碟子里的西瓜片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他们好奇地咬了一口,这瓜肉带着特殊的果香,入口甘甜,刚吃下就有一种凉爽的感觉,不用怎么咀嚼,瓜肉便化成了汁水,清甜爽口。   “哎,挺好吃的啊!”   “不愧是贡品,很香甜。”   “好像挺解渴的。”   “好吃,就是太少了。”   “人家这是试吃的,你还想吃多少啊,想吃就买个回去啊。”   “这可是当做贡品的啊,恐怕不便宜啊。”   ……   西瓜小小的一片,两三口的量,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众人咂咂嘴,那清甜的味道还萦绕在嘴里,意犹未尽。   有人问道:“小二,你们这西瓜怎么卖啊?多少钱一斤?”   小二笑吟吟答道:“很便宜的,二十文一斤。”   “哗——”众人哗然。   “这么贵,你还说便宜?”   “就是就是。”   小二不慌不忙地说道:“乡亲们,二十文还贵啊?您知道京城卖多少吗?人家京城的人有钱都买不到呢。这大夏天的,多少人想吃一口西瓜,捧着银子都没处买儿。也就是咱们殷老板,把这西瓜种出来了,咱们才有这口福尝一尝。我跟你们说啊,这西瓜特别解暑,还降火。刚才大家吃了,也感受到了吧,是不是吃下去后,感觉很清凉?”   嘴里的余味还留着,众人也说不出不好吃的话来。   “那也太贵了,买不起买不起,这都可以买好多肉了。”   “是啊是啊。”   有人嫌贵,但有有人喜欢尝鲜的,还有些大户人家不差钱的。   就在这一阵议论里,两个小哥儿走到了前面,其中一个穿着比较好,另一个明显是家仆的样子。   那个小少爷说道:“小二,我买一个。”   另一个小二赶紧上前招呼:“哎,好嘞。小少爷您看看您要哪个?这桌上的,还有后面的,随您挑。”   那个小少爷走到后面一堆瓜前,睁大眼睛看了看。可他哪里会挑啊,看来看去,每个瓜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无非是大一点小一点的区别。   他身边的小厮说道:“少爷,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好吃,要不让他们给咱们挑吧?哎,您看,殷老板在店里,他种出来的,他肯定会挑。”   那小少爷双眼一亮,道:“有道理!”他便冲店里喊道:“殷老板,你能给我挑一下西瓜吗?”   殷裴楠正在计算三车西瓜的总数,闻言,走出来说道:“好啊。要大点的还是小点的?”   小少爷答道:“大点的,我家人多!”   殷裴楠给他挑了个大的,让小二称了重。   “八斤六两,一百七十二文。回去放井水里镇一镇,更好吃。”   “好的。”小少爷他们利落地数了钱,抱着西瓜走了。   旁人见了啧啧感慨:“哇,就这么一个瓜,就要了一百多文呢。”   “贡品啊,好吃啊。唉,我倒也是想买一个的,就是今天没带那么多钱。”   “这一个太大了。”   殷裴楠听见了,笑道:“乡亲们,咱们这西瓜也可以切开卖一半的。你们可以找个也想买半个的,每人要一半。不过这切开了的,回家就要尽快吃了,今天定要吃完,不然放久了口感就不好了。”   众人听闻还可以这样买,顿时都有些心动。   刚那两个人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兄台,要不,我半个,你半个?”   另一人点头道:“行。”   于是,两人愉快地去挑西瓜了。   没多久,昌隆粮铺卖了个新鲜的水果,而且是被封为贡品的西瓜事情就传开了。   不过因为西瓜比较贵,殷裴楠他们卖出去的还不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随着消息的扩散,那些真正有购买力的人听到消息来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各府的采办或者总管们,试吃过后,都是两三个两三个地买回去,没多久,三车西瓜便卖完了。   有来晚了点的人跺脚后悔,这没买到,回去怕不是要被主子骂了。   “殷老板,真没有了吗?我家夫人在别人家吃了一块,回来就立马吩咐我来买,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殷裴楠他们见生意变好了,立马决定回去再拖两车来。   此时听到这位小总管的话,他便答道:“我们回去摘,下午   会再弄两车来。您要是确定要,可以跟掌柜先预定一下数量,到时候我们会给您预留。”   “哎哟,那真是太好了!那我要三个,三个大的啊,一定给我留住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到?申时能到吗?”   殷裴楠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大概十一点了,他道:“差不多吧。您最好申正的时候过来,那时候肯定是有的了。”   “行行行。那我去找掌柜预定去。”   殷裴楠叮嘱好了掌柜预定的事情,他们又立即回去,吃了午饭,又去地里挑了两车出来。   现在这西瓜是最早成熟的一批,熟的还不是很多,不过他们有七亩地,几车还是能挑出来的。   为了避免摘了还没那么熟的瓜,西瓜都是殷裴楠亲自挑的,用异能探测到完全成熟的那种再摘,其他人就负责运送。   之后两三天,他们每天都要送三四车西瓜出去。   这天下午又送了两车后,殷裴楠问掌柜:“今天有外地的人来问批发吗?”   掌柜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殷裴楠皱眉道:“按理说,该差不多了啊。”   之前,在西瓜上市前,殷裴楠他们就安排了人到邻县,也派了人到临近的两个府城去散布消息,说他们这边有西瓜卖,就是想吸引那边的商人来批发西瓜。   按照他们的计划,零售的话,新平县里估计没那么大的消费能力。   所以,他们要在西瓜大批量成熟的时候,让别人主动来找他们批发西瓜。特别是府城这样的大城市,更是他们主要的消费地。这样他们也不用费力把西瓜运出去了。   按理说,过了几天了,那些邻县的商人起码应该来了才对,怎么到现在都没什么人来问呢?   掌柜道:“不过之前有咱们本地的,应该是想弄到外县去卖,问了一下。后面可能觉得价格贵了点,又回去了。”   殷裴楠点了点头,道:“嗯,这个阿叔你来把握,批发价最低不能低于十七文。另外,这几天多注意下这方面的,如果有要批发的,告诉我。”   掌柜:“我知道了。”   殷裴楠交代完,皱着眉到休息室里去休息,继续想着事情。   再过个几天,西瓜就会大批量成熟了,现在还没人来批发,这可就不好办了。   正发着愁了,休息室里忽然进来两个人。   “阿楠!我们回来了!”   殷裴楠惊喜地抬头:“文浩兄?你们回来了!”   进来的正是郑文浩和季月柏,两人从娘家回来了,季月柏嘴里还正啃着一块西瓜。   “回来了,这阵子辛苦你了。”郑文浩过去拍了下殷裴楠的肩膀。   殷裴楠笑道:“没事,你们赶路辛苦了吧?快坐下歇歇。”   季月柏没坐,几口啃完手上的瓜,问道:“我的天,终于吃到西瓜了,我感觉几辈子没吃过了!不是说有井水镇着的吗?哪儿呢?”   殷裴楠笑道:“在灶房那边,我去拿,你坐着。”   “好啊好啊,那你快去,我就不擦手了,等着你。”季月柏把瓜皮放到桌上,捻了捻手指,不准备洗了。   “擦擦。”郑文浩却抓过季月柏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他擦手。   “待会还要吃的呢,擦啥啊,不还得脏?”说是这么说,季月柏却也没把手移开,任由老攻擦着。   郑文浩边擦边随意地问道:“夫郎,你以前吃过西瓜啊?”   季月柏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西瓜这东西在这边可不那么容易吃到。他心道不妙,眨眨眼想蒙混过关:“…   …啊?什么?”   郑文浩看他一眼,说道:“你刚说‘你感觉几辈子没吃过了’,是以前就吃过了?”   季月柏张了张口,嘴上慢吞吞地说话,脑子里却在飞快运转想借口:“……呃,对啊,吃过一次的,在我表哥家。就那什么,他爹有次上京述职,皇帝嘉奖了他两个西瓜,然后,我就有幸吃到了。”   郑文浩惊讶地看着他:“从京城带回来的啊?”   季月柏这下反应很快了:“怎么可能,从京城那么远带回来,那早坏了好吧。那时候我正好跟着上京了。”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放那么久,肯定坏了。”   “……哈哈哈,对啊,西瓜从西边运到京城就很久了,放不了那么久的。”季月柏小心脏噗通噗通地,心虚地看了郑文浩一眼,幸好后面郑文浩没再问了。   正好殷裴楠也端着瓜回来了,已经切好了。   季月柏赶紧转移话题,道:“殷裴楠,我们从青州带了个人回来,要批发西瓜的,我们谈好价了,十八文一斤。”   殷裴楠把一餐盘西瓜放下,惊喜道:“真的啊?那太好了啊,我刚还在发愁,怎么都还没有批发商过来呢。”   季月柏拿过一块瓜递给郑文浩,边惊讶问道:“一个都没有?”   “对啊,我在想,是不是他们都不怎么相信我们有西瓜卖啊?”   季月柏边吃瓜边答道:“有可能。而且,知道西瓜这东西的也不多。我们带回来的这个人刚开始也不相信呢,要不是因为跟我家有点亲戚关系,估计也是不相信的。”   殷裴楠:“那我们可能要另外再想下办法了。”   季月柏想了想,说道:“没事,之前是因为西瓜还没上市就去说了,他们可能不相信。现在上市了,那么多人看到了,那些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说不定已经把消息带过去了,再等两天也是可以的。”   殷裴楠又问他:“这个老板人呢?他需要多少?”   “在外面跟掌柜的说话呢。他带了两辆马车来的。”   “马车也装不了多少啊?”   “四人车厢那种,西瓜全放车厢里,应该比板车装得多吧?前面用栏杆拦住,应该能装不少。就是你得给他挑一些还不那么熟透的,别熟过头烂了,得走好几天呢。”   “这个我知道的,放心。”   说完这事,季月柏又问道:“安安呢?”   殷裴楠道:“他在家。”   季月柏:“这几天你天天来铺子啊?”   “对啊。”   “你晚上不是还到瓜地守夜的吗?”   “对啊。”   季月柏瞪他:“白天来铺子,晚上去瓜地,不用陪安安的啊?”   殷裴楠摸摸鼻子:“我也想陪着啊,这不是这几天忙嘛。”   季月柏挥手:“行了行了,我们回来了,你快回去陪安安吧。怀着宝宝呢,要多陪他。”   殷裴楠巴不得,道:“那行,那我回去了。那个老板什么时候去摘瓜?”   “明天早上。”   “行,那我等着他。”   第二天一早,季月柏他们带着那个老板去了南坡村。   那个老板昨天下午吃了西瓜,又看了殷裴楠他们的销量后,又多雇了两辆专门拉货的驴车,要多装一些西瓜回去。   殷裴楠给他挑了些还需要放两三天才熟透的,到时候加上西瓜本身的存储期,也够了。   又过了两天,陆续有其他地方的商人过来批发西瓜。殷裴楠他们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销   路是不用愁了。 第98章   郑文浩和季月柏回来后, 殷裴楠便轻松了许多, 他不用再亲自送瓜去城里了。   每天早上, 小宝会带人来拖两车铺子里需要的西瓜。要是有客浩他们谈好价后,再带客商直接到村里来摘,摘了直接过秤结账, 客商就可以走了, 省了他们很多功夫。   这天上午刚送走一位客商,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今天是季月柏过来的, 他在家里根本待不住, 郑老爷和郑夫人也宠着他, 由着他跟着郑文浩天天到铺子里去忙活。   “弄完了弄完了, 热死人了。安安,我们快回去吧, 殷裴楠说他还要检查下地里有没有烂瓜,没那么快,让我们先回。”   “嗯, 走吧。”左安手里拿着账本, 站起来刚走出去几米, 忽然他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刚刚肚子里那感觉是什么?   好像一颗球划过肚皮的感觉。   左安空着的手覆上腹部,神色带着些疑惑,还有些惊喜。   是胎动吗?   宝宝胎动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左安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只手也没放下来,想再感受下。   这是他能感受到的宝宝第一次的胎动啊,他心里忽然就觉得很感动,暖融融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上扬起来了。   这也算是,宝宝在跟他打招呼了吧?   季月柏本来跟他并排走着,一转头忽然发现人落下了,疑惑道:“怎么了?”   左安还处于震惊感动中。   季月柏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赶紧过来扶住他,一手又摸上他额头,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是不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不,不是。”左安抬起头,一脸幸福地望着季月柏。   “那是怎么了?”季月柏担心地问道。   左安维持着手摸腹部的动作,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惊喜地道:“刚才,好像宝宝,动了?”   “动了?”季月柏闻言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胎动了?”   “……应该是的。”刚就动了那么一下,左安也不是很确定。   “我摸摸看!”季月柏兴奋地伸手覆上左安的肚子,“四个月多了,是应该有胎动了。”   他期待地等了几秒,没动静,他又换了个位置,然后又换了个位置……   “……哎,怎么又不动了?”季月柏很失望啊,跟宝宝打起商量来:“宝宝,你动一下,跟干爹打个招呼好不好啊?”   左安失笑:“他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懂。”   季月柏噘嘴,干脆蹲下身来,把耳朵贴到左安肚子上来:“那我听听看宝宝在干嘛。”   左安:“……”   好一会儿,季月柏也没听出什么来,忍不住问道:“安安,宝宝真的动了啊?”   左安点头:“应该是的。”   季月柏抬眸好奇问道:“安安,胎动是什么感觉啊?”   左安想了想,道:“刚才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就觉得肚子里忽然动了一下。”   季月柏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嘟嘴道:“他又不动了。”   正好殷裴楠拿了一个被老鼠咬烂的瓜出来,见他们还没回去,问道:“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左安朝他招手:“裴楠你过来。”   殷裴楠走近了,见媳妇儿额头上都是汗水,便用手背给左安擦了下额头的汗,问道:“怎么了?天热,早点回去歇着。”   左安拉下他的手   ,笑着跟他说道:“刚才宝宝动了。”   殷裴楠睁大眼睛惊喜问道:“胎动?”   左安点点头。   闻言,殷裴楠第一反应也是要去摸左安的肚子,可他刚摘完瓜双手都很脏,他便也学着刚才季月柏的样子,半跪下来把耳朵贴了上去。   左安现在已经怀孕四个月多一点,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一块,衣服宽松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不过殷裴楠双手圈着媳妇儿的腰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出来媳妇儿的腰围明显比以前大了一圈的。   他整张脸贴在媳妇儿腹部,小声道:“宝宝,我是爹呀,你刚才是不是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宝宝感受到了父亲的熟悉气息,还真的又动了一下。   殷裴楠感觉脸颊被轻轻地碰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不重,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过脸庞的感觉。   他惊喜道:“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季月柏就吃醋啦,不可思议地叫道:“怎么我刚才去听就不动呢?臭宝宝,歧视我啊!”   他又拍拍殷裴楠,道:“殷裴楠你快起来,给我也听听。”   殷裴楠还真站了起来,不过又说道:“又没动了。”   季月柏干瞪眼,不死心地贴过去,等了好一会儿,硬是没等着。他鼓着腮帮自己盯着左安的肚子说道:“臭宝宝,怎么这么懒啊,也不给你干爹一个面子。”   左安失笑,安慰他:“这才四个月多一点,阿娘说开始的时候胎动不频繁的,要月份大一点才会多一些的,看几率的。以后再摸。”   季月柏失望道:“也只好这样了。”   殷裴楠说道:“太阳越来越晒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们待会检查完也回去了。”   左安答道:“好,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早点回来。”   左安和季月柏先回去了,走到半路上,季月柏还在遗憾没感受到宝宝的胎动。   左安笑道:“你们抓紧,很快也能感受到了。”   说到这问题,季月柏一秒变娇羞,说道:“可是,可是我又不太想那么快怀宝宝啊。”   左安疑惑:“你不是很喜欢宝宝吗?也没有心理障碍,为什么不想?”   季月柏踢了个小石头,说道:“我们才结婚没多久呢,二人世界都没过够呢。”   原来是这个问题,左安其实也能理解,便道:“那宝宝又动的时候,我叫你。”   “嗯。”   说是这么说,可哪里那么容易。宝宝现在胎动并不频繁,而且每次胎动的时候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并不那么容易捕捉。等左安叫了季月柏,再等季月柏探手过去摸的时候,早就又已经平静了。   一直到下午离开,季月柏也没能如愿以偿地摸到宝宝的胎动,只能遗憾回家。   第二天,左安跟殷裴楠去了城里看大夫,每个月一次的例行检查,他们还给李大夫带了两个大西瓜以感谢他。   对于最近风靡了城里的西瓜,李大夫也是知道的,好吃,但也贵。   此刻见到他们提两个这么大的西瓜送他,他赶紧推拒道:“哎哎哎,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两个,可差不多半贯钱了呢。   殷裴楠把西瓜放到李大夫看诊的桌子后面,笑道:“李大夫,这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您就收下吧。我们时常来麻烦您,真是非常感谢您,而且往后也还得继续麻烦你给我夫郎看诊呢。”   李大夫无奈,只得收下了。   李大夫给左安仔细检查问诊完后,对两人说道:“殷夫郎身体很好,气色不错,气血也比之前好不少。腹中孩子也很健康,   放心。此后胎动会越来越频繁,你们最好记一下,孩子隔多久胎动一次。要是有什么异动,就尽快来找我。”   “好的,谢谢大夫。”两人闻言记下了。   李大夫想了下,又问左安道:“之前你头晕的症状还有吗?”   左安看了殷裴楠一眼,这头晕的症状他们已经确定是宝宝开饭的讯息,虽然现在还有,但是还是不要告诉大夫了,免得大夫一直记挂着。   左安摇摇头,说:“没有了。”   李大夫听闻松了口气,说道:“没有了那就好。实不相瞒,我这三个月翻了不少医书,都没找到症结所在,给你检查的时候又是一切正常,实在蹊跷。你没有再头晕就好了,不然我也帮不上忙,实在惭愧。”   “谢谢大夫了。”两人听闻,都有些感动,幸好刚才告诉了他不头晕,不然他还要继续查找医书。   从医馆出来,两人又去了铺子。   下午申时刚过,天色忽然转阴,没有风,闷热得很,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看天色不对,殷裴楠两人赶紧回家,想趁着下雨前能到家。   季月柏让王叔用马车送他们回。半路上,雨就落下来了,电闪雷鸣后,大雨倾盆。   天色变得很黑,道路泥泞难行,王叔小心控制着马匹,慢慢走着。要从官道转进乡道的时候,王叔忽然停下了。   “殷少爷,前面官道旁好像有辆马车翻了。”   闻言,殷裴楠和左安出来看,果然看到前面几丈外有一辆马车侧翻在路边的草蓬里,而前面却没看到马匹,隐隐地听到有个小孩的哭声传来。   “我去看看。”殷裴楠拿了把伞准备下去,见左安也准备下车,他赶紧道:“安哥,你待车里,我去看看。王叔,你不用下来了,这大雨,我怕马匹不安稳。”   “好,你去吧,要当心,要帮忙叫我。”王叔拉着马匹说道。   殷裴楠撑着伞走近那侧翻的马车,看到马车夫的头正好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血流如注,已经晕了。   车厢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趴在一个男人怀里,哭着喊“爹爹”。而那个男人,是个哥儿,应该是马车侧翻的时候要保护孩子,垫在了孩子身下。他的右肩正好被马车压断的树杈刺伤了,人也晕了。   这伤情惨重,殷裴楠赶紧上前去检查了一下那个马车夫的伤势,他的伤势在头部,伤势最严重。幸好,他还有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有救。   “王叔,王叔!我需要帮忙,有两个人受伤晕了!”殷裴楠朝王叔那边大喊,回头又跟小孩子说道:“小弟弟!小弟弟别怕啊!”   小男孩看到有人来了,哭着朝他喊道:“救、救爹爹!救爹爹!”   “好,别怕别怕啊,你爹爹会没事的。”殷裴楠探了下小男孩爹爹的鼻息,还有呼吸,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你爹爹是晕过去了,没事的啊。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把前面那个叔叔背到我马车上去啊。”   说着,殷裴楠扔了雨伞,出去把前面的马车夫抱起来。   那边,王叔和左安听到他的声音,也过来了。   殷裴楠把马车夫扶到王叔背上,道:“快,王叔,你先把他搬到马车上去,后面还有一个。”   左安看到马车里面的情况,跟殷裴楠道:“我抱小孩,你救大人。”   这情况,救人要紧,殷裴楠也点了点头,道:“你撑着伞,别淋着,我把小孩抱出来。”   “好,快。”   殷裴楠把小男孩抱出来递给左安。左安转身正要走,小男孩死死箍着左安的脖子,哭喊着道:“爹爹,不走,呜要   爹爹……”   左安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小男孩,安抚道:“不走不走,我们等爹爹一起,好不好?”   小男孩泪眼汪汪地点头,哽咽着道:“嗯,等爹爹。”   小男孩爹爹的右肩还扎在那个树杈里,要是就这么弄出来的话,必定又要出很多血。   不过这个问题对殷裴楠来说不是问题。他把异能护住那个男人的伤口,再一个用力,直接把那个男人从树杈里拔了出来,然后立刻用异能止血。   左安看到那个尖尖的树杈上全是血,觉得自己的右肩都有些疼,他赶紧把小男孩的头往怀里按,不想让他看到。   谁知那个小男孩已经看到了,特别是看到他爹爹右肩上血红的一片,一下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地喊着“爹爹”。   左安赶紧安慰他:“不哭不哭啊,你爹爹会没事的,叔叔会治好你爹爹的。”   “呜哇……真的,真的吗?呜呜……”   “真的,相信叔叔,他会治好你爹爹的,不哭了哦。”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哭声渐渐小下来,只死死地看着自己的爹爹和那个叔叔。   过了一会儿,血暂时止住了,殷裴楠背起那个男人,说道:“走,先到马车上再说。”   王叔返回来,想接下孩子:“殷夫郎,把孩子给我吧,你还有身孕的。”   他刚说完,那小男孩却一下子紧紧搂紧了左安的脖子。   左安拍拍他的背,安抚了一下,跟王叔道:“没事,马上就到了。王叔,你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行李,帮他们拿一下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   把人都转移到马车上,殷裴楠赶紧给那个马车夫又止了血。   王叔又过去把他们马车上的行李给他们捡了回来。他们的行李还不少,有一个木箱子,还有一个大包袱。那个木箱子的盖子翻了,衣服已经散了出来,王叔看着那些衣服都挺贵重的,赶紧给他们全捡了塞回去,盖好,抱回了自家马车上。   收拾好了,王叔问殷裴楠:“殷少爷,我们现在是回城里找大夫么?”   殷裴楠摇头道:“不,城里太远了,来不及,这里离村里近,回村。村里有大夫。”   “好。”王叔应了声,驾着马车往村里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前两天有点忙,没码完。   后面可以日更了。 第99章   马车里, 殷裴楠在紧急给马车夫治疗, 他在外面受伤又淋雨, 失血太多,体温下降太快了。   小男孩上了马车就坐到他爹爹身边去了,紧紧地依偎在他爹爹身边,抱着他爹爹没受伤的左胳膊默默流眼泪。   左安摸摸他的头, 安慰他:“小弟弟, 别怕, 你爹爹已经没有危险了, 他现在只是失血过多, 所以还没有醒。等到了我家, 请了大夫给他上了药, 他很快就会好的。没事了,不怕啊。”   小男孩眼睛已经肿得像个小馒头, 他仰起头问道:“爹爹他,他什么时候醒?”   左安伸手给他擦了下小花脸,说道:“很快就会醒的。”   小男孩吸了下鼻子, 很认真地看着左安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等我爹爹醒了, 我们回了家,会报答你们的。”   左安失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些心思啊?他揉了下他的小脑袋,说道:“不用谢,也不用你们报答。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皱着小眉头, 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叫琮儿。”   “从儿?哪个从?”左安想了下,见他们父子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作为名字的话,这个“从”的音应该是有美好寓意的。他又问道:“是表示美玉的那个琮吗?”   小男孩点点头,道:“叔叔你好聪明啊。”   左安轻笑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听你的口音,你家是京城的吗?”   小男孩一下又闭紧了嘴,往他爹爹怀里靠了靠,睁大眼睛看着左安,不回答了。   左安眨眨眼,这是不能说吗?   左安也没为难他,转头问殷裴楠:“裴楠,他怎么样?”   因为暴雨天色本来就暗,马车里的光线更是昏黑,左安看不太清那人的情况,有些担心地问道。   “失血过多,我已经止了血。不过,他伤口发炎了。”殷裴楠皱眉看着马车夫,他刚才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不止额头上被撞伤了,他背上还有一处旧伤,不知道是被什么划拉了好大一个口子,已经发炎化脓了。   “发炎了?这么快?他们在雨里待很久了么?”左安喃喃道。   殷裴楠摇头,道:“不是额头的伤发炎,是他背后有处旧伤,好像被什么划到了,差不多二十公分长,估计有几天了,没好好处理,天气又热,所以发炎化脓了。”   “这么大伤口?他们怎么也没找个大夫看看?严重吗?”左安问道。   殷裴楠笑道:“有我在有什么严重不严重的。这种外伤,没大碍。”   “回去还是要请大夫来处理一下,才说得过去。”左安说着,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他转头,发现是小男孩,他问道:“琮儿,怎么了?”   琮儿指了指马车夫,问道:“叔叔,康叔叔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左安抓着他的小手,说道:“他也晕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会好的,知道吗?”   听到马车夫也有救,琮儿似乎终于放了心,点了点头,乖乖地靠着他爹爹不说话了。   可能是之前受了惊吓,又大哭了一场,现在知道没事了之后,小家伙终于累了,靠着他爹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见他睡着了,殷裴楠加快速度给两人治疗,又催化了止血的草药给两人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   到家后,得知他们救了三个人回来,殷裴楠家里又是一阵忙。   琮儿他爹爹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醒了。   他睁开眼便看到两个陌生人对他动手动脚的,还正在脱他的衣服,一下慌了,一把推开两人,   护着自己的胸口往后缩,同时厉声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左安和文逸吓了一跳,这人的气势好足啊。虽然他脸色苍白,但那双细长的眉眼一凛,眼神像是万年寒冰中淬炼过似的,让人不禁后背发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左安见他也是受到了惊吓,估计还误会了他们,赶紧解释。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之前下暴雨,你们的马车翻了,你还记得吗?是我们救你们回来的,你受了伤,还淋了雨,我们正要给你换干衣服,不然你要着凉的。”   琮儿爹爹闻言,看了下周围的情况,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湿的,右肩的疼痛持续传来,还有布条绑着。而前面床边确实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面前这两人是两个哥儿,现在仔细一看,也挺面善。   “谢谢你们救了我。”他稍稍安心,缓和了神色,想起出事前的事,他着急问道:“那请问你们看到我的孩子没有?跟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男人,你们看到他们了吗?他们怎么样了?”   左安点点头,答道:“在的在的,都在的,你别急啊。你的孩子在隔壁,我阿娘在给他洗澡,他受了惊吓,还着凉了,我们给他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等会就给你送过来。至于那个马车夫,他就在隔壁房间,他撞到了头,还昏迷着没醒。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闻言,琮儿爹爹松了口气,他把自己的衣服扣好,下了床,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抱拳给左安和文逸行了个礼,说道:“在下闵言,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失礼了。”   “没事,我们能理解。”左安摇摇头说道。   这个闵言,他长相其实很俊美,不过他的眉眼太过凌厉,让人第一印象都集中在他的双眼上反而忽略了他的俊美。他放松戒备后,整个人气势收回,显得儒雅有礼起来。   闵言又道:“不知两位恩公如何称呼?”   左安答道:“我叫左安,这是我小爹爹,文逸。”   “安哥儿,逸哥儿,幸亏遇到你们,多谢。”闵言朝他们点了下头,又问道:“不知两位可否带我去看看孩子?”   文逸皱眉说道:“言哥儿,你伤口还没处理,等会大夫来包扎了再去也不迟。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要赶紧换了,免得着凉了。”   闵言着急见孩子,摇头道:“没事,我先看看孩子,待会再换。”   左安说道:“还是先换了吧,待会你见到孩子,身上湿的也不好抱他。你们的行李都被打湿了,这衣服是我的,我看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先将就着穿吧。”   闵言闻言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然后点头道:“也好,麻烦你们了,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你小心背后的伤口,刚稍微止了血,待会还要仔细包扎,别又扯到了。”   “好,多谢提醒。”   左安和文逸出去了,不一会儿,闵言换了衣服出来。   他们把他带到旁边的洗澡房,正好赵秀娥牵着刚洗完澡的琮儿出来。   “琮儿!”闵言看到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蹲下来张开双手要抱儿子。   “爹爹!”琮儿见到爹爹,飞奔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爹爹呜哇……”   “琮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啊。”闵言抱紧了儿子,不断安慰着他,眼里也泛起了湿意。   父子俩抱了一会儿,闵言给儿子擦干泪,就想抱他起来,却忘记了自己右肩还受了伤,一个踉跄差点把孩子摔了,他背后的伤口被扯动,又出血了。   “小心!”赵秀娥就在旁边,见状赶紧扶了一   下,“你还受着伤呢。”   左安看见他背后的衣服渗出血迹,赶紧道:“你伤口又崩开了,快到房里坐着,我去喊大夫,他就在隔壁。”   “我无碍,让他们先处理完,我去看看他。”闵言牵着琮儿也跟着进去了。   隔壁房间里,大夫和殷裴楠在给那个马车夫处理后背的伤口。   “大夫,请问他怎么样了?”闵言问道。   殷裴楠回头,看见他醒了,答道:“你醒了?他没事,就是失血过多。还有这个后背的伤口,有些化脓发炎了。”   闵言闻言,看着那个伤口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随后他又敛去了,问道:“他这伤口无碍吧?多久能好?”   大夫答道:“这个啊,伤口这么长这么深,可得好好养着,起码半个月才能见好。”   闵言道谢道:“多谢大夫了。”   左安见他们包扎得差不多了,说道:“裴楠,琮儿爹爹的伤口又出血了。”   之前在马车上,殷裴楠给闵言止了血,还治疗了一半,那个小树杈扎得太深,他怕闵言醒来后怀疑,便留着点伤口,简单用布条绑了一下。   殷裴楠看了一眼闵言,他之前是止了血的,估计又扯到了,便答道:“好,这边马上好了。”   大夫感叹道:“阿楠你这包扎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   殷裴楠答道:“之前安哥腿伤那会儿,我专门跟张大夫学过的。”   大夫点头道:“难怪了。”   两人处理好马车夫的伤口,又给闵言清洗了伤口,把里面的一些细小的木刺挑出来。   大夫看着那伤口,皱眉跟殷裴楠说道:“这么大个口子,也亏你能及时止血。”   殷裴楠随口答道:“我们今天正好去看了大夫,顺便让大夫开了一包止血的药草,本来准备放家里备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大夫:“幸好你们有药草,不然等回来就晚了。”   大夫也没怀疑,那两人之前的伤口确实是被止血的药草包着的,不然没那么快止血。   闵言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不然他肯定很吃惊,他后背上的伤口可比戳他的那个树杈要小多了,也浅多了。   上药包扎好,大夫留下几包药便回去了。   这时雨已经停了,但是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闵言主仆三人就在殷裴楠家住下来。   吃过晚饭后,琮儿去睡了,闵言没有休息,他找到殷裴楠和左安,说道:“殷兄弟,安哥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能帮忙。”   见他这么严肃,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一眼,随后问道:“言哥儿,你别客气,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你尽管说。”   闵言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我们主仆三人乘坐的马车残骸,不知道明天你们能否帮我们拖回来?”   殷裴楠想了下,那马车虽然翻了,也破损了一些,但是修一修还是能用的,他以为他们是舍不得那马车,便点头道:“可以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拖。不过我们今天到的时候那马匹已经不见了。”   闵言点头道:“那马受到惊吓,发疯狂奔停不下来,我们就把缰绳砍断了,谁知还是翻了车。”   “原来如此,放心,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拖。”   闵言想了想,道:“谢谢你们。请尽量一点不拉地全部拖回来,不要留下任何一点东西,行吗?”   殷裴楠:“……行。” 第100章   半夜里, 左安他们正睡得熟, 忽然狗狗叫了起来, 汪汪汪地叫得人心惊肉跳。   每次半夜狗狗叫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左安他们一下就醒了。   左安摸索着爬起来,隔壁床文逸也起来了,小声说道:“小安, 我出去看看, 你别出来。”   文逸随手摸到门后一根棒子防身, 就出去了。   殷裴楠去瓜地里守夜了, 左安不可能让文逸一个人出去查看情况, 他跟着出了房门。   刚出来, 对面赵秀娥也起来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文逸答道:“不知道, 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急冲冲的脚步声, 三人神情一凛,都做好了准备。   随后,堂屋的门被敲响了。   “谁?”文逸握紧手里的棒子问道。   “文逸阿叔, 我是闵言, 对不住吵醒你们了。琮儿发了高热, 我用湿布巾给他擦着,可热度一直没降下来,我想请你带我去请下大夫。”   闵言年纪二十有六,比左安大四岁,他跟左安平辈相称, 便叫文逸阿叔了。   听到是闵言的声音,三人提着的心放回胸腔。   文逸赶紧把门打开,问道:“言哥儿?快进来快进来。琮儿发热了?”   闵言很焦急,说道:“是,可能下午还是着了凉。阿叔,你能不能带我去请下大夫?”   文逸道:“不用不用,我去找大夫,你回去看着孩子就行。”   “那,那多谢了。”   文逸去请大夫了,左安和赵秀娥也没继续睡,一起跟着闵言去客房那边看了看。   琮儿果真发了高热,小脸蛋红通通的,小小的眉毛拧着,嘴里还含含糊糊地不停地喊着“爹爹”,看着就心疼。   闵言又给他换了个湿布巾,心疼地安抚他:“爹爹在,琮儿不怕,大夫马上就来了,很快就好了啊。”   左安用手探了一下琮儿的额头和颈侧,烫得很。小朋友发烧烧过头很容易烧坏脑子,他赶紧跟赵秀娥说道:“阿娘,快,拿一坛米酒过来,得赶紧给琮儿降温。”   “好好好,我这就去。”   赵秀娥很快把米酒拿来。左安用布巾沾了酒擦在琮儿的额头、腋窝、手心、脚心,希望能借助酒精的挥发来散热。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检查把脉后说道:“着凉,加上受了惊吓引起的。这样,我开一副药,赶紧煎了喂他服下,要是天亮还没降下来,得赶紧送去城里看看。”   “大夫,很严重吗?”闵言焦急地问道。   大夫答道:“小孩子体质弱,这发热可大可小,他这烧得厉害,有些凶险,待会喝了药看看效果吧。要是退不下来,只能去城里,我这里的药不那么全。”   闻言,闵言恳求道:“大夫,还请你想办法救救琮儿。”   “你放心,我定当尽力的。”   “谢谢大夫了。”闵言握着儿子的小手,满脸担忧。   左安安慰道:“言哥儿,你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你身上也有伤,注意身体。”   闵言抬头,拉着身旁的左安的手说道:“安哥儿,谢谢你,我没事,倒是你,辛苦你了。你还有身孕,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琮儿这样我也睡不着。你别担心,等他喝了药发了汗就会退热的。”   “嗯,谢谢你们,多亏了有你们在。”   赵秀娥很快把药熬好,又在空碗里倒腾到能入口,帮着闵言给琮儿喂下了。   过了半个时辰,琮儿还没发汗   ,几人都很着急。   左安拉着文逸到门口,说道:“小爹爹,我去叫下裴楠,让他回来看看。”   文逸疑惑:“他又不是大夫,叫他回来有什么用?”   左安想到之前在医馆等着看诊时,曾经听到一个大夫说了一个帮助退烧的方法,他便答道:“之前城里的大夫教了他一套推拿之法,说是可以帮助清肺热平肝气,能帮助退烧的。”   “是吗?”文逸有些惊讶,随即又道:“那我去就行了,你在家待着。”   让小爹爹夜里一个人去左安也不放心,便说道:“我们一起去,我不放心。”   两人跟赵秀娥说了一声,提着灯笼去瓜地找殷裴楠。   殷裴楠一听便跟着他们回来了,留着糖葫芦独自守瓜地。   到家后,左安私下跟他说了下听来的那个方法。   殷裴楠吃惊问道:“媳妇儿,你还知道这个呢?”   “就上次去李大夫那里,他隔壁那个大夫跟一个病人说的,你没听到啊?”   殷裴楠摇头:“没听到。”   左安:“算了,这个不重要,你记住就行,就是给你找个借口。”   “媳妇儿你真好。”殷裴楠捧着媳妇儿的脸就亲了一口。   左安回亲了一口,道:“快去吧,孩子还没退烧,别烧坏了。”   这古代,医疗水平有限,有时候一个高烧就能夺去一条人命,而且这次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弱,耽误不起。   两人很快进了屋。   按照那个方法,殷裴楠和左安一左一右地给琮儿推拿,以最快的速度调动孩子的身体气血,驱散邪气,促使他身体发汗。   殷裴楠便趁着给琮儿推拿的时候,暗暗给他用异能治疗。   一刻钟后,琮儿终于出了一身大汗,然后高烧退下来了。   闵言差点喜极而泣,跟殷裴楠他们道谢:“安哥儿,殷兄弟,阿叔阿婶,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太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   赵秀娥笑道:“不用谢不用谢,孩子没事就好。”   文逸也道:“灶上有热水,我去打盆温水来,得给琮儿擦擦汗换身干衣服。”   “谢谢阿叔。”   给琮儿擦完身子又换了衣服,终于平静下来,他们可以安心休息了。   这时,鸡已经叫了两遍了。   没过多久,天刚蒙蒙亮,殷裴楠又从瓜地回来,和文逸还有昨天因暴雨留宿的王叔,把板车套上马匹,去拉闵言他们翻了的马车车厢。   那车厢有个轱辘坏了,没法拉,他们便把它整个弄到了板车上,又按照闵言的要求,把其他一些零碎的木块什么的都捡干净。   “阿楠,这个窗棱上断了的小木块也用不着了,言哥儿为什么还要捡啊?”文逸从草蓬里捡起一截带着窗花的木块问道。   殷裴楠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看他神情很严肃,应该很重要吧。”   文逸:“真是奇怪,他还说要遮起来。”   殷裴楠也是很奇怪,心里隐隐觉得闵言三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在躲什么人,所以不愿意别人发现行踪似的。   他叮嘱道:“小爹爹,王叔,今天这事,咱们就自家人知道就行,不能说出去啊。我觉得言哥儿他们可能惹上了什么麻烦。”   王叔本来就是老实人,闻言立刻点头道:“我知道的殷少爷。”   文逸也点点头:“好。”   大清早的,官道上还没人,三人把现场的东西捡干净,用麻布遮起来,拖着就回去了   。   回去后,正好赶上早饭,他们又得知,那个马车夫康明醒了。   闵言看到板车上的东西,问殷裴楠:“殷兄弟,都捡干净了吧?”   殷裴楠点头答道:“捡干净了,一个木片都没剩下。”   闵言又问道:“早上官道上人多吗?”   殷裴楠:“那会儿还早,没人经过。”   闵言闻言松了口气,说道:“多谢你们了,殷兄弟。”   殷裴楠见闵言这神情,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为了自家人的安全着想,他必须弄清楚。   见文逸和王叔去牲畜棚那边卸货后,殷裴楠问闵言道:“言哥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闵言抬眼看着他,说道:“你问。”   殷裴楠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才需要隐藏踪迹?”   闵言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倒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殷裴楠看他有些为难,又说道:“言哥儿,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犯,但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得为他们的安全负责。不过我看得出,你们并不是坏人,而且琮儿那么可爱,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欢他,我们也都非常愿意帮助你们。所以,为了我家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要是你们在躲避什么人,我们才好做好防范,帮你们更好地躲避危机。”   殷裴楠的话很诚恳了,闵言想了想,实情肯定是不能完全说的,但是可以透露一些境况。毕竟,他和康明现在都受了伤,琮儿昨晚又刚退烧,身体还虚弱,实在经不起再度颠簸。   他们确实需要殷裴楠家的帮助,需要好好休养几天。而且,这个小山村,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比人多口杂的城里要安全多了。那些人也不会料到他们居然在村子里。   决定好,他跟殷裴楠说道:“殷兄弟,真的谢谢你们。实不相瞒,我们确实遇上了麻烦,在躲避一些人,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具体情况请恕我现在不能据实相告。我现在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们绝不是坏人。还有就是,等过几天,我的人处理好了事情便会来找我们的。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抱歉。”   左安这时正好过来,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到了,他道:“言哥儿,裴楠说话有些直,还请勿怪。他的意思是,你们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有人来找你们?或者是,追杀你们?若是有人找到村子里来了,我们得知道该怎么应对。”   闵言看着左安,不禁笑起来:“安哥儿,你说话更直。”   左安淡然道:“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得直击重点。”   闵言很是欣赏这种态度,面对两个明白人,他点头道:“你们猜得没错,确实有人不想让我顺利回去,想取我而代之。不过你们放心,他们暂时应该找不到这里,最多五天,我的人会把事情都处理完来接我们。只不过,这五天,我们还需要隐藏一下行踪,免得节外生枝。不知你们可否帮我?”   这就是说暂时没有安全问题了,闻言,左安和殷裴楠也稍稍安心。   毕竟,如果闵言他们要真是被人追杀,而且追杀的人还会继续追来的话,那他们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帮闵言他们了。   虽然他们俩不怕事,但是也没必要为了几个外人让一家老小陷于危险之中。要真是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给他们治好伤,然后让他们另找藏身处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既然闵言说现在安全暂时没问题,殷裴楠和左安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可以帮这个忙的。   左安对殷裴楠点了点头。   两   人达成一致,殷裴楠便跟闵言道:“你们安心住下,大夫和村里我会交代的。”   闵言松了一口气,抱拳感激道:“如此,多谢了。” 第101章   灶房那边, 文逸和赵秀娥已经做好了早饭,叫他们吃饭。   三人往回走, 正好那边康明带着琮儿出来了。   “爹爹!”琮儿一看到爹爹就飞奔过来。   闵言也快走几步蹲下身抱住儿子, 伸手探了下琮儿的额头,没有发热了。他问道:“琮儿起来了,头还疼不疼?”   琮儿搂住爹爹脖子,摇摇头:“琮儿不疼, 爹爹疼不疼?”   “爹爹也不疼。”闵言摇摇头答道,然后说道:“昨晚琮儿生病了, 多亏了叔叔他们请了大夫又照顾你,琮儿的病才能好。琮儿要怎么做呀?”   “要谢谢叔叔。”琮儿答了,然后松开爹爹的脖子, 走到殷裴楠和左安身前, 弯腰给两人行了个揖礼。   “琮儿谢谢殷叔叔、安安叔叔救命之恩和照顾之恩。”   琮儿本来就长得玉雪可爱, 虽然身上穿着宁哥儿的旧衣服, 还生了场病脸色还有点儿苍白, 但是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气质。   特别是现在,小小的人儿这郑重行礼作揖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一下就戳中了左安这个准爹爹的心。   他上前一步一把拉起琮儿, 笑道:“不用谢不用谢, 琮儿没事就好了。琮儿饿不饿?叔叔带你去洗漱一下吃早饭好不好?”   琮儿对这个好看的叔叔很有好感, 不过还是回头瞅了自己爹爹一眼,见爹爹点头,又回头甜甜地冲左安一笑, 对他说道:“好,谢谢安安叔叔。”   “那我们走。”左安牵着琮儿去水井边洗漱了。   殷裴楠看到后面的康明,问道:“康明兄弟身体如何了?”   康明已经从自家主子那里知道了昨天的事情,顿时抱拳答道:“劳殷少爷惦记,已经好多了。昨日幸得殷少爷你们搭救,在下不胜感激。”   殷裴楠摆摆手道:“康兄弟不必客气。你身体无碍便好。言哥儿、康兄弟,快来吃早饭吧。”   “好,多谢。”   殷裴楠先去洗手了。   康明看着殷裴楠的背影,小声问闵言道:“主子,我们真要待这里吗?”   闵言答道:“嗯。这里人没那么复杂,他们不一定想得到我们会在这里。这夫夫俩是聪明人,已经猜到我们有麻烦却还愿意收留我们,不太像单纯的村民,很有些见识和胆量。你往后跟他们说话要注意点。我刚才跟他们说好了,在这里待几天养养伤。对了,你伤势怎么样?”   康明提起胳膊动了动肩周,说道:“好多了。主子,他们请的大夫很厉害啊,我昨天伤口化脓,人也在发高热头晕得很,后来还撞了脑袋淋了雨,今天醒来就已经不晕了,也没发热了,背后的伤口也没昨天疼。”   “你也这样?”说到这个,闵言也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记得自己昨天是被比琮儿胳膊还粗的树杈给扎进了背部,而且很深,以致于他自己都没能拔出来,然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按一般情况来说,那么大的伤口应该很疼才对。但是他昨天醒来,背后的伤口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疼,就跟以前练剑不小心划了个深一点的口子似的。他也问了琮儿,琮儿说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后来他看过他们给自己包扎,都是些寻常草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昨晚,琮儿高热,喝了药都没闷出汗来,后来殷裴楠夫夫俩给琮儿推拿了一刻钟左右,琮儿就发了汗,高热降下来了。   现在想不到康明也是这样。   不过不论怎么样,现在是他们受了人家的恩惠,是友非敌,他也无意去探究这些,徒惹那夫   夫俩不快。   闵言想了想,道:“确实有些奇异,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害。世上能人异士众多,许多都隐于乡野,咱们也不要刻意去探究,万一犯了人家忌讳就不好了。而且,你刚醒可能不知道,很凑巧的,他们还是对朝廷对百姓都有大贡献的人。”   “大贡献?”康明一下还真有点意外,问道:“主子,他们是谁?”   闵言笑道:“他们夫夫俩,一个叫殷裴楠,一个叫左安,这两个名字有没有很熟悉?你看看院子里晾着的这些腐竹,想起来什么没有?”   康明看看院子里竹竿上晾晒着的那些腐竹,想了想,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事情,随后双眼睁大惊讶道:“主子,是他们?!那个弄出了耧车、种了新谷种、做出腐竹的人?”   闵言点点头,笑道:“对,就是他们家。这也真是凑巧,我们居然被他们救了。你昨天昏迷了没看到,待会还有让你吃惊的事。”   康明问道:“什么事?”   闵言:“待会你就知道了。”   “言哥儿,康兄弟,快来,吃早饭了。”那边,文逸在喊他们了。   “好的阿叔,我们就来。”闵言扬声应了,跟康明说道:“走吧,去尝尝传说中新品种的大米。”   因为人多,桌子换上了圆桌面,上面早餐很丰盛,包子馒头鸡蛋饼,米粥青菜酱菜都有,还有一盘切开一半的咸鸭蛋。   这在普通村民家可真见不到这么丰盛的早饭,一般都是咸菜米粥,有些米粥都吃不上。康明暗暗有些吃惊。   “言哥儿,康兄弟,快来坐。”殷裴楠招呼他们。   闵言在琮儿身边坐下了,康明却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拿两馒头站着吃就可以了。”他可没这胆子跟主子同桌吃饭。   “啊?怎么能站着吃呢?坐下来吃坐下来吃,够位置的。”赵秀娥以为是他怕位置不够,说道:“咱们这圆桌啊,能坐十二个大人的。”   康明本来还想推拒,却听闵言说道:“坐下吧。”   康明顿了一下,微微弯腰道:“是。”   康明这才在闵言身边的位置坐下来,腰板挺直,看起来还有些拘束不自在的样子。   左安和殷裴楠对视一眼,笑了笑。   正好这时,文逸切了一盘西瓜端了进来放到桌上,“好了好了,齐了,开吃吧。”   康明看到桌上那一盘西瓜顿时瞪圆了眼:“这,这是西瓜?”   赵秀娥点头笑道:“是西瓜,早上阿楠回来时刚摘的,放井水里镇着的,现在吃刚好。”   康明很惊讶,想起主子说的话,他装作随意地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西瓜,听说京城都很少呢。”   “是呀,不过咱们这个是从西边弄来的种子,自家种的,康兄弟你快尝尝。”赵秀娥答道,然后热情地给康明拿了一块。   康明接过来,道谢:“谢谢大婶。”   琮儿见了跟闵言说道:“爹爹,我也想先吃块西瓜,我够不着,你帮我拿好不好?”   闵言却没给他拿,而是给他拿了个包子,掰开了放在碟子里晾凉,说道:“你病刚刚好,要先吃个包子,喝一碗粥,才能吃西瓜。”   琮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妥协道:“那好吧。”   说着,便拿起一半包子,小口小口地,一边吃包子,一边喝粥,不时还抓起筷子吃一条爹爹夹过来的菜。   他吃得很是斯文,吃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很是专注,跟旁边的闵言如出一辙,一看就是父子俩。   康明喝着米粥,也吃出来了这米的不同,口感好了不只一点,   加上传说中的高产,他更是对这一家人有些刮目相看。   殷裴楠和左安对视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   昨晚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闵言和琮儿身份肯定不一般。   昨天吃完晚饭后,西瓜被当做饭后水果端上了桌,当时琮儿和闵言看到桌上的西瓜的时候,有些惊讶。   琮儿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很惊喜,但又不是那种第一次看见的那种惊讶,而是以前吃过却没想到在这里能吃到的那种惊讶。   当时他吃了后,还说了一句“比以前吃到的还好吃”。   这新鲜摘回来的西瓜当然要比经过长途运输后的西瓜好吃。   后面他们吃起来也没有那种第一次吃到的反应,说明他们以前是吃过的。   京城口音,见识广,行为举止不似一般人,这三位定是京城来的贵人。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居然还会遇到这种危险。左安心里瞬间闪过了好多念头。   吃完饭,宁哥儿和左宝莹去上学。   临走前,宁哥儿拉着琮儿的手,说道:“琮儿,我听阿娘说你昨晚生病了,你好好休息啊,等我们中午放学回来,就陪你玩哈。”   琮儿点点头道:“好,宁宁阿兄莹莹姊姊再见。”   送了宁哥儿和左宝莹出门,琮儿回去喝了药,就坐在一边玩宁哥儿拿给他的玩具,竹蜻蜓,小木马,还有和狗狗一起玩飞盘什么的。   没过一会儿,季月柏和小宝他们来拖西瓜了。殷裴楠带着他们去摘西瓜,顺便去大夫家里交代一下保密的事情。   赵秀娥在家里,帮着闵言他们把昨天湿了的衣服,还有行李里湿了的衣服都拿出来清洗了晾起来。   左安不放心,以防万一,也留了下来,怎么说,他也是有异能的,关键时刻能保护家人。   他们也没出去小河边洗,就在家里打了井水边聊天边清洗。   赵秀娥把他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抱出来准备洗,闵言赶紧接过来,说道:“婶婶我来我来,这些衣服不要了,都破了还沾了血,等干了我就去烧掉。”   赵秀娥节俭惯了的,便说道:“那衣服是破了,也沾了血,不过那裤子还可以的,洗洗还能穿,不影响。”   “……嗯,那行。”闵言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挑出裤子,把其他的破衣服都扔掉了。   康明把自己的衣服三两下洗完,就专门负责打水,赵秀娥让他去休息也不肯。   赵秀娥看着有些担心:“康明啊,你还受着伤呢,别把伤口崩开了,去休息吧我们来就行了。”   康明摇摇头道:“没事的大婶,就打个水,不费力。”   赵秀娥跟闵言道:“言哥儿,你看,他昨天背上那伤多吓人啊,你叫他去休息吧,别伤口又裂了。你也是,你也受了伤的,快去休息,这点活儿,我们一会儿就干完了。”   闵言看了康明一眼,见他是用没受伤的那边手在做事,道:“没事,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随他去吧。他从小习武,身体底子好,不让他做,他反而别扭。我也没事的,伤口不怎么疼。”   康明是他的贴身护卫,现在只有他一个护卫在身边,康明是不会离开他去休息的。   赵秀娥闻言,也不再劝了。   几人边洗衣服边连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吃的东西上了,闵言就夸他们家的蔬菜大米好吃。   说到这个,赵秀娥眉开眼笑起来,说道:“是吧,你也觉得我们家的菜和米好吃吧?这些啊,都是新品种,我家阿楠从行商那里弄来的种子,味道要比我们以前的菜和米都好吃呢,而且啊,高产。   我跟你说,现在这个品种的稻谷,比以前的稻谷亩产要多好几十斤上百斤呢。现在我们全县都是种这种稻谷了,等明年啊,周围几个县也会种,到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挨饿了。”   闵言闻言说道:“我之前听说过有一种新品种稻谷,原来就是你们这里出的吗?”   “对对对,就是我们这里出的,我们这个稻谷还被封为朝廷贡品了呢!”赵秀娥高兴地说道:“不止是这个稻谷啊,还有我们家的腐竹和咸鸭蛋,就咱们早上吃的那个咸鸭蛋,也是被封为了贡品的呢。”   闵言也笑道:“那很好啊!被封为朝廷贡品,那你们铺子里的生意是不是能好不少?”   “确实好不少,毕竟有名了嘛。”赵秀娥笑道,不过她话锋一转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也有麻烦的,差点出事呢。”   闵言好奇问道:“什么麻烦?”   赵秀娥叹口气,跟闵言诉苦道:“你不知道啊,言哥儿,被封为贡品也不全是好事。”   闵言皱眉问道:“怎么说?”   左安看了赵秀娥和闵言一眼,没打断赵秀娥,只不时观察一下闵言的神情。   赵秀娥道:“唉,你不知道啊,我们的腐竹和咸鸭蛋是去年被封为贡品了,然后前几个月的时候,就三月份那会儿,那皇商不就要过来采买吗?   哎哟,我跟你说啊,那皇商可霸道了,一来啊就把我们的价格压到了最低,就等于我们收村民们的价格啊。那咸鸭蛋都亏本了,我们两文钱买村民们的鸭蛋,还要腌制,本来我们卖出去四文一个,那皇钱一个卖给他。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哦?还有这回事?”闵言皱眉说道:“这谈买卖,那价格不是可以谈的吗?你们还价呀。”   “谈个屁啊!”赵秀娥想起那时候的事就上火,一拍大腿,气愤说道:“那皇商根本没给我们谈的机会。你知道吗,他还带了一个京城的人来的,那个人原本是跟我们做腐竹生意的,过年那会儿他才从我们这买了好多的腐竹回京城。一回去,他还没怎么卖呢,就被那皇商逼迫着全部卖给了他们。   那个老板本来不愿意卖,那皇商就派人把那个老板的一家铺子给烧了,还威胁他家人。那老板不得已就卖给他们了。你说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啊?!”   闵言眉头皱得更深了,“还有这样的事?那你们这边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啊。那皇商叫了那个老板来跟我们谈,也是存了威胁的心的。我家阿楠和安哥儿他们不愿意低价亏本卖,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铺子里和工坊那边就进了贼了。幸好我们早有准备,把那贼抓起来送官府了。你知道那贼是些什么人吗?”   这根本都不用猜了,闵言道:“那皇商派来的?”   “对,可不就是那缺德的嘛!估计又是想用对付李老板他们那招来对付我们。”赵秀娥气愤极了,骂了句脏话,然后又道:“不过后来他恶人有恶报,得了报应。”   闵言好奇道:“怎么说?”   赵秀娥悄声道:“他到花楼去喝花酒,喝醉了睡姑娘,中途不知道怎么地发生了意外,口歪嘴斜的,好像是说中风了。也是因为他出了意外急着回京,然后他的下属就用正常的批发价格买了我们的腐竹和咸鸭蛋。   要不是这意外啊,我们还真不知道最后要怎么办才好,他们家大势大的,京城有名的皇商,我们这穷老百姓,能怎么办哦。唉!”   闵言闻言,久久没出声。就是康明,也眉头皱了好久。   赵秀娥见他神情不太好,赶紧说道:“哎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言哥儿,你们听听就好,别往心里   去啊。”   闵言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没想到那些皇商这么大胆,拿着皇宫的钱,坑害老百姓。据我所知,皇宫采办都是给了皇商足够的银两采买的。”   赵秀娥叹口气,道:“唉,皇宫可能是给够了银两,那他们不可能按照皇宫给的钱来买啊。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把钱放自己口袋的,那钱只有这么多,可不得压榨老百姓嘛。像我们,咸鸭蛋卖四文一个,批发的话,都是十文钱三个。那皇商其实就是中间商呀,谁知道他们给皇宫是报了多少钱一个呢,是吧?”   闵言闻言沉默了。   赵秀娥又说道:“之前我还听说有两个地方,就因为这贡品的事情,都死不少人呢。唉,这些事情啊,其实吃亏的都是老百姓们,可咱们没权没势的,又能有什么办法?连告状都没个地儿去告,说不定还没到京城,就被人拦下了,说不定还得丢了小命。”   左安看闵言那眉头紧锁的沉思神情,敛下眸子,跟赵秀娥说道:“阿娘,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待会我好去菜园里摘些菜回来。”   赵秀娥应道:“唉,是是是,看我,净说些不高兴的事情。对了言哥儿,中午你们想吃些什么?我做,你们仨受伤的受伤,生病的生病,得好好补补才行。我看煲个什么汤给你们补一补,去买条鱼来煲个鲫鱼汤吧,或者弄个骨头汤……”   闵言回神,赶紧说道:“婶婶不用特意给我们准备,就按照你们平常的来就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很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我们每天也煲汤的,就是多做一点,不碍事……”   见他们说到别的事情了,左安又看了眼闵言,见他神情还算平静,对他们的态度没什么大变化,稍微放下心来,随意跟他们聊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明天争取早点儿。 第102章   通常季月柏过来的时候, 他都会在殷裴楠家吃个午饭,然后陪着左安消磨下时间, 待到下午日头不那么晒再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小宝他们拖着西瓜走了后,季月柏就回了殷裴楠家,拎着殷裴楠在林子里逮的山鸡和野兔子。   他轻车熟路了,也不用别人带,直接从后门回来的,因为前门太远, 而且一般左安他们也都在灶房这边做事。   “安安, 婶婶, 我回来了!”季月柏拍了拍后门。   院子里,左安和赵秀娥到前院去晾衣服了, 康明和闵言背部都受了伤, 手举不起来, 便没过去。   此刻听到敲门声,康明一下走到闵言身边保护他。   闵言听到外面的人口吻明显跟左安他们很熟稔的样子, 便说道:“没事, 是他们认识的。去开门吧。”   康明还是提高了警惕,随手拿了根千担走过去,放到了墙边随手可拿的地方,这才打开了后门。   门开了后, 季月柏也没看开门的是谁,兴高采烈地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提起来,大声说道:“婶婶, 安安,你们看,殷裴楠在林子里逮了只山……呃,你好,你是?”   早上季月柏没进屋,因此没见到闵言他们,殷裴楠他们刚才也没空跟他说昨天的事情。这会儿,进门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季月柏一下愣了。   这是谁啊?村里好像没见过这号人。   来谈生意的吗?可怎么不见安安他们?没有道理客人来开门啊。   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   季月柏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之前殷裴楠家里也是进过贼的,他以前听左安他们说过。左安他们家现在也算是这一片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了,说不得就有人来偷东西呢。   那安安他们呢?他们不是在家的吗?有没有事啊?不见人影,是不是被绑起来了?   季月柏心急如焚,根本没想到小偷听到有人来为什么不躲起来还敢来开门的问题。   然后,他就听到前面的男人说道:“你好。安哥儿和大婶到前院晾衣服去了。”   “……哦哦。”季月柏觉得这汉子越看越可疑啊。瞧瞧,这长得人高马大的,神情还很紧张的样子,特别那双眼睛,是带着警惕的。自己之前又没在村里见过,而且口音还不同,还不是安安或者婶婶来开门……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很不对劲。他不敢进屋了,还把踏进屋里的右脚也收了回来。   安安他们呢?没听见声儿,难道真被绑起来了?   这念头一出,季月柏心里一紧,很担心左安他们的安危。   他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可是从这里只能看到水井和地上的盆子,也不好判断什么情况。   他吞了吞口水,干脆大声喊:“安安!婶婶!你们在家吗?我是柏哥儿啊,我回来了!你们在就出个声儿!”   康明被他这洪亮的嗓门吵得皱了皱眉,把门又打开一点,说道:“他们在的,进来吧。”   这门开得大了,季月柏一下看到墙边上的千担。我的个乖乖,武器啊,自己进去怕不是会立即被打晕!   “……呃,我,我还是,先等等吧。哈哈,我不着急的……”想让我进,进去就打晕我?没门!   季月柏紧张得又吞了下口水,往旁边看了看,又扯着嗓子喊道:“安安!婶婶!你们在不在?快出个声儿!”   刚喊完,他就看见又一个男人从灶房那边走了过来。   季月柏:……还有同伙!虽然是个哥儿,可也是个男人啊!   这可怎么办好?这殷裴楠家后面就是山了,平常很少有人经过这边,除非是去山里的人。   他后退两步,往旁边瞄了一眼,正好看到有两个人挑着柴经过,前面那个人他认识,跟殷裴楠家关系很好的胡大强。   季月柏犹如看见了救星。   他转身就跑,手上的山鸡和野兔子都扔了,一边跑一边喊:“大强叔!救命啊,殷裴楠家进贼了!安安被他们抓起来了!”   “……哎,你误会了……”康明懵了,手伸得老长,可季月柏已经跑远了。然后他看到门外那只山鸡和野兔子正一蹦一蹦地要跳走,他又把两只给拎了回来放在墙边。   闵言:“……”被当成贼了,平生第一次。   在另一边玩的琮儿都吓了一跳,哒哒哒跑过来问道:“爹爹,有贼吗?”   闵言:“……没有,去玩吧。”   那边,大强叔和他儿子去山里检查陷阱笼子什么的,收了猎物,顺便砍了担柴回来。一听有贼,两人把柴火猎物往地上一扔,抽出柴刀和千担就跑了过来。   “又来小贼了?!快,去看看!”   三人又往回跑。   等冲进殷裴楠家后门,他们正好看到左安和赵秀娥拿着木盆从前边回来。   左安看着他们拿着柴刀和千担,脸上又很焦急,疑惑问道:“大强叔?柏哥儿,怎么了?我刚听到说有贼,贼呢?”   季月柏才懵呢,他看看左安和赵秀娥,又看了看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个可疑男人,伸手指了指,说道:“呃,你们,他们,他们不是贼吗?”   左安看了看闵言和康明,说道:“不是啊,他们是客人。”   “啊?”季月柏瞪大眼睛,问道:“我刚才叫你们,你们怎么不回答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小偷,把你们绑起来了呢。”   左安哭笑不得,答道:“我跟阿娘晾完衣服,前门开秀婶婶找我们,我们就在门口说了会儿话。我们也是听到屋后面有声音,但又没听清到底喊些什么,只听到有贼,这不就赶紧回来看了。”   季月柏:“……”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你们又不应我,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不测了呢。”说完,季月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跟闵言和康明道:“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们了。”   闵言轻笑着摇摇头,道:“无碍,误会一场。”   季月柏又跟左安抱怨道:“哎,这房子大了也不好,我在后门喊那么大声,你们在前门居然都听不清!”   左安笑道:“你啊,哪有小偷那么大胆还敢给你开门的,而且这光天化日的,也没听到我们家狗叫啊。”   季月柏呆愣:“对啊,我就说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原来是没听到狗叫啊。诶不对,狗狗也有可能被下药了什么的……”   “对,你说得对。”左安拍拍他,说道:“柏哥儿,谢谢你,这么担心我们。谢谢。”   误会解开,几人都哭笑不得。   送走大强叔和他儿子,左安又给季月柏重新介绍了一下闵言和康明他们,简单跟他说了下闵言他们是昨天下暴雨遇到意外受了伤,在家里住几天的事情。   季月柏闹了个笑话,非常懊恼,又郑重给闵言他们道了歉。   闵言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说道:“无碍。你们感情真好。”   季月柏笑道:“那是,我们情如兄弟。”   多了个季月柏,家里更加热闹。   季月柏很能聊,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什么都能说上一说,有他在,话题不断,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几人边忙着准   备午饭边聊天。   季月柏一边拔着鸡毛一边说道:“诶,对了安安,郭大人派人递了话来,说他过两天要来一趟。这不是差不多要收割了吗,他说要看看水稻,还要商量一下夏收后推广谷种的事情。”   左安答道:“哦,行啊,你跟他说我们都在家的,他什么时候来都行。谷种的事情,我们也差不多要开始弄起来了。”   闵言闻言,正在择菜的手一顿,差点忘了,郭毅现在这边办差。他看了康明一眼。   康明心领神会,便随口问道:“安哥儿,你们说的郭大人是?”   左安闻言直起腰,想起闵言他们的事情来。   他看着闵言说道:“郭大人是户部主事郭毅大人,受皇命来进行新谷种推广的事情的,他经常下来查看咱们的水稻长势。言哥儿,你们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就让他晚几天再过来。”   季月柏闻言,好奇地看了看闵言他们。这郭毅大人下来跟言哥儿他们有什么关系?他好奇地看着他们。   闵言想了想,问道:“他带来的人多吗?”   左安答道:“这个不一定,有时候他一个人下来,有时候另一个户部的文书先生也会一起下来,那个文书是工部右侍郎的大儿子丁骁。有时候咱们的县令刘大人也会带着主簿一起下来。”   闵言说道:“如果郭毅一个人,那就没问题。”   左安道:“那还是等几天吧,以防万一。”   闵言闻言笑了,说道:“无碍,不好耽误郭大人的差事。只不过,需要请他一个人来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左安便点头道:“那行。那柏哥儿,我待会写封信,你帮我带给郭大人吧?”   季月柏好奇得很,但是不好直接这么问,便道:“行啊。”   等过了好一会儿,找到机会,季月柏就把左安拉到书房去了。   季月柏是每天会过来的,左安便跟他说了闵言的事,叮嘱道:“应该是什么大人物,你记得不要说出去,过几天他们就走了的。”   季月柏伸手在嘴巴上拉了一下,表示守口如瓶,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左安又道:“如果这几天有外地客商来批发,记得不用带他们进屋了,直接去瓜地。”   季月柏:“好。”   接下来的两天,闵言他们三人都没出过门,就在家里休息养伤。   闵言还因为好奇,跟着赵秀娥学做腐竹,晚上的时候,他还缝了一条小手帕要送给左安未出世的宝宝。   琮儿也很喜欢跟宁哥儿他们玩,特别喜欢跟宁哥儿他们一起带着狗狗满院子疯跑,哈哈大笑的,很是开心。   相处还算融洽。   因为闵言他们的事情,殷裴楠以防万一,晚上也不去瓜地守夜了,怕万一有事情他赶不回来,便请了大强叔去帮他守几天。   也是在这两天,殷裴楠他们发现闵言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接收飞鸽传书。   殷裴楠和左安也权当不知道,不过看闵言他们的神情,松快不少,猜测事情应该很顺利。   第四天的早上,郭毅坐着季月柏的马车过来了。   他还在好奇,怎么这次左安还专门写了信给他,说让他一个人过去。不过他一个人也没关系,他便坐着季月柏的马车来了,连马车夫都不用带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殷裴楠家,直接绕到了后门。因为他们是要来装西瓜的,时辰还很早,太阳才刚刚出来。   “哎,这一早出来也好,凉快啊。”郭毅跳下马车,跟季月柏说道:“多谢柏哥儿了。”   季月柏也下了马   车,答道:“郭大人不必客气。现在还早,我们现在进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他们的早饭呢。”   郭毅道:“早饭就不吃了,我吃了才来的。柏哥儿还可以再吃点,我看你早上估计是没吃。”   季月柏敲了门,笑道:“我就是要来这里吃的。殷裴楠,我们来啦,快开门呀。”   “来了来了!”殷裴楠咬着个馒头出来了,开了门说道:“郭大人早啊。你们吃饭了没有?我们正在吃,一起吃点。”   季月柏:“我没吃我没吃,睡醒就来了。”   郭毅说道:“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几人走到灶房门口,正好闵言和琮儿吃完了,出来水井边洗手。   郭毅抬头一看闵言和琮儿,一下愣住了。   “皇……”   “柏哥儿你们来了?”闵言赶紧打断郭毅的话,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又对他道:“郭大人,好久不见,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吃早饭了吗?”   季月柏和殷裴楠看两人神情有些怪,看郭毅大人的样子,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才对。   郭毅惊讶的神色还在脸上,不知道这两位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刚才那眼神他是看懂了的。   他抱拳行了个礼,因为不知道这位是以什么身份示人的,便只好点头道:“……好久不见。微、我吃过了。”   季月柏问道:“郭大人,言哥儿,你们认识的呀?”   郭毅不知道这位的打算,只点了点头:“认识的。”   闵言笑道:“家父与郭大人是同僚,见过几次的。”   郭毅点点头,很是恭敬地道:“是。”   殷裴楠见状,现在这有些尴尬啊,便道:“柏哥儿,你还没吃饭的,快进去吃吧。”   季月柏反应过来,道:“对对对,我饿死了,吃早饭去。言哥儿你们吃好了吗?”   闵言点头:“我们吃好了,正要去洗手。”   “那你们去吧,殷裴楠我们进去吃饭去。”   季月柏和殷裴楠进去了,殷裴楠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惜屋里吃饭的声音说话声音太大,听不太清楚。   屋外,见殷裴楠他们进屋后,闵言给郭毅使了个眼色,便往客房走去。   郭毅赶紧跟上。   进了屋,郭毅噗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六皇子殿下。”   闵言坐到椅子上,收起刚才的笑脸,神色淡然道:“郭大人免礼,坐吧。”   “谢皇后娘娘。”郭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道:“娘娘和六皇子怎么在此处?您身边的护卫呢?”   闵言伸手阻止他继续,说道:“郭大人,长话短说。本宫此次带着琮儿出行本是秘密,前几天我们在青州与康州交界的蔚县遇到刺客,护卫们断后,我带着琮儿到了这里。前两天遇到大暴雨,出了意外,被殷裴楠一家救了回来。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不要说出去吓着他们。”   郭毅一听他们遇到刺客,赶紧道:“娘娘可知刺客是何人?蔚县离这里只有三天路程,这里没有护卫不安全。娘娘,微臣马上回去,带人来保护娘娘和殿下到县衙去,再想办法送娘娘回宫……”   “慢着。”闵言打断他,说道:“不必,我们就在这里,这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刺客都已经处理了,你无需担心。现在,本宫要你帮本宫办一件事。”   郭毅立马跪下:“娘娘请吩咐。”   闵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如此这般吩咐叮嘱一翻,最后说道:“……郭大人,现在我们是安全的。正巧到了这个南坡村,我很喜欢这一家   。我们还会在这里待几天,你就当我是同僚家的少爷就行,我现在叫闵言,你就叫我闵少爷,叫琮儿小少爷就行,不要叫错了。你今天也完成原本的事情再回去吧,我待会也跟你们去田里看看情况。”   郭毅还想说服闵言回宫:“娘娘,您和殿下这样在外面不安全,还是由微臣护送……”   “不必多言,下去吧。”   郭毅:“……是,谨遵娘娘旨意。” 第103章   从客房出来, 郭毅脸上忧心忡忡的。   他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六皇子为什么出宫, 这个他管不着现在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们遇到了刺杀还受了伤!   不论这个刺杀的背后主谋是谁, 身份肯定不一般,胆子也大。现在, 既然自己知道了皇后娘娘他们在这里,知道了这件事, 那自己就得想办法保护他们的安全才行。   郭毅心里叹口气, 保持了中立这么久,终究是要被卷入皇室争斗中了。不论以后他的态度如何,是否真的站在皇后这一边, 等回去后,所有人都会默认他属于皇后这边的。   现在的形势已经帮他站了队。   早知道这样, 应该过几天皇后娘娘他们走了再来的!郭毅有些后悔。   “郭大人,我们待会出发……您还好吗?”殷裴楠见郭毅皱着眉, 关心地问了一句。看他从客房出来,应该是跟闵言说了什么, 怎么感觉挺严重?   “啊?”郭毅回神,摇头说道:“我没事, 你们吃完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闵言走过来, 说道:“郭大人,殷兄弟,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田里看看吗?”   “不可!”郭大人闻言立即拒绝了。开玩笑, 外面多危险啊,要是还有刺客怎么办?   他这一声太急迫了,周围几个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郭毅轻咳一声,道:“田埂难走,田里虫子也多,闵少爷还受了伤,还是和小少爷在家里休息才是。”   闵言轻笑,看了郭毅一眼,道:“多谢郭大人体谅,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听闻殷兄弟家种的这个新稻谷跟别的不同,我就想去看看。”   郭毅:“……”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他还被眼神警告了,只得遵从旨意了。   左安从灶房出来,正好听到了,他担忧地小声问闵言:“言哥儿,出去没问题吗?”不是还后有追兵需要躲起来的么?   闵言轻摇摇头,答道:“放心吧安哥儿,我接到消息,已经安全了,没事的。”   闻言,左安放了心,说道:“安全了就好,在家闷了几天,出去走走也好。”   闵言点头道:“是,我正好想去看看你们的新品种水稻,还有地里其他的蔬菜,还有西瓜地。”   这次到了这里也是巧合,既然来了,闵言便想趁这个机会亲眼看看这个据说很增产的水稻,还有其他的一些作物。   民以食为天,这些可都是实打实能为百姓带来好处,能让百姓吃饱不再饿肚子的好东西。   “安哥儿,我的人还没那么快来接我,我们想在你们家多住两天,可以吗?”   左安拿了个草帽递给闵言,笑着答道:“可以啊,你们身体也还没完全好,是该多住几天,起码把身体养好了。来,外面太阳晒,把草帽戴上。”   “好,那就多谢了。”闵言接过草帽,戴上了。   左安又拿了一顶小一点的,蹲下来问琮儿:“琮儿也戴一顶草帽好不好?”   琮儿见大人们都戴了,便点头道:“好啊。安安叔叔,小核桃它们也去吗?”   “它们不去,它们要在家里看家。”   “哦,好吧。”琮儿鼓起小脸,小模样有些失望。他摸了摸小核桃的狗头,说道:“你们在家里看家哦,等我回来再陪你们玩!”   郭毅想了想,道:“要不,带两条吧?”万一有事,关键时刻,狗有时候也是一大战力啊。   左安看了看郭毅,又看了看闵言,说道:“那就带两条。”   琮儿高兴坏了,一路跟狗狗跑在前头。   郭毅见了,心下又后悔了,这样六皇子脱离了队伍,也挺危险的。   他特意走到康明身边,小声说道:“康护卫,小少爷还麻烦你多看护着点。”   康明点了点头:“郭大人放心。”   一行人先去了田里。   殷裴楠和季月柏陪着郭大人,他们是真有正事要谈的,进了田埂去看稻谷长势,顺便谈事情。   不过今天郭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心惊胆战的,总担心那两位的安全问题,时不时就要往路上看看。   殷裴楠和季月柏发现了,殷裴楠说道:“郭大人,今天文浩兄没来,您看,要不,关于推谷种的事儿等改天我们约齐了,我们到县衙去再仔细谈?”   郭毅今天也真的心思颇重,觉得不是谈这个的好时机,这个时候,那两位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他便道:“行,还有个几天的余裕,咱们改天再谈这个。”   季月柏试探着问道:“郭大人,您和言哥儿的父亲交情很好吧?我看你们很相熟,言哥儿一看出身就不凡,这回在这边招到小人算计遇到危险,回去定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郭毅一顿,神情很是纠结,最终他还是抬头提醒了殷裴楠他们一下:“阿楠,这两位,你们定要好好招待,千万确保他们的安全,知道吗?”   殷裴楠和季月柏互看一眼,能让郭毅这么郑重交代的,定是非常重要的人了。   殷裴楠点了点头,道:“郭大人,敢问,他们是何身份?”   郭大人摇了摇头,小声道:“你们现在不用知道,你们只需要记得,千万不能让他们在你家这段期间出事,等到人来接他们便是。”   殷裴楠郑重点头:“好,我记下了。”   闵言对这边的基本情况还不清楚,便在小路上在听左安给他介绍。   听到他们用稻田养鸭和稻田养鱼的方法来种植水稻时,闵言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提了许多问题,把他们的种植方法和这么做的好处都一一了解了。   他还亲自到田埂上,进去看了,发现是真的没多少草。   到了养鱼的那块田,他也下了田埂上去看,果真在稻禾之间看到了几条鱼。   “哇!爹爹,真的有鱼!好大!”琮儿惊奇地指着田里,像看见了什么稀奇事,又问左安道:“安安叔叔,这个鱼能吃吗?”   左安答道:“能吃的。琮儿想不想吃鱼?我们捞两条回去做了吃?”   “好啊好啊。”琮儿很高兴,说道:“我可喜欢吃鱼了。我们家池子里的鱼都不能吃只能看的。”   左安笑道:“琮儿说的可是金色的鲤鱼?”   琮儿点头道:“对的对的,就是金色的,还有红色的,好多的。一喂食,全都挤到一块儿,抢得可凶了,不过还挺好看的。”   左安道:“那些鱼是专门用来观赏用的,其实也可以吃,不过不好吃,没有咱们这种土鲤鱼好吃。那咱们中午就吃酸菜鱼吧,琮儿可喜欢?”   “酸菜鱼?好啊好啊。”琮儿欢呼道。   闵言轻拍琮儿的脑袋,说道:“小馋猫,你是猫变的吗?就喜欢吃鱼。”   又转头跟左安说道:“安哥儿,别费心,他被我惯坏了的。”   左安道:“没事,家里自己养的,方便的。”   说着,左安扬声跟殷裴楠喊道:“裴楠,弄两条鱼回去,中午吃。”   那头,殷裴楠也扬声道:“好。待会回的时候捞。”   穿过田野区,闵言问道:“怎么好像养鱼的就只有那一块田?”   左安答道:“养鱼是我们   今年第一次试着这么种,主要是两边的水沟占些地方,稻谷的产量就会比养鸭的估计要少三五十斤的样子。不过养鱼没养鸭那么费事,估计第二季的时候也会有人养的。一般这些方法,我们会先试验过后,探过路确实可行,再推广给乡亲们。”   闵言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就是先行者啊,比我想象的还要能干,还要有想法。”   左安叹口气,说道:“没办法,农民们太苦了,每天辛勤耕作,累死累活辛苦一年,都没多少收成。这赋税又重,交了皇粮后,很多人都吃不饱饭。没办法,我们只能想尽办法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了。都说民以食为天,可这个世上,恰恰是种出粮食的农民们生活得最艰辛。如果农民们的生活能得到改善,不再有饿死的,那才能算是真正的盛世。”   闵言回头看着这一片的田野,和田野尽头的村庄,许久没说话。   他从小出生官宦之家,生活优渥,并没有吃过多少生活的苦头,也并不怎么了解普通农民的生活。要不是这次出行遇到危险来到这里,他估计也不会有那个想法去了解农民们的生活。   因为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也就不知道如何去帮助他们。   就是现在在朝为官的,也大多并不了解,因此制定国策的时候,大多时候也只是纸上谈兵,许多政策都仿佛隔靴搔痒,戳不到那个关键点,也就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左安见闵言神情有些沉重,又说道:“要改善农民们的生活,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先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才有余力去想其他的问题。不过这个事情,也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还得一步一步解决。”   闵言回神,问道:“现在你们种的这个能增产这么多,就很好。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左安摇了摇头:“还不够的。比如说,咱们的农具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左安跟闵言说了许多,一路上都在讲怎么得更起劲了。   闵言听得很认真,又惊讶于他们知道这么多东西,而且想法都很独特,特别有前瞻性。   闵言觉得这次虽然是偶然来到这里,但是真的很值得。   一行人边聊边向山脚的瓜地走去。   小宝他们已经把早上殷裴楠挑好的西瓜拖走了。   现在瓜地里,文逸和水珠在把有些坏了的西瓜挑出来,有两个婶婶在旁边捡坏西瓜。   这些坏得多的,殷裴楠他们是直接扔掉的,村民们会来捡回去把瓜子洗出来,留作种子。有些只坏了一点点的,村民们会来低价买走,削掉坏的,还可以吃,也可以收集西瓜种子。   闵言他们虽然吃过西瓜,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瓜地,知道原来西瓜藤长成这样。   现在是盛产期,大片的瓜地里,大大小小圆滚滚的西瓜卧在地上,有些掩映在绿油油的叶子下面,不太容易发现。瓜藤上,还有不少黄色的花。   “哇!好多西瓜啊!”琮儿都看呆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西瓜。   闵言也是,他问道:“安哥儿,这些都可以摘了,却还有开花的呀?”   左安答道:“是,不过后面结的果都很小的了,也不一定能长大。过段时间,我们就得把瓜藤都扯了,要准备种冬季的作物的。”   “那太可惜了。”闵言感叹了一下,又道:“你们第一次种就能丰收,很了不起。”   “言哥儿你过奖了。第一次,我们经验还不足,早期打枝保花都没怎么做好,不然还可以结更多的。只能下一次再总结经验教训,优化方法了,多试几次,总能摸索出经验来的。”   闵言   点点头,道:“会总结再提高,你们肯定能做好的。我很佩服你们。”   正说着话呢,季月柏跟殷裴楠神情严肃地走了过来。   季月柏小声跟他们说道:“安安,言哥儿,那边树林子里有个陌生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这边看。” 第104章   旁边的康明一听, 立即往前两步挡在了闵言前面。   “先别往那边看, 别打草惊蛇了。”殷裴楠见他们下意识要抬头去看树林子,赶紧提醒道:“先到棚子里去。”要是有人射箭,棚子还可以挡一挡。   几人转身往棚子走, 闵言途中把在瓜地旁摸西瓜的琮儿抱了过来, 还把郭大人也叫了进来。   郭大人一听有陌生人在偷窥, 一下就紧张了,赶紧趴到木板缝隙上去看:“是什么人?”   他们几个人都趴在木板上看, 可是这边与树林子隔了有几十丈远, 树影丛丛的,别说是躲藏起来的一个人,他们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郭毅好奇地问季月柏:“柏哥儿,我没看到有人, 是什么打扮的人?你们发现没有?”   “太远,看不清。”康明摇摇头, 他也没看到, 是以他也很好奇季月柏他们怎么发现的, 他们明明刚才就在他们几步外的地方, 也没去树林子那边。   季月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眼力好, 能看很远。”   季月柏的异能就是视力超级好, 左安和殷裴楠对他的话坚信不疑,他说有人那肯定就是有人。   左安问道:“是什么人?外貌。”   季月柏答道:“那人穿着普通村民的衣服,大约二十五六岁, 右边眉毛上面有一道疤。他拿着把柴刀,但是我没在村里见过,不是你们村的人。”   眉毛上面有道疤都能看清,康明真是很佩服了。他问道:“只有一个人吗?”   季月柏点头:“目前只看到一个人,就在那棵大樟树后面躲着,旁边有块大石头的那棵。现在露出来半张脸,举着一片大野芋的叶子,妄想把他的脸遮住。”   左安皱眉问道:“是不是隔壁村子的?”   季月柏摇头道:“他躲在树后面朝我们这边看了好一会儿了,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村民。”   殷裴楠问闵言:“言哥儿,你们的消息是不是有误啊?”   闵言摇摇头:“之前那些人,我的人确实都处理了。”   殷裴楠皱眉:“莫非是两路人?”   闵言双眼微眯,眼神一下变得凌厉了,他冷笑道:“也不无可能。”   琮儿紧紧地抱紧爹爹的胳膊,仰头问道:“爹爹,出事了吗?”   闵言摸了下儿子的脑袋,也没瞒着他,答道:“有一个人跟着我们。”   琮儿听了没说话,只是更加贴近了爹爹,抱着他。   闵言又安慰了下他:“别怕,我们能解决的。琮儿记得跟着爹爹,不要乱跑,知道吗?”   琮儿点了点头。   季月柏看着这一幕,有些震惊,说道:“言哥儿,琮儿还小,会吓着他的。”   闵言摇摇头,说道:“不告诉他,他万一乱跑反而会出事。而且,琮儿是聪明的孩子,他都发现不对劲了,不跟他说他反而会更担心更恐慌。告诉他实情,他才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季月柏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很是佩服闵言的这种教育方式。   左安心里也很佩服,要是自己,不一定能做到闵言这样。   理论上这样处理确实很有道理,但是碰到问题遇到危险的时候,一般的父母都会下意识安慰孩子骗孩子说没事,就怕孩子担心害怕。   却不知,孩子其实比父母想象中的要聪敏得多,大人的一举一动所有的反常他们都看在眼里,都能感觉得到。而未知,其实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会给孩子造成更严重的心理伤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左安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快回去才行。”   郭大人很有些焦虑,点头道:“对,对方只有一个人,估计是探子,我们趁现在回去。我去县衙调些人过来。”   康明道:“主子,你们回去,咱们人多,他不会现在动手。我先去把外面那个解决了。”   “等等康兄弟。”殷裴楠在那边观察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赶紧喊住康明,说道:“对方肯定不止一人,解决了这个,也还有后面的。就是不知道他传了消息出去没有,要是已经传了消息了,那解决了他也没用。与其总防着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不如让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既然这些人都追到这里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就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就会杀过来。为了家人的安全,殷裴楠也要把这些人除掉。   康明皱眉:“你的意思是?”   殷裴楠:“如果他们真是来刺杀的,将计就计,把他们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康明:“……”   闵言:“……”   郭大人:“……”   三人震惊地看着殷裴楠,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个建议。   他怎么有胆子提出这个建议的?他不就是一个村夫吗?为什么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建议的?   殷裴楠看着三人的表情,问道:“怎么了?你们还想每天提心吊胆的啊?”   康明摇头,说道:“不是。殷兄弟,我们也很想把那些苍蝇都解决了,但是,咱们这里,只有我有些身手,咱们人手不足,想解决也解决不了。而且,我们也不能把你们一家人给牵扯进来。”   殷裴楠说道:“现在已经牵扯进来了。我也有些身手的,因为打猎,我箭法还不错。我有个办法,咱们可以在外面解决。”   康明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殷裴楠小声跟他们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着闵言道:“就是到时候需要言哥儿冒一下险。”   “不行!”郭毅首先就不赞同:“这太危险了!”   康明也摇头拒绝:“对,不行。”主子的安全最重要,一点儿危险也不行。   左安其实也觉得这办法可行,不过郭大人他们并不知道殷裴楠和自己有异能,肯定是不会同意。   他想了下,便说道:“不然咱们先确定下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再决定?如果人不多的话,值得一试。回去后,康明兄弟也可以和裴楠过几招,看看他身手怎么样。”   闵言想了想刚才殷裴楠说的办法,他是个不喜欢被动的人,他喜欢主动出击。他点点头说道:“行。就按照安哥儿说的办!”   “主子!”“不可!”   康明和郭大人都着急了。   康明:“等我们的人来了再行动不迟!”   郭毅:“起码等我去调些人来!”   闵言伸手阻止道:“别慌,咱们先去探探他们的底再决定。”   说定了,季月柏又四处看了看,说道:“目前这四周只有这一个陌生人,走吧。”   一行人往回走,特意从树林子那边经过,康明和郭毅走在靠近树林子那边,用身体挡着闵言和琮儿。   经过那个人附近,在他听力范围内时,季月柏开口大声跟前面的闵言他们道:“哎,言哥儿,好久没去山里打猎了,明天上午我们去山里玩玩吧?”   闵言转头看了一眼,立马接口:“打猎啊?我没去过,有趣吗?”   季月柏点头:“可有意思了,我以前跟安安他们去过,特别好玩。”   左安嘲笑他   :“你那也叫打猎?你那叫追着山鸡跑好吧。”   众人笑。   闵言道:“那行啊,我也想去。”   康明立刻道:“主子,太危险了。”   季月柏道:“这有什么危险的,就去后面那座高一点的山,又不进深山。没事的,都是些山鸡和野兔子,最多有些小鹿,危险的猎物要到很里面的。”   康明:“那也很危险。主子,您要想打猎,等明天晚上,我们的人就到了,到时候您再去。”   闵言摇头道:“没事,不是说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吗?就明天上午去。”   季月柏:“那太好了,可以去打猎了!”   ……   一行人回到家,进了门季月柏就趴门缝里往外看。   殷裴楠问道:“怎么样?”   季月柏:“还没走,一路跟着我们的。”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招手,说道:“走了走了,殷裴楠,快,他从你们屋后面这座山进山了,我们走吧。”   殷裴楠接过左安递过来的水袋和柴刀,说道:“好,走吧。”   左安在后面叮嘱道:“你们当心。”   殷裴楠:“嗯,家里你们注意安全。”   闵言有些担心,道:“殷兄弟,还是让康明去吧?”   季月柏赶紧摇头,道:“不不不,就让殷裴楠去,他熟悉山里。”殷裴楠有异能的,可比康明可靠安全多了。   殷裴楠也点头:“我熟悉地形。”   闵言叮嘱道:“那你们一定当心。”   两人点了头,然后便出去了。   因为有季月柏的千里眼,他们也不用跟得太近,远远地跟着,保证不跟丢就行。   季月柏能看到那人,那人却看不到季月柏,其实很安全。   两人跟着一直翻过了两座山,然后发现了那一伙人,就在山脚一处茂密的林子里。   季月柏仔细看了看,跟殷裴楠说道:“加上刚才那个人,一共有五个人,边上还有五匹马。他们每个人都有副弓箭,箭囊里有……每个箭囊里大概有二三十支箭,另外每个人有一把长剑,小腿上绑了有短刀。其他背囊里的东西就看不到了。”   殷裴楠点了点头,道:“看得出口型说了什么吗?”   “你以为我全能的啊?”季月柏翻了个大白眼,不过他还是又仔细看了看,摇头道:“看不出来。”   殷裴楠道:“那我们走近点去听听。”   两人又慢慢摸近了,季月柏实在忍不住,小声说道:“哎,这就五个人,你干脆现在就出手解决了得了,还等什么明天啊,这么麻烦。”   殷裴楠小声答道:“那怎么行,我们就两个人,就这么解决了五名刺客,职业杀手啊,说出来你能信?太假了,会引起闵言怀疑的。”   季月柏摇头:“你就是想太多,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好吗?”   殷裴楠说道:“他肯定是个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万一他看中我,硬要我去给他当护卫怎么办?我可不想去。还是保险点好,这个世界太不靠谱了。”   “行吧。”   两人悄悄咪咪摸到了那五个人附近,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季月柏用气音问道:“这个距离,你能听到了吧?”   “可以了,就这里吧。”   两人停下来,殷裴楠竖起耳朵,把异能集中到耳朵上,可以稍微增强点听力范围。   不远处的树林里,那几个人在商量。   “……这样的话,我们只有今天和明天有   机会,等明天晚上皇后的人到了,守卫严了,我们更没机会。”   “那就今晚就行动。”   “晚上不好,那个村民家有四条狗,狗的听力都很灵敏的,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   “那就明天上午,明天上午他们说要到前面那座山里打猎,到时候肯定会分散开来,我们也方便行动。老大,这是最好的机会。”   “就这么决定,明天上午行动。”   ……   殷裴楠听完,和季月柏悄悄往回走,殷裴楠一直皱着眉头。   翻过一座山后,季月柏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都不说话?到底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了?”   殷裴楠答道:“跟我们想的一样,他们准备明天上午我们打猎时行动。”   季月柏奇怪道:“这不是跟我们想的一样吗,你怎么还不高兴?”   殷裴楠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刚听到那些人对闵言的称呼,知道了他的身份。”   “真的?那他是谁?”季月柏好奇问道。   殷裴楠皱眉道:“皇后。”   “啥?!”季月柏忽然停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手指了指天:“你说,皇后?”   殷裴楠点点头,说道:“有个人说‘等明天晚上皇后的人到了’,这不就是说闵言是皇后吗?”   “对,这个意思就是。”季月柏都呆了,简直不敢置信,“我的妈呀,闵言居然是皇后?!那琮儿不就是皇子?”   殷裴楠点点头:“恐怕是。”   季月柏喃喃自语:“我的妈呀,你们救了皇后和皇子?!难怪他们会被追杀啊!哎不对啊,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啊?难怪郭大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我就觉得他对闵言的态度很奇怪,他们还那么担心他们父子俩的安危,原来是皇后和皇子!我之前还把他们错认为是小偷!”   他们是猜到闵言父子俩身份不一般,可不是这么不一般啊!   季月柏说了一大堆,等震惊过后,他又问殷裴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他们要真是皇后和皇子,那真的是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我们人头不保。”   殷裴楠也是在担心这点:“对方只有五个人,性命安全我倒是能保证,但是没办法保证闵言不受伤。”   季月柏想了下,道:“不然找个人假扮?戴个草帽,遮个面纱?”   殷裴楠摇摇头:“身形不像也会被认出来,只有安哥的身形跟闵言像。”   左安怀着孕呢,他们是肯定不会让左安来的。   季月柏道:“那要不等闵言他们的人来了再说?”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那几个杀手可已经在虎视眈眈了。肯定是要解决的,越早越好,不然天天提心吊胆的,烦死人。”   “这倒是。”季月柏到底也是经历过末世的,艺不高人也胆大,他忽然说道:“郭大人不是去县衙调兵了吗?估计吃过午饭就能到,不然咱们等人来了,下午就上山,先下手为强?反正咱们知道他们在哪里歇脚了,咱们包抄他们,你也可以浑水摸鱼用异能。”   殷裴楠想了想,道:“县衙的官兵能顶用?”   季月柏:“他们就充个数,这主力不还得靠你吗?你到时候先用异能悄悄把他们绑了,然后等官兵到了,射活靶抓活的。”   “这倒可以,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两人快步回了家。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左安和闵言他们放了心。   几人又避开赵秀娥和文逸,到客房去商议。   殷裴楠把情况跟闵言他们说了一下,又提出了他们的新办法。   康明听到闵言不用过去冒险,很赞同:“可以,不过如何靠近是个问题。那些人不是小角色,我们那么多人,很难不被发现。”   殷裴楠道:“这个我们想好了,我们从另一座山进去,绕到他们后面,只要小心点,能避开。而且,就算不成功,有官兵保护言哥儿他们的话,他们也不敢再轻易行动。”   闵言思索片刻,抬眸道:“行,就这么办。”   这个问题解决,殷裴楠专门把左安拉到房里,跟他说了闵言和琮儿的身份。   左安也是吃惊不小:“竟然是皇后和皇子?!难怪觉得他们气度不凡。”   殷裴楠点头,揽着媳妇儿的肩,说道:“所以说,咱们真得好好护着才行了。”   “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怀着宝宝呢,在家里待着。而且,阿娘和小爹爹他们还不知情,待会咱们也要跟他们说清楚,家里还是得有个人守着。”   “……行吧。那你们得当心。”   说完,殷裴楠又出去,跟康明过了几招。殷裴楠他们在末世的时候,在基地也跟着学过些军体拳之类的近身功夫,拳脚功夫虽然没有康明他们这些护卫厉害,但也还过得去。后面他又演示了一下箭术,基本上是用异能操控着箭射出去的,百发百中,让闵言和康明吃惊不已。   吃了午饭后,殷裴楠和左安将家人都叫到一起,跟他们说清了情况。下午这么大行动也不可能瞒着他们了,两人老实交代了。   文逸和赵秀娥他们听到他们是去抓刺客,都吓了一跳。   殷裴楠安慰他们道:“阿娘,小爹爹,我们都安排好了,你们下午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我待会会去跟村长他们说,让其他人也不要上山。家里会有官兵保护,不要怕。”   这么大的事情,文逸和赵秀娥能说什么呀,这本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只能保证不拖他们后腿。   两人便只能叮嘱殷裴楠:“你千万注意安全。”   殷裴楠点头:“我会的。”   随后,季月柏特意出去绕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人盯梢。   想着郭大人他们快到了,季月柏带着殷裴楠和康明出去,绕到那人后面,把那个盯梢的悄悄给捉了。   捉拿的过程太顺利,回家的路上,康明还纳闷:“就这身手竟然还敢来行刺?”   刚刚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人就趴在灌木丛里,他们都近到五六丈的距离了,那人居然都没发现。   殷裴楠:“……”   季月柏打哈哈:“……哈哈哈,对啊,这届刺客不太行。”   两人心里滴汗。   哪里是这届刺客不行,是在他们靠近之前,殷裴楠已经先用树藤把那人的脚缠住了,手也绑住了,所以那人挣脱不开,殷裴楠还用木刺钉了那人的麻穴,让他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那人还趴着呢,最后又一箭射中了那人的大腿,活捉了。   审讯了一翻,没问出什么,他们索性先不问了,把他打晕绑好了,关到了地窖里。   没了盯梢的,郭大人他们到的时候还比较顺利。午时刚过不久,八辆马车进了殷裴楠家,里面装了六七十人过来,都是衙门的官兵,不过都穿着短打,没有穿制服。   县令刘尚直也过来了,看他那肃穆的神情,想必是郭大人跟他说清了利害关系。   留下二十人在家里,其他人由殷裴楠和季月柏带着,带上武器,从另一座山进山。   刚进山,殷裴楠和季月柏让大家停了下来,然后让大家折了许多的小树枝绑在腰间,头巾里也插   了小树枝,手上再拿一把用做掩护。   一行人静静地翻过两座山,绕到了那四名刺客的背后。   殷裴楠和季月柏在前面开路,一直摸到了射程之内的距离。那四名刺客有一个放哨,其他三人都在休息。   随后,他们慢慢移动,兵分三路。   殷裴楠和康明又靠近了一些之后,他们两人率先射出弓箭,后面官兵们得到讯号箭雨齐发,纷纷射向那些刺客。   殷裴楠一箭两发射中一个刺客,随后他直接发动异能,先是趁乱用木藤条去缠住那些刺客的脚背,让他们动弹不得,再操控着官兵们的箭去射击……   那几名刺客忽然遇到箭雨袭击,他们反应其实还算快,立马就抽出长剑来格挡。可下一瞬,他们却发现他们的脚被藤条缠住动不了了。他们顾上顾不了下,斩断藤条就挡不住箭雨,挡箭的话,他们又跑不了,很被动,迟早也是会被射中。   他们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纷纷被射中了腿,没多久就被官兵包围了,之后胳膊又忽然一麻,长剑都掉到了地上。   等被包围了,他们再一看脚下,那些藤条却又消失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了。   被突如其来的箭雨袭击,莫名其妙地被藤条绑住,又莫名其妙胳膊发麻被抓,几名刺客始料未及,四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抓的。   殷裴楠他们零伤亡将四名刺客活捉,大获全胜,喜气洋洋地回了家。 第105章   自从殷裴楠他们出发, 左安和闵言他们便在堂屋里等着, 还有郭大人和刘大人。为了以防万一, 宁哥儿和左宝莹下午也都没去学堂,留在了家里。   屋外,二十个官兵散落在院子里,每个人都佩戴者武器警戒着。   赵秀娥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 心里慌得很,而且殷裴楠他们出去抓刺客,这更让他们担心。   赵秀娥隔一会儿就要去堂屋门口看一下, 可其实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阿娘,别担心,没事的。”左安走过去安慰她。   赵秀娥抓着左安的胳膊,问道:“小安啊,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受伤啊?”   左安倒是不怎么担心殷裴楠的安危, 他有异能, 能攻能守,还能治疗。   不过那些刺客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专业级的, 如果殷裴楠他们配合不好的话, 那些官兵估计有些会受伤,死亡应该不至于,殷裴楠不会见死不救,受些伤可能在所难免。   左安拍拍赵秀娥的手背,安慰她道:“阿娘,别担心, 他们会平安回来的。不如我们找点事做吧,这样时间过得快一点。”   “唉,我就是静不下来。”   “我们去灶房切两个西瓜吧,大热天的,守卫的这些兄弟们估计也渴了。”   “好好好,走吧。水珠,过来帮忙。”   三人去了灶房,切了几个西瓜,送给守卫的官兵。这些官兵当着差哪里敢吃呀,他们便又给他们换成了水。   三人端了西瓜回到堂屋,放到闵言和两位大人面前。   “言、啊不,皇,呃……”赵秀娥喊到一半想起儿子说过当做不知道闵言是皇后,她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喊闵言了,只好道:“那个,您吃、吃点西瓜。”   闵言这身份实在太高贵,赵秀娥现在看见闵言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闵言是何其敏锐的人哪,自从午饭后,他便觉得他们一家人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了,现在他又看着赵秀娥这样子,听到她刚才的口误,便想到了其中关窍,只是他想不到左安他们是怎么猜到的。   他问道:“婶婶,您这是怎么了?”   赵秀娥连忙摆手,说道:“没、没什么的,您您吃西瓜。”   说完,赵秀娥便走到远处的椅子坐下了。   这疏离的样子完全不似前两天的亲切热情,闵言心里叹口气,拿了块西瓜给琮儿吃了,然后把左安叫到一边。   “安哥儿,你们,知道了?”闵言问道。   左安眨了下眼,还想装一装:“啊?知道什么?”   闵言看着他,道:“从午饭后,你们就不对劲了,婶婶他们看我就跟看蟑螂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左安:“……您怎么把自己跟蟑螂比?”   闵言双眼微眯,出声道:“安哥儿。”   左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叹口气,点头道:“……我们,是知道了。草民拜见……”   说着,左安便要行礼,被闵言一把拉起来。   “安哥儿,别。”闵言叹口气,说道:“我就是怕吓到你们才不说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左安答道:“裴楠听到那几个刺客说的。”   “难怪他们回来就改变了计划。”闵言还以为是他们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却不想,原来是从刺客那里知道的。   他看着左安,很认真地说道:“安哥儿,老实说,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们一家人,也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像前两天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我和琮儿,那让我们觉得很温暖,很真实。这些,都是我们在皇宫里感受不到的。”   自从进了宫,闵言就不曾轻松过,虽然他是皇后,可他也是孤独的。身份、礼法、利益,就连亲情都不再似从前,有了疏离感。   现在看到殷裴楠左安一家人,他羡慕极了,这样平凡简单又幸福的生活,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闵言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落寞,左安看着有些动容,皇宫里各种利益纠葛、勾心斗角,避无可避,想必是不好过的。   不过闵言这皇后身份就在这儿摆着呢,也确实是一堵墙,要让赵秀娥他们完全像前两天一样,肯定是做不到的,不过稍微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还是可以试试。   左安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您……”   闵言伸手阻止了他,说道:“叫我言哥儿。我现在就是闵言。”   “……”左安见他这么坚持,只好道:“言哥儿,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了,说老实话,完全像以前一样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试试跟他们说说,让大家不要那么紧张。”   闵言点头道:“那有劳了。”   左安又补充道:“不过,我的家人都是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世面,我们都是很尊敬你们的。如果我们要是有哪里冒犯了您和琮儿殿下,还请娘娘原谅我们的无心之失。”   闵言笑道:“这是什么话,你们救了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放心吧。”   左安点点头:“那我去跟他们说说看。”   左安跟赵秀娥文逸他们说了,几人还都有些担忧。   赵秀娥:“这,这不好吧,是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呢。要是说错了话,会不会被杀头啊?”   左安道:“他答应我了的,要是我们说错了话,不会追究我们。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叫他言哥儿吧,这也是他的要求。至于其他的,只要注意点,不说大逆不道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就把称呼改了就行。”   赵秀娥看了看文逸,问他:“逸哥儿,你说呢?”   文逸想了下道:“这是皇后娘娘的要求,就跟之前一样叫吧,不然不是抗命了吗?”   赵秀娥反应过来:“哦,对,不这样叫是抗命了。那那就这么叫吧。”   左安道:“那我们先过去正式拜见一下吧。”   左安带着家人走到闵言和琮儿面前,齐齐行了个大礼:“草民拜见皇后娘娘、琮儿殿下。”   “哎,免礼免礼,婶婶阿叔,快起来。”闵言赶紧上前扶起赵秀娥和文逸,跟左安说道:“安哥儿,你真是,我不是说不要这样了吗?”   左安道:“还是要正式拜见一下的。”   赵秀赶紧点头道:“对对对,要拜见的。”   闵言说道:“婶婶、阿叔,这里不是在宫里,以后就叫我言哥儿可好?”   赵秀娥自然不敢再说不好,点头道:“好好好,言、言哥儿。”   闵言笑着点头:“还是这样听着顺耳。”   左安疑惑地看向闵言,问道:“我记得您的名字不叫闵言啊。”   闵言笑道:“闵是从我小爹爹姓,言是我的小名。”   “原来如此。”   说开了之后,倒还真没那么紧张了,虽然多少还是会有些拘谨,但也没之前那样紧张惶恐。   主要是闵言和琮儿这几天确实很平易近人,没有那种皇族的盛气凌人,也从没有表现出任何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现在揭开了身份,他们也都很平和,这让赵秀娥他们轻松不少。   等待的时候总是特别难熬,直到天快黑了,守在后门口的官兵进来报告说殷裴楠他们回来了。   一行人赶紧涌了出来迎接。   “阿楠,阿楠,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赵秀娥看到殷裴楠,赶紧拉着他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殷裴楠赶紧道:“阿娘,我没事。”   看着殷裴楠确实没事,左安又问季月柏:“你没事吧?”   季月柏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们零伤亡。”   左安看了下那些官兵,惊讶:“其他人也没事?没受伤吗?”   “放心放心,都没受伤。”季月柏点头,又小声跟他说道:“先绑住了再靠近的,活靶。”   左安闻言松了口气,又问道:“刺客呢,都抓住了没?”   “那当然,四个,一个不少。那几个刺客还想自尽,幸好及时发现,被卸了下巴。”   左安:“那真是太好了。累坏了吧?快回屋里休息,我给你们倒水。”   刺客全部抓住了,大家都很高兴。   闵言让康明连夜带着人把刺客押回县衙审问,他和琮儿就留在了殷裴楠家,同时留下的还有二十个官兵。   为了以防万一,季月柏这几天就住在了殷裴楠家,有他在,什么刺客都无所遁形,很是安全。   郑文浩不放心季月柏,也住了过来。   经过审问,他们得知,这五个刺客跟之前闵言他们碰到的那些确实不是一路的。   又过了两天,闵言的人赶到了。这种形势,闵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便不再多留,准备回京了。   临行前,闵言又带着琮儿郑重地跟殷裴楠一家道了谢,还亲手写了一副“信勇忠义”的字,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还有皇后宝印,赐给了他们。也给季月柏赐了一副“肝胆过人”的字。   闵言又道:“待我回到京城禀明皇上,会有赏赐下来。”   殷裴楠道:“言哥儿,我们不是为了赏赐才帮你们的。”   “我知道。”闵言笑道:“不过,你们到底是救了皇后和六皇子,这些是你们应得的。而且,我也希望你们能过得更好,能有更好的条件和精力来研究、改良农作物种子,改良农具。这些都是造福百姓的大事、要事,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殷裴楠点点头,道:“您放心,我们也是希望大家能过得越来越好的。”   闵言颔首道:“我相信你们。”   送闵言他们出了村后,几人返回家里,发现家门口已经被村民们包围了。   见他们回来,大家纷纷问,之前他们收留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都出动官兵了。   闵言他们的身份只有殷裴楠一家和季月柏郑文浩知道,再有就是县衙的人,之前县衙的官兵过来的时候,殷裴楠他们并没有透露,只说是县衙抓捕山贼。   这会儿,也没有必要透露闵言他们的身份,免得透露了他们的行踪给他们招来祸端。殷裴楠便跟大家解释说是朝廷的一个官员,下来巡查的。   打发了村民们,他们终于进了屋。   季月柏拿着闵言赐的字左看右看,说道:“咱们是不是得裱好挂起来?”   殷裴楠摇头道:“裱好可以,不用挂了吧?好好保存就是了。”   季月柏横他一眼,道:“你知道啥,这可是皇后墨宝啊,单是这个皇后宝印就很值钱了。等他们回了京,咱们就不怕了,咱们可是救了皇后和皇子的人!不知道多少人得来巴结咱们呢。”   殷裴楠严肃道:“你还想借着皇后的名头捞好处不成?别给他招黑。说真的,咱还是别跟朝廷和宫里的人扯上太多关系为好,太复杂了,也危险,我们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季月柏叹口气,看着手里的字道:“也是。好吧,这东西也只能压箱底当传家宝了。”   左安道:“这事情解决了,咱们接下来要去找郭大人好好商量谷种的事,马上要收割了,该行动起来了。”   殷裴楠道:“明天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28号的份,29号的晚点更哈。 第106章   六月注定是繁忙的一个月。   殷裴楠他们跟郭大人、知府大人还有刘大人商量了两天, 根据新平县夏收和秋收的收成, 确定了各个县推广的顺序, 完善了谷种推广的细节。随后便由知府大人下发公文,直接送达了各个县衙,让各县令再具体执行。   具体的方法是这样的,分为两批次, 夏收推广到几个县,秋收的谷种再推广到另外几个县。   比如夏收:一、夏收后,新平县收上来的皇粮, 单指稻谷这部分,由两到三个邻县的县衙,根据自己县水田亩数需要的一年份谷种数量,以皇粮换皇粮的方式,从新平县等量换购到自己县, 然后再由农户用稻谷等量换购谷种, 换购一年份的。   二、南坡村村民的稻谷换购殷裴楠家的新谷种;昌隆粮铺收购殷裴楠家换购来的谷种,以及郑家种出来的稻谷;而新平县其他农户们, 则用自己剩余的稻谷, 换购昌隆粮铺的最新谷种。另外,昌隆粮铺也收购村民们的新稻谷。   三、最后,根据昌隆粮铺谷种的存量,由另外几个县的县衙统一购买回去,然后换购或者卖给当地村民。   至此,完成五到六个县的谷种推广, 到这一年秋收的时候,根据这个流程再来一遍,普及另外几个县。   到明年夏收的时候,这五六个县的稻谷都可以作为谷种,也按照这个流程,把自己县的谷种推广到其他县去,慢慢辐射开来,再推广到其他州府。   按照计划,以殷裴楠家的谷种为中心,以昌隆粮铺为平台,可以从南坡村、新平县到周边县,再到整个康州,然后辐射到其他州府,最后推广到全国。   只要短短几年时间,大晖朝的稻谷产量就可以大幅提高。而且,新谷种还可以不断更新换代。   不过,要顺利完成这项工作,也确实很辛苦。   夏收前,县衙的所有人员都调动了起来,先是把各乡各村的村长代表都集中到县衙,开了个宣讲会。   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夏收后换购谷种,以及鼓励大家把谷种卖给昌隆粮铺,以推到其他县的事情,还是殷裴楠亲自去说的。   为了防止有些人掺杂以前的旧谷子做谷种,收皇粮的时候,殷裴楠到时候会亲自到粮仓那里一一检查农户们上交的粮食,区分新谷子和旧谷子。   他还抛出了个诱饵,换购新谷种的农户,可以优先购买昌隆粮铺新的各种蔬菜种子,以及花生、大豆、棉花种子。   不过若是被他发现掺杂了旧谷子的,就不卖给造假者其他农作物种子。   这个方法很有效,谁都不想因小失大,因此也震住了一些有小心思的人。   也因为有其他农作物种子做诱饵,许多人愿意把新谷子卖了,换旧的口感没那么好的谷子自己吃,然后还可以购买其他种子。   繁忙的双抢结束后,殷裴楠他们人都还没缓过来,换购工作又开始了。   根据时间安排,先完成南坡村的换购工作,再完成皇粮验收,最后,县衙那边和昌隆粮铺这边的工作就可以同时进行了。   殷裴楠和左安他们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谷种的事情,他们的西瓜也还有些收尾的事情要做。   幸好郑府派了人来支援,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季月柏和郑文浩则干脆直接住在了殷裴楠家,以免每天早晚赶路那么累,还浪费时间。   六月底,屋外烈阳如烤,屋里屋外的树上,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更加让人烦躁。   季月柏刚登记完一个村民家的谷子数量,肚子忽然有些隐痛,他正好看到左安进来,把笔一放,叫道:“安安,你给我替一下,我内急。”   “行,你去吧。”左安走过来,季月柏正起身,人忽然晃悠了一下。   “哎,怎么了?没事吧?”左安赶紧扶住他,担心问道。   季月柏扶着桌子缓了缓,说道:“没事,可能起急了。”   左安担忧地说道:“你脸色有些白,是不是中暑了?你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   “嗯,我先去上个厕所。”   过了一会儿,季月柏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安安,安安。”   左安:“怎么了?”   季月柏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道:“你来一下。”   左安见他神情不对,赶紧让村民等一下,随季月柏到了后面季月柏住的客房。   左安:“怎么了?”   季月柏把门关上,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安安,那个,我、我裤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有血。”   “啊?”左安有些愣怔,“为什么有血?”   季月柏摇头,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说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左安看了下他的裤子,问道:“是哪个部位?”   季月柏捞起他的衣衫,背转身,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就是,屁股这位置。”   左安看了下,他的裤子上,屁股那位置确实有一块湿湿的,因为裤子是蓝色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之前有外衣挡着,刚才都没看到。   要不是季月柏是男人,现在这情况就很像是女孩子来了例假不小心沾到裤子那样。可是,他们现在是哥儿,哥儿是没有月经的。   左安皱眉说道:“柏哥儿,你这个,是不是长痔疮了?痔疮破了?”   季月柏一下想歪了,脸色涨红,羞道:“我没有痔疮!又不是前世,我们现在这体质,不会弄到得痔疮的好吧。”   左安摸摸鼻子,道:“……我不是那意思。不那什么也有可能得痔疮的啊。”   季月柏瞪他:“没有痔疮!”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左安想了想,道:“那你这怎么回事?这血从哪里来的?”   季月柏答道:“就是,从屁股里流出来的。”   左安:“……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季月柏伸手摸着肚子,说道:“从刚才起,肚子就有些痛。安安啊,你说我是怎么回事啊?我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直肠癌什么的,不然怎么会流血?”   “不要自己吓自己。”左安阻止他胡思乱想,拍拍他的胳膊说道:“我叫裴楠来给你看看,别担心啊,有裴楠在呢。”   “哦哦,对,有殷裴楠。那你快去帮我叫他,我,我在这里等他。”季月柏拉着左安的手说着,想了下又交代道:“安安啊,先不要告诉郑文浩啊,我怕他担心。”   左安:“好,你先等会儿,我去叫裴楠过来。”   等左安出去后,季月柏坐立不安地,在屋里直转圈圈。   他脑子里止不住地就开始东想西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   这都流血了,肯定是什么癌症啊,而且是内脏癌症,不然不会出血啊。   这自己才刚结婚呢,幸福的小日子才刚刚开始,自己这要是生病了,郑文浩可怎么办呐?   也不知道殷裴楠的异能能不能治疗癌症啊?毕竟以前都是治疗外伤的多,癌症好像没见他治疗过的。   ……   在他脑补到殷裴楠治不好自己,独留深爱的郑文浩一个人在世的时候,他都要哭了。   “柏哥儿,裴楠过来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左安跟殷裴楠进来了。   两人看到季月柏这要哭不哭的表情,都吓一跳。   左安拉着他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胡思乱想呢?来床上躺下。”   季月柏过去躺下,拉着左安的手,很不安地说道:“安安,我好害怕啊。我们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现在这么幸福,我不想就这么死啊。”   又转头跟殷裴楠说道:“殷裴楠,你要救我啊。”   殷裴楠走过来,说道:“没事的,我先看看,你别担心。手给我。”   “哦。”季月柏乖乖伸出手递给殷裴楠,然后就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殷裴楠抓着他的手腕,输入异能,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给他仔细检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季月柏看着殷裴楠皱着眉,他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是什么病?”   殷裴楠脸色有些凝重,说道:“你这不是生病,是怀孕了,流血应该是有流产的征兆。”   “啥?!怀孕?!”   季月柏和左安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殷裴楠点点头,说道:“是怀孕了,我感受到你孕宫里有新生命的气息。”   季月柏呆了,左安则惊喜地道:“柏哥儿,恭喜你,你怀宝宝了。”   季月柏还没咋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答道:“啊,谢谢,谢谢。我,我怎么就怀孕了呢?才结婚一个多月啊,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柏哥儿。”殷裴楠把他喊回神,说道:“你现在有流产的征兆,我先给你治疗一下,然后需要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开安胎药。”   左安道:“对对,赶紧先安胎,裴楠,快,保住小宝宝。”   殷裴楠:“柏哥儿,我要把手贴到你肚子上,这样治疗快一点。”   季月柏还有些呆愣呢,左安直接帮他捞起衣服露出肚子:“快。”   殷裴楠失笑,手放上去,开始治疗。   季月柏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还在纠结怀孕的事情。   左安安慰他:“别想了,早晚都会怀孕的,宝宝都来了,这是好事啊。”   季月柏叹口气道:“可是他打乱我的计划了啊。”   “你原本怎么计划的?”   季月柏:“我想着跟郑文浩过半年二人世界,然后再考虑宝宝的事情的啊。可是,这才过了有一个多月。”   左安笑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就认命吧。怀孕总比得其他什么病好吧,你刚还脑补自己得癌症了。”   季月柏:“哎,这么一想也对哦。唉,就是,可惜了我的二人世界啊!我怎么就马上加入你的队伍了呢?”   左安瞪他:“我的队伍有什么不好的?”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治疗好了,问季月柏:“肚子还疼吗?”   季月柏摇头:“不疼了,暖暖的。”   殷裴楠:“我去请大夫过来,你好好休息。”   正好这时,郑文浩进来了,见他们三人都在,担心问道:“柏哥儿怎么了?刚听说他有些不舒服。”   季月柏看见老攻就开始委屈:“郑文浩,我们搞出人命了!”   郑文浩:“?”   殷裴楠、左安:“……” 第107章   郑文浩一脸懵逼, 焦急问道:“哪里出人命了?”   殷裴楠、左安:“……”   两人低头忍笑, 忍得很辛苦。   季月柏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肚子:“这里。”   郑文浩看着媳妇儿的肚子, 还没反应过来,坐到床边,抓着季月柏一只手问道:“你肚子怎么了?对了,刚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 是肚子疼吗?是不是太累了?”   季月柏瞪着他,看他这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又看见殷裴楠和左安两个没良心的在笑, 顿时伸手拍左安,恼羞成怒了。   “你们还笑?不准笑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起来,对着老攻笑骂:“呆子,别人说什么都不懂。”   郑文浩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他们三人都在笑, 也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你们笑什么啊?柏哥儿,你身体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殷裴楠忍住笑, 说道:“你们跟他说吧, 我先去请大夫。”说着,出去了。   郑文浩看着两个哥儿,问道:“到底怎么了啊?哎,你们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季月柏瞪着他,说道:“呆子, 你要当爹了!”   “!”   郑文浩愣了一会儿,然后终于听懂了!   “我、我要当爹了?真的吗?”   郑文浩太惊讶了,还不太敢相信:“我们、我们成亲才一个多月,这么,这么快吗?我们不是那什么,都没在里面……”   “不准说!”见他就要说什么私密事了,季月柏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本来他们确实一直很小心的,只不过有两次意外没控制住留在了里面。季月柏觉得按照哥儿的怀孕几率,应该是很安全的才对,就没有好好清理,也没做什么事后补救措施。   谁知道,就那么两次就中奖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左安见状,笑道:“确实怀孕了,裴楠去请大夫了。在大夫来之前,柏哥儿你换下裤子吧,我去给你打盆温水过来。”   季月柏赶紧喊住他:“哎安安,你别去,这重活,让郑文浩去。郑文浩,快,你去打水来,我要擦擦身。”   “好好好,我去。”郑文浩闻言一溜烟出去打水了。   左安传授了下自身经验,说道:“你估计是这阵子累坏了,这几天卧床好好休息,平时注意动作不要那么大。”   季月柏吃惊道:“什么动作太大,都这样了,那个肯定不能做了呀。”   左安:“……”   左安简直无语了,哭笑不得道:“你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平常要好好走路,不要蹦蹦跳跳了,那些需要力气的重活就不要做了。都要当爹的人了,稳重点。”   季月柏简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脸都红透了:“……哦,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说那什么呢。”   “还有,”左安又叮嘱道:“怀孕许多东西不能吃,待会我给你一份我的那个忌口清单,你们好好看看,也要记住。”   “啊?”季月柏哀嚎一声,心中顿时涌上前路无望的感觉。   那个忌口清单季月柏之前是看过的,整整几页纸,忌口的,还有不能做的事情,事无巨细,非常之恐怖。   左安已经历经了几个月的洗礼,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说道:“其实那个也没那么恐怖的,就是吃得清淡点,其他都还好。”   季月柏很佩服:“……你已经佛了。”   左安淡定点头:“嗯,你很快也会佛的。还有几个月,很快就能过去的。正好,我们俩还有伴了。”   “好吧。”季月柏认命了,既然已经怀孕了,那肯定要好好把宝宝生下来的。   说着,郑文浩已经打了水来,左安便出去了,留俩夫夫换洗,顺便说下私密话。   左安出去后,季月柏起来换裤子。   郑文浩还不知道季月柏见红的事情,以为是太多汗擦洗一下,谁知等他拧好了布巾想帮媳妇儿擦身时却看到了血迹。   “柏哥儿,你流血了!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郑文浩急忙上前,想去掰他的腿查看:“我看看。”   季月柏安慰他道:“没事没事,就刚我肚子痛,就流血了。殷裴楠说动了胎气,有流产的征兆,他去请大夫了。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郑文浩哪里能不担心,心疼又焦急:“都流血有流产的征兆了,哪里还没事。你快躺着,我给你擦擦。哎,都怪我,肯定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你了。我都不知道你怀宝宝了,昨晚我还那么用力,都怪我……”   季月柏趴着,听到老攻后面的话,脸都要熟了:“停停停,别说了。这事情又不怪你,是我要的……”   郑文浩小心地给季月柏擦干净,又给他找出干净的裤子换上,然后心疼地抱着他。   “柏哥儿,媳妇儿,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也没照顾好我们的宝宝,对不起。”他亲了下季月柏的额角,保证道:“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好好照顾你们父子俩,再不让你累到,也再不让宝宝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   季月柏静静地窝在老攻怀里,感受到老攻对自己的深情爱意,原来那点小委屈瞬间就散了。   “老公,我没事的,殷裴楠已经给我紧急治疗过了,等大夫来了开了安胎药就好了。没事的啊,你别担心。”季月柏拍了拍老公的背,安抚他的担忧和自责。   郑文浩放开他,亲了一下他的唇,说道:“我们待会就回城里去,找李大夫好好看看。”   回城里找李大夫还没殷裴楠有用呢。季月柏说道:“……我现在不能做马车,要卧床休息三天的。”   郑文浩:“哦,对,马车太颠簸了。那我让小宝把李大夫请过来。不过,等三天过后,你要跟我回家,好好在家休养。”   季月柏眨眨眼,本来想说其实已经没事了,但看郑文浩这担忧的眼神,只好点头道:“好,好吧。”   过了一会儿,殷裴楠带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给季月柏自己把了脉,确定季月柏确实怀孕了,近一个月了。   不过因为殷裴楠给季月柏治疗过,大夫没查出来动了胎气,不过又听季月柏确实见了红,便先给他开了一副安胎药,先去煎了服用。   后面,郑文浩又让小宝快马加鞭地把杏仁堂李大夫给请了过来,还带来了估计需要的药材。   不过李大夫也没检查出动了胎气,却是检查出季月柏这阵子太劳累,有些耗损元气。可看他确实见了红,便给他开了安胎药,和一些补气血的方子,还有食补药方,嘱咐要好好休息,切不可再劳累。   赵秀娥他们得知季月柏怀孕后,高兴坏了。可知道他差点流产,又都很自责,当天就给他专门煲了药膳。   “李大夫开的补气血的方子真的很好,小安就是喝这些,气血都差不多补回来了。柏哥儿,你快趁热喝了。”赵秀娥端着碗药膳汤汁递给季月柏。   季月柏靠在床头,接过来道谢:“谢谢婶婶,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   “嗐,说什么见外话,你还是从这个家出嫁的呢。婶婶啊,就把你当我儿子了。快喝了,把身体补回来。”   季月柏笑道:“嗯,婶婶真好。”   第二天一早,郑老爷和郑夫人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提着一堆补品。   有了小孙子了,小孙子又差点没了,两位长辈是又高兴又担心。   郑夫人拉着季月柏的手说道:“柏哥儿啊,我和你爹带了大马车来,咱们回去好好休养好不好?我们照看不到你们,不放心啊。”   这几天殷裴楠要每天给季月柏输送异能,消除疲劳,增强体质,也是给宝宝增强生命力,是以季月柏还不能回去。   他便道:“阿娘,李大夫说,昨天见了红,要卧床休养几天,不能移动。等大后天才能动。您放心,我有好好喝药的,婶婶他们还专门给我煲了药膳的,我都有喝的。”   郑夫人叹口气,说道:“哎,这不是太麻烦他们了吗?安哥儿也是怀孕了,家里已经有一个孕夫了,再照顾一个,他们该忙不过来了。”   赵秀娥正好给季月柏送药过来,正好听到了。   她便道:“夫人您别太担心,我们不麻烦的,安哥儿也是要喝这些药膳的,就多一份的事儿。主要吧,昨天柏哥儿见了红,大夫说不能动,那咱们还是听大夫的,让他就在这边休养几天。您放心,我肯定看着他,不准他乱动,到时候让他好好地回去。”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郑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柏哥儿呀,就跟我儿子一样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季月柏接口道:“是呀,阿娘,您看,这是安哥儿给我的忌口清单,可多了。你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婶婶他们一样都不准我吃了。”   郑夫人接过来那份清单一看,食物忌口,行动禁忌全都列出来了,很是详尽,她看着都挑不出漏洞。   看着这么一份清单,她终于放了心,傍晚的时候跟郑老爷回家去了,准备大后天再来接人。   晚上,殷裴楠给季月柏输入异能的时候,季月柏忽然拉着左安,小声跟他说道:“我现在感觉到了一点作为一个孕夫的无奈。”   左安挑眉问道:“怎么着?你这才两天呢,就感觉到了?”   季月柏点头,道:“你看,因为流了点血,就要躺在床上好一阵子保胎。保胎诶,以前哪里想过我还会有这样的日子。”   左安吐槽他:“你以前不是说很想体验体验的吗?”   “是啊,我是这么想来着。”季月柏点头,又感叹着说道:“不过现在真体验了才觉得,孕夫不好当。吃的受限制,行动受限制,还要时时刻刻小心注意不能碰到肚子,不能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妈妈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左安欣慰道:“嗯,你现在能有这个认识,我很高兴,继续保持,还有八九个月。”   季月柏叹口气道:“我估计等我回去后,起码有几个月不能出府了,阿娘他们肯定不准我出来。”   “没事,把身子养好些。我找时间会去看你的。”   季月柏看着他道:“你说的,一定要记得啊。”   左安:“嗯,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要记录你的孕夫生活吗?你就每天记记日记,给宝宝做做小衣服小裤子什么的,以打发无聊时光吧。”   季月柏想了想,道:“只能这样了。等我发挥我的聪明才智,我要给宝宝做婴儿车、婴儿床,做小玩具,到时候再送我干儿子一套。”   “行,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家里停电一天,幸好我把更新码完了~ 第108章   三天后,季月柏返家, 殷裴楠与他约好了, 每隔一个月给他检查一次身体。   也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殷裴楠和左安决定了要给全家人都进行一次身体检查, 此后每隔半年进行一次,特别是两位长辈,对他们的身体健康更是要多加关注。   正好南坡村的换购谷种的事情上午也已经完成, 可以稍微休息半天,两人就开始了。   明着说检查身体肯定是不行的, 而殷裴楠必须接触到人的身体才能检查仔细,他们便找了个借口。   吃过午饭后,左安拉着赵秀娥坐下, 说道:“阿娘, 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和裴楠跟大夫学了按摩手法,给您按按。”   “我不累,让裴楠给你按按。这几天这么热,我都怕你累着。”赵秀娥站起来, 反而要拉着左安坐下。   左安赶紧道:“我不累,我都没做什么事。我们学了后还没机会练手,您就当让我们练练手, 看看效果,好不好?”   “看效果啊?”   “对。”   “那,那行吧。一会儿啊, 不要累着你们。”   “好好好。裴楠快过来。”   左安给赵秀娥按摩肩膀,殷裴楠抓着赵秀娥的手按摩虎口和手掌,按了一会儿,然后另一只手趁机输入异能给她检查身体。   左安趁机转移赵秀娥的注意力:“阿娘,你的肩膀比较硬,是不是经常酸痛啊?”   “哎,年纪大了,是会酸的,这难免的,都习惯……哎哟哟,你刚按那里,酸得很。”   “这里吗?”   “对对对,就这里。”   ……   左安一边跟赵秀娥聊天,一边注意着殷裴楠。   没过一会儿,殷裴楠检查完了。赵秀娥的身体还算健康,就是肩周颈椎这里问题比较大,有肩周炎和颈椎炎。   “安哥,我们换一下。”   “好。”左安知道他是检查完要治疗了,便点点头。   赵秀娥看着他们,笑道:“阿楠,你待会也给小安按一按。”   殷裴楠笑道:“好。”   他跟左安换了下位置,一边给赵秀娥按摩脖子,然后一边给赵秀娥输入异能治疗肩颈的问题。   按了一会儿,赵秀娥惊讶道:“哎,别说,你们这一按,肩膀那里暖暖的,我觉得肩膀还真轻松好多,很舒服啊。”   左安笑着问道:“是吗?那有效果?”   赵秀娥笑道:“有有有,很不错。”   左安又道:“那以后我们经常给您按按。”   按完赵秀娥,两人又依葫芦画瓢,给文逸和水珠检查了。   水珠的身体很健康,就是这几天稍微累了些,多休息休息就能恢复过来。   就是文逸的身体有些麻烦,主要是他以前生产的时候落下的旧疾,气血两亏,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冬天和潮湿的时候还有头疼腰疼的毛病。后来左安家出事,他又在大冬天的带着左安和左宝莹回乡,吃了不少苦,还没怎么养回来。   这几个月文逸跟着左安一起喝补气血的汤,气血好了一些,但是根源还在。   殷裴楠给他按摩头部,说道:“小爹爹,俗话说冬病夏治,以后我们每天给您按按头,您好好调养,冬天的时候就可以少受些罪了。”   文逸笑道:“你们已经那么忙了,就不用每天给我按了。我会注意身体的。”   左安不赞同道:“没事的,也不费事,每天按个一刻钟就行的。”   晚上,殷裴楠又给两个小的检查了。他们年纪小,这一年多来吃得好穿得暖的,营养跟上了,身体素质也好了许多。   家人身体还算健康,没有特别大的毛病,两人放了心。   第二天,殷裴楠又开始忙起来,要去县衙的粮仓去帮助检查区分新旧谷子。   虽说之前他放了话,掺杂旧品种谷子冒充新谷子的不卖给他们新种子,不过还是有人怀着侥幸心理想浑水摸鱼。   殷裴楠看着眼前箩筐里的谷子,说道:“这位阿伯,您这担谷子只能按照旧品种谷子算了。”   那阿伯急道:“哎,我这可都是今年夏天新收上来的,是新品种的啊,怎么能按照旧品种的算呢?”   殷裴楠下巴一抬,说道:“您这里面掺了差不多一成的旧谷子。”   那阿伯瞪眼道:“胡说,你看看,这些谷子可都是一样的啊,哪里掺了旧谷子了。你让大家来看看,我哪里掺了旧谷子了?”   其他人一听,都围了上来看。   这旧谷子和新品种谷子差别其实不算大,不把两种摆在一起仔细看的话,一般人可能看不太出来。   周围的人也真没发现。   “真掺了吗?好像差不多。”   “看不太出来,哎跟我家的也差不多啊。”   “……”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殷裴楠伸手往箩筐里一插,然后从箩筐中间抓出来一抓谷子,又从面上随便爪了一把,摊开给大家看。   “大家可以看看啊,咱们新品种的谷子要比旧谷子稍微细长一些。现在,我右手这个是面上的谷子,确实是新品种的谷子,然后大家可以看看我左手这边的,能看出来差别吗?”   那个阿伯看了看,硬着脖子道:“这不一样吗?没区别。”   其他人仔细看了看,没说话。有些是不愿意得罪人,有些是真没看出来。   旁边的差役不怕,他看出来,便说道:“左边这个谷子大小不一,不整齐,应该是掺了旧谷子。”   周围人议论纷纷起来。那个阿伯还想辩解,被旁边他老婆给拽住了。   殷裴楠抬脚站到旁边的椅子上,扬声跟来交皇粮的农户们说道:“乡亲们,我们之所以要区分新品种谷子和旧品种谷子,是因为,官府要把这些新品种的谷子当做谷种,运到其他的地方去给其他人种,好让其他地区的人也能多种出粮食来,让大家都吃饱饭的。”   “要是这种掺了旧谷子的谷种运过去卖给了别人,大家想想,那些买了这种谷种的农户该有多失望?大家再想想,要是我们昌隆粮铺也卖给大家这种掺了旧谷种的谷种,大家愿意吗?”   “不愿意!”   “这不是缺德嘛!”   “就是,我们要新品种的。”   “……”   殷裴楠把手里的谷子扔回箩筐里,双手往下一压,让大家安静。   他又说道:“对,大家都不想。我们昌隆粮铺不会卖不纯的谷种给大家,所以,我希望大家也不要在新谷子里掺旧谷子。不然,新旧谷种掺杂,会影响品种的纯度,也会影响产量的。像这一担里面的新谷子,就不能当做谷种推给别人了,浪费了。希望大家回去后跟你们村里的人都说一下,不要掺旧谷子,我能看出来的。”   众人闻言,都议论起来,换位思考后,都很认同殷裴楠说的话,有些人对那个阿伯就指指点点起来。   那个阿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把谷子挑到了旧谷子那边入仓。   小插曲过后,继续又是好几天的检查。   好在除了第一天有三四起这样掺旧谷子的事情后,后面几天都没再发生了。其实有旧谷子的人也不多,毕竟很多人都还吃不饱饭呢,哪里还有那么多余粮。   旧谷子入旧谷子的仓库,新谷子入新谷子的仓库,一切忙碌而有序。   整个六月下旬到七月下旬,新平县里人头攒动,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农户,交皇粮的,换购谷种的,还有不少等不及亲自从外地赶来买谷种的……   忙忙碌碌又一个月,谷种这事终于搞定了。   那几个预定推广的县,都派了人过来,换的换,买的买,把谷种都拉走了。   剩余的,就是昌隆粮铺这边,还有些零售的,每天断断续续还有人过来购买。   这件大事完成,刘大人和殷裴楠他们松了口气,不过知府大人和郭大人还没能轻松下来,他们又一人一个县的,到其他县去督办谷种推行工作了。   七月底的时候,京城朱府的人来昌隆粮铺买腐竹和咸鸭蛋。   这次朱府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晚了一个月,按照之前说的,他们该在六月的时候就来。   殷裴楠他们也没问,反正按照合约上的价格办事,给他们准备好要求的量就行。   这次来的不是朱凡山,换了个人,据他说是朱府大总管的儿子。   殷裴楠他们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朱凡山还卧病在床没好。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朱府大总管的儿子居然对他们很是客气,没有丝毫之前朱凡山那种臭架子,对他们很是礼貌,脸上都是笑容,用语也都很客气。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殷裴楠他们对朱府已经没什么好感,也不愿多跟朱府的人多牵扯,就公事公办,没跟这个大总管的儿子多热情,只希望他早点办完事赶紧走人。   那人估计也是看出来了,也并没有多留,完成交易后第二天就拉着货走了。   又过了一个来月,九月上旬的时候,殷裴楠他们终于知道那个大总管的儿子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客气了。   这天,他们接到了来自宫里的封赏,还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小公公亲自带着人来传的旨。   因为殷裴楠他们救了皇后和六皇子,还协助皇后抓捕了刺客,还有他们在水稻新品种以及其他农作物新品种的培育和推广、新农具改良上作出的杰出贡献,皇帝一并封赏了。   特封殷裴楠为一等忠勇子爵,正一品,享朝廷俸禄,赏良田两百亩,其他封赏若干。其夫郎左安封为一品诰命夫郎。   特封季月柏为一等勇毅男爵,正二品,享朝廷俸禄,赏良田百亩,其他封赏若干。   殷裴楠、季月柏和左安均享有折子直达天听的特权,用以向皇帝反映民情,以及汇报农作物发展状况。   皇帝还特给昌隆粮铺亲笔题字——“天下第一粮铺”。   另外,对于当日暴雨驾马车的王叔,还有南坡村给皇后看病的大夫,以及照顾了皇后和六皇子的赵秀娥文逸他们一家人,也都各有封赏。   而刘尚直大人和郭毅大人,也都有封赏,同时夏收谷种推广任务的完成,也在他们的政绩里记了大大的一笔功绩。   殷裴楠他们还得知,皇后娘娘在还没回去的时候,就开始着人调查了皇商压榨下面农商的事情。   因此,皇后娘娘回去后,宫里还特别颁布了一条法令,要求所有皇商采购贡品的时候,不得以势压人压榨农商,需与农商合理协商,签订合约,采购价格不得低于贡品当地价格的八成,违者重罚。   他们还得知,宫里一位贵妃和一位妃子忽然失宠被打入冷宫,而他们后面的势力和家族也一下被削弱了许多。   朱府正是那其中之一。   至此,新平县一下多了两位爵爷,一位一品诰命夫郎,还有一间皇帝亲笔提名赐予牌匾的“天下第一粮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爵位封赏制度这些不用太认真哈,我都是糅杂着来写的,反正架空嘛,大家懂的。   这里的爵位不是享有封地的那种哈,就是个闲散的,领俸禄,没什么实权的那种,就是我这个亲妈为了不让别人欺负我家崽儿们特别弄的。╮(╯▽╰)╭ 第109章   传旨的公公除了传旨也还带着其他皇命, 他停留了两天, 到南坡村实地看了看。   殷裴楠他们好好招待了他,等他回去的时候, 顺便让他带上了他们的谢恩折子,也是大致汇报了下秋季水稻的形势,以及今年大豆的收成,以及即将收获的花生和棉花的情况。   他们还请公公带了几盆嫁接的多色菊花和月季回去,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他们受封的事情在新平县传播得很快,没两天, 大家都知道了这事, 还知道几个月前皇后和六皇子曾经大驾光临过新平县,让大家震惊不已。   尤其是南坡村的村民们,更是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时候在殷裴楠家住的那几个人居然是皇后和皇子, 而那天官兵过来, 居然是抓刺客的。   “我的天啊, 居然是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啊!我那天还跟他们说过话呢!”   “我也说过我也说过!”   “哎, 裴楠家是真发达了,他们真是运气好啊,随便救个人回来,就是皇后娘娘和皇子啊。”   “以后可得叫爵爷了。”   “说得也是。哎,胡大夫家也跟着得了不少赏赐呢,运气好啊。”   “唉,这怎么就没给我碰上他们呢?要不我家不就发达了?”   “你想得美吧。话也不能这么说的,这个事情吧, 一也真是巧,这二还得是裴楠他们心好,胆子也大啊。这要是别人,不说见死不救,在不知道他们身份的情况下,知道他们被人追杀,早就怕惹事让他们走人了,还能帮他们?”   “这也是。唉,归根到底啊,就是咱们没这飞黄腾达的命!”   “……”   当初给皇后娘娘和康明包扎的大夫当初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是被殷裴楠请来看了下病,却不想因此得了这许多好处。   他是被叫到殷裴楠家,跟他们一起接受赏赐的,直到公公宣完旨他才知道事情真相。   他真是又震惊又感恩,感觉就像是做了个梦。他也得了不少赏赐,一个劲地跟殷裴楠他们说谢谢,因为这些赏赐,他家终于有钱可以给家里建个瓦房了。   好消息传了出去,殷裴楠家和郑府的客人络绎不绝,连知府大人都特意来拜访了。   这按照品级算,殷裴楠他们可比知府大人高了许多,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毕竟也是高了呀。而且人家还享有折子直达皇帝案头的特权,所以知府大人也不敢怠慢了。   这一个一个地来,应付起来太费事,殷裴楠他们索性办了个赏花会。   现在花园里菊花和月季开得正好,他们本来就准备着要开赏花会的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该请的人都请了,免得天天要接待客人,农活都耽误了。   殷裴楠家的花园占地还蛮宽的,有三亩多,里面还挖了小池塘,弄了假山,里面养着左安最喜欢的睡莲。   当初皇后娘娘在这里的时候,正值睡莲花期,他就特别喜欢那一池睡莲,每天都会过来逛一逛。   除了睡莲,这花园里还种了许多花,都被规划好了,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而且,经过他们的精心栽培,还有殷裴楠的异能,花园里的植物花卉都特别有生机,盆栽的花卉姿态也特别优美。   现在秋季,桂花、菊花、建兰、月季等应季花卉迎风吐艳,花枝招展,得到了许多客人的夸赞。   特别是那多色月季和多色菊花,因为太新奇,许多客人看到后惊叹不已,纷纷在疑惑,这是怎么种出来的。   夫子和那些爱花人士们也是受到了邀约来了。去年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两色的月季花,还有许多人下了订单的。   现在他们看到成品后,比当初还惊喜。因为这花园里不止有两色的,还有三色、多色的。   不少人偷偷找到左安他们,要买花。   “安哥儿,这盆三色的菊花,我要了,等这赏花会结束我就带走,你给我留着啊,别给别人抢走了!”   “哎哎,逸哥儿,除了之前订的,我还要两盆这个,多色月季。”   “……”   开始还只有当初赏花会上的那些好花人士来说,后来,不知道别的客人怎么知道的这些花还可以卖,也都过来预定了。   左安他们因为人太多记不过来了,只好在已经被预定的花根部系一条小绳子用以区别。   等到下午客人离开的时候,花园里的花也卖掉了许多,那嫁接出来的月季和菊花更是一盆没剩,都卖了出去。   季月柏看着一下变得空荡了许多的花园,说道:“哎,本来好多花的,忽然这一下少了那么多,看得还有点儿不习惯啊。”   左安笑道:“本来就是弄来卖的,明年再种就是了。你今晚想吃什么?有胃口了么?”   季月柏之前孕吐厉害,前阵子才好了些。之前因为动了胎气,他被勒令在家,后来又因为孕吐,已是许久没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挨过了那个孕吐的时期,这次他过来,打算要小住两天的。   季月柏也不跟左安客气,说道:“有胃口有胃口,我现在特能吃。晚上想吃酸辣鸡杂,中午人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吃太多。”   “行,那我让裴楠炒,他炒这个好吃。”左安笑了下,又说道:“不过只能微辣啊,也不能吃太多啊,太辣了到时候上火就不好了。”   季月柏点头:“好好好,有得吃就行。之前几个月真是搞死我了,吃什么吐什么。唉,你说为什么你就没孕吐,我就吐那么厉害啊,我运气真不好啊。”   左安想了下,道:“这个说不准的,每个人反应不一样,可能是我体质不同?之前知道怀孕后,裴楠每天都帮我用异能缓解腰酸,体质增强不少。”   季月柏摸着下巴,说道:“嗯,你的情况确实跟我不同。算了,不说这个,幸好也撑过来了。”   他现在肚子三个多月,而左安的已经七个月多一点,肚子浑圆,宝宝每天都很活跃。   季月柏看着左安的肚子,说道:“你这肚子,真跟个球一样啊,好大。干儿子生出来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大夫也说长得很好。”左安摸着肚子,嘴角扬起,特别温和。   “走吧,我们回去,该做晚饭了吧,我都饿了。”季月柏挽着左安的胳膊往灶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又说道:“诶,皇后娘娘行动真快啊,回去立马就把害他们的人给揪出来了,真是雷厉风行。”   左安点头,道:“嗯,他确实很厉害的,在这里的时候看不出来,是他特意收敛了。你不知道,当初我们救他回来,我和小爹爹给他换衣服,他那时候正好醒了,那眼神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季月柏叹口气道:“皇宫里生活不易啊,以前看那些宫斗剧,我还不觉得,现在想想,确实凶险啊。人啊,为了权力利益,真是什么都能干啊。诶,你说,那害他的贵妃和妃子所生的皇子,估计没什么希望了吧?”   左安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现在的太子是皇后的大儿子。”   正好文逸从后面走过来,闻言说道:“小安,慎言,不可妄议,小心隔墙有耳。”   左安立即道:“是,小爹爹。”   文逸往前走去了,季月柏和左安两个出生在言论相对自由时代的人对望一眼,都耸耸肩。   等文逸走远了,季月柏小小声跟左安说道:“幸好咱们被封的这个爵爷没什么实权,要不然被卷入权力斗争中,那就太可怕了。”   左安也深有同感,点头小声道:“嗯,咱们就过好咱们的日子,把这些农作物种子推广开来,时不时弄点新品种出来。反正不论谁当皇帝,只要不是昏君,这个农业问题都是他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是需要重点解决和发展的事情。只要咱们不作死掺和进去,咱们对国家有作用,一般事情就弄不到咱们头上,皇帝就是咱们最大的靠山。”   “嗯,小命要紧,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才不想掺和。”季月柏摇摇头,又说道:“对了,我听殷裴楠说,那个打谷机要做好了,弄回来了吗?”   左安摇摇头:“过两天弄回来,还在做最后的调整和组装。”   “那秋收就可以用上了。”   “是啊,可以省力不少。”   秋收时,殷裴楠家这一台脚踩打谷机又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   “诶,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我也试试。”   殷裴楠笑着道:“试吧,顺便帮我把这块田给打了呗。”   大家笑着,人手一把稻谷,帮忙把稻谷也收了。   “诶,别说,还真挺好用的。”   “唉,开始有点儿不好控制,我差点被带进去,吓死我了。”   “你那是踩得太快,又没站稳,我跟你说,下盘要稳,放上去的时候,双手先按在这台上,站稳了再打就没问题了。”   “是吗,我再试试看。”   “诶裴楠,明天上午你们是割禾吧,这打谷机借我用一上午行不行?”   “行啊。等忙完了,我把图纸给你们,你们去找大山叔他们做,那个轮子,找城里张铁匠,明年就可以用了。”   “好啊好啊。那我家也要做一台。”   “……”   九月和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也特别忙碌,水稻、花生、棉花都陆续收获,还有谷种推广的事情,花生大豆这些,也在进行换购。   还有就是,他们种的甘蔗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因为是第一年种,经验不太足,几块田的甘蔗长得不是很均匀。   有些甘蔗结节之间的距离太短,这种吃起来比较硬,难咬,很费劲。这种不好卖,但是这种糖分相对来说就比较高,适合制糖。   甘蔗田里,殷裴楠请了十几个人帮忙挖甘蔗。   “叔叔婶婶们,这种结节太短的,麻烦都捡出来放到另一边,和结节长的区分开来啊。还有长度不到三尺的,也都捡出来。”   一个叔叔问:“裴楠,这么多甘蔗,怎么卖啊?”   殷裴楠答道:“卖不了那么多,那种结节短的,我想弄去榨糖的。”   “榨糖?”   殷裴楠道:“对,蔗糖很好吃的,糖那么贵,要是行得通,明年我们就多种一些。阿叔,到时候,要是你们有兴趣,也可以跟着我一起种。”   “我们没那么多田来种啊。”   殷裴楠:“我家不是多了两百亩田吗?都在附近的村子,你们要是愿意,可以种我家的田,租金都好算,就是有些远,要稍微走远一点。”   “那行啊,我回去跟我家的商量一下。到时候如果种的话,你给我们留点甘蔗做种啊。”   “行,没问题。”   “哎,那我家也租两块田吧,我们想多种两块田谷子。”   “都行。你们回去商量好,到时候跟我说,别的村子也有人来问的,到时候我好先给你们留出来。”   “好好好。”   用了两天时间挖甘蔗,随后,他们把结节稀的甘蔗留了一些卖和吃,其他的都拖到了榨糖工坊,请人制成蔗糖。   制糖工艺,殷裴楠他们并不怎么了解,但是他们想发展发展这一块。这个时代糖这么贵,是个极大的市场。   今年的甘蔗,就是拿来试水的。   这里传统的熬煮制糖法已经有了,但是他们县城却只有一个制糖工坊,而且还很小。因为他们县种甘蔗的人并不太多,这小工坊每年也只在十月才开始有活做,平时都干其他的。   工坊太小,他们的甘蔗全部做完,花了不少时间。   不过也有好消息,城里卖得多的大多数是饴糖,蔗糖比较少。因为甘蔗不那么容易保存,一般一年就过年前后这段时间会榨,所以市场上很少。   而且,这种糖,对身体很好,所以一般有了的话,那些买的人都会尽量多买一些,尽量买足一年份的需用。   殷裴楠他们的红糖一做好在铺子里售卖,立即成了热卖产品,大户人家和其他一些需要的店铺都来抢购,很快销售一空。   这情形给了殷裴楠他们信心,来年可以多种一些,也可以多发展一个农副产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1号的哈,2号的晚点更。 第110章   进入十一月后, 一场寒流袭来,天气愈发冷了, 呼吸一口感觉都能冷到肺里。   幸好也进入了农闲时期, 地上的活儿轻松不少, 大家得以多休息。   左安的身子如今已经九个月多一点,越发笨重。临近产期,家里也十分仔细,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个人在他身边陪着。   殷裴楠也减少了外出的时间,把榨糖的最后一点收尾的事情拜托了郑文浩后,他就不再去铺子里了, 空出时间在家安心陪着左安, 等待宝宝降临。   每天晚上临睡前,殷裴楠都会给左安检查一下, 这天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宝宝自从一个多月时就开始吸收两位爸爸的异能, 特别是殷裴楠的, 需要额外给他补充。   开始是五天一次, 每次时间都很短,需要的异能量不大。后来随着胎儿长大,他需要的异能越来越多, 到八个半月左右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要每天输入,每次差不多要持续输入一刻钟左右。   此后,这需求量又慢慢降了下来。特别是这几天,需要的异能更是少了许多, 虽然也是每天输入,但是时间都缩短了,就跟初期差不多。   开始左安他们还有些慌张,以为宝宝出了什么事,但是殷裴楠每天检查的时候,宝宝都是很健康的,大夫也说没什么问题。   左安便拿了自己记录的宝宝每次吸收异能的记录本给季月柏看。   季月柏分析之后,给出的答案是,应该是随着宝宝身体发育渐渐完全,然后异能者身体改造的峰值已经过去,所以需要的量就减少了,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宝宝不再吸收了,说明他已经吸收足够,就等着出生了。   这天晚上,差不多到宝宝每天吸收异能的时候,殷裴楠便自发地躺下,守在了左安身边,就等着宝宝的信号就可以给他喂食,喂完他就可以搂着媳妇儿睡觉了。   不过他们左等右等,却不见宝宝给信号。   殷裴楠从背后摸着媳妇儿圆鼓鼓的肚子,问道:“还没有吗?”   左安是左侧睡的,闻言他微微扭过头说道:“没,很安静。”   “奇怪了,这都过了有半小时了吧?”殷裴楠嘀咕了一下,之前宝宝都是亥初的时候吸收异能,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没动静,殷裴楠有些担心,说道:“我检查看看。”   左安已经昏昏欲睡了,闻言轻声应了句:“嗯。”   殷裴楠一边输入异能检查,一边跟左安说道:“你困了就先睡吧?”   “没事,我等你检查完。”左安努力撑着眼皮不睡着,要是他睡着了,到时候宝宝给他信息,他也不知道了,除非宝宝胎动把他闹醒,不过临近产期,宝宝胎动也很少了。   看媳妇儿实在困得很,殷裴楠赶紧加快了检查,确认宝宝确实没事后,他才放心说道:“亲爱的,宝宝没事,可能是又改变周期了。睡吧,晚安。”   “嗯,晚安。”左安扭头跟殷裴楠亲了一下,转头眼睛闭上没几秒就沉入了梦乡。   殷裴楠却有些睡不着。   按照季月柏的说法,宝宝要是不吸收异能了,估计就是差不多该出生了。   按照前世得知的知识,胎儿一般四十周左右出生。他们算过,离分娩应该还差七八天的样子,不过这提前几天推后几天应该都是正常的。   所以现在,宝宝到了点不吸收异能,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要出生了还是改变了吸收异能的周期?   没确定这一点,殷裴楠心里便不安心,感觉可能是要出生的概率大点?   他心里又把生产前要准备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接生的人已经找好了的,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中年哥儿,专门给哥儿接生的。他就是附近村的,离他们村大约半个小时路程。接生的东西也已经按照那个老哥儿的要求都准备好了。   再就是宝宝的衣服、襁褓、尿布、奶米,这些都有了,还有宝宝的小床季月柏也送过来了,以防万一需要的各种补品、中药也都准备妥当,奶娘也说好了,随时可以过来……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殷裴楠稍稍放心,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没敢睡太熟,时刻警醒着。   子夜的时候,殷裴楠感觉到怀里媳妇儿似乎动得厉害,还听到媳妇儿叫他的声音。   他一下惊醒了,醒来就听到左安小声地哼着,似乎在忍痛,右手还拍着他的手背,嘴里也小声地叫着他:“裴楠裴楠……”   殷裴楠赶紧问道:“媳妇儿,怎么了?”   左安忍着痛,小声说道:“我肚子痛。”   殷裴楠立马问道:“肚子痛?是哪种痛法?是要生的痛还是平常那种痛?”   左安感觉腰酸腹痛,肚子一阵阵地发紧,肚子还变硬了,后面还有湿湿的感觉。他想到之前小爹爹他们跟他说的情况,感觉是羊水破了,他说道:“好像羊水破了,可能是要生了。”   殷裴楠联想到睡前的状况,估计是真要生了,只是没想到宝宝一停止吸收异能就马上出生,这也太快了。   他赶紧起来把灯点亮,安慰左安道:“亲爱的别怕,我马上让小爹爹去请稳公来接生,我会陪着你的,别怕哈。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给左安掖好被子,殷裴楠套上棉袄出了房间就去叫赵秀娥。   “阿娘,阿娘,安哥要生了!阿娘快起来。”   “什么?小安要生了?我马上来!”屋里很快传来赵秀娥的声音,“阿楠你快去叫你小爹爹和水珠。”   “好。”殷裴楠又赶紧去叫文逸和水珠。   文逸和水珠也立马起来了。   殷裴楠立马分工,文逸去请稳公,水珠去烧水,赵秀娥把生产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殷裴楠去请了大夫。   赵秀娥先进去看了看左安,问他:“破水了没有?”   左安点点头:“好像破了。”   稳公还没来,赵秀娥赶紧道:“小安你平躺着。裴楠,快,把小安的屁股稍微垫高点。”   “好。”两人赶紧把左安垫起来一点,等着稳公来。   殷裴楠把家里闲置的油灯都拿进房里点亮了,然后拿了干净的布巾回到床前给左安擦汗。   看着左安满头的汗水,痛得直皱眉,他心疼地亲吻了下左安的额头。   “安哥,媳妇儿,肚子是不是很痛?应该还没那么快生,要不要我先给你止下痛?”   左安摇摇头,说道:“……不用,还能忍受。”要是现在止了痛,那就感觉不到宝宝生的进程了,反而不利于生产。   其他的伤口疼痛都可以止痛,唯有这个没办法,这个痛苦是必须要承受的。   左安的肚子一阵阵痛,痛一会儿,还没缓过来,又开始疼。   殷裴楠看了心疼死了,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握着左安的手陪着他。   赵秀娥准备好了东西,进来陪着左安,跟他说了下生产的经验。   稳公来了后,迅速洗了手进了产房接手了生产的事情。   文逸和殷裴楠陪着在产房里面,赵秀娥和水珠在外面待命。   过了四个时辰,天亮了,宁哥儿和左宝莹都起来了,宝宝还没生出来。   赵秀娥和水珠都有些担心,房间外都能听到左安痛苦的叫声,两个小的都在旁边坐着,都有些被左安的声音吓住了。   水珠望着阿兄哥夫的房门,担忧道:“阿娘,怎么这么久还没生?”热水都换了几茬了。   赵秀娥心里也担忧着呢,勉强安慰道:“有些是要很久的。”   房间里,殷裴楠和文逸也着急,左安疼了那么久,都没体力了,幸好殷裴楠一直给他输入异能补充,他才能撑住。   殷裴楠着急地问道:“阿叔,怎么样了?怎么就是生不下来?”   稳公伸手进去摸了一下,皱眉道:“宫口打开了,我摸到孩子的头了,可是产道太窄,孩子太大,出不来。”   殷裴楠赶紧问道:“那怎么办?”   文逸也焦急地说道:“等羊水流完了,就不好了。”   稳公想了想,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把产道剪开一些,让孩子顺利出来。孩子已经足月,是一定要出来的,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但是,这样的话,令夫郎很危险,容易大出血,而且令夫郎的身子以后怕是不好恢复。”   文逸听了一愣,稳公这说法,小安这是难产了。他能理解孩子必须出来的道理,但是剪开了产道,以后小安可怎么办?   文逸见过好几个哥儿,也是因为生产的时候剪开了产道,有些止不了血死了,有些救回来了。但是救回来的哥儿,那地方恢复不好,再不能过正常的夫夫生活,然后丈夫就纳妾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文逸皱眉问道。   稳公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快些做决定。”   这个问题,殷裴楠没什么好考虑的,有他在,不会让媳妇儿出事。媳妇儿不仅能恢复,而且还能比以前更加紧致有弹性。   他立马答道:“剪!”   文逸失声喊道:“阿、阿楠!让小安再努力努力。”   他又赶紧转头跟左安说道:“小安,你再加把劲,宝宝就快生出来了,好不好?”   生了那么久都没办法,左安知道确实是没办法了。   他摇头,说道:“小爹爹,听裴楠的,我没事的。”   文逸抓着左安的手,很担心,很不忍心。   殷裴楠说道:“小爹爹,越晚安哥和宝宝就越危险。”   这个道理文逸是懂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闭着眼睛点点头,说道:“……那,剪吧。”   那稳公赶紧道:“那你们赶紧让大夫进来,还要准备止血的药。”   “好好好。”文逸出门去安排了。   赵秀娥听到要剪产道,要担心死了,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可现在也没办法,她抹了一把眼泪,就帮着大夫准备药去了,心里不断祈祷着菩萨保佑他们父子俩平安。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开始准备剪了。   殷裴楠低头亲了下左安的额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媳妇儿,别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左安的头发都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汗湿透了。闻言,他筋疲力尽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在稳公下手前,左安就感觉到殷裴楠的异能已经顺着自己的肩膀流向了下腹,团团聚集在了产道周边,就等着稳公动手后立即止血了。   他抓紧了殷裴楠的手,抬头朝殷裴楠笑了一下,还没笑完,顿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啊——!”   不过这疼痛只疼了一小会儿,可能就几秒,随后就减轻了许多,那伤口处就被殷裴楠的异能包围治疗着,止了痛还止了血。   殷裴楠也不怕自己的异能曝光了,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左安只流了很少的血,孩子就滑了出来,随后殷裴楠很快便把伤口修复了。   见孩子出来,大夫赶紧上药,刚上好药,他觉得好像那伤口就已经止血了。他都觉得奇怪,剪了那么大一口子,居然这么快就止血了?   稳公倒是惊喜道:“幸好幸好,失血比较少,看来殷夫郎的止血能力比较好。孩子也出来了!嘿,是个大胖小子哎!恭喜爵爷,恭喜爵爷夫郎!”   “谢谢阿叔!”殷裴楠闻言道了谢,他还在给媳妇儿缓解疲劳,恢复体力。   文逸闻言也是高兴的,不过他只瞥了宝宝一眼,赶紧过去看了看左安的伤口,见伤口好似真的不再流血,已经止住了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小安,小安。”文逸摸着左安的额头,很是心疼:“辛苦你了。”   左安摇摇头:“小爹爹,我没事,你放心吧。”   “嗯,小爹爹放心。我去帮宝宝洗一洗。”   稳公抱着小宝宝轻轻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宝宝“呜昂——”地一声响亮地啼哭起来。   赵秀娥他们听到宝宝的哭声,知道宝宝生出来了。   “生了生了!”她又赶紧大声问道:“小安,小安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文逸扬声答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颤抖和哽咽:“他没事,血止住了。”   赵秀娥他们听了,放了心。   赵秀娥双手合十不停朝上天拜拜:“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孩子有惊无险地生下来了,殷裴楠给媳妇儿治疗好后,亲吻了下左安的唇,感激地道:“媳妇儿,辛苦你了,谢谢你。”   左安轻轻扬起嘴角,答了一句:“幸好有你在。”   殷裴楠又亲了下,说道:“累了吧?你休息吧,我待会给你擦下身体换衣服,你放心睡吧。”   左安是真累了,虽然有殷裴楠不断提供异能保持体力,但还是很累。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想先看看宝宝。”   “好,那等一会儿,看完马上休息?”   “嗯。”   宝宝很快清洗干净,穿上了衣服裹上了襁褓,稳公和文逸还给他称了重。   稳公惊喜道:“八斤半!足足八斤半的大胖小子诶!恭喜恭喜啊!”   文逸小心地把宝宝抱到两个爹爹面前,笑着说道:“宝宝来了,看,他长得多好。”   小宝宝刚出生,皮肤还是红红的,眼睛紧紧闭着,胎毛软软地耷在头皮上,颜色浅浅的。   不过因为他个头比较大,皮肤并不像其他小个的婴儿那样皱巴巴的,他的皮肤比较舒展,看起来可爱极了。   殷裴楠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蛋上轻轻点了一下。   “好软。”心都要化了。   “阿楠,你抱着他。”文逸把孩子放到殷裴楠的臂弯里。   殷裴楠接过来,在宝宝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小心地把他放在左安的枕头边。   “宝宝,来,见见你小爹爹。”   左安微微侧身抱住宝宝,凑近了,仔细地看了看宝宝,随后在宝宝的眉心轻轻地亲了一口,微笑着跟宝宝打了个招呼。   “宝贝,你好,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2号的份。明天争取早点。 第111章   晴朗的冬日上午, 阳光正蓬勃的时候,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遍了南坡村, 给这个宁静的上午增添了些许喜气。   殷裴楠家左右的邻居见了出来放爆竹的殷裴楠,问道:“哎裴楠,是安哥儿生了吗?”   殷裴楠一晚上没睡,脸色有些憔悴, 但是这也挡不住他的满脸欢喜。他高兴道:“是的婶婶, 刚生!”   “恭喜恭喜!”那婶婶又笑着问道:“是姑娘哥儿,还是小子?多重啊?”   “是个小子,正好八斤半!”   “哇, 恭喜你们!”   “谢谢婶婶!”   “什么什么?安哥儿生了?”   “是啊,生了个大胖小子,八斤半呢!”   “恭喜啊裴楠!”“谢谢阿叔!”   “……”   殷裴楠在门口接受了一波村民们的祝福,然后才回到家里。   左安已经睡着了, 旁边宝宝喝了奶米后也睡着了。殷裴楠看着他们父子俩安安静静的睡容,心里软成了一片。   文逸看着殷裴楠回来,跟他说道:“阿楠,昨晚也累了,你休息休息吧。”   殷裴楠摇摇头:“我没事,我等下拿些东西去请奶娘。”   文逸答道:“刚才你阿娘已经去了。”   “啊?阿娘已经去了啊?那我去找人给郑府捎个信。小爹爹, 你休息一会吧。”   “嗯, 你去吧,我收拾一下,宝宝过一阵还要喂的。”   殷裴楠赶紧出门找了个要去城里的人, 托他带了消息去铺子里,然后赶紧回来帮着收拾。   午后,季月柏和郑文浩就带着礼物到了。   左安还没醒,季月柏他们先进屋去看了看宝宝。   “嘿,郑文浩,你快看,干儿子真可爱。哎哟,软乎乎的,看这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婶婶,他是饿了吗?”季月柏弯腰看着床上的宝宝,小声说道。   说着,宝宝嘴巴一扁,就要哭。   赵秀娥见了,赶紧抱起来,说道:“是饿了。”   奶娘已经过来了,见状接过孩子,抱到屏风后面去喂奶。   半下午的时候,左安醒了,休息了六七个小时,他精神好了不少。   吃了东西后,季月柏陪着他说话,他问道:“安安,听说生的时候不太顺利,你还好吗?看你这脸色憔悴的,累坏了吧?”   左安点点头,说道:“还好。是不太顺利,昨天估计是子时开始痛的,一直到天亮都还没生出来,孩子个头大,生不出来,后来没办法,动了剪刀的。”   之前季月柏都没好意思问殷裴楠他们这个问题,这会儿他小声问道:“就是,把那地方剪开啊?”   左安点头,也有些羞赧,不过他要告诉季月柏一些事情,还是答道:“对。我跟你说柏哥儿,宝宝到后面两三个月的时候,长得特别快。所以你记住啊,要不想动剪刀,到时候千万不要吃太营养,不要补太多,孩子太大了,不容易生。最好六到七斤就可以了,应该可以顺利生下来。”   “可是,可是这也不好控制啊。”季月柏有些发愁。   左安郑重叮嘱道:“少吃些补品,乌鸡汤啊燕窝啊什么的,少吃点,按平常那样吃就可以了。一般也不会营养不良的,你看你现在胖了这么多,天天补着吧?”   “对啊,我都不敢照镜子了。阿娘他们天天盯着我喝完才算数的。我回去就跟他们说去。”季月柏可不想以后也动剪刀,他想顺顺利利的,他又问道:“那个,安安啊,生孩子。是不是很疼啊?”   “疼,特别疼,比以前出任务受伤还遭罪。我这还是裴楠给我输入异能了,我才能有体力撑下来的,不然这十个来小时,我早晕过去了。”   左安见季月柏眉头皱得紧紧的,又安慰他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等你要生的时候,让人来通知我们,我和裴楠过去陪你。不要怕哈,有裴楠在呢。”   季月柏点点头,道:“我还是少吃点,争取不用殷裴楠出手吧。”   想了下,他又问道:“那,那你那地方恢复了没有?殷裴楠给你治好了吧?”   左安一下耳朵都红了,轻声应了句:“嗯,当时马上就治好了。”   “那就好。”季月柏松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听我家一个佣人婶婶说有些哥儿也是剪开产道生孩子,后来那地方恢复不了以前的样子,不好那啥,老攻都娶妾了呢。”   左安想了下其中的关联,叹口气,说道:“唉,也太现实太可悲了。”   “是啊,这里就是这样的。幸好殷裴楠能治疗,他也足够爱你。”   “嗯。”   说着说着,季月柏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宝宝有没有异能,是什么异能你们检查没有?”   左安一愣,道:“还没来得及检查。他还那么小,能看出来吗?”   季月柏说道:“殷裴楠应该可以检查出来的。不过也不急,等他长大点,满百日再检查吧。”   两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季月柏怕影响他休息,这才告辞回家了。   家里多了个小生命,一下子忙碌起来。   照顾刚出生的宝宝是很辛苦的,一天要喂很多次,而殷裴楠家的宝宝胃口似乎特别大,比别的小宝宝都要吃得多,饿得也更快。   他们从第一天起就给宝宝记录了一下,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要喂一次,有时候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就饿了。一整天下来的话,要比别的宝宝多吃两到三次奶。   左安望着儿子的小脸蛋,问奶娘:“玉芬嫂子,他是不是吃太多了?”   奶娘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了,现在也是刚生完三个月。   她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比我家的两个要吃得多一些。不过能吃是福啊,吃得多,长得快嘛。”   左安有些歉疚地说道:“辛苦你了。”   奶娘是个很爽快的人,笑着道:“这有啥的,喂饱他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啊。”   宝宝太能吃,赵秀娥他们怕奶娘太吃力,便给奶娘准备了许多好吃营养又发奶的食物,还给她多涨了工钱。   奶娘是很满意的。   本来嘛,她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才放着家里的孩子不奶,出来做奶娘的,就是为了赚点钱贴补家用。   现在东家这么好,还给涨了工钱,她自然欢喜,照顾宝宝的时候也更尽责了。   幸好宝宝只在饿了和尿了的时候哭一下,很快就能哄好,其他时间也并不会哭闹,还算好带。   左安还和殷裴楠就这个问题讨论过,觉得宝宝这么能吃,可能是他拥有异能的关系,异能者体质,所以要比一般的宝宝需要的能量更多。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到左安房间,今天要决定一件大事,宝宝的名字。   按照辈分来算,宝宝这一辈是“玉”字辈,左安和文逸他们都在想叫玉什么好。   文逸在纸上写写画画,说道:“叫玉珩行不行?殷玉珩。”珩是一种很稀有的玉,代表很稀少珍贵的意思。   殷玉珩,左安也觉得不错,问殷裴楠:“裴楠,你觉得呢?”   殷裴楠根本没想叫玉什么,他说道:“我想叫他安珏,殷安珏。”   左安和文逸一听,愣了一下。   珏是合在一起的两块玉,有玉中之王的意思。   而殷安珏,里面包含着殷裴楠的姓,左安的名,后面再跟个珏,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左安心里一阵感动,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按照辈分好吗?”   殷裴楠抓着左安的手,说道:“不按照辈分,他也是我们俩的儿子。”   文逸反应过来后,也点头笑道:“这个名字不错。”   赵秀娥还没听明白,见他们这神情就问了下。水珠这两年跟着文逸和左安学了不少字,便在一边小声跟她解释了一下。   赵秀娥一听,明白了,这是儿子在跟他媳妇儿表爱意呢。哎哟,年轻人,花样就是多。   她笑着道:“那就这么叫吧。珏儿也挺好听的,辈分里就一个玉字,我大孙子这有两块玉呢,好事成双啊。”   宝宝的名字便定下来了。   殷裴楠和左安的爱情结晶,合二为一,殷安珏。 第112章   二月下旬, 春暖花开的时节里, 小山包上的桃花正开始吐露芬芳, 农民们又开始忙着耕地播种, 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   也是这个春日, 殷安珏小宝宝出生百日了。   这天是他的百日宴, 一大早,殷家就热闹起来,忙着百日宴的事情。   在养牲畜的小院子里, 左安抱着宝贝儿子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看鸡咕咕啄食。   已经百日的殷安珏小宝宝小模样长开了许多, 眼睛乌黑光亮,圆嘟嘟的小脸蛋, 白里透红的, 穿着红色的春装, 像极了年画上的小童子。   可能是因为他的体质已经改变, 以及吃得多的原因, 他的体重也重了许多,已经有十八九斤, 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墩。   除了体重, 他的视力、听力、身高等身体各项指标也都占领着同龄宝宝的榜首。   他的语言系统也发育得比较早, 会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声音了。   三个多月的小宝宝正处于开始认识世界的好奇阶段, 对周围的一切都兴致勃勃。   而殷安珏小朋友则特别喜欢看一群鸡一群鸭抢食的样子, 每次看见他都特别兴奋,能咯咯咯笑半天。   左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随意抓了把碎米往地上一撒, 嘴里“咕咕咕”地逗着鸡来吃。   他们最近常常过来,这群鸡已经成精了,哪里需要他逗,看见他手一动,都飞扑了过来,哄抢。   “咕,咕咕——”   那边的鸭群见了,也“嘎嘎嘎”地立马扇着翅膀冲了过来。   顿时,一阵“咕咕咕——”“嘎嘎嘎——”的叫声响遍了后院。   殷安珏视力和听力已经很不错了,能看清地上的鸡咕咕和小鸭鸭。虽然并不认识它们,但这刺激强烈的一幕已经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挥舞着他的两只小胖胳膊,嘴里咿咿呀呀很是兴奋,笑个不停。   “呀,呀啊,咯咯咯咯咯——”   左安嘴里也逗着儿子:“宝贝,好看呀?喜欢看鸡咕咕是吧?那咱们再撒点儿好不好呀?”   “呀啊——”   父子俩也不嫌鸡屎鸭屎臭,乐此不疲地玩了好一会儿。   “哥夫,你们果然在这里。”宁哥儿跑了进来,他走近了,伸手点了下小宝贝的脸蛋,说道:“珏儿,你又来这里看鸡咕咕呀?你怎么那么喜欢看鸡咕咕呢?”   “呀!”殷安珏的小胖爪爪一下抓住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叔叔的手指。   宁哥儿晃了晃手指,带着那只小胖爪爪摇了摇,“你这么用力啊,哎哟,我们家小珏儿好厉害呀。”   以为小叔叔跟自己玩呢,殷安珏咧开嘴吐了个小泡泡,然后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宁哥儿逗着逗着自己也笑起来,跟小侄儿玩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抬头跟左安说道:“哥夫,文浩阿兄他们刚刚到了,在堂屋里,阿兄叫我来叫你。”   左安高兴答道:“他们到了?好,我这就过去。”   时间还早,来的客人还不多。   左安抱着宝宝回到堂屋,在走廊里碰到了季月柏。   季月柏如今也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临近产期,这次要不是干儿子百日宴,郑文浩他们是绝不会让他出门的。   季月柏一看见两人,就去逗小宝贝:“哎呀,珏儿小宝贝,想死干爹了。来让干爹亲一个,木啊……看看我干儿子这小圆脸,一阵子不见,又长大啦?”   “呀——!”殷安珏小朋友也不认生,有人跟他玩就起劲,双脚一蹬,小身子一振表达了下自己的喜悦之情。   左安笑道:“现在快十九斤了。”   “呵,这么重啦?!”季月柏瞪大眼睛说道:“他这体重会不会超标了?”   左安叹口气,说道:“唉,我也有些担心,之前说控制一下他的食量,但他饿得快,不给他吃哭起来我都不忍心,更别说阿娘他们了。”   季月柏忍不住笑,看着小宝贝说道:“咱们珏儿这么可爱,谁都不忍心呢,是不是,珏儿?”   又抬头跟左安说道:“幸好他身高好像也比其他宝宝要高一点,不过还是要注意下的,太重了真的对身体不好。”   “嗯,我准备让奶娘喂奶的时候就喂个八成饱,等再大点能爬的时候,就让他多动一动吧。”   “哈哈哈,这么小就要控制食量和体重了,好可怜呀。”季月柏捏了下宝宝的小手,遗憾道:“哎,可惜我现在都不能抱呀。”   “还有机会的。你这也快生了,等你出了月子,他们还可以一起玩。”   季月柏笑着点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哎,我就希望他出生的时候不要太折腾我就行了。”   “别担心,会顺顺利利的。”   两人回到堂屋,又进了左安的房间,他们要趁着还没太多客人的时候,给宝宝测一下异能。   左安抱着宝宝坐在床沿,殷裴楠站在他旁边。   季月柏跟两人说道:“宝宝三个多月了,可以测了。待会你们轮流把自己的异能输一点进去宝宝的身体,一点点就可以了,他还太小。如果有跟你们一样的异能,你们能感觉到在他体内异能会跟你的异能呼应。”   “按照以前的研究数据,一般来说,宝宝都是继承父母的异能的,其中之一,或者两种都有,还有一种是变异的。像我这种,局部功能增强的异能,一般是不会变异的。”   “双方异能都继承的情况比较少,变异的有一定几率,比如木系的,有可能变成风的,土系的,有可能变成石化什么的,以前都是有发生过的。不过这个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两人听完,殷裴楠说道:“我希望他能直接继承我们的异能,一个也行。”   他和左安的异能都还比较有用,种田特别方便,除草耕地都很省事。而且就算儿子以后不种田,也能防身,可攻可守的,安全不成问题。   左安则道:“还是继承裴楠的比较好,特别是治疗异能,这是我最想他拥有的。”   季月柏笑道:“那就看看珏儿有没有继承到你们优良的基因吧。”   左安看了看殷裴楠,说道:“那我先来?”   殷裴楠点点头。   左安低头捏着宝宝的小手,轻缓地输入了一点自己的异能到他的手心,然后仔细观察着宝宝的反应。   季月柏和殷裴楠紧紧地盯着他们俩。   宝宝本来有点儿昏昏欲睡了,在爹爹输入异能后,他“咿!”地叫了一声,猛地一下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爹爹,手也不自觉地挥了一下,感觉就像是在惊讶: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左安也感受到了在宝宝体内,有一丝微弱的力量缠绕着自己的异能。   虽然那力量还很微弱,但那正是他非常熟悉的,与他同出一脉的力量。   他微微扬起嘴角,把异能撤回,高兴地亲了下宝贝儿子的脸蛋儿。   “儿子真棒!”   看左安的表情就知道是有的,不过殷裴楠还是问了一句:“有?”   左安点点头,高兴道:“嗯,跟我一样的。”   季月柏也开心道:“那真是太好了。殷裴楠,快,你试试。”   殷裴楠点点头,也伸手捏着儿子的手,输入了一点异能。   殷安珏小宝宝经过刚才的惊吓后,这次胆子大多啦,当然,也可能是木系的力量比较柔和,只见他微微愣了一下后,竟然咧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了,明显很开心的样子。   左安就有些吃醋啦,对宝宝说道:“臭宝宝,刚才对我那么冷淡,对你爹就那么开心了?”   殷裴楠收回手,笑着揽了一下媳妇儿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然后说道:“很好,木系也有。”   季月柏伸手握了下宝宝的手,惊叹道:“我干儿子就是厉害呀,怎么这么会长呢,把你俩爹的异能都继承了。真是太能干了。”   殷安珏小朋友见大人们都在笑,以为在跟他玩呢,咯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   “哎哟,小脏猫,口水都流出来了。”左安拿着小手帕给儿子擦了擦口水,神情很是愉悦。   季月柏又说道:“不过,虽然宝宝继承了两种异能,到时候还是会有一种占主导的,练起来也困难许多,到时候要注意点。”   宝宝继承了异能,真是喜上加喜,三人都很高兴。   百日宴来的客人很多,很是热闹,宴席一直持续到午后,殷裴楠还在陪着男客人们喝酒闲聊。   季月柏因为身体原因,吃完后跟郑文浩先回家了。   左安把宝宝哄睡后,就到灶房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却在路过牲畜院子的时候,被里面的说话声吸引了。   “李家嫂子,你拉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阿娘的声音。   “哎,有事有事,我找你自然是有好事的。”   左安听了一愣,这个声音他听出来了,是当初他和殷裴楠成亲时请的那个媒婆,因为孩子百日宴,他们也是请了她过来喝喜酒的。   媒婆找赵秀娥说什么事?   难道要给水珠说亲?   说起来,按照这边的习俗,水珠今年十七了,也是到可以说亲嫁人的年纪了。只不过水珠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他们便一直没提这事。   左安有点儿好奇,便站住听了下去。   “是这样的,水珠阿娘,我这里呢,有户人家有个姑娘,今年刚好十六,人长得还蛮标致的。前阵子,她家里阿娘找到我,就想托我问问,你们家阿楠,有没有那个,纳妾的意思?”   纳妾?   没想到媒婆竟然是要给自己老攻纳妾,左安眉心瞬间皱了起来。   里面,赵秀娥闻言也是一愣,说道:“阿楠从没有要纳妾的意思啊。”   媒婆说道:“哎,他没说,你这个当娘的要给他张罗张罗啊。”   赵秀娥皱眉,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他张罗?阿楠已经有小安了。而且我们家就一普通人家,纳什么妾啊。”   “哎哟,我的好妹妹诶,你们家阿楠现在可是爵爷,什么普通人家?而且,安哥儿他,不是那什么吗?你不得给阿楠的后半辈子考虑考虑啊?”   “什么那什么?”   “唉,他不是难产,剪了产道生下宝宝的吗?他伤口好了?他们夫夫俩那啥,能正常?”   一墙之隔,殷裴楠正好走过来,见媳妇儿贴墙站着,过去搂着他的腰,“媳妇……”   左安吓了一跳,见是他,赶紧一手捂着他的嘴:“嘘……”   殷裴楠挑了挑眉,拉下媳妇儿的手,用气音问道:“怎么了?”   左安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答道:“有人要给你纳妾。”   殷裴楠:“?!”   谁啊,给他出这么一道送命题!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哈。 第113章   “谁啊?尽给我找麻烦。我去看看!”   殷裴楠本来就有点醉意了, 听到这事情, 就有点儿火,说着就往前走去,想去看看隔壁是谁没事找事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给他添堵。   左安赶紧拉住他,小声说道:“等等,别过去。”   殷裴楠不解地望着他, 问道:“怎么?”   左安垂眸,说道:“我想听听现在外面都怎么说的。”   殷裴楠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道:“不准听。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只爱你就可以了。”   他不想媳妇儿被外面的流言蜚语伤害。   闻言,左安神情柔和下来,知道殷裴楠明显醉了,他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味,但是来自老攻的情话还是成功地让他感动了一把。   平时两人是不会这么直白地诉说爱意的, 一切的爱都化在日常生活中,让对方感受到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 所以偶尔这样直接的甜言蜜语就显得格外动听。   不过动听归动听,左安还是很清醒的。   他拉下殷裴楠的手,说道:“我知道, 我也爱你。不过, 我知道了,以后才知道怎么应对啊。”   殷裴楠沉默了一下,用他现在被酒精弄得反应有些迟钝了的脑子想了一下下, 觉得媳妇儿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便点了下头:“……有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左安哭笑不得,拉着他贴墙站着,继续听,并给老攻提示了一下:“媒婆找了阿娘。”   殷裴楠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边赵秀娥的声音传来:“胡说什么啊,我家小安早就养好了,谁在乱嚼舌根啊?!”   “哎,水珠阿娘,你别生气啊。这事情,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那种伤,又不是一个两个,大家都知道很难好的。”   “小安已经好了,我问过他们的。阿楠不用纳妾。”   媒婆不死心,还在劝说。   “哎哟,你看啊,就算安哥儿好了没事,那纳个妾也挺好的呀。你们家就阿楠一个汉子,等水珠和宁哥儿嫁了人,人丁就更少了。而且,安哥儿这次生孩子伤了身子,还不知道多久能养回来,他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第二个孩子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才能有呢。你帮阿楠纳个妾,能帮你们家开枝散叶,不是挺好的吗?”   听到这里,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下。   左安垂下眼眸,子嗣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这是阿娘很关注的,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牵着的手被紧握了一下,左安抬眼看向老攻。   殷裴楠说道:“我去打发了。媳妇儿,你别多想啊。”   左安拉着他不让走,说道:“不准去。”他就是要听听看阿娘的真实心声。   殷裴楠心里有些着急,他现在也拿不准阿娘的心思,就怕阿娘说了些什么话,让媳妇儿伤心。但他看媳妇儿的神情,那么坚决,又很无奈,只好陪着他听着,只是紧紧地搂着媳妇儿的肩膀表达自己的爱意。   “媳妇儿,不管阿娘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出轨的,不会纳妾的,你放心啊。”   左安想都没想地说道:“那是当然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纳妾。你要是敢出轨,”他眼往下瞅了一眼,道:“我就帮你减减重。”   闻言,殷裴楠浑身一个抖擞,酒都吓醒了一半。   他立马抱住媳妇儿,说道:“不用减不用减,它认主的!它只认我的安哥一个人,它就是你的!”   左安哼哼一声:“算你识相。”   两人不要脸地打情骂俏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听到赵秀娥说话了。   “李家嫂子,你别说了,纳妾这个事情,不行。虽然我现在只有珏儿一个孙子,不过老殷家自从阿楠爷爷起就一直是单传的,这个没什么要紧的。而且,小安很好,我很满意的。他生珏儿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珏儿才百日,要真纳个妾,那不是寒了小安的心吗?”   “要这样,那晚个半年,也是可以的呀。”   “哎呀,李家嫂子,你别说了,反正这事不行。”   “大妹子,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才是,怎么这么固执。我们都是女人,你拍着胸脯想想,要是你家相公有钱了,就纳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回来,还生个孩子跟你的孩子争家产,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绝对会伤心死的。”   “唉,这不好这么比的。”   “李家嫂子,你想想看,纳妾后,要是那人品性不好,那才是真正的家宅不宁啊。家里不和睦的滋味,我前半辈子就受够了,可不想后半辈子也那样过,更不想阿楠那样过。我宁可只要珏儿一个孙子,也不想以后家里天天吵天天吵,让阿楠在中间难做人,还每个人心里都有怨气。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的,他们夫夫俩恩恩爱爱,家里和和气气的,日子才有滋有味啊。”   这下,轮到媒婆哑言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唉,行吧。”   “所以这事,就麻烦你去回绝了啊。”   她们俩从牲畜院子的门里走出来,没想到正好碰上了殷裴楠和左安。   两人顿时有些尴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刚才他们是否听到了她们的话。   赵秀娥下意识看了下左安的神情,见他脸色如常,稍稍放心,感觉他们应该是没听到。   “……哎,阿楠,小安,你们过来灶房,要拿什么吗?我去拿。”   媒婆也尴尬得很,赶紧道:“哎哟,我这下午还要去种菜。那我就,就先回去了啊。”   两人还没走开,殷裴楠把她们叫住了。   “阿娘,婶婶,你们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闻言,赵秀娥和媒婆一下顿住,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这是被听见了啊。   “……阿楠,你要说什么?”赵秀娥有些忐忑地问道。   殷裴楠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拉过左安的手,说道:“阿娘,婶婶,你们刚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果然。   赵秀娥和媒婆对视一眼,神情都僵住了。   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被他们听到了?这讨论纳妾的事情被殷裴楠听到还没什么,但是被左安听到就大事不妙了啊。   赵秀娥赶紧跟左安解释道:“小安啊,你放心,阿娘绝对没有要给阿楠纳妾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啊。”   媒婆也立马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我这边就是有人来打听,我来探探口风的,你阿娘已经拒绝了的,拒绝了的……”   这情况,左安都不好接话。   幸好殷裴楠也没让媳妇儿陷入这样的窘境,他说道:“阿娘,婶婶,我们都听到了。我先谢谢阿娘,幸好您没答应,不然我该头疼了。另外,婶婶,如果再有人找您,麻烦您告诉对方,我殷裴楠这辈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只有左安一个夫郎,是绝对不会纳妾的。”   “哎,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的。”人家正主都已经这么说了,媒婆自然只能这么应着。   虽说她心里还有些犯嘀咕,不过这是人家的事情,不论这话是真是假,在左安面前肯定也只能这么说嘛。   怎么说,左安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夫郎”呢,要是人家不想让自己好过,那她家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媒婆把殷裴楠的话当成了场面话,其实她心里想着,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那种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的,而且还是富贵人家的家主,她就没见过不纳妾的。   说不定过不久,他们就会来找自己物色小妾的人选了呢。   媒婆没往心里去,现下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她脸上堆上笑容,说道:“那什么,既然这事说清楚了,那我还有事,这就先回去了。”   “婶婶慢走。”   等到媒婆走远了,赵秀娥见左安一直没说话,还有些担心他误会,跟他说道:“小安,你看,裴楠也说了,不会纳妾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左安摇摇头,真心道:“阿娘,谢谢您体谅。我相信裴楠的。”   说实话,赵秀娥之前说的话确实有些出乎左安的预料,他没想到赵秀娥能想得那么远,那么透彻,还能在子嗣问题上退让一步。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一个家庭,想要长久的幸福,和睦的家庭气氛绝对是首要的。家人之间相亲相爱,互相理解、包容、体谅,同心同德,劲往一处使,才能和睦得起来。   家庭内部矛盾有很多,纳妾绝对是其中最为容易引起家庭不睦的原因之一。   一个家的资源就这么多,正妻与小妾们,为了爱情、利益、地位,后宅会有无休止的争斗,还会延伸到后辈身上。   到时候,家犬不宁,手足相残,这很可悲。   左安是绝对不会容许有别人来分享自己男人的爱,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幸好,赵秀娥想得很清楚。   她以她前半辈子受的苦为戒,以她对自己孩子的爱,以她同样身为别人媳妇的同理心,做出了很开明的选择和决定。   左安有些佩服她。   在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婆婆,真是很幸运了。   赵秀娥见他没产生嫌隙,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你没放心上就好。阿娘就怕你听了后心里不舒服,要是因为这事产生什么疙瘩影响你们俩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你放心吧阿娘,我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们本来过来灶房是要干什么的?前面客人还在的吧?”   左安答道:“我是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殷裴楠说道:“前边没酒了,我来拿酒的。”   赵秀娥闻言道:“哦,我来拿,阿楠你先回去吧,别怠慢了客人。小安,你去看着珏儿吧,后面没多少事,我和水珠能搞定的。”   下午送走客人后,殷裴楠就醉倒了,一觉睡到傍晚。   晚上,哄睡了宝贝儿子后,殷裴楠爬上床,把媳妇儿扒拉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左安问道:“怎么了?”   殷裴楠说道:“它想为主人服务了。”   左安失笑,道:“珏儿才刚睡着呢,不怕吵醒他啊?”   殷裴楠在左安肩窝拱了拱,道:“小猪一样,肚子不饿就雷打不动的,怎么可能会醒。”   “什么话啊,哪有人把自己儿子比喻成小猪的?”   “你看他胖的,不就跟小猪一个样?”殷裴楠说着又笑起来。   “笑什么啊?”   殷裴楠在媳妇儿唇上亲了一口,道:“想到他是我俩的儿子,是你为我生的,我就激动。”   “傻不傻啊你。”   殷裴楠轻咬着媳妇儿的耳垂,说道:“哎,媳妇儿,你的小仆人现在迫切地想为你服务,请求批准。”   “……唔,准了。好好干,干得好,有奖励。”   “包君满意。” 第114章   次日早晨, 殷裴楠一早起来就去了地里, 两座小山包上的间种作物还没完成播种。   左安等宝宝醒来吃过奶之后, 带着宝宝和奶娘也过去了。   如今的两座小山包已经属于殷裴楠家的私人产业, 当初朝廷封赏的时候,皇后娘娘特意跟皇帝提及了, 皇帝便把这两座小山包一同赏赐给了他们。   山上的果林如今进入第三年, 长得很不错, 今年就有可能挂果了。   现在这个季节,桃树和橙子树正好开花,种桃树和橙子树的那座小山, 现在看起来特别美丽。   小山下半截桃花已经盛开,粉红的一片, 正灿烂。而上半截的橙子树刚好孕出花苞,星星点点的白色掩映在绿叶之间,像极了天上时隐时现的星星。   左安抱着宝宝到山脚的时候,殷裴楠和请的帮工们正在半山腰上忙着播种。   他们家现在田多地也多, 除了租出去的,剩下自己种的也多。   自从家里经济条件宽裕后,这些繁重的农活殷裴楠基本上都会请村民们帮着弄。   今天这座小山包还剩下一半的活儿, 要种大豆的。   果树长大后, 间种的面积缩小了一些,因为修成了梯田的样式,所以不好用牛来犁,都需要人工修整。   左安抱着宝宝从山脚往上走。   宝宝已经开始有了色彩辨别的能力, 现在这满眼的粉色花花占满了他的眼眶。他眼珠子左转右转,看来看去,都是粉色的花花,他呆了。   “咿呀——!”小小的身子一阵扑腾,一蹭一蹭的,像尾活蹦乱跳的小鱼。   “怎么了?”左安看着在他怀里不怎么安分的儿子,说道:“喜欢花花吗?院子里不是也有吗,宝宝看鸡咕咕的那里。你天天看,也没见你这么兴奋啊?”   “咿呀!”小胖手伸得长长的,一个劲地想抓东西。   “好好好,带你去看。”   左安把宝宝抱到一棵桃树旁,一手把他抱高了,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去碰花朵。   小胖手碰到花瓣儿,软软的,宝宝小嘴儿裂开,然后,小爪子使劲一抓,就抓到了一朵桃花。   “呀!”抓到了!   宝宝看着手里的小花花,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完好奇地瞅了瞅,然后就把花花往嘴里塞。   “哎哟,不能吃不能吃。”左安赶紧把小胖手扯开,说道:“只能玩,不能吃。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你想成精啊,还吃花瓣儿。”   自从生了宝宝,左安每天说话的量都多了,大半都贡献给了宝宝。   奶娘在旁边看见了,笑道:“宝宝是这样的,不然就吃自己的手指。”   左安摇头,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他看着宝宝的眼睛,很严肃地告诉他,“这个,不能吃,懂了没?不准吃。”   宝宝才不管那么多,咯咯笑着又把小花花往嘴里塞,想用嘴来尝尝看这是什么东西。   在他放进嘴里的时候,左安把他的手拉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手。   “这个不能吃。”   宝宝又塞,左安又拍他,又塞,又拍……   如此过了好多次,左安干脆把他爪子里的花给抠了出来,扔掉。   宝宝一脸懵逼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爪子,反应过来自己的食物被抢了,发出了严重地抗议。   “呀!”   “呀什么呀,不能吃的不准吃。”   宝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小爹爹,小眉毛皱着,小嘴巴扁着,表情略委屈,但是坚强地没哭。   左安看着他,要被他的蠢样逗笑了,赶紧崩紧了脸,另外摘了一朵花给他拿着。   “不准吃,知道没?”   宝宝也不知道明白没明白,但是抓着那花后,倒是没有再往嘴里塞了,只是两只小手扯着玩儿。   “乖了,这个不能吃。”   又往上走了一截后,已经到了殷裴楠他们正在劳作的区域。   左安刚走近,便听到两个婶婶的声音。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他真拒绝了?”   “真的啊。秀英她外家不是那个村的吗,昨天她从外家回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媒婆跟那姑娘的阿娘说话,说是阿楠阿娘和阿楠都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啊,我记得那家的姑娘长得很标致的。”   “听说是阿楠自己说的,这辈子都不纳妾,只要安哥儿一个夫郎。”   “哎哟,你觉得可信吗?”   “我也觉得不太可信啊。这男人啊,有了银子就容易生出花花肠子。现在他们家名声钱财都有了,虽还比不上城里的郑府林府有钱,但是爵爷啊,有朝廷俸禄的,在这十里八乡的是最好的人家了。安哥儿那身子,我估计秀娥嫂子也是说得好听,第二个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这两年三年的不纳妾,等到孩子大了,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秀娥嫂子肯定着急的。”   “那是……”   两人还在聊着,左安就站在不远处听着。   奶娘看着他脸色也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现在这情形怪尴尬的,她便轻咳了一声,掐了一小枝桃花,高声逗着宝宝:“诶哟,珏儿,看看,这是什么?好漂亮的桃花花呀,想不想要?你想要呀~”   那边两个人听到这声音回头一看,见左安抱着宝宝正站在不远处,顿时脸色如她们脚下的泥土一般。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其中一个婶婶反应比较快,就想岔开话题过去了就算了,“……哎,安哥儿,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左安抱着宝宝走过去,脸色还算平静,反正村里的八卦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什么事情都会被别人拿出来说道说道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要是昨天他不知道那回事,那可能会气得发晕,但现在不同,他对那事情心知肚明,有了底,态度便从容了许多。   “嗯,早上空气好,我带孩子来看看花。”   “……噢,是这样啊,那挺好的,挺好的。你们要是找阿楠的话,他们在前边挖地呢。”   “好,谢谢婶婶了。”   左安也不想跟她们说这事,抱着宝宝便想过去,却又被另一个婶婶叫住了。   “诶,安哥儿啊,听说昨天媒婆跟阿楠说纳妾的事了,他拒绝了,是不是真的啊?”   先前那个婶婶顿时无语了,这种问题怎么好直接问安哥儿的啦。   左安无奈叹气,转过身,答道:“是,他拒绝了。”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那个婶婶继续道:“安哥儿,你这刚生完孩子不久,听说还难产受了伤,确实不该纳妾的。在你伤好的这段时间,你可要盯紧点,千万不能让其他的狐媚子进了家门,不然以后可不好过的。”   左安:……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跟别人讨论如何防小三的问题。   “谢谢婶婶的忠告,我相信阿楠的。”   那个婶婶叹口气,看着他这还没有什么危机感的样子就觉得心焦:“安哥儿啊,我跟你说,男人的话啊,什么保证啊,听听就好,不要太在意,免得日后伤心,你知道吧?靠不住的。你看我家的那个,忠厚老实的样子吧?跟你说,他也就是没钱,不然准也想纳个小妾的。这男人说的鬼话,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的。”   说到这个问题,先前那个婶婶也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安哥儿,是要防着点,千万别让他开这个头,不然以阿楠爵爷的身份,不知道后面得给你弄多少麻烦进来。”   左安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谢谢婶婶们了。”   他不欲跟她们多说家里这些事,她们不是当事人,也并不清楚他和殷裴楠的感情。他便往前走了,他耳尖,走了一段还能听到两个婶婶谈话,在替他担忧惋惜。   这个世界大环境就是这样,社会制度如此,三妻四妾属于正常,人们的观念也很难改变。   大环境左安他们改变不了,但是在自己的小家里,他们却是能够做些事情的。   他希望他和殷裴楠能够给水珠、宁哥儿和左宝莹他们,给珏儿和后代子孙们,有个好的教育和示范,让他们日后能拥有健康的爱情观和择偶观,希望他们都能跟自己喜欢的爱人在一起,幸福生活。   就像郑文浩家一样,坚守了好几代的一夫一妻的家训,每一对夫妇或者夫夫虽然有些也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总体来说,还是要比其他家族的美满许多。   虽然郑府的一夫一妻制是因为祖上有特殊的原因形成的,但是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实现得也很好。   不过左安不想那样强制执行,因为他们家也没有像郑府那样纳了妾就会损财运的神奇传说来制约,这个方法在他们家就不太容易实现。   强制性的家规并不能保证永远留存,但精神、意识、观念却可以有深远影响。   等他们夫夫俩去了,后辈随时都有可能把家规给改了,但总会有人对他们这样一夫一妻的感情模式,心向往之。   自愿的,永远好过被迫遵守的。   他对他跟殷裴楠的感情是有自信的,他们经过了苦涩的暗恋,经历了末世的巨变,又同甘共苦过,还历经了生死的考验。   人生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他们已经体验过,再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今的生活,平静,也平淡,但他们感恩,且珍惜。   生活,原本就是平平淡淡的。   这往后的几十年岁月,日子或许平淡,但只要有对方陪伴,那就是幸福。   “安哥,你们来了。”   前方,殷裴楠扛着锄头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宛如刚升起的朝阳,灿烂而真实。   左安紧了紧怀里的宝宝,笑道:“嗯,我带宝宝来看看。”   殷裴楠过来,接过媳妇儿怀里的胖儿子,亲了一口儿子,又搂过媳妇儿亲了一下,说道:“早上可以收工了,走,我们回家,吃饭。”   左安捡起一旁的锄头,笑道:“好,回家。”   朝阳冉冉升起,穿过桃林的小路尽头,那是家的方向。   也是幸福的方向。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噢,番外有两个,明天会一并更完。下本会开《失业后我成了养生大师》,大约国庆期间开文。   感谢一路相伴的小伙伴们,么么哒~o( ̄3 ̄)o 第115章   两年后, 六月中旬, 夏日。   太阳刚出来,季月柏就带着儿子到了殷裴楠家,后门没关, 他们推门而入。   “安安, 安安, 我们来啦!”   “来了,门没关。”   左安闻声出来, 看到季月柏和他牵着的小哥儿,左安双眼立马就亮了, 快走两步过去弯腰就把小哥儿抱了起来。   “哎呀,我们小澜儿来了。”   小哥儿名叫郑如澜, 现在两岁零两个月, 是季月柏和郑文浩的大儿子,也是殷裴楠和左安的干儿子。他们两家都认对方小孩为干儿子了。   “干爹。”小澜儿抱着左安脖子,甜甜地叫了一声, 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非常可爱。   小澜儿长着一双特别明亮的大眼睛, 秋瞳剪水, 衬着眉心的红痣宛如小仙童一般,玉雪可爱。   “哎。”左安高兴地应了, 在干儿子脸上亲了一下, “一个月不见,想死干爹了。小澜儿想干爹没有?”   “想了的。”小澜儿抱着干爹的脖子,乖巧地点头答道。   “那小澜儿亲干爹一下好不好?”   小澜儿便贴近了, 十分大方,在干爹脸上么啾么啾了两下,不止亲了干爹一下,还送了一个亲亲。   左安心里高兴,抱着小澜儿又亲了一下,问道:“小澜儿吃早饭没有?”   小澜儿点头:“吃过了。”   “吃的什么呀?”   “吃了一个糖包子。”   两干父子在那边一问一答,季月柏在屋里晃了一圈,没看到珏儿,问道:“诶安安,珏儿呢?”   左安答道:“他到山上去了。”   “这么早就去了?”   左安笑道:“那小皮猴,早上一大早起来没看见他爹,正好宁哥儿他们今天休沐,他就闹着让宁哥儿给带过去了,早饭都没吃,我正要去给他们送饭呢。”   “那走吧,我们也去。”   “你要上山啊?身子还行吗?”   之前季月柏被发现又怀宝宝了,这次他的身体很好,在家里乖乖待了一个月,现在孕期正好满三个月了,便迫不及待带着小澜儿又出门了。   季月柏点头道:“可以的,那山又不是很高。”   左安又问道:“文浩兄最近很忙吗?有阵子没看见他了。”   季月柏叹口气,道:“他啊,去康州巡查去了。”   郑文浩现在跟着他爹学习做生意,以后要逐渐接手家里的产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粮铺这边的事情,现在全都交给了殷裴楠。   他们离山脚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小澜儿指着半山腰上一处说道:“小爹爹,干爹,我看到珏儿哥哥了,还有宁宁叔叔。”   小澜儿继承了季月柏的异能,视力非凡,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看清很远的东西了。   左安抬头看了看,只依稀能看到山上确实有人,但连大人都分不清谁是谁,别说小孩子了。   他给小澜儿竖了个大拇指,赞道:“小澜儿眼神儿真好。”   小澜儿抿着唇,笑起来,还有点点小羞涩。   上山的时候,左安弯腰抱起了小澜儿,旁边马车夫王叔和季月柏的小厮帮忙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一行人上了山。   现在正值桃子成熟的季节,他们家种的这是水蜜桃,肉甜多汁,一上市就受到了欢迎。   现在桃树进入第五年,虽然还没进入桃树的盛产期,但是今年的结果率也很高。   拳头般大小的桃子,一颗颗缀在枝头,红艳的色泽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经过前两年的宣传,现在他们家每天都要接待很多闻名而来的客商。   现在这个季节,不止是桃子成熟,西瓜也上市了,最近他们都很忙,殷裴楠几乎是长在地上了。   人太多,殷裴楠他们忙不过来,就让客商带的人自己去摘桃子,只要不破坏桃树就可以。摘好了,就挑到山下,文逸在下边打称结算。   山上很热闹。   季月柏说道:“这桃子最可惜的是保存期不久,不然还可以给皇后娘娘他们送些去尝尝。”   左安点头道:“是啊,前几天收到他的来信了,也说很遗憾吃不到桃子,还想着什么时候有闲暇了一定要再来的。”   “之前送上去的西瓜还没到吗?”   “不清楚,他这信上没说,应该是寄出来的时候,西瓜还在路上。”   季月柏遗憾道:“去年橙子也被封为了贡品,要不是这桃子送不过去,这桃子也能被封为贡品的。”   “这个倒是无所谓,等明年春天,我托人给皇后娘娘送些桃树苗过去,让他自己栽好了。”   “北方能种吗?”   “不知道,让他试试吧。”   两人边聊天边上山,找到了宁哥儿左宝莹和珏儿。   三个小家伙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的,左宝莹牵着珏儿,宁哥儿拿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几个桃子,估计是他们摘的。   “珏儿!”季月柏大喊了一声。   珏儿抬头看见两人,撒开小姨的手就往前跑,边高兴地大喊:“干爹!小爹爹!”   “哎,别跑别跑!别摔了!”左安看着儿子那小炮弹似的劲儿就提心吊胆的,赶忙把小澜儿放下,挡在前面去拦截。   小炮弹冲进左安怀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季月柏也蹲了下来,张开怀抱,道:“干儿子,来给干爹抱抱。”   小炮弹又转身扑进季月柏怀里,特别主动地在季月柏脸上亲了一下:“干爹,我好想你啊。你好久不来,桃子都熟了。”   “哎哟哟,干爹也想珏儿,我干儿子嘴儿真甜。”季月柏啪叽亲了口大的,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珏儿现在两岁半,因为继承了双亲的异能,还是个小汉子,又吃得多,比小澜儿高不少,长得特别壮实。   小澜儿是纤细型的,珏儿是个结实的小胖墩,肉呼呼的。   珏儿看到小澜儿也是很高兴的,拉着他的手要给他看自己摘的桃子。   “澜儿澜儿,我摘了桃子,在小叔叔篮子里,给你吃呀,可好吃了。”   小澜儿乖巧答道:“好呀。”   珏儿便走到宁哥儿那边,往篮子里看了看,抬头问道:“小叔叔,哪个是我摘的啊?”   宁哥儿笑道:“这个,最上面这个。”   “哦。”珏儿高兴了,一只小手抓起最上面那个桃子递给小澜儿:“给你。”   “好大啊!”小澜儿接过来,桃子太大了,一只手还接不稳,要两只手捧着。他就捧着给小爹爹:“小爹爹,削皮。”   季月柏接过来,说道:“这里没有刀,回去再吃。”   小澜儿似乎有些失望,嘟了嘟嘴巴,说道:“好吧。”   “我带了我带了。”左安从王叔那儿接过食盒,拿出一个削皮器递给季月柏。   他们找到个宽敞点的地儿,季月柏给小澜儿削皮吃桃子,左安安排几个小家伙开始吃早饭,又把殷裴楠叫了过来吃早饭。   珏儿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胃王,凭他两岁半的身躯,吃下了跟十岁的宁哥儿差不多的食物分量。   季月柏看着就有些羡慕了:“要是小澜儿也有这么好的胃口就好了。”   小澜儿食量小,还不怎么爱吃肉,就喜欢吃甜的,身上也没长什么肉,体型很纤弱。   他话刚说完,小澜儿摇头不吃了,一个桃子也只吃了四分之一。   左安说道:“小澜儿运动量太小了,让他多活动活动,消耗多就吃得多。”   季月柏抱着儿子,咔嚓咔嚓啃着儿子剩下的桃子,有点儿发愁:“他在家就不怎么爱动。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明明这么活泼好动,怎么小澜儿就不爱动呢?”   “可能是府里没有同龄的孩子跟他玩儿。要不你们在我们这住阵子吧,有珏儿带着玩儿,看能不能好点儿?”   季月柏摇头道:“算了,你们最近这么忙,又差不多要收割了,我们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   “这有什么的,都是请人收割的。我们俩还可以做伴,而且这边比城里凉快。”   季月柏想了想,抵不住这巨大的诱惑,说道:“那住几天?”   左安笑道:“什么几天,多住阵子,正好让裴楠给你和小澜儿检查下身体。”   季月柏便叫王叔和小厮回府去给他和小澜儿收拾衣服去了。   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又跑去玩了。左安和季月柏跟在他们身后看着。   小澜儿看了看旁边的桃树,有一枝正好垂掉了下来,上面有好几个桃子,他有些蠢蠢欲动,问道:“珏儿哥哥,我能摘一个吗?”   “你摘呀。”珏儿拉着小澜儿走近那树枝,指着那颗红的桃子说道:“要摘红的,你看啊,就像我这样。”   珏儿伸手过去准备摘,正在这时,从茂密的枝叶间,探出了一只褐色的脑袋,是一条褐色的小蛇,大约成人小指大小。   珏儿是看过蛇的,他爹抓给他看的,也被他爹告知过,蛇是危险的东西,不能被它咬。   他一下看到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手拍了一下那枝条,大喊了一声:“啊——!”   拍完了,他还惊恐地退后了几步。   那截桃树枝应声而断,然后噼里啪啦地,树上的桃子纷纷往下落。   珏儿也愣住了,怎么桃子都掉了?再一看地上,那小蛇好像……不动了?   小澜儿被珏儿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看着纷纷落下的桃子,惊叹道:“哇,掉下来好多,好多桃子啊。”   他还没看到那条小蛇。   “怎么了?!”左安听到声音赶快跑过来,就看到地上落了有二三十个桃子,还有一截断的树枝,以及一条被切断了头的小蛇,就压在树枝下面。   看到那条蛇,左安吓一跳,那是条有点儿毒性的小蛇,他赶紧拉过珏儿的手检查,“珏儿,有没有被蛇蛇咬?”   季月柏也看呆了,反应过来赶紧给小澜儿检查了一下。   珏儿摇摇头,还有点儿惊魂未定:“它吓我,我,我打它。”   左安不放心,大声喊殷裴楠:“裴楠!殷裴楠,快过来!”   殷裴楠刚才也听到儿子的声音了,赶紧跑了过来,他看了下地上的情形,问道:“碰到蛇了?没被咬吧?”   左安:“你快看看珏儿和小澜儿,检查一下。”   殷裴楠用异能给珏儿和小澜儿都检查了一下,没被咬到,不过珏儿身体里的异能有点儿活跃,但是没有规律地四处乱窜,他便给他顺了下。   周围又围过来几个人,殷裴楠不好说珏儿异能的事情,他只道:“没事没事。”   旁边有人说道:“哎哟,好险,我们在这边走来走去,没想到还有蛇藏在树上。”   一般有人的时候,蛇都会先避开,没想到那蛇那么大胆,他们这边人来人往地,居然还藏在树枝上。   而且,因为珏儿和宁哥儿他们经常来,殷裴楠之前就扫荡了一圈的,把蛇都驱了一遍,没想到还有漏网之蛇。   “这蛇是珏儿打死的吗?好厉害啊。”旁边有人问道。   左安赶紧道:“那蛇是之前就死了的,珏儿吓一跳,把那树枝给拽断了。他力气大。”   殷裴楠反应也快,便道:“是,之前我经过的时候顺手弄死了。珏儿他们吓到了。”   珏儿还在疑惑,不是我打死的么?   不过他的小脑袋也没搞清楚那蛇是不是原本就已经是死的,他刚被吓到,现在窝在小爹爹怀里老实得很,抱着小爹爹的脖子根本不放开。   小澜儿现在才看着地上的蛇,问季月柏:“小爹爹,那是什么?”   季月柏道:“那是蛇,有毒的,会咬小澜儿,咬了很痛,不能碰,看见了要躲开,知道吗?”   “哦。知道了。”小澜儿乖巧点头。   等周围的人散开,只剩下他们几个的时候,殷裴楠把那截树枝拿开,露出底下被齐齐切断脖子的小蛇。   季月柏看了很疑惑,小声道:“刚才是什么状况啊?”   刚才那截树枝是好的,他和左安看见了的,桃子也都是好的,怎么珏儿喊了一声就这样了?桃子都掉下来了?   殷裴楠伸手在树枝断口处探了探,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说。”   左安说了一遍,又哄着珏儿说了一遍。   珏儿说道:“就是我去摘桃子,有蛇,我打它,树枝就断了,桃子掉了好多。”   三个大人都知道,这条小蛇确实是珏儿弄死的。   只是,他怎么弄死的?   看那蛇和树枝的断口,很像切开的。   殷裴楠看着左安和季月柏,说道:“珏儿体内的异能刚才很活跃。”   季月柏瞪大眼睛:“他下意识用了异能?”   殷裴楠点头:“应该是的,我能感受到那断口的异能残留。”   左安惊讶道:“他才两岁半,不是说要三岁才能使用吗?而且,他切断了树枝和蛇。”   季月柏看着那树枝和蛇,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他刚才惊吓过度,所以爆发了一下。”   左安拍着儿子的背,问道:“那是不是要教他运用了?”   季月柏道:“再观察观察。这是偶然事件,最重要的是要看看他此后会不会不自觉地使用。要是有这情况,就要教他了。”   殷裴楠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现在开始就教吧,他体内异能乱窜,我刚给他顺了下,起码要让他学会体内运行路径。”   左安点头道:“嗯,早学早好。”   季月柏说道:“那你们看着教吧。不过我干儿子真厉害啊,两岁半就能有这效果了,不错不错。”   俩小孩听着大人的话,也不懂,珏儿瞪着眼睛就被仨爹安排了。   晚上吃过晚饭,洗漱过后,殷裴楠抱着儿子回了房间。   两人坐在床上,珏儿以为他爹要跟他玩呢,就去拿床头上的小玩具,想跟他爹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谁知他爹拿过他手里的小木马,说道:“珏儿,我们今天玩另一个游戏。”   听说有新游戏,珏儿可兴奋了,往他爹怀里一扑,问道:“什么游戏啊?”   殷裴楠抱住儿子,说道:“叫异能游戏。但是这个游戏,我告诉了你,你不能告诉别人,只有我们可以玩,知不知道?”   还不能告诉别人的游戏,珏儿的好奇心一下就被提了起来。   “小爹爹也不能告诉吗?”   殷裴楠作势想了想,说道:“小爹爹可以告诉。但是奶奶和外公,小叔叔他们就不能说了。嗯,就当做我们三人的秘密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朋友最喜欢秘密了。   殷裴楠伸出自己的小尾指,说道:“那我们拉钩钩,拉钩钩了就不能把秘密说出去,不然你的小鼻子会被怪物吃掉的。”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说。”珏儿点点头,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钩住他爹的大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殷裴楠盘坐好,让珏儿也这样坐好,然后他拉着儿子的小手,输入一点木系异能进去,说道:“珏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心这里很暖和?”   珏儿顿时瞪大眼睛,很兴奋问道:“对呀对呀,爹,你怎么知道的?你今天上午,抓住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殷裴楠每隔一段时间就给珏儿检查一次,珏儿对他爹的异能已经很熟悉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殷裴楠说道:“因为我是你爹啊。现在,我们来玩游戏,你身体里哪里还有这种暖暖的感觉,你就指出来,知道吗?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指对,好不好?”   “哦哦。好呀。”   “等我说开始啊。”殷裴楠把异能探进珏儿的异能核心处,说道:“注意啦,现在开始啦。珏儿把眼睛闭上,现在是哪里暖暖的?”   珏儿捂住肚子,说道:“肚子呀。”   “很好,现在呢。用手指。”   “这里……这里……”   “好,对啦,现在呢?”   ……   单纯的小朋友,就这么被他爹拐上了异能修炼的艰苦道路。 第116章   珏儿刚过完三岁生日不久, 殷裴楠觉得最近媳妇儿有点儿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最近媳妇儿都拒绝跟他一起去城里了。   现在正值十二月的月初,以前媳妇儿都会跟着去铺子里帮忙盘账的,这几天却都没去。   “你真不去啊?”殷裴楠临出门前又问了一遍。   左安点头:“真的。你快去吧, 不早了, 下午早点儿回来, 今天天阴,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殷裴楠瞅着媳妇儿, 心里的疑惑挥之不去,他拉着媳妇儿, 说道:“我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左安顿了一下,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说道:“我能瞒你什么啊?乱说。”   殷裴楠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去铺子了?”   左安眨了下眼睛, 答道:“我要给珏儿启蒙啊。”   殷裴楠才不信呢,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还同床共枕这么多年, 他还能不知道, 每次左安心虚的时候, 他就会用食指蹭自己的鼻头。   他说道:“之前明明是小爹爹在给珏儿启蒙。”   左安又下意识蹭了蹭鼻子,道“……小爹爹这两天有些头疼, 所以我来教啊。”   殷裴楠皱眉, 他昨天才给小爹爹检查过,小爹爹说身体很好,之前他坚持给小爹爹用异能治疗了大半年, 小爹爹头疼的病已经好了很多的。   媳妇儿肯定有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殷裴楠百思不得其解。   殷裴楠见他不肯说,无奈了,捞过媳妇儿使劲地抱了抱,又重重地亲了一下,说道:“有事要跟我说啊,不要让我担心。”   左安见他似乎真的很担心的样子,安慰他说道:“没事,真的,我保证,不是坏事。”   “真的?”   “真的。”   殷裴楠仔细打量了媳妇儿的神情,感觉真的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只好说道:“……那好吧。那我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   殷裴楠在马车上左想右想没想出缘由来,决定如果季月柏在铺子的话,到时候问问他。   到了铺子里后,季月柏果然也在。   季月柏如今怀上二胎八个月,肚子圆鼓鼓的,行动不怎么方便。不过他在家里坐不住,每天上午还是会来铺子里小坐,跟左安说说话。   他看到殷裴楠过来了,往他身后瞧了瞧,问道:“安安呢?又没过来啊?”   殷裴楠点头道:“是啊。我正想问你,前几天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季月柏一头雾水,问道:“说什么?”   “说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季月柏回忆了一下,说道:“他没有说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忙啊。”   殷裴楠更疑惑了,“那他做什么不跟我来铺子了?”   季月柏怀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殷裴楠摇头:“没有。他说他要在家里给珏儿启蒙。”   “之前没听他说过这事。”季月柏见左安没来,他起身道:“既然安安没来,那我走了,买糕点去。走了,拜拜。”   殷裴楠:“拜拜。”   连左安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殷裴楠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而其实左安在干嘛呢?   在殷裴楠走了后,他就飞奔回了屋里,到小爹爹的卧房里翻出了一个卷起来的布包,拿着就回到了灶房隔壁吃饭的房间。   冬天,他们都在这里用烤火桌烤火。   文逸正带着珏儿念三字经呢,看见左安飞一般进来了,说道:“慢着点,风都刮进来了。”   左安着急啊,离老攻的生日没几天了,他再不赶紧的,就来不及了。   他把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套做了一半的寝衣。   他准备在老攻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套自己做的寝衣,想给他个惊喜,就一直瞒着他做着,还让文逸他们也帮他瞒着。   珏儿看见他爹拿着衣服翻来翻去的,问道:“小爹爹,你还没做好啊?”   “……是啊,还要几天的。”左安有点儿心虚,他在家里四五天了,才做好一条裤子。要是阿娘他们,衣服裤子加一起,一两天就做好了。   珏儿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好慢呀。”   左安脸色有点儿挂不住了,瞪了儿子一眼,道:“你读你的书,我做我的衣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啊,不要互相伤害。”   珏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又继续摇头晃脑地背起书来。   左安可能天生没有做针线活的细胞,练习也少,也就每年给儿子做两三双袜子的程度,所以这要做一套寝衣出来,还真不是个容易活儿。   他一点一点地缝着,缝得很认真,缝几针就要拿远了看看整体有没有缝歪了。   文逸看着他这样子就叹气,也后悔,后悔在左安小的时候,他没有硬下心肠来要他学,不然现在也不会为了一套寝衣发愁了。   下午殷裴楠回来后,逮住了宝贝儿子,他决定跟儿子刺探一下军情。   他把儿子抱进了花园,放在亭子里的石桌坐下后,问道:“好儿子,爹问你点儿事。”   “哎呀,好冷啊。”珏儿从石桌上跳下来,问道:“什么事啊爹?”   殷裴楠坐下,把儿子抱腿上坐着,小声问道:“爹问你,你小爹爹这几天都在家干嘛呢?”   珏儿是被小爹爹用小糖人收买过的,他眨眨眼,说道:“没干嘛呀,教我读书呀。”   殷裴楠看他这小样子,顿时道:“你的三字经不是外公教你的吗?”   “是的呀。”珏儿的思维还没学会拐弯,还没意识到他要被他爹套话了。   “那你今天学了什么?”   “三字经啊。”   “昨天呢?”   “也是三字经啊。”   “宝贝,你这几天都是在学三字经啊?还没学完啊?”   “是的啊。那么长,每天都要学的,要学好久的。”   “那都是外公在教你啊?”   “是的啊。”   “那你小爹爹在干嘛啊?”   “小爹爹在旁边做衣服啊。”   “嗯?做衣服?”殷裴楠眉头一挑,问道:“做什么衣服?”   小宝贝一顿,终于察觉了自己说漏嘴了,顿时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做衣服没有做衣服。我说错了。”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殷裴楠掰开儿子的小胖手,问道:“快说,小爹爹在做什么衣服?谁的衣服?”   “没有衣服,真的没有衣服。”   “你还不说?看招。”殷裴楠伸手就往宝贝儿子的痒痒肉挠去,“我看你招不招,招不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珏儿眼泪都笑出来了,扭着身子摊到在他爹怀里,不过还是说道:“哈哈哈不能说不能说,我、我答应了、小爹爹的,哈哈哈……”   两人闹了一阵。   殷裴楠想了想,想到过几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他心中一动,大概想到了左安做的衣服是谁的了。   他也不再为难儿子,让他失信,便说道:“好吧,我不问你了。你也别跟小爹爹说我问你了啊。”   珏儿巴不得呢,要是小爹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那小糖人就没有了呀。   “好好好,我保证不跟小爹爹说。”   已经猜到缘由的殷裴楠不着急了,反而对媳妇儿做的衣服很好奇,很期待。   媳妇儿给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哎!   只给儿子做过袜子的媳妇儿,给自己做衣服了哎!   殷裴楠心里很激动啊,看着媳妇儿越看越好看,越可爱。   还瞒着自己,要给个惊喜,嘿嘿嘿……   左安看着老攻的笑脸,退后一步道:“你笑什么啊?怪瘆人的。”   “没有没有,我高兴。”   “你高兴什么?有什么好事吗?”   “……今天铺子里又谈成了个生意。”   “哦,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   等过了几天,殷裴楠过生日了。   他这一天特意没去铺子,一整天都等着媳妇儿给自己的礼物。   等啊等啊,吃了阿娘给煮的长寿面,吃了小爹爹做的饺子,也吃了媳妇儿做的发糕,吃过了午饭,又吃过了晚饭,到睡觉前……   ……还没见到礼物!   殷裴楠着急了,拉过媳妇儿,问道:“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啊?”   “你不是有礼物给我吗?”   “不是给你做发糕了吗?”   殷裴楠殷切地看着媳妇儿:“……不是这个,另外的。给我嘛~”   左安顿了一下,不自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礼物给你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了。快给我,我想看。”   左安无奈,转身从柜子底层拿出一对袜子,递给他:“给,生日快乐。”   殷裴楠展开看了看,“咦?怎么是袜子啊?不是衣服吗?衣服呢?”   左安睁大了眼,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做了衣服的?是谁告诉你的?”   “果然做了衣服!”殷裴楠抱着媳妇儿的腰,说道:“快给我看看。”   左安的脸一下红了,蹭了蹭鼻子道:“我,我给扔了。”   “说谎。”殷裴楠用对付儿子的招数挠着媳妇儿的痒痒肉,“快拿来,我要看。”   左安也是怕痒的,笑得喘不过气来,只好求饶:“好好好,给你给你,你快别挠了。”   殷裴楠这才停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媳妇儿。   左安又从另一个柜子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个布包,把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衣服做完,他觉得好丑,当做礼物送感觉拿不出手,也太没面子了,便又缝了双袜子当礼物了。   现在这丑东西也要见主人了,左安的脸腾地就红了,感觉烧得慌。   “不准笑啊!”   殷裴楠严肃点头:“不笑!”   他伸出双手,掌心朝上做接物状,道:“给我吧。”   左安深吸口气,把衣服放到他掌心上,然后就撇过了头。   简直不忍直视自己做的衣服。   殷裴楠小心地把衣服放到床上,又小心地展开,看了爱不释手。   这可是媳妇儿给自己做的衣服啊!   左安等了会,见殷裴楠没说话,扭过头撇了一眼:“你干嘛……呢?”   他愣了一下,床上,殷裴楠已经把自己做的寝衣给换上了。   “你,你怎么就穿上了,快脱了,好丑。”   殷裴楠拉过媳妇儿抱住,说道:“不要,我觉得很好看,也很舒服。我以后就穿着它睡觉了。”   左安羞红了脸,道:“什么眼光啊,丑死了。”   “这是我最爱的人给我做的衣服啊,怎么会丑?它在我心里就是最美最舒服的寝衣。”   殷裴楠一把拉过左安,说道:“哎哟,冷死了,快进被窝来,睡觉睡觉。”   等抱着媳妇儿暖和了身子后,殷裴楠说道:“媳妇儿,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我爱你。”   左安抿唇笑了笑,探过头亲了下老攻。   “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有缘下本见哈~   对了,有全订的小伙伴麻烦可不可以给评个分,求好评呀~我总是忘记这件事。   么么哒,爱你们~